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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哥哥的女装

    京都城里没有宵禁,宁宁和柳琢春从尚品香出来时,正值月上柳梢头,街面上许多小娘子斜伴出游,迎面遇上俊俏的小公子,隔着帷帽脸颊便羞的通红,念念不舍地走出好远,才敢托小侍细细打听年龄几何、家室婚配又如何。还没出润芳街,柳琢春怀里便多了好几支石榴花,多是女郎们心动下随手攀折的,正衬出少年郎濯风漱雪的容貌,更惹得满街春风浮动了。宁宁觉得很新奇,平时总和柳琢春去国子监附近的几条街市,倒没机会见到这么些热情的小娘子。“祸、水。”偏头睨着眉头微蹙的少年,宁宁逗弄似地笑起来,抽过他怀里的一支石榴花,簪在了柳琢春耳边。玉面红花,少年脸颊到耳畔像是被花枝染上了一层胭脂,凤眼横波,他有些无措又有些恼怒地瞪了眼身边的女郎:“没良心的,有这空闲来打趣哥哥,倒不见你替哥哥拦一拦。”“为什么要拦?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阿春生得一副好颜色,难不成还吝啬得不许旁人多看几眼?赏识一番?”“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柳琢春望着宁宁戏谑的眼睛,脸上薄红褪尽,像是被兜头到了一盆冷水,眼神湿漉漉得可怜,面上一片冰冷无情,不肯露怯。“呵,你真可笑。我做什么要去猜你的心思?”宁宁见他生气,不明所以,冷笑一声索性背过身往人群里走,也不管柳琢春抱着一堆花能不能追上来。夜晚的人群像一片沸腾的水,宁宁钻进去闻着香粉瓜果的味道,郁气散了些,正好又走到花萼楼前,京都许多小娘子会在这儿挑选衣裳、脂粉、首饰,宁宁挤出人群,在台阶上等了一会不见柳琢春人影,心想多半是怄气回府了。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还白月光呢!分明就是河豚!河豚!一戳就变气鼓鼓,宁宁心里不忿,正好店门口老板娘又招呼她进店逛一逛,于是转身她又进了花萼楼,只留人群中东冲西撞的小公子一个背影,满地的石榴花便踩进泥里,正像他的脸色一般颓败。“怎么方才见女郎不开心?可是有什么心事?”老板娘是个精明的商人,从宁宁的穿着便隐隐猜出她的身家,于是难免多分了心,陪着她温声闲聊,倒真像是知心的姐姐似的。宁宁自觉没什么避讳的,便一边心不在焉地试着口脂,一边抱怨:“唉,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就是有一个小郎君你知道吗?总是和我怄气,去找他时,他说不合礼数。真不找他了,他又说我没良心。合着道理都是他那边的呗!”“哈哈哈这倒是有趣......”老板娘摇着团扇,不禁被逗笑了,心想这对小情人倒像是性别调换了似的,古怪之余却实在可爱。“还有呢!”宁宁见有人应和自己,更憋不住,索性坐在店里,倒豆子似的抱怨不停:“今晚明明我都把人给哄得掉眼泪了,结果刚才从尚品香出来,不过是几个小娘子见他生得漂亮,便折了几枝石榴花送给他。我打趣几句,嘿,他却骂我没良心!巧娘,你说我怎么没良心了?”这话一出,倒不止巧娘了,店里的客人也忍不住笑了出声,放下手里的首饰围到宁宁身边。“看小女郎生得挺机灵的,怎的这事儿上如此迟钝?”巧娘轻轻点了下宁宁的额角,无奈解释:“那小郎君心思多半是个曲折细腻的,你自然要多体谅他些......”“等等,”另一个小娘子忽然打断巧娘,捏着裙角激动地问宁宁:“这小郎君生得可好看?”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咕咚。宁宁想了想柳琢春欺霜赛雪的清艳面容,点了点头,诚恳道:“京中绝色。”