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诡大明:灵能飞升》 第一章 混沌海中潮信来 今日方知我是我 “血祭血神,颅献恐座!”  “呔!”  朱翊钧将一头扑面而来的混沌冠军砸到脑浆迸裂,恐虐的嗜血狂魔被他踩在脚下,但接踵而至的混沌魔军将他淹没。  旋即。  正身处东宫之中的朱翊钧从梦中惊醒翻身坐起。  双眸中充盈着蓝色的灵能光辉,脑海中依旧是血雨氤氲。  正所谓混沌海中潮信来,今日方知我是我。  前世今生的记忆在此刻融会贯通,他穿越了。  时年隆庆六年五月二十四日,也是大明积极拥抱亚空间的第五十个年头。  好消息嘛。  是他有一份巨大的家业要继承。  包括九州的大皇帝。  朝鲜、乌斯藏、撒里畏兀儿、吐蕃的保护者。  东亚诸王国的护卫者。  蒙古草原的天可汗。  统治范围从朝鲜开始到整个东南亚。  再到西藏新疆外蒙古。  横贯整个大东亚地区。  坏消息,则是他要坐上黄金王座当柴烧了。  随着混沌余波逐渐散去,朱翊钧放眼望去,原本华丽的寝宫周遭一片狼藉。  一张熟悉的面庞掀开了帷幕,一袭红袍的宦官步履匆匆的走了进来。  圆墩墩的胖脸极具亲和,看起来就十分面善。  正是东厂提督,司礼监秉笔太监,内廷的大貂珰,冯保。  冯保压低声音俯身道:“殿下,又做恶梦了吗。”  朱翊钧依靠在床头,脑海中好像塞着一把烧红的铁烙,在挑动他的神经。  低沉而亵渎的吟语,正在他脑海中回荡。  朱翊钧按着额头,无力的摆摆手:“我无事,大伴,让他们收拾干净。”  亚空间的入侵痕迹还残留在整座寝宫,紫檀条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老化。  “唯!”  冯保松了口气,口中只管答应,又将一枚葡萄花鸟纹印香囊悬挂在龙床的金钩之上。  龙涎香的香气,逐渐安抚着朱翊钧躁动不安的灵魂。  身穿青织金云鱼鳞叶明甲,身披罩袍,作文武袖打扮的大汉将军们涌入殿内。  他们在窗纱上用朱砂描摹着符文,朱翊钧看的分明。  那上面分明写的就是,太上大罗天仙、紫极长生、圣智昭灵统元证应玉虚总管、掌五雷大真人、玄都境万寿帝君。  道爷修仙成功了?  小黄门将熠熠生辉的黄符张贴在寝宫的角落。  就连挂在墙壁的自鸣钟也不例外。  萦绕在朱翊钧脑海中的低语,终于化为泡影。  他看着自己稚嫩洁白的手掌,以及这副养尊处优的身躯,有些恍然,抬首问道:“父皇今日如何了?”  今上,或者说那位坐在黄金王座上的隆庆皇帝朱载坖。  不过中人之姿。  以致于维持紫禁城的灵能屏障都漏洞百出。  情势急转直下,怕是去日不远矣。  冯保将这份大不敬的想法压到心底,低头:“臣听太医们说,上疾大渐,只是重在调养。”  这份含糊不清的回答,让朱翊钧不禁皱起眉头。  重在调养,也可以理解为药石无医。  他依靠着冰冷的床榻,支撑起身体。  黑色的双眸盯着冯保一言不发。  几近凝滞的氛围让人窒息。  冯保当即低头躬身,表示臣服。  朱翊钧缓缓站起身来:“去乾清宫。”  在场的二十名大汉将军无声的转头看向冯保。  他们的任务是看顾东宫安危,要不要去取决于这位司礼监太监,东厂提督。  朱翊钧有些不满,他现在居然连东宫的禁卫都调不动。  这前九年的光阴,尽糟蹋在和亚空间的缠斗上了。  冯保察言观色,犹豫了一下:“殿下,皇爷已经封禁了乾清宫,这个时候去?”  但回应他的,是朱翊钧一声冷哼,还有肆虐的灵能风暴:“你在教我做事?”  众人的思维被无限拉长,脑子像灌满了铅一样沉重。  冯保面色苍白,顶着巨大的压力勉强说道:“臣不敢!”  一刻钟后。  除了片刻不离的二十名大汉将军,附带着百名精通灵能的小黄门。  浩浩荡荡的队伍簇拥着朱翊钧朝乾清宫走去。  “殿下!”  朱翊钧刚离开宫门,一脚踏出,便猝然听到一声怪异的嚎叫。  朱翊钧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瞧去。  原是一位被方才流露的混沌之风所腐化的凡人。  腐化者跪倒在脚下,其青色的宦官服和乌黑的血管交融在一起,还浑然未知,正朝着朱翊钧行礼。  一个倒霉的家伙。  他的灵魂被困在畸变的血肉之中,不得魂归王座。  冯保连忙挡在朱翊钧身前:“殿下小心。”  大汉将军们已经按上腰间的火铳,由戚继光所设计的五雷神机,黄铜包裹的枪身形似手枪。  唯有此等至阳至刚之物,方能彻底毁灭这些域外天魔。  混沌的吟语又在朱翊钧耳边回响,亚空间敞开胸怀,要和他融为一体。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二章 天无二日,国无二主 乾清宫沉寂了一瞬。  禁卫纷纷垂下脑袋,他们好像听到了不该听的东西。  帷幕后的三人神色各异。  隆庆帝朱载坖眼神突然锐利,像刀子一样戳在众人身上。  殿中噤若寒蝉。  朱载坖又转过头来,手掌抚在朱翊钧头顶,温和的笑道:“朱翊钧,你要知道,我才是皇帝。”  即使是滥好人,在超凡世界也是举足轻重的。  冯保浑身都在打颤,若是皇帝怀疑是他在后面搅动风雨。  下一个被扔进黄金王座的。  大抵就是他了。  仿佛有沉闷的钟鼓声在朱翊钧耳边回响,他叹了口气,终于低下头来。  “孩儿明白。”  隆庆皇帝在黄金王座上笑的咳出声来:“去吧。”  这不置可否的态度,让朱翊钧无可奈何。  临走之时,他尤然还转头回望。  良久,直到朱翊钧领着浩浩荡荡的队伍逐渐远去。  朱载坖脸上还一直笑着,直到朱翊钧看不见为止。  他按着额头说道:“三位先生,如之奈何啊?”  隆庆皇帝藏在幕后的三位心腹大臣,正是当朝首辅高拱,次辅张居正,成国公朱希忠。  “大善!陛下容秉,殿下至纯至善,实乃社稷之福!”高拱激动的上前,拱手说道。  皇太子今日之举,就是十足的仁君圣主。  至君上为尧舜的宏大理想,已然近在咫尺。  圣天子当节用以爱人,垂拱而治世。  让朱翊钧坐上黄金王座总要比朱载坖轻松的多。  朱载坖能够继续执政,朝堂上也能平稳过渡。  如此一来,岂不是两全其美?  “臣窃以为,如殿下所言,未尝不可。”张居正深知朱载坖的脾性,又瞥了一眼高肃卿,这才说道。  一个好人,肯定不愿意做坏事。  这坏人,自然得他们来当。  至于成还是不成,另当别论。  “臣,亦然。”成国公朱希忠只能景从。  作为大明的勋贵之首,他有些琢磨不清皇帝的意图。  隆庆皇帝朱载坖踉跄起身,扶着龙椅站的笔直:“朕命系于天!纵使华佗在世,扁鹊复生,又当如何?”  他朱载坖再不济,他也不至于把自己的儿子当工具。  世宗皇帝后期受亚空间污染,行事诡异,也没有起这种阴暗的心思。  “只恨天不假年,东宫尚小。”  “陛下!东宫天性睿智,陛下宽心少虑,以膺万福。”高拱悲切的抬起头来,直视龙颜。  世间之事难以两全,但事到临头,往往使人难以决断。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  朱载坖反倒因此坚定内心的想法。  高拱是潜邸之臣,也是帝师,这几年的改革之事都是因为隆庆皇帝在上面压着。  但皇帝这一去,不知又要产生多少风风雨雨。  “陛下!!!”  “速去!”朱载坖别过头去,一挥手,态度少有的强硬起来。  宫廷的御用灵能者挡在高拱身前。  高拱感到莫名悲切和慌乱,只得答应:“臣,谨遵帝命!”  张居正默言,作揖行礼。  再劝下去,就是离间天家的父子之情。  走出乾清宫时,三人听到外面正在争吵。  “快快快!不想被拉到星炬里当燃料就快点烧!”  十几位身穿青色宦官服的人匍匐在地,把堆积成山的木箱和积攒的文书往火盆里扔。  三人面面相觑,闷闷离去。  成国公朱希忠离开了乾清宫就和他们分两路离开。  要不是皇帝连离开黄金王座都十分困难,他们也不需要到紫禁城里来。  高拱忽然感慨道:“太岳,高山倾倒,大明的江山社稷,全系于太子殿下一人也。”  张居正稍微落后一步,立即拱手道:“元辅放心,仆定然小心看顾,绝不使大明社稷有失。”  太子的教育问题就不需要你操心了。  当年张居正第一个提出来拥立太子,就已经注定了。  拥立之功,再加上帝师的身份,已经占尽先机。  高拱定定的看着张居正,忽然笑了:“好。”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三章 灵前即位,孤家寡人 事到临头,朱翊钧反而觉得内心空荡荡的。  高拱有些兴奋,只要皇帝离开那个位置,皇帝就有救了。  君臣二人,这些年恩若父子。  但当他听到后半句话,显得有些抗拒。  司礼监什么东西,居然也敢干政?  张居正对上朱翊钧好奇的目光,默默的低下脑袋表示臣服。  一朝天子一朝臣。  作为帝师,他的机会已经来了。  朱翊钧看着他标志性的长髯,无声地笑了笑。  但是现在的主角是高拱。  高拱被拉到朱翊钧面前,朱载坖对朱翊钧说道:“以天下累先生!”  这是极高的礼遇。  对于这个时代的儒家士大夫而言,是一份沉甸甸的荣誉。  高拱面色激动,对着朱翊钧作揖行礼:“老臣敢不效犬马之劳,必将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朱翊钧朝着高拱颔首示意:“先生辛苦。”  高拱抑制不住的激动让周身暴躁的灵能不断荡漾。  等高拱回到月台下。  朱载坖微微一笑,松开手掌,轻轻一推,将朱翊钧推到前面。  他又从冯保的手中接过冠冕。  当着众臣的面,朱载坖亲手为朱翊钧戴上这顶帝冠。  大汉将军们齐整整单膝跪地,朝着他们的皇帝宣誓效忠。  外界的天空短暂地出现了两个太阳。  一个如获初生,一个暮霭沉沉。  文华殿巨大而沉重的殿门被小黄门奋力推开。  以便于让两位皇帝接受群臣觐见。  冯保第一时间避让到一旁,他要敢受此大礼,怕是明日就要被那群御史们弹劾至死。  司礼监掌印太监孟冲拿着皇帝拟好的圣旨,展开黄绢,吊起嗓子:“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嗣祖宗大统,今方六年,偶得此疾,遽不能起,有负先皇付托。”  “东宫幼小,朕今付之卿等三臣同,同司礼监协心辅佐。”  “着锦衣卫右都督朱希孝统领禁军,护卫宫禁。”  “令宗室亲王,不可辄离本国。各处镇守、巡抚、总兵等官,及都、布、按三司官员,严固封疆,安抚军民,不许擅离职守。”  “遵守祖制,保固皇图,卿等功在社稷,万世不泯。”  “诏谕中外,咸使闻之。”  “钦此。”  冯保为朱翊钧献上天子二十四玺。  群臣山呼:“臣等遵旨!”  这也是朱载坖作为皇帝的最后一封诏书。  相比较于迫在眉睫的危机,那些糟糕的传统就让他见鬼去吧。  大明帝位不能空悬。  待群臣对朱翊钧三叩九拜。  他们便看见朱翊钧散发出光芒,如此璀璨,以致于附近的空间都发生了褶皱,层层叠叠的涟漪荡漾在文华殿中。  一轮黑色太阳在亚空间冉冉升起,驱散了紫禁城中久久不散的阴霾和晦涩。  所有人内心不由自主的朝着朱翊钧顶礼膜拜,即使是没有恭敬之心的逆臣依旧为之动容。  他们无法理解,只是虔诚的对着朱翊钧作揖行礼。  这也是朱翊钧第二次接受所有人的正式朝拜,上一次是册封太子。  现如今,朱翊钧已经是名副其实的大明皇帝,是赤县神州之长官,是九州万方的君父,也是整个东亚地区的庇护者。  朱翊钧沐浴在荣光之中,他飘忽不定的亚空间投影,在坚不可摧的现实宇宙得到了依托。  他已然成为了人们理想信念的寄托。  道德的光辉正在渲染朱翊钧的内心。  虽然他的道德底线差不多甩了这些人一条街。  大明的文官士大夫们将皇帝高高举起,渴望皇帝做一个圣君贤主。  用东方人文的纲常名教,风序良俗。  毕竟大明的皇帝,总是有丰富的垂拱治世和被垂拱治世的经验。  与此同时,朱载坖,这位主动放弃了权力的皇帝。  他听着群臣的山呼海啸之声,神情舒缓。  总算可以自私一下了。  为了大明的江山社稷,他是无私的。  但对于情若父子的高拱,和自己的亲生血脉朱翊钧,他是有所亏欠的。  一个在儒家文化的规劝中塑造,成长出来的中庸之人。  朱载坖在黄金王座上悄无声息的闭上双眼。  与世长辞。  孟冲神色大惊,刚想上前,却被冯保一把挤开。  司礼监的权威,只和皇帝的亲疏远近息息相关。  随着朱载坖的驾崩,别看孟冲现在是司礼监掌印。  但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冯保抢占了他的位置。  冯保匍匐在黄金王座前,哭嚎道:“上皇龙驭宾天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四章 日暮途远,朕将倒行而逆施 面对突如其来的馅饼,冯保第一时间伏跪于地:“皇爷!奴婢何德何能,敢以东厂提督兼任司礼监掌印之位,此乃祖宗之法,万万不可更易。”  什么体面,老奴就是陛下最为忠实的鹰犬。  他也不称臣了。  朱翊钧忽然抬眼:“怎么,朕连任命内廷的权力都没有了吗?”  咱都把机会给你了,大伴就不敢去和朝臣们撕咬?  冯保顿时会意,大喜过望,膝行于朱翊钧面前:“皇爷金口玉言,内廷些许家务事,自然不容外朝掣肘,老奴愿领此职为陛下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朱翊钧很是受用,至少这个人还有谦卑之心。  “宫里太乱,太杂了,朕很不喜欢,你明白吗?”  朱翊钧拿出金令,扔到冯保怀中。  “老奴这就为皇爷扫清阻碍。”冯保接过金令后,紧紧握在手中,他的辛苦总算获得了回报!  只有身旁的殷太监依旧心无旁骛的拱卫在皇帝周围。  被大行皇帝一封遗诏送到朱翊钧身边的朱希孝。  成国公朱希忠的亲弟弟。  他是掌锦衣卫事的北镇抚司左都督,缇帅,典掌宿卫。  已经可以被尊称一声大金吾,位居人臣之极。  尽忠职守的大汉将军就在身侧。  两位皇帝的遗产。  最不起眼的,是内帑中积累的财富。  包括内承运库中积攒的三百余万有奇的白银。  这些凡物,微不足道一无是处。  超凡显世,即使是中央集权的君主专制帝国,也要紧紧抓住武力。  从嘉靖时期就不断开始培养的灵能者,人才是最重要的。  嘉靖皇帝将其放在玄都观,朝天观。  这些不受朝臣们辖制的武装力量以炼丹修道的名义,统合在皇帝手下。  传至隆庆皇帝朱载坖,他们变得愈发隐秘。  朝堂上不再露面,所有的编制和人员名单只掌握在皇帝手里。  而现在,轮到朱翊钧了。  他点上了香烛,正上方供着太上道君的神主牌,底下一格供着三块神主牌。  朱翊钧端坐在神坛前的蒲团上,身前钵盂里还剩下半盂香墨。  紫檀木燃烧的香气一缕一缕的传入乾清宫中。  值守的大汉将军们让开了道路。  三位身着紫袍的道士衣冠飘飘,领着两班道士悄无声息的从正门而入,跪倒在朱翊钧身后。  三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臣,万寿宫陶文龙。”  “臣,朝天观蓝道行。”  “臣,玄都观邵元节。”  “听诏而来,参见陛下!”  三位在嘉靖时期声名赫赫的灵修,将记录着两观一宫中所有修士的名录,送到朱翊钧手中。  自嘉靖四十五年后,便销声匿迹的灵能修士们,重现天日。  朱翊钧不禁问道:“诸位为何而来?”  听谁的诏,奉谁的命,所求者何物。  只听他们齐声说道:“陛下天命所归,臣等所求,从龙之功,陛下举霞飞升之日,亦是臣等得道之时。”  朱翊钧忽然明白或许他们从未离开。  他缓缓翻看着名录,笑道:“朕要你们清理掉宫中的腐化者,可能做到?”  陶文龙不由得抬头瞻望,皇帝白净如玉的侧颜仿若神仙。  三人对视一眼,一同赞唱道:“臣等谨遵帝命。”  不多时,三人便领着一班道士退了出去。  朱翊钧望着嘉靖皇帝的三块神牌:“还算听话。”  随后朱载坖的遗体送入金丝楠木的棺材板里,将会在仁智殿中停放朱载坖的灵枢。  内阁的直房里不断官吏和中书舍人奔走,彻夜不眠。  六科廊中人影幢幢。  他们要将新皇继位的事情,和大行皇帝的遗诏传递到各地驿站。  根据内阁最后统合的意见,刊登在邸报上的遗诏将一字不改。  哪怕群臣对司礼监辅佐的字眼看不顺眼。  但恰逢这千年未有之大变局。  当蒙古诸部落变成半人半马的怪物。  当泰西诸国大部分成为牛头人,或者拥有羊蹄的魅魔。  当辽东的鱼皮鞑子转化为绿皮,在白山黑水之间泛滥成灾。  当倭国正实时上演着百鬼夜行,几乎化为诡国。  当岭南的疫病疟疾瘟疫横行,使之成为绝地。  在这个比烂的世界。  大明就是实实切切的天朝上国,是文明之光。  至少,总得有个人样吧?  谁也不想像化外蛮夷般不人不鬼的活着。  于是东南亚诸国主动拥抱了大明,如乳燕归巢。  形同摆设的朝贡体系在近十年之内重新完成了塑造。  但是混沌的威胁依旧无处不在。  儒家的士大夫开始寻求改变,心学在亚空间降临之际,就已经完成了蜕变。  而救赎之道,就在其中。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五章 灵能和心学 白虹贯日 朱翊钧回到乾清宫内。  现在总算有空余的时间来处理其他的事情了。  比如,灵能。  此间万物皆具于心,心外无物,心外无理。  当朱翊钧激发潜藏在身体内部的隐秘力量,纯粹的蓝色幽光照映己身。  蓝色的神秘力量在经络中滚动,渗透到皮肤和骨骼之中,一遍又一遍的冲刷着。  他双脚离地,漂浮在乾清宫的金砖上。  第一次摆脱了地星引力的束缚。  事实上这种极度唯心的力量。  在野蛮生长的灵能觉醒初期。  少部分人类初步觉醒内心深处的神秘力量。  只限于暴力的倾泻。  就像拿着坦克去砸人一样怪诞。  毫无机巧可言。  就是以力服人。  随着时间推移,四十年光阴如白驹过隙。  明人在灵能的道路上逐渐开始分化。  心学虽然不是显学,但上至宫廷朝堂,下至贩夫走卒,老农,无一不通。  灵能者被大致分为文武两个方向。  因为战场上瞬息万变,逐渐发展出擅长于将灵能加持己身,减小消耗,延长作战时间,用近战的绝对暴力来解决问题的灵能武士,近战法师。  有人更偏向于延寿和护身,秉持着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的原则,因此他们成为了操纵风火雷电的修士。  虽然最后,两者都将殊途同归。  自古以来,凡华夏之人,皆在追求一个目的。  长生不老,羽化飞仙。  在西方,他们管这个叫登神长阶。  嘉靖皇帝百日飞升的先例,还历历在目。  直到朱翊钧忽然察觉到有人靠近。  “谁?”  冯保在殿外叩响了门框:“皇爷,是奴婢。”  “修炼之事,万不可急于求成,皇爷得天独厚,何必急于一时?”  龙体要紧啊。  朱翊钧无奈地说道:“朕自有分寸,下去吧。”  冯保答应一声,逐渐远离。  在朱翊钧的视野中,冯保周身弥漫着淡红色的血雾。  包括朝臣们身上,许多人的灵能都是斑驳的红色和灰色。  它们虽然体量巨大,但是纯度大大不足,显得晦涩斑驳。  学而不精,杂乱无章,自断根基。  但在朱翊钧看来。  灵能真正的美妙之处,在于其独特的构成要素。  这源于内心的力量,本就应该是反求诸已。  显然,大部分凡人走上了一条邪路。  接受混沌的灵能,以图一时之快。  灵能的本质应当是心想事成,是扭曲现实的许愿机。  发出愿望,输出灵能,得到结果。  至于过程?  这不重要。  但很灵能。  朱翊钧双手虚握,低声道:“就像这样……”  殿外,被朱翊钧赶出去的众人,望着里面电闪雷鸣的异象,着急上火。  “冯公,皇爷真的没事吗?”  冯保迎着众人期盼的目光,在他的徒子徒孙面前,他也有些拿不定主意,抱着拂尘说道:“大概?”  话音未落,一道蓝色的光柱从殿中冲天而起,搅碎了雨云。  云层破碎的涟漪一圈一圈的扩散出去。  音爆声顺着气浪逐渐传播,剧烈的轰鸣和尖锐的撕裂声让众人只能捂住耳朵双手抱头蹲防。  直到方圆百里,碧空如洗,天光破云而下。  层层叠叠的气浪吹到冯保身前,便被深邃的灵能护盾挡在身前,肉眼可见的气浪被迫朝着两边划开,湮灭于无形之中。  有没有修炼出灵能盾,便是人们区分能力强弱的标志。  任何远程攻击都会被偏转和抵抗。  拥有能抵挡火器的灵能盾,便可以尊称为修士。  在各地府衙登记造册后,也可以吃上皇粮了。  不然只需要一把火铳,初级的灵能者也只能饮恨当场。  灵能者不死于枪火?凡事总有例外。  众人心有余悸的聚集在一起。  “我的老天爷啊,咱家今日算是长见识了。”  冯保艰难的咽了咽口水,这已是近乎神明的伟力啊。  在京畿域内,天子脚下,首善之地。  摩肩擦踵的港口附近,诸多异乡人在此盘旋。  忙碌于生计,肩担腰扛的贩夫走卒奔走于坊间。  身披儒袍,悬挂十字架的异乡传教士谈玄说妙。  拥抱混沌诸神,在三教九流中不断繁衍的白莲教妖人。  茶馆一隅,忙里偷闲的百姓放下汗巾。  皆聚集在一起,驻足痴望。  天空如琉璃明镜高悬,纯粹到至极。  “白虹贯日啊!”  “胡说八道,这分明就是祥瑞!”  此刻从紫禁城中拔地而起的异象实在是过于震撼人心。  方圆百里的天空被固定在一个万里无云的状态。  长达一炷香之久。  随后,光柱迅速的戛然而止。  乾清宫内传来一声重响。  朱翊钧狼狈的趴在冰冷的金砖上,抱着脑袋,蜷缩着躯体。  他算是知道什么叫心力憔悴了。  就在他试图扭转方圆百里的气象时。  灵能很快就呼应他的愿望,体内的灵能被不断的抽取。  老实说,有点爽。  但是等到身体空荡荡的。  直到这个过程持续了一炷香的功夫,还在抽取。  就好像要把脑浆并脊髓一并发射出去。  直到体内再无一丝余力。  空虚,冷。  过度压榨自己的灵能后,浑身上下充斥着忧郁的氛围。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六章 国有贤良 济世亦需良方 栩栩如生的画卷,被粗暴的扔到张居正脑海中。  他亲眼目睹了被困在宅邸中活活饿死的张家人,好似在与之哭诉。  上一秒,已经亲政的皇帝还拉着他说道:“先生大恩,无以为报,唯看顾先生子孙尔。”  下一秒,他的尸身被朱翊钧派人开棺戮尸。  森罗万象,不一而足。  但最终,及至大魔偃旗息鼓,张居正亦不为所动:“欲割取吾耳口鼻者,吾亦欢喜施与,天尊何故如此?”  被气到的肝儿疼的万变魔君,骂骂咧咧的离开了。  又又又蛊惑失败了。  已经二十年了!  祂被这个凡人锁在体内。  两人的关系可谓是你死我活,你活我死。  早在亚空间降临的那一年。  嘉靖一朝的翰林院学士。  为嘉靖皇帝抄写青词的大臣们。  都曾亲眼见证。  嘉靖皇帝是如何从混沌邪神手中获得力量。  最后褪去凡躯,得道长生,逍遥世外。  当时的张居正作为翰林院学士,因为文采斐然,时常为嘉靖抄写青词,最后幸运的搭乘上了末班车。  张居正知道自己正行走在危险的道路上。  就如同走钢丝一般在刀刃上起舞。  “张神童,张太岳,你的皇帝也不过是一位混沌之神,尔等师夷长技以制夷,化魔为人,这就是你们儒家士大夫的解决办法吗?”  犹不死心的万变魔君毫不留情的揭露了现实。  张居正冷哼一声:“滚!”  他坚信,入我大明者明之。  这个世界,希望犹存。  而彼时,内阁首辅高拱刚结束忙碌而疲惫的一天。  他回到隆庆皇帝御赐的大学士府。  即使灵能极大的强化其精神和体魄,这几日他们也折腾的心力憔悴。  随着新皇即位。  往常不断在耳边回响的邪神吟语,已经变的微不可查。  高拱的暴脾气不屑于掩饰,毫不留情的碾碎了他们。  虚空中留下一口飘渺而空灵的蛊惑之语。  不速之客在此刻抵达。  吏部尚书杨博匆匆来访。  随着杨博的轿子在庭前落下,走过抄手游廊,两人在正堂坐定。  高拱和杨博两人皆有些沉闷,随着高拱大势已去,杨博的态度也随着皇帝的态度而变化。  过去蜜里调油,现在却是面和心不和。  高拱连孟冲都保不住,还指望他帮晋党入阁?  最后还是杨博有些沉不住气,率先发话:“元辅,大行皇帝临终遗言,可是将陛下托付与你,难道你就眼睁睁看着那张居正夺权不成?”  今天敢明目张胆的召集大臣议事,下一步还犹未可知。  如此露骨的话,可真是说到高拱心坎里去了。  但是做归做,说归说。  见面就揭短,真当高拱不敢动手吗?  高拱双眼泛起猩红的灵光,绯红的闪电逼的杨博汗毛直立,连连为自己套了二十层灵能护盾。  “元辅有话好说!切莫动手!”杨博瞪大了双眼。  他看着高拱一言不合就要翻脸的狗脾气。  第一次厌恶起灵能的存在。  斯文扫地。  成何体统啊!  高拱猛的一拍桌子,下手却连个印子都没留下:“某告诉你,时代变了,别老想着挑拨是非。”  “你们在宣大的烂账,还有那王崇古,拥兵自重,贪墨了多少银子,真以为大家不知不晓?”  “是太岳,顾全大局!一再忍让。但你们一而再再而三,是要造反吗?”  这话说的杨博哑口无言。  这笔账就不能细算,谁人不贪。  但高肃卿的暴脾气,他们也不是没领教过。  徐阶当年被高肃卿电的半身不遂。  还是太医院的灵能医师为其梳理经脉救了回来。  最后处理的结果是什么,大家也都看到了。  隆庆皇帝还是将此事压下来了。  徐阶因年老体衰而致仕,在松江养伤,高拱上位。  因此即使徐家侵吞了大片土地,皇帝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大伙也都心知肚明,这是补偿。  一笔烂账。  但高拱的首辅之位依旧坐的安稳。  杨博离开三丈远的距离,方才躬身道:“岂敢岂敢,我不过是来请教元辅,聆听你的意见,何至于此啊!”  “我给你赔个不是,元辅你尽管吩咐,我们就是砸锅卖铁,也绝不让太岳受委屈!”  两人的气氛总算缓和下来。  高拱眼底藏着一丝笑意,只当什么都没有发生:“好,我先告诉你一个消息,就在蓟镇,戚继光的手里捏着一万灵能者。”  成建制的接受完整军事训练的灵能军队。  又是一颗大雷。  戚继光不声不响的做了好大事啊!  杨博当即吸了一口凉气。  高拱这才慢悠悠地补上一刀:“现在我们来谈一谈,你们把顺义王堵在门口是什么意思?”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七章 火器最重,朕甚爱之 相较于火药厂,朱翊钧耳熟能详的地方冯保为何偏偏不曾提及,他不禁要问:“王恭厂和盔甲局呢?”  冯保面无异色的解释道:“皇爷有所不知,王恭厂在城西的阜财坊,距离此地甚远,所造者多是铁锅。盔甲厂在城东南,人多眼杂。”  朱翊钧立刻做出决定:“去盔甲厂。”  虽然冯保的提议很好,但他不听。  每一个人都试图操纵皇帝。  朝臣们为皇帝编制一个天朝上国,熙朝极盛的假象。  太监们则不断夸大其词,从皇帝手里骗经费更是传统艺能。  “奴婢遵旨。”冯保当即退下。  无论如何,朱翊钧要启程,排场和人手总是少不了。  冯保当即唤来东厂的番子和大汉将军们护卫。  朱希孝听闻此事,当即表态,亲自护卫左右。  等朱翊钧出了北安门,东厂的番子已经里里外外的把这里检查过数次了。  就连墙缝都得掰开看一眼,可疑的闲杂人等不允许踏入一步。  盔甲厂里里外外数千人,在掌厂太监的带领下,恭迎御驾。  未来是属于火器的时代,除魔卫道的雷火神兵用处大着呢。  朱翊钧一下玉珞,便闻到了火药的气息,令人心旷神怡。  因为那该死的邪神味儿总算没有了。  包括大汉将军们标配的五雷神机,泰半出于此地。  冯保引着朱翊钧走到库房,盔甲厂的监厂太监当即掏出钥匙。  高三丈,宽十丈的甲子库中。  朱翊钧顺着缓缓推来的沉重铁门,看到了密密麻麻的火铳。  真是令人安心。  它们整齐划一,分门别类的摆在架子上。  鸟嘴铳,虎蹲炮,大佛郎机……  万寿帝君的黄符张贴在墙壁上,隐隐闪烁着灵光。  这里甚至还施行枪弹分离。  火药单独放置另一处干燥的库房,严格禁止明火。  朱翊钧飘至架前,伸手一抓,一把崭新出厂的鸟铳落入手中。  重五斤,长约三尺。  在枪管上,刻印着负责的匠师和官吏之名。  朱翊钧依稀可以感受到其中的灵性在不断涌动。  他试探性的用灵能其接触其中的灵性。  那是钢铁和火药的世界。  这场动静逐渐蔓延到库房的所有火器之上。  库房里好像塞满了一万只蜜蜂嗡嗡作响。  几乎就在这一瞬间,御用灵修摊开双手。  大汉将军们身上琢刻的符文被注入灵能,手掌按上了雁翎刀,跃跃欲试。  “安静。”朱翊钧轻声呵斥,躁动不安的武器顿时不再动弹。  冯保早已经见怪不怪,哪怕有一天皇帝举霞飞升,都不是没有可能。  朱翊钧转头对冯保吩咐:“大伴,带我去看看,他们是如何生产的。”  从模具制作到甲片制锻,丝带组编,甲片上漆。  盔甲厂是主要的军器供应商。  但现场有人惶恐不安。  冯保看着略显为难的盔甲厂监管,俯身说道:“陛下,如你所愿。”  旋即他拉走了附近的官吏。  朱希孝第一次距离皇帝如此之近,当即跪倒:“陛下!”  朱翊钧转身直面他,看着这魁梧的壮汉:“缇帅……”  两刻钟的功夫后。  朱翊钧亲临现场,观摩诸多灵能工匠铸造的场面时,才发现了端倪。  这里的人太少了。  按照编制,盔甲厂应有匠师二百余人,小匠六百,役夫近四千。  一匠五夫。  但实际上。  朱翊钧一眼扫过,身含灵光的匠师只有一百来人。  其余的匠师哪去了。  要知道,按照规定,北边的灵能工匠,大多在此。  用灵能手挫膛线,打磨抛光。  一名灵能修士抵得上一百普通匠师。  效率高下立判。  火器还需要大量的猪鬃,因为这些猪鬃能够在高温下不变形,用于擦拭炮管,清理残渣,几乎不可替代。  但灵修也可以!  这里面的油水可太多了。  朱翊钧非常确信,这座盔甲厂里的编制大部分都是在吃空饷。  而官吏和匠师们三七分成,也无外乎刚才如此紧张。  朱翊钧从神情紧张的匠师们身后飘过,一言不发。  皇帝只是在离开盔甲厂时,忽然问道:“朝廷的要求完成了吗?”  冯保当即将盔甲厂的掌厂太监拉出来,这个锅,他可不背。  掌厂太监的额头上,肉眼可见的冒出冷汗,但他总算得到一个辩解的机会:“回皇爷的话,朝廷的份额尽数完成。甚至,还尤有余力。”  实际上,能够按照标准匠每年的任务完成,已经是灵能工匠加班加点锻造的结果了。  “哦?”朱翊钧略一沉吟,看着心里直发虚的掌长太监笑道:“既验收合格。大伴,日后匠师的俸禄提高五倍,其余的便赏给所有官吏,以为定制。”  事实证明,既然盔甲厂运行的还不错。  那就不要去强行干涉,只是这贪污的事情,就干脆拿到明面上来。  先保障工匠完成任务。  隶属于内廷的盔甲厂和王恭厂不过朱翊钧的私产,一句话的事情而已。  众人死里逃生,当即齐刷刷的跪下磕头:“陛下圣明!”  这可是光明正大的收入。  这个时候。  没有人跳出来对皇帝蹬鼻子上脸,说什么不合时宜。  朱翊钧坐上御驾,望着乱糟糟的现场,忽然对冯保说道:“诸般武器,唯火器,朕甚爱之。”  冯保和众人当即拜服:“愿为陛下排忧解难!”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八章 腐儒之言令人作呕 高拱起身将一封纸筏呈递御前:“陛下,谥号为庄,庙号用穆字如何?”  朱翊钧看着笔筏上端正的字体,说道:“庄为美谥,睿圉克服曰庄。通边圉,使能服。”  “布德执义曰穆,贤德信修曰穆,德政应和曰穆。”  “可。”  但朝臣没有说武而不遂曰庄,武功不成。  大行皇帝的功绩局限于此。  究竟如何解读,其中褒贬存乎一心。  也算是殊途同归。  众人看这桩大事总算尘埃落定,心下一松。  陛下也就是雷声大雨点小,高抬轻放。  高拱又道:“陛下革故鼎新,这改元之号?”  “不急,不处理完宣大的事情,诸位还要为此耽误多久?”朱翊钧立即否决。  不仅要在这个场合处理,开诚布公,还得他的规矩来。  说着,朱翊钧俯身看向文华殿的一角。  那是杨博和张四维的方向。  朱翊钧一字一句的问道:“是顺义王?还是俺答汗?只取决于朝廷的态度,不是吗?”  “但什么时候,大行皇帝亲封的番王,可以被随意折辱?”  “可有公文、诏书,亦或者大明律法明文规定,可以阻拦番王朝贡?这究竟是出于私心,妄图阻碍国策,亦或者是意图……”  高拱当即说道:“陛下,不过嘬尔小臣擅自做主,必有隐情,何至于此啊。”  张居正和高仪一同抱着宽大的袖袍作揖:“请陛下三思。”  哪怕王崇古有拥兵自重的嫌疑。  有些话不可宣之于众啊。  杨博感到大难临头,这份预兆很快成为现实。  朱翊钧停顿一下,很快又从御案中掏出一份文件来:“朕已经三思的够久了,吏部尚书杨博何在?”  “臣在此。”杨博略显苍老的时候身躯佝偻着上前,在灵能的道路上,他略显不足。  朱翊钧先不管他:“吏部左侍郎张四维?”  “臣在!”张四维和杨博并肩而立,整个人都和周围格格不入。  其绯色的官袍下,病毒和蛆虫正在啃食他的内脏。  他与蛆虫共生,永远活着、永远痛苦、永远在腐败。  慈父的伟力不仅是腐败,还有丰饶。  但朝堂上晋党三大巨头,朱翊钧只点了两,独留都察院左都御史葛守礼一人置身事外。  “朕知道,你们是姻亲之属,关系紧密,往来翕忽甚密,想来必能做出合理的解释。”朱翊钧说罢,便将舞台让给了杨博,朕听你们如何狡辩。  杨博心当时就凉了半截。  最近他愈发觉得力不从心。  晋党看起来枝繁叶茂,实则自作主张,各有各的打算。  但事到临头,他只能顶上:“臣以性命担保,宣大总督王崇古绝无不臣之心。  “边塞安宁,皆因其有大功于国,岂敢…岂敢拥兵自重。”  “只需陛下一封圣旨,单人独骑,旦夕之间便可去其职守,俯首就缚。”  “还望陛下明鉴啊!”  说罢,杨博叩首伏地,等候皇帝裁决。  擅自阻留番王进京朝见,贪墨银钱的事。  相比于王崇古所掌握的军权,简直不值一提。  现场陷入沉默。  杨博好毅力啊。  朱翊钧把玩着手串,默然不语。  终于还是张四维上前打破了沉默:“陛下,臣有本奏!”  “君上长于深宫,修玄日久,虽有功德于九州,德行彰于四海。然不通四书五经,不闻圣人之道,尚处冲龄,何以论国!”  一言以蔽之,治理国家是儒家士大夫的事情,皇帝只需要坐在高台上做一个无害的神像即可。  朱翊钧面色发冷,我跟你就事论事,你反倒上纲上线?  不等纠仪官发作。  冯保当即变色,一甩拂尘:“圣人生而有异,安能以常理论之!”  “汝分明是强词夺理,孩视君上,居心叵测!”  “陛下!此獠当诛!”  张四维心头一股无名火起,至高天的混沌之神牵动丝线,傀儡便随之起舞:“阉贼!”  一股浑浊的灵能之火溅射到金砖上,烧出几个大洞,灼热的硫磺气息传至四周。  “好啊,居然在文华殿里动武了!你意欲何为?”冯保当即大喜!  正愁找不到把柄,这小婢养的,还动上灵能了!  “怎么就你金贵,受不得批评。”  “太仆寺的银子,白花花几十万两,怎么不见宣府一匹马?”  “就算扔到水里,还能听个响呢。”  “狼心狗肺的东西,下一步是不是要说陛下与民争利了?”  大汉将军们看着剑拔弩张的现场,仿佛已经看到了功勋在朝他们招手。  文官们看到冯保悍然跳脸,却大有要同仇敌忾的趋势。  众臣齐刷刷的站起身来,眼看着就要朝全武行演变。  杨博的示弱却是简单有效,咄咄逼人的冯保顿时显得面目可憎。  还不等内阁三人反应。  “大伴,退下。”朱翊钧接过话头。  冯保立马规规矩矩的收起嘴脸,众臣只觉一口闷气堵在胸口,气的生疼。  朱翊钧怒极反笑:“张四维,汝也是朕之老师,为之师表。但今日一看,真是令人大失所望。尔不过宋时之腐儒,蠹官。”  “汝以为朕手中之剑不利否?”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九章 陛下你似乎太激进了 嘴里是三纲五常,四书五经,心里全是利益!  真是把六经注我,我注六经玩明白了。  张四维面色涨红,凝若实质的压力使其当场跪倒,他触及朱翊钧冰蓝色的双眸,又缓缓低下脑袋。  他确信皇帝真的想杀了他!  在保住脑袋还是保住体面的选择题里。  他选择了苟且。  “臣不敢,臣该死,听凭陛下做主。”张四维五体投地,全然放弃抵抗。  众人目光随之转向皇帝。  有时候,能够心平气和的讲道理,是因为皇帝愿意和他讲道理。  “御前失仪,这翰林学士已经是德不配位。”  “三位先生,以为如何?”  临到要紧关头,朱翊钧这才转头看向内阁三位阁老。  张居正和高拱,高仪看着张四维毫无体面的样子,不由感慨。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但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一个太强的晋党会心甘情愿的俯首听命行事吗。  “陛下圣明,臣以为恰如其分,不偏不倚。”高拱毫不留情地加大力度。  高仪看着沉默的张居正,只得出声附和:“陛下圣明!”  张居正看着小皇帝探寻的目光,缓缓摇头。  而遗憾于没有将张四维当场格杀的朱翊钧,有些意兴阑珊地收回了手掌。  “既然此事因王崇古而起,那便让他护送番王进京,朕要好好看一看这位忠贞之士。”  杨博当场心就凉了半截。  高拱的落井下石,张居正袖手旁观,还有皇帝的皇恩碎地拳,我何德何能啊!  “诸事已毕,去休去休。”朱翊钧没有给众臣客套的机会,雷厉风行的离开了。  只余冯保为一脸懵逼的朝臣们献上皇帝事先准备的礼物。  一把精心锻造的五雷神机,人手一份。  由皇帝御笔提书,用馆阁体书写着隆庆六年五月二十七题赠予的字样。  高拱翻来覆去的瞧着:“陛下这礼物当真是,别出心裁啊。”  张居正拿着礼物笑而抚须:“谭子理要是得知此事,想必定然羡煞我等。”  冯保的声音冒了出来:“诸公不必担心,没有落下的。”  这份礼物已经快马加鞭的送到北地。  甚至戚继光这位本来没资格收礼物的特别送了一份。  拿戚继光发明的东西盖上皇帝的标签送给戚继光,当真是寓意非凡啊。  只有张四维面色阴沉地站在原地,什么叫都送完了,他的呢?  谁没有,谁尴尬啊。  回到章宅邸张四维显然心情不太美妙。  “该死!”  事情往往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丢了翰林学士的官位算的上元气大伤了。  掌握每年科举的考题,能积攒一大批门生故吏。  这就罢了。  人后的困苦尚能忍受,但人前的尊严却无比脆弱。  他去职离位的方式太不体面了。  待朱翊钧回到乾清宫,他发现周边的侍卫神情愈发严谨。  方才在文华殿,一位朝堂大员,一位修炼有成的灵修可是差一点就被皇帝亲手杀了。  到时候皇帝一句朕躬德薄,正处冲龄,诸卿勿怪。  事情也就轻飘飘地过去了。  今上不是朱载坖那位好好先生。  等冯保赶回来,就看见朱翊钧正在一个人慢吞吞的用晚膳。  冯保熟悉的脚步声闯入了沉闷的宫殿。  朱翊钧抬起头,眼睛一亮,停杯投箸:“大伴,诸位先生是什么态度啊。”  冯保抱着拂尘,笑道:“奴婢蠢笨,但雷霆雨露俱是天恩,做臣子的,对君父只能感恩戴德,坦然受之。”  哦,意思就是不敢喽。  朱翊钧摇摇头:“大行皇帝倒是仁厚,可惜,小惠未遍,民弗服也。”  施恩于朝臣,此乃小惠也。  未曾普渡众生啊。  朝廷里的大员们损公肥私,祸害的却是天下苍生。  冯保顿时闭口不言。  皇帝以子论父的诛心之言,他还是不听为好。  “大伴,请张先生进宫一叙。”  听到这里,冯保俨然一副毫不相干的模样。  朱翊钧眉毛一挑,好奇的问道:“朕有要事相商,大伴何故踌躇不前?”  “奴婢告退。”冯保不知道皇帝到底是什么意思。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十章 湖广的泥腿子也敢妄谈经世治国之策? “臣戚继光,恭祝吾皇长乐未央。仆受国恩厚,世宗对臣恩同再造,只恨不能亲至恭聆圣谕,为陛下贺……”  面对来势汹汹的异族,在白山黑水间泛滥的绿皮鞑子。  在大势面前,所有人必须要团结。  朱翊钧将两封密信压在茶几上,手指微屈:“这两封信,有没有经过通政司?”  