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父汉武帝!》 第1章 我爹汉武帝 元朔六年  霜杀百草,有星孛于东南。  初晨的朝阳,笼罩着中原大地,一个庞大的帝国宛若巨龙,缓缓睁开了惺忪的睡眼,  西汉百姓奉行“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大汉的京畿王宫内的太监宫女亦是如此,  成百上千的侍人,无声穿行于各宫之间,去熄灭了燃烧一整夜的绿釉三足文龙烛台,  他们如工蚁,每一个动作、每一步该落在何处...都是整齐划一,有种肃穆的美感。  哗啦啦啦啦!  大珠小珠般的雨滴,砸碎在角梁赭红飞檐上,摔成数十瓣更为细小的水珠,顺着房檐,直流在一张无须白面上。  小黄门玉狗儿紧了紧身上的素色长袍,  时逢霜降,就连正午的阳光也只能驱散掉丁点的凉意,更何况是这刚升起来,就被阴云盖住的朝阳?  “老天爷这雨是说下就下啊....”  小黄门玉狗儿将头探了出来,想看看雨头多大,  啪嗒一声!  玉狗儿手上一个不稳,捧在怀中,那用来清理烛台内灰烬的瓶盂落地炸碎!  此声响,在静谧的后宫内,显得是震耳欲聋!  无数视线,好似看死人一样,猛地扎了过来,又猛地收了回去!  玉狗儿却浑不在意摔碎的瓶盂,瞳孔狂颤,好似要跳出眼眶!  面朝着房檐上坐着的那道孩童身影,  颤声惊呼道,  “殿...殿下?!!!  您您您您...您千万别动!小的马上去叫人!!!”  玉狗儿的惊叫声,好似给整个世界按下了暂停键,  侍女们循声看过去,待看清房檐上那道小身影以后,差点被吓得神魂俱裂!  那道小身影不是别人,正是当今圣上的皇长子—刘据!  刘彻二十九得子,还是个带把的,  自从刘据出生以后,刘彻对其的宠爱已经是不能用言语形容了,  只要刘据说想要,刘彻就算把大汉翻个个,也得送到儿子手里!  身份尊隆,金枝玉叶!  在满是诸侯王的大汉疆土内,除了那高祖亲孙淮南王刘安,便是皇长子刘据身份最隆!  在场的所有人,已经没功夫去思考殿下是怎么上去的,现在只能去绞尽脑汁的去想,怎么让殿下毫发无损的下来!  如果这位殿下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毫无疑问,陛下会让在场的所有人陪命!  哗!!!  在一片哗然声下,整个世界又如同被按下加速键,  所有人的炸毛了!  “快去找禁军啊!”  “不行!后宫内岂能让男人入内?!这可是坏了规矩!”  “哎呦!现在还哪有时间管这个?!”  “先去找皇后娘娘!”  “对!”  “我去!你肉厚,你去房檐底下垫着!”  “得嘞!”  到底是后宫的侍女太监,面对如此突发事件,迅速的冷静了下来,  一大帮人忽忽悠悠的分做几股,去喊人的喊人,去安抚殿下的去安抚殿下,去房檐下当肉垫子的也乖乖趴好,算得上是有条不紊、各司其职。  最先发现殿下的小黄门玉狗儿,转头跑出去没两步,又折返了回来,  但因为有“肉垫子”的存在,他根本挤不到房檐下,只能扑通跪在几米开外的位置,仰头看向陛下的玉旮瘩,  哀求道,  “殿下!亲爷爷!您可千万别乱动啊!”  “玉狗儿?”  房檐上童声响起,  小黄门玉狗儿满脸激动,一把抹掉蒙在眼上的雨水,可刚抹掉,下一瞬就又被雨水挡住视线,  “亲爷爷!是小的啊!”  “呵呵,别瞎叫,我可没你这孙子。”  小身影缓缓站起,奈何檐上被雨水打得太滑,刘据打了个踉跄,  小黄门玉狗儿下意识叫出声,  “哎呦!!!!”  房檐下惊呼声一片,  刘据找到平衡,稳住身形,伸手示意无事,  可光是晃荡这一下,就直接把众人的心脏给吓停了好几秒!  “殿下!您说什么就是什么!小的就求您,千万别再动了啊!”  说到最后,玉狗儿的声音都带着哭腔,  他看不清殿下的表情,只能朦胧的看到,殿下的身体轮廓被雨水形成的光幕笼罩,  刘据沉默片刻,还真就一动不动了。  半夜睡不着,刘据就爱上房顶坐会儿,本想着趁着日出前回去,可没成想,被大雨拦住了,  刘据也知道自己身份尊隆,脚踩在湿滑的房檐上,稍有不慎,一失足还真有可能摔下去,  他既不想自己受伤,也不想因为自己受伤,平白害了这么多条命。  所以就只能站定在这。  玉狗儿见殿下真就听话了,福至心灵,被感动的热泪盈眶,  一时间,鸦雀无声,只剩下了雨滴打在地上的声响,  众人都怕自己突然出声,吓到了殿下,再害得殿下失足摔下来,  “熊儿!”  古人小名多取贱,希冀于名贱不被鬼食,当今圣上,小名彘儿,是小猪的意思,而刘据的小名则是熊儿。  房檐上的刘据,听到这声音后,浑身一僵,  喃喃道,  “完了,这下死定了....”  侍女太监们,齐齐望向那道身影,长舒口气,  只见一个雍容华贵的美妇人,满脸急切,风风火火的冲了进来!  刘据的生母,大汉皇后,卫子夫,  卫子夫手提镶金丝蚕裙,顶着倾盆大雨,一眼锁定了刘据的位置后,  卫子夫倒吸一口冷气,  呼道,  “熊儿!一动都不许动,听见了没?!”  “知道了,娘。”  刘据赶紧应道。  卫子夫嗯了一声,视线快速扫过周围,语速极快的吩咐道,  “你们这垫的还有缺口,一齐往西边挪一挪。”  趴在房檐下的太监们,赶紧听令,撅着腚一齐朝着西边挪了几步,  如果不是气氛严肃,光是这场面,任谁看到都会笑出声来。  卫子夫扯了扯嘴角,  确认这肉垫子能全方位无死角的接住宝贝儿子以后,抬起玉手招呼道,  “来人!”  “娘娘,小的在!”  小黄门玉狗儿赶紧跑过来。  “去调一伍羽林军来!”  玉狗儿怔住,欲言又止,  似是要说这是后宫重地,贸然让男人进入,恐怕会让陛下大怒啊!  