“好了,那可以体谅他了,巧娘你继续说!”小娘子重重舒了口气,眼睛兴奋地直发光。巧娘嗔了她一眼,又转向宁宁,接着说:“这郎君若是性子敏感,咳咳咳,又如此貌美,那女郎便把他当做娇气些的内室哄着嘛,我且问你,若是你是夫君,在外游学时家中娘子来信说自己病了,但不劳你担忧,那你可就真不回去?”“当然不能!要不回去估计见面好一通要闹呢。”小娘子们笑作一团,推攘着宁宁嬉笑:“这你倒体贴,若妹妹是个郎君,姐姐们都嫁与你就好了。”“嘻嘻,娘子们软玉温香,嫁我一个朽木,可是委屈了。”宁宁也不羞,眼眸弯弯地攀上巧娘的胳膊撒娇。“不正经,”巧娘笑着嗔她,继续问她:“那今晚呢,且说若是你的内室被男子当时示爱,你做夫君的可醋不醋?生不生气?”吃醋?宁宁光听着舌尖便不由地冒出一股酸味,一个激灵起身,也顾不上打招呼,拿上方才随手挑的衣裳和首饰,又多付了几锭银子,直冲到街上,逆着人群往回走。“唉,你这孩子,话还没说完,又火急火燎地去哪?”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来不及了!巧娘,我回去捡老婆!有空带他来谢你!”-------------------------------------与柳琢春分别的地方原是有许多做凉饮的摊子,但因前街有西域来的的杂耍摊子,客人都引到了那儿去,于是原本热闹的一条街,骤然便清冷下来。待到宁宁找过去,果然见到柳琢春一人伶仃地站在榕树下,手中捧着一个竹筒,夜风拂过,斑驳的树影落在少年脸上,像是半面繁复的面具。原本兴冲冲的心情顿住,宁宁站在街口,有些迟疑,不知道该怎么同柳琢春破冰。她没从见过像阿春这样敏感又冰冷的性子,分明就该是冷淡无心的月光,却偏要黏在她的发丝、黏在她的裙角,拂了一身还满。但不等宁宁想出办法来,树下的少年先回头看见了她。殷红的眼尾在树影下像抹血一样,柳琢春应是哭了许久,鼻尖和唇角又透出红,他怀里的石榴花不见了,只捧着个竹筒,顿了顿,抿唇忍下一声呜咽朝她忽然跑过来。“别、别急,我来,我来拿着。”宁宁跑起来,扶着柳琢春的手臂,试探地去看他的眼神。少年还是有些惶恐的,泪湿的眼睫一簇簇翘起,颊边连到耳畔都染上湿漉漉的软红,宁宁呼吸有些滞住,手指不由用力捏痛了他。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月光,月光被她碾碎了泡在花汁里。这不能不让她兴奋。感受胳膊上传来的疼痛,柳琢春才真正地松了口气,反手攥住了宁宁的手腕,他又垂下眼睫,雪白的脖颈任树影泼上一团团墨。“我想着.......我想着你不来找哥哥了。”哭过的声音有些软,柳琢春抿着唇,想装出不在意的豁达模样,但泪水就一直在眼底晃呀晃,他止不住,便侧过身不去看宁宁。“哥哥,我、我好像又惹你难过了是不是?”盯着他抓着自己的手,宁宁有些愧疚,便又绕到柳琢春面前,果然看到满面的泪痕,他慌乱地抬手擦,却止不住小声抽泣,更加狼狈了。“我找不到你,宁宁,人太多了,他们都在挤着我,宁宁,你这么小,一错眼哥哥就找不到你......”柳琢春的眼泪一滴一滴全顺着下巴砸到宁宁手背上,她不太懂少年的委屈,却还是圈着他的腰,将自己挤进他怀里。少年的头低下来,脸颊埋在了宁宁颈侧,他哭也是小声的,拼命地克制颤抖。“我还给你买了荔枝膏水,宁宁,你说过想喝的,可是买来冰块都要化了,你......你还是不来找哥哥。”宁宁这才明白他为什么一直攥着竹筒了,心绪蓦然有些复杂。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圈着他腰肢的手收紧了一些,宁宁便听到柳琢春低低哼了声,然后又贴她更近了。月光也被她用花汁给裹住了,像困住琥珀里的飞虫一样,美丽又生动,宁宁几乎控制不止地要动心。“哥哥,”她小声地,几乎天真地贴在柳琢春耳边请求:“你扮成仙子给宁宁看,好不好?”