毕竟经手的人越少,暴露的风险就越低。  最让朱翊钧意外的,就是两位手握重兵的边陲重镇总兵,居然可以直接和皇帝联系。  这让皇帝接触到了兵权。  可惜先帝连金座都难以为继,很难发挥这份权力。  冯保从记忆中仔细搜刮,最后方才答道:“他们的信件由万寿宫转递,其中详情,奴婢也无权干涉。”  朱翊钧好奇地转头看向冯保:“居然还有大伴插不了手的事情。”  东厂,御马监,司礼监,三大机构集权于一人之手。  宫廷之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冯保当即表示:“皇爷明鉴,此事乃世宗遗旨,不少人皆有直言进谏的特权,众人皆知。”  但这份名单并未公示,广而告之。  以致于世宗飞升之后,群臣还人人自危。  嘉靖临走时,还给手下的臣工们送出一份大礼包。  实在是用心良苦啊。  朱翊钧隐约明白的同时,有些惊讶。  灵能时代到来,让文武的位置发生一些微妙的变化。  以文御武的大趋势即将迎来一些转变。  “好事,好事啊。”朱翊钧笑道。  但是,难道指望一群奴颜屈膝的军贼去抵抗混沌入侵?  身怀利器,伟力集于一身,杀心自起。  朱翊钧从悬挂的羊毫笔中取下一支,饱蘸浓墨。  “爱卿忠公体国,朕心甚慰,诸事皆可直言密奏。”  冯保当即闭上双眼,有时候,在宫廷之内要学会保守秘密。  千言万语不如一默。  “拿去。”朱翊钧又盖上大印,对着冯保吩咐道:“凡是涉及到戚帅的事情,第一时间汇报,明白了吗?”  冯保掂量着手中沉甸甸的御筏,这里面每一个字仿若千钧:“奴婢遵旨!”  朱翊钧意外的找到了绕开朝堂,掌控军权的办法。  更何况还是一支成建制的灵能军队。  这些人,一可当百!  随着朱翊钧不自觉地动作,周围的人也被皇帝的情绪所感染,陷入了集体的狂热之中。  唯心世界,意志是可以影响到现实的。  朱翊钧很快认识到这一点,逸散的灵能瞬间收敛起来。  殷太监不自觉摸着自己的脸颊,朝着朱翊钧躬身行礼。  受到惊吓的白鹦鹉在鸟笼内扑腾。  这股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  面容青涩的皇帝操纵着灵能,再一次沉浸到内心深处,这种强的过分的灵能源自哪里?  他顺藤摸瓜,溯源而上,超越了现实和能量世界的界限。  轻车熟路的回到亚空间,就像回家一样。  人类在亚空间的投影都托庇于黑色太阳之下。  但唯独皇帝自己的亚空间投影不知所踪。  直到他仰头张望,大脑一阵清醒,困扰许久的问题忽然解开。  邪神竟然是朕?  这个巨大的亚空间实体。  遮天蔽日的星体看似近在咫尺,却犹如镜花水月般飘忽不定。  而庇护人类免于受到亚空间侵蚀,只是其微不足道的一点余威。  所以邪神竟是我自己?  下一秒,他便踢了出去。  四种颜色的混沌之风裹挟着无尽生灵的怨念,将似乎要苏醒的黑色太阳安抚下来。  “皇爷?”冯保在白玉祭坛下发出疑问。  皇帝又在走神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十一章 许一个长生之愿 事实证明,人类永远不会吸取教训。  无数人用血肉之躯践行的道理,留下的教训,在终极梦想面前,不值一提。  大明传统的乡土社会中,三纲五常为其总领,道德仁义礼智信为之师。  尊奉的是先祖英烈,哪能让外来的毛神窃居高位。  这片土地不是西夷的一神教,从来不缺乏反抗的人。  大明和混沌势如水火,绝不能轻易妥协。  杨博被冯保引领着步入乾清宫。  大汉将军们如同雕塑般,沉默的注视着他进入大殿。  杨博深吸一口气,低着头,不敢直视环绕明光的皇帝:“臣吏部尚书杨博,参见陛下!”  朱翊钧正盘膝而坐,身下白玉堆砌的法坛被一百零八盏明灯环绕。  他从修炼中脱离,一抬眼,只见杨博伏跪于坛下:“天官为何而来。”  杨博在这个时候突然来访。  还如此隐秘,让朱翊钧打起精神。  杨博不曾犹豫,从袖中掏出一封密信双手举过头顶:“臣要检举吏部左侍郎张四维私通邪神,残害生灵,姑息养奸!”  冯保兴奋无比,他果然没说错,奸贼已经自己跳出来了。  “皇爷,此人和张四维蛇鼠一窝,又是姻亲之属,不可轻信!”  朱翊钧看着眼前愈发悲切的小老头,又看着冯保,缓缓摇头:“大伴此言差矣。”  “爱卿能弃暗投明,幡然醒悟,实乃大功一件。”  这个身形略显佝偻的老臣,总算站直了腰杆。  但这波叫什么,分散投资?  杨博在皇帝面前,态度十分谦卑:“陛下乃天生圣人,老臣不过仿元辅旧事,些许脸面不值一提。”  他又转向冯保,恭维道:“冯公火眼金睛,老臣也是受冯公点拨,这才发现其中端倪啊。”  冯保十分受用的眯起双眼,不再言语。  朱翊钧当即追问道:“元辅的事,天官居然也知之甚详?”  杨博润了润嗓子,接着说:“陛下有所不知,此事人人皆知,人人皆不言。”  “想我大行皇帝用心良苦,毁去卷宗,不过求一个君臣佐使,上下一心,可恨张四维不知感恩,反倒……”  朱翊钧看着杨博声泪俱下的样子,当即决定收下这个人才:“爱卿,快快请起,何至于此啊。”  “汝已是衰残之年,发鬓皆白,又体衰多病,如何能为国家效力。”说着,朱翊钧将手掌按上杨博的头顶。  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杨博虔诚的祈祷,浑身颤抖,内心一片茫然。  在长生面前,少有人不动心。  纵观华夏漫长历史,无须质疑其地位如何,但当美酒佳肴失去味道,温香暖玉只能看不能动,疾病缠身。  这也是普罗大众的愿望。  朱翊钧体内源深似海的灵能卷起潮汐。  世界顺应皇帝的意愿,诸多法则作用于杨博体内。  洗筋伐髓!  杨博脸上皱纹被一一抚平,体内修行的暗伤被填补,甚至于囫囵吞枣的混沌灵能都被洗涤。  此前杨博勉强跨过修士的门槛,他的天分和才情不够,汲汲于功名利禄。  这次却像坐火箭一般,一日千里。  已经是寒暑不侵,百病不生的境界。  “再进一步,就可餐风饮露,不食五谷,这临门一脚,朕就不好拔苗助长了。”朱翊钧缓缓收回手,负于身后:“修炼之道,爱卿还需尽心,否则百年之后,终为土灰啊。”  餐风饮露,不食五谷,这是人身已经深度被灵能淬炼,修炼有成了。  凡跨过此道者,可容颜不改,永保青春,增寿何止百年。  只问千般神通万般造化,权势滔天,富贵荣华可得长生否?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十二章 朕分不清啊 慈宁宫。  朱翊钧忽然止步,仰头望去,金色的琉璃瓦在烈阳下亮的晃眼。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慈宁宫前却让人浑身发寒。  这慈宁宫内腐化的气息都快遮掩不住了。  朱翊钧闭上双眼:“缇帅,围住此地,不许放跑了一人。”  “臣谨遵帝命!”朱希孝硬着头皮对手下缇骑和大汉将军们下令。  无论如何,这可是皇帝生母。  蓝道行双目无神,要不是为了给陛下交一个投名状,也不至于碰到这桩事。  这下真的是把天都被捅破了。  大汉将军们身披三层铁甲,一手握着黄铜骨朵,一手操持着金瓜锤,在慈宁宫附近组成一道森严的铁壁。  此地,禁止通行。  朱翊钧飘在空中,一指蓝道行:“蓝道长,随朕一同进去。”  这些事情人越少越好。  “臣遵旨。”蓝道行面上依旧看不出丝毫慌乱,无论如何,体面不能丢。  在狠下心用灵能欺骗自己之后。  蓝道行视死如归一般,亦步亦趋地跟随皇帝进入慈宁宫内。  荒凉,萧瑟。  朱翊钧几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  整个庭院已经没有生人的痕迹。  “母后,别来无恙。”朱翊钧看着一道倩影推开殿门。  李太后衣冠华丽,身着凤袍,雍容华贵,丝毫看不出年轮在她身上的影响。  “皇儿,快进来。”她笑着的朝着朱翊钧伸手。  蓝道行几度看过去,都不可置信。  太后太正常了。  但在这样诡秘的环境里,腐化绝非一日之寒。  这就很不正常。  “陛下,小心!”蓝道行不禁挡在皇帝面前。  朱翊钧嘴唇翕动,最后扯开袖袍:“蓝道长,你留在此地,朕,总要做个决断。”  他倒要看看到底是哪路神仙,来找不痛快。  蓝道行目送皇帝消失在宫门之内,足下一点,纵身一跃,于檐角之上盘坐。  眼观四面,耳听八方。  朱翊钧被李太后牵着手,一直走到精舍里,他忽然问道:“母后,这里怎么如此清冷。”  “怎么会呢,这里可热闹了。”李太后温情脉脉的注视着朱翊钧,伸出双手捧着朱翊钧的脸,白玉般的手掌带着丝丝凉意:“两年不见,翊哥儿长的真快。”  朱翊钧任由她在脸上胡乱动作:“够了。”  “不管你是谁,母后不会如此温情脉脉,她一心求道,眼里哪有我这个儿子。”  但眼前端庄温婉的美人好似没听到一般,自顾自的说道:“世宗视我为炉鼎,只为孕育你这个天命之子,难道我不该冤吗?”  “毁我母子之亲,不许我过分亲近,就连你也不肯认我这个母亲,朱家皇帝都是这般无耻之徒……”  晶莹的泪光从她脸颊上滑落,  朱翊钧闭上双眼,他真的分不清。  因为这种做事风格,非常符合道爷的行事规则,所有人都是皇帝的工具。  李太后已经端坐在另一侧,身后的壁画上,慈眉善目的观音大士正隐隐含笑。  朱翊钧双手隐隐颤抖:“母后的起居饮食孩儿为你安排,母后只需一心修炼即可。”  “我早已经辟谷多时……”李太后声音飘忽不定。  “就当是孩儿欲尽孝心吧,母亲。”朱翊钧跪了下来。  良久,朱翊钧似乎听见对面发出一声轻笑。  “好。”  等蓝道行看到皇帝出来时。  朱翊钧一脸恍惚。  蓝道行弯下腰,小心翼翼地问道:“陛下,你没事儿吧?”  朱翊钧一把抓住蓝道行的胳膊,逼问道:“蓝道长,你确信母后已经被腐化了吗?”  “臣,确信。”蓝道行咬牙发誓:“但有半句虚言,臣终生不得存进,死后不得魂归王座,永坠混沌。”  朱翊钧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好。”  “朕现在也分不清了。”  现场气氛近乎凝滞。  所有人朝着亚空间发誓,保守秘密。  朱翊钧抚弄着手中的玫瑰念珠,面色阴沉不定。  这一定是奸奇的诡计!  遇事不决,亚空间中的神神鬼鬼要背大锅。  “你亲自去查,这三年慈宁宫到底发生了何事。”朱翊钧说罢,回望人声鼎沸的慈宁宫,径直离开。  蓝道行终究是接下了这项任务:“臣遵旨!”  随后,源源不断地宫人和灵修在慈宁宫进进出出。  逐一清理慈宁宫内已经腐化的梁木。  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外朝知晓。  当朝太后居然是一个怪物。  混沌的腐化连皇族都无法抵抗,那可就太失败了。  回到乾清宫,朱翊钧伸手按住面庞,心中难免愤懑。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十三章 烛炬帝志 此时已近黄昏,宫门马上就要落锁。  冯保大踏步走下台阶,一把抓住浑身发软的提刑千户,伸手抚平了他的衣袍。  鲜血很快浸润了飞鱼服,但两人都顾不上这些细枝末节了。  “好儿子,你立大功了。”  “干爹现在还有一桩事要你去做,也只有你能做。”  千户内心挣扎着,感觉自己的死兆星在闪烁:“干爹,儿子能有今天全靠干爹提拔,你尽管吩咐?”  冯保伸手一招将官袍擒在手中,一边换衣服一边说道:“你去通知阁老们,咱家亲自去请示陛下。”  千户也算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但他还是怕啊,怕自己不明不白的死:“干爹,儿子要怎么说啊?”  “你如实交代,关键是看他们是怎么说,明白吗?”冯保最后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交代。  两人骑上后院的六足天马,朝着紫禁城奔去。  冯保一路如入无人之境,以一副不撞死人不罢休的豪横姿态纵马至乾清宫前。  被惊扰的大汉将军们迅速的从各处隐秘中浮现。  冯保衣冠不整的翻身下马,踉跄的跨过门槛。  随后丝滑无比的滑过半个宫殿,最终跪倒在白玉坛下,膝行至皇帝身前,其痛心疾首的说道:“皇爷,出事了!”  殷太监一脸恼怒的提着琉璃宫灯站在门口。  朱希孝提着一把等人高的斩马刀跃跃欲试。  朱翊钧从深沉的冥想中缓缓苏醒,伸手示意众人稍安勿躁。  明灭不定的烛光下,烟气缭绕,紫气氤氲。  朱翊钧从蒲团上缓缓起身:“大伴,如实说来。”  “陛下容秉,老奴......”等冯保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叙述完毕。  无论是谁都知道这件事影响必然十分恶劣。  质疑皇帝的正统性,这种话是随便开口的吗?  众人齐刷刷的看向皇帝,朱翊钧忽然笑道:“大伴,这天还塌不下来。”  冯保好似松一口气,他面色悲苦的说道:“皇爷,奴婢情急之下在宫里纵马而行,还请皇爷降旨责罚!”  朱翊钧将玫瑰念珠随手一拨,清脆的金石之音当即让冯保一个激灵。  “起来吧,事急从权,朕不怪你。”  “大伴现在就发动御马监的腾骧四卫,北镇扶司的缇骑,将与会者尽数缉拿归案。”  冯保擦着额头的冷汗,嘴唇颤抖:“陛下,这样一来,岂不是群情激奋,民愤盈天,士林震动,万万不可啊!”  传播一个谣言的最佳方式是什么?  禁止他!  既然是假的,为什么朝廷要捂嘴?  大明的士大夫们就是这样逆反。  只想着去捂住嘴巴,这不是火上浇油嘛?  朱翊钧徐徐飘下白玉坛,双手笼罩在袖袍中:“不过是腐儒的一家之言,一个阴谋论。”  皇帝真要剖心剐腹的去解释,便落了下乘。毕竟,万事皆可阴谋论。  将一切光鲜亮丽的,荣耀的,美好的事物和精神,曲解为自私自利的小人之言。  是精致的利己主义者,站在道德高地,使用双重标准,对他人实行道德霸凌。  这一套可他实在是太熟悉了。  朱翊钧笑道:“天下大事,朕当自决之。”  那么小孩子下手没轻没重,想必诸位朝臣也能理解。  “去执行吧,大伴。”朱翊钧最后催促道。  于是乎,冯保只能带着一丝茫然离开了乾清宫。  甚至于他都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  皇帝如此决绝的将所有人推到自己的对立面,到底是为了什么?  对于当今皇帝,朱翊钧已经到了世界的极点。  一个笼罩东亚地区的庞大帝国,附带无数接受帝国庇护和统治的蕃国。  明月天山外,苍茫云海间。  哪一处没有大明的足迹。  朱翊钧独自走到神坛前,朝供奉在香火前的三座神主牌拜了下去。  飞元真君,忠孝帝君,万寿帝君缓缓吞吐着香雾。  道爷啊,你的香火好像要被人砸了。  眼瞅着这三座死物毫无反应,朱翊钧转身说道:“去请三位阁老来,缇帅,你亲自去。”  朱希孝默默躬身,带着全副武装的大汉将军和缇骑们隐藏了起来。  与此同时。  刚跨过金水河的提刑千户,直入内阁之中。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十四章 否定之否定的奇迹 乾清宫内。  哪怕张居正他们这几天,已经经历的足够丰富多彩了。  磨砺的足够坚韧的神经,但终于还是在张四维身上彻底破防。  你永远不知道这些蠢货能悄咪咪的搞出什么大活。  不等高拱站出来解释,张居正从矮凳上径直起身,持笏而立:“臣等岂敢依附乱党耶,亦从未曾听闻耿定向与混沌同流合污之事。”  “此乃邪神信徒携私报复,欲激怒于陛下。”  “万不可因一时之气,使亲者痛而仇者快啊!”  这个时候。  最重要的就是,不能给皇帝一种底下所有朝臣都彼此串联的错觉。  那是在火上浇油。  朱翊钧看着张居正侃侃而谈,不禁问道:“耿定向何许人也?值得先生亲自为其作保。”  张居正心中大定,这才接着解释道:“陛下有所不知,此人乃理学大儒。”  “嘉靖四十一年,正是此人在京师内强行否定了心学的存在,因此天下闻名。”  “环绕其周身三丈的空域,几乎让所有的灵能都受到极大程度的消减。”  “世宗亲召其入宫觐见,坐而论道,却固辞而不受。”  “现于南直隶的崇正书院中闭死关。”  朱翊钧听了感慨不已,一辈子都在研究如何否定心学的人,结果却反而促进了心学的发展。  “否定之否定,这位理学大宗自己埋葬了理学,确实是一代大儒。”  做到了心学派都做不到的事情,不愧是一代大儒。  不愧是灵能啊。  世间万物存乎一心。  你否定我的存在,我照样回应你的愿望。  “那么,那位口出狂言的儒生呢?一个望门投止思张俭,忍死须臾待杜根,朕的缇骑只找到一具尸体,死的真是好时候啊。”朱翊钧按耐住将这些牛鬼神蛇砸碎的想法问道。  皇帝本身就是这个体系中最大的受益者。  所以凡事要师出有名,但现在张四维手把手的把证据送到皇帝面前。  张居正望着皇帝,怎么也说不出辩解的话来。  那人乃阳明心学江右学派的门徒,也是徐阶的徒子徒孙。  也就是说,是和他张居正沆瀣一气的同党。  最后他是一个未经登记的灵能者,这是群臣的失职。  高拱却出乎意料的开口说道:“陛下明鉴。”  “此人早已经被逐出阳明心学,江右学派没有此人的名录。”  高拱居然会为了张居正说话。  但实在是太巧了,不是嘛。  一个阳明心学的未登记灵修,一个理学大儒的亲传弟子。  在心学理学对立的当下,恰如其会的碰撞在一起。  朱翊钧面无表情的转向一旁,对冯保吩咐道:“去查。”  “奴婢遵旨!”冯保抱着拂尘飘然离去。  半刻钟的功夫,冯保从内廷二十四个衙门借调人手,在文书房翻寻。  终于,朱翊钧看到冯保拿着记录进来。  四个人的目光聚焦于此,冯保双手捧着文案高举过头顶,献给皇帝。  朱翊钧伸手捻起,目光顺着文字攀爬。  在寂静中,朱翊钧终于说道:“确有其事。”  高拱和张居正松了一口气。  “先生们说的很有道理,朕受教了。”然而下一秒,朱翊钧接着说道:“那么请三位先生即刻票拟,将张四维缉拿归案下诏狱吧。”  高拱和高仪忍不住站起身来,陛下你可真是油盐不进啊。  “陛下,何必急于一时,等事态平息,此人随意交由陛下处置!”高拱当着皇帝和内阁三人的面,作出担保。  朱翊钧依旧是缓缓摇头,华人总是折中的。  中庸之道的精髓就是在关键时刻打击中间派,杀鸡儆猴。  在这场舆论风暴中,意外卷入的焦竑没有错,被开除阳明心学的松江人是一个傀儡,内阁也没有错,张四维在明面上只是组织了一场文会,而那些青年学子们本意是好的只是被人利用了,那么错的是谁呢?  “难道,错的是朕吗?”朱翊钧冷笑一声。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十五章 掀桌子了 隆庆六年五月三十,甲寅。  内阁首辅高拱携户部尚书张守直,礼部右侍郎朱大绶、工部左侍郎赵棉以及礼科给事中陆树德前往天寿山潭峪岭,勘察山陵。  张居正携翰林院众人总领修纂事,包括此前一直进行的世宗实录。  而五军都督府的戎政总督们,则在明朝大祭司定国公徐文壁带领下,朝见新皇。  英国公张溶,成国公朱希忠两人逐渐隐退,专心于修炼之事。  富贵已极,当求长生之道。  而高拱一直推行的海道漕运,从淮安云梯关于三月上旬启程。  沿着山东半岛一直到天津卫,全长三千多公里。  避开了漕运愈发混乱的航道。  海上还有琉球群岛的鲛人的全程护航。  二十万石粮食,仅用两个月就抵达京师。  此中折损几乎微不足道。  海运效果斐然,当日在朝中引起震动。  以及大量的反对和弹劾。  有司甚至喊出祖宗之法不可更易!百万漕工衣食所系!  从隆庆六年六月一日开始。  弹劾高拱的奏章如飞雪般涌现。  这种情形皆因内阁中两人龙争虎斗,对下面肆无忌惮的言官们逐渐失去了控制。  或者说,本来就是无法约束。  文华殿里。  朱翊钧拿着这几份奏章,对内阁三辅臣问道:“如何处置?”  而张居正和高拱的斗争,还没到在皇帝面前撕破脸皮的程度。  面对皇帝的询问,张居正说道:“海运之事,关系重大,不若海漕并行,以观后效。”  朱翊钧又看向高拱和高仪,两人皆颔首点头。  “既如此,允。”  圣旨昭示天下,言官却毫发无损。  但这非但没有阻止群情激奋的言官,倒让他们找到了攻讦的要点。  他们以为当今皇帝是和隆庆皇帝一样软弱可欺的角色。  更多的奏章飞到朱翊钧面前。  诸如要求约束限制宦官专权,先帝的遗诏在他们看来实在是昏了头才想出来的旨意。  亦或者限制皇帝奢靡享受,禁止皇帝随意干涉朝政,禁止北镇抚司随意抓人。  圣天子垂拱而治,大行皇帝就是这么过来的,大明依旧运转的十分不错。  甚至连皇帝的吃穿用度,衣食住行,起居言论都要在他们的干涉下。  六月五日。  随着穆宗的后事处理完毕,开凿山陵事的灵修差点被榨干。  但现在,总算可以告一段落了。  文华殿中,朱翊钧居于月台上,再一次询问内阁的三位阁老们。  朱翊钧拂袖而起,拿着一封奏章问道:“朕想请教三位先生,如何是好?”  张居正心头一颤,莫名的停止了劝说。  再劝皇帝大度的接受,只会适得其反。  高拱秉性素来刚直,直言不讳的说道:“陛下不妨将这些贬谪地方。”  眼不见心不烦,打发到偏远的地方去好好反省自己。  “张先生以为呢?”朱翊钧若有所思,转头问道。  张居正犹豫片刻,说道:“彼辈所言,非臣论君之道。”  高仪干脆点闭上双眼,神游天外。  朱翊钧忽然笑道:“朕以为,言官本该是道德纲常名教之典范。”  “彼辈放着朝廷诸多政务弊端不去关注,反倒汲汲于家长里短。”  “以此为荣洋洋自得,混沌大敌当前,此獠欲乱我家国耶?”  “不良于实的谏言,便是虚伪。”  “如此尸位素餐之臣,狂悖无礼之徒,还有何面目活于世间!”  众人屏住呼吸,这些罪名加在一起,可就不止是流放了。  冯保连忙起身,有些兴奋的等候皇帝的旨意。  朱翊钧稚嫩的声音在文华殿重若千钧:“着群臣观礼,杖毙于午门之外。”  “死后不得魂归王座,以警后人。”  涉及到死后之事。  众人不知为何,感觉喉咙发干,仿佛有异物堵塞于胸口。  “臣等遵旨!”高拱深感赞同,他早就看言官不顺眼了。  作为当世实学派的泰斗宗师,素来以经世致用为先。  张居正虽深受心学影响,却也深知其中弊端:“陛下圣明!”  心学良莠不齐,是该清理门户了。  当日,十位清贵的御史被杖毙于午门之下。  当着众人的面活活打死,血肉模糊,白骨露于野。  其灵魂归于混沌,纵死不得片刻安宁。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十六章 阎浮世界诸众生 一个浑身戴着镣铐的身影,被两名大汉将军押赴殿前。  昔日,曾与在座诸位高谈阔论,坐而论道的张四维。  此刻却沦为阶下囚,实在是不太体面。  来自至高天的黄铜战争要塞、水晶万变迷宫、腐败沼泽花园、极乐九环神殿将无形的视线投注于此。  情感的波浪滚动着灵能的闪电。  无论皇帝是出于何种考量,将这罪孽深重的逆臣在文华殿进行公审。  但朱希孝唯一能做到的,就是让大汉将军们握紧手中的五雷神机。  并且向其中灌输过量灵能,蓄势待发。  只要轻扣扳机,便将张四维变成一摊烂肉。  王崇古手指僵硬,他歪过头和杨博眼神交汇。  两人皆痛苦地闭上双眸,难以压抑的情感充斥着悲愤。  灵修在修炼之时,随着修为高深,会愈发深刻的感受到至高天的存在。  张四维这具肉身之中的主宰者,已经是混沌邪神共同捏造编制的玩物。  这种程度的腐化者,只会想着尽快的拥抱混沌。  更何况这位被四神同时塞满了私货,他已经被扭曲了基本的认知。  无可救药了。  张居正体内的万变魔君被撕裂了一小片灵魂。  慢性死亡的过程总是充斥着痛苦。  而张居正则满意的品尝着来自邪神的恐惧,欣喜于皇帝的成长,手段日益成熟。  在众目睽睽之下,对张四维明正典刑。  群臣再无疑虑。  在高拱起身之后。  就像收到信号一般,他们齐刷刷的站了起来。  “请诛张四维!”  朱翊钧却不以为意,拿起铜杵敲击在铜铸大磬上,金石之音总算将众人的注意力拉回现实。  “不急,众卿想必都有所疑虑,都曾在怀疑这件事的真假。”  “张四维,你也是这般想的吧?”  矗立在文华殿中间的人形怪物缓缓抬起头来。  他的双眸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陛下天资聪颖,何不弃暗投明!”  “苍天已死,混沌当立。”  “届时群龙无首,天下大吉!”  “一切有情众生,同登天界,为上良因,志心称送!”  呜呼哀哉,世界已死,混沌当立!  群臣哗然!  此话一出,当时就论证了高阶灵修同样有被腐化的风险。  张四维已经是可以餐风饮露,不食五谷的半仙之躯。  文华殿的大汉将军们作为纠仪官,当仁不让的站了出来:“肃静!”  张居正则好奇的探究着张四维的状态。  高拱厌恶的看着张四维,借助外力的废物。  成大事者,要有十年磨一剑的野心和毅力,或者说宏愿和理想。  冯保悄然退至皇帝身旁。  “妖言惑众。”朱翊钧突然出手,手掌虚握。  张四维当即扼住脖颈,脸色涨的通红。  “腐草之荧光,也敢窥探九重。”朱翊钧伸向头顶,奋力的取下华丽的金丝乌纱翼善冠:“你们,见过世界的真相吗?”  连带着将属于大明皇帝的无形冠冕也一并取下。  被皇帝所压制的缝隙得到了喘息,吹拂着来自深渊的混沌之风。  朱翊钧褪去了束缚,灵能在攀升。  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  众人惊慌失措的看着皇帝,他们已经可以想到史书上如何说他们的了。  凭借子虚乌有的谣言,逼的皇帝自去其冠。  令人窒息。  咚!  翼善冠落在金砖上,翻转了几下,发出一声巨响。  就像一个信号一样。  亚空间的规则在此刻降临。  时间,空间,都发生颠倒和混乱。  以文华殿为中心的世界被短暂的从现实宇宙剥离出去。  然而,张四维所祈求的福音却未曾到来。  它成为了孕育瘟疫和蝇虫的温床。  糜烂的恶臭令人作呕。  张四维却依旧沉湎于幻梦,咧开大嘴狂笑不止。  “尔时,众天尊于至高天讲经说法,以无穷妙音,充斥三千世界,降临苦海,普度众生!”  眼前莲花遍地,飞雪漫空,扶以金钱落地,天马腾空,天界之门已然洞开!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十七章 人马禁卫军 能当大明的狗,臣荣幸之至!  冯保缓缓吸入一口凉气,这厮当真是一大劲敌啊!  但是相对于外边跋扈的文官们,以及毫无作为沆瀣一气的勋贵。  司礼监就缺乏这样的人才。  朱翊钧缓缓从榻上起身,笑眯眯的看着这位连自己老祖宗都卖给皇帝的人马。  黑色的皮毛光滑似水,肌肉的曲线中蕴含着人类无法比拟的爆发力。  只需要披挂上厚重的铁甲,这些体重接近十吨的人形坦克,足以在军阵中犁出一条血路。  或许御马监里,需要一支足以一锤定音的军队。  “顺义王忠君体国,有恭顺之心。”  “有此贤臣,何愁大明不兴,朕心甚慰!”朱翊钧指着俺答对冯保说道。  冯保咳嗽一声,提醒道:“皇爷,可是朝廷和土默特部的账还没理清。”  “今年的六足天马,御马监可一匹都不曾收到!”  哪怕是亲兄弟,也得明算账。  陛下不要被这人马的花言巧语迷惑了双眼啊!  俺答眼神一亮,起身,悲愤欲绝说道:“陛下,臣冤啊!这些年里,素来不曾缺斤少两,今年的份额早已尽数交付,不过求些铁锅、盐巴、茶叶,可容臣陈情!与之当堂对峙!”  就连送来的铁锅都是特意打薄的,对他们是千防万防。  马价银是一降再降,铁锅和盐巴、茶叶的价格一涨再涨!  实在是忍不可忍!  事情抬到明面上,皇帝在上面看着,难道这些官僚胆敢弄虚作假  朱翊钧手中把玩着玫瑰念珠,微微点头:“大伴,去请一干人等,朕这里讲究的就是一个公道。”  这些朝堂上的官僚们,在中间不知道贪墨了多少。  中间商,中奸商啊。  冯保乐呵呵的离开,走的时候仔细打量着俺答的身躯。  对于将这位人才拉拢到司礼监的心情愈发迫切。  朱翊钧对身侧的殷太监吩咐道:“给顺义王赐座。”  殷太监默默做事,俺答诚惶诚恐的接受了。  皇帝能特意根据他们的种族来布置,实在是太贴心了。  在这些的前提下,就是皇帝近乎碾压和颠覆性的武力。  谁都希望一个强大的人,能够友善,和睦。  等王崇古和太仆寺的少卿一同迈步,进入乾清宫东暖阁。  俺答汗醒目的身影顿时就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  “免礼!”朱翊钧不等他们说话,就直接吩咐道。  这些复杂而繁琐的礼仪,实在是太阻碍交流了。  森严的礼法将人等级分明的划分出界限。  王崇古一看到这位老熟人,就觉得牙疼。  死是死不了的。  但是大出血,不可避免。  朱翊钧敲响了大磬,慢悠悠的说道:“朕为你们做主,有什么冤屈,尽可以再次申诉。”  “但若是出了这道门,这些东西可就一笔勾销了。”  “日后同朝为官,还需互相扶持。”  “你们可听明白了?”  俺答汗和王崇古当然表示同意。  朱翊钧一抬手,一条紫檀木条案被搬到正中。  太仆寺的官僚跃跃欲试,先声夺人:“你们卖的六足天马尽是些年老体衰的驽马,太仆寺每年上百万的银子,白花花的银山,却只换来万匹废马!要算账,你先把去岁的差额补上!”  “血口喷人!”俺答听的血气上涌。  “陛下万勿被小人蒙蔽!”  “我们每岁提供的万匹六足天马,挑选的都是最精壮的,瘦弱病驽一概不许,只拿到二十万两银子,百万?你莫不是在说笑!贡事的官吏都可佐证!”  这下两拨人都明白了。  感情中间商在上面骗,下面捞。  这朝廷里面有坏人啊!  两人说罢,均是沉默下来,一转身:“请陛下裁断!”  王崇古坐在太仆寺少卿的身侧,一脸麻木。  朱翊钧一脸惊奇,转头看向冯保:“哦,还有这样的事?”  “你们两人虽各执一词,但俱是历历有据。莫不是有人借职务之便,以次充好,以谋暴利?”  “若真有这样的事情,朕一定要除他人籍!”  冯保配合无比,转而对王崇古问道:“正是,王部堂负责此中事物,你可知道此中详实啊?”  朱翊钧笑的十分和善,对着王崇古说道:“想必爱卿一定能为朕解决这个窟窿吧?”  若是解决不了,朱翊钧不介意在亚空间追究他们的十八代祖宗,这些都是连带责任人。  九族算什么,死人都给你撅了。  在这个世界,他有的是手段。  王崇古勉强起身拱手道:“为解君忧,敢辞其劳!”  “善!”朱翊钧收回来灵能。  俺答汗和太仆寺少卿,欣喜的跪倒于地:“陛下圣明!”  送走了王崇古,俺答汗还是对先前的提议念念不忘。  他指着宫外的怯薛禁卫说道:“陛下,俺们部落的人马皆愿为大明效死,你看,这......”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十八章 我方承诺不首先使用海瑞 “半座松江府,张牙舞爪尽膏腴,西观大纛卷,桃李故旧遍封疆。”  茶肆中人声鼎沸,来来往往的小肆卖弄着只能用来点火的灵能,戏台上说书的先生拍响了惊堂木。  “今天咱们要说的,就是那徐华亭……”  伟力归于自身的时代,编排一些徐阶的趣闻,讽刺这些权贵。  又算得了什么。  不傲权贵,是个好品行。  朱翊钧双手环抱,饶有兴趣的在楼台上观望。  冯保面色发苦,在一侧守望。  皇帝白龙鱼服,苦的都是他们啊。  厂卫的清闲日子,随着新皇帝即位,一去不复返。  路过的野狗都得挨两逼兜,蚯蚓恨不得竖着切成条,鸡蛋得摇散黄。  不要误会,这不是在保护陛下。  这是在保护芸芸众生。  “皇爷,咱们嘛时候回宫啊?”冯保压低了声音。  “张先生高先生今日都不在,朕还不能出来放松放松?”朱翊钧不满的说道。  “可内阁还有一位啊。”冯保说完,不再言语。  朱翊钧叹息一声,差点忘了这位存在感极低的高仪了。  这些老家伙们,总是希望他能够做的尽善尽美。  还暗戳戳的在他面前几度提及先帝遗诏。  在外边体察民情就是自甘堕落,浪费生命?  或许这就是儒家士大夫们狂傲的一面吧。  朱翊钧总算是点头首肯。  冯保大喜过望,将外面守候的焦竑召进来:“小子,前面带路。”  “臣遵旨!”焦竑看着小皇帝满脸笑意。  他在张四维的案件中劫后余生,摇身一变成为随行的中书舍人。  这几乎是一步登天了。  心情就像在坐过山车一样,起起伏伏。  朱翊钧被人群簇拥着,坐上了轿辇。  焦竑只坐了一半的位置,全程不敢置一词。  直到朱翊钧不再闭目养神,出声问道:“焦竑。”  “唉!臣在!陛下你吩咐就是。”焦竑上下一激灵,困意全无。  “方才茶肆所言是否为真?如实说来。”朱翊钧的声音仿佛有一种魔力,让焦竑不禁要将自己的一切都吐露和倾诉。  但是悬在脑袋上的九族告诉他。  有些话啊,不能乱说。  “陛下,市井流言,未免有夸张杜撰之语,不足以采信。”焦竑拿着袖袍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嗯,所以,朕在问你。”朱翊钧毫不在意焦竑的为难,做个选择很难吗?  与其折磨自己,不如为难他人。  张居正近来的唠叨都少了许多。  骄撵已经抵达了乾清宫,停了下来。  但朱翊钧依旧在等待。  焦竑双眼发红。  有时候不逼一逼。  人永远不知道自己的极限在哪里。  冯保十分庆幸自己灵机一动,把这小子拉上挡枪。  “十之八九,为真。”焦竑带着一丝生无可恋无奈说道。  他后悔了,真的后悔。  不该来京城凑热闹啊。  老老实实待在南衙崇正书院不好吗?  朱翊钧满意的笑了:“朕希望你下一次能更加坚定一点,这个选择题,很难吗?”  主要是这个人的身份,非常有价值。  “拿去,赏你了。”说罢,将随身的一串念珠扔给焦竑。  冯保为皇帝掀开帘子,眼珠子都快转不开眼了。  焦竑当即意识到此物的宝贵之处。  珍重其事的保存起来。  朱翊钧率先离去,焦竑小跑着跟上皇帝。  “大伴,将松江织造局这些年的账本送来。”  冯保连忙答应一声。  朱翊钧目不斜视的飘过门槛。  守卫在一旁的人马浑身上下都绷直了。  因为王崇古贡献了大半家产,国库中难能可贵的有足额的银量来做事。  俺答汗将身边的怯薛禁卫贡献给了皇帝。  作为交换,以后所有的六足天马,都被皇帝垄断了。  这样暴利的生意,晋党在其中吃的盆满钵满。  上边骗取太仆寺经费,下边压低俺答部落的马价银,同时转卖六足天马,好马换良马,良马换劣马。劣马换驽马,换到最后,就是送给朝堂用来驿站都嫌弃的废物。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十九章 蓄势待发 高仪正百无聊赖待在内阁,抱着瓷杯品茶。  冯保一袭红袍急冲冲的走了进来:“高阁老,就只有你了,陛下有请!”  高拱和张居正,并朝堂一众大佬,都去天寿山查看皇陵。  先帝的身后之事必须尽善尽美。  现在,朝中能主事的,就高仪了。  “冯公,何事如此着急啊?”高仪小心询问道。  就算是死也得让他死个明白吧。  “好事,好事。”冯保打了个哈哈,掩盖过去。  真要让你明白了,陛下的安排不就白费了。  熟门熟路的跨越重重宫阙,高仪在乾清宫门前整肃衣冠,这才一脸严肃的缓缓步入乾清宫内。  而乾清宫内抱着一摞账簿的太监则被高仪无视了。  不该看的东西,不能看啊。  人类要学会克制住自己的好奇之心。  “高先生,请座!”朱翊钧缓缓转身,笑着吩咐道。  “请陛下直言!”高仪刚刚放松的神情瞬间紧绷,无事不登三宝殿,皇帝突然这般殷勤,多半没好事。  对于小皇帝的恶劣本性,众臣多有体会。  朱翊钧忽然说道:“圣人言: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先生以为如何?”  “然也。”高仪一句话也不想多说。  “朕观天之道,执天之行,可乎?”  “圣天子享天爵而受人爵,顺天应人,自无不可。”  “既然如此,请先生将海瑞请回来吧。”  高仪面色痛苦的扭曲了一下。  海瑞,那个已经近乎肉身成圣的家伙,请回来?  你知道为了将海瑞闲置。  大家费了多少心力吗?  高仪不禁要问:“陛下,可是受到了什么委屈?”  “不曾。”朱翊钧坦然道。  高仪沉默了一下:“陛下,最近难道不自在?”  朱翊钧笑道:“也不曾。”  高仪无可奈何:“那为何陛下要自讨苦吃?”  那牛鼻子脾气可不会管你是不是皇帝。  朱翊钧笑而不语,在将海瑞请回来之前,他是不会轻易暴露目标的:“先生真的需要一个理由?”  高仪十分肯定的点点头。  “朕请海公回来承担一下金座的负担。”朱翊钧坦然的和高仪对视。不管你信不信,我反正是信了。  高仪全程保持着微笑,心情却有些崩溃:“臣要请辞。”  皇帝这般年纪,不求财,不求权,美色珍玩一概不许。  那必然是有更大的想法了。  这日子没法过了,张居正和高拱把他夹在中间受气,现在皇帝还要把他高高挂起。  “等海公回来,先生朝游北海暮苍梧,千里江陵一日还,广袤河山,大可去得,何其快哉。”朱翊钧满意的盘坐在虚空之中。  逸散的灵能徜徉着欢乐的气息。  “那么,如您所愿,陛下。”高仪当场便草拟了一份圣旨。  朱翊钧盖上大印,心满意足的送走了高仪:“大伴,去安排吧,此事越快越好。”  “奴婢这就去办。”冯保这一天几乎是足不沾地。  但是面对皇帝,就没有休息的概念。  他已经在考虑从下面提拔一位到司礼监中。  稍微为自己分担一下火力。  孟冲被安排到了凤阳去守护祖陵。  内廷中除了西宛那边的三位道士统领的修士,几乎再无阻碍。  而现如今最合适的,莫过于文书房的中官。  这些内廷自个儿培养的读书人,几乎从十几年前就换成了心学。  记录在案的修士有近千人。  朱翊钧一转身,继续则拉着焦竑谈心。  对此,焦竑浑身上下都写满了抗拒:“陛下,微臣不过萤草之光,何德何能啊!”  朱翊钧拍了拍焦竑的肩膀,叹了口气:“爱卿何故妄自菲薄,朕看好你啊。”  “不过,朕知道,你交涉广泛,想必一定认识不少栋梁之材吧?”  焦竑恍然大悟,陛下这是要他拉人下水。  终究还是这个身份惹的祸害。  “微臣实在愚钝,还请陛下明示!”  朱翊钧看着焦竑理直气壮的表示不懂,好,朕就当你真的不懂,于是直接说道:“阳明心学在南直隶十分盛行,朕,对泰州学派颇感兴趣,来者不拒。”  焦竑诧异的看着皇帝,他略一沉思:“臣知晓一人,必为陛下排忧解难。”  “何许人也?”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二十章 不可理喻 翌日。  内阁辅臣张居正、首辅高拱、成国公朱希孝、定国公徐文壁、英国公张溶,领着群臣勋贵从天寿山归来。  他们赫然发现,皇帝和单独留守的高仪。  两人不声不响的搞出一件大事。  海瑞海青天,海刚峰要回京了!  在内阁备份留痕的圣旨,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的海瑞的名字。  对于已经做成既定事实的现状,难道还能指望朝廷再发一份圣旨将其追回?  他们也是要脸的。  “高公做的好大事啊!”高拱将草拟的文案摔在桌上,十分恼怒。  不是对海瑞此人有意见。  而是对高仪,公然违逆共同进退的原则性错误,他要追究其责任。  即使张居正和高拱都是改革派。  或者说在有限的程度下,对现有体制进行改良。  但海瑞呢。  人家是真的已经修炼到大乘境界。  在佛家是金身罗汉,在道家是陆地神仙,在儒家是至人,是姑射神人。  但与道君皇帝果断舍弃肉身,羽化飞升的选择不同。  他心甘情愿的留在物质世界,拒绝从此界超脱。  这是当世唯一的圣人。  也是大明的牌面,道德楷模。  此人坐镇南衙,如定海神针一般,不知省却了多少功夫。  但圣人只能高高供起,不是拿来做事的。  在地方声望再高,做的再好,他进不了中枢啊。  现在倒好,皇帝稍微一逼迫,高仪就把人请进来啦!  夭寿了!  高仪干脆躺平:“陛下铁了心要做的事情,我拦不住,元辅你治罪吧。”  高拱双眼泛起红色的涟漪,皇帝逼你一下,你就服软了?  “毫无气节!”