卫子夫柳眉一挑,解下手腕白玉镯,拍在玉狗儿手上,  “听我的!”  小黄门玉狗儿壮了胆气,握紧还带有温度的白玉镯,转头就冲了出去。  卫子夫眼神复杂,看向循声靠过来的其余后宫娘娘,叹了口气,  随后,  眼神一决,  转头又满眼忧切的看向宝贝儿子,  “熊儿....”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2章 大汉皇后卫子夫 “娘娘!人带来了!”  随着铿锵作响的甲胄声,玉狗儿细尖的嗓音响起,  卫子夫长舒口气,  羽林军为高祖时创制,是汉代禁军中最强的一股,  羽林军在宫中的定位与现代消防员相同,反正是有啥疑难杂症,找他们就对了!  玉狗儿止在宫前,落慢一步让出身位,  为首的英武青年,按住身后的三五下属,  皱眉道,  “你们在这等着,莫要闯进后宫。”  “是,校尉大人!”  英武青年点点头,毫不犹豫的跨步走进后宫,如鹰隼的目光,瞬间就锁定住了雨中房檐上的皇子刘据,  “小将军,熊儿就在那!”  卫子夫上前,伸手指给青年看。  英武青年冰冷的点了点头,  “皇后娘娘您且等着,末将这就把殿下带来。”  “雨大湿滑,小心点。”  卫子夫嘱咐了一句后,就安静的退到一旁,  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去做,  卫子夫知道自己帮不上忙,不如就安安静静的,免生聒噪。  英武青年快步走到房檐下,  没先急着动手,反倒是先观察了起周围的情况,  刘据登高望远,特意选了后宫内最高的丰格殿,足有十几米高,再加上雨大湿滑,根本就没有着手的地方,  “这可怎么办啊!”  见带来的羽林校尉无从下手,玉狗儿在旁急得直拍大腿,  顿了几息后,羽林校尉终于动了!  一时间,所有目光都集中在了此人身上,  只见这人跨步跳入檐下回廊间,两只手伸进烛台灶坑内,在手上抹了厚厚一层的灰末,  接着,从腰间扯出长绳钩索,向天上轻飘飘的一掷,就死死反套住了飞檐!  青年向下拽了拽,确定套牢了以后,宛若白猿攀木一般,还没等众人看清,就顺着绳索,爬到了殿头上!  玉狗儿张大嘴巴,生生咽下另一半没说出口的丧气话,目瞪口呆的看向殿头,  卫子夫眼中闪过异色,  在心中暗道,  这身手与去病比,是不相上下啊!  青年把刘据单手抱起,面上依然是冷若冰山,  “殿下,闭眼。”  刘据点点头,听话的闭上眼睛,只觉得耳边风声一凝,  “好了。”  青年毫无起伏的声音再次响起。  刘据再睁开眼时,已经稳稳的踩在了地上。  “哗!!!”  这一手惊才绝艳!  丰格殿前瞬间赞声大作!  “你们看到了吗?!”  “我都没反应过来!这么高啊,蹭蹭蹭就上去了,嗖嗖嗖就下来了!”  “我的天啊!也太厉害了!”  “羽林校尉啊!你们不知道他是何人?!”  “熊儿!”  卫子夫眼眶通红,跑到刘据身前,一把抱住刘据,  “你可吓死娘了!”  “娘,对不起...”  刘据委屈巴巴的说道。  卫子夫从怀中分开刘据,两只手在刘据身上摸来摸去,  “没伤到哪吧?头?胳膊?”卫子夫抻开刘据的裤腰,往里看了一眼,“嗯,小鸡儿也没事!”  “娘!”  刘据满脸通红,算上前世,怎么也是快三十的人了,被这么看小鸡儿,还是很不习惯的!  “我是你娘!你身上娘哪里没看过?!呼...幸好是有惊无险...”  卫子夫长舒口气,提到嗓子眼的心脏,也总是掉了回去。  紧接着,卫子夫脸上表情一变,伸出两指,提住刘据的耳朵,反手拧了半圈,  “唔!!!娘!疼死了!”  卫子夫面如寒霜,哪里还有方才的半分慈母相?  要不说女人心海底针,是说变就变啊!  “疼?你知道疼就对了!这次非叫你长长记性!等下回去椒房殿,把诗、书都抄一遍!”  “啊?!!!”  “啊什么啊!听到没有?!”  卫子夫又加重了手上的力道,疼得刘据赶紧讨饶,  “娘,孩儿知道了,哎呦!”  “哼!”  见到刘据保证,卫子夫哼了一声,总算是收了神通。  在旁的羽林校尉,就跟木头人一样,候在一旁,看着皇长子刘据,眼中闪过思索的神色。  听父亲说,皇后娘娘诞下皇长子前一日,梦到日月入怀,  殿下生下来便异于常人,也不哭也不闹,只是眨巴着眼睛审视着周围,对,是审视,  一见到殿下这副模样,兴高采烈从宫中赶来的陛下,瞬间被浇了一头冷水,  陛下生怕热乎的大儿子有什么隐疾,提起小殿下,拍了殿下屁股好几下,都没把殿下拍哭,陛下关心则乱,手上力一下没收住,打疼了小殿下,小殿下这才哭了出来,  不过,据在场的产婆所言,她清晰的看到,小殿下根本就没掉眼泪,就是干打雷不下雨,应付陛下呢!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接触皇长子,似觉得确实有奇异之处!  “小将军?”  在回过神时,只见小皇子正眨巴着大眼睛,打量着自己,  羽林校尉与小皇子视线对上了两三息,忙转头看向拉着小殿下手的皇后娘娘,  “娘娘!抱歉!是末将失神了!”  卫子夫温柔笑道,  “无妨,敢问小将军尊姓大名?”  “末将羽林校尉李敢。”  “姓李?”卫子夫念叨了一句,随后脸上现出恍然的神色,“难怪有如此好身手,那李老将军?”  李敢眼皮一跳,似不愿被提起与其父的关系,  但还是点头应道,  “正是家父。”  卫子夫眯起眼睛,暗自记下了李敢与其父的关系似有问题,  笑道,  “小李将军救驾有功,我记下了。”  此话一出,在场的一众太监侍女,纷纷羡慕的看向李敢,  眼下皇后娘娘家势力最大,其弟是大将军卫青,外甥是风头正盛的骠骑将军霍去病,姐夫是轻车将军公孙贺...更为陛下诞下长子据,可谓是风头无两!  