-------------------------------------以色事人者,色衰而爱迟。柳琢春幼时便深谙这句话背后的含义,因为记得娘亲镜前梳妆的期望与失望,所以他更比旁人嫉恨美貌带来的罂/su般的宠爱。但身后宁宁就坐在台阶上,他能听见她翘着鞋尖一下一下轻晃,发簪微微晃动时会传来清越的声响。他仍不明白刚才的心情,但可以确定,是他自己想要答应宁宁的。她那样哄着他,他如何也舍不得拒绝。少年的身量本就纤细单薄,正好宁宁方才随手拿的衣裙又有些宽大了,穿在柳琢春身上便恰好,从背后偷看,正勾勒出一段柔美的腰肢。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宁宁几乎按捺不住了,眼前流萤乱舞,破庙前一片冷清,只有台阶下少年摆弄的衣裙边点缀着月光。“哥哥,我帮你穿......”她一跃就从台阶上跳下去,从背后揽住柳琢春的腰,正好抓住他还没系好的丝绦。“坏孩子,就会消遣哥哥。”转过身被宁宁圈在身前,柳琢春垂眼,神色一贯冷淡无心,但胳膊却顺从地搭在了小姑娘的肩头,青丝也被夜风撩起,勾勾缠缠在两人之间。因为宁宁钟爱碧色,便特意选了翡翠烟罗绮云裙,此刻穿在柳琢春身上,碧玉缀白浪,倒真像极了话本里柳树成精,妖妖娆娆地勾引来往的书生。“哥哥......”她是真的看痴了,声音也有些迟钝,指尖缠着他的丝绦,喃喃道:“你当真不是天上的仙子吗?”“傻。”“仙子”垂首抵住宁宁的额头,发丝水似淌进她的衣襟,手腕上缠着宁宁的长命缕,耳畔坠着宁宁送的红玉坠子,身上穿着宁宁赠的翡翠裙......他全身上下都是宁宁的了,她还要问他是哪里来的。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呆瓜,”古庙内外一片死寂,柳琢春听不清自己与宁宁混杂的心跳声,松散的衣裙像偷听了他的心意一样,顺着雪白的肩头滑落。苍劲的翠竹露出凝白的芯子,清甜的味道也顺着呼吸飘散。柳琢春面对着月光下青苔遍生的佛像,脖颈微扬,揽着宁宁靠近自己。他的衣裙遮不住流淌的意,月光照出少年雪fu上的yan红。“哥哥才不做天上的仙子呢,哥哥要做宁宁心上的仙子。”【警示!警示!舔狗系统提醒宿主,禁止对重要角色做出违规举动,否则将按情况扣除积分!严重违规的情况直接抹杀!】刺耳的尖哨声瞬间撕破宁宁眼底的迷蒙,瓣贴在柳琢春颊边,湿re的气息几乎要将黑夜也烫出洞来。她被迫清醒怀来,she尖死死抵着齿关,宁宁攥紧指尖的丝绦,低头飞快将柳琢春的衣裙系好。“宁宁?”手指摸到她脸上,柳琢春声音仍哑着,一点点替她抿去汗珠,不安地问:“怎么了?贴太近是不是热了?”“没有。”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宁宁攥住他的手指,脸色有些苍白,弯着眼笑时更显得稚气可怜。像个被雨水打湿的小崽子一样,她顶着乱糟糟的头发拱进少年怀里,夜风吹过她的脊背,留下一片冰寒。宁宁有些想哭了,抹杀两个字像把刀一样不由分说地划破她的绮梦。柳琢春抱着她坐回台阶上,手指轻轻顺过她的头发,拂过她的脊背。“是哥哥惹得你难过了吗?宁宁,你打哥哥出气好不好?”他哄人的方法可真笨,宁宁难过地想,低头又往他怀抱怀抱深处拱了拱。“没有,不怨你,阿春,我就是......我就是想抱抱你。”柳琢春得到回应才松了口气,但神色又有些失望,巴巴地望着埋在他怀里的宁宁,克制地低声问她:“还要哥哥做什么呢?宁宁,只要你想哥哥没有不应的......”“不可......不用.....”宁宁的声音更涩了,她几乎要哭出来:“我只要抱抱,哥哥抱抱宁宁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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