高拱气极反笑:“陛下乃天生圣人,你不答应,陛下会吃了你吗?”  高仪默不作声。  陛下是个好人,但是不代表皇帝有底线啊。  所以陛下要杀的人,咱保不住。  陛下要保的人,咱扳不倒。  良久,高仪双目赤红,一脸委屈的抬起头:“是,吾乃一谄媚之臣。但从命而利君,为何不行!”  忠君体国的四字纲领,他照样抗的住。  “元辅,事已至此,咱们还是想想如何安置吧?”张居正看着高仪,这个人已经铁了心要挂冠而去,只好劝解道:“请海公去教导陛下如何?”  凡事讲究,如果德不配位,脚下根基不稳,如何服众?  但现在的问题就是,海瑞的位置不能低了,但又不能让其掌实权。  高拱强压着怒火落座:“你就不担心陛下受其影响”  两个激进的撞在一起,会发生什么样的火光。  张居正反问:“六部九卿,谁来腾位置?”  现在王崇古都还只能挂职闲做,大明从来不缺做官的人。  思来想去,只有这个办法了。  就当是以毒攻毒。  这个位置最合适,用高位闲职荣养。  “罢罢罢,就依太岳。”高拱在票拟上补充意见。  三人派人将其送入司礼监。  朱翊钧拿着这份内阁的票拟,笑的十分开心。  “三位先生,何必呢?”  打补丁而已,但是海瑞本人就已经很超模啦。  等闲手段,对其无懈可击。  无论是道德修养,还是个人操守,办事能力,修为,皆无懈可击。  身外无一余财,身后无嗣,不结党营私。  而古往今来,能治水的臣工,就没有无能之徒。  冯保看着皇帝面露忧虑,海瑞不仅会限制群臣,还会限制皇帝啊。  “朕问心无愧,为何要怕?”朱翊钧看着冯保心虚的模样,当即说道。  心外无物,心外无理。  逆练心学的我,天下无敌!  昨晚在纳垢花园玩了一宿,真是难为纳垢费劲心思收集善良的天界生灵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二十一章 风——起 随之试图同高冷的大明,尝试第一次外交。  而南直隶的官僚们,正在为下半年的血税而头疼不已。  “南直隶灵修虽多,但没有多余的去缴纳血税。”  “这事儿办不了。”  身处南直隶的魏国公,自然不是等闲之辈。  吃喝嫖赌样样精通。  没被混沌腐化多半是沾染了海瑞的光。  要让他办事,怎么可能?  反正勋贵就算是混吃等死,也饿不死人。  该吃的苦,他们的祖宗已经替他们吃完了。  修道长生,实在是太累、太遥远了。  直到海瑞忽然闯入廨厅,这里聚集着南直隶半数的官吏。  但一看到海瑞,无论心里有没有鬼,都纷纷感到坐立难安。  “海公!”  “请上座!”  南直隶的官僚和权贵们,自打海瑞在这里定居。  以前放浪形骸,甚至无遮大会开的飞起的日子,便一去不复返了。  贪官污吏摄于其声名,挂印而去。  南直隶的太监出行不再坐八抬大轿。  甚至于每月都有弹劾海瑞“庇护奸民,鱼肉士大夫”的奏章。  秉承着忍不起躲得起的原则,南直隶的士大夫真的是修身养性。  魏国公暗骂一声倒霉。  都挑着日子来了,怎么还撞上这位大神了。  但紧随其后,还有一位司礼监的太监一脸赔笑的小步跨入廨厅。  “张公公,您怎么也来了?”  魏国公惊诧莫名,两个极为不对付的人,居然会撞到一起?  不等海瑞说话,张太监就连忙解释道:“这是朝廷的意思,海公不日就要回京了!”  “诸公将血税和船只一并准备好,可听明白了?”  说罢,张太监还亮出袖袍中的金令。  “海公和钦差尽管放心,这事儿包在我身上。”魏国公大喜过望。  也就说,海瑞要走了?  海瑞施施然在堂下左首的位置坐定,一展身上的绯红官袍,官袍上的仙鹤补子几乎展翅欲飞,活灵活现。  以往晦暗,暗淡的气息不再。  那个熟悉的海瑞好像又回来了。  这几年的修身养心,没有折损这把利剑。  心中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收敛锋芒,是为下一次出剑更加强而有力。  随着海瑞刚刚坐定,其余的官僚屁股下面就像是着火一样,蹭的一下便起身离席。  魏国公试探的凑上前去,笑道:“海公,那下僚先行告退了?”  海瑞伸手指向廨厅外,径直说道:“魏国公的事情,某无权干涉,请自便。”  众人如蒙大赦,纷纷离去。  转眼之间,就走的连人影儿都不剩了。  张太监敬畏的望着这位身形消瘦的圣人。  他朴实的就像地里的老农,眼中总是包含着悲天悯人的哀愁。  “海公,你的行李?”在这寂静中,张太监出声问道。  “某身无长物。”海瑞说话间,转头望向窗外,半张面孔都沉浸在明暗交错的光影中。  张太监顿感敬畏。  唯大英雄真本色,是真名士自风流。  自古以来,曲高必和寡。  而廨厅外,魏国公并南直隶一干大员们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直到人堆里传来一个年轻的声音。  “为什么我们要走?”  他们不是在正常开会吗?  魏国公恶狠狠的瞪了一眼人堆里的家伙。  知道现在状况十分尴尬,为什么偏要点破呢?  “咱们求爷爷告奶奶,好容易能送走这尊大神,诸位千万不要在这个节骨眼拖后腿。”  众人一脸赔笑,知道这是个混不吝的。  就是一摊烂泥,犯不着去招惹啊。  说罢,魏国公哼着小曲儿径直离去。  从来没有这样的时刻,让他心潮澎湃。  海公还是去中枢搅动风雨吧。  他这个俗人呢,也就这点享受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二十二章 已识乾坤大 甚至有一种做成既定事实,先斩后奏的感觉。  朱翊钧一挥袖,两位灵修卷来一副坤舆图:“海公有未竟之志,朕亦然。”  自大明开国以来,还没有这样嚣张的文官。  或许是时代变了。  从前人们是锦衣夜行,现在必然要招摇过市,唯恐乡党不见,则不荣也。  浮夸、奢靡之风,屡禁不止。  为官清廉的价值观发生动摇。  毕竟心外无物,心外无理,吾心吾行皆为正义。  而像徐家这般垄断性的吞噬了松江的所有织造业。  官商结合打击当地的权贵。  就连皇帝的家奴,织造局都成了一个空壳。  冯保将一份名录交于海瑞。  上面详细记载了事情的始末。  何年何月何时何地,受贿、贪污、倒卖。  信息对于皇帝不是阻碍,对于朝堂上的衮衮诸公,也不是阻碍。  真正困难的是,如何找一个可以将这些事情执行下去的人。  庆幸的是,朱翊钧找到了。  海瑞看着上面熟悉至极的松江二字,欣然而笑,拱手再拜:“陛下天恩,虽死不能报万一。”  君以国士待我,我以国士报之。  “然臣有一言。徐阁老,盛名冠于四海,陛下为除一人之患而阻四海之望,可乎?此事必须当机立断,若迁延日久,则事不可为亦!”海瑞又道:“望陛下慎之!”  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  朱翊钧缓缓点头,微微点头:“朕受教了。”  “海先生。”  海瑞微微一愣,先生这个词好陌生,又很熟悉。  他受了皇帝一礼。  皇帝的表态,时常会引得下面胡思乱想。  若是引得人人自危,这大明朝,又要横生波澜。  而只有海瑞亲自操刀,才得以使天下信服。  文华殿自从被皇帝打坏之后,工部的几位灵修头发不知白了多少。  总算是将这座宫室恢复原样。  送走了海瑞,朱翊钧起驾回宫。  朝廷的脉络已经十分清晰。  朱翊钧需要更加小心,如何处理其中错综复杂的关系。  冯保这时候突然出声问道:“皇爷,南边的血税到了,你看,如何分配?”  这是嘉靖时期搞出来的税制。  从各地抽选出具有灵能资质的孩童,悉心培养。  亦是一种强干弱枝的策略,一种温和的削弱。  和抓到野生未登记的灵修不同,那些人多半是耗材。  朱翊钧在心中盘算,无论是内廷文书房,还是御马监的禁卫军,亦或者是西宛那边的三座道观,都需要源源不断的新血注入,方能维持活力。  如何维系其中均衡,是一门学问。  而如何分割,是属于皇帝的权力。  这些人旁敲侧击,揣摩皇帝喜好,已经是一种生存的本能。  看着周围的几班人马竖起耳朵,朱翊钧忽然笑道:“都安排到盔甲厂去。”  拿到这种高级人才应该干什么,当然是扩大生产啊。  对此众人没有异议。  大家谁都得不到就很公平。  朱翊钧飘下龙撵,在乾清宫门前站定:“再加税,南方今岁必须再上贡一次。”  “先帝在时,他们懈怠不作为,朕既往不咎。”  “但今时不同往日,告诉他们好自为之。勿谓言之不预也!”  众人大喜,齐声高呼:“陛下圣明!”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二十三章 大明皇帝易溶于水 朱翊钧环视左右,大笑一声:“不过钦天监无知之人的臆想罢了,大明如日中天,何须求问于鬼神?”  众人纷纷摇头,多半是钦天监的灵修沉迷星相,脑子都烧坏了吧。  就连飞升的嘉靖老道传下的圣喻都不太好使,何况神神鬼鬼的箴言。  朱翊钧送走了冯保,回到条案前轻轻敲响了桌上的金铃。  在西宛潜修的陶文龙当即赶来。  这次朱翊钧毫不掩饰的蒙蔽了众人的灵识,陶文龙悄然而至,众人皆对其视而不见。  唯独朱希孝凭借本能狐疑的瞥了一眼四周。  陶文龙待在嘉靖身边的时间最久远,刚一进来。  朱翊钧就瞥见了他体内被逐渐吞噬的大魔。  “陛下。”陶文龙满脸笑意,他发觉靠近皇帝身边,体内的大魔消化融灭的速度更快了。  朱翊钧朝他点头颔首示意:“道长,去查一查此人。”  陶文龙伸手接过放入袖袍。  “日后,就随侍朕左右如何?”朱翊钧忽然说道。  “陛下慈悲。”陶文龙也不问为什么,拿了条子就走。  朱翊钧缓缓放下手中御笔,若有所思。  治理大明的乐趣,就在于毁灭这个陈旧的体系。  借着大明衍生新的文明。  朱翊钧从未透露这种想法。  钦天监的人,却从无数的未来中找到了这种可能。  只是大道如龙。  凡人往往只能从其中窥探到冰山一角,一块鳞片。  把窥探到的一鳞半爪和浮光掠影视为真理。  什么叫断章取义啊。  这就是了。  他只看到了过程,却没有看到结果。  就在此时。  京城外的西山煤厂,发生暴乱。  要知道,这些窑哥的收入并不低。  甚至比衙门的某些官吏还要高。  曾几何时,煤窑矿工几乎已经成为了底层生活的一部分。  但其中大部分矿井环境极其恶劣,空气污染。  往往黔首黎庶干不了多久,便染上一身重病悄无声息的死去。  灵能觉醒的时代到来以后,这些窑哥们的生存环境得到了蜕变。  变得更加危险了。  野生的灵修随便点一把火。  新生的灵能者失控的一把灵火。  在密闭的地下,就可能造成一场沼气爆炸,让他们死无全尸。  据不完全统计,帝国治下每月都有人因为灵能觉醒,或使用不当而死在地下。  自此,煤矿成为了灵能者的专属工作。  他们效率更高,登记训练后,只要学会如何收敛火焰,利用灵能屏蔽尘灰,就可以走马上任了。  在大明,窑哥还是个高级技术工种。  但也就局限于此。  初入灵能的门槛,不成修士,终究还是凡人。  窑哥里偏偏出了个怪胎,一个正儿八经的灵修,居然不去衙门里享清福,转身来到窑洞,将西山煤矿的少部分人联系起来,掌握了足够的力量和话语权后。  西山道煤窑就成了权贵的噩梦。  窑哥们要求加薪!  自此,每三年一次窑哥们集体在京城中哭诉,权贵们则想方设法的抵扣。  对此,养尊处优的驸马都尉许从诚,对此不屑一顾。  按辈分,他尚的是嘉善公主,是当今皇帝的姑父。  按照亲亲之隐,天塌了也没事。  皇亲国戚,只能由皇帝处置。  除了世宗处置一大批勋贵,其他皇帝,勋贵的日子太安逸了。  所以驸马都尉许从诚宁愿将窑洞废弃,也不想给泥腿子们一分钱!  “三年后我就让你们连西北风都喝不上,让你们回家种田!”  嗯,当着上百号灵能者的面说的。  随后,事态开始失控。  闻风而来的上万号窑哥抱成团,将他围了起来。  随行的灵修护卫见势不妙,转身就跑。  而驸马都尉许从诚,则被暴怒的窑哥们,拖拽到黑暗的矿洞下。  局势彻底失控。  于是,朱翊钧便听见殿外冯保呼喊道:“陛下!有暴民啊!”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二十四章 纵死侠骨香 海瑞当机立断,对着朱希孝说道:“将他们控制住。”  朱希孝顺着海瑞手指的方向看去,好嘛。  原来是许从诚府上的人啊。  “海大人放心!”朱希孝说罢,欺身而上。  一堆乌合之众被朱希孝领着几匹人马冲烂了阵型。  外围的腾骧四卫骑兵则纵马将他们驱赶到另一侧。  两拨人总算被分开。  对面的窑哥们看着这一幕争论不已。  海瑞心下稍安,撇开冯保,一个人走上前去大声说道:“我是海瑞,海刚峰。”  冯保迟疑了一番,跟了上去。  现场瞬间沉默下来。  有的人迟疑不决:“海青天?”  旋即,有更多的人认出来。  曾经有人不远万里,只为看一看海瑞到底是何模样。  为此,海瑞的画像流传极广。  眼前的红袍大官儿,就像从画里走出来的人一样,却更加具有神韵。  冯保看着他们就好像做错了事一般,有人羞愧至极,放下武器。  还有人掩面而泣。  还有的则怒声呵斥:“起来!跪下做什么!”  只是一个名字,便让这波人分化瓦解。  海瑞示意众人稍安勿躁,对转而对腾骧四卫和禁卫们吩咐道:“收起武器。”  或许是这个人的名号有一种魔力,令人信服,现场咄咄逼人的紧张气氛逐渐消弭。  海瑞这才转身说道:“我是来解决问题的。”  “你们也不想自己的家人被牵涉其中吧?可曾想过家中的妻儿老小?”  就好像在和朋友们谈心一般,众人沉默寡言,此前用消极的态度来回避这个问题。  借助一腔血勇,把事儿闹到这个程度。  哪里考虑什么后路。  但现在,海瑞直接把这个问题摆在了台面上。  “这位,是皇帝身边的人,陛下已经知道了你们的事情,听说了你们遭遇的困难,他是代表皇帝来赦免大家的!”海瑞让他们放下了敌意,但没有放下武器。  当海瑞的名声加上皇帝的号召力,就是免死金牌。  “真的吗?”  “不要信他,朝廷都是一伙的!”  “闭嘴。”随即一旁的窑哥一记重肘将说话的那人砸晕过去。  “海大人,这人说话不长脑子的,莫怪。”  冯保抱着拂尘,一身绸缎踩在黝黑的煤泥中,和这些人格格不入。  海瑞却自然而然的就融入其中。  冯保不得不走上前去,借助灵能将声音传播的极远:“咱是代表陛下来赦免你们的,不会有人追究你们的责任。”  “请海青天和那位天使进来吧。”人堆里,一个雄浑的声音最终一锤定音。  海瑞和冯保对视一眼,知道这就是主谋了。  他们在人群的注视下,进入现场。  被众人搀扶着方才勉强站立的九尺大汉正捂着腹部。  许从诚到底是个修士,拼死反击时,难免有所损伤。  但现如今许从诚躺在地上呻吟,脸色黝黑,甚至已经发生了形变,浑身上下每一块好肉。  结果就已经注定了。  终于,许从诚在看到海瑞和冯保之后,激动的哼哼唧唧。  “救我!救救我!海青天,冯公公...”  “我想活!”  许从诚居然还能说话,刚才的那些表现都是伪装。  在场的窑哥们当即就脸色大变。  那位九尺大汉一脚踩到许从诚头上。  红白相间的脑浆和黑色的煤泥融为一体。  “魁首!不要!”  众人来不及阻止。  茫然无措的看着这一幕。  海瑞这才好似未曾反应一般收回手。  被窑哥们称作魁首的壮汉平复心情,冷静至极的说道:“他要活着,咱们这些人都得死。”  唯独冯保悄然瞥了一眼海瑞。  无知者无畏,这些野路子不知道也就罢了。  凭借海瑞的修为,居然能眼睁睁的看着驸马都尉被踩死?  随机,壮汉挣脱左右,朝着海瑞和冯保干脆跪倒:“今日之事,罪在某一人,愿从义而死,求海青天和天使成全。”  窑哥们七嘴八舌的争论不休。  这种近乎结社性质的团体,全依靠魁首的个人魅力而结成一体。  “你先起来。”海瑞眉头一皱,转头看向冯保。  到底是杀了人,但是当着朝廷命官的面,杀皇亲国戚。  就从官逼民反转化到,包藏祸心。  无论这背后有没有人指示。  这种挑衅政府权威的行为必须要得到惩治。  冯保当即低下头,研究地下的蚂蚁,仿佛其中藏着无穷奥秘。  海瑞心中有了底,站到高处,朗声道:“本官来此之前,驸马都尉便因伤势过重而亡。”  “但奉陛下口谕:缉拿首恶,余者不论,皆赦。”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二十五章 时代变了,诸公 “抓起来,听候处置。”海瑞径直望向那名壮汉,伸手一指。  这位身高九尺,虎背熊腰,膀大腰圆,一股凶悍之气几乎扑面而来。  两位缇骑走了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赞道:“好汉子!”  这人有了本事,但胸中若没有三分恶气,难免为人所欺。  敢作敢当,舍得一身剐,就是天王老子也得留下点物件再走。  倒让他们高看一眼。  作为罪魁祸首的壮汉反倒闭口不言。  海瑞冷哼一声:“多嘴!”  而冯保则屈膝蹲了下来,看着已经成了一摊烂泥的许从诚。  这玩意,陛下和诸公会认吗?  手下的东厂番子也凑到近处问道:“干爹,怎么办?”  这玩意能拿去复命?  “先收拾起来。”冯保摸着光滑的下巴,眯起双眼。  “?”  “蠢笨,记住了,驸马都尉身上的零件一块都不能少,明白了吗?”  最后冯保拿着一箱土和残尸,打算回京复命。  海瑞刚离开窑洞所在,就正好撞见田义带着两位大汉将军堵在路口。  田义抱着拂尘说道:“海公,陛下口谕,此人当交由陛下处置。”  海瑞转头看了看那位魁梧的大汉,忽然想到,此事未尝不是一线生机。  “将此人交给田公公。”海瑞让开道路。  而几经转手的壮汉忽然察觉到其中异常。  他心脏激烈的跳动起来,临别之时,他十分感激的朝着海瑞微微鞠躬。  海瑞和缇骑们驻足在原地,等候冯保带着人马过来。  “冯公公,回宫复命吧。”  “陛下把人带走了。”  冯保微微一愣,这下岂不是连罪魁祸首也没有?  驸马都尉许从诚尚的是嘉善公主,这般敷衍,那位公主岂不是要疯?  人死了,连凶手都找不到。  当海瑞和冯保踏进乾清宫时,朱翊钧正拿着折子逐一批阅。  西山煤厂的各个窑洞后面,站着的是朝廷的众多勋贵和大员。  听说了这件事,顿时闹腾起来。  世袭罔替的勋贵们也知道皇帝厉害。  所以都是家中的命妇去求见太后。  皇帝的生母常年潜修,但是另一位陈太后,还是时常在宫中设宴。  可惜,那位母后倒也谨慎,什么要求一概不允。  这点不痛不痒的效果,朱翊钧因此对他们更加轻视了。  勋贵们都被养废了啊。  “海先生回来了,先坐吧。”朱翊钧吩咐道。  一屋子人正坐在堂下。  看到海瑞空手而归,冯保带着一具残尸。  底下顿时暗流涌动。  海瑞自个儿找了空位坐定。  朱翊钧拿着东厂的访单,对众人说道:“这上面的事情,真是令人触目惊心,整座西山煤厂都挂名在朝堂衮衮诸公的名下。”  “将属于百姓的土地强取豪夺,然后再雇用他们,这不是慷慨的美德。”  “而是偷窃!”  “朕的钱!”  掷地有声的愤怒敲击在众人心头。  大明朝最严重的问题,土地兼并。  而只要皇帝想查,就没有查不到的东西。  成国公双手拢在袖袍中,不受控制的颤抖。  看吧,这种事非要捅到明面上。  皇帝稍微一查,大家屁股底下都不干净。  吃相最难看的当属驸马都尉。  其他人好歹还知道理亏,看在灵修的份上,稍微让出一点银钱。  至少让这些人能够果腹,黎庶黔首若不是活不下去,怎么会揭竿而起?  定国公徐文壁看着英国公和成国公,两个老狐狸一脸沉默寡言的样子,还浑然未觉。  “徐文壁!”朱翊钧随手一挥,一份奏章就砸到他跟前。  “臣在!”作为御用的大祭司,徐文壁已经很久没有受到皇帝训斥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二十六章 罪恶盈天 “那便从行迹恶劣者择取,十一抽杀,明正典刑,以儆效尤。”  “余者,就依先生的意思。”朱翊钧的声音总算的挽救了陷入僵局的众人。  “臣等谨遵帝命!”雷霆雨露俱是天恩,岂能不感恩戴德。  小孩子下手不知轻重的。  成国公看着现场的众人,不禁想到,这下大家是丢脸丢大了。  领旨谢恩完毕,张居正徐徐起身,领着群臣一同退去。  海瑞亦是掺杂其中,只是大道独行,不屑与诸公为伍。  朱翊钧满脸怒容,随之消失不见。  情绪只是皇帝需要的一个工具,如何借助情绪表达在的立场,扩大收获,一切为了更伟大的计划。  冯保这个时候才一脸尴尬的走到皇帝身旁:“皇爷,老奴,也有些产业在其中...”  一个庄园,包括附近的上千亩“荒地”。  朱翊钧诧异的问道:“难道朕还会贪图大伴的钱财吗?”  冯保顿时感激的跪倒,刚准备谢恩。  又听皇帝说道:“大伴的哪位徒子徒孙这么孝顺,那便顺带着送去钦天监烧了吧,皇爷爷在至高天冷清至极,孙儿不孝,只能聊表敬意。至于这些赃物,朕就赏给大伴你了。”  冯保宁愿不要这份礼物,拿着烫手啊!  赃物,听听。  “老奴遵旨。”冯保谢恩后赶紧滚出乾清殿。  但是一出门,就看到地上那份装载着许从诚的箱子,众人面色犯难。  东厂的番子们扭头望向冯保:“干爹,你看这?”  冯保一挥手,钱袋子已经瘪了,无所谓的说道:“烧了吧。”  许从诚已经犯了众怒,不被群起而攻之,都是看在其人已经身死的情况下,谁会和死人计较?  与此同时,身在混沌中飘荡的朱厚熜停下脚步,从宽大的袖袍中掏出一个熟悉的灵魂。  “陛下?”许从诚飘渺的魂体如风中残烛,他颤抖的问道。  “若不是看在嘉善的面上,朕必将你剥皮实草。”嘉靖皇帝又将其重新收了回去。  许从诚这下确定他真的死了,居然见到活的嘉靖皇帝了。  顺着无形的联系,许从诚的灵魂回归了黑色的烈阳的怀抱。  朱翊钧似有所感,一种充盈的饱腹感从天门穴贯彻全身。  朱厚熜脸皮隐隐抽搐了一下:“怎么被吃了?”  作为新生的混沌大魔,他还没有创建属于自己的洞天世界。  而作为朱翊钧本质显化的黑色烈阳,便成了人类的灵魂寄居之所。  活着的时候,朝着其祈祷,借助其灵能淬炼自身。  死后自然而然的活在其体内。  朱厚熜双眼一闭,干脆说道:“这也是他的造化啊。”  朕能做的已经做了。  得罪了皇帝还想跑?  此时身处文华殿的诸公也是这般想的。  成国公看着众人,忽然说道:“方才祖宗显灵,驸马都尉许从诚已经魂飞魄散了。”  “诸公,尽快收拾收尾吧。”  定国公徐文壁最为憋屈,他一年到头在外面跑,结果家中出了这样的事情。  “窑井煤山的营生,诸位还是尽早收手。”  “做这些事情,都是违制的,万一伤及龙脉,影响风水,陛下治罪,可就不是今日了。”  勋贵们面色各异,也不知道听进去几分。  但若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心高气傲又如何,皇帝直接在至高天给你两头堵。  外面的嘉善公主听到风声,顿时不闹腾了。  已经引得皇帝厌弃,再得罪朝中泰半勋贵和六部大员,取死有道啊!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二十七章 大丈夫行于天地间 封印,松动了。  海瑞蹭的一下站起身来,紧锁眉头。  心学的泛滥带来的自由主义的觉醒。  过于追求自由的人,往往会带来毁灭。  南直隶下镇压的心学疯子。  是必须要在肉体和精神上彻底毁灭的异端。  海瑞放下手下卷宗,直奔乾清宫去。  因为现在的皇帝现在还未及冠,海瑞在宫内得以自由行走。  “陛下!”人未知,声先到。  朱翊钧循声望去,只见海瑞一脸急色,眉头紧锁,便一招手:“海先生,进来说话。”  海瑞径直跨过门槛,进入乾清宫:“臣请陛下应允,即刻征调蔡国熙入南直隶镇守。”  那位十分出名的理学大儒?  朱翊钧微微一愣,也不问缘由,转头看向冯保:“按先生的意思去办。”  “以朕的名义。”  冯保低头答应,在经过一系列的事情后,皇帝已经不需要经过内阁来施展自己的权威。  中旨就是特事特办下的快速通道。  谁让海大人海青天面子大呢。  海瑞心中难免有些动容。  若是当初世宗在时,有如此果决的毅力,未尝不能再造乾坤,致天下以太平。  可惜,这在嘉靖皇帝朱厚熜决定放弃肉身,以一种更加简单的方式超脱之后,就宣告失败了。  这是对于当时都众多心学门人的背叛,也是一众支持海瑞的理学大宗的背叛。  皇帝是彻头彻尾的孤家寡人。  哪怕所有人都知道嘉靖在前期做的不错。  但是所有人都希望皇帝能够做的更好。  庾死狱中的胡宗宪。  被大魔反噬的朱纨。  以及转身投靠混沌的仇鸾。  众人都在这条道路上付出了太多。  结果皇帝说放弃就放弃。  将他们的牺牲置于何地?  朱翊钧示意殷太监为海瑞递上一杯热茶后,便挥挥手屏退众人。  “先生,朕有惑。”  海瑞看着皇帝,就如同看到新继位的嘉靖,一样的朝气蓬勃:“微臣愿为陛下解惑。”  朱翊钧屏息凝神,直视海瑞,郑重说道:“还请先生,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海瑞捧着热气腾腾的瓷杯,终于开口道:“这些事情要从六十年前说起,阳明心学的提出者、创建者王明阳,抵达京师和世庙密谈后。”  朱翊钧猛然惊醒,这才想起这个人居然时常被皇帝忽视。  大有古怪啊!  而海瑞还在继续。  “随后,心学遍传天下,各派如雨后春笋便喷涌而出,灵能者第一次登上了历史的舞台。”  “就在我们以为这一切都在好转,大明朝如日初生,国泰民安,天下太平之时。”  “心学异端接触到混沌诸神,腐化者在修士间彼此渗透,随后这场混乱传到了宫内,世宗皇帝不理国事,天下人心涣散。”  “陛下抛弃了我们所有人。”  “所以耿定向顽强而坚固的否定一切,包括灵能的显化,乃至于长生。”  “王明阳选择自我放逐,所有人记住了阳明心学,却忘记了王明阳这个名号。”  “所以世界上再也听不到明阳先生的真名,其人早已遁去,不知所踪。”  “南直隶镇压着当时最强的心学门人,罪魁祸首,何心隐。”  “所以微臣和耿定向数十年来一直负责看守此地。”  朱翊钧闭上双眼,不忍再听。  “陛下,你知道世宗皇帝当时对微臣说的话吗?”  “他说,太累了。”  海瑞说罢,有些恍然。  志同而道合的人们聚集在皇帝麾下。  做着圣君贤主,大同社会的美梦。  结果皇帝说太累了。  便轻飘飘的抛下责任和重担,褪去凡躯。  这让他们如何能不愤怒。  海瑞尤然还记得自己曾哭到昏厥的场景,肝肠寸断。  然经年隔世,再回首,故人何处?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二十八章 做一个弥天大梦 亚空间的能量之海在沸腾。  朱翊钧本质所显化的黑色太阳,化作遮挡世界的天幕。  随着其倾泻而下,至高天的混沌诸神被卷入其中。  现实宇宙和亚空间两者之间的联系。  就像一张纸的两面,往往关系紧密,却难以贯通。  唯独四神享受着来自现实宇宙智慧生物所散发的极端情绪供养。  恐虐盘踞于黄铜王座上,用失败者的鲜血和颅骨堆砌而成。  他欣赏着世间无时无刻上演的战争。  直到朱翊钧从本体中释放了几近于无穷的信息海。  黄铜战争要塞被猛烈冲击,一场精彩绝伦的战斗戛然而止。  究极乐子人的怒吼响彻云霄。  “域外天魔!你该死啊!”  第二个受到冲击的是腐败沼泽花园。  纳垢老哥苦恼的翻了身,他刚熬好的浓汤啊。  不请自来的外乡人,实在是太没有礼貌了。  极乐九环神殿的色孽,则沉湎于凡人纯爱的情感中无法自拔。  遭到冲击后,甚至还颇为享受。  奸奇再次躲过一劫。  今天的一切依旧在奸奇的计划之内呢。  但现实宇宙,无论身处何地,众人只能感觉到心头巨颤。  仿佛冥冥之中有大恐怖,大灾变即将降临。  灵能修士忽然感觉到,自己和亚空间的联系近乎被切断。  以往信手拈来的灵能变的断断续续。  只有纯粹的灵修,享受着没有亚空间呓语和污染的空气。  半个时辰之后,大明人总算重新和亚空间的黑色太阳完成了链接。  张居正抓住此次机会,一举将体内的万变魔君彻底吞噬。  漫长的三十年光景,总算落下帷幕。  自此,可称天人。  身体会逐渐趋向于完美,人类的身体不再是孱弱的血肉。  而是超然物外的究极生物,并且朝着能量化的身躯不断演变。  但他此刻却怎么也高兴也不起来。  因为紫禁城的那轮黑色太阳,光芒已经十分孱弱。  乾清宫外,陶文龙和冯保第一时间破门而入。  “陛下!”  陶文龙看着皇帝七窍流血,当场吓的不轻,手中的拂尘当时就掉在地上。  他颤颤巍巍的伸出双手,搭在皇帝的手腕上。  近乎孱弱的脉搏几不可闻,但总算让他放下内心的担忧。  “幸好,并无大事。”陶文龙恢复了仙风道骨的模样。  “皇爷,你吓死奴婢了!”冯保声音中似乎带上来一丝哭腔,皇帝真要死了。  谁来扛这杆大旗?  朱翊钧意识还十分模糊,只是凭借感觉抓住两人的手腕。  “叫各位先生进宫,朕有要事交代。”朱翊钧催促道:“速去!”  殿外,更多的禁卫和宫廷灵修极速赶来。  皇帝身边围满了一圈人。  就连庭院灯阶梯上都挤满了。  他们打着火把和灯笼。  甚至干脆掏出一团灵火悬在头顶。  方才的动静实在是太大了。  亚空间的污染居然被屏蔽了?  也或者说,被更大的污染一个人独占了。  太医院的李时珍手持一杆奇怪的法杖,挤开人堆:“让让,我是李时珍。”  众人纷纷侧身,让开道路。  朱翊钧口中还不停的渗透出鲜血。  场景实在是骇人听闻。  李时珍看到眼前这一幕,当即大吼:“都让开,堵在一起做什么!”  “陛下!”  朱翊钧摆摆手,抹去嘴角的鲜血。  被血液浸透的帕子,很快就堆了厚厚的一摞。  张居正和海瑞等人一同赶来的时候。  朱翊钧已经被抬到了寝宫的龙床上。  殿内安静的可怕,张居正此刻心中有些茫然。  海瑞则不停的安慰自己:“没事的。”  陛下可是神,怎么会有事呢?  他甚至于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急匆匆的将这些隐秘透露给皇帝。  英国公和成国公对视一眼,找到徐国公,将他推了上去。  年轻人,就是要多加点担子啊。  两人则开始排查宫内防御,他们怀疑有邪修袭击了皇帝。  白莲教的妖人和心学的疯子什么下作手段都使得出来。  张居正一坐下,就被朱翊钧握住了手腕。  “先生来了。”  “朕无事。”朱翊钧面如金纸,看的众人心惊胆颤:“亚空间的混沌诸神他们也不好受,短时间内,他们是不会卷土重来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二十九章 成圣之道 “卿这一生中最大的幸运,莫过于在人生的中途,在最为年富力强的时候,发现自己的使命。”朱翊钧抬手按在李时珍头顶,沉声说道。  李时珍虔诚的看着由绿皮浑身骨血构建的法杖。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道。  而李时珍选择放下治病救人的衣钵,拿起法杖为大明耕种。  上士闻道,勤而行之。  中士闻道,若存若亡。  下士闻道,大笑之。  此刻的李时珍,甘愿为这宏大的理想而死。  “李时珍,塞上民田少而军地多。因循日久,俱为豪右所占。是以屯日益窘,军日益贫。甚至当军者无地,种地者非军,豪强侵霸以肥家,公私因是而交困。”朱翊钧缓缓收回手掌,对其说道:“今天下困厄,汝可愿舍生而取义,立一个成圣之道。”  古往今来,凡是想要成圣的,无不作出惊世骇俗的壮举。  四千年以降,粮食向来是重中之重。  而李时珍就是要在粮食问题上要作出斐然的功业。  解决这个缠绕芸芸众生的终极问题。  但朱翊钧也知道,大明的土地不是养不活这么多人。  而是土地兼并的情况太严重。  尤其是边塞。  这里面的水可太深了。  如何让朝廷不加税负就能收到足够的粮食,让小民得以果腹。  李时珍感觉到自己肩上承载着重担。  “微臣愿往。”李时珍抬起头来,直视皇帝。  “那你就去辽东吧,那里的广袤天地,大有作为。”朱翊钧对其说道。  那里有着漫山遍野的绿皮,可以随意由李时珍支配。  说罢,朱翊钧径直将这份法杖还给了李时珍。  直到李时珍的身影离去。  朱翊钧伸手一挥,陶文龙突然出现。  “陶道长,麻烦你亲自看顾一二。”朱翊钧慵懒的靠在玉枕上说道。  陶文龙这些时日实心用事。  是时候给他加加担子了。  陶文龙喜不自胜,一甩拂尘,抚须大笑:“此等造化之功,贫道感激还来不及,岂敢用麻烦二字,陛下厚恩,感激不尽。”  送走陶文龙。  朱翊钧一转头直接望向冯保:“大伴,是朕亲自动手,还是你自己来抹除方才的记忆。”  如何保守秘密。  将自己的一部分灵魂永远割去,这种方式比死人更保险。  因为你永远不知道,死人的记忆会在亚空间如何扭曲。  “老奴遵旨。”冯保只恨自己为什么管不住好奇心。  他一咬牙,举起手掌,一掌印在天门穴上。  当时整个经脉逆行,灵能强行以新的方式排列。  等冯保浑身被汗水浸透,两眼发白,一切有关李时珍的记忆都成为了空白。  冯保茫然无措的站起身来,捂住额头。  他要干什么来着?  朱翊钧满意的点点头,这种手段近乎于毁灭自己的部分灵魂。  已经和人道毁灭没什么两样了。  “大伴,下去吧,朕乏了。”朱翊钧逐渐放松,困意止不住的上涌。  冯保条件反射般的答应下来,随后面色苍白,脚下飘忽的离开了寝宫。  朱翊钧缓缓闭上双目,强撑的精神终于懒散的放纵下来。  帷帐遍绣云纹,缀百果,使人入寝之时如在雾中。  为了让皇帝睡的安心,睡的满意。  来自琉球岛的鲛人献上的鲛纱罗帐,绣着海水纹配银线玉兰花。  在天光微亮之时,朱翊钧好似如坠幻海。  紫禁城外却火光冲天。  宫中的禁卫按照名录挨家挨户的搜查。  而巡城御史则统领着兵马司的兵士为他们收拾后事。  菜市场人声鼎沸,络绎不绝的囚徒被押赴刑场,等候处置。  其中只有嘉善公主以身免,驸马都尉许从诚的私藏甲胄的罪名,少不得分润给了自己的子孙后代。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三十章 万国来朝 “疯子!”  高拱暗骂一声,这些该死的心学疯子。  和那些走入歧途的邪修,差别也大不了多少。  走的都是速成的魔道法门,胜利者获得大魔的一切。  输了,则就只能够当做大魔行走人间的肉身。  心学和理学所争论的,就是这个问题。  张居正走下城墙,随即坐上软轿,忽然遥望刑场说道:“你们太保守了,岂能因噎废食,裹足不前。”  陈腐之至!  海瑞似有所感,猛然回头:“道不同,不相为谋,此事绝不妥协。”  纯粹的灵能道路容不得一丝妥协。  当初众人腐化的惨相还历历在目。  对于混沌,他深恶痛绝。  所以皇帝的纯粹让他甘愿再次作出尝试。  海瑞炽热的灵能在寒天之中格外显眼、瞩目。  和靛蓝色的灵能碰撞在一起,转瞬即逝。  张居正看着手上灼烧的痕迹,又传音过去:“君子和而不同,刚峰兄,你我便求同存异吧。”  海瑞掐灭了身上突然冒起的灵火,缓缓点头。  君子和光同尘,至少不要把反对者都推向对立的一方。  与此同时。  杨博终于收到了皇帝的批复,金批令箭和皇帝手书。  想他背叛晋党,不就是为了抱紧陛下的大腿吗?  如今看来,这条路子是走对了。  “加速促成此事,将山东孔府牵涉其中。”  一句话,搞事。  把整个朝堂的水搅浑。  随后皇帝的手书自然焚毁。  一颗装载了纯粹灵能的玉佩落入杨博手中。  “陛下伟力,臣钦佩之至啊。”杨博当时有些失态。  灵能无法量化,但是朱翊钧可以从混沌之中抽水。  经过本体净化后,便成为了无主的能量。  说实话,这些东西,朱翊钧实在是看不上眼。  终究是残次品。  至于加速推进晋党和孔府的矛盾。  杨博只需要再稍微推波助澜即可。  王崇古自己会上的。  因为分赃不均而大打出手的事情还少吗?  如此惠而不费的事情,实在是太过于美妙。  他只希望在自己的立场暴露之前,尽可能的为陛下攥取足够的利益。  海瑞已经回来了。  陛下煞费苦心将其请回来。  会满足于将海瑞困在宫廷之内?  总有人会为圣人腾出位置,他只希望那个人不是自己。  是夜。  众人一夜未眠,灯火通明。  连夜加班加点的将罪孽深重的两家凌迟处死。  提刑官乐呵呵的回去,太医走时还带走了两副干净透亮的骷髅。  前来观刑的,大多都是涉事权贵。  在吹了一晚上冷风之后。  终于从麻木和惊悚中缓过神来。  印象何止是深刻啊。  怕是要连着几夜做噩梦了。  徐国公实在没脸来,干脆称病躲了。  至于普通人就更没有必要来参观。  免得有人遭受不住,当场腐化。  排队砍头的大戏从翌日清晨,一直看到傍晚。  海瑞一人坐在台上,手持名录,亲自验明正身。  左都御史葛守礼心都在抽搐。  这不是明摆着不信任吗  而紫禁城中,朱翊钧一觉睡的十分深沉。  当他缓缓从龙床上醒来,已经是黄昏人定之时。  昨夜没有混沌诸神的不请自来,一夜好梦。  外面橘黄色的天幕,将紫禁城渲染的华丽无比。  守在一旁的陈太医总算松了口气。  就怕皇帝一觉不醒。  悄然退了出去。  朱翊钧从龙床上起身,感觉如获新生。  冯保带着一溜宫女们为皇帝准备更衣洗沐。  “皇爷,你醒了,可要传召用膳。”  朱翊钧穿着明黄色的里衣坐在榻上,头发披散下来,还带着一丝迷茫。  “大伴。”  冯保当即回道:“奴婢在,皇爷你吩咐。”  “外面都处理干净了?”朱翊钧最关心的还是这个问题。  “海大人亲自监刑,只一天一夜的功夫,罪魁祸首都死干净了。奴婢派人去看过了,凌迟处死,那三千刀,一刀不多一刀不少。”冯保都不知道这东厂还有这样的人才。  “真是难为先生了,朝臣们没有什么异议吧?”朱翊钧终于笑了。  冯保不以为意:“皇爷你可真是菩萨心肠,他们还能活着呼吸新鲜空气,就已经是手下留情,必然是感恩戴德啊。”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三十一章 凡日月所照,皆为臣妾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喜得一良将!”田义笑着拱手拜道。  朱翊钧缓缓摇头:“是贤是良,还得观望一二。”  “若是此人得志便猖狂,那不用也罢。”  就看经过这一遭后,是初心不改,还是拜倒在权势之下。  田义有些不理解,作为内书堂打小培养的文官。  忠君体国的思想钢印,几乎已经铭刻到骨血里。  效忠皇帝,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皇帝为什么会有如此奇怪的想法。  田义忍不住说道:“作为明人臣服于陛下,此乃天理。这九州万方,自西向东,自南向北,无思不服,皇王蒸哉。”  朱翊钧笑道:“即使是海外之国的番人、夷丁,也能纳头便拜吗?”  忠诚不绝对就是绝对不忠诚。  田义顿时不能言语。  “准备明日接见众国使臣的礼服吧。”朱翊钧轻轻一笑,不再追问。  这种愚忠或许并不是一件好事。  但相比较于全面反对皇帝,追求所谓的自由。  那么朱翊钧宁愿将这个位置坐的更安稳些。  大部分普通百姓心中只有耕作之事。  衣食尚不能果腹取暖防寒。  所以将思想的权力拱手让人。  那么朱翊钧只能代替他们思考。  避免他们在混乱的思想潮流中,互相敌对。  将真正的救赎置之门外。  而就在文华殿对面,身处内阁的三人正在为明日的大朝会做准备。  世风日下。  好容易新皇即位,一场盛大的庆典,足以将这几年的浮躁气象安定下来。  大明需要一场体面的仪式。  为这个暮气沉沉的世界献上一点祝福。  哪怕是自欺欺人呢。  翌日的晨钟声唤醒了沉睡的世界。  “太阳升兮照万方,开阊阖兮临玉堂,俨冕旒兮垂衣裳,金天净兮丽三光,彤庭曙兮延八荒,德合天兮礼神遍,灵芝生兮庆云见...”市井之间,众人放声而歌。  乾清宫内。  朱翊钧身着皮弁服,佩玉圭,身着绛纱袍。  红裳如冕服内裳制,中单以素纱为之。  蔽膝随裳色,玉佩、大带、大绶、袜俱如冕服内制。  冯保举着铜镜,朱翊钧整肃冠帽后,按着腰间的玉带说道:“起驾吧,去见一见朕的臣民。”  “皇爷乃圣人降世,仙人之姿,先生们想必期待多时了。”冯保笑的十分和善。  古人重仪态。  他们相信。  