能被皇后娘娘青睐,可想而知,未来在仕途上会有多顺畅了!  一众下人在心中懊悔,怎么自己就没有这身手呢?  不然的话,今日被皇后娘娘看中的便是自己了!  “多谢娘娘,末将还要去巡视皇宫,若没什么事,便退下了。”  卫子夫微微有些诧异,但还是点头道,  “你去吧。”  “娘娘,殿下,末将退了。”  李敢分别朝着卫子夫、刘据行了一礼,毫不拖泥带水的转身便走。  这一幕看得玉狗儿眼皮狂跳,见李敢真就没影了,不由在心中狂吼,  这就,走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3章 “木讷”的皇长子 不怪玉狗儿傻眼,  李敢这行为,与暴殄天物没什么区别!  皇后娘娘都恨不得把饭喂到他嘴里了,这厮竟硬生生给吐出来了!  不过,转念一想,  李家世代将种,从李广的祖宗辈,秦朝名将李信开始,就都性格相似,  坚信脚踏实地的积累军功,从不干阿谀攀附的事!  李敢不承皇后娘娘的情,便也说得通了。  反正长安城姓李的都这样。  卫子夫笑了笑,  “你们各自忙吧。”  玉狗儿反应过来,忙招呼众人,  “别看了!各忙各的!各忙各的!”  一声令下,太监侍女们又回到了各自的位置上,如工蚁般继续着自己的工作,似乎方才的惊魂插曲,从未发生过。  卫子夫领着儿子回到了椒房殿,  椒房殿居后宫正中,是为中宫,也只有皇后才能住在这里。  卫子夫屏退下人,脱下刘据被雨水打湿的衣服,蹲在刘据身前,帮儿子擦拭着身体,  有意无意的问道,  “大儿子,这个李敢怎么样?娘看着他是个可靠的人。”  刘据在心中暗道,  可靠没看出来,轴倒是很轴!  李广最后一次征匈奴时,迷道自尽,其子李敢坚信父亲是因卫青随意调度而死,  竟然私下揍了大将军卫青!  卫青为人宽仁,就把这件事隐下了,可事后,霍去病知道了这事,怒不可遏,借着甘泉宫狩猎时,直接张弓射杀了关内侯李敢!  可以说,卫家和李家的梁子,就从来没解开过。  “哦,还行。”  刘据不置可否,随口敷衍道。  李家人身手没得说,绝对是顶级中的顶级,飞将军李广的传奇故事更是数不胜数,  可相比较李家人的单体作战能力,其带兵打仗的能力,就稍显平庸了,而政治能力,更是一塌糊涂!  况且,自己的身份是很敏感的  卫子夫闻言,把住刘据的肩膀,直视着大儿子的眼睛,压低声音,  严肃道,  “儿子!虽然你还没被立为太子,但你是机会最大的!你要有心的为以后考虑了,选贤任能,就是仁君的第一步!  知道了吗?”  刘据今年不过七岁,可卫子夫说这些话时,完全没把刘据当作孩童,  生在帝王家,早熟是必修课!  刘据虽然异于常人,但平时喜静不喜动,说得好听的是不露锋芒,说得难听点,那就是木讷了!  未来的太子储君,怎么能是一个木讷的人?!  卫子夫看着儿子,  这孩子对什么事都是一副提不起兴趣的样子,  当娘的是打心眼里着急啊!  刘据在心中叹了口气,他是有苦说不出,  木讷完全就是自己装出来的,  娘亲绝对是刘据见过最厉害的女人,没有之一!  能从一个公主府讴者,就是个歌女,扶摇直上成为了大汉皇后,心计、谋断、运气缺一不可!  可娘亲到底没当过皇帝,所以,完全就不了解身为皇帝的便宜老爹在想什么。  汉朝从来就不缺厉害的女人,自高祖起,汉代皇帝的主线任务之一,便是清理外戚。  吕后,前朝的窦太后,以及现在的前长公主刘嫖  刘据心知肚明,小舅卫青和表哥霍去病,是牛逼不假,但能如此平步青云的原因,只有一个,  是便宜老爹想让卫家兴盛!  以此来钳制朝局!  刘据不反对早作准备,但一定是要在保密的前提下,  自己就连太子都不是呢,就操之过急的吸纳李家人,这跟作死有什么区别?  盛极而衰,真到外戚卫家最鼎盛的时候,那也就离覆灭不远了。  “娘,”刘据顿了顿,整理了一下语言,“先前教孩儿的先生,说过一句话,孩儿至今不敢忘。”  “什么话?”  卫子夫微微皱眉问道。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刘据尽可能的,用符合这个年龄段的语言来隐喻自己想说的,  卫子夫何其智慧,听到这话后,瞳孔逐渐发散,瞬间就领悟了其中要义!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如今这天下的一切,都是刘彻的!  朕想给你的,你拿着,朕没给你的,你不许抢!  就拿李敢这事来说,你身为皇后,发现了李敢是个人才,你该举荐给皇帝啊,你私自收拢给皇子是什么意思啊?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想通此节后,卫子夫额上瞬间布满了一层细汗!  见娘亲理解了,刘据也就不再多言,毕竟人设得维持住啊。  卫子夫看向大儿子,  大儿子又变成了那副没睡醒的木讷样子,卫子夫激动的搂过刘据,吧嗒一声,亲在了刘据脸上,  “娘!您这是干什么?”  亲娘实在太疯,有时候她行为都让人很匪夷所思,  这突然一下,又是给刘据吓了一跳。  “娘稀罕你啊!  哈哈哈,娘就知道,你小子整天绝对是装傻充愣!”  卫子夫先惧后喜,是发自内心的开心,  把李敢收入麾下,对于如今的卫家而言,不过是个彩头罢了,可有可无,  真正让她激动的是,  自己的大儿子有如此敏锐的观察力!  没什么比,自己儿子厉害,更能让一位母亲开心的了!  “好吧...”  刘据反正早就适应了亲娘的举动,又是被亲了好几口后,卫子夫笑眯眯问道,  “这是哪个先生给你讲的啊?”  刘据额了一声,这分明是他胡编乱造的,哪里知道是哪个先生,  只能急中生智道,  “娘,教过孩儿的先生太多...孩儿有些忘了...”  “你还好意思说!”  不提这茬还好,一提这茬,就把卫子夫气得够呛,  宫中给刘据找来了那么多先生,硬是一个没留下来!  短则几个时辰,长则半天,无一不是跑到皇帝面前,哭着喊着说自己教不了!  “娘,这也不怪孩儿啊...”  刘据也很委屈,他从来没和先生调皮捣蛋过,更没有恶作剧戏弄先生,无非就是问题多了一点,  谁知道,问着问着,就把这些先生都给问跑了!  “行了,赶紧穿好衣服,用过早膳,等下带你去见,你父皇给你找的新先生。”  卫子夫帮刘据擦干头发,风风火火的交待道。  “啊?!还来?!”  “这次的新先生可不一样哦~”  卫子夫眨巴下美目,算是卖个小小关子。  “娘,那孩儿抄书的事,岂不是?”  “你不提我还忘了呢!留着晚上抄!”  卫子夫满眼笑意的看向刘据。  刘据啪的一下打了自己嘴,后悔不已,  自己和那些班级里临下课跟老师说,“老师,今天还没留作业!”的欠登有什么区别?!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4章 地表最强的王! 俯瞰后宫,长门宫在最犄角的方位上,  甚至,  从整个皇宫的格局来看亦然。  长门宫,便是冷宫,  被幽于长门宫中的,是前皇后陈阿娇。  陈阿娇是前朝长公主刘嫖的亲生女儿,  窦太主刘嫖是文帝长女、景帝长姐、当今天子的亲姑母。  刘彻年少时,景帝笑问刘彻想要娶谁,刘彻手指着陈阿娇说,以后要用千金铸屋,将陈阿娇藏入其中,  这就是金屋藏娇的由来。  长门宫前一片荒芜,甚至连杂草都没有几根,  一驾赭红画凤大轿缓缓闯进来,如同是在一幅凄美的山水画中,猛地横画一笔大红,显得很是扎眼。  “就在这吧。”  “是。”  四个抬轿小厮极其恭敬的放下大轿,一看起来年若五旬的雍容老妇人,踩下大轿,眼神复杂的望向宫门紧闭的长门宫,  拂手道,  “你们退下吧,半个时辰后再来接老身。”  “是,太主娘娘。”  老妇人便是窦太主,刘嫖。  等到周边人都散尽后,长门宫又恢复了往日的冷清,刘嫖走到宫门前,叩门,  “娇儿,娘来了。”  长门宫内一片死寂,顿了少许,铜钉生锈的宫门被拉开一条缝隙,  刘嫖侧身挤了进去,  一入长门宫,刘嫖就被灰尘和腐朽味呛得直咳嗽,  “咳咳咳咳咳!”  “娘,娇儿给您拿水喝。”  刘嫖被女儿陈阿娇扶到椅子上,木然的张望着周围,悲从中来,  恨恨道,  “这刘彘儿是好狠的心!若不是老身,他哪里能坐到今天的位置上?!好个狼心狗肺的畜牲!”  刘嫖此言丝毫不虚,  刘彻在景帝的孩子中,嫡和长一样不占,母家更是无力,  如果不是长公主刘嫖搞倒当时的太子,并且一直在暗中扶持刘彻生母王美人,刘彻早就不知道被扔到哪里当诸侯王去了,哪里还有今天?!  “娘,您喝水。”  刘嫖接过冰凉的茶盏,抬头看向陈阿娇,  陈阿娇不施粉黛,绝美的五官满是憔悴,一身稍短素布衣,  分明是伤心欲绝之相。  “娇儿....”  刘嫖拉过陈阿娇的胳膊,忍不住哀呼了一声,  陈阿娇被一拉,稍短的布袖拽起,如白藕般的胳膊上露出一块狰狞的黑色符印。  看到这块黑色符印,刘嫖心中更痛,陈阿娇连忙扯下袖子,盖住符印,  “娇儿,娘都七十了!  照那孔圣人说的话,六十知天命,七十从心所欲、不逾矩,可娘哪里能从心所欲啊!  娘放不下你啊!  娘若是一死,那刘彘儿可就如意了啊!”  陈阿娇闭目,仿佛是想到了什么痛苦的回忆,眼皮狂抖不止,  苍白的嘴唇吐道,  “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接着,  睁开充满恨意的双眼,声音尖锐又疯狂,隔着布袖按住胳膊上的黑色符印,  “他因为我学巫蛊、学媚术,废了我的皇后!把我打进冷宫!  我学这一切,难道不是为了他吗?!”  陈阿娇把手按在腹上,  沙哑道,  “不就是为了能有个孩子嘛....”  刘彻二十九才有第一子,  这对于古代男人,尤其是坐拥后宫佳丽的皇帝,  这是绝对不能容忍的事情!  刘彻,陈阿娇,不知道是谁不育,  两人什么法子都用了,最后陈阿娇被逼的没办法,只能用邪招!  可偏偏赶巧,卫子夫那贱人竟然怀了!  陈阿娇五雷轰顶!  原来一直都是自己的原因?!  可!  这也说不通啊!  刘彻当了这么久的皇帝,不可能光临幸陈阿娇一个人,在后宫定然也没少撒种,可就是没有一个人怀孕!  所以,  听到卫子夫怀孕的消息,陈阿娇第一反应是,  卫子夫肚子里绝对不是刘彻的孩子!  但没过两年,后宫王夫人又为刘彻诞下一子闳,  陈阿娇彻底绝望了。  刘嫖用几杖磕打着地面,眯起眼睛,  言语森寒道,  “这事,娘已经查明白了。”  听到这话,陈阿娇有了人气儿,猛地跪倒在刘嫖身前,  “娘,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刘彻活了快三十年,临幸了无数女人,都生不下一个孩子,  自己被废了之后,他却能接连诞子?!  如果不搞清楚这件事,陈阿娇死不瞑目!  “娇儿,娘听到宫中传言.....”  “什么传言?!”  陈阿娇急问道,  “....刘彘的床下放着小鬼人偶。”  陈阿娇闻言,猛地瞪大双眼,瘫坐在地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像疯了一样,浑身抽搐,狂笑不止!  小鬼人偶?  陈阿娇再熟悉不过了!  巫蛊!  自己用巫蛊求子,就引得刘彻勃然大怒,把自己打进冷宫!  谁能想到,冠冕堂皇的刘彻竟然也在背地里用巫蛊求子?!  “哈哈哈哈哈!他第一个孩子,竟是因巫蛊而生!  生于巫蛊,必定死于巫蛊!  好啊!这是你应得的!”  