相貌不凡者,往往能做出非凡之事。  “起!”田义侍奉在朱翊钧身侧,一甩佛尘,吆喝道。  朱翊钧搭乘六十四抬龙撵,跨过金水河,登朝坐殿。  数次修缮而愈发宏大的皇极殿内。  每一寸墙壁都浸透着大魔的骨血。  上面高悬着混一宇内的匾额。  画阁朱楼,明窗净几。  蟠龙大柱,琳琅满目。  壁画上则用金沙翠玉描绘着大明的表里山河。  飘扬的锦缎仿佛照映着鲜血,因为大明没有一天停止过战争。  高大的金甲武士手持长戈,肃立玉阶两侧。  “宣各蕃国使节觐见!”  “宣蕃国使节觐见...”  朝班两侧的大汉将军们逐一传唱。  左右两侧的文武百官和红盔将军神情肃穆。  殿下旌旗飘展,鼓声号角声黄钟声齐鸣。  来自不同地区不同国家的使节。  皆身着大明衣冠,拾级而上。  走在最前面的就是朝鲜使臣,作为来往最为亲密热切的蕃国,这已经是轻车熟路。  此人啪的一声趴在金砖上,行大礼参拜。  “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五拜三叩首,俯首帖耳,尽显恭顺。  第二位是身着蟒袍的顺义王,周围的人不禁纷纷远离这个怪物。  来自暹罗、安南、满刺加、锡兰的使臣纷纷登堂入室。  朱翊钧在龙椅上不动如山,接受众人的崇拜。  这是理所应当之事。  因为追随于他的人,也在追随着宿命。  他身上拥有大明周遭蕃国的帝冠,故各国使臣皆称他为天子。  各蕃国只有王,受大明金印册封的王。  “众卿平身。”朱翊钧缓缓挥袖,在身前一扫。  仿若清风拂面,一股无形的力道将众人拉起。  “谢陛下!”众人这才齐刷刷的起身。  朝鲜使节一脸傲然的离开朝贡队伍。  又毫无违和感的融入到大明的朝班之中。  看到这种景象,朱翊钧就觉得实在有趣。  这些小国。  用大明的衣冠利益,风俗文化。  甚至还深入的学习大明官话,模仿大明的体制。  几乎和大明没什么区别了。  而顺义王上次将自己的怯薛禁卫交给皇帝之后,获得了大明地区的通行权。  朱翊钧面无表情的问道:“顺义王,朕听说你打算在河套铸城?可有此事?”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三十二章 天军将至,勿动 朱翊钧手掌猛的向下一劈。  现场的众臣当即精神起来。  星炬的火光自从嘉靖四十年后,便黯淡下来。  这台超大型的灵能武器,放在隆庆皇帝手里实在是辱没了。  暹罗的使臣有些紧张,凡事就是怕较真。  他的话九真一假,不过是为了夸大威胁。  怎料到大明天子居然做出这般反应。  一旦大明将这些怒火发泄到暹罗身上,他承担不起啊。  甚至大明只需要派人收回印信。  暹罗顷刻间就大乱了。  为了大明的宣慰使印,暹罗自己内部就得打的头破血流。  “点火。”  一身白袍的钦天监监正缓缓抬起头来。  此人,正是当年率先察觉世宗皇帝腐化的灵修。  周云逸。  “点火!”  大汉将军们怒吼着将命令传下去。  皇帝的命令一路从皇极殿传至皇极门、午门。  放置于社稷坛的青铜大鼎上经历时间的冲刷,反而愈发璀璨夺目。  这里祭祀的是华夏祖先,圣贤。  一百零八位灵能者分三十六在前,七十二人在后。  上符三十六天罡,下符七十二地煞。  他们均手持一杆长三尺四寸的大旗。  手持法器的朝天观众道士和玄都观众道士,左右分列。  并钦天监修士总领下开坛祭天。  埋藏在社稷坛前地基下的阵台发作。  通天狼烟拔地而起。  随后皇极殿中,便听见外面火铳铁炮齐鸣。  朱翊钧的视野被无限拔高,大明的九州河山,尽在脚下。  一个超大型的地图绘卷被徐徐展开。  表里山河的山西,被太行山分割。  天府之国的四川盆地,朱翊钧可以看见繁星点点的村落。  以及帝国边陲云南,这里的环境和瘟疫阻拦了大明的扩张。  而属于东吁王朝的那片土地,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恶臭的黑烟。  朱翊钧的意识重新回归本体。  方才那惊鸿一瞥,也被众臣再次看到。  这等神器,正是大明能运筹帷幄于庙堂之上,实时决战于千里之外的神器。  “诸公,东吁已死,混沌魔君借体还魂,其贼心不死,兵峰所向,意在我大明。”朱翊钧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战争将至了。”  张居正手持象笏,挺身而出,忽然说道:“东吁已坠混沌,请陛下即刻发兵,兴王师,诛国贼。”  混沌的势力只要存在一天,他们就永远不可能妥协。  高拱和海瑞亦然:“请陛下发兵!”  暹罗的使臣顿时懵逼,也就说东吁后面真的站着一位混沌邪神。  怎么就一语成谶了?  暹罗成为了阻拦混沌进攻的排头兵。  这样的荣耀,他们宁愿不要。  朱翊钧解下腰间的天子剑:“张先生全权总理军国大事,平章国事,众卿不得有误。”  “朕去社稷坛常住,战争一日不停,星炬则一日不熄。”  “我等与混沌势不两立,愿与诸君共勉之。”  张居正当即跪地双手接过天子之剑:“臣,张居正领旨!”  “臣等遵旨!”海瑞和群臣一同接旨。  暹罗的使臣一脸茫然的跟着跪倒。  他只想着让大明发一封国书,怎么大明直接宣布军事总动员了。  甚至还摆出要以倾国之力,彻底将东吁洗成白地的架势,这是不死不休啊。  但暹罗这等小国,如何能理解大明对混沌的厌恶。  顺义王十分恭顺的一同拜倒。  锡兰的魅魔则浑身战栗。  这就是所谓的爱好和平?  一言不发就直接开打。  “清场!”朱翊钧直接摆摆手。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三十三章 我们的光辉伟业将千古流传 时维六月,天大寒,砚冰坚。  凌冽寒风吹动旌旗,带来清冷的烛火香气。  朱翊钧盘膝于社稷坛独坐,风飘飘而吹衣,此身已不避寒暑。  当他神游天外,却再次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练得身形似鹤形......”  在重重帷幔后,传来嘉靖吟诗的声音。  在第二重帷幔前,嘉靖大袖飘飘的现身。  其身形飘渺无定,似真似幻。  “千株松下两函经,我来问道无余说,云在青天水在瓶。”  朱翊钧熟练无比的接上顺口溜。  这样的场景实在是太过熟悉,记忆犹新。  少不更事时,这副场景曾在他面前无数次上演。  对于此时的嘉靖。  朱翊钧的评价是——谜语人。  嘉靖四十年起,上下隔绝,皇帝的批复全靠猜。  猜的好,猜的对,就升官发财。  他不仅要自己修炼。  还带着青词宰相们一起修炼。  人人领取大魔一位,然后朝着邪道一路狂飙。  前任首辅李春芳,就是被大魔反噬而未死的倒霉蛋。  而严嵩父子更是形神俱灭。  短短几月时间,就治好了朝臣们的精神内耗,皇爷爷你居功至伟啊。  朱翊钧朝着嘉靖帝微微点头。  嘉靖帝大笑一声,大袖一挥,世界如泡沫般破碎。  外界急促的脚步声,将朱翊钧唤醒。  田义一袭红袍裹挟着风雪突入殿中,单膝跪地拱手道:“皇爷,户部仓库走水。”  朱翊钧不禁瞥了一眼窗外的弥天大雪。  这样的天气?  “火龙烧仓?”  朱翊钧闭上双眼,克制情绪。  事实证明,这也是自古以来的优良传统了。  朱翊钧猛的睁开双眸:“将负责仓库的人拉出去,细细剁碎了喂狗。”  “朕倒要看看他们有几个胆子,几条命。”  每到关键时刻,总有这样的把戏不断上演。  但军事管制下,所有的一切都必须为了战争而服务。  塞外九边的长城上,已经被星炬的火光覆盖。  恐怖的白灾于此止步不前。  俺答汗的怯薛禁卫已经从宣府进发。  不日从居庸关进京,皇帝身边的怯薛禁卫又要扩大编制了。  就连他们都俯首称臣,这些人怎么就如此泯顽不灵?  田义小心提醒道:“皇爷,从上到下有上千号人呐。”  朱翊钧冷冷回应道:“上千号人却让仓库空的跑老鼠,在大寒的天里燃起大火,未免太过无能。”  追究责任,一体连带!  从上到下,朕一视同仁。  “奴婢遵旨。”田义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  在皇帝心情不太好的时候,最好不要火上浇油。  苏醒之后,朱翊钧再也睡不着了。  本来睡眠就浅。  朱翊钧浩瀚的灵能发散出去,便看见李时珍来此拜别。  六月已经是北方转寒的时候。  再过个把月,辽东将被彻底封闭。  他正要趁着这几天走榜海道过山海关去。  作为少数几个受到皇帝重视的高级人才。  朱翊钧几乎时时关注。  不等大汉将军们汇报,皇帝便未卜先知一般说道:“将李时珍请过来吧。”  李时珍于祭坛前止步,磕头:“微臣参见陛下。”  此九层高台皆由金玉堆砌而成,仿佛有流转的生命力在其中奔涌。  “汝上前来。”朱翊钧轻声呼喊。  看李时珍一身布衣草鞋,只以灵能裹身。  朱翊钧不由得摇摇头。  真是无知者无畏。  不过初涉辟谷之境,就敢如此大胆。  这样子怎么能抵抗辽东的天寒地冻,滴水成冰的白灾?  跨过山海关,一关一重天啊。  “取我大氅来。”朱翊钧的面孔隐藏在重重帷幕后,看不真切。  自有内侍双手将大氅献上。  李时珍双手捧着黑色大氅,说话间喷出白色的气雾:“臣谢陛下大恩!”  在皇帝面前,他甚至收敛了部分灵能。  因皇帝的知遇点播之恩,于李时珍而言,无异于救赎之道。  虽刀斧相加,亦不为所动。  朱翊钧看着李时珍包裹的严严实实,又派人送上一个包裹,牵来一头毛驴,以及一份堪合。  “此去经年日久,朝廷上的安排你不必去管,一切向朕负责。”朱翊钧细心交代道:“如遇歹人,切莫与他争执,只管大声呼救。”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三十四章 军事动员 丝绸和瓷器更是远销海外。  海洋贸易的暴利让朝廷上下都吃饱了。  现在的大明不差钱,但是他的敌人是全世界的异族。  尤其是来自泰西诸国的牛头人,生性残暴。  在遍布大海的风暴消失后,这些人的身影逐渐出没于南海之上。  所以福建,松江等地船厂,将陆续建造,持续跟进。  而京城的这支舰队将载着京营的天兵,沿海运线直抵月港。  武备则重在火器。  大明在玩火这一方面,遥遥领先。  一窝蜂,属于百连发的神机箭,射程近二百步。  以其庞大的数量优势,火力覆盖,在和绿皮的战争中独占鳌头。  其次是火龙出水,一般配备于大福船上,射程达一公里。  再加上神火飞鸦,在灵修手中成为了指哪打哪的重要火器,几乎等同于自杀式无人机。  而佛郎机和红夷大炮,大将军炮,虎蹲炮共上万门。  仅盔甲厂的灵修们,便贡献了上万把鸟铳。  近六年未曾大战,仓库中已经堆积成山。  水上近战还有火焰喷射器,其可以抽吸喷射桐油,在灵修手中,效果达到了极致。  戚继光对此十分喜爱。  兵部还特意配备了藤盾。  在经过桐油浸泡后,藤盾防御力极强,防火挡雨且轻便。  常言道,好战必亡,但忘战必危。  从嘉靖年间的火力优势学说,到初步完善的军事动员体系,以及产量庞大的军工厂,就是嘉靖所遗留的宝贵财富。  也怪不得海瑞如此惋惜。  此时,古北口、卧虎山、蟠龙山、白马关一带。  戚继光刚刚结束一场大战。  绿皮们在冰天雪地的时候,趁着夜色发起猛攻。  甚至他们的尸体都粘连在城墙上。  士兵们正在用火焰将他们烧干净。  周围的山头更是在反复的拉锯战中,烧成一片白地。  红的发亮的虎蹲炮中,机魂还在不停的怒吼。  来自钦天监的灵修正在对他们安抚。  戚继光正手持皇帝赐予的龙虎将军剑,在城墙上慷慨陈词。  “当年若不是世宗亲自点将,我还在烟台当千户,怎会有今日之成就。”  当然了,这也没什么不好,只是一身转战南北,在广阔天地中,留下一点微不足道的名声。  可仔细想想,到底要爬到多高才算高啊。  逐渐的,戚继光也开始追随着那宏大的理想。  接近光,成为光。  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浩浩荡荡的时代潮流,铸造了戚继光传奇的一生。  “大明朝国事艰难,我等更应体量朝廷的难处。”  “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不要紧,只要饿不死人,一切都会过去的。陛下与我们同在,星炬的光芒会一直庇护我们。”  “身后就是百万黎庶,我们若是失败,就是千古罪人。”  “寒暑数十载,却无一事可夸,实乃人生遗憾。”  “然壮烈于朝夕之间,纵英骨横陈,马革裹尸而还,亦有此功能表,足以大誉千秋。”  “神皇在上!苍天可鉴,白马为证!戚某在此一日,便绝不让绿寇跨过国境一步!”戚继光鎏金的宝甲也蒙上了血色,但是古北口堆积成山的绿皮尸体正被熊熊烈火烧为灰烬。  他驻足于城头上,身后便是众将领。  若不是有更宏大的理想,何至于在这样的地方爬冰卧雪。  而一旁的监军则目不斜视,这个级别的大将,已经不是他所能控制的。  众人抬头仰望血红的天幕。  那是皇帝坐镇星炬的异象。  皇帝正注视他们。  “神皇在上。”战后,众将士正在为死去的同袍祈祷:“愿你们魂归王座。”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三十五章 一切为了大计划 消失在雪夜的徐璠几乎毫不起眼。  社稷坛下。  徐璠被冰水一激,顿时就清醒过来。  “端老子的碗,砸老子的锅。张居正,你忘恩负义!”他当即破口大骂。  徐璠顾不上浑身被冰水浸透的湿寒,气极反笑。  这要不是张居正指使的,就见了鬼了。  朱翊钧伸手一指,一名缇骑上前解开徐璠身上的绳索。  徐璠努力适应着突如其来的光明。  他一抬头,便触及一片玉色的台阶。  徐璠惊觉不对。  这怎么像在宫里?  九层高塔之上。  身着紫色团龙衮服的朱翊钧,头戴金冠,缓缓睁眼。  “陛下!草民参见陛下。”徐璠双腿一软,汗浆如雨下。  这要是张居正,他还有救。  但面对皇帝,那就难逃一死。  明明是寒冬腊月的天气,徐璠却惊出了一身冷汗。  “清醒了?”冯保低头俯瞰。  旋即冯保对左右的大汉将军说道:“放开他吧。”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徐鲁卿,你若如实交代,你们是如何倾吞织造局,阴结混沌,私藏甲胄,尚且容许你一个轻松的死法。”  “如若不然……”冯保轻笑一声。  此刻,徐璠从里到外都凉透了。  朱翊钧说道:“朕给你一次机会。”  徐鲁卿眼中还残存着一丝惊悸,当额头抵着冰凉的白玉阶时,脑海中如走马灯一般回想自己的半生,最后痛苦的闭上双眼:“草民不知道陛下在说什么。”  沉甸甸的压力凝若实质。  “治国之根本,首在治人,朕已经足够宽容了。”朱翊钧不复多言:“拖下去。”  给他一个开口的机会。  可惜有人不珍惜啊。  徐璠,徐鲁卿。  此人居然硬是不吱声,一口咬定自己毫不知情。  冯保和田义对视一眼,纷纷摇头,真是昏了头。  徐璠一狠心,身上灵光一闪血气上涌,刚欲自我结果便僵在原地。  田义俯身蹲下,竖起手指笑眯眯地说道:“保持安静。”  想自杀?  “小子,家里人没教过,不要在丹境修士面前做这种小把戏?”  “你这好日子啊,还在后面呢。”  东厂的提刑千户和太医联动所产生的效果。  能让罪人见证自己是如何被活体解剖。  能让人类从生理上产生不适应。  田义拎着徐璠去热情招待。  而朱翊钧遥望窗外,只见人声鼎沸。  汇聚的灵光渲染的天色烂漫如霞。  “皇爷,神机营启程了。”冯保只看了一眼,便确信无疑。  朱翊钧回身做下,拿起一份的奏疏,目光毫无波澜:“总要是做过一场的。”  大炮一响,黄金万两。  朱翊钧知道,军工体系可以开始运转了。  最后这个由朱翊钧一手推动的军工集合体,将绑架这个国家。  但只要朱翊钧一直胜利下去。  所有的中间者和投机分子都将匍匐于他的脚下。  橘黄色的天空随着朱翊钧的意志微微扭曲,照亮了前路。  “可以开始了,大伴。”朱翊钧伸手虚握。  冯保躬身,目送皇帝消失在阴影之中。  工部尚书朱衡拿着皇帝从内帑拨付的一笔银子,不知所措。  “太岳,这是何意?”  “陛下要疏通运河,你只管去做就是。”张居正头也不抬的说道:“就当是为了大明的延续吧。”  朱衡没拿到答复,怀着一肚子疑惑。  大运河不是已经被征用了吗。  来往的商船几乎都被扣押,随后被宣告他们被朝廷征调了。  拦路抢劫好歹还讲究点脸面呢。  算了,朝廷的事。  与此同时,盔甲厂和王恭厂开始扩招。  南海子被腾出一片地界,任由他们使用。  西山煤场接到的第一笔生意,就来自盔甲厂。  会同馆的诸多番国使臣,一脸茫然,他们回不去了。  尤其是来自暹罗的使节最为焦虑。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三十六章 自有大儒为朕辩经 社稷坛中。  冯保看着满脸绝望,脸色灰白的王崇古。  冯保圆墩墩的脸上,透露出几分怜悯。  朱翊钧忽然伸手,按在王崇古头顶:“爱卿,你在想什么?”  王崇古身体猛的一颤,抬起头来,只见其双目赤红:“臣不敢妄加揣测。”  朱翊钧仿若未觉,挥挥手:“如此便好,去吧。”  王崇古劫后余生,直至离开社稷坛。  他回望那座九层祭坛,犹然惊疑不定。  海瑞从屏风后突然出现,无奈摇头:“陛下何必吓他。”  冯保默默的端来银盆,朱翊钧将双手沉浸其中。  朱翊钧对海瑞解释道:“他太擅长于妥协了,总是思前顾后,这样不好。”  面对敌人的第一反应是妥协。  从妥协到柔远以怀人,然后就是绥靖。  一步错,步步皆错。  “不能总让个子高的来承担责任吧。”  “不让其亲自去碰一碰,他怎么能相信这一切呢。”  海瑞听后默然,决策是皇帝定下的。  但执行起来,依靠的是朝廷。  古代没有义务教育。  这也导致农民除了操心自己的土地如何灌溉,如何获得更多的土地之外。  什么都不懂。  知识是昂贵的。  而理想者却妄图带着所有人一同超脱。  但在某些人看来,人是分三六九等的。  为什么不能先超脱带动后超脱  一旦涉及到利益分配,推动起来便十分困难,举步维艰。  所以朱翊钧无法在这个文盲率极高的古代,传播心学,传播天下大同的思想。  不能让没有共同利益的农民和既得利益者联合起来。  那就逼着他们联合,不抱团,就去死。  朱翊钧说道:“我们需要一个敌人,一个威胁。”  “陛下,臣会加速推进此事的。”海瑞说道。  朱翊钧点点头:“将泰州学派的人找来,当年他们的计划推行到一半,便激流勇退。”  “朕不怪他们,这一次,朕亲自来。”  朱翊钧对海瑞说道:“朕要让心学成为显学,人人皆可修仙。”  海瑞是理学的大儒,但是在面对这样的伟大计划面前。  不应有门户之见。  他知道,道德高尚者只是其中的少数派。  芸芸众生中,沉默的大多数,都是普通人。  两人达成一致,思想上统一。  朱翊钧才有功夫操心其他事情:“徐璠招了吗?”  海瑞想着自己看见的那副场景,此刻还是有些不适。  “据徐璠所言,松江府上上下下,所有的织机和绸行,以及数千纺织工人都被低价转卖给徐家,织造局、松江船厂都已经名存实亡。”  “以徐阶为首的江右学派,打着心学的幌子招收奴工。”  “而他们尊奉的上帝,是泰西的舶来品,巧借着昊天上帝的名头,披上儒袍,宣扬他们的教义。”  “他们说苦难是上帝的旨意,不可人为逃避。”  “救赎是上帝的仁慈,不可私人实施。”  何其逆天的想法,等待死亡,束手就擒?  自从这片土地上第一次喊出“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愤命一呼。  第一次喊出“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的狂言。  便没有他们生根发芽的土壤。  蔑视权贵是与生俱来的本事。  先帝的宽容放纵倒是养出来一批狼崽子。  朱翊钧听后笑道:“那将朕置于何地?将大明置于何地?”  “攘外必先安内,是该解决这个麻烦了。”  京营的舰队会非常巧合的在松江府短暂停留。  当地的卫所已经不能指望了,还是得用拳头来说话。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三十七章 群贤毕至 就好像一个信号。  整个六月以来,你方唱罢我登台,令人目不暇接。  频繁的人事调动,如走马观花。  手握天子剑,平章国事的常务副皇帝,大明帝师张居正终于开始发动。  张居正率先提拔了被高拱罢黜的张佳胤,原为应天府尹,使其巡视京畿域内。  专人专项,负责为期半年的扫黑除恶。  对境内的游侠儿、浪荡子、土匪、地痞流亡,进行重点打击。  第二位是兵部左侍郎汪道坤。  使其巡视宣府、大同、山西三镇。  对白灾期间的各地民生、驿站、长城以及各地烽火台进行巡查。  修复去岁被黄金家族的人马所破坏的夯土城墙。  毕竟,不是每一段城墙都有坚强的烽火台。  这些薄弱之处就是人马所攻击的地方。  第三则是召回一直巡视蓟镇辽东的兵部尚书,谭纶。  大战将至,作为兵部尚书,朝廷需要一位老成稳重的将帅,备帝咨询。  最后则是派成国公朱希忠,前去中都凤阳高墙内,查看镇压在此的朱姓皇族。  以上的一切,自然都是以高拱的名义发出去的。  灯火通明的社稷坛附近。  社稷坛各个方位仍然有大量的大汉将军们在巡逻。  朱希孝望着天空飘荡的鹅毛大雪,有些担心的望向了南方。  成国公朱希忠,拿到的差事可实在不好办。  偌大的祭坛附近,只有几个人可以自由从事。  冯保步伐极轻,但是气势上咄咄逼人。  他从祭坛附近捧执御物,一身白袍的钦天监修士面前,径直走过。  里面只有皇帝、张居正两人。  冯保也被大汉将军们堵在祭坛下。  朱翊钧换上了一身绣有道德经的青丝道袍,头束紫金冠,一根玄色的绸带从肩头垂落。  他盘腿坐在蒲团上。  身后就是青铜所铸造的九鼎。  张居正目不斜视,将一份奏章献于皇帝:“陛下,这就是今岁的人事调动,只有蓟州镇和辽东镇不宜轻动。”  朱翊钧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名单,又径直推了回去。  “先生办事,朕自然放心。”  独木不成林。  所以这上面必定大部分都是张居正的同党。  而朱翊钧所负责的,则是内阁和六部的堂官。  朱翊钧笑着说道:“高先生要离开了,先生有何举荐?”  在弹劾徐阶的奏章上签名后,高仪总算离开内阁。  张居正仔细打量皇帝,突然问道:“臣愚钝,请陛下明示。”  “海先生...”朱翊钧慢吞吞的说道。  海瑞最近在京畿内到处巡视。  一个天人境界的大修士,帮着百姓干起来清扫积雪的事情。  效率倒是高,但朱翊钧不得不说,海瑞是真的干实事。  这样埋头苦干,不忘初心的人,实在太少了。  不信你看,当今世上,也没几位大修士愿意干这事儿。  或许也就是潘季驯。  这位丹境修士每天下场亲自挖沙,治理河道。  被其余的修士们骂的狗血淋头。  其余的嘛,要么就是对水事一窍不通,要么就是顾及体面。  张居正直接拒绝:“陛下,还是让他去都察院吧。”  实在是得寸进尺了。  海瑞前脚踩着葛守礼进入都察院,后脚就要进内阁。  张居正表示拒绝和这个家伙,在内阁中两看生厌。  “那便宁缺毋滥,空着也好。”朱翊钧也不以为意。  这些事情,就是在讨价还价中不断均衡的。  不是海瑞这种无欲无求的家伙。  内阁里随随便便加一个人。  那必然会和张居正争权夺利。  同时,前户部尚书张守直因频频出现的火龙烧仓,被迫辞职隐退。  时任户部左侍郎的王国光,作为张居正的亲信,走马上任。  刑部尚书刘自强致仕。  但接任他的,却是一直被皇帝闲置的王崇古。  这位曾经的宣大总督,总算拿到了他积极促成合议的回报。  朝臣们以为这是皇帝的意思。  但实际上,这些却是张居正的意思。  另一位没有在新旧交替及时站队,都察院左都御史葛守礼。  当天黯淡离场。  工部尚书朱衡则外出治理漕河,疏通河道。  于是闲赋在家的潘季驯,这位号称只手束缚苍龙的丹境大修士,曾以一手水法纵横天下。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三十八章 你方唱罢我登台乱哄哄 “见过陛下,见过这位陛下...”  朱英看着一大一小的两位皇帝,不知所措。  朱翊钧又沉浸在光怪陆离的幻梦中。  只是今天的嘉靖皇帝,很奇怪。  朱翊钧紧跟着朱厚熜的脚步,但一转眼朱厚熜就消失不见。  朱翊钧路过跪倒在地上的朱英时,见他跪的齐整且一脸茫然,朱翊钧不由说道:“你倒是礼数周全。”  “微臣见过世庙的画像,就供奉在我们山脚下的小庙里。”朱英连忙解释。  “罢了,此事不是你能掺和的。”朱翊钧随手一挥袖,将他从亚空间的幻梦中打了出去。  一个初窥门径的修士居然也敢沉浸到亚空间里来。  朱翊钧走过一片断壁残垣。  这分明就是紫禁城被烧毁的模样。  一道孤芳自赏的倩影打着油纸伞,站在一颗柳树下。  “转过来。”朱翊钧驻足不前,冷漠的说道。  且不想对方语出惊人。  “爹。”  那人摇曳着身姿缓缓转头,本就不堪负重的云鬓当下散落,三千青丝如瀑,飞流直下。  但那分明就是李太后的脸!  “给我滚下来!”朱翊钧当场暴怒。  居然敢顶着我老娘的脸,来戏弄朕!  他舌绽春雷,如滚滚雷霆如波浪般散开。  随着朱翊钧发作,整个梦境世界支离破碎。  那道倩影当即拦腰折断,如一缕青烟飘然而去。  一只蓝鸟奸笑着离开了此地。  朱翊钧从祭坛上苏醒,眼中还残留着愤怒。  外面的灵能却已经如同被煮沸一般,激烈的活跃着。  整个世界被渲染成蓝莹莹的一片。  接天连地,触目所见,只见无穷幽蓝之色。  随后又突然破灭,化作点点星光。  “皇爷!”田义第一个冲了进来,手中拂尘充盈着灵力。  冯保紧随其后。  “有大魔的灵力残留!”钦天监的修士伸手一抹。  从地面捉起逐渐淡化的灵光。  朱翊钧闭眼平息怒气,深深吐出一口长气。  自从觉醒真灵,勾连亚空间本体,登临帝位以后。  少有人敢这样戏耍他了。  “去查,从朕的寝宫查起。”朱翊钧凭借直觉说道。  殿外兵甲齐动,两百位全副武装的人马禁卫握紧手中长枪,盖下面罩,在冰凉的夜色中吐出灼热的白气。  西宛闻声而至,大批灵修登坛做法。  社稷坛附近不断亮起灵火,在夜空中炸开。  将周围的环境照的如同白昼。  “禁戒!”  “禁行!”  朱希孝已经封锁了宫中各门附近。  在承天门前架起拒马,盾车。  各处铜铃纷纷作响。  隐藏在各处城楼的城门中禁卫鱼贯而出。  金水河畔燃起火把。  直房附近紧闭门户。  田义领着两百位人马在宫内疾驰,并同宫中的大汉将军,包围了乾清宫。  马蹄声和铁甲碰撞的声音惊醒了里面的众人。  殷太监从里走出,蓝色的灵光乍现:“田家,出了什么事?”  雪下的更大了,众人须发皆白。  “陛下遭遇大魔侵袭,现在要清查宫中各殿,殷大家还请见谅。”田义一脸正色。  殷太监恪守本分从不逾矩,当即让开道路:“田家,进来吧。”  乾清宫中,大多是盔甲厂的造物,和臣工们搜罗上贡的物件。  但是。  当田义将乾清宫里里外外翻了个遍。  钦天监的修士看过一件又一件的东西,摇头晃脑。  “怪哉怪哉,怎么都有联系。”  钦天监的监正周云逸上前,伸手一捏。  “错了,都错了。”  田义摸不着脑袋,只好问道:“能接触到皇爷的物件,都在此处了。”  却见那周云逸缓缓张口:“那物件应当是活的。”  众人皆惊。  殷太监脸色顿时沉下来,伸手一指廊下:“把那八哥拿来。”  晃晃悠悠的鸟笼中飞出一只白色的鸟儿,捏着皇帝的声线骂道:“妙极,真是好奴才。”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三十九章 鹤鸣九皋声闻于天 古人皆佩玉,素来是高洁的象征。  玉器对灵能的导向极佳,越纯粹,越华贵。  但此时碎玉,颇有不祥之兆。  徐阶面色如常的举起酒樽:“来,诸位且满饮!”  与此同时。  兵部尚书谭纶抵达京畿。  随行的二十余位骑士裹着厚厚的罩袍,浑身都被雪水打湿。  谭纶手下的亲信和师爷则停留在蓟州,打理后事。  远隔数十里。  谭纶和手下便看见京城的灵力暴动。  皇帝暴怒之下,肆无忌惮的灵能巡视京师。  橘红色的天幕下,搜山检海的灵光一刷。  所有人都只能被迫放开限制,任由皇帝检阅。  被皇帝暴力蛮横的碾压过去。  城东的宅院中数个脑袋无故炸裂。  张居正和其余人等将灵光收敛到极致,保持静默。  谭纶也被波及,座下的天马当场就瘫软在地。  等宫禁和各处巡查的禁卫纷纷散去。  谭纶看见了出来洗街的五城兵马司。  还有一脸怨气的修士们,施展水法。  谭纶勒住天马,将缰绳甩给亲信,在承天门前下马。  张居正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承天门前。  仔细想来,两人已经数年未曾会面。  北方的风雪将谭纶打磨的愈发冷硬。  张居正静静的伫立于承天门前。  来来往往的人流纷纷绕行。  张居正听到熟悉的脚步声,罕见的露出笑颜,拱手道:“子理兄。”  “太岳,今夜一醉方休!”战争使人麻木,谭纶难得见到熟悉的好友,当即大笑而至。  张居正拍了拍谭纶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陛下在社稷坛等着咱们呢。”  谭纶停下脚步,亦步亦趋的跟着张居正:“太岳,为何如此仓促调我回京。”  “若非必要,我怎会将你调回来。”张居正也难。  不把六部的人马换一遍,他很难做事啊。  谭纶又道:“如今北边的形势很严峻啊,元敬兄手下冻死的军士有数百人。”  “还有宣府的军将拦路抢劫,两边闹的不甚愉快。”  谭纶甚至不好说,实则两边已经见过血了。  张居正按住眉心耐心解释:“子理,你在地方做的再好,终究是不能上达天听,治根不治本啊。”  “这是南北问题,但归根到底,源头在庙堂上。这事你得请陛下为你们做主。记住,如实交代。”  重在一个诚字。  至于辎重的问题。  国库的银子和粮食有的是但运不上去啊。  大雪封山,寸步难行。  “我这一走,元敬兄可就独木难支了。”谭纶还是放心不下。  “总会有办法的。”张居正劝慰道。  战无不胜的大明铁壁,军神,戚继光,未尝一败。  古往今来,曾几何时有这样的将军。  穿过层层叠叠的大汉将军们,两人同时噤声。  谭纶深吸一口气,跟着张居正,一同踏上了祭坛。  “臣张居正,兵部尚书谭纶,拜见陛下。”  “免礼,赐座。”朱翊钧清脆的声音从帷幕后传来。  青纱帐徐徐打开。  这也是谭纶第一次见到皇帝。  当真是风姿英伟,相貌清奇,与凡夫俗子不同。  朱翊钧盘坐在蒲团上打量着这位老臣。  或许是塞外的风雪重新塑造了这个人。  朱翊钧觉得这个人和朝堂上的众人格格不入。  一个南方人却操着一口北方的腔调,带着冷硬和苦闷。  朱翊钧笑道:“谭子理,朕知道你。”  谭纶顿时松了口气:“臣惭愧,略有几分虚名。”  朱翊钧对着张居正笑道:“先生,此人不像你说的那般脾气火爆,言之不实啊。”  谭纶身体僵硬了一瞬,他再暴躁,也得看脸色啊。  君不见,高拱那牛脾气,都知道见机行事。  张居正缓缓摇头:“陛下且拭目以待,日久见人心。”  装的人模狗样很容易,但装一辈子,就难了。  朱翊钧这才直入主题:“那么,谭子理,依你之见,这场仗该不该打。”  和东吁的战争不温不火,朝廷却一直在备战。  近日弹劾殷正茂的奏疏一下就多了起来。  这个问题也是最为兵部尚书的首要问题。  谭纶听后,起身俯首道:“臣以为,此事当速决之,不可拖延日久。集结重兵,一举功成。”  不要和东吁陷入恶心无比的拉锯战。  要打就一路打到他们的国都去。  “明岁春暖花开,大雪解冻,绿皮天灾近在咫尺。”  “故臣以为,若要掀起大战,此战最迟要在明年春天解决。若敌寇群起而攻,大明腹背受敌,则情势危矣。”  “不然,则当以缓图。”  大明要极力避免双线开战的情况。  朱翊钧把玩着念珠,听了谭纶的论断并不意外。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四十章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还有一件事。”  “暹罗和东吁的战事。”  “此中详实,来龙去脉俱已查明。”朱翊钧说道。  冯保将锦衣卫的卷宗交于张居正手中。  张居正连忙接过。  “暹罗语焉不详,言语中虽有未尽之意,反倒歪打正着,将混沌大魔暴露出来。”朱翊钧接着说道:“按理说,朕还得谢谢他们。”  “此乃欺君罔上,臣不敢苟同。”张居正抚须道:“跨海远征,朝廷要耗费多少民力物力,天下间,断然没有这样的道理。”  朱翊钧点头说道:“先生说的是。当借此战之名,对诸国分而治之。”  “东吁乃混沌大魔,暹罗却是包藏祸心。”  “你们去议一议,拿出个解决章程来。”  张居正明白,此乃以战促和:“陛下的意思是?”  朱翊钧摊开手掌,说道:“其一,暹罗不能倒。”  “其二,大明的军械生产也不能停。”  张居正再无疑虑,拱手再拜:“臣明白。”  朱翊钧飘在空中,抱元守一,凝神聚气,继续和身处亚空间的本体沟通。  维持星炬运转的浩瀚灵能,正源源不断地在两者之间流转。  星炬依靠科仪和阵法将亚空间的本质牵引下来。  而这对于朱翊钧而言轻而易举。  我申请,我下发,我执行。  而张居正一路出了社稷坛,便直奔内阁。  这套张居正重新拼凑的班子,正式登场。  “去请六部的堂官过来。”张居正对身边亲信吩咐道。  “我这就去。”  当王崇古来到内阁时。  新任户部尚书王国光,兵部尚书谭纶,礼部尚书吕调阳,吏部尚书杨博,还有内阁首辅高拱,赫然在目。  “学甫,就等你了。”杨博笑着说道。  王崇古朝张居正见礼,方才入座。  张居正见众人俱已到齐,便说道:“此次军议,是要问一问诸位,在大明不直接干预的情况下,如何维系南洋的平衡。”  工部尚书朱衡亲自上阵,去疏通河道。  作为最原始的土木工程师,朝廷的大事关系不到他们。  谭纶则看着全新的六部,面色古怪。  背叛了自己党派的杨博公然投靠皇帝。  身为内阁首辅的高拱对张居正俯首听命。  过于怪诞了。  杨博率先开口:“暹罗反复小人,狼子野心。”  “东吁人魔混居,更是与我大明水火不容。”  “正要让他们打成两败俱伤才好。”  谭纶起身补充道:“南海情势复杂,大明不宜以身涉险。”  “但是朝廷的军火库中,堆积成山。”  “大明有必要帮助诸国协力对抗混沌。”  东海和南海所在的太平洋西岸。  风涛多险,暴雨强风等灾害性天气高发。  海船发展出便于快速缩帆,驶风避险的硬帆纵帆。  东海和南海岛屿众多,暗礁丛生。  群岛星罗棋布,沿岸海屿断续。  对外贸易海上货运的目的地以周边沿海地区为主,海上贸易完成一个航行周期的时间短,补给方便。  以上多岛礁和航距短的特征。  使得中小船型操驾灵活,易于驱避,适宜多岛礁环境,成为明朝海船的主流。  高拱在一旁看戏。  大明现在从直接下场变为仲裁者,军火商。  而抵抗混沌的急先锋,便成了暹罗。  高拱这时候提示到:“陛下金口玉言,大明岂能食言而肥,让大明的舰队封锁海岸线,以免泰西诸国干涉介入大明内政。”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四十一章 再苦一苦天下的士绅豪右 常言道,事以缓成。  朱翊钧不介意再逼一逼这些人。  但用钝刀子割肉,消化的好。  还不会引起地方的剧烈反抗。  “皇爷,这已经是魏国公和南直隶诸公的私产了。”冯保不得不提醒皇帝。  这已经逼迫过分了。  朱翊钧大笑一声,震的祭坛附近灵能激荡。  “私产?什么私产,损公肥私之产尔。”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朕顺天应人,昭彰天理,有何不妥。”  “不过是苦一苦天下的士绅豪右,骂名朕来担。”  “便是他们要反,朕也自有法子制他。”  “大伴尽管放手去做。”  冯保苦着一张脸离开了。  但皇帝所言,可谓振聋发聩。  朱希孝和焦竑,以及周围的禁卫、灵修也面露疑惑。  皇帝对私产重新定义。  话语权掌握在谁的手里就很重要。  若是在其他人口中,皇帝就是在与民争利。  至于这次南直隶送来的血税。  朱翊钧略一思衬,说道:“将这批人送到西宛去。”  “陛下慈悲。”玄都观观主邵元节,神出鬼没的从帷幕后露出半个身影,合手一揖。  朱翊钧随意的摆摆手,邵元节便悄然隐匿身形。  社稷坛上,众人皆不解其意。  “陛下,臣有惑。”焦竑第一次站出来发问。  和皇帝相处久了,就发现皇帝也有喜怒哀乐。  甚至于比大部分人还像人。  朱翊钧挥袖一拂,一个蒲团送到跟前:“坐。”  焦竑按耐住激动复杂的心情,拱手作揖,盘坐在蒲团上,坐而论道。  此刻,朱翊钧不再以皇帝的身份来交流。  志同道合是为同志。  同寻大道是为道友。  “陛下此强干弱枝之法,为何不适用于全国。”  焦竑神情肃穆,一脸板正。  他素来坚定的认同大一统的观念。  只有一个强而有力的中枢,大政府,才能将人类统合起来。  所以既然要做,就要做到极致。  谁手里掌握的人才越多,说起话都要硬气几分。  不是每一个将军都像戚继光那样,对庙堂言听计从。  朱翊钧手中一个缩略的大明坤舆图缓缓浮现。  这就是星炬的力量。  众人不自觉为之着迷。  朱翊钧轻轻将这个虚幻的地图投掷而出。  众人仿佛身临其境。  只听朱翊钧缓缓道来:“大明两京一十三省,万万之众。”  “一道政令落实下去,能执行一分,朕就谢天谢地了。所以,税绝不能加。”  否则大明的官僚们,会让皇帝知道什么叫层层加码。  借着皇帝的圣旨捞钱,曲解圣意的胆子大大的有。  “朕身为大明天子,总领万方,自然是特事特办。”  “若是有人胆敢效仿,那便是渎职,是欺君,是大不敬。”  这就是权力,在不同的人手中,所能发挥的效果。  众人有些遗憾。  焦竑则沉浸在堪舆图上,他望着令人心驰神往的山河、草原、荒漠、山川、雨林,顿时了然:“大好河山,皆是先祖们筚路蓝缕所得,岂可落于敌手,陛下圣明。”  一直困扰焦竑的问题在此刻迎刃而解。  他此前到底在纠结什么愚蠢的问题。  灵能的存在是客观的事实。  从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从头顶天门涌现的灵光在泥丸宫中盘旋。  焦竑衣袍无风自动。  众人只觉焦竑附近的灵能都被压制。  调动起来十分艰涩。  朱翊钧随手散去坤舆图。  “真是完全不讲道理啊。”朱希孝艳羡无比。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四十二章 当除恶务尽 料峭寒风袭面而来。  悠扬的钟鼓声,在重重红墙碧瓦间跌宕回响。  王崇古望着旋窗外的森森白景,深吸一口气。  他转头裹上大氅,一阵寒风将他的大胡子吹的七零八乱。  通过会极门,还有几位腰挂乌木牌的小黄门肃立左右。  看到王崇古到来,连忙避让。  王崇古对此视若不见,直接进到内阁中。  他一进门就跪了下来,膝下又冷又硬,寒气透骨。  王崇古一脸正色的说道:“太岳,太岳!我冤枉!我冤枉啊,我要揭发检举!”  其余众人面色古怪。  杨博仿佛看到昨日之自己。  唯独器宇凝重,威势日隆的张居正神色自若。  “学甫,你要检举何人,可有人证物证?”张居正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  对此事的打击面要有所偏重。  要讲究一个师出有名,历历有据。  而不是出于权势倾轧。  这让王崇古稍稍安心。  王崇古抬起头来,从牙缝里吐出几个名字。  “臣要检举宣府巡抚吴兑,尸位素餐。”  “山西总兵郭琥,任人唯亲,损公肥私。”  “大同总兵马芳,私通外官,扑买粮草,以次充好。”  “大同副总兵麻贵,杀良冒功,贿赂上官。”  “衍圣公孔尚贤,姑息养奸、窥伺名器,当究其僭横情罪。”  “还有松江的乡贤,前任首辅徐阶徐华庭,耗国不仁、卖官鬻爵、包揽诉讼、贪纵不法、荼毒凌虐。”  王崇古怎会不知道事事留痕的重要性:“我有他们交易往来的明细账簿,可为佐证。”  甚至时间地点都记录在案。  众人看着王崇古,十分欣赏,这人是真的敢啊。  王崇古则依旧半跪于地等候处置。  张居正双手捧着天子剑,对王崇古吩咐道:“苍天可鉴,学甫既然有这份心思,便已经是忠公体国,正所谓义愤填膺,不平则鸣,你先起来。”  “卑职遵辅国之命。”王崇古起身的一瞬间,感觉到酣畅淋漓。  什么因果是非,人情往来,官场约定成俗的规矩,哪有活命重要。  “此事牵涉甚广,骇人听闻。依我之见,不若先请示陛下,再召开廷议,使三法司同理,再广而告之,如何?”张居正转头望向高拱:“你是首辅,你说了算。”  “太岳老成谋国之论,正当如此。”高拱等着一口大锅等了许久,总算是来了,当下点头。  “从太岳之命。”  众人都倏地站起来了。  以张居正为首,一窝蜂的朝着社稷坛走去。  六部五府各大衙门的官吏纷纷探出头来。  这是出大事了。  从六部五府往午门的官吏纷纷避让。  六科直房的言官们神情激奋,若国家无他们用武之地,还有何作为立于世间。  对此事的诸多猜测和揣摩,议论纷纷。  此时。  朱翊钧正整肃衣冠。  冯保抖开龙袍。  婢女们围绕朱翊钧左右,替他系好玉带。  田义双手捧着皇冠,朱翊钧伸手戴上。  又取来一只长长的玉簪,从皇冠穿过。  大雪纷纷扬扬,沉寂许久的社稷坛前,跪满了一地的朝堂大员。  随后,冯保将手一挥。  重重叠叠的大汉将军们侧身避让。  两位司礼监太监让开道路。  朱翊钧明黄色的身影缓缓浮现。  皇帝亲自来了。  无论远近,众人当即跪地。  大汉将军们单膝跪地。  “万岁!”诸臣几乎同时发出了山呼之声。  张居正听着皇帝一步步走下台阶,碾压着积雪走到近处:“求陛下做主!”  群臣低头俯首。  朱翊钧伸手抖落袖袍,将张居正扶起:“朕已知晓。”  茫茫天地间,朱翊钧携张居正一同俯瞰群臣。  “就依照先生的办法处置。”  “只此一条,当除恶务尽。”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四十三章 选择性为民发声 “老先生,难道形势已经如此紧迫到如此程度?”  松江知府衷贞吉和徐家可谓休戚与共,此刻代表众人问道:“就连太岳,您都不相信了吗?”  徐家的党羽皆是一惊。  看徐阶这意思,朝廷分明就是要对他们下手。  主使者,赫然就是徐阶的得意门徒——张居正。  最大的靠山成为了敌人,还有比这更糟糕的事情吗。  徐阶喟然长叹,一时语塞。  就连银白的发丝,都好似失去了光彩。  不是徐阶不相信,而是事实已经摆在眼前。  邸报上一片利好,风平浪静。  但长子徐璠迟迟不归,音信全无。  想必已经是凶多吉少。  想当初徐阶激流勇退,退位让贤。  既有高肃卿咄咄逼人。  但未必没有张居正虎视眈眈在侧的缘故。  “取笔墨来,看看我这个老师,到底还有没有作用。”徐阶打算放手一搏:“看看为了我大明朝,太岳到底愿不愿意冒天下之大不韪,堵不堵得住这悠悠众口。”  徐阶望着周围的党羽,慷慨陈词。  “老朽已是衰残之年,长生无望。”  “皇恩浩荡,让老朽多活了几年,也该把命交到太岳手里了。”  谁不是一手担着大明的苍生社稷。  众人放声齐哭,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父亲!”徐阶之子徐琨,哭的最为厉害。  “老先生,何必如此啊。”松江知府衷贞吉天都要塌了。  这靠山山倒,他冤的慌啊。  甚至有人直接说道:“我去敲登闻鼓,他张居正难道能一手遮天不成!”  此人振臂一呼,众人的反应顿时愈发激烈。  “此背信弃义,蒙蔽圣听的小人,竟然连尊师重道都忘了吗。”  “与之为伍,同朝为官,真是羞煞我等。”  群情激奋的众人围着徐阶。  众目睽睽之下。  徐阶毅然决然的写下一封血书,随后掩面而去。  余者当即奔走呼号,为之张目。  只见华亭县两侧上好的田亩早已荒芜。  衰草枯杨,森森白骨。  却看不到农人的影子。  头戴羽冠的道士屹立于山巅,遥望华亭县,手持巍巍不动泰山深根结果宝卷,默默念诵:“天地日月,森罗万象,无生父母,真空家乡。”  变革的时机已经到来。  “万事皆虚,万事皆允。”  万变之主厌倦了这里的一成不变。  聒噪的乌鸦站在枝头,凄凉的嚎叫着。  与士人们的呼号声,交相呼应。  正乘官船往南直隶的蔡国熙仰头张望。  只见蓝天碧水之间。  一道蓝色的流星拖拽着细长的焰火划过天际。  如白驹过隙。  它撕开了厚厚的云层。  橘红色的天幕若隐若现。  蔡国熙挥袖一扫,袭面而来的狂风消弭于无形。  蔡国熙忧心忡忡的说道:“烽火台八百里加急,真是多事之秋啊。”  大明共四百四十个州,共设有一千二百多个烽火台。  大部分烽火台架设在驿站和大运河附近。  极大的维系并强化了,中枢对地方的管控。  同行的潘季驯与蔡国熙并肩而立,笑道:“神皇在上,众正盈朝。梦羲兄,正是我等大展身手之时。不过是些许风波,何故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蔡国熙说道:“承你吉言,他们终将离去,但大明......”  追求魔道飞升的尸解仙。  出去容易,想回来可就难了。  此消彼长,时机在我。  可惜,抛弃他们的嘉靖皇帝也是这样的。  蔡国熙望着天际残留的痕迹,不再深入探讨这个有些危险的话题:“上一次看到此神器发作,还是嘉靖三十九年。”  潘季驯沉默了一瞬,附和道:“不能亲眼目睹,实为生平一大憾事。”  此等承载社稷的神器,当真是让人神往。  潘季驯驾起水龙,将船舶奋力推向前方。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四十四章 针对性主持正义 “召开廷议,也该让众臣知晓了。”  张居正一锤定音。  “复议。”高拱也终于能从这段煎熬的日子解脱了。  高仪悄无声息的离开了京师,走的时候,精神奕奕,好像一夜之间年轻了十岁,不复老态龙钟之相。  高拱这段时间背的锅已经足够多了。  作出的决策伤害了太多人的利益。  这种一意孤行的态度,让他门生故吏几乎一哄而散。  户部尚书王国光、礼部尚书吕调阳、兵部尚书谭纶、吏部尚书杨博、刑部尚书王崇古对此已经熟视无睹。  众人的目光汇聚于张居正身上。  “太岳,定个时日吧。”王国光起身说道。  谭纶也跃跃欲试。  张居正环视左右,最后说道:“就在明日。”  “善。”众人齐声再贺。  社稷坛中。  李贽盘坐在蒲团上。  此人仪表不俗,充养完粹,俨然是有道真修。  一身修为,已经水乳交融,趋近于完美。  但李贽开口第一句惹的众人不快,他直接拒绝了皇帝的招揽:“草民乃离经叛道之人,实在不知如何襄助陛下。”  说实话。  这段时日以来。  朱翊钧除了在张居正和海瑞身上,偶尔会被拒绝以外。  已经很少被这样对待了。  朱翊钧反倒更加兴奋:“朕需要的就是先生你啊。”  像这种勇士,朱翊钧已经很少能找得到了。  海瑞的贤名众人称颂,已经无需过多阐述。  李贽忍住头皮发麻的错觉:“陛下请直言。”  您这样,草民害怕啊。  朱翊钧举起袖袍,示意众人稍安勿躁,对着李贽说道:“先生不傲权贵,学贯中西,儒道佛三家俱通,是一代宗师。”  “略懂,略懂,实在不敢当宗师之名。”李贽连连摆手。  不怕皇帝责骂,就怕皇帝把他们高高捧起。  “朕欲使这天下之人,人人如龙,再也不用忍受世间之苦难,使一切有情众生,共同超脱,同登仙界。”  “要让人人都可修行,使心学为天下正宗。”  李贽当场愣在原地,他用奇怪的眼神看着皇帝:“陛下,你莫不是在说笑?”  实在是没想到,他已经足够狂傲了。  但这世界上居然还有比他还要狂傲之人。  朱翊钧用一种失望、鄙视、愤懑的眼神看着李贽,伤心的说道:“原来先生连做梦都不敢。”  “我道你是骨骼清奇,非俗流之士。原来也是腹内草莽,沽名钓誉之徒。”  “焦竑欺君之罪,当诛!”  焦竑只觉得脖子发凉。  李贽再也忍不住了,脸色涨的通红。  好啊,先前还先生先生,一代宗师的叫着。  转眼我就成草莽之士,沽名钓誉之徒?  李贽哪里受过这气,当即表态:“陛下尽管吩咐。”  “臣一定为你想出一个法子,人人皆可修行。”  其实,他们的研究成果已经很接近完美了。  在阳明心学的基础上,生根发芽。  将修行融入到了生活中。  但朱翊钧绝不只满足于现状。  “若是先生做不到呢?”朱翊钧一脸忧虑,对李贽的水平表示怀疑。  “罢了,便是做不到,朕也不会怪罪先生。只可惜识人不明,这千秋功过罪在朕一人而已。”  李贽直接起身离席:“若是做不到,草民提头来见!”  这两代帝王,都是如此不要脸的模样。  朱翊钧此刻诚挚至极的说道:“好好好!我得先生,如鱼得水啊。”  泰州学派在同一坑里,掉进去两次。  事实证明,要人类吸取教训,绝非易事。  李贽越想越气,脸都有些扭曲起来:“草民谢过陛下厚爱。”  朱翊钧毫不客气的接纳了:“爱卿慢走,切不可急于一时啊。”  李贽逃也似的离开了祭坛。  送走了李贽。  朱翊钧立马转头。  朱翊钧望向默不作声的钦天监监正周云逸。  “周云逸,给朕滚过来。”  周云逸沉默了一下,还真就不顾及体面的滚到皇帝面前。  “陛下,你吩咐。”  朱翊钧瞄了一眼周云逸的脑袋,跃跃欲试:“现在,立刻,把你脑袋摘下来。”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四十五章 说什么报答之恩 尤其是涉及到心学的知识,更是价值连城。  冯保当初送出的手抄本,抵得上此地一半的馆藏了。  张学颜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李先生,请上座。此乃昨年春天的第一场大雪,今日特为先生接风洗尘,也不算辱没了它。”  随后张学颜掌中亮起火焰,将整个茶具包裹其中,雪水和茶叶交融,清香四溢。  李时珍撩起袍服,盘坐在另一侧:“那在下就不客气了。”  “先生往何处去?”张学颜一边看着逐渐沸腾的茶汤,一边问道。  温暖的环境安谧的令人昏昏欲睡。  李时珍脱下厚重的大氅,解释道:“欲再往北一行,寻些绿皮做研究。”  “这就麻烦了。先生有所不知,白灾一至,这辽东各地便严令禁行,各处城池当谨守门户。”张学颜朝着外面伸手一指:“不过,此事也不是没有转圜的余地。”  李时珍若有所思,抱着自己的药箱放到身前:“你们这里很缺大夫吧。”  “不,我们不缺大夫,只是缺一位真正的大夫。”张学颜将茶盏递到李时珍桌前,诚恳的请求:“先生只需略微出手,只求活命即可,必有重谢!”  这里所流行的是粗放式治疗。  都是下猛药。  只要人活着,后遗症什么的,也就无关紧要了。  李时珍端起茶盏:“说什么报答之恩,不过份内之事。”  “先生高义,请。”张学颜以茶代酒,满饮一杯。  “请。”  越是修行者,越注重这些口舌之欲。  色欲和酒,是其中一大阻碍。  两人一见如故,相谈甚欢。  张学颜总算是谈及到了关键:“敢问先生,那柄法杖是何缘故?”  李时珍稍微一犹豫,拿起来包裹,取出法杖。  “此乃陛下所赠......”  如若一道惊雷。  浩瀚无垠的亚空间宇宙中。  变化之主循声而至。  啊,没见过的新东西。  时间线已经被朱翊钧的本体所压制。  每一次变化都弥足珍贵。  祂癫狂绝倒。  每一次狂笑,都在至高天的水晶万变迷宫中,引起麾下的万变魔君们为之欢欣起舞。  变化,就是好事。  那是长满鲜艳羽毛的巨大生物,食腐鸟的头颅在细长的脖颈上摇摇欲坠,色彩斑斓的翅膀涌动着变幻莫测的灵能。  祂慷慨的朝着李时珍抛出一份知识。  那是长生之道,是关于如何快速耕种,催生植物的咒语。  可以一劳永逸的,加速快跑的,建设天下大同的,宏伟理想。  只是需要付出一点小小的代价。  连带着蓝莹莹的混沌灵能。  准备升魔,和混沌融为一体吧,小子。  这份珍贵的馈赠,在艰难的突破现实的叹息之墙后,终于出现在辽东上空。  此刻。  远在京师的朱翊钧双眸中闪烁起璀璨灵光,缓缓抬手:“你越界了。”  仿佛有无穷无尽的璀璨星辰,凝结于手掌之中。  这一次,是全力以赴。  链接现实宇宙和亚空间的投影被无穷无尽的能量飙风所摧毁。  水晶万变迷宫遭受重创。  余波未消的碰撞中心亮起一个急速膨胀的白色太阳。  一圈一圈的能量波动在亚空间荡漾。  奸奇捏造的躯壳不断变化着身形。  祂试图在现实宇宙短暂地出现。  朱翊钧打了一个响指。  从天际线上奔袭而至的苍蓝流星,来势汹汹。  星炬和九鼎勾连而成的大阵冲天而起。  “朱翊钧,你该死啊!”在奸奇遗憾的眼神中,祂所塑造的躯壳轰然破灭。  就好像被戳破了的气球一样,只剩下被彻底湮灭的灰烬。  朱翊钧收回手掌。  奸奇出手愈发频繁了。  这藏头漏尾的鼠辈。  果然对这样的人才贼心不死。  朱翊钧收束心神回归现实。  只听祭坛下几人依旧在争论。  “我对陛下的敬仰有如滔滔江水一般绵绵不绝,犹如黄河泛滥一般不可收拾。”焦竑还在喋喋不休:“冯公怎么可以凭空捏造,污蔑于我!”  冯保笑道:“那焦舍人欲往何处?可否解释一二?”  这小子分明就是想跑。  “够了,就算他想跑,也没这个心,也没这个胆。”朱翊钧一抬手,两人顿时安静下来:“去看看李贽进行的如何了?”  真正解决灵能的普及化问题,惠及苍生。  自然少不了实验。  而那些罪无可赦的囚徒。  连魂归王座的资格都没有的废物。  自然就派上了用场。  帝国以人为本,自然要物尽其用。  为帝国从容赴死,就是最大的报答之恩。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四十六章 我欺骗了全世界 时间隆庆六年,六月二十九。  李贽再次抵达社稷坛。  “请吧,李先生。”  田义拿着拂尘挥袖一指。  这年头,先生都快泛滥了。  朝堂上,哪一个不是国之栋梁,哪一个不是如鱼得水。  李贽深吸一口寒气,如奔赴刑场一般进到社稷坛内。  “臣国子监五经博士李贽,参见陛下。”  入朝为官的唯一好处,就是身上多了层官袍。  这到底是个官呐。  张居正几乎是毫不犹豫的通过了。  现在拿着都察院左都御史之位的海瑞,才是让众人头疼的事情。  凡事就怕较真。  更何况还有这鱼肉士绅之美名的海瑞呢。  兵部尚书谭纶和这位老朋友闹的可不甚愉快。  有些事情只有做起来,才知道其中的艰涩困难。  “陛下,臣仔细考量之后,发现此事暂不可行。请陛下治臣狂悖之罪。”李贽五体投体,俯身倾耳以请。  他终于承认了自己的狂傲。  人确实在资质上有明显的差别。  更何况,要基于人类不同天赋和差距的基础上,系统性的编纂出一个合适所有人的修行之法。  朱翊钧早有预料,从蒲团上起身,抬手虚扶。  “卿何罪之有?天下大事没有一蹴而就的。通往胜利的道路是曲折的,但前途是光明的。”  李贽感觉脸上火辣辣的,实在说不出话来。  朱翊钧不以为意:“当务之急,乃是遍求群贤,集思广益。”  适合普罗大众的修行之法,只有集合众多开宗立派的大师,化繁为简,化腐朽为神奇,方有所成。  普济众生的东西,说起来容易,但其实最困难。  李贽恢复了理智:“天下之士人心不古。使人介然有知,行于大道,而人皆好径,多寻自保,飞升避世,世哀而道微,是为失道。”  “此事,难,难,难。”  朱翊钧抓住李贽的袖袍,带着李贽一同走到窗边。  “爱卿,看看这大明江山吧。”  朱翊钧无时无刻不在聆听,这天下苍生的心声。  无数的人在崇拜他、怨恨于他、反对他、追随他、憎恶他。  人类潜意识的海洋,和朱翊钧的本体水乳交融。  充沛的情感海洋和无数的信息流发生碰撞。  在亚空间产生更大的回响和涟漪。  而现在。  朱翊钧将这种特殊的权柄和视角分享给了李贽。  李贽身子抖成筛糠,哆哆嗦嗦的跪倒在地。  他几乎被信息和情绪击垮了。  在最后时刻,皇帝将他捞了出来。  纯粹的灵光从李贽浑身上下逸散。  李贽艰难的抬起头来:“朝闻道夕可死,有今日之见,平生之愿足矣。此后,愿听候陛下差遣。”  朱翊钧继续说道:“好,朕名为钧,这是列祖列宗的大愿,期望着朕如圣王制驾驭天下,犹如制器之转钧也,朕一日不也不敢忘。”  “为了天下苍生,万万之众的命运。”  “先生敢不敢陪着朕做一件大事。”  李贽近乎本能的咽了咽喉咙:“陛下请讲。”  他已经有所预料,接下来听到的东西,是不可名状的东西。  朱翊钧右手握拳,无论顶盔掼甲的大汉将军,一袭白袍的钦天监修士,红装素裹的司礼监太监,皆在同一时刻放下手中事物,离开了这座祭坛。  社稷坛方圆五十步之内,再无人迹。  “朕要你重新编纂我们的历史。”  “重新定义灵能。”  “包括自古以来的三皇五帝,诸子百家。”  “三皇五帝神圣事,就在你的笔墨中了。”  现实中没有完美的功法?  完美是一种错误?  没事,无关紧要。  无中生有的杜撰一本就是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四十七章 警钟长鸣 “不是学生一门心思的为难老师,而是这个世道不行啊。”张居正眉头紧锁,负手立于窗前,望向南方。  徐阶是一个合格的官僚、政客,精通于争权夺利,平衡朝局。  金陵所在,是帝国的陪都,镇压着邪魔外道。  中都凤阳,高墙内关押着大明的宗室。  这些事在他任上毫无进展。  但老先生,总有比功名利禄更重要的事情。  张居正放下手中卷宗,对着内阁的众卿吩咐道:“召开廷议吧。”  高拱和六部的堂官分列两侧。  一直在外奔波的海瑞,也赫然在列。  是时候让朝臣们知道此中隐秘了。  四下奔走的内阁中书们将消息传递到各大衙门。  五府六部九卿,从各衙门中纷纷汇聚于文华殿中。  包括已经接近隐退的英国公张溶。  在成国公去中都加固封印,徐国公领兵往松江府的空档。  勋臣中以他为首。  还有从嘉靖末年开始,就担任翰林院掌院学士的词宗领袖王锡爵。  王锡爵靠着一手抄写青词的功夫,深受嘉靖喜爱。  截止目前,王锡爵还与嘉靖联系紧密,他掌握着人神之间的祭祀。  而翰林院又是历代宰辅必经之路。  此人在士林中人望极高。  另有国子监祭酒,马自强。  张居正门生,礼部右侍郎申时行,都察院佥都御史曾省吾。  和海瑞有恩怨的太仆寺少卿舒化等。  可以说,在京能有一席之地的众臣,悉数到齐。  待众臣从容落座。  大汉将军敲响了大磬。  众人肃穆。  张居正这才起身,解下腰间的天子剑,双手捧送于月台之上。  “奉陛下诏令,今日只为一件事。”张居正作揖行礼,转身,停顿须臾方道:“正本清源,追溯因果,除恶务尽,至死方休。”  众人齐刷刷起身,对代表皇帝的天子之剑躬身行礼。  “谨遵帝命!”  等众人归座。  “臣有本启奏!”  王崇古直接说道:“宣大诸将,和谋松江徐华亭,并衍圣公府,贪纵不法欺上罔下,以至于沸反盈天,臣请彻查。”  海瑞也在此刻站起身来,环视朝中公卿:“臣海瑞,请诛国贼以谢天下,正朝纲。”  现场沉寂许久。  即使英国公张溶曾历经风霜,也险些蚌埠住。  果然如此啊,海瑞还是那个海瑞。  且不说宣府大同的大将根深蒂固。  就说徐阶和当代衍圣公,都不是好相与的。  在杨博改换门庭后,王崇古自然是晋党的魁首,结果反而对自己的根基下手,令人疑惑。  而张居正可是徐阶的门生,以弟子攻讦其师,这是要将纲常名教扫地吗。  再加上当代衍圣公孔尚贤。  须知,孔夫子的庙宇所在,法不加身。  此三者牵连甚广。  结果海瑞张口就喊打喊杀。  海公壮哉啊。  这就是以身封圣,享有活祀的圣人。  一时间,除了海瑞,谁也不敢轻易开口。  张居正看着面色各异,甚至做贼心虚的家伙。  张居正开口道:“君子之泽,五世而斩。陛下早有明言,当除恶务尽。”  时代变了,诸位。  “还是没有人愿意开口吗?”  终于,在漫长无比的寂寞中。  王锡爵挺身出席:“臣,斗胆请问辅国。今欲亡我大明乎?”  此乃诛心之论。  张居正面无表情的看着王锡爵。  曾省吾当即要起身维护恩师,却被海瑞一把按住。  王锡爵代表的是嘉靖所遗留的那部分权力。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四十八章 手缚苍龙擒猛虎 朱翊钧坐镇于社稷坛,以此身为薪火,为各处提供无穷无尽的灵能。  只需轻微牵动丝线。  各处的信息便交相辉映,映射在朱翊钧脑海中。  此时,潘季驯应邀而来,拱手行大礼参拜。  “免礼。”朱翊钧立马说道:“赐座。”  一个蒲团送到潘季驯足下。  “臣领旨。”潘季驯不经意之间抬头来,惊鸿一瞥,发现了占据了祭坛上大部分空间的坤舆图。  一个完美复刻了大明河山的沙盘。  红蓝交织之处,仿佛蕴含着无穷的奥秘。  朱翊钧一边调控灵能的输出,维持沙盘,同时顺着钦天监的指引发送烽火,一边腾出部分思维和潘季驯交流。  同时进行多线操作。  这对于朱翊钧而言,已经是一种本能。  潘季驯看着星罗棋布的堪舆图,目眩神迷。  朱翊钧却视若不见,此国家重器,非玩乐之物,岂可轻易授予:“朕听说你有一个宏愿。”  “此事不过臣的妄语。”潘季驯有些犹豫。  “说说吧。”朱翊钧的声音如同恶魔,蛊惑着潘季驯将自己剖心剐腹。  潘季驯抬头来,这位儒雅的文人此刻有些激动:“古人常说:圣人出黄河清,臣愿为大明理清黄河。”  黄河自古以来,作为华夏文明的发源地。  都是人们赖以为生的根源。  人们逐水草而居,水就是生命之源。  朱翊钧的目光移向堪舆图,经过黄土高原,从河套地区开始泛滥的黄河也有理清的一天嘛。  “爱卿,好志气。”  潘季驯默然。  也正因如此,朝廷上下无法接受这一项浩大漫长的治理方案。  最后,他们选择将这位惊才艳艳的修士冷静一下。  北边的绿寇还在逐年扩张。  黄河泛滥的危害却不那么迫在眉睫。  足矣吃掉整个国库的大计划,大明实在无力承担。  朱翊钧仰望星空,笑道:“会有那么一天的。我们不仅要理清黄河,还要理清天下。”  潘季驯顿时来了兴趣,就连体内的灵能都活跃起来,如奔腾不息之长河。  朱翊钧从蒲团上起身,走到他身侧。  潘季驯连忙压低脑袋。  朱翊钧拍了拍他的肩膀:“在此之前,先生得耐心一点,就从海运开始做起如何?”  “海运?”潘季驯疑惑不已。  “大明每岁四百万石漕粮,今后都将通过海运抵达京师,这份重担,朕就交给你了。”朱翊钧笑眯眯的说道。  大明的海上航线,可谓风大浪急,暗礁遍布。  没有一个合适的地中海,安静的避风港。  也是海运终究没有成为主流的原因之一。  “治河,先治海啊。”朱翊钧说道。  潘季驯愣了一下,皇帝的要求太高了。  “怎么,做不到?”朱翊钧瞥了他一眼。  潘季驯老老实实的将一切思绪压制下来:“臣,当尽力而为。”  朱翊钧心满意足的飘过:“即日起,你就是海运总督,沿途各卫所、巡检司、地方各大港口,皆可随意调动。”  潘季驯重振心情,起码不是被闲置。  人最怕的,就是空有一身本领,却只能落得一个碌碌无为的下场。  送走了潘季驯,田义将一份弹劾的奏章交给朱翊钧。  这泰州学派中,也不尽是好人。  随他们一起到来的,不仅有人才还有人渣。  就这样跟着焦竑李贽他们,白吃白喝,甚至是骗经费。  被都察院的御史们抓到了把柄。  田义说道:“皇爷,这些人如何处置?”  朱翊钧摆摆手。  “朕不在乎。”  “甚至朕也不指望他们真心实意的做事,哪怕是装点门面,只要不要和朕明着作对,朝廷的大门永远为他们敞开。”  “不得务虚名而处实祸。”  “但朕不希望他们影响到计划,你明白吗?”  田义心领神会:“臣明白,他们将会永远保持安静。”  此刻,李贽还在思考。  他做出了一个背弃祖宗的决定。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四十九章 加入光荣的进化吧 李贽再次来到了社稷坛。  “这么说,卿已经考虑好了?”朱翊钧质问道。  “是,陛下。天变不足畏,祖宗不可法,人言不足恤,此事罪在一时,功在千秋,臣必须要做。”  或许这也是他此生仅有的机会。  时隔多年,从李贽再次喊出这道口号。  宋神宗,明神宗。  两个毫不干系的时代,却又如此相像。  而大明也需要一场革故鼎新。  朱翊钧盘膝端坐于蒲团之上,双手抚膝,他问道:“爱卿可还有什么未竟之愿?”  交代一下遗言吧,爱卿。  毕竟。  李贽所要进行的事业,是欺师灭祖。  他还要直接挑战自宋以来的世俗舆论。  在王安石已经被定性为大奸似忠,大狡诈似信,外示朴野,中藏奸诈的情况下。  李贽却要重新从让这位死人出来扛大旗。  将王安石从历史的灰烬中打捞出来。  推翻长久以来的公论。  李贽展开双袖,里面空空如也,一贫如洗:“朝闻道夕可死,臣心愿足矣。”  “可惜,朕也是一穷二白。”朱翊钧神情放松,转头吩咐道:“田义,去请张先生来,就说朕有要事相商。”  “臣遵旨。”田义领命而去。  李贽闭目凝神,对于那位辅国,他早有耳闻。  此刻,难免心中忐忑。  一刻钟的功夫,只有滴漏的声音清晰可鉴。  直到张居正的脚步声,打乱近乎凝滞的时间。  “陛下圣安。”张居正拱手道。  李贽忽然挺直了身板。  朱翊钧笑着点点头:“不必多礼,其他人都退下。”  接下来的话题就不是这些人可以掺合的了。  屏退闲杂人等。  就连田义和冯保都毫不例外。  被朱翊钧毫不客气的赶走。  随即朱翊钧挥手说道:“李贽,将计划告诉先生吧。”  李贽肃然起身,转身面向张居正作揖行礼:“辅国。”  张居正举手回礼,有种不祥的预感。  李贽带着一丝解脱,将事情机要倾囊相授。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李贽说的口干舌燥。  张居正听后心有余悸。  他想着皇帝的计划,久久不语。  相比较于皇帝的胆大妄为。  为王安石正名的事,已经无所谓了。  朱翊钧看着两人变化莫测的脸色,笑道:“接下来,就麻烦先生辛苦一二。”  张居正崩溃之后,开始思考其中的可行性:“臣斗胆乞问陛下,如何保证此事能成,需多少人手,如何保密,多少时日……”  在吃多了皇帝画下的大饼之后。  张居正甚至对此有了免疫力。  计划再好也只是计划。  一切落实到成本上。  朱翊钧此刻却颇为无奈的说道:“朕无法保证,所以朕来请教先生。”  张居正愕然,所以这就是一个粗糙的设想?  他看看皇帝,再看看这位心学门徒李贽。  “陛下莫不是来消遣我的?”张居正很忙。  朝堂上各部门需要他来平衡。  边关重将要去安抚,封疆大吏要随时联系。  还有松江,山东,山西这三件大案要处置。  南直隶的邪修要镇压,凤阳高墙要看顾,海外番国要回礼,海外总督们要一一敲打。  结果他腾出时间来。  面对的居然是这种一拍脑袋想出来的方案。  “陛下,这简直就是胡闹!”张居正有些激动:“您是不是太高看我了。”  朱翊钧一直等到张居正说完,方才补充道:“若是朕真的能让所有人长生呢?”  “使修者在官不妨修读,在商贾不妨贩卖,在农人不妨耕种,在公门不妨事上,使一切有情众生,凡一切所为,皆可修行。不以利钝之,无彼此,无高下,遂可为万劫不坏之资,使人人如龙。”  大明的人口应当在两万万左右,也就是两亿人。  这是一个庞大的基数。  张居正看着信誓旦旦的皇帝,追问道:“不需要投靠混沌邪神?”  “此乃伪道也,朕不屑为之。”朱翊钧坦然道。  将灵魂交给邪神玩弄,也算得上超脱吗。  朱翊钧甚至觉得可悲。  “还没有门槛?人人都可修炼?”张居正再问。  “正是。”朱翊钧一一解答。  “那么代价是什么呢?”张居正依旧不为所动。  世上没有不劳而获的东西。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五十章 悟其可以纵横而行之无忌 在思想上,他已经胜过诸公良多。  他敢保证,这样一来,朝堂的效率至少提升十倍。  李贽近乎愕然的看着张居正。  以此观之,朝廷的大员们素质堪忧啊。  此刻,朱翊钧则已经痛到无法呼吸。  分割灵魂。  这相当于从自己身上剐肉,进行微操更是耗费心力。  “现在的技术还不成熟,朕需要实验。”朕得找个更快捷的法子,切割自己的灵魂。  “实在是太痛了。”朱翊钧不得不仰起头,不让泪水滑落。  “先为王荆公正名,将岳飞庙重新修葺吧。”朱翊钧说罢,社稷坛已经重新回到了现实。  越是礼崩乐坏的时候。  越是要引人向善。  “臣即刻就办。”张居正点头答应。  这种直接和人类潜意识海洋接触的体验,已经是一种飞升了。  在脱离朱翊钧本体的信息海洋时。  他们觉得自己就像是被贬谪下凡的仙神,不得不重新用血肉之躯行走于肮脏的凡尘俗世之间,接受俗世洪流的洗礼。  落差感太大。  张居正觉得自己需要休整。  暴涨的灵能充盈体内,灵能暴走了。  李贽晕乎乎的留在原地等候皇帝差遣。  “都下去吧。”朱翊钧干脆将他们赶出去。  张居正和李贽出去的时候。  朱翊钧再也忍不住了,痛到泪流满面。  有时候,身体太敏锐也不是一件好事。  张居正一言不发的离开社稷坛。  李贽则懒得动弹,依靠在冰冷彻骨的台阶上休憩。  冯保行色匆匆的离去。  田义抱着拂尘进入祭坛。  朱希孝全身笼罩在铁甲下,如一座雕塑,大雪将他包裹在一起。  只有一身白袍的周云逸走了过来,好奇的看着李贽。  “你这是一步登天啊。”  李贽睁开眼,笑道:“全仰仗陛下。”  “周监正为何选择驻足凡世?”  这也是李贽所好奇的问题。  这么多人都润出去了。  怎么就你还往回跑啊。  周云逸伸出活灵活现的假肢,沉思后说道:“人类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幸运。”  “至高天只有无穷无尽的偏执。”  “飞升之后,我们迎来的却是永恒的孤独和死寂,无人理解。”  李贽感到体内灵能终于平复,起身说道:“后悔吗?”  周云逸将手掌收回袖袍,淡定无比:“走捷径,总要付出代价的。”  周云逸浑身上下都透露出一种轻快。  李贽目送周云逸离去。  人类本性如此。  轻松愉快的,远比沉重的更让人喜欢。  这种享乐主义也正在逐渐瓦解大明的道德体系。  神皇的深谋远略是对的。  我们的社会和国家。  还有大量未曾开化的愚夫。  以及太过聪明,而选择明哲保身的士大夫。  他们拒绝为皇帝效死。  也拒绝为这个国家奉献。  所有人都在慢性死亡。  但现在,随着皇帝的义举。  追求邪道法门以超脱的修士,成了一个笑话。  每一位邪神的信徒,都宣扬是他们的神明创造了世界。  但是他们的神,却连现实世界的大门都进不来。  社稷坛内,朱翊钧陷入沉眠。  其神魂已经身向青冥,穿梭混沌,遨游沼泽花园。  摘天星,遍观九天风月好景。  星满亭,踏海入泽跨骑长鲸。  恶客临门。  纳垢特意为其编制了一个真正的花园世界。  彼时,万变之主正在修葺祂的宫殿。  冥冥之中。  祂觉得好像丢掉了某些至关重要的东西。  人类的丰富的情感,本是属于所有混沌诸神的财富。  但现在有人要把一锅端了。  奸奇看着在场的万变魔君们,再一次自信无比的重复道:“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五十一章 算计人心我也可略施一二 嘉靖皇帝朱厚熜身形一闪,没入了黑色烈阳庇护的范畴。  好孙儿最近动作频频。  看来也差不多到时候了。  嘉靖皇帝朱厚熜熟门熟路的来到一处道观。  或许是出于对于过去生活的缅怀,这座宫观就和嘉靖在西宛的玉熙宫一模一样。  “万岁爷,奴婢们已经准备好了。”只见迎面走来一人,面庞白净无须。  正是嘉靖用了几十年的司礼监太监。  一直陪同嘉靖至死的贴身大伴,黄锦。  此地都是朱厚熜熟悉的面孔。  随皇帝一同飞升的忠仆。  仍旧替嘉靖执掌禁卫的陆炳,还有夏言,张骢都隐居于此。  嘉靖皇帝朱厚熜笑道:“要起风了。”  徐阶可比其他人要胆大妄为多了。  晋党那是因为上面的人都在中枢。  离社稷坛那位太近了。  晋党挡住了太多的利益,顺义王要搬开这座大山,张居正推波助澜,高拱落井下石。  还没等他们串联完成,就被皇帝联合其他人,分化瓦解,一锅端了。  可这次不一样,天高皇帝远啊。  正所谓,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  “皇爷,要不要支会当今陛下。”黄锦小声提醒道。  “愚蠢,朕曾几何时答应过徐阶了?”嘉靖皇帝朱厚熜双眼微微眯起:“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此事你不必管了。”  “奴婢愚钝。”黄锦又悄然退了下去。  嘉靖敲响大磬,放声唱道:“人生百年梦中游,世间种种黄粱梦。三花聚顶本是幻,脚下腾云亦非真。”  在这空荡荡的宫殿中跌宕回响。  此时。  现实世界。  松江府华亭县。  徐阶刚送走了自己的好儿子,联系上了世宗,找好退路。  紧接着,徐阶又独自一人,来到隐藏在荷花池下的暗室中。  他手中绽放着一团不断变化的火焰,照亮了晦涩的阴影。  这里供奉的来自混沌诸神的一位天尊。  九芒星阵被激活。  通过符号与隐喻。  徐阶感知到了某个扭曲的混沌领域。  在混沌领域的疯狂与失去理智的汪洋大海中。  仰赖皇帝大公无私的庇护。  徐阶勉强维持着自身的存在和理智,忍住周围的知识对自己的诱惑。  “尊神,我们的承诺,可以开始了。”  “我将为你献上此地的生灵。”  蓝莹莹的灵光瞬间绽放,照彻万川。  正如奸奇以诸多各异的形态和伪装现世。  万变之主的混沌领域也不断适应其主人的奇想、欲望、情绪。  当然还有他一千零一夜般的要求,不断流动与变化。  以不同的感知方式观察凡人与恶魔。  水晶万变迷宫的朝圣者为之兴奋。  关键的时刻已经到来。  他们将为尊主献上这个奇特的世界。  “一切都在计划之中。”奸奇张开了遮天蔽日的双翼。  徐阶虔诚的俯首。  他十分忠诚,忠诚的效忠于自己的利益。  而这位天尊,乐意看到某位混沌无分大魔吃瘪。  变化,就是好事。  奸奇感受到了无数的未来在不断上演,每一次都截然不同。  来自至高天的呓语传入徐阶耳中。  徐阶小心而谨慎点接受这份礼物。  这里面不仅有来自馈赠的法术。  奸奇的赐福,来自命运的偏转,使得大部分火器和远程攻击对徐阶失效。  还有奸奇的恶意。  而一个至关重要的名字被反复提及。  徐阶惊讶的抬起头:“天尊,海瑞此人,非寻常可比啊。”  即使透过重重阻隔,徐阶依旧察觉到其中的渴望。  但话音一转,徐阶又道:“不过,徐某愿意效劳。”  和海瑞的恩恩怨怨,实在是纠缠不清。  徐阶为官数十载,早就看透了人心,可唯独拿海瑞没有办法。  离开了暗室,徐阶瞻望那橘红色的天幕。  “活圣人?”  “哼。”  “只有死人才会封圣!”  紧接着,徐阶开始写信。  不是为自己辩驳的信。  他不仅认罪伏法,还将更多的人牵涉其中。  只有一个要求。  那就是请海瑞来。  “徐某不愿死于无名小卒之手,要定我的罪,那请海瑞来,吾当坦然受之。”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五十二章 乱象丛生 松江的出海口,黄浦江附近的港口和市舶司灯火通明,红灯笼高高挂起。  这里也曾是郑和下西洋的起点。  只是,随着徐阶在松江府的一家独大。  贸易不如从前繁华,大多都转向杭州。  此刻,大量的商船被大明的舰船堵住了去路。  包括此地正在进行的一些交易。  当场人赃俱获。  市舶司的廨厅内。  随处可见顶盔掼甲的军士。  现在要时时刻刻保持甲不离身,这对他们而言,轻而易举。  他们的原身是蓟州镇的营兵。  遭遇过绿皮军阀攻城的血战,和黄金家族的人马野战,这些老兵迅速的成长起来。  这就是戚继光在北边的存在意义。  为大明不断的输血。  在铁与火的淬炼中,一批又一批的老卒,送到京营。  “国公,请过目。下官已经查封了二十万疋丝绸,上等的葛布,都是徐家的货物。”来人是宫里的太监,他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抓到正主了。  即使是簪缨贵胄,见惯了富贵的定国公。  他也不得不为这些人的胆大妄为而震惊。  “这里的织造局就是一个空壳。”徐文壁看着账簿,都气笑了:“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朝廷居然还倒欠徐家一笔钱?”  不花一分钱便租调了大量的织机,借走织造局熟练的织工,长期不归还。  等上面的公文和指标下来,完不成任务的织造局,只能高价去徐家借。  几次下来,朝廷的债务越堆越高。  徐家的财富越积越厚。  “国公,咱家先一步回京去了。”太监拿着公文就离开此地。  当地市舶司的官吏被扒去官服,倒吊在桅杆上,等候处置。  这还不算完。  大量百姓和商人正聚集在岸边,围观京营的修士们处决敢于反抗的叛逆者。  鲜血淋漓的场面反倒引得人们拍手叫好。  因为在这里。  官吏和百姓的矛盾已经达到了一个极点。  徐文壁当机立断,直接处决了大批人。  公道自在人心。  这让他们迅速的控制了此地的秩序。  刚处理完一批腐化者的定国公徐文壁。  来不及歇息。  他正在为某些见不得光的东西而头疼。  这里还有雄性牛头人,鬼知道这些人要这些魔物做什么?  还有锡兰的魅魔。  甚至还有鲛人。  从嘉靖二十一年开始,就是皇帝的御用皇商,掌管着皇帝的钱袋子。  在大海上无往不利,占据主场优势的琉球鲛人。  从各地往来贸易中合理合法的拦路抢劫,为皇帝攥取暴利。  号称万国津梁,海上马车夫的琉球鲛人。  就是皇权在大海的象征。  结果居然在这里找到了一位女性鲛人。  能被发现就证明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有人逃税啊,还是极其恶劣的暴力抗税!  定国公徐文壁头都大了。  “国公,咱们是不是该请示一下圣上?”  “这件事捂不住的。”  手下亲信和幕僚小声提醒。  徐文壁何尝不知:“烽火台如何了?”  幕僚们说道:“此地的烽火台已经被咱们的人控制了。”  徐文壁立马说道:“即刻将这里的情况汇报上去,让朝堂的诸位大臣头疼去,我是管不了。”  话音未落,外面的亲卫来传信说道:“国公!蓝道长来了。”  “哪位?”徐文壁两眼一黑。  幕僚接过亲卫手中的金令,上面灼热而神圣的灵力确凿无疑,迎着徐文壁的目光,他说道:“宫里的那位。”  “快请进来。”徐文壁立马说道:“怎么这事情都挤到一起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五十三章 秉忠贞之志 此刻,京城之中万籁俱静。  天下皆白。  张居正披上大氅,指尖亮起星光,温暖而和煦的灵光一寸寸的照亮了周围的环境。  他抬起自己的双手,白皙如玉。  此身已经跨越属于人类的生理极限。  而徐阶的道途却已被高拱断绝,天人之境如同天堑一般不可逾越。  因抱残守缺之人,注定无法抵达完美。  但徐阶怎会甘愿忍受衰败,这不是老师的风格。  “终于来了啊。”张居正凝望着坤舆图上鲜红夺目的松江府。  坤舆图上的松江府,依旧处于朦胧之中。  钦天监的修士们,正在试图对坤舆图进行修正。  张居正看见松江府的地区不断变化。  星炬在浩瀚的苍穹下罗织了一张天网。  松江府已是网中之鱼。  通过烽火台发往京畿的急信,依旧有条不紊。  钦天监的修士们,试图从蛛丝马迹中找出对方的跟脚。  在漫长的等候中。  明灭不定的咒文,最终变化为一个亵渎的九芒星。  “果不其然。”张居正默默等候。  此时,兵部尚书谭纶推开了内阁的大门,带着外面的寒气以及深入骨髓的冰寒,他拱手作揖,神色疲惫的说道:“太岳,松江府果然如你所言,出事了。”  