刘嫖扑下椅子,抱住状若疯魔的女儿,  在陈阿娇耳边轻声说道,  “刘彘欠咱们家的,娘要他用命来还!”  陈阿娇身形顿住,  把头深深埋在刘嫖的怀中,肩膀抖动起来,  终于像以前一样,重新成为了小女孩,  遇到天大的委屈,只要扑进母亲的怀里抽泣就好了。  “娘,那贱人和孽种也要死!”  建章宫  刘彻继位后为图方便,兴建建章宫,连有飞阁辇道,直连朝会正宫未央宫。  “微臣参见陛下。”  “微臣参见陛下!”  丞相公孙弘、右内史汲黯,行进建章宫内,跪倒行礼。  丞相公孙弘为一垂垂老者,前两年被擢为丞相,  右内史汲黯则就年轻许多,宽眉方口,不畏强权,  平日在朝堂上,是唯一敢指出刘彻不对的臣子。  “嗯,起来吧。”  “谢陛下。”  丞相公孙弘、右内史汲黯起身,  右内史汲黯望向身前负手站立的伟岸背影,  汲黯身高八尺,而眼前的这位年轻君王,又足足比汲黯高出一大截,身高近九尺,  光是站在那,就气势磅礴。  刘彻今年三十五岁,  这是一个男人人生中最巅峰的时期!  无论是精力、见识、判断力,都已然达到了顶点!  年轻的帝王,龙爪上持剑握玺,攀附星球,从宇宙之上,俯瞰着属于他的帝国!  这个时代中,毫无疑问的最强生物,  刘彻。  王来承认,王来准许,王来制裁  王来征服所见!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5章 活在教科书里的男人 刘彻转过身。  隆准,大口,星目,叉眉。  若是对照着高祖画像会发现,长相足有七八分相似,  高额头、大嘴巴是老刘家人的标配长相。  刘彻看向两位大臣,呵呵一笑,  问道,  “两位爱卿,可有事要奏?”  丞相公孙弘、右内史汲黯闻言,对视一眼,  心中不解道,  不是陛下您有事找我们吗?怎么还问我们有什么事要奏呢?  刘彻目光灼灼的公孙弘,  此刻殿中就有这三人,公孙弘也没法再像平日里朝会上那样和稀泥,  感受着陛下的视线,丞相公孙弘只能硬着头皮禀告道,  “陛下,老臣有事要奏。”  “哈哈,奏。”  刘彻大袖一挥,宽大的龙袍袖子带起一阵劲风,险些没把公孙弘扇倒,  看着公孙弘这般模样,在旁的右内史汲黯不由皱眉,  新丞相公孙弘才干一般,年岁又大,平日里连话都说不明白,只是前些日子拼命攻讦主父偃,逼得陛下忍痛杀了主父偃,  除此之外,再没有什么行动。  这样的老头儿,陛下为何会选他做一国宰丞呢?  公孙弘躬身奏道,  “陛下,前方战事,大将军卫青麾下骠骑将军霍去病大破匈奴,老臣为霍将军请候!”  公孙弘话音落下,  建章殿内一片寂静,毫无回应,  公孙弘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年老站不太住,双腿竟然颤抖起来。  “哦?就这事?”  就在公孙弘彻底崩溃的前一秒,陛下的声音幽幽响起,  公孙弘忙如蒙大赦,忙改口道,  “陛下,老臣又想到有一事要奏!”  刘彻显得对公孙弘很有耐心,  微笑道,  “说。”  “老臣,老臣....”  公孙弘立在那支吾半天,右内史汲黯在心中重重冷哼一声,  上前一步道,  “公孙丞相若一时想不起来,请容下官先请奏!”  “汲大人,你先说,你先说。”  公孙弘忙挪动身子,把位置让开,退到后面,脸上颇有愧色,用不大不小、却刚好能被陛下听到的声音喃喃道,  “人老了就是不中用,临到嘴边的事,转眼就忘了....唉....”  刘彻颇有深意的扫了公孙弘一眼,随后正色看向右内史汲黯,  “爱卿有事要奏?”  “是!”右内史汲黯正容行礼道,“陛下!  今晨车骑将军李广子—羽林校尉李敢奉皇后娘娘令,强闯后宫禁地,已触犯大汉律法,请陛下治罪!”  刘彻龙眸眯起,走到右内史汲黯身前,俯视着汲黯,  认真问道,  “朕不知,该治谁的罪?”  右内史汲黯丝毫不惧,迎着刘彻的视线,  义正言辞道,  “都治!  皇后娘娘当母仪天下,为后宫表率,却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羽林校尉李敢,只知有令,却不知有法,擅闯后宫,该当死罪!”  还没等刘彻开口,公孙弘连忙上前找补道,  “汲大人言重了!  大汉律法讲求春秋决狱,先帝更是说要宽减刑罚,  皇后娘娘犯法不假,那也是为救殿下的情急应对之策!  怎么,怎么就要治皇后娘娘的罪呢?!”  右内史汲黯闻言,眼中闪出怒意,狠狠地瞪了公孙弘一眼!  合着这老狐狸是什么都知道!偏要把自己诓进来先说!  虽然,无论如何,汲黯都要奏报这事,  可被人这么明着算计,心里还是很不爽的!  刘彻眼中闪过怒意,手指着汲黯,  喝问道,  “你可知这一切,皆因朕的皇儿处于险境中?”  “微臣知道!”  刘彻闻言,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你明知如此,还敢奏请治朕的皇后?!  知法犯法?!呵呵,还要奏请羽林校尉该当死罪?!”  右内史汲黯丝毫不惧,梗着脖子应道,  “是!”  “呵呵呵,好啊!”刘彻气极反笑,手指头都被气得发抖,“汲黯!你真好啊!”  “微臣只知皇室犯法,与庶民同罪,皇后娘娘亦然。  旁的事便不知了!”  唰的一声!  刘彻抄起天子剑,拔剑怒道,  “好你个汲黯!朕先砍了你!”  “陛下,陛下,万万不可啊!”  公孙弘赶紧上前,跪倒在刘彻脚边,  小老头本就身形单薄,这么一跪下后,被身材高大的刘彻一衬,显得格外可怜。  “你也要为这逆臣说话?!”  公孙弘含泪仰视着刘彻,  “陛下,老臣是...”  刘彻再也听不下去,伸脚把公孙弘掀翻在地,  “滚!你们都滚!”  公孙弘也知道陛下在气头上,说什么都没用,连忙用眼神招呼着汲黯一起撤了,  汲黯朝刘彻行礼,  “陛下,微臣退下了。”  说罢,与丞相公孙弘双双退下。  砰!  建章殿的宫门重新合上!  刘彻靠坐在龙椅上,  望向二人离开的方向,表情平静,面露沉思,  好似与方才大动肝火的天子,完全不是一个人!  博物阁  “殿下,到了。”  因今晨表现极好,被皇后娘娘钦点到刘据身边服侍的玉狗儿,正弯腰跪倒在行驾前,趴伏在地上,  刘据掀开明黄缀荷轿帘,皱眉看向玉狗儿,  “你这是干什么?”  玉狗儿忙道,  “殿下,您踩着小的下车,莫脏了鞋。”  刘据沉默,绕开玉狗儿,跨步走下轿子,  “在我身边,别做这样的事。”  玉狗儿虽不解,但也有眼力见,知道自己惹得殿下不快了,赶紧起身站起,碎步跟着殿下。  刘据仰头看向博物阁,  便宜老爹置五经博士,独尊儒术,同年又建起博物阁,  阁高三层,建制肃穆威严,尽显汉家气派。  还真像娘说的,这次的先生是有点不一样,  平日里都是先生上门教学,而这次却要自己来找先生,  刘据不禁好奇,  到底是哪路神仙,有这么大的面子?!  “参见殿下。”  一戴孺冠的老头儿,上前行礼。  “带路吧。”  “是,殿下.....你站住!阉人不得入!”  老头儿看向玉狗儿,眼中丝毫不掩厌恶之色,  玉狗儿忙讪笑道,  “殿下,小的就在外面等您。”  刘据看了看老头儿,老头儿又是满面笑容,  刘据笑了笑,觉得挺有意思。  老头儿把刘据引进博物阁内,  一走进博物阁,仿佛是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浮世的喧嚣被隔在外界,  扑面而来一股笔墨香,  刘据下意识放轻脚步,拾阶而上,被引到了最顶层,  “殿下,先生就在里面等您。”  刘据推开门,一中年儒生迎着刘据,拜到在地,  “臣董仲舒,拜见殿下!”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6章 一语道尽帝王术! “你就是董仲舒?”  看向眼前的中年儒生,刘据忍不住惊讶。  汉武帝一朝人才辈出,  刘彻如空中圆月,  卫青、霍去病、张骞、司马迁、李广、司马相如、主父偃、桑弘羊等人如同群星一般,铺撒在整片星空之上。  董仲舒亦是其中之一。  罢黜百家,独尊儒术。  儒学思想自汉代开始,彻底成为了封建王朝官方承认的显学!  中国人对儒家的态度,两极分化非常严重,  崇儒者奉为圭臬,抑儒者则认为儒学毒害华夏千年之久,  但,大多数人没有注意到一个问题,  各朝代皇帝推崇的儒学,到底是不是孔子的儒学?  换句话说,  后世种种对孔子儒学的解答,到底是不是孔子的意思?  刘据觉得不是。  孔子的儒家思想和王朝儒学完全是两个东西,  自汉开始,被各朝推动起来的儒学,  老祖宗恐怕并不是孔子,而是眼前的这位。  董仲舒面容普通,是那种无论看多少眼都不会被记住的长相,  唯独一双眼睛,亮得吓人!  看到刘据这么惊讶的样子,董仲舒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脸蛋,  害羞道,  “没想到殿下竟然还知道我。”  知道啊!  怎么可能不知道?!  那可是在历史课本上,一人占三页的含金量啊!  多少学生因为背诵“天人感应”“独尊儒术”...背的头皮发麻。  “父皇给请的先生,就是您?”  董仲舒点点头,  “正是臣下。”  刘据打量着董仲舒,同时,董仲舒也在暗中观察着刘据,  除了长得像  小殿下和陛下,就没有一处像的地方了  董仲舒微笑道,  “殿下,不如我们就开始吧?”  刘据隔着桌案,与董仲舒对坐,  “先生,您也听说过吧,我换过很多先生。”  董仲舒毫不在意,  “非常人行非常事,小殿下天资聪颖,岂是凡夫俗子能教的?”  言语之间,狂气四溢。  凡夫俗子不够格,但是我够格!  这话也把刘据勾起了兴趣,身体放松,  “先生,那我们开始吧,是学书?还是学礼?”  董仲舒不解道,  “学这些有什么用?”  刘据闻言直接懵了,  历史上仅次于至圣、亚圣的大儒董仲舒,竟然问学习儒学五经有什么用?  刘据眼中闪过严肃,坐正身子。  见刘据这副样子,董仲舒眼中闪过孺子可教的神色,  继续道,  “殿下,若是旁人的话,只学五经尽足,可您是未来的太子国储,岂可偏于儒学一家?  再说了,若是光是讲四书五经,博物阁内的五经博士都比我教的好,也用不着我。”  刘据眯起眼睛,  董仲舒这番话说的,完全就是在坟头蹦迪,这已经是涉及到帝王术的范畴了!  帝王术,顾名思义,只有帝王才能用的学问,  而且,每个时代,只能有一人会!  那个人便是皇帝!  太子国储学会之日,就是老皇帝退位,新皇帝继位之时。  而董仲舒敢这么明目张胆的给自己讲帝王术,说实话,给刘据弄得心里没底,他把不准,这到底是不是便宜老爹授意的!  看到刘据的表情,董仲舒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暗道,  殿下果然能听懂!  沉默片刻,董仲舒问道,  “殿下,您以为大汉正学为何物?可是儒学?”  刘据看了董仲舒一会儿,董仲舒丝毫不躲,眼神如春风化雨,就是含情脉脉的看着刘据,  刘据叹口气,  “汉家自有制度,本以王、霸道杂之。”  哐当!  刘据此言一出,  董仲舒猛地起身,瞳孔狂颤的看向刘据,满眼不可思议!  惊声道,  “殿,殿下,请您再说一遍!”  “汉家自有制度,本以王、霸道杂之。”  刘据重复了一遍,  把董仲舒惊的直接石化在原地!  