张居正挥袖一扫,两扇大门无风自动,将风雪隔绝。  琉璃旋窗外,雪下的更急切了。  “老先生是不会束手就擒的,迟早要做过一场。”张居正轻抚长髯,对此早有预料。  谭纶从内阁中的小火炉上取下热茶,双手捧着。  张居正绕着投射在房间中央的坤舆图踱步。  一直到谭纶将那盏热茶吃尽了。  张居正这才开口说道:“即刻调动周边卫所,瑾守门户,不得使敌寇逃窜于周边之地。”  谭纶双眼通红,精神紧绷的望着张居正。  张居正又道:“待时机一至,便合兵一处,务必将其一网打尽。”  难得这些邪神信徒露出踪迹。  大明为此恭候多时了。  “好。”谭纶点头称是,戴上兜帽,转身离去,依计行事。  内阁的直房再次忙碌起来。  社稷坛中,周云逸抬手掐算,但是模糊不清的未来却连一点儿只言片语都不曾提示。  通政司的急递和钦天监的烽火,同时抵达南直隶。  “遵大明皇帝口谕,奉内阁辅国之令,封锁松江沿途所有交通要道,禁止通行。”  南衙从未如此热闹。  战争的气息距离他们太远了。  魏国公徐鹏举二十几年来,连兵器都不曾摸过,何谈这些军国大事。  南衙的六部尚书们,纷纷有所意动。  混乱将至啊。  而苍蓝流星频频划过的痕迹,即使是崇正书院也清晰可见。  这幅宏伟的景象持续如此之久。  夜色苍茫,蔡国熙于此时来拜访耿定向。  十年了。  耿定向第一次走出了密室。  在漫长的煎熬中,耿定向已经是满头华发。  他拒绝了灵能,也拒绝了长生。  耿定向颤颤巍巍的拄着拐杖,走下青石斑驳的台阶。  好似如获新生。  一株千年古木盘根虬结的环抱这座庭院。  但蔡国熙发现,这株古木已经被抽干了所有的生机。  “耿老先生。”  蔡国熙上前,小心翼翼陪同其左右,以弟子之礼侍奉,神色愈恭。  耿定向慢吞吞的说道:“这已经多少年不曾看到这样的景象了?”  蔡国熙亦步亦趋:“已经有十一年了,耿老先生。”  距离耿定向从京师回到南衙,在此定居,已经有十一年。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五十四章 守谦退之节 冰冷,抖动。  青苔横生,绿影斑驳的石阶上。  蔡国熙捂着额头从台阶上惊坐起。  蔡国熙第一时间撑起厚厚的灵能盾,那是极为纯粹的银白之色。  “......”  不远处,千年古树下,耿定向和吕芳正坐在石桌旁。  日头隅中,温暖和煦的天光倾洒在白茫茫的大雪之上。  一切仿佛无事发生。  蔡国熙迷茫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警惕心太差。”  耿定向的声音传来。  “老夫当年砍绿皮的时候,战场上第一个死的就是你这种人。”  这是真能睡啊。  “不合格。”耿定向嫌弃的瞥了他一眼,坐在一架轮椅上,从台阶上飞驰而过,转瞬即逝。  老当益壮,绝不是一句形容词。  吕芳笑容和煦,起身肃立,灰扑扑的道袍上沾满了雪花,他们就这样坐了一夜。  也亏的蔡国熙已抵辟境,否则非得在这石阶上冻死不可。  “小子,起来吧。”  “即使你是陛下安排的人,海刚峰也极力举荐。”  “但我们到底要试一试你的底细,若是来了个夸夸其谈的人物,咱们这座园子,可坐不下大佛啊。”  吕芳难得多解释了几句。  “下官岂敢,只是耿老先生和吕公公难得有好兴致,下官不委屈。”蔡国熙有些憋屈,但话一说出口,他就后悔了。  “哈哈,耿定向确实要大限将至了,这倒也不算骗你。”吕芳只留下一句话,便下山去了:“还有一件事,成国公要见你。”  还没从耿定向的事情中反应过来。  “吕公公,你说什么?”  但前方充耳不闻。  蔡国熙无奈的跟上吕芳的脚步。  “真是些老怪物。”  死亡在他们口中,怎么就成为了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一般。  还把成国公朱希忠也牵扯进来。  蔡国熙揉了揉手腕,感觉浑身酸痛。  顺着蜿蜒盘旋的小路,蔡国熙几乎被绕晕在这里的时候。  他终于要见到成国公了。  这位历经四朝的老臣,在大明的人臣之位已经达到了极点。  除了当今皇帝,任何人见了这位也需要礼遇几分。  他们一直走到一个地下的洞穴。  幽蓝的灵火在道路两旁热情招待来往的客人。  一个空旷而巨大的房间。  吕芳让蔡国熙在这里沐浴更衣,整肃庄容。  走过一个长廊,他们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一处位于地下暗河之中的神圣祭坛。  和帝都一模一样的九层高台,白玉和黄金堆砌,宝石勾勒,玛瑙点翠。  每一层中都摆放着人类的颅骨,森白而令人震怖。  在最顶端,是一尊巨大的青铜鼎。  蔡国熙还以为自己走到了一个邪教祭祀的场所。  直到为首的成国公朱希忠转过身来,其华丽的明光铠上,雕刻着无数的篆文,每一个字蔡国熙都可以理解,但当他们连在一起时,这段文字就消失在他脑海中。  如此怪诞。  成国公朱希忠看着吕芳,他有点怀疑吕公公是不是得了痴病,怎么把这样一位拉了进来。  “你确定?”朱希忠沉声问道。  吕芳也是无可奈何,说道:“只有这个人最合适了。”  海瑞被调到京师,这在他们的计划之外。  蔡国熙被一把提起。  “记住了,人类的颅骨是我们与异行和魔物的唯一区别,永远记住这一点。”吕芳郑重的嘱咐道。  “记得保持谦卑和恭敬。”  没有什么比骷髅更适合作为人类的标志了。  在这个黑暗的,充斥着异型,变种,恶魔等各种邪恶的世界上,什么存在才会有骷髅?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五十五章 自古以来,从今往后 耿定向走了。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但亲历者却久久难以忘怀。  蔡国熙周身的灵光在高频闪烁,内心波涛汹涌,心灵的痛苦诉诸于现实。  对耿定向的结局,这种巨大而悬殊的落差,他感到无所适从。  一介大儒,理学宗师走的悄无声息。  吕芳抱臂在侧,手执拂尘狠狠地敲在蔡国熙头顶。  “杞人忧天。”  “圣人以若辱若愚而大白于天下,有披褐怀玉之德。”  “寒暑十一载,不过弹指一挥间。”  “何必耿耿于怀,得失荣辱,耿定向早已放下。”  “你卡在丹境数年不得寸进,难道不知丹境素有浑然天成之说?反倒汲汲于名利。”  “你把自己看的太重了。”  大明的每一次牺牲都是有价值的。  晦涩的灵能中包含着极大的恶意,如当头喝棒。  “请吕公教我。”蔡国熙躬身作揖,虚心请教。  闻道不分先后,蔡国熙的求道之心从来不曾断绝。  吕芳大慰:“若能当下顿悟,也不失为良才美玉。”  “你且随我来。”吕芳将拂尘插在腰间束带中,粗布麻衣的灰色道袍。  这已经简单朴素的过分了,一点也不像一位大权在握的大貂珰。  蔡国熙摸着脑袋,对着无字碑躬身行礼后,转身跟着吕芳一同离去。  青石斑驳的台阶上,两个人身形逐渐远去。  还是熟悉的密室,这里曾是耿定向闭关的地方。  一颗巨大的夜明珠镶嵌在密室头顶。  墙壁上星罗棋布的分布着无数流光溢彩的宝石。  吕芳四下打量,满意的点点头:“坐上去。”  蔡国熙看着吕芳翻箱倒柜收拾东西,他略一迟疑,坐上了房间正中的蒲团上。  吕芳关上了密室的大门。  直到此刻。  蔡国熙很快的适应了黑暗,他看到了星空。  吕芳肃身站在前方:“我们所做的一切,不会为世人所知,更不会有明文记载。”  “你或许会像耿先生一样悄无声息的死去。”  “你可愿?”  大道就在眼前,蔡国熙毫不犹豫:“固所愿尔。”  年轻人或许不知道自己究竟答应了什么样的条件。  但凭借本能,他选择了这条道路。  吕芳小心翼翼的掏出一板金砖,上面用篆文铭刻着细密如麻的文字,他双手捧着放到蔡国熙手中。  “好,你且照着此书向神皇发誓。”  蔡国熙将上面的文字尽收眼底,初时不觉诧异,但少顷他愕然无比的发现,自己居然记不住?  那些文字如同活物,在心中转瞬即逝。  “此乃天书,也是当今圣天子的部分真名。”  蔡国熙双手颤栗,仿佛感受到了最深沉的恶意,这就是大明所守护的秘密?  这年头,知识是有门槛和代价的。  每一分知识都意味着力量。  蔡国熙原以为神皇在上是一句恭维,却不曾想到,这就是真相。  “当今陛下,是神祇?”  原来魂归王座不是一句口号。  而是最深沉的祝福。  吕芳缓缓收回双手,拢在宽大的袖袍中,手指按在一柄短剑上,面无表情:“祂是人的神,也是大明的皇帝,是九州万方的君父,是至高天的混沌之神,更是酆都的阴天子。”  “现在,向着神皇起誓。你将永远保守秘密,至死方休。”  吕芳手中之剑嗡鸣颤动不已,他伸手一抹,金色的流火舔舐着尖锐的剑锋。  毫无疑问。  要么,发誓。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五十六章 黑色烈阳天界 三十三重天 酆都 亚空间中。  混沌界是由魔法和依靠凡人诸界情感滋养的维度。  每一位混沌诸神都拥有自己的领域。  色孽的极乐九环神殿中,精美绝伦的建筑在多肉臃肿的荒原中拔地而起,令人惶恐不安的建筑鳞次栉比。  奸奇的水晶万变迷宫,是一个有如鹅卵石抛光一样的透明平面。迷宫中的通道似乎是随机出现、溶解、合并、分裂和改变方向的。  纳垢的腐败沼泽花园,是一个由不洁生命所具象化的丛林、森林、沼泽和植被绿地组合而成的,肆虐着疾病的溃烂混合体。  恐虐的黄铜堡垒高耸于荒芜的恐虐领域,这里便是祂黑暗王国的中心,血神令人生畏的权利王座。  它巨大的城墙上洒满了鲜血,高塔圆顶的尖刺贯穿了从恐虐锻造厂中喷涌而出的乌云,可怖铁钩下的熊熊火盆照亮了周遭的废土。  四周矗立着的八根巨大石柱,从铺满颅骨的地毯一直延伸到黑曜石制成穹拱。血神本尊就端坐于一个巨大的黄铜王座。  除过黄铜战争要塞、水晶万变迷宫、腐败沼泽花园、极乐九环神殿。  也有属于朱翊钧的混沌领域。  管他叫世外桃源也罢,酆都也好,三十三重天也行。  无论好坏,众人都能在此地找到一席之地。  那南天门,碧沉沉,琉璃造就,光华内敛。四下有几根大柱,柱上缠绕着金鳞耀日赤须龙,化为石像。又有几座长桥,桥上盘旋着彩羽凌空丹顶凤。  明霞幌幌映天光,碧雾濛濛遮斗口。  这天上有三十三座天宫,一宫宫脊吞金稳兽。又有七十二重宝殿,一殿殿柱列玉麒麟。  寿星台上,有千千年不卸的名花。炼药炉边,有万万载常青的绣草。  又至那朝圣楼前,绛纱衣,星辰灿烂,芙蓉冠,金璧辉煌。玉簪朱履,紫绶金章。  接天连日的浩瀚天河如一条玉带横贯天地。  这地下。  也有一方世界,其名为酆都。  酆都东极宫放五色圆光,照十方世界。于酆都三万八千狱,二万七千幽牢之间,见无量受苦大魔,往来刀山火海之上,万转千回。  但独独缺了几分人气。  来自物质世界的无数生灵皆沉睡在天河之中,柔和的灵能在悄无声息之间改造他们的身躯。  因此。  宽广无垠的世界中,放眼望去,只有一片死寂。  嘉靖的玉熙宫就隐藏在这浩瀚的空间之内,门悬敕额金书,户列灵符玉篆。  虚皇坛畔,张骢披发捧剑。  炼丹炉前,夏言执扇炼丹。  四羊方尊后,嘉靖正盘坐在蒲团之上调息。  猝然听闻景阳钟的嗡鸣声,从三十三天的最高处一直传递到酆都上境东极宫的最下层。  天钟声跌宕起伏。  众人皆侧目相视。  三十三重天的世界正在欢呼雀跃。  世界之主即将苏醒。  黄锦飘忽不定的身形化为一道青烟,在宫内浮现。  “万岁爷,又有一位大儒入灭了。”  良久,帷幕后方才传来嘉靖的声音:“是哪一位。”  黄锦见嘉靖难得说几句话,连忙说道:“是镇守南衙的耿定向,携大逆何心隐入灭。”  何心隐何许人也?  狂徒,大逆不道者也。  师从王明阳大弟子王艮,也就是阳明心学泰州学派的创始者。  当是时,何心隐一日破三关,直抵丹境。  甚至引得嘉靖亲自召见。  王明阳亲自为其讲经说法。  年方三旬的青年士子,风流倜傥,一时风头无两。  可惜。  “不觉时光荏苒,白云苍狗二十六年过去。”嘉靖感慨道:“朕终于等到了这逆贼。”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五十七章 生犯贪嗔痴戾疑 黑色烈阳天界。  此刻,朱翊钧坐北朝南,于酆都东极宫中统御诸天。  太上混洞赤文女青诏书天律,以及北阴酆都太玄制魔黑律灵书所化的锁链盘旋在上,其末端勾连着无数的混沌恶魔。  朱翊钧从虚空中抽出一份流光溢彩的金箔:“此书记汝生平之事。”  “何心隐,你可知罪?”朱翊钧面无表情的问道。  何心隐佁然不动,正所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这些痛苦的经历不过是成圣之路上的些许风霜。  何心隐颇为自负的说道:“我何罪之有?”  “当年老聃弟子三千,传为美谈。”  “我何心隐弟子三万都不止。”  “同样都是牺牲万民供养一人,为什么那个人不能是我?”  “每一代都有圣人,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不足为奇。”  “就像凡事要划分派别,要分出敌我,派系内部要分出高低。进士及第是清流,浮在上面直向前,秀才举人变成浊流,沉淀下去永远不得超生。”  “如此,等级森严,井然有序。待我超脱之日,便是万民脱离苦海之时。”  朱翊钧看着眼前的何心隐,好像看到了某些熟悉的影子,道:“那么,你的责任呢?”  何心隐的身上,有着浓厚的基督教的影子。  西方人讲主权,一切都建立在这种主权观念之上。  追究对万事万物都要解构和分流。  偏向于对立。  华夏自古以来,讲究的是责任。  职责所在,应有尽力践行之道义。  偏向于求同存异,君子和而不同。  这就是双方的差异所在。  何心隐理所当然的说道:“适者生存也是天理之一,那就只能怪他们时运不济了。”  朱翊钧确认了,他已经无可救药了。  哪怕他的修为距离天人之境只有半步之遥。  “这就是你假托海公之名攻讦朝政,四处讲学宣扬仇国之论,颠覆国家的理由吗。”  “是以妇孺祭祀邪神,用邪道法门寻求超脱的借口吗。”  你们自寻自的大道也好。  为什么偏偏要拿生灵血肉做舟。  以他人的痛苦为乐。  事后,却什么责任都不想担?  朱翊钧厌恶极了。  何心隐五识已被悉数剥离,双目空洞,但哪怕如此,他也依旧喊出:“我无罪!”  怒吼声中潜藏着最为纯粹的恶意,化为人世间的种种苦难,就要缠腰在朱翊钧身上。  但却又如烈阳融雪一般尽数泯灭。  “大不敬!”周围愤怒的神官已经怒不可遏,举起手中的斧钺和金鞭。  罪人傲慢的态度激怒了他们。  金鞭抽在何心隐完全魔化的身躯之上,紫色的鲜血泊泊流出。  何心隐不屑一顾。  “够了。”朱翊钧出声制止。  他宽袍大袖拂过,手中玉杵轻点,敲击大磬。  金石之音传至诸天。  “圣哉!圣哉!圣哉......”  匍匐于皇帝脚下的,是这几十年来所捕获的无数混沌大魔。  人型陶俑外壳里,包含了一个被绑定于其中的混沌恶魔。  祂们已经被酆都的炼狱所尽数度化。  存在的唯一意义就是为神皇献出生命和灵魂。  直到魂飞魄散。  铿锵有力的祈祷声,在响应着朱翊钧的意志。  华丽的宫殿被亿万大魔奋力牵动,以祂们的痛苦和生命为代价,维持着酆都的运转。  陶俑们拉起天律所化的锁链。  于是,坐落于酆都三万八千狱,二万七千幽牢之上的东极宫,带着沛然之势轰然下潜。  酆都的下方,是红莲业火之海所化的九幽。  在九幽的最深处,是一切物质、时空、生灵都将被湮灭的归墟。  何心隐所化鬼神之躯,青面獠牙,肌肉虬结,被重重天锁束缚,倒吊于九幽孽海之中。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五十八章 死受鞭笞斧灼烹 此时此刻。  大同镇天色渐晚。  笼罩在城镇附近的阵法,将绝大部分严寒阻拦在城池营垒外。  大明帝国的边陲地区,号称表里山河的山西大地上。  除了有终年不散的大雪、恐怖的白灾、缺衣少食、补给辎重困难、半年看不到人、还有那讨人厌的黄金家族人马偶尔来打草谷以外,这里没什么不好。  巡视宣府、大同、山西三镇的兵部左侍郎汪道坤,也是这样认为的。  所以他恨不得立马回到过去。  把一时因义气,而答应张居正的自己,扇上两巴掌。  到底是被张江陵灌了什么迷魂汤,居然心甘情愿的跑到这冰天雪地来。  加上朝堂安排的钦天监修士,宫里的太监,户部的清吏司郎中,太仆寺来查账的少卿,都察院的风宪官。  外加自己的师爷、幕僚、随从、辎重。  整个队伍是浩浩荡荡,锣鼓响天,热闹非凡。  加上他来势汹汹,不怀好意。  地方上接待起来带着几分疏离。  这队伍安置下来,汪道坤着实费了不少力气。  “中堂,那几位总兵又来了,你要不要见一见?”一位奴仆打扮的下人在门外说道。  这人裹着厚厚的羊皮,浑身上下包裹的极为臃肿,只露出一双眼睛。  自从汪道昆把弹劾的奏章发往朝廷。  大同总兵马芳,大同副总兵麻贵,宣府巡抚吴兑,山西总兵郭琥。  这都是屁股底下不怎么干净的。  这几位就天天来找他诉苦,试图从这里得到一点消息。  “告诉他们。我不过是按照朝廷法度,对他们进行例行检阅,依照大明律法,公事公办。现在是休沐时间,闭门谢客,拒不见客!”  一边派人打发了那些总兵。  兵部左侍郎汪道坤小心地用灵火烘干了奏章上的笔墨,将其小心地收到袖口中。  “走后门,备马,去烽火台。”汪道坤赶忙对手下幕僚说道。  趁早把事情结束,牵涉的就越少。  和星炬结合的烽火台就设置在长城上。  汪道坤一出门,迎面而来的寒风就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  他戴上兜帽,将双手拢在袖袍中,静静等候。  但脚下的青石台阶像终年不化的臻冰,寒气逼人。  他体内的灵能在周身经脉加速运转,充盈的灵力让他从内而外散发着暖意。  不多时。  一匹正宗的河曲天马被牵送到跟前。  它正喘着粗气在汪道坤面前跃跃欲试。  汪道坤的随从亲信也骑着两匹驽马紧紧跟上。  “出发。”汪道坤拍了拍天马厚厚的鬃毛,翻身上马,挽起缰绳,一声令下。  一行人从后门依次走出。  他注意到这里的每一屋舍都修葺的非常齐整。  屋舍俨然。  从大同城中疾驰而过。  等他们赶到长城脚下。  却发现早就有人捷足先登了。  大同总兵马芳,大同副总兵麻贵两人热情的上前。  两个八尺壮汉裹着厚厚的大氅,习惯于节省灵能的他们只将灵能维持在活性最低的状态。  “这不是汪侍郎吗,真巧啊。”马芳摊开手掌,腰间空无一物。  是啊,太他妈巧了。  汪道坤一把将马鞭扔到马芳怀中。  汪道坤道:“希望两位不要阻拦我执行公务。”  两个人鞍前马后,唉声叹气。  “怎么会,汪侍郎多虑了。”  “其他几家的血税都交了吗?”汪道坤走在最前面,拾级而上。  后面两人连忙说道:“都已经补足了差额,这下可是伤筋动骨了。”  “能把亏空补上,也就罢了,要是补不上,那就拿命来填吧。”汪道坤这段时间听到的诉苦还少吗。  众人登上城头。  纷纷默然,闭口不言。  因为在长城铁壁的另一侧,呈现出一种奇特的现象。  那是绝对的死寂。  呼啸而至的冰风暴疯狂的舔舐地面上一切活物。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五十九章 登锋履刃 大同镇的烽火台在燃烧。  汪道坤轻飘飘的走了。  仿佛身后有无数的厉鬼在追赶。  但这片厚重的土地上,却仍旧有着无数的百姓难离乡土。  不到迫不得已,没有人愿意背井离乡。  大同总兵马芳的大氅下,是罗织着无数白玉骷髅的金兽吞金环玄甲。  铁衣虽然冷冽刺骨,却不及人与人之间的冷漠,更让人心寒。  马芳不岔:“还是一股子文人墨客的臭脾气,嘴上功夫厉害,笔杆子杀人诛心,你看,一旦要做事,立马就畏首畏尾起来。”  身后,熟悉的脚步声传来。  “人家嫌脏了手,根本就不拿你当人看,你还能怎么办?”  “走吧,送走了这位瘟神。”麻贵抱着一顶朱缨覆面兽吞金盔,上前并肩而立:“你我二人,也该去朝廷,向陛下负荆请罪了。”  马芳还在骂骂咧咧,道:“我早就说过,不该听信王崇古那厮的谗言,人马这鬼东西老老实实的在外面等死不好吗?”  携寇自重的法子,格外好用啊。  大明文武之间的对立,从始至终,几乎贯穿了这个王朝的一生。  越是老老实实,本本分分做事的人。  越是容易被攻讦。  倒台也越快。  他们早就已经看明白了。  但生活还要继续,哪怕是为了死后,得到片刻的喘息和安宁。  他们还是要继续维持这糟糕的局面。  麻贵说道:“你说咱们是不是也该找个新的靠山了?”  “呸!你看人家看得上你吗?这上面一刮风,咱们就得夹起尾巴做人,上面一下雨,咱们就捂住眼睛,只当看不见。”马芳侧耳倾听,不以为意。  “错了,错了。”麻贵环视四周后,见四下无人,这才伸手指向头顶,说道:“不,我是说咱们头顶这片赤天啊。”  和隆庆这几年不一样,当今皇帝奢侈的挥洒着灵能,以一人之力庇护所有人免受大魔侵袭,人们根本看不到极限在哪里。  不似先帝,病殃殃的躺在金座上。  每天只能活动四个时辰。  如何能指望这样的皇帝,及时的处理朝政。  这哪里是皇帝,分明就是个烧柴的奴隶和伙夫。  所以隆庆皇帝将大部分自由活动的时辰,都用在了奢靡的享受上。  正所谓,晚享受不如早享受,这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对苦日子的补偿,都是他应得的。  马芳沉默了一下,眼神中有所意动:“这叫什么来着?”  麻贵压低了声音:“咱们这是尊王攘夷,尊勤君王,攘斥外夷。”  朱翊钧在烽火台的火焰中现出影影绰绰的身形。  他摸着下巴沉思。  大明北疆这种南北对立,文武分流的矛盾,已经越发明显了啊。  但他们不知道,这样下去,终将会攻守易形吗?  在黑色烈阳天界的天河中,沉睡着二十万资质出众的英灵,在战争的硝烟和性命相搏的磨砺中,他们成长的很快。  其中十之八九,都是北方的人。  求道可不是在密室中参禅悟道。  是要与天争命,是求活。  北边付出了血的代价,登锋履刃,马革裹尸,在血与火的纷争中,铸就了一大批优秀的基层修士。  但北方的牺牲,被没有得到应有的地位和尊敬。  如果朝廷还要靠着制度和传统,来继续维持这种不平衡的局面。  南方依旧是端起碗来吃饭,放下碗来骂人。  再这样下去。  很快。  就将发生一些乐见其成的局面。  北方的活人和死人,想必都极乐意来算一算这笔账。  而朱翊钧面露思索之意,他也在考量。  哪一个群体,更加值得他托付军国大事。  哪一个群体,能引领大明加速快跑、稳中向好的走向大同世界。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六十章 如天光破云 这一大把年纪了,修为浅薄,也不怕得了风病湿寒。  谭纶倒响当当孤零零的站在人群中,反正陛下说了。  朱翊钧却根本无心搭理他们:“让户部的清吏司将松江的鱼鳞图册,黄册悉数拿来。”  田义拉着户部尚书王国光,同几位司礼监的太监,钦天监修士一同去翻找。  随后,朱翊钧大袖一挥。  星炬所化的坤舆图倒卷,投射在半空中。  这份地图实时反应着大明的疆域,究竟在发生什么样的变化。  除过大明帝国的边陲地区,那里缺少烽火,反馈的信号就不及时,有些模糊和粗糙的沙砾感。  而南直隶这片硕大的区域中。  松江府仅仅挤占了其中一小块。  这里已经被整个涂成了红色。  醒目的九芒星盘踞在这片土地上。  朱翊钧眼神微眯。  九为极,奸奇占据了这个圣数,经过朱翊钧允许了吗。  就在众人的见证下,朱翊钧伸手点在松江府所在。  星光点点,化作涟漪,在社稷坛中荡漾开来。  松江府所在的浩瀚山河不断被拉近。  这是前所未有的极致体验。  众人好似身临其境,置身于重重叠叠的飘渺云雾间。  穿过浩瀚的苍穹,看到了两条古老的长河包裹之间的中原地区。  随后。  穿云裂帛!  朝着山河大地,陨落。  如大荒星陨。  朱翊钧盘坐在蒲团上,双手抚膝,纯粹蔚蓝的蓝色灵光氤氲其左右。  张居正心脏跳的厉害。  谭纶和他对视一眼,原来这才是坤舆图的真实面貌。  他们静静的俯瞰这座被缩小的真实世界。  “这是金陵!”高拱震撼。  “松江。”张居正起身肃立,甚至忍不住伸出手触摸。  “神皇在上!”英国公张溶睁大了双眼,身体不自觉的已经爬起,正在社稷坛中旋身,贪婪的观看着这个活灵活现的世界。  在此之前,还没有如朱翊钧这般如臂指使的操纵这件镇国之器。  也没有机会俯瞰这片土地。  苍茫云海间,天光云影共徘徊。  这江山如此多娇,难怪引无数英雄尽折腰。  在松江府。  靠近蜿蜒曲折的海岸线的一侧,有星罗棋布的海岛。  在灯光彻夜通明的港口附近,异常焦灼的战争上,京营已经和奸奇的魔军开始交火。  空气中闪烁着五颜六色的光芒时,一股纯粹的巫术能量在迎面而来的浪潮上方爆发开来。  在粉色惧妖前进、召唤着神秘的闪电时,他们雀跃地肆意狂笑。  阴沉的蓝色惧妖在后面咕哝着,身边环绕着蔚蓝色的火焰。  而明亮、黄色的磺火惧妖则绕着他们的脚边跳舞。  像奇怪的活体蘑菇一样,火焰捆绑在一起,从惧妖扭曲的四肢中喷涌而出。与此同时,天空遍布着燃烧战车以及成群的尖啸飞鲨的尖叫声。变化之主,那些挥舞着魔法的鸟形梦魇则到处都是。  双方已经战至一团,一切的手段都是为了厮杀。  “万众一心兮,群山可撼!烛炬帝志兮,洞灭魍魉!”  但随着金鼓声响起。  大明已经溃散和恶魔们交织在一起的军阵,在混乱的战场居然再度凝结。  一点灵光亮起,千丝万缕随之勾连,如笔走龙蛇,形散而神不灭。  朱翊钧微微颔首,双眸中灵光闪烁,他手掌微抬,朝着虚空伸出手指一探。  随即松江府上空橘红色的天幕被拉开,化作清晰透亮的水境,云团被漩涡裹挟着一同呼啸,那团云光不断向外扩张,最后轰然膨胀,世界被戳破了。  所有人不得不捂住耳朵,忍受着尖啸。  天幕上空水镜支离破碎,半个天穹都充斥着云流漩涡,漫天乌云滚动。  一根四万八千丈高的通天白玉柱。  如天光破云!  降临。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六十一章 千钧霹雳开新宇 此刻。  大美降临。  大音希声,大象无形。  无量量光于此刻抵达。  世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猛然按下了禁止符。  凡人所能窥见的,只是一道通天光柱飞流直下。  在璀璨的光辉下,灼热炽烈的光芒充斥天地,将每一寸空间都慢慢挤占。  来自至高天的亵渎之物,被更为浩瀚伟岸的存在所压制了。  恶魔们被死死定在原地,以扭曲的姿态匍匐于地,甚至能听见骨骼断裂皮肤皲裂的脆响,能看到恶魔体内有森白的骨刺透体而出。  祂们被不断的净化成纯粹的能量,来不及发出一声哀鸣,又遑论在须臾之间逃离现实宇宙的枷锁。  定国公徐文壁手持的错金铜雀纹雁翎刀已经卷刃,头顶的兜鍪凤翅盔、华丽的明光甲上亦是涂满了鲜血,他面露震怖,甚至有些握不住手中的刀刃。  这席卷人间的光辉巨浪,将方圆十里的恶魔尽数化为春泥,对人类而言,却似春风拂面。  这是专门针对亚空间生物的灭绝法术。  粗暴的将祂们的亚空间本质一同抹去。  只此一击,所有的亵渎者被抹去。  这已经超出了人类的认知范围。  璀璨的光柱缓缓消散,只有一个熟悉而稚嫩的声音从海天之间传来。  “众卿平身。”朱翊钧于社稷坛中悄然收回手指,紫色团龙衮服无风自动。  对于自己的出手结果,祂满意至极。  这天语纶音化作涛涛巨浪,涤荡着凡间的污秽。  作为亲临现场的朝堂众臣最先反应过来。  英国公狂热无比的凑到蒲团左右:“陛下圣明。”  “陛下圣明。”张居正、高拱、王国光、王崇古等六部堂官尽皆俯首待裁。  天空的水镜将两方紧密联系。  京营的修士们愕然无比的抬起脑袋。  定国公徐文壁恍然大悟,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单膝跪地,手中勉强拿着剑杵在地面:“臣徐文壁恭送陛下。”  “祝吾皇长乐未央,与天无极。”两万多人一同跪地献出最为诚挚的祝福。  港口中的商人和百姓跪倒在地,茫然无措。  这是人们第一次见到了皇帝出手的模样,只是须臾一瞥,虽难以窥探其中真实面目,但这一鳞半爪已经足够了。  朱翊钧尽情的享受着来自无数生灵的情感供养。  他们的信仰,好似愈发坚定了。  仅存的光辉化为无数的灵光,笼罩在这片土地上,庇护他们免于受到亚空间的呓语。  皇帝愤然出手,炸裂一击的余波则刚刚开始扩散。  作为中心之地的松江府在迎接第一波冲击后,反而安然无恙。  徐家所在的华亭县,徐阶抚着银白的胡须眯起双眼感慨不已,皇帝的霹雳手段实在是了得。  而海岸线附近的鲛人放下了收税的事情,集体下潜,海面上,高达百丈的滔天巨浪将一切卷入毁灭之中。  正朝着松江府赶路的海瑞,远远距离此地上千里,便察觉到一点异常。  河道沸腾。  飞禽走兽最先察觉到这种最为纯粹的恶意,以及祂所带着的恐怖。  那是一种彻彻底底的毁灭,要将一切大不敬之物湮灭的决然。  山林之间惊起大片鸟兽。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六十二章 万里东风扫残云 在危险解除之后,皇帝本身就是最大的危险。  “八百里加急通告地方。京杭大运河沿岸的烽火台必须尽快修复,不管他们是拿命去填也好,还是破家灭门也罢。”张居正站在冰天雪地中,头一次如此着急上火:“修不好,让他们提头来见!”  星炬本身不过是将皇帝的灵能进行引导,以及在亚空间中以特殊的频率进行发散。  而烽火台要重新建立联系,得靠修士去主动接触。  所以,这件神器暂时是被废了。  王国光听着张居正在外面肝火上涌的发号施令,又看着皇帝笑意盈盈的样子,此刻已经把头埋低,神游天外。  事情到底怎么就成为这个样子了呢?  “还有其余地方的黄册可在?”朱翊钧漫不经心的问道。  “在的,在的,陛下请过目。”王国光立即打起精神,将几个红木箱子推到面前。  帝国明面上的户籍人丁,都在此处了。  朱翊钧随口问及各地人丁,王国光皆对答如流,如数家珍。  “你很好,王汝观。”朱翊钧愈发欣赏,这是个能踏实做事的人,沉默片刻后说道:“爱卿先去吧。”  这些户籍人丁,于朱翊钧而言,就是一个媒介。  通过大范围的阻隔和屏蔽亚空间和现实宇宙的接触,实在是太浪费了。  王国光赶忙起身告辞。  不敢耽搁滞留。  “这段时日,辛苦诸位爱卿了。”朱翊钧将目光转向身旁。  那是自始至终都沉默寡言的司礼监,钦天监,以及统帅大汉将军的朱希孝。  “为解君忧,敢辞其劳。”众人仿佛与有荣焉,纷纷挺起胸膛。  北镇抚司左都督朱希孝,玄都观观主邵元节,司礼监田义,乾清宫总管殷太监,中书舍人焦竑,钦天监监正周云逸赫然在列。  皇帝陛下真正信任的还是咱们自己人啊。  “大伴去何处了?”朱翊钧此时浑身轻松,肩膀上的重担被卸去大半。  殷太监赶忙说道:“冯公正在盔甲厂,督查西山煤厂的合作。”  “李春芳现在何处?”朱翊钧又问道。  “其已抵达京师,随时听候陛下召唤。”田义一边回复。  这是头等的大事,田义时刻不敢忘记。  朱翊钧沉思,继续说道:“都一并说说吧,还有什么事情。”  田义谨慎的提醒道:“负责镇守南直隶崇正书院的耿定向,已经于前几日入灭,蔡国熙也在京城。”  “还有海外的吕宋总督,旧港宣慰司,为陛下即位献上贺礼。”  “还有中都凤阳高墙内,也在等陛下的消息。”  “皇爷,你看,先处理哪一桩?”  这两个地方,因为隆庆皇帝长期的漠视,显然有些不安分了。  因为皇帝不在,许多事情都不得不暂且搁置。  田义哪里敢耽搁,连忙如实交代。  一时间,可谓千头万绪。  海外之地。  朱翊钧了然,对周围的亲信吩咐道:“下一次,记得主动唤醒朕。等事到临头,朕也只能两害相权取其轻了。”  “家有诤子,不乱其家。国有诤臣,不亡其国。”  田义领着众人应和:“臣等铭记在心,须臾不敢忘却。”  朱翊钧于蒲团上静静的接受众人的朝拜,祂再度下发诏令:“即刻召集李春芳,李贽,朱英,蔡国熙,入宫觐见。”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六十三章 天地转光阴迫 因为朱翊钧居然任由他们行完大礼,这才伸手虚抬。  “爱卿免礼。”  “朕听闻李先生博学多识,纵览古今,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于三教九流,诸子百家,更是无一不通,无一不晓,想来,定能为朕解惑。”朱翊钧笑的十分和善。  但李春芳却越听越惶恐,他连忙跪的更恭敬一些:“老臣不敢,此乃坊间传闻,士林多庾词,不过仗着年岁稍长,肚里有两几点墨水,此皆倚老卖老之谈,请陛下明鉴。”  挨打就立正,李春芳作为官场老油条,立马换了个态度对待皇帝,皇帝喜欢什么,他就表现出最合适的姿态来应对而已。  “原来如此。”朱翊钧就好似刚才从未提及此事一般,将李春芳晾在原地,转而问道:“蔡国熙。”  “臣在。”蔡国熙似有所感,不禁抬头望向皇帝真容,哪怕这有些僭越。  在朱翊钧明亮的灵光中,蔡国熙满意的瞥见了来自至高天的一角。  朱翊钧缓缓说道:“君子有怀瑾握瑜之美德,你是耿先生极力举荐,就先在朕左右做个中书何如?”  “愿常侍陛下左右,臣得沐圣恩,不甚欢喜,感激涕淋。”蔡国熙几乎毫不掩饰自己对于皇帝的狂热崇拜。  在反复研读皇帝的金书之后,蔡国熙从一条路走向了另一条路的极端。  李贽和李春芳两人皆是大惊失色,他们怎么也没看出蔡国熙居然是这样的人。  “李贽,李春芳,蔡国熙,你们跪下。”  蔡国熙不问缘由,第一个跪倒。  李春芳和李贽犹豫了一瞬,还是跟着跪在一起。  朱翊钧对其余人下令道:“朱英留下,其余人都出去。”  所有人放下手中的工作,齐刷刷的起身。  朱英抱着手中的天子剑,目不斜视。  不要问为什么,因为陛下这么做一定有祂的道理。  “你们四人当着朕的面,当着列祖列宗的面发誓,你们将永远保守今日之所见所闻,至死方休。”朱翊钧环视三人良久,这才说道。  这里是社稷坛,祭祀的是华夏的历代先贤,祭祀的是大明的江山社稷,承载的是国之重器,没有比此地更为合适的地方了。  而他们三人亦然不尽完美,甚至各有缺陷。  李春芳神色坦然:“臣发誓,将永远保守今日之事,至死方休。”  李贽和蔡国熙、朱英立马跟上。  但其实,李贽在先前和张居正,早就同皇帝一起商议过了。作为当事人的李贽,则更是下定决心,将此事埋在心中。  两重誓言化作枷锁,和他的灵能融为一体。李贽的面色比其余三人更显苍白,可惜无人察觉。  朱翊钧起身,面不改色的将三人扶起,抖了抖袖袍,摊开手臂,面向众人说道:“李先生与你们所擅长的,就在这笔墨之间,这也是朕要特意请你们前来的缘故。”  “而你们所要完成的,是足以颠覆人类历史的伟业。”  “谁掌握了现在,就掌握了过去。而谁掌握了过去,谁就掌握了未来。”  “让此方世界只有一个真理,余者皆伪。”  皇帝信口雌黄,婉婉道来。  祂欲做的第一件事,将圣人直书的典籍留下,而其余各家解释之作皆视为伪经邪说,这些全部都要消去,祂要焚书抗儒。  将儒家士大夫六经注我,我注六经的解释权彻底剥夺!  李春芳直接睁大了双眼,不禁脱口而出:“陛下欲造反耶?”  朱翊钧负手而立,微微颔首,大笑,道:“圣人言:天地转,光阴迫。多少事,从来急。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  “朕,欲毕其功于一役,绝不将问题留待后人。”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六十四章 多少事从来急 李春芳抓耳挠腮,神情奔溃,时不时看着皇帝,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李贽浑身颤抖不已,这哪里是著书立说,分明就是自我毁灭,而皇帝则就是那欲要灭世的魔头。  蔡国熙则面露喜色,崇拜的望着皇帝:“唯赖陛下,苍生倚庇。”  朱英挑眉一笑,憨厚阳刚的脸上毫无异常。  他对于士大夫的敬畏和崇拜顿时散去。  原来,皇帝一句话就足以让他们破防啊。  就这?  一直到众人平复心情。  李春芳颤抖着整理衣冠,跪倒在地:“臣殿前失仪,请陛下责罚。”  “不急。”朱翊钧决定让他们被击碎的更彻底一些。  祂再次吐露一个名字:“尔等可知王明阳乎?”  谁?好熟悉。  众人皆是你看我我看你,这个名字无比熟悉,但就是想不起来。  李春芳硬着头皮说道:“想来不过是一无名小卒。臣不知。”  无名小卒。  好好好。  王阳明对中下层修士的篡改未免太过彻底了。  朱翊钧笑的愈发厉害了:“朕再问,尔等可知阳明心学乎?李贽,你来。”  李贽咽了咽口水,浑然没有察觉到其中的怪异:“这如何不知?即使是蜀中的三尺小儿,亦然知晓。”  他甚至无法将两个名字联系起来。  朱翊钧再也忍不住,大笑:“那尔等可知王阳明乎?”  这个名字就像有魔力一般,折磨的众人头疼欲裂。  王阳明,王明阳,分不清,实在是分不清啊。  “王阳明,王明阳,一字之差,阳明心学为世人皆知,可惜,其创始者却早已经隐去,岂不为天下之人所耻笑乎?”朱翊钧笑容一敛,迎着众人的目光说道。  一段被王守仁亲手埋葬的历史被皇帝挖掘出来,鲜血淋漓的袒露在众人面前。  “王明阳?王阳明?阳明,不对,明阳!不!”李春芳最为感同伸身受。  作为首辅,他和王阳明的接触最深,但这一切都被篡改了。  他们的认知几乎崩溃了。  就连现在,脑海中关于阳明心学的概念依旧被反反复复的修正。  即使他们费劲力气在脑海中写下王阳明这个名字,最后依旧被坚定儿彻底抹掉。  李春芳短暂地想起了一切,但很快就又被强迫性的遗忘。  他们被欺骗了。  阳明心学的创始者龙场悟道,本该是被载入史册的大事,却居然无人问津。  王阳明的名字被彻底抹去,只留下王明阳三个字。  “看看吧,你们所坚信的也是假的。”朱翊钧毫不客气的冷笑着:“历史!就是一个任人装点的婊子,凭什么朕不能对她指手画脚。”  社稷坛中。  李贽哀声长叹,枉他自以为得意,却不想,居然世间有如此大缪!  历史真就是可以随意编造的。  “臣等服了,请陛下吩咐。”李春芳再无疑虑,世界都已经如此颠倒疯狂,他已经不在乎会不会更疯一点。  或许,这样会更好一些?  “陛下圣明!”蔡国熙强烈的拥护皇帝的一切决议,作为暗中维护秩序的守护者,他们早就将皇帝视为唯一的救赎了。  “那么,你呢?”朱翊钧转头望向李贽。  李贽从未如此痛恨自己,他知道的太多了:“臣再无疑虑。”  “好。”朱翊钧朝着胸膛中抽出了某种虚幻的物质,那是极致的光。  祂再一次熟练无比的切割属于祂的灵魂碎片,肆无忌惮的展示着属于自己的本质,正义和秩序的暴君,独裁者。  四块碎片整齐的亮起,漂浮在朱翊钧手中:“接受这份礼物吧,这就是人类的命运,自此,人类将迎来超脱。”  璀璨的神圣光芒昭示着这块碎片的不凡,人类将再也不用担心混沌的侵袭,不用担心自己死后沦为混沌邪神的玩物。  李春芳本能的感觉这就是超脱之法,他颤抖着双手接过:“那么,陛下,代价是什么呢?”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六十五章 五洲震荡风雷激 朱翊钧缓缓起身,高抬左手:“准备迎接新世界吧,众卿。”  就在祂身后,被高高供奉在社稷坛上的九鼎,周身灵光激荡,一缕缕青烟直入青冥,仿佛在勾连另一个更加宽广宏伟的世界。  一道巨大的天门在社稷坛内突兀显现,里面是浓郁到近乎令人窒息的纯粹灵能,正在等候众人随意取用。  天门上雕琢着三个复杂古朴的大篆,其高不可攀,如彻天之山。  其名曰——南天门。  