此言出自汉宣帝之口,是为教育当时的太子“柔而好仁”,作色呵斥出口,  一语道尽帝王术。  汉代外儒内法,  可儒家就是儒家,法家就是法家,两家学说在战国时期势同水火,咋还能一起掺着用呢?  普通人想不明白,但是皇帝却是门清,  儒家,法家,乃至是道家!  你们什么家什么学说,跟朕一点关系都没有!朕就是什么好用就用什么!  独尊是儒术吗?  独尊的是朕啊!  可以说,古代的雄君,嬴政、刘邦、刘彻、朱元璋等,都是这么干的!  为何嬴政迟迟不立太子扶苏?  扶苏用儒学没错,错的是你扶苏不能光用儒学啊!  汉宣帝的太子也是这样,汉宣帝给他讲明白了,  太子朱标一开始也这样,老朱给他讲明白了。  可偏偏政哥儿高冷的一批,就是不给扶苏说透,还给人家一脚踹到边境,让人自己去悟,  到最后,扶苏也没自己想明白咋回事。  董仲舒看向刘据,  刘据面无表情,一副木讷的样子,  可出言却如平地炸雷,反差的董仲舒手脚发凉!  “殿,殿下这是谁教您的?”  董仲舒说出这话后,就后悔了,  因为这是个很蠢的问题,  能说出这句话的人,很明显,格局已经比自己高太多了!  那就只可能是陛下!  可转瞬,董仲舒又否定了这个可能性,自己是陛下找来的不假,可课上内容,却是自己特意安排的!  也就是说  如此惊世之言,是真出于一个孩童之口?!  刘据饶有兴趣的看向董仲舒,  “先生,还有什么要讲的吗?”  “咳咳咳咳!”董仲舒重新坐下,可心脏却兀自狂跳,他最开始挑的头,现在反倒是他不敢继续往下说了,  “那个,殿下,咱们今天就说说朝局吧。”  “朝局?”  “嗯。”董仲舒眼中一闪而过的死志,“殿下,您知道主父偃吗?”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7章 汉武帝,要吃人 见殿下点头,董仲舒压低声音,  如吐豆子一般开口说道,  “殿下,您有所不知,别看微臣现在寒颤,  可当是时,微臣与主父偃被称为大汉双壁,俱是下任丞相的人选,  甚至说,微臣的机会比主父偃还大一些。”  便宜老爹有立董仲舒做丞相的心思?  刘据今年岁数太小,董仲舒盛极之时,他都还没出生呢,  他知道董仲舒被便宜老爹青睐,  但远没想到,竟然能青睐到险些做丞相的程度!  彼时汉朝的丞相,可与唐宋之时不同,是妥妥的大权在握,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而且,  董仲舒竟然还能压制住主父偃!  说起主父偃这名字恐怕有些陌生,  但若是说千古第一阳谋推恩令,那就熟悉多了!  推恩令,就是主父偃的手笔!  刘据沉默,  董仲舒见状,眼中闪过追忆,  自顾自继续说道,  “殿下,当时在朝中,那主父偃如疯了一般攻讦微臣,微臣在朝中孤立无援,最后便被迁到江都易王那,做了十年国相。”  刘据微微皱眉,语气有些疏离,  “主父偃死于去年,先生与我说此事,可是要我上报父皇,还先生一个公道?”  “非也!非也!”  董仲舒连忙摆手解释道,随后噤声,确定隔墙无耳后,  又是倾下身子,将声音压低了几分,用如同耳语般的音量,  “微臣兴儒术,被主父偃排挤走。  主父偃行推恩令,又被公孙弘诬杀  最后那丞相之位,既不是微臣,也不是主父偃...”  董仲舒说到最后,几乎已经没了声音,  与刘据说这些,他就没把刘据当成个孩子,  刘据眼神复杂,  “先生,你好大的胆子啊!莫非是活够了不成?”  董仲舒颡首,五体投地,  只要董仲舒的话传到第三个人耳中,就是族灭之罪!  还是与皇长子说这些,更是得罪加一等!  你在影射谁?!  圣上刚继位时,朝廷窦婴权大,圣上扶起母家舅田蚡,打倒窦婴!  等到田蚡势大了,又找人打倒田蚡!  董仲舒势大,用主父偃压制!  主父偃势大,又用公孙弘攻杀!  人才对于帝王刘彻而言,  杀之不尽,用之不竭!  刘据起身俯视董仲舒,  他现在最重要的是苟住!  方才在董仲舒面前稍露出锋芒,不过是想探探董仲舒要做什么,  反正就算董仲舒把自己说的“汉家自有制度”传出去,也不会有人相信此语出自一个七岁孩童之口,  可没想到的是,随手一步闲棋,竟然钓出这么大一条大鱼来!  老董啊,你知道的太多了!  “你到底要干什么?”  俯视着董仲舒,刘据发出了内心的疑问,  董仲舒抬起头,目光灼灼的望向刘据。  一个时辰后,刘据走出博物阁,  玉狗儿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  不止是玉狗儿,  太监侍女跪倒一片,博士太学生恭立在旁,如向日葵一样,朝向那道伟岸身影。  “大儿子!”  刘彻看到刘据小小的身影走出后,眼睛一亮,  大喜道。  “爹。”  刘据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  刘据对便宜老爹的态度,肯定没有和娘亲那样亲密,  心中既然已经知道,以后自己会死在便宜老爹手里,怎么都会有些疏离感,这是没办法控制的。  “哎呦!我的好大儿啊!”  刘彻两步就蹿到刘据身前,  就像猴子捞月一样,把刘据从地上捞起来,抱进怀里,用带着胡茬的侧脸,狂蹭不止。  “爹,别蹭了,太痒了!”  刘据伸出小肉手,毫不犹豫把便宜老爹的大脸推开,脸上还带着嫌弃的表情。  刘彻闻言,  脸上露出伤心的表情,  “大儿子,你也不知道主动来找爹爹,爹爹担心你,担心得早膳都没吃!”  中年得子,刘彻对自己这个大儿子可以说是宠爱到了极点,  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可偏偏大儿子就对自己没那么亲近,  刘据越是这样不冷不热,刘彻就越疼爱这个大儿子!  