周身仿佛蕴藏无穷天理,玄之又玄,是为玄牝之门。  天门之后,隐隐绰绰的天界,一条贯穿九天幽冥的天河缠绕其中。  李春芳,李贽,蔡国熙惊讶至极,一句话也说不出。  朱翊钧被炽热的灵光包围了,蔡国熙几乎不可直视。  但皇帝的声音清晰的传到众人耳中:“星炬断绝,坤舆图破灭,今当事权从急。朕特赐尔等为巡狩两界枢理阴阳九天司命大法师。”  伴随着朱翊钧的允诺,这些虚无的名头真的在黑色烈阳天界三十三天中演化出新的府邸。  “你们且看当今天下,哪个州府县衙,胆敢趁机作乱,便给他们一记杀威棒,使汝辈受天劫而死。”朱翊钧金口玉言,几乎是言出法随,四人感觉浑身燥热,独特奇妙的道韵从九天降临。  名位就是权力。  权柄,一个全新的、完全依托于皇帝本身的力量体系。  大风已至。  时代的滚滚浪潮将他们推到这个位置上。  这就是朱翊钧所赋予他们的使命。  李春芳仰头闭目,浑身颤栗,静静的接受自己的命运。他就知道皇帝怎么可能没有一个反制的措施。  原本李春芳以为,不过是要将他们与世隔绝,但做学问,做研究,总得与人接触吧。  事实证明,他的想象能力还是太过于匮乏了。  皇帝陛下太慷慨了。  “且去!”朱翊钧不给他们说话的机会,大袖卷动,四人被南天门中传来的猛烈吸力倒拽进去。  最后在强烈的晕厥和撕裂后,四人狼狈的倒在天界的飘渺云雾中。  三个专攻笔墨文章,一个大字不识的皇帝亲信,四个人面面相觑。  就在呼吸之间,体内的灵能都在不断攀升。得天独厚的环境下,即使是头猪,也能成就丹境。  朱英懵懵懂懂的抱紧了手中正在不断颤动的天子剑,警惕的望着他们,循着冥冥之中的天意独自起身离去。  其他三人看着这位天子鹰犬,皇帝已经表示的很明白了,给了他们长生的机会,也给了权力和名位。  蔡国熙对此高兴的喜不自胜,他一转头对另外两人说道:“李兄,老先生,你们怎么不笑啊?”  “老夫生平便不爱笑。”李春芳面色有些僵硬,气呼呼的甩袖而去,主要还是面子上过不去。  李贽头疼。  在这个初创的团队里,一个是完全不懂学问的粗人带着天子剑如虎狼在侧,一个是皇帝的忠实信徒两耳不闻窗外事,一个是德高望重的老先生好面子。  时间紧,任务重。  这团队着实不好带啊。  “别看了,咱们往后余生,都只能待在此地,隐姓埋名了,你的时间多着呢。”李贽一把拉过蔡国熙,没有办法,只有这个是能干实事的。  “神皇在上,真是鬼斧神工,斡旋造化啊。”蔡国熙眼睛须臾不得离开。  皇帝已经把未来交到了他们的手中。  四个人在陌生的天宫中摸索,顺带着研究那所谓的巡狩两界枢理阴阳九天司命大法师,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朱翊钧于黑色烈阳天界再次添砖加瓦,可喜可贺。  玉熙宫内,静坐诵黄庭的嘉靖睁开双眸,对自己的好孙儿近来的动作愈发看不懂了:“真是胡闹,什么香的臭的,都往家里带。”  人本就应该分出个三六九等来,因为人类的资质差别就是如此之大。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六十六章 不过是蚍蜉撼树 “回秉辅国,此乃高论。”  “我们亦觉得天官大人说的在理。只是如何判定其党羽,有待商榷。”王国光迎着张居正的眼神,无法,只能表态了:“学甫兄。你也是这样想的吧?”  先肯定再表示否决,顺带着拉上王崇古一同表态。这一推一拉,已经非常熟练了。  王国光说罢,和张居正的眼神对上,心下稍安。  但被一并拉起来的王崇古只恨自己怎么就管不住嘴。  “臣以为,可。”王崇古是惜字如金。  张居正也不勉强他,对通政司使,钦天监修士一同下令吩咐道:“将此书速速发往南衙。”  没有了星炬的便捷,众人一时间还觉得颇有不方便之处。  兵部尚书谭纶起身:“以防万一,可再发一份往蓟县,再由蓟州的卫所转送,辽东和蓟州的烽火台受损最小,已经连夜抢修完毕。”  就算是用蓟州的烽火台远距离投送,也比八百里加急快的多。  张居正又对众人说道:“前段时日,是哪位谏言要撤销驿站来着,让那位去辽东清醒清醒吧。”  驿站体系就是帝国的生命线,是在必要时刻,全线静默的时候,也能及时传递信息的保障。  上一个要取消驿站的帝国,已经死的影子都不见了。  居然还有人敢把这些视为累赘,张居正忍着这口气忍了许久了。  要不是讲究一个历历有据,张居正早就将他收拾了。但他们治理这天下,靠的就是一个理字。  惟贤惟德,能服于人。  君不见,就连皇帝自己都时刻奉行天理。  大明和混沌,也于此中立判高下。  从治理河道归来的工部尚书朱衡当即起身:“辅国说的在理,这些书呆子以为借着几本圣贤书就可以治理天下了,实在是大缪。”  能够被两位朝廷大员点名,也是此人的荣幸了。  张居正拍板作出决定,又将此事的处理结果送给皇帝过目,以做备份。  “好了散会,诸位做事去吧,汝观留下。”张居正将亲笔手书的奏疏题本一并交于钦天监的修士,同时吩咐道。  王国光站在原地,送走了诸位同僚。  张居正招手示意,王国光小心的走到近处,因着张居正这段时日亲手处决了不少人。  笼罩在张居正身上的威势愈发厉害了。  皇帝的天威还历历在目,代行皇权的辅国便是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陛下交代的事情汝观你要放在第一位,明白吗?”张居正从堆满的奏疏中腾出位置。  王国光直接问道:“陛下只问及了黄册之事,其余的臣也不明所以。”  “陛下问你什么你就做什么?这可不行啊,你要主动积极的解决问题。”张居正说着,忽然反应过来,连忙说道:“王汝观,你别在这给我装傻充愣。”  王国光笑而不语。  “户部在海外的市舶司今岁收益如何了?你要督促各地的总督赶紧将上半年的账目汇总。”张居正接着问道。  “近来各地收益喜人,尤其是海外,军部和工部甚至都不用咱们户部掏银子补亏空了。”王国光只能尽力挑一些好消息说。  情势一片大好。  吕宋总督和旧港宣威司发些小牢骚不算什么大问题。  但因为星炬展开防备混沌以来。  茶马司和香料贸易跌了一半,总体上来说,朝廷是亏的。  张居正从案牍中抽出一份今岁的报表:“你看,这个月的流民已经大幅减少,地方上都靠着军火安置了不少人呢。放在国库里的真金白银再多,也比不上这安定的人心。这次从松江查获的那批丝绸,都发往辽东,蓟州,以陛下的名义,明白了吗?”  张居正递来一份加盖着皇帝大印的批条。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六十七章 圣人无私故以成其私 “岂不闻光阴似箭如快马加鞭,日月如梭似落花流水。”  “彼辈不闻道时,口灿莲花、巧言令色、大言炎炎,二三十载光阴虚度。”  “闻道者,于璇玑玉衡,纵横驰骋逍遥游、日朝五岳暮拜三山、四海遏密八音,何其快哉!”  朱翊钧难得真情流露,多说两句话。  但凡你们能把这些精力放在修炼上,少与人纠缠,多看大自然,朕就感到万幸了。  左右诸卿皆拜首,齐声贺曰:“谨受帝君教诲。”  对他们来说,能够站在皇帝身侧,就已经是万幸。  这种能够随意修炼的机会可不多,一旦沾染上红尘俗流,难免受其所累,无法专心致志于道途,做官就是一种负累。  “咱只盼着你们能听进去五分,便足矣。”朱翊钧敲打完周围的近侍,一时感慨不已。  “且去,且去。”朱翊钧挥挥手,闭目悬卧于蒲团之上,周身紫青庆云如华盖,青烟渺渺,灵气氤氲。  众人沉默的退守至坛外。  社稷坛再次安静下来。  于是乎,帝都的百姓再次看到了划过天际的流星,拖拽着苍蓝的尾焰,划过橘红的天幕。  这一次,只有一个孤零零烽火直冲北方。  于山海关而言,可谓是久别重逢,似是故人来。  大明的贸易循环,几乎绕开了辽东,这里复杂的海域不仅波涛汹涌,海底还遍布暗礁,风大浪急。  他们只是沉默的在冰天雪地中,和永远烧不干净的绿皮做斗争。  沉默的守卫于北方。  备受苛责。  到底是谁在毁灭帝国,谁是帝国的基石,在时间的冲刷下,这个答案已经不言而喻。  时任辽东巡抚的张学颜,在山海关待的年岁也不少了,他近来时常深刻的感受到大明的转变。  这个庞然大物正在艰难的转身。  北方受到的关注和偏重,从隆庆时期的漠视,已经大有改观。  “李先生,帝都烽火传信,还有丝绸棉衣送来,实在难得。”张学颜喜色溢于言表。  “抚台,李某只想知道,你们所承诺的绿皮大只佬,究竟在何处啊?”但李时珍却早就等到望眼欲穿:“烽火再亮也不能当饭吃!”  “快了,快了,那位大只佬李先生你一定会满意的。”张学颜大笑,展开大袖:“此外,先生有句话说错了,这里的人能不能吃饱饭,全在于朝堂之上啊。”  再好的技术,再多的粮食,没有政策落地,还不是置于高台。  君不见,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  李时珍抚着银白的胡须久久不语。  这就是技术性人才和朝堂官僚们的区别。  张学颜戴上兜帽,撑开灵能阻拦拂面而来的大雪,起身离去:“所以吾等才要至君上为尧舜,光被四方,协和万邦。”  李时珍望着张学颜离去的身影,追问道:“抚台所说的是哪一位皇帝。”  “古往今来,可称贤者,自然首推汉文帝也。”张学颜笑道,他脚下不停,直往烽火台去。  这里如同一个模子雕刻出来的九层白玉祭坛,大明的文化中,是以九为尊,皇帝时时刻刻都在于奸奇争夺这个数字。  只须臾功夫。  山海关靠近燕山山巅的墙头上,已经蒙上青苔的烽火台浑身颤动,艰难的从苍白的火焰中吐出一颗幽蓝的烽火。  苍蓝流星于山海关调转方向,跨越茫茫海域,直奔松江而去。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六十八章 天上来客 此时的松江府前。  “此物无比鲜美,海公不可不尝啊。”魏国公徐鹏举说道,他着锦袍,头上簪花,倒像是来闲游访友一般。  徐鹏举还举起手中的牡丹花,戴在额顶,众人实在是没眼看。  但不可否认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俗人,彻彻底底的俗人。  但一来不违背公序良俗,二来不贪纵枉法,三又不求苦修长生,相较于他人他已从容太多。  “魏国公,你请自便吧。”海瑞毫不客气的拒绝了,他接到定国公的急信便立刻动身,而魏国公这幅姿态,无外乎就是不想掺和。  身边一连串的衙役,师爷,纷纷驻足,对于两位之间的动作视若不见。  魏国公徐鹏举神色如常,送走了海瑞,身边只留下自己的亲信和朝廷派来的钦天监修士。  以及他的儿子,徐邦瑞。  因为灵能的存在,到底是让徐鹏举多活了几年,只是可惜这人实在是糟蹋了鹏举两个字。  “爹!”徐邦瑞已经忍无可忍:“海公已经走了。”  您就别演了。  “嚎什么,你爹还没死呢。”徐鹏举吹胡子瞪眼,对着自己的好大儿怒斥:“够了,进城。”  徐鹏举带着手下来到松江府城。这里的驿观在魔灾中幸运至极的保留下来,因为这是松江徐家的店。  上房内,只有父子两人独处时,徐邦瑞仔细检查过这才问道:“父亲,为何故作此态?”  魏国公徐鹏举细细端详着一副仕女图,他转身说道:“笨,我知道你看不起我,恨我不成才。但是你看看咱们的日子,何其逍遥。这世上能饮酒不醉,见色不迷,不义之财莫取,能忍义气之争,便已然胜过十之八九。你若不信,且再看他徐家。看他宾楼起,看他宾楼落,看他楼塌了。”  “父亲,难道你就不怕死生之事吗?”徐邦瑞不禁问道。  “老朽已经是衰残之年,但距离黄土一堆,魂归金座,还有些时日。”魏国公徐鹏举瘫倒在塌上,大笑道:“夫处世之道,亦及应变之术,无外乎明哲保身四字。”  不赶紧和海瑞撇开,瞎掺和到皇帝和地方士大夫的斗争之中,那就可要糟糕了。  陛下虽然神威浩荡,以一己之力压服天下,但在地方上的士大夫也不遑多让啊,虽然不痛不痒,但着实让人恶心。  海瑞离开了松江府城,坐上天马,直奔华亭县,所到之处,魔物破灭。  理想主义者不会折服于现实,这里一切苦难的根源就是徐家,海瑞正是为此而来。  而海瑞的老对手,徐阶想必已经等候多时了。  海瑞乘天马抵达徐府之时,看到的就是徐阶亲自在悬挂着大学士的匾额下静静等候的样子。  两人隔着漫长的街道相对而视,你看我还有几分像从前。  徐阶对手下亲信们笑道:“我大明朝好啊,好在什么地方呢,好就好在投降,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诸位放心,我徐阶还死不了呢。”  “老先生,可那人来势汹汹,怕是不好善了。”  徐阶颤颤巍巍的起身,镇定自若:“不怕。”  众人簇拥在徐阶周围,看着海瑞那是胆颤心惊,心里里实在是没底啊。  海瑞驾驭着天马缓缓走至阶前,迎面走来,天马微微屈身,海瑞还不曾落地第一句话就是:“徐阶,你可知罪?”  众人只觉窒息。  徐阶在原地僵硬了一瞬,但旋即反问道:“你要定我的罪,请拿出证据来。如若不然,我便不依,海刚峰,我大明朝迟早有一天,要毁在你的手里!”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六十九章 唯有牺牲多壮志 天穹变色。  “你终于还是走到了这一步,叛徒,受死。”海瑞面色铁青,伸手虚握,死死的扼住了徐阶的喉咙,徐阶的上半身当场炸开,现场血肉模糊。  但就在池塘倒映的水面下,属于奸奇的水晶万变迷宫已经徐徐逼近,那是一个永远望不到尽头的迷宫,但其中还掺杂着某些熟悉的身影。  海瑞依稀能看见两位混沌之神的领域碰撞在一起。  三十三天被入侵了。  本该是供奉万寿帝君的玉熙宫,此刻嘉靖皇帝却在痛苦的哀嚎。  嘉靖瘫倒在龙床上,由奸奇亲自编织的诅咒将嘉靖暂时打落神位,连同整个玉熙宫,都在朝着奸奇的混沌领域飞速奔去。  肉眼可见的,奸奇的大魔从混沌之风中源源不断的冒了出来。  “皇爷!”身为贴身大伴的黄锦闻声而至,他惊恐的看着皇帝不断变化的模样,毫不犹豫的扑了上去将那亵渎的造物从皇帝身上扒下:“主子,这都是谁干的!奴婢要杀了他们!”  “是徐阶,金丹,金丹有毒...”嘉靖皇帝朱厚熜,被自己的好忠臣徐阶徐华亭,献上了来自奸奇大魔的法术,凡人的生老病死,天人五衰,七情六欲尽数加诸于他。  常在河边走,仗着朱翊钧本体的庇护横行于混沌,游走于四神之间的嘉靖,终于也翻车了。  黄锦看着嘉靖甚至有消散的危险,顿时神魂俱惊,大叫道:“快来人,护驾。”  “张某来也。”张骢手持金剑闯入,他清理掉一位不请自来的客人,头也不回的说道:“快带陛下走,此地不可久留。”  再不走,奸奇就要把他们拉到水晶迷宫里了。  匆匆赶来的夏言哀叹一声,拿起来道爷的金击子,敲在大磬上。  嘉靖如回光返照一般,抓住了黄锦的手掌,身形像一缕青烟,他勉强说道:“去海外!”  “奴婢明白!”黄锦拿出玉玺,含泪将嘉靖摄进玉玺内,又着急忙慌的去搬运老道士最喜欢的四羊方尊。  “走!没时间了,玉熙宫已经被腐化,咱们再不走,就只能等死了!”张骢气急,都什么时候。  从宫殿的各个角落中涌出大批的白袍修士。  他们就是当年随同嘉靖一起飞升天上的修士。  “都什么时候了,这些身后之物,等咱们安定下来,要多少东西没有,磨磨唧唧。”夏言看不过眼,一把夺过玉玺,强拉着黄锦走了。  众人齐刷刷的跟上,对于身后熊熊燃烧的玉熙宫弃之不顾。  但此时两座浩瀚的宫殿正交织在一起,神圣而又亵渎的景象正在不断上演。  三十三天沉睡的众多建筑正在苏醒,酆都界的东极宫已经吹响了战争的号角。  亿万陶俑阴兵齐声呼喊。  三十三天内,耿定向怒不可遏,拔剑而起:“雷来!”  顿时九天十地中,天雷滚滚,如水银泻地般劈在玉熙宫上,庞大的宫殿被拦腰折断。  属于奸奇的领域却藏身于玉熙宫内躲过一劫。  紧接着,浩荡天河活灵活现的化作三头六臂的神将,身高万丈,其面目模糊,须发皆张。  祂三条手臂将玉熙宫团团卷起,抛出了烈阳天界。  混合着玉熙宫和水晶迷宫的残骸一同向下俯冲。  朝着现实宇宙坚不可摧的叹息之墙碰撞。  而作为事件发生的地点。  松江华亭徐家的宅邸内。  伴随着镜面破碎的声音,巨大的气浪让现实宇宙的众人如遭雷击,七零八落的摔倒在地。  有来自至高天的亵渎之物降临了。  首先是来自玉熙宫的飞升修士们,他们聚集在一起,化作飞虹远遁。  而来自篡变天的魔物们,正贪婪的拥抱这现实宇宙丰富而鲜活的情感之海。  祂们扭曲周遭环境,呈现出对比和碰撞的色调,或者在许多不同的图案中循环,以一种令人不安的方式开始震动,最后迈向毁灭。  熟悉的文字重新排列成新颖的组合,变的无比陌生,令人目眩神迷。  而这座园林内的池塘经历了彻底的转变,每一株盛开的荷花中都孕育着奸奇的子嗣。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七十章 风雷鼙鼓天地震 “乱了,都乱了。”魏国公徐鹏举喃喃自语。  他望着天穹缓缓恢复的橘红色,还有将浩瀚的云层都分割开来的金色流星。  那是一位圣人的残骸。  带着最为纯粹的净化之力。  正飞跃天际,朝着京师的方向轰击。  但是魏国公的儿子徐邦瑞却不这样认为,他不由地问道:“父亲,可是华亭的烽火台早就已经被毁灭,哪来的信号啊?”  周围的钦天监修士面含忧虑靠近两人:“国公,这是海公的骨血所化。”  全靠着海瑞一个人力大砖飞,将烽火奋力的投射至京畿域内。  看到此情此景的钦天监修士冷汗直冒。  但凡出个差错,这就不是发信了,这是袭击啊。  魏国公徐鹏举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我看多半要坏事了。”  “陛下在,京畿无忧,但海公,生死未可知也。”  金色的流光焰火,一路拖摘了近上千里,久久不散。  还未靠近京师,就已经将这里的空气灼烧的热气逼人,积攒多日的大雪正在缓缓化去,地面上泥泞不堪。  此间百姓还浑然不知,但朱翊钧身在社稷坛,已经在冥冥之中提前接受到这种危险。  “华亭,又出事了。”祂无奈出手,将那团偏离航向的烽火收摄。  钦天监正如临大敌,忽然发现已经解除了警报。  “此乃海公以性命所书,急报!徐家通敌叛国,投靠混沌诸神,海公陷落敌手!生死未卜!”消息落地,一份转向朝堂,经通政司传至内阁。  一份直接由钦天监送到社稷坛,再由北镇抚司左都督朱希孝转递。  “陛下,大事不妙。徐家叛国,海公生死未知,有一子逃亡在外,不知所踪,该如何处置?”北镇抚司左都督朱希孝腰悬长剑,顶盔掼甲,单膝跪地请命。  殿中沉寂了一瞬。  朱翊钧心中悲伤,但面上却佁然不动。  他就是众人的主心骨,自己都乱了,底下还如何得了。  须臾之后,从龙绡后传来皇帝的诏令:“通传四海咸使闻之,遍告海外诸总督。各地应安分守己,不得擅动。”  朱希孝愕然无比,他不懂,于是不禁问道:“臣愚钝。”  朱翊钧睁开双眸,缓缓说道:“如实传令去吧。”  朱希孝点头称是:“臣,遵旨。”  就在朱希孝前脚刚踏出社稷坛外。  作为辅国的张居正,居然已经亲自来了此地。  “张先生,请进,陛下正在宫内等候。”田义和冯保一同出现,立于社稷坛玉阶左右。  张居正深吸一口气,提起衣袍,拾级而上。  在明光下。  朱翊钧周身三尺之内,几乎无法直视。  张居正躬身拱手长拜不起:“陛下,这是臣的失职。”  帷幕后的朱翊钧叹了口气,张居正何错之有,但是谁想到徐阶居然能绕开这个限制呢。  “朕作出的决定,与先生何干。”  “只是那徐阶究竟是如何绕开限制,还尚未可知,但得闻此中详实,再说其他也不迟。”  张居正迟疑了一瞬,还是仰面说道:“此事,臣应当略知一二。”  虽然不知道究竟如何布置,但无外乎和嘉靖皇帝息息相关。  利用了嘉靖的私心,利用了海瑞的公心,也利用了他们蒙蔽圣听。  朱翊钧缓缓起身,皱眉,双手按在腰间玉带上:“说。”  张居正这才开始吐露当年的隐秘:“世宗在时,为请得陛下真灵下凡,做了不少布置。”  “其一,就是从茫茫人海中选出一个合适的妙龄女子。首先要其天赋超绝,身家清白,又要年轮合适。为此一找就是二十余年。”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七十一章 志匡天下心耿耿 但徐阶在松江日理万机,在松江府要操心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每日接见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但是耿定向已经是怒不可遏:“徐华亭,你该死啊。”  这个人已经变了,已经不是他所熟悉的徐阶了。起码,那位人还有一点点的良知。  “耿定向,你不是已经死了吗?”徐阶都懵逼了,他怎么也想不到那个自愿牺牲自我,舍去道途的蠢货,居然就这样得到了长生,徐阶苦求十余年而不得,但于耿定向,这却像是水到渠成。  “你该罚!”耿定向大怒,这个人居然已经把他忘的一干二净!手中女青天律所化打神鞭猛然抽在徐阶本体之上。  只此一鞭,就打的徐阶皮开肉绽。  甚至于徐阶惊恐后怕的发现,自己的记忆都有隐隐消散的痕迹,遗忘过去,就等于自我泯灭,最后所留下的将是一个空壳,唯一的结局就是塞到陶俑中,为酆都添砖加瓦。  徐阶奋力的在南天门下挣扎,却怎么也拗不过去,深情并茂的哭诉道:“陛下,陛下,老臣知错了!老臣能帮你啊,给老臣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吧。”  “忠诚是可以讨价还价的东西吗?皮之不存,毛之焉附?你执迷不悟。”耿定向听后,手中下手愈发狠厉,几乎要把徐阶往死里打。  曾几何时,徐阶也是一个志同道合的道友。而眼前的这个大魔已经杀死了曾经的徐阶,耿定向正在为过去的徐阶报仇血恨。  “你忘记我们曾许下的大愿,你忘了我等山泉结拜的誓言了吗?昔日曾放言道我等同心戮力,必能回天改日的徐阶已经死了,某不曾想到有朝一日,我们在至高天相遇,你居然已经甘愿做了混沌的走狗!”耿定向恨不得立刻取其狗头。  眼看徐阶就要暴毙于当场,朱翊钧于金座之上抬手说道:“够了,先生,且留祂一条狗命,朕还有另有大用。”  徐阶几乎是死里逃生,浑身上下已经被打神鞭抽散了形体,只剩下个黑色的心脏在地面勃勃跳动,缓缓修复形体。  “徐阶,你若如实招待,还有一线生机,如若不然,耿某今日便将你抽死在南天门下,为海公报仇雪恨。”耿定向朝着朱翊钧的方向拱手,又绕着徐阶缓缓说道。  南天门是三十三天与外界的大门,也是必要之时的跨位面传送器,正所谓头悬九阙,再合适不过了。  “我实不知啊,我是冤枉的。”徐阶此刻五体投地,你方才倒是问啊,我看你分明就是打算直接把我打死在这里。  耿定向这才说道:“你先将自己如何伙同奸奇,如何暗害海刚峰的事情一一招待了。”  朱翊钧闭上双眼,身形化作万千。  “我招了,我招了!”徐阶身体肉眼可见的颤抖了一下:“陛下明鉴,这都是那奸奇逼我的做的,是祂要图谋世宗手中的权柄,也是祂要海刚峰的灵魂,我也逼不得已啊。”  “奸奇要我献上一枚金丹,人吃了,魂飞魄散,神仙吃了,道果俱灭,顶上三花、胸中五气尽散。”  “至于海瑞,那也是此人冥顽不灵,其三番五次拒绝招揽,惹恼了奸奇,我不过丹境如何能为难海公一介圣人,又如何能害世宗,陛下明鉴啊!”徐阶一脸委屈。  “你说什么?奸奇的魔咒将世宗暗害了!老夫宰了你!”耿定向再也忍不住了。  拳头上包裹着金色的烈焰直接砸下,将徐阶烧成灰烬,现场只余下一点残渣。  朱翊钧不为所动,只是叹息道:“先生何苦来哉。”  这般激动,实在是过于急切了。  朱翊钧飘渺无定的从空旷的地界不断传来:“你所想要隐瞒的,张先生早就已经告诉我了。”  耿定向面露羞愧,低头叩首:“臣有罪。”  “罢了。”朱翊钧转头说道:“但若是这般就让其魂飞魄散,未免太便宜祂了。”  “九天十地,遵吾诏令,魂兮归来!”  朱翊钧金口玉言,此话一出。  世界当即呼应了朱翊钧的愿望。  施加于徐阶身上的时光开始倒流,将其恢复到了未死之时。  这已经不是人力所能强为,而是世界规则上的变化,近乎道也。  徐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茫然无措的跪在原地。  耿定向连将头埋低,不敢直视,亦不敢妄自揣测。  朱翊钧又说道:“去。”  随后徐阶被一股烈风吹倒,从天宫之中跌落。  酆都大世界,恭候多时了。  赐松江华亭徐阶于酆都大世界上等雅座一位。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七十二章 曾是惊鸿照影来 从来只见旧人哭,哪里见的新人笑。  位于酆都世界之下的九幽火海之中,是无数惨白的骷髅头起起伏伏。  它们睁着空洞洞的双目,转动干涩的眼珠,凝视着上方。  被倒吊在红莲火海之上经受万世轮回之痛苦的,除了上一位随着耿定向一同入灭的何心隐。  今天又多了一位徐阶,徐阁老。  何心隐每一次从死亡的终末之中苏醒,情感和理智、记忆都一并回归,还有那几乎刻入骨髓的痛苦,凝成实质的痛苦最后化作眼泪,落于九幽。  只是稍微触及,就让人恨不得当场去死。  但今儿个这一位上宾,却大有不同了。  徐阶祂居然在笑,何心隐模糊的惊鸿一瞥,随即便无暇他顾,自由的思考已经被剥夺,只能在过去和现实交织的幻梦中悔恨终生。  又是亚空间风平浪静的一天。  随着轻微的亚空间波动,蓝色的奸奇一闪而过。  祂正借着徐阶体内观察着这方世界,将自己藏在徐阶记忆的死角,借着酆都的红莲业火,一点点的蚕食着徐阶的灵魂。  奸奇发现了新的乐子。  这位不请自来的外乡人,新东西是真的多啊。  祂正打算离去,忽然发现自己的这个意识无法脱离这具躯壳。  “坏了,上当了。”  奸奇笑容一滞,一拍脑袋,大呼不妙。  看戏看入迷了,结果自己成了笼中之鸟。  “总算是抓到你的尾巴了。”朱翊钧看着徐阶,祂正在等候将奸奇淬炼出来的那一天。  祂要借此找到那神秘的万变迷宫。  这次不把奸奇打的连祂老母都认不出来,朱翊钧誓不罢休。  随后,火莲业火烧的更猛烈了。  属于奸奇的那部分灵魂也在痛苦中被反复重塑。  朱翊钧聆听着酆都世界的哀嚎:“上天有好生之德,可惜,对败类没有。”  祂手中动作丝毫不停,心念一动,李贽、蔡国熙、李春芳、朱英四人正在天宫各处闲坐,忽然一晃身,就已经换了地界。  “陛下!”  众人朝着某个虚无而又真实的神圣朝拜。  周天星斗微微闪烁,似乎在回应。  随即,耿定向飘然而出:“诸位,别来无恙啊。”  “耿师!”蔡国熙大喜过望,当场拜倒:“我已经依照你们的话做了。”  耿定向此刻已经重塑身躯,风华正茂的年纪,长髯轻飘飘的,像一缕青烟,他冷哼一声:“哭哭啼啼,瞧你那不成器的样子,还不快过来,莫非还要我请你不成?”  李春芳面露纠结,谁也想不到,当初这位被无视的家伙,居然反而最先成就。  李贽也躬身一拜:“见过耿先生。”  朱英则紧紧抱着皇帝的天子剑一言不发,你们就搁这演吧。  耿定向望着四人,终于还是说道:“要是像徐阶这等人,见不得人好,见不得人高明,只贪图捷径,终究是落不得好下场,须知,念念不忘,必有回响,神皇在上,吾等只需竭心尽力。”  众人神色莫名,对于当今世界,能够持之以恒的走在正道上,已经是难能可贵了。  “正该如此。”朱翊钧的声音再次传来:“你们几人当好生配合,紧守门户。”  “奉陛下谕令,臣等遵旨。”众人在耿定向的带领下,转身朝着天穹参拜。  朱翊钧散去了意识,一转身,便离开了熟悉的黑色烈阳天界。  或许于整个烈阳天界中,唯一的变化,就是这里再也没有了玉熙宫的位置。  这个略显尴尬的位置。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七十三章 反对混沌暴政 “风起!”  说罢,朱翊钧手中的灵能飞入天穹炸开。  只见须臾之间,风起云涌,乌云压顶,风暴将至。  “风!”  “风!”  众人亦然随之狂热的呼应,灵能将彼此紧密相连,情绪顺着被强行协调一致的灵能彼此传递,他们感同身受,融为一体,即使是平素最为得体的士大夫们也面露红光,血脉喷涌,纷纷将手中灵能抛射至天穹。  原本风平浪静的天空此刻充斥着各色的灵光。  已经受够了混沌对现实的腐化。  君不见,五十又一载光阴已逝。  大明的皇帝熬跑一位,烧死一位。  活圣人生死未卜,有名有姓的大儒和名将也死伤惨重不可甚数。  至于无名姓的兵士更是不计其数。  隐姓埋名的理学大修士在暗地中牺牲,更加不为世人所知。  整个大明,有无数人在背后默默牺牲,保持着现实的安稳。  无论他们是出于自愿还是被迫。  对北方的芸芸众生而言,他们过够了这种随时朝不保夕的日子。  昔日,人们忙于生计,终究要着眼于现实。  要忍,要低头俯首的活着。  死亡就是人类唯一的归宿。  但不经意之间,被皇帝从浑浑噩噩中叫醒时。  他们发现原来已经失去了这么多,已经退无可退。  终于,有个人站出来告诉他们,人类无需臣服于混沌,无需媾和,无需绥靖,无需妥协。  人类俯首望天,诞生了狂妄的改造世界的野心。  朱翊钧的紫色衣袍在烈风中翻滚,祂再度悠悠说道:“五十一载春秋了,世道久沉沦。如今,时代变了,朕来了,诸位。”  伴随着灵风传到每个百姓耳中。  朱翊钧低头俯瞰脚下的臣民,他们就像是蚂蚁一样:“朕先行一步,为诸公做表。”  在座的诸位且看好了。  朕只教一遍。  “诸公且拭目以待。”朱翊钧踩着虚无的阶梯,一步步迈入天穹,每走一步,背后的身形便长一丈。  最后,万丈虚影如一轮新月正在帝都中冉冉升起。  人类已经无法窥见其全貌,只能依稀瞥见皇帝周身罗布的篆文,每一个字符都有着无穷的魔力,这些古老的文字是有力量的。  京畿的百姓近两百万人,此刻无论在何时何地,早已聚集在空旷地界,极力仰头张望,有人不自觉的想跪下,但如何也弯不下腰来,皇帝口含天宪,要他们站起来看着。  此前凡人无法想象自己未曾窥探的世界。  但当真相展露于眼前。  众人唯一所能记住的只有震撼。  此刻,朱翊钧已经成为一个几乎看不见的黑点。  这也是人类第一次驾驭了天空,皇帝超脱了现实宇宙坚不可摧的物理法则,摆脱了浩瀚的地星引力。  祂身后浮现巨灵身形愈发清晰,其三头六臂,惶惶天威,艳压众生。  在璇玑玉衡,三山五岳,四海八荒,皆能看见这尊巨大的神灵。  祂正随着朱翊钧的动作,朝着橘红色的天幕缓缓探出手来。  两者发生碰撞,层层涟漪如水波荡漾。  张居正神色有些僵硬:“太阳,消失了。”  明明是日头隅中,天色大亮的时候。  但此刻,太阳却被一点点从画布上抹去。  光,消失了。  唯一的一点色彩,来自天幕,人们看的如此清晰,因为世界成为了朱翊钧一个人的独角戏。  世人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  在那天幕之后,是另一方真实的世界,五色斑斓。  但与此地截然相反,天地法则颠倒,有种种光怪陆离之景象。  这正是无数邪修渴求而不得的至高天。  而如今,朱翊钧就是要明明白白的告诉世人,混沌可往,朕亦可往!  即使一手背负苍生,巡狩两界,朕也照样无敌于天下!  一只虚幻的大手探入虚空,在无数百姓从未抵达的混沌世界中摸索。  而橘红色的天幕则将这一幕,实时的投射在上。  朱翊钧偌大身形在北方各省地一览无遗。  祂正手执无数的金色锁链,上面雕琢的仿佛是天理,而皇帝的六只手臂似乎正在借助那锁链,将那一方天界拉向现实。  众人震撼于另一方世界的景象,那里有历代先贤隐隐绰绰的身形,有罗天诸神,有仙人之兮列如麻,有绛纱衣,星辰灿烂,有芙蓉冠,金璧辉煌。  有一道高门阻拦在两个世界之间,化作不可逾越的天堑,又有一道银河飞流直下三千尺,更有酆都三万八千狱,二万七千幽牢,令人心生敬畏。  但朱翊钧却视若不见,手掌直接跨越天门,超越天河,直抵酆都炼狱,众人几乎目不暇接。  张居正缓缓起身,目光一刻也不曾离开。  只见朱翊钧于九幽火莲业火中,从万万陶俑之中,从无数白骨堆积而成的骨海之中,将一人倒拽而出。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七十四章 一切归于神皇 隆庆六年七月中旬,帝杀徐阶于京畿,裂其尸身,镇于九边,头悬天阙,以警世人。  此方世界已经黯淡了如此之久。  甚至于大明对邪修的态度逐渐模糊,享乐,贪纵,种种奢靡之风在从内而外的摧毁整个国家的根基。  北方抗击混沌,绿皮,浴血奋战的时候。  南边却堂而皇之的让邪修公开讲学,要和混沌亲善。  嘉靖皇帝在位四十年的积累,四十年生聚,一点点被腐朽。直至圣天子登临帝位,其光被四方,肆类于上帝,礼于六宗,望于山川,位居群神之上。  每一分每一秒。  徐阶的下场都在提醒他们,这个真实的世界,是有报应的。  北方的人心忽然就安定下来。  杀身有地,报国有时。  但死后,他们也将得到应有的回报,将在皇帝的世界中得到安息。  列祖列宗,还有皇帝就在上面看着他们呢。  当他们虔诚的向某个至高的神祇祈祷,耳边的回应便如约而至:“吾在听。”  其处尊而听卑,永远保持着一颗赤子之心,永远热血难凉,这对于此时的人而言,实在是过于礼贤下士了。  心怀大慈悲,施以雷霆手段。  天穹上酆都世界的冰山一角,让人胆寒。  讲道理,不如立规矩。  朝堂的公文发上一千遍,也不如皇帝的雷霆手段来的有效。  张居正愕然的发现,再也没有人说什么至君上为尧舜,优待士大夫的屁话了。  以往懒散的官僚们居然破天荒的没有人早退了。  南边的血税,一茬接着一茬的往北送。  张居正不知道的是,当他们向着皇帝祈祷时,居然得到了回应,当时是多么惶恐不安,这下是真的举头三尺有神明了。  都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但都说无奸不商,他们怕的要死。  除非在远离大明的南洋,这种令修士们窒息的氛围方才悄然散去。  皇帝的灵能笼罩了整个北方六省,还有限的覆盖了两淮和江南地方。  因此每一分,每一秒,朱翊钧耳边都响起绝望的呼喊。  朱翊钧每一次都如约而至,为亿万黎庶做出回应,他们生前的一切都将被皇帝所铭记。  而就在肇祸之地的松江府。  定国公徐文壁连夜修复了这里的烽火台,挂在天穹的徐阶可还在提醒他们。  但只有深入此地,人们才发现死寂之下的悲剧。  尚且身处襁褓的婴儿尸骨堆满了徐阶的密室,一节节惨白的人类指骨,上面布满了触目惊心的伤疤,镶嵌着金边的头盖骨承满了腥臭的血液。  徐阶日常所用的精舍蒲团上,还摆放着一串佛珠,里面夹杂着婴儿头骨磨成的白骨珠,鲛人的碧绿眼珠,还有洪武时的铜钱。  以及借助紫河车和婴儿骨血、妙龄女子的眉心骨、以及近万数被活剥被虐杀至死的怨魂怨气,炼制的一炉金丹。  嘉靖正是将这份歹毒的金丹混合着奸奇的魔咒一起吃了下去。  以至于被当场打落神位。  钦天监的修士们小心翼翼的用朱砂画上符咒,那是皇帝的部分真名。  修士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给这些死去的冤魂超度往生。  只盼着他们能够魂归金座,而不是落于混沌邪神的手中。  徐文壁木着脸,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出这间密室的。  “国公,其他人都等着你来做决议呢。”左右立马上前来,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边。  这里靠谱的人,能拿主意的人,能服众的人,可不多了。  海瑞不在,就属定国公徐文壁地位最高。  魏国公徐鹏举也收敛往日的浪荡模样,这货连门口都不敢进去,一见徐文壁出来,连忙问道:“里面是何情况?”  “触目惊心啊,若不是海公,谁能想到徐家居然如此胆大妄为。”定国公徐文壁走在天光之下,感到阴冷之感尽去,手脚恢复了过来:“请他们过来吧。”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七十五章 昆山玉碎凤凰叫 “事情闹到这个地步,早就已经无法收拾了。只有以雷霆手段,方能昭彰天理,如此纵使魂归金座,也足以上表天功,以大德位居群仙之首。国公以为如何?”  蓝道行一字一句的说道。  无论是生死,还是荣辱,他们的一切都归于皇帝,凡人的事归皇帝,死后的事也归于皇帝。  定国公徐文壁深吸一口气,似乎要将胸中的郁闷之气一并发散:“蓝道长早有此念了吧?”  徐文壁将腰间的虎符缓缓递出,他们已经和皇家绑定的太死了,没有退路:“道长请去吧,吾会交待他们听命道长。”  “国公此去南洋,亦需多加保重,蓝某告辞。”蓝道行双手将虎符接过,收于袖中,心中大定。  嘉靖皇帝几十年练出来京营的一支强军,一支如臂指使的中央军,不是地方卫所良莠不齐的杂兵和边关重将的家丁们所能比较的。  只有戚继光所部的蓟州兵才是例外,非如此,大明不会让一介武夫掌管通往京师的门户。  “到底是没逃过名利二字。”定国公徐文壁喃喃自语,还是被蓝道行挑动了心思,世人皆以宠为荣,却不知宠乃是辱,世人以贵为乐,却不知贵乃大患之若身。  徐文壁在雪中屹立良久,直到肩头的兽吞,头顶的盔缨都银装素裹,整个人成了雪人。  “定国公好兴致,居然在这样的天气中赏雪。”此时魏国公徐鹏举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他好奇的打量着徐文壁:“你答应借兵与他了?”  即使是皇帝的命令,但徐文壁将他们带出去,终究还是要负责任的。  “陛下敕令已至,自当如此。”徐文壁不予多言,转身就走:“你还是回你的南衙去吧。”  不要在这里惹人烦了。  这几乎就是明示了。  魏国公徐鹏举却仗着年岁稍长,快走几步,跟在定国公身侧:“贤侄有所不知啊,南衙处处披麻戴孝,百姓罢市,祭奠哭拜海公故居的人排满了两岸,百里络绎不绝。就连我这心里,也是堵的慌啊。”  两人皆是默然。  海瑞的消息传出,对于这里的百姓而言,无异于噩耗,穿着白衣戴着白帽的人站满了两岸,祭奠哭拜的人百里不绝。  早在嘉靖四十年和隆庆三年,吴淞江都发生了严重的水灾,居民受灾严重。吴淞江流经的苏松地区可以说是最重要的粮食产地。海瑞认识到“吴淞江一水,国计所需,民生枚赖”,所以不顾众多豪右和官员的阻挠毅然动工。  海瑞“亲督番镭,身不辞劳。”每天亲自巡视工程进度,最终开疏了八十里长的地段.开深了一丈六尺,加阔河面十五丈,底阔七丈五尺。  连被海瑞抑制兼并打击的地主何良俊都评价“前年海刚峰来巡抚,遂一力开吴淞江隆庆四年、五年皆有大水,不至病农,即开吴淞江之力也。  非海公有此担当,安能了此一大事哉  两河开通,太湖之水直入于海,滨海诸渠皆得以引流灌溉,旱涝有备,水患可除。  吴民永赖,乐利无穷。公之开河之功,创三吴所未有也。  无论人们如何污蔑,斯人已逝,但其遗留于世间的残影依旧在心中跌宕回响。  有人强取豪夺。  有人为民请命根除弊端。  人和人的差别比狗都大,同样是满腹诗书,怎么有的人却偏偏将书读歪了。  所以蓝道行既然要去闹,便让他闹,不闹一闹,这天底下的牛鬼蛇神怎么会甘心?  同一时间的京城。  在朱翊钧将徐阶明正典刑之后,积攒数年的抑郁之气一扫而空,京畿上下都笼罩在慷慨激昂的氛围之中。  人心就是力量。  皇帝在无声无息之间,改变了此地芸芸众生。  只要身处京畿之内,身上就仿佛有干不完的劲儿,来自至高天的无形压迫,以及诸多负面的情绪被皇帝取而代之。  社稷坛中有了新的柴薪,现在轮到已经化身大魔的徐阶来为大明发光发热,继续在列祖列宗面前忏悔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七十六章 益国之事虽死弗避 只见那鲛人小心翼翼的驾驭着水龙进入乾清殿,低头颔首,只露出半张秀脸来,一开口就让精神一振,殿中都明亮了起来:“妾身参见陛下。”  朱翊钧看着她婀娜的身姿,以及五光十色的下半身,感到十分新奇,祂依旧维持着这个姿态,只是手下轻点将其扶起:“爱卿免礼,朕已经知道了松江之事,此事已经有了眉目,朝廷会为你们做主的。”  总而言之,不要担心,大明永远站在偏向你们的一方。  但她们这幅模样,也怪不得总有胆大包天的家伙,勇于去尝试鲛人的滋味。  这位琉球使者弯下的腰身呈现惊人的柔韧性,她仰头露出洁白细嫩的脖颈,一滴晶莹的眼泪化作珍珠落下,道:“不,求陛下看在琉球这四十年余年尽心竭力的份上,给一条活路吧。妾身一族素来与人为善,从不敢轻易得罪海上来往的商船,不过肩上为陛下担着差使,谁曾想,他们,他们竟然杀害我们的族人,这样下去,如何了得,陛下您要替我们主持公道啊!”  法律的条文对于朝不保夕的海商来说,微不足道。  与其终日惶惶,不如将问题一步到位的解决。  于是乎。  此刻即使身处乾清宫外,也能听见如怨如慕的莺啼婉转之声。  朱翊钧看着鲛人小声啜泣,一副受尽了委屈的模样,不由皱眉。  不是,朕清清白白一个人。  还尚处冲龄、也是冰清玉洁、洁身自好之人,怎么就变成这副场景了。  祂再看看外面探头探脑的众人,尤其是那些野性未驯的人马,抬手就是一记,隔空敲在他们后脑勺上,直把他们打的两眼冒金花。  朕的笑话你们也看?  田义和冯保、朱希孝三人连忙把其他人往外赶。  朱翊钧已经坐直了身子。  “好了,好了,这天下的道理,不是哭出来的。一哭一拜就解决问题的话,还要军队做什么呢。夫人到底意欲何为,还请直言。”  朱翊钧避开眼神,即使美人垂泪,朕也是无福消受啊。  这般姿态,礼遇恭,越是要的越多。  九层祭坛下,鲛人小心的将落了一地的珠子收起,游身于祭坛下,将额头抵在冰冷的白玉上,将跌落一地的碎玉捧至胸前,白花花的一片,亮的晃眼:“陛下,我们只想得到您的庇护,哪怕献出所有,包括我们的灵魂。”  甚至是妾身自己。  她带着万分的仰慕和纯粹的爱意,仰起头来,鲜艳的鱼尾不安的摆动,她等候皇帝处置。  与其在死后的世界沦为混沌的玩物,不如将自己彻底卖身于皇帝,即使自己的国家甚至也可以变成皇帝一个人的后花园。  明明眼前这个没有舞骚弄姿,但朱翊钧却从其软软糯糯的话语中嗅到了暗香。但偏偏就是这种带着不谙世事的稚嫩,说出来的话反差又如此之大。  朱翊钧身体本能的有所反应,毕竟是青春年少,又是得天独厚养了近十载,虽未知牝牡之合而盈朘作,此乃精之至也:“朕听说,夫人已有家室?”  怎么,想让朕当曹贼  那这到头来,不是朕吃亏了吗?夫人你这是老牛吃嫩草啊。  把我看成什么人了?  朕是这样下贱的人吗?  “那不过是妾身的托词,虽然妾未曾亲眼目睹陛下天颜,但却神交已久,昔日少年之时,神魂曾游历于三十三天,彼时,妾身早就将一切托付于陛下了。”鲛人抱着自己的鱼尾,面含春色的咬唇说道。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七十七章 芙蓉国里尽朝晖 乾清宫内。  虽然身侧多了个位美人,但朱翊钧依旧神色自若。  被人崇拜敬仰,被追随左右。  这不已经是习以为常的事情了嘛。  听着耳边传来水花拍击的声音,还有若有若无的香气。  朱翊钧在回应无数芸芸众生的祈祷时,一边对田义吩咐道:“呈上来吧。”  祂从不孤单。  这种多线程的处理方式。  对于任何一位修炼有成的灵修而言,都应该成为其必备的能力。  “请皇爷过目。”田义一松手,那封加盖了火漆宝印的书信便化作流光落于朱翊钧跟前。  其无风自动,在空中翻转,将褶皱抚平,好由朱翊钧过目。  原是藏地僧侣锁南坚错致书朝廷,三边总督和甘肃巡抚只是代为转交。  上面开头第一句就是:“释迦摩尼比丘锁南坚错贤吉祥,合掌顶礼大明皇帝陛下,叩见万寿帝君。”  “陛下之名显如日月,天下皆知。乞陛下允臣仆转世,从顺义王所请,传教河套,再开互市,互通有无。吾与阐化工执事乞照以前好例与我。吾与陛下和大臣昼夜念经,祝赞天下大平。压书礼物:四臂观世音一尊、氆氇两段、金刚结子一方。”  这位藏地的达赖喇嘛、活佛、大明御赐的大宝法王、宗教领袖索南嘉措,亦称锁南坚错。  还有阐化王这些世俗上的权贵家族。  他们就是藏地实际的统治者。  但在大明与周遭蕃国都在统一战线的时候,突然来这么一遭,这无异于是对整个东亚大联盟的背叛。  “混沌就在眼前,想要朕批准他们转世重修,还要传教?难道不知道世宗所遗留的禁令?”朱翊钧一挥袖,在奏疏上留下一道深深的朱红印记,如闪电般撕裂了整张文字:“不知所谓,自比活佛,狂妄自大,所请皆不予。”  未经皇帝谕旨金批,他们便不得入烈阳天界,这转世灵童就下不来。  而进不去南天门,不在天河中走上一遭,补全先天一炁,真灵胎光,荡涤神魂,无异于空转。  至于传教?  那就更不知所谓了。  嘉靖皇帝的诏令,下令让国内的佛教纷纷转修,不符合大明国情的修士,要么被扔到星炬里烧到魂飞魄散,要么改换门庭,重新做人。  佛刹改为宫观,释迦改为天尊,菩萨改为大士,罗汉改尊者,和尚为德士,皆留发顶冠执简。  他这尊活佛想往哪传啊?  随着皇帝的动作,殿中的蟠龙仿佛已经活过来一般,死死的盯着田义。  鲛人却仿佛浑然未觉,两耳不闻窗外事。  田义硬着头皮说道:“陛下,这是三月的事了,藏僧锁南坚错,于七月初另献一千血税以供陛下节用。愿遣众比丘尼,各寺上师,传教东吁。”  也就是说,这位活佛想要趁着先帝在位,蒙混过关啊。结果运气不怎么好,刚好撞见了皇帝交替,这封书信能压这么久,想来也是出了大力气。  一千的血税,这可是上千位种子,真是好大气魄。  这足以顶得上南衙三年的份额了。  为了表示对新皇的尊敬,他们甚至愿意派遣亲信弟子去抵抗混沌的一线。  可谓诚意满满,求生欲极强。  朱翊钧手顿在半空,盯着田义,哪里学来的坏毛病,说话说一半。  田义低头等待。  朱翊钧抛却无用的怒气,面色平静下来,说道:“打回去,让他亲自来京谢罪。还有顺义王,把他一并找来,朕有话问他。”  顺义王和藏地的这些喇嘛打的如此火热,未免太过活跃了些。  这匹人马,也想学吕布不成。  几天不敲打,就开始飘了。  田义如蒙大赦,心中默默为人马祈祷,徐徐退了出去。  于是祭坛上,只有两人独处。  朱翊钧内视己身,祂看见体内波涛汹涌的灵能之海,看见被灵能淬炼到极致的金肌玉骨。  这具身体,接下来,将会迎来一个快速成长的阶段。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七十八章 如太一谕令 三十三天。  耿定向直接看向前任首辅李春芳,这位自号为华阳洞天主人,又熟知朝堂隐秘之事,编得一手好故事:“子实兄,此事非你莫属。”  当年为嘉靖写青词,以及为嘉靖上道号的时候,众多青词修士们可都仔细研习过这些东西。  这就是资历啊,于李春芳而言,可谓轻车熟路。  李春芳起身,反复斟酌道:“某日思夜想,究其跟脚,依愚拙见,只以两字最佳。”  众人皆随着李春芳的话语而惊讶异常。  “哦?”李贽有些不信。  随着时间的变化,人们也习惯于为神仙加越来越多的美誉。  “两字如何能说尽?”李贽摊开手掌,全然不信。  李春芳笑而不语,抚弄着银白的长髯。  耿定向再看众人神色,只见蔡国熙充耳不闻,这对他来说,实在是过于僭越了。而至于朱英,这位就更不足为道了,人间就是代表皇帝的符号。  “子实还是别卖弄了,快说吧。”耿定向催促道。  李春芳抬手指天:“若要为陛下上尊号,就以太一,两字最妙。”  “何解?”李贽追问。  “太一,意为太古之始便于九天之上司掌天命的帝君。”李春芳说罢,便复归原位。  《尚书》以“钦若昊天,历象日月星辰”,开启了华夏的信仰序幕。  天道是自然与神性的统一。从三代至今朝,无形的主宰之天——昊天上帝一直是国家祭祀的主要对象。  自然有形之天则是围绕着处于星空中心的璇机玉衡确立天地秩序,管理天时、地理、人事、春夏秋冬四时“七政”。  西汉武帝奉太一为至尊神,建汉家天地祭祀制度。  东汉郑玄、马融依据谶纬之学,提出“六天说”,以北辰太一耀魄宝为昊天上帝。  当下,李贽拍手道:“北辰太一耀魄宝。帝王世纪有云:天皇大帝为耀魄宝,地皇为天一,人皇为太一。”  蔡国熙补充道:“中宫天极星,其一明者,太一常居也,属紫微垣,在天龙座,为十二神之主。降祥赐福,解险扶危。顺布者吉,逆布者凶。”  两人对视一眼,赞道:“妙极。”  再适合不过了。  自陛下降临,大明否极泰来,如日之升,如月之恒,天官赐福,普度众生。  “是为,北辰紫薇太一耀魄宝御万道历无为昊天金阙赐福解厄大天尊玄穹高上帝,先天地而生,巍巍尊高。”耿定向神情肃穆,字字珠玑。  此话一出,殿中如有神韵顿生,烈阳天界中有天花乱坠,地涌金莲,紫霞弥天。  朱英怀抱的天子剑微微颤抖,众人脸上皆是一喜。  这是陛下同意了。  耿定向刚欲定下,但看见闭目凝神的朱英,又说道:“朱将军,你以为如何?”  朱英看着怀中的天子玉剑,老老实实的回答:“陛下天威,微臣不敢妄加揣测。”  耿定向一锤定音:“好,以后,陛下的道号即为太一,此二字已经道尽了一切,本该去繁化简,正本清源。”  顺带着统合朱翊钧众多纷乱的尊号,神皇,北极紫微玉虚帝君,万象宗师,万法金仙之帝主,阴天子皆要去掉,只作太一。  《史记·封禅书》有云:天神贵者太一,太一佐曰五帝,古者天子以春秋祭太一东南郊。  李春芳也思如泉涌,笔下如飞,是为神秦仙汉,是魏晋屈辱的妥协,是大唐于巅峰之时惨遭混沌腐化的轰然倒塌,是五代十国的大乱,是纵绝古今,横绝世界,未有之如也。  众人则负责裨补阙漏,使之尽善尽美。  整个过程将持续进行数年,直到彻底完成。  直到万物归于太一。  而朱翊钧毫不犹豫的接过这个名号。  祂本体内纷纷扰扰的信息潮流,好似也找到了方向,不再是杂乱无序的波流。  名姓,乃人之根本。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七十九章 此乱命也 吕宋岛,总督府内。  嘉靖在玉玺内咆哮:“严嵩你来,给朕的好圣孙去信一封,问问祂到底想干什么?”  难道祂的权势还不够吗?  难道这偌大的疆域之内,还有人敢不臣服祂吗?  如今,却连一个老人的栖止之所都容不下了。  人类的情感对于嘉靖而言,无异于维持情感的必需品。  祂这是要朕死!  严嵩躬身久久不起,就像一块顽石一样,水滴不进,嘉靖在龙床上冷声说道:“怎么,还要朕跪下来求你不成?”  玉玺之中的嘉靖怒极,反倒平静下来,不再颤抖。  严嵩缓缓撩起儒袍下摆,跪倒在龙床前:“老臣一腔肺腑之言,沥血上奏,求陛下明鉴。”  “臣无陛下简拔,无以至今日,岂敢有此异心。只是当今圣上所欲者,大义也。故坚刚不可夺其志,万念不能动其心。臣担心,若有朝一日,今上的心冷了,那也就是大义灭亲之时了。”  “老臣是死过一遭的人,死不足道。”  “在酆都大狱中滚过刀山火海,在油锅里炸过一回。刚开始是愤怒,随后是恐惧和焦虑,最后,连思考和仇恨都十分吃力,情绪和感情成为负累,思维和灵魂相分离,这种滋味,实在不好受。”  “时移世易。此一时,彼一时。为了大局,请陛下权且忍让。”  “故此乱命恕臣不能奉诏。”  说罢,严嵩稽首。  什么叫大奸似忠,这就是了。  众人面色各异,黄锦冷笑,张骢无视,夏言神游天外。  乱命二字一出,当真是有些撕破脸皮了,哪怕嘉靖飞升之后,他还依旧认为自己是皇帝,但现在,严嵩将这层面纱扯下。  严嵩所言不虚。  自嘉靖皇帝飞升而去,这个大明朝,就已经和嘉靖没什么关系了。  而严嵩的切身体会,绝无半句虚言。  谁能想到,他们只是说一说,朱翊钧反而当真了呢?  甚至于狂傲的肩负起整个社稷,狂言要大庇天下。  有海瑞甘愿舍身于前,皇帝亦然不会妥协。  众人陷入了久久的沉默,他们把皇帝教的太好了,在座的各位都有份啊。  寒来暑往一甲子,天地转,光阴迫,待嘉靖再回人间,一转身,他的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良久,玉玺干脆陷入了寂灭。  嘉靖正在玉玺内怀疑人生。  所以,一切的事情都是因为朕?  朕还要顾全大局?  这什么狗屁世道!  还有这个严嵩,怎么说话一股子海瑞的味道?  “滚!”  嘉靖撂下一句愤语。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纷纷会意,大家还是给老道士留点面子吧。  严嵩把什么都捅破了。  而老道士最近已经够惨了。  严嵩见状,干脆起身:“臣告退。”  最后严嵩还真就弯下腰,圆润的滚了出去,这个人没有脸的。  众人面面相觑,到底没那份厚脸皮,从精舍内鱼贯而出。  现在的局面就是,当今陛下铁了心要玩大的。  嘉靖年间,众人也不敢说什么带着所有人飞升。  他们的目的,是带着所有志同道合之士飞升到烈阳天界,亦或者无拘无束的浪迹天涯。  而这些有志之士志同道合之人,是谁呢?  他们拉拢的人群,是全体的士大夫啊。  而对皇帝的教育,旨在使其成为内圣外王的圣天子。  目的其实就是捧杀,要将皇帝高高架起来,这种捧杀的手段屡见不鲜,可谓杀人于无形。  捧杀会使人分不清自己的定位,不知尊卑,盲目自信,自大。  就像理想之所以是理想,就是因为其遥不可及。  可他们想不到啊,他们还是大大的低估了皇帝的能力,现在轮到他们为自己当初的事情付出代价了。  人类怎么可能想象自己未曾见过的伟力呢。  “太一,当真是好大的气魄啊。”严嵩感慨不已。  张骢,夏言两人亦然在温暖和煦的阳光下,三代首辅于此之际同列。  “当务之急,乃是弄明白今上的态度,诸位,谁愿前往?”严嵩略显强势,这里他已经营日久,根深蒂固,倒像是主人家一样:“为陛下即位庆贺。”  这关乎到吕宋能不能安安稳稳的继续在做生意,关乎到占据了吕宋近乎全部土地的严家,也关乎到他们这帮老东西的下场。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八十章 故是为万历 酆都孽海之上。  “道友,贫道太一,在此稽首了。”朱翊钧欣喜至极。  “吾乃飞升高帅,大灭神君,当誓杀奸奇,以成吾道。”奸奇迷茫而坚定的回应道。  朱翊钧凝聚的人形虚影亦然大悦,祂好整以暇的看着这位奸奇的化身一点点朝着人形蜕变,抚掌而笑:“大善。”  奸奇已死!  属于朱翊钧的大魔于此重获新生。  转化开始了。  至于这个过程中。  太一和奸奇谁更胜一筹。  究竟是奸奇有意为之,欲拒还迎。  还是这个化身逼不得已,走上梁山,都未可尽知也。  事情已经变的有趣起来了。  而变化就是好事。  论身为混沌四神之一的万变之主,给外来的邪神当狗是一种什么体验。  “真是一场精妙绝伦的表演。”奸奇对此有发言权,甚至于身处水晶万变迷宫的奸奇本体,都在兴奋的颤栗,其瞳孔中流淌着变幻的光芒,体内的力量节节攀升,属于奸奇的权柄仿佛被强化了。  奸奇掀起了混沌之风,带着灼热的灵能,给予万物以变化。  至于那位被太一反复调教后,舔着一张鸟脸张口闭口就是圣哉圣哉的化身。  实在是没眼看。  奸奇感觉好纠结,但到底还是没有断绝自己和那位化身的联系。  水晶万变迷宫之内,繁琐至极的宫殿加速变化。  此时,海瑞所化的那位金色骷髅,已经打穿了九百九十九层,汹涌的金色流火触之即死,奸奇的王座就在眼前。  但下一秒,海瑞再次又被挪移回起点。  再凶猛的武器,也要碰到敌人才行啊。  奸奇就像这样反反复复给予海瑞希望,却又在最后才出手。  海瑞却只是继续沉默而无声的对无数的奸奇大魔,发起进攻,他要一直打,打到神魂俱灭为止。  金色的骷髅眼眶中闪烁的灵光愈发璀璨夺目,海瑞仰天狂笑:“圣哉圣哉,太一在上,希望犹存,奸奇受死!”  天人之境的力量在混沌海中依旧如此醒目,几乎要击穿了混沌领域。  史无前例的能量风暴呼啸,将奸奇的迷宫搅的一团糟,重重叠叠的世界迸裂出无数细缝,金色而神圣的流火来回倾轧,奸奇的眷属死的死,灭的灭,以致于在迷宫内诞生了一个巨大的黑洞。  巨大的虚空虹吸像漩涡一样,持续的抽吸周围的灵能。  奸奇不得不出手压制,只堪堪以略超一线的力量一切缓缓抚平,祂略感无趣,收拢起蕴藏着无数精魄的双翼,掩耳。  相比较于太一所带来的变化。  海瑞太过死板固执,就像刺猬一样。  喜新厌旧的奸奇,在得到期盼已久的玩具后,便迅速的失去了对海瑞的好奇。  “实在无趣,但,未尝不能废物利用啊。”祂望向了属于黄铜王座的混沌领域,突然心生一计。  据说这段时日恐虐那边也热闹非凡。  太一的敌意过于炽烈,甚至连通往现实宇宙的大门都单独为奸奇设置了拦截通道。  泄露的混沌灵能之中,奸奇居然只占据了一成,这种单独针对的感觉,实在是过于糟糕了。  这怎么能行呢。  正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友。  对祂的三位挚爱亲朋,祂有大礼奉上。  此时的烈阳天界内。  朱翊钧再次环视左右,这里的一切都在朝着祂所预定的未来前进,只是还需要略做等待。  而已经失去了双翼的奸奇忽然仰起头来,里面的芯子已经换了,奸奇强制上线了:“太一,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奸奇极力张望,却怎么也看不破朱翊钧的真身。  朱翊钧大笑,转而说道:“你的话,朕很不喜欢。”  无外乎就是想拿海瑞来做交易。但是战场上拿不到的东西,居然妄想在谈判桌上拿到。  朱翊钧从不相信敌人的花言巧语,也绝不会妥协,而祂的意志就是此界的天理。  愤怒化作天雷滚滚,红雷穿行其中,仿佛要打开整个天穹,投射下无量赤光,使风暴在大地横行无忌,似是盈渊之海,令人高山仰止。  甚至于影响到现实宇宙的天穹。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八十一章 上疏以考成天下修士 乾清宫。  张居正于群臣之首,手持象笏再拜:“臣有奏。窃闻尧之命舜曰:询事考言,乃言底功绩。”  “盖天下之事,不难于立法,而难于法之必行;不难于听言,而难于言之必效。”  “使月有考,岁有稽,使声必中实,事可责成。”  洋洋洒洒一大片文章,张居正其实只说了一句话。  那就是如何将事情落到实处,唯考成也。  不仅是六部,五府,乃至于地方,甚至于六科,都察院,皆可考。  给官吏们定绩效,事情完成的如何,该赏就赏,该罚就罚。  张居正这些年风里来雨里去,什么场面没见过,这些修士和官僚们的操守德行,到底是什么样子,以及那些歪门邪道,贪污伎俩,他什么不知道。  诸如嘉靖四十四年的士绅优免条例,将一切寄托于现实的奢靡,管我死后洪水滔天。  这是对苍生血泪数十载的背叛。  这个世界如此美好,却又如此残忍。  但终于,从嘉靖四十年的黑暗日子终于过去了。  彼时的万念俱灰,犹豫,绝望,彷徨,一去不复返。  张居正现如今高举帝旗,开始对这些背叛者清算。  这些人以为现在跟着嘉靖回来了,就可以将一切放过去了?  话音落毕。  殿中陷入了沉默。  这沉默震耳欲聋。  朱翊钧一眼望去,这里面除了张居正,其实有几人同意呢,祂已经可以听见这些人对张居正的诽谤了。  当了官还要考成,这官不是白做了吗?  修炼了还要考成,这仙不是白修了?  可这些人不知道的是。  死后到了天界,上有太上混洞赤文女青诏书天律,下有北阴酆都太玄制魔黑律灵书,更显森严啊。  朱翊钧缓缓点头:“张先生所言正是,当今之世,穷则变,变则通。”  “若满腹诗书,却不知家国为何物,不明是非,岂不令人惋惜。此事由张先生一言而绝,你们要实心用事,具体情况酌情商议。”  “朕会在天上时时看顾尔等,切记切记。”  现在。  该给家里的士大夫们,以及士绅豪右们上上强度了。  众人不自觉感到胆寒。  皇帝亲自下场为其站台,甚至亲力亲为的监督。  他们以为徐阶之事是一个结束。  却不曾想到这只是一个开胃菜。  “先生,且放手去做吧。”朱翊钧一步步走下玉阶,将张居正扶起。  皇帝已经提出来纲领,至于如何解决问题,如何将政策施行下去,那就是实践的问题了,皇帝只需要监督即可。  这是大权独揽,小权分散。  主要问题就在如何用人。  张居正心满意足,抚着长髯,神色内敛,几乎看不出喜怒:“陛下圣明。”  但其他几位就不那么愉快了。  变法于当下的情势,是可变可不变。  毕竟,死后的归宿都是一样的。  逍遥快活的活一辈子,也是魂归金座。至于腐化的危险,那是小民的问题,非要讨嫌,没事找事,这不是得罪人吗?  朱翊钧看向左右,再次说道:“张先生和高先生留下,其他人下去,朕有要事交待。”  “臣等告退。”众人再也按捺不住,当即说道。  随着乾清宫内逐渐空旷,朱翊钧转头看向高拱:“高先生,欲往何处?”  高拱干脆说道:“老臣打算先行归家自省,修书讲学,待明年,再游览天下。”  朱翊钧点点头,转而说道:“修书啊,朕这里倒有个去处,高先生想必会感兴趣。”  “陛下慈悲,若如此,臣愿往。”高拱浑然未觉其中深意,当即答应下来,反正修炼至丹境,有的是消磨时光的法子,但志同道合之人,却难寻。  张居正抬眼望天,只当看不见。  高肃卿啊高肃卿,这可是你自找的。  朱翊钧最后怜悯的说道:“先生先回新郑归家团圆,以后浪迹天涯,可就不好相见了。”  高拱拿着皇帝赐予的玫瑰念珠,感受到里面沉甸甸的纯粹灵能,神情激动。  朱翊钧笑着送走了高拱,最后转而看向张居正:“张先生,蓝道长想必已经和你通过信了吧。”  有些事情不查还好,一查就要出事。  张居正知道蓝道行从宫里查账,最后一路查到了山东,他立即说道:“若只是往山东一行,倒也无妨,正好震慑肖小。”  和先前悄无声息的抵达松江不同。  这次去山东反倒打不起来。  “要蓝道长大张旗鼓的去。”朱翊钧交待道。  张居正了然,就是携大胜之威,借皇帝的东风,去压:“臣明白。”  “还有,你这个考成法很好,但不可操之过急。待明年,朕给你足够的人手。”朱翊钧只需要一点时间。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八十二章 历历有据 一言蔽之。  责任和权力要等同。  要历历有据,要事事留痕,要记录在案。  当今之世,已经是沸沸扬扬,乱花渐欲迷人眼。  不同的是,有人从中看到了当今之世乃前所未有之大变。  他们既能仰看满天星斗,也能俯瞰农家石磨,实心用事,于大节不亏。  而诸如张四维、徐阶之流,乃至于以何心隐为代表的飞升派,自私自利到了极点。  他们是举起百姓当火把,照亮己身。  随着晋党的瓦解,松江徐家的破灭,朝廷里明目张胆的反对份子死的死,降的降,不成气候。  徐阶的党羽门生死伤惨重,仅仅松江一地就是查处了上百名官吏。  槛送京师的囚犯依旧在官道上络绎不绝。  山西地方,几乎是家家白事。  如他们懂得大义二字,也不至于此。  考成法就是一条鞭子,督促着一切政务的进行。  于朱翊钧而言,再合适不过了。  一家苦,好过百家苦;百官苦,总好过百姓苦。  乾清宫内,朱翊钧回到金座,闭目凝神。  这些时日,祂俯瞰半个大明,接受万万生民之信仰,可谓是大开眼界。  士大夫之中良莠不齐,其实和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小民们没有什么区别,不过是多读了几本书,多识了几个字。  只能说他们聪明,但这是人与人之间的尔虞我诈,其着眼于当下,目光浅薄,算不上智慧。  朱翊钧的举动,无异于为世人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他们向着太一祈祷时,便仿若置身于宽广温暖的海洋之中,情不自禁的将自己的苦闷和烦恼尽情的倾诉。  朱翊钧这个皇帝是君父、君师、君国三位一体具象化。  人受委屈了,就会情不自禁的在这里寻求安逸和解脱。  因为人生来就是物质的,但若是在物质生活中,为柴米油盐酱醋茶,为富贵权势摸爬打滚之后,倘若一旦触及到精神殿堂,并能一窥其中风采,便久久不能忘怀了。  皇帝不再是一个具象化的符号。  而是众人的精神归宿。  令朱翊钧感到诧异的是,大部分能放开心怀接受皇帝的,反而是大部分青年人,是贫苦之人,是郁郁不得志的士人。  没有接受过苦难的人,有一股子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勇气,不屑于此。  还有另一种人,他们经历的太多,已经失去了彼此沟通交流的能力。  即使是张居正也多半是流于形式,是例行公事一样的祈祷。  朝中公卿大臣,对祂是敬畏有加,甚至有些警惕。  除了诉苦,还有最多的祈祷就是投诉,和举报。  人们发现,这玩意可比去登闻鼓和衙门公平多了。  登闻鼓是修士们所用,衙门嘛,则是有理无权莫进。  什么叫官,官就是管人的。  是维持秩序和平稳的。  大奸大恶之徒在被反复多次强烈的反应举报后,就会触及烈阳天界的天理。  于是在光天化日之下,赫赫红雷将其生生劈死,其灵魂被天律所化的枷锁带走。  尤其是在北直隶地区,皇帝灵能最为强势的地方,无论城郭县衙,深山密林,皇帝的灵能时刻等待着呼应。  这种饱和式的覆盖,就是为了及时反应。  迟到的正义,还算的正义吗?  朕不好说。  但此举,显然满足了人们朴素的公序良俗。  天理昭彰,报应不爽。  人们常常分不清好人坏人,但是谁在做事,谁的态度如何,总是明白的。  于是,朱翊钧能接受到的信息就更多了。  京城里哪家修士走火入魔了,哪家婚丧嫁娶,谁家衙内仗势欺人被活活打死,哪个地界出了灭门惨案。  乃至于,京城的粮食物价涨了两钱,百姓怀疑朝堂里人倒卖粮食。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八十三章 举世非之而不加沮(二合一) 仅时隔一天。  晨光熹微之时。  田义便急匆匆的走至乾清宫内,躬身道:“皇爷,松江之事有眉目了。”  “这些奸贼用的是李国舅的船队,事情已经被人捅出来了!”  对此,朱翊钧早有觉悟:“有这些亲戚,真是朕的福气啊。”  李太后的亲生兄弟,伙同其他仓库总管,倒卖旧军火,拿这些已经发霉的废物,以次充好的卖往南洋。  祸害的是南洋的蕃国,顺带着清理库存。  这门生意就是朝堂上下默认的,李家只要富贵,不要其他。  但是,人心不足蛇吞象,他们反倒借此搭上了徐家的走私,将这支船队给他们的奴隶贸易打掩护。  眼下,却正好被人拿来做文章。  攻讦不了皇帝,还攻击不了皇帝身边的人?  现在这件事情被张居正暂时扣下了。  不查有不查的好处,现在顺着徐阶晋商的这条线往下摸索,刚刚查起来一点眉目,立马有事情被捅了上来。  还涉及到皇帝生母,那位近乎销声匿迹的李太后。  张居正在等皇帝的态度,而其他人也在等。  皇帝既然如此圣明,摆出堂皇大势欲匡正天下,然事情落到亲近之人身上呢。  在金座上,朱翊钧起身说道:“书云:无偏无当,王道荡荡;无党无偏,王道平平;无反无侧,王道正直。”  “若政如冰霜,则奸宄消亡,威如雷霆,则贼寇不生。朕为天下君,焉能怀私以开邪枉之门。继续查,朕倒要看看,还有谁,在吃里扒外。”  就算是杀了这位国舅爷,担上刻薄寡恩的骂名,也要查。  朕刚要变法,要对你们进行考成。这事情就出来了,未免来的太及时了些,这就是试探皇帝的底线啊。  朱翊钧宁背一世之骂名,也要一以贯之。  亲戚是什么,亲戚就是狗屎,一堆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  田义微微抬头,只见皇帝周身光芒依旧,当即点头:“臣,遵旨。”  朱翊钧目送田义从殿中退了出去。  殿外。  冯保和朱希孝纷纷凑了过来,询问的望向田义:“如何?”  田义缓缓摇头。  众人了然。  对于他们来说,其实早有所预料。  嫉恶如仇的人会做什么选择,已经不言而喻了。  只是难免为皇帝担心,为他们自己个担心,这有朝一日事情落到自己头上,他们也能如此吗?  想来唯有不偏不倚,方得始终。  而冯保却蹙眉,上前一步,拉住了欲要离去的田义:“田家,你知道不知此事的严重性吗?这不是使皇爷为难吗?”  武清伯李伟和他的儿子作为皇亲国戚,这次罪责难逃,但是不能往皇帝身上泼污水啊。  田义回首望向宫内,坚定的说道:“我岂能不知,但,这就是皇爷的意思。”  以一位皇亲国戚来祭旗,担着刻薄寡恩的名声,也要继续下去。  新政,需要人来祭旗。  陛下一意孤行,岂是他一人所能阻拦?  陛下的意思,就是大势。  说罢,田义奋力甩开了冯保的手臂,大步向前。  众人肃然起敬。  而这桩案子顷刻之间。  便在勋贵之中掀起了欣然大波。  皇帝放开限制,于是三法司纷纷开始行动,上书弹劾李家父子两人贪蠹误国。  就连流转京畿的士子,也有所耳闻。  弹劾的奏章已经送到了御前,只等内阁决议,这桩大案就要三司会审。  只一天的功夫。  此事在皇帝和众人的推波助澜下,愈演愈烈。  无论街头巷尾,还是大小衙门,亦或者茶馆酒肆,都能听闻这桩闹剧。  甚至是有些失控了,这让局势愈发诡谲。  其他人怎么也想不明白。  陛下真就不管不顾了,事情闹这么大,如何收场。  此刻,身处李家府邸的父子两人也聚集在厅堂内。  身处舆情漩涡。  被誉为天下第一皇亲国戚的武清伯李伟,哪怕其他人都说他们是靠着卖女儿上位的,但确实是当朝显贵。  其素来低调行事,蒙声发大财,专心致志于赚钱,赚大钱,赚没良心的钱,十余载就拉起大片家业。  武清伯李伟望着自己的儿子,他的女儿在宫内几乎从不联系,但这层关系到底是断不掉,他说道:“我们这是沦为陛下和朝臣们斗法的工具了。”  当朝国舅李高说道:“难道就不能去求一求姐姐吗?”  李太后到底是今上的生母,他就不信,还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去死。  武清伯李伟立马摆手:“正因如此,才不能去求情啊。”  皇帝是个什么性子,到底要做什么,这段时日众人已经看的很明白了。  其嫉恶如仇,志向高远,至情至性,眼里容不得渣滓。  “那他们哪来的底气!就不怕太一降罪吗?”李高浑身都在颤抖,这个世道到底怎么了?  不就安安稳稳赚点没良心钱吗。  武清伯李伟看的分明,他示意自己的儿子稍安勿躁:“因为世宗临凡,当初的飞升者也下凡来了,所以此间人心思动啊。”  你说这些盘根错节的士大夫们哪来的底气。  就是尊王攘夷,你家有皇帝,但我家也有,大不了,逃到海外去。  这些人不仅要阻碍新政,还要打击他们这些新贵,海外的奴隶贸易他们也垂涎若渴。  举着世宗的大旗,借他们的手,利用孝道,对当今皇帝重拳出击。  但从表面来看,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一桩举报。  “我们是棋子。”李家上下如丧考妣,这几乎就是必死之局,他们只能束手就擒了吗。  皇帝重在秉公执法,历历有据,但问题就是他们真的不干净啊。  越查,李家就臭的越厉害。  而这些人就是要让他们遗臭万年。  就是用他们家给皇帝脸上泼污水。  所以,绝对不能查。  武清伯李伟在大堂内踱步,思虑良久。  最后,李伟望着供奉于其上的太一神牌。  李伟心思一转,望着自己这具衰残之躯,再看看自己的儿子和家族,已经有了决议:“我欲赴死,吾儿则可保全性命,留待有用之身,为父报仇。”  “父亲!”李高悲愤不已。  “这是我们李家的一线生机,不要再说了,我意已决。”武清伯李伟说道。  只要太后还在,他们纵使不能大富大贵,也能绵延万代。  交待完自己的儿子,武清伯连夜请来了英国公张溶。  他在侧门上迎接低调前来的英国公张溶。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八十四章 熟能浊以静之徐清 乾清宫内。  朱翊钧披散着头发,赤脚踩在金砖之上,在明光下,祂浑身似乎散发着冷意。  不过一道考成法,这些人就按捺不住了吗?  甚至就连朕身边的大伴都生了异心,看来随着海瑞的离开,到底是有人按捺不住了啊。  以为朕独木难支。  现如今,张先生潜藏于暗中,肩负国家政务,以做后手。  耿定向于九天总理修撰之事,不可擅离职守。  这凡世间,需要一位新的天人,来平衡局势。  原本预定的人选是冯保。  但现在,罢了。  鲛人于池中莲步轻移,披上薄纱,捧着皇帝的紫金冠,飘至身后:“陛下,君子岂能无冠。”  这样披头散发的出来接见朝臣,对您的形象不太好。  朱翊钧已经可以感受到身后的灼热目光,祂顺势而为将半个身子倚靠在鲛人身上,喃喃道:“你也欲乱我心哉?”  身后的波涛汹涌,一片绵软。  朱翊钧稍微有些心累。  鲛人手脚僵硬,迟疑一瞬,方才如梦初醒一般反应过来,欣喜异常的将皇帝揽入怀中,为皇帝束发着冠。  直到乾清宫门缓缓推开。  冯保进来之时,打了个寒颤。  “皇爷,老奴该死。”  冯保跪在寒风之中,也不以灵能护身,他感受着许久未曾触及的冰冷,内心反倒平静下来。  一双温瑞如玉的手掌在朱翊钧额头轻抚,祂半响不曾反应,任由冯保跪地不起。  直到焦竑和英国公张溶进来,避开跪倒的冯保,站在两侧躬身作揖:“臣张溶,焦竑,参见陛下。”  朱翊钧伸手按住鲛人的手腕,睁开双眼:“你们先站着。”  现场的气氛近乎凝滞。  焦竑闭上双眼。  英国公心下稍安。  而跪倒在两人中间的冯保像木头一样,恍若未闻。  朱翊钧实在是疑惑不已:“大伴,你曾几何时,居然能代替朕来做决定了”  冯保只好深吸一口气,起身解释:“臣绝无此意。”  “够了。”朱翊钧手下一挥舞,乾清宫中虚室生白,雷光乍现:“朕不是聋子,瞎子。”  只要提及祂的名号,朱翊钧便能溯源而至。  焦竑将腰杆子挺的更直了些。  这都是他的功劳啊。  为陛下攘除奸邪,不使圣君为小人蒙蔽。  冯保哑然:“君父知否,天下不希望变法之人,何其多也,老臣也是为了君父着想啊。”  看看君父过的日子啊,这哪像一个皇帝。  朱翊钧任由冯保说完,闭目凝神,面无表情,原来打着为皇帝好的旗号就可以扰乱朝政了吗。  你们将朕的名声看的太重了。  你们侍奉的究竟是臆想中的圣君,还是朕本身?  良久。  朱翊钧缓缓说道:“大伴的意思,朕已经明白了。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从今儿起,大伴便去守陵吧,去好好想一想。”  相伴十余年,但其三番五次试图操纵皇帝,这已经忍无可忍了。  再掺和下去,朕担心有一日要亲手宰了你啊。  焦竑惊讶至极。  冯保仰头张望,被光芒照的睁不开眼。  他绝望的哀嚎一声,解下头上金珰。  “老奴领旨谢恩!只盼望陛下保重龙体,臣,去也。”说罢,冯保起身离去。  再不回首。  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十岁。  但冯保假传圣意,这就是不忠。  考成法还未开始,便去一位大珰。  这位司礼监掌印兼东厂提督,并御马监总管的冯保,权势已极。  但依旧只能暗淡离席,无异于一记响雷。  自作主张,就是不忠。  一次不忠,终生不用。  朱翊钧是绝对无法容忍欺骗之事的,祂转头望向两人说道:“呈上来吧。”  英国公张溶立即掏出准备许久的奏本献上。  焦竑则默默盘算着,李家父子到底会如何选择呢?  朱翊钧伸手一招,其飞入手中。  英国公张溶说道:“启奏圣上,武清伯欲一死以谢其罪,绝不使陛下为难,也绝不使太后娘娘为难。”  面对李家两父子的奏本,朱翊钧缓缓打开,默默扫过一眼,旋即将其合上,默然无语。  在祂这里,没有什么国丈,国舅。  而李家父子既然有如此觉悟。  那便让他们死的体面一点吧。  “以身报国,朕自然应允。然死则死矣,这批倒卖军火的名录却必须交出来,朕不追究他的责任,但此事要一查到底。”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八十五章 醍醐灌顶,飞升大罗 乾清宫外。  大雪漫天。  “是啊,白日做梦也不过如此了吧。”焦竑干脆仰面瘫倒在冰冷的雪地上,仰头张望满天星斗,罗天诸神:“陛下,你给微臣出了个大难题啊。”  从天而降的礼物,太过厚重,已经快把焦竑生生砸死了。  田义这下听懂了,他恍然大悟。  原来是陛下啊,焦竑这小子着实好命。  若田义猜的不错,这个机会本来是给冯保的。  可惜,冯家不珍惜啊。  也怪不得陛下如此盛怒,连夜将冯保赶出宫去。  皇帝以诚相待,结果他就是这样回报的?  田义缓缓吐出胸中浊气,罢了,他微微抬手,示意众人后退,待四下再无人影,他将一盏琉璃宫灯放在焦竑耳畔,轻声说道:“焦中书,汝可知,雷霆雨露俱是君恩啊。”  神皇可以一言将冯保发落,自然也可以将焦竑高高捧起。  田义诚挚的说道:“陛下难道还会坑害于你吗?”  不过就是和皇帝的联系愈发紧密些,但这也是得道啊,众人求而不得的机会,你居然还在犹豫?  这话说到焦竑心里去了,他恍然大悟。  焦竑想起自己最初所追求的一切,成道。  “身在局中,反倒执迷不悟,多谢田公提点。”焦竑一骨碌从雪地中起身,重新走上玉阶,临了回望田义拱手道别。  田义漫不经心的收回宫灯,年轻人就是不知轻重。  愿意施以援手的贵人可不常有。  居然还在计较什么高下。  这世道,普通人哪有挑选的机会啊。  真以为人人都是王守仁,人人都是海刚峰?  田义深藏功与名,望着漫天星斗,陛下的宏图大志,就由我来守护。  乾清宫精舍内。  朱翊钧已经换上一身玄色道袍,有道德经三千言书于其上,俱是鲛人所献。  因此,皇帝的衣柜多了上百套衣物。  祂已经睡不安稳,刚躺下片刻功夫,就闹出这种事。  朱翊钧在明光中巡视殿中,从各地的奏章,到其珍藏的宝物,最后,只有一节指骨被珍重其事的摆在首位。  祂凝望于此,直到熟悉的脚步声纷至沓来。  “陛下,微臣想明白了。”焦竑躬身,平复胸口激烈如雷的心跳声。  “你且过来。”朱翊钧头也不回的说道。  “是。”焦竑起身,走上前去,一眼便看见了被供奉在此的指骨。  朱翊钧问道:“汝可知此乃何物?”  焦竑上前一步仔细观察,沉思一瞬后,确信无疑:“此乃人之手骨。”  朱翊钧收回手掌:“错了,此乃仙神遗物,圣人衣钵。”  “可既是神仙,自能飞升,如何能有骨?”焦竑不由问道,天人之后便不再有凡人之构造,精气神三者浑圆一体,人死则魂销骨散。  “因为此乃海公所留。”朱翊钧转身说道:“你可想好了?”  焦竑大惊。  “海公还没死,只是朝廷需要一位天人,需要你做出牺牲。”朱翊钧摊开手掌,一团灼热的明光汇聚于指尖,这就是祂的部分灵魂。  “服此丹,受箓于太一。”  也是世间无上之宝。  焦竑心中大定,这样的牺牲,旁人就是求都求不来呢,毫不犹豫的伸手接过。  金丹无形无质,入口即化。  如金砂入五脏六腑,在体内焕然如云雾之四散,飒然若风雨之跌至。  在体内熏蒸、流布。  达于四肢、百骸。  此时。  焦竑距离跳开世俗种种灾难,天人化生,逍遥物外,只有一步之遥,是为半仙。  只需要一点积累。  朱翊钧展开大袖,仿佛袖袍之内蕴含无量乾坤。  焦竑被卷到袖袍之中。  恍惚之间,焦竑好像离开了熟悉的天地。  朝着另一个世界都的天际攀升。  三个古朴的大篆在焦竑眼中愈发清晰。  那就是南天门。  大罗天,就在眼前。  天空雷光乍现。  久久不散。  “奇怪,怎会无端起雷?”内阁中的众人等了许久,王崇古望着窗外的雷光说道。  张居正瞥了一眼,在众人目光所不能及的地方,焦竑正在飞升。  他一言不发。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上架感言 历时41天,22万字,起点第一本书,总算要上架了。  16号凌晨更新十章。  这本书刚开始写的时候,灵感太多,又无法合适的衡量战锤和历史的比例,还要查资料,所以前面显的有点乱。  尤其是将历史和战锤合情合理的缝在一起,就更难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