要不说人都是贱的!  “正好孩儿也饿了。”  “你饿了?!”刘彻一听这话,心脏都漏了两拍,甚至比匈奴打进京了,都让刘彻紧张,“走!爹爹带你吃饭去!来人!”  玉狗儿浑身颤抖的抬起头,  刘据清晰的看到,玉狗儿脸上巨大手掌型的血印子,看起来极为骇人!  “陛下...”  “去通知御膳房,朕的儿子饿了。”  “是!”  玉狗儿连滚带爬的跑开。  刘彻重重冷哼一声,  颠了颠怀里的刘据,转过头看向刘据,又换上了嬉皮笑脸的表情,  “大儿子,爹抱你回宫,别给你累着哈!”  恐怕全天下,除了刘据之外,再也不会有第二个人,能让刘彻这样了!  这家伙,比伺候祖宗还要小心!  刘彻步子大,脚程快,没过一会儿,就把刘据抱进了甘泉宫,  刘据刚被放到椅子上,  数十道精美菜式被侍女捧着,鱼贯而入。  “爹,这也太多了吧,孩儿吃不了,不是都浪费了?”  刘彻满眼欣慰的看向大儿子,  “不愧是我的儿子!知道勤俭持家!”随后大手一挥,无所谓道,  “无妨!你想吃哪个就吃哪个,好吃就多吃两口,不好吃就不吃,不过是些饭菜,吃不穷咱们这大家大业!”  刘据也不再多说,  便宜老爹花钱大手大脚,已经是刻在骨子里的了,  要不是爷爷和太爷够勤俭,攒了两代人的基业,还真不够便宜老爹霍霍的!  “来!吃!爹记得你爱吃鱼!快吃!”  刘彻细心的把一块白如玉般的鱼肉,夹进刘据碗里,也不用担心有鱼刺,御膳房做完后,早就把这鱼刺挑出去了。  “谢谢爹。”  “我是你爹,有什么谢不谢的?”刘彻故作不满道,“早上生了这么大事,吓坏你了吧。”  “还好。”刘据咽下嘴里的饭菜,“孩儿就当是吃苦了,锻炼锻炼自己。”  刘彻闻言,哈哈一笑,  “大儿子,吃什么补什么,要想成事,吃苦可没用。”  刘据好奇的看向便宜老爹,  “那要吃什么?”  刘彻把一块肉扔进嘴里,淡淡吐出两个字,  “吃人。”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8章 庶子争宠! 要想成事,吃苦可不行,得吃人才行!  “爹...您这话说得可真直接啊...”  刘彻朝着大儿子眨了眨眼睛,  父子二人也都是饿坏了,被饭菜香气把肚里的馋虫彻底勾了出来,再不言语,低头全力对付着眼前佳肴。  当然,  就算这对父子再饿,这么多饭菜还是浪费了一大半!  残羹被撤下后,刘彻靠在椅子上,扫向大儿子,  笑问道,  “大儿子,吃饱没?”  刘据揉着圆滚滚的肚子,  “吃饱了!”  “哈哈哈,那就好。”  刘彻坐正身子。  刘据感觉到,便宜老爹一直欲言又止,似乎是有什么话想对自己说,  是早上那事?  还是董仲舒教课的事?  “大儿子,爹想问问你。”  来了!  刘据手心冒汗,  心里先想好说辞,怎么把董仲舒的事给蒙混过关,  刘彻眯起眼睛,  “你下车驾的时候,为什么不踩着那宦官?”  刘据怔住,全然没想到,便宜老爹竟然问出这问题。  “爹?”  “你爹我早就发现了,你好像不愿意用下人啊,一直都是自己穿衣、自己吃饭,  这些侍女宦官就是奴才,你为什么不用?爹真是想不明白。”  刘据完全是现代人的观念,让他被人伺候着,肯定有点不能适应,  更何况是把人当作牲畜一样踩着下车,  抬头,  看到便宜老爹表情严肃,  显然,  这在便宜老爹眼里,是一件很大的事!  “大儿子,为什么?”  “宦官前倨后恭,平时像被猪狗一样使唤,难免心中压抑,对不如他们的人,就释放本性了,孩儿不愿意和阉人多接触。”  刘彻屏住呼吸,认真的看向大儿子,  他琢磨过很多可能性,但还真没想到这个角度,  自己这大儿子果然是天生感物!  用现代的话说,  就是同理心极强,  普通人不会去思考,为难了别人之后,那人还会继续为难别人,冤冤相报无休无止。  刘据的想法是,  在源头就把因果掐掉了。  刘彻摇摇头,  语气严肃,  “熊儿,你必须得用下人,你还没有发现,你是在做一件很危险的事!”  刘据还是现代人的思维居多,  穿越前也没少看网文,主角穿越到古代体恤下人,说着人人平等的理念,把一众人感动的热泪盈眶,  也从来没看有人说,这么做是不对啊!  可偏偏便宜老爹,就视此事如洪水猛兽!  还不等刘据开口,迎着刘据的目光,  刘彻继续道,  “周公行创宗法制,以血脉将天下人分为大宗小宗,这便是有尊卑的!  你生来就是贵胄,那阉人生来就是服侍你的,你若是把这个关系弄乱了,旁人看在眼里,难免生有孽心,  上就是上,下就是下,上下不能混同!  就说爹当这个皇帝,不也是这回事吗?  以后,体恤下人的事,别干了!”  自打刘据出生,刘彻一直是溺爱孩子的形象,  只要大儿子喜欢,啥事嘻嘻哈哈糊弄过去算了,从没有像今天这么严肃过。  到底是帝王,  便宜老爹说出的话,远比董仲舒讲的更加直指核心,  毕竟,  董仲舒再聪明,也没真正当过皇帝,  可刘彻不一样,他是自小就在宫中长大的!  无数明枪暗箭!无数机关算尽!  便宜老爹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这是古代!  别讲什么人人平等那一套!  封建王朝存在的基本逻辑就是等级森严!  你身为皇长子,如果把等级关系都模糊掉了,那以后为父还怎么管人?  天子,就是骑在众生之上的龙!  刘据脑中猛地闪过了玉狗儿脸上的巴掌印,  原来,  这是便宜老爹在替自己的行为找补呢!  刘据知道,  自己最大的优势就是知道未来历史的走向,是信息差!  除此之外,自己前世就是个社畜,与皇帝老爹相比,格局眼界还是差上太多了!  小伙子还得练啊!  “熊儿,知道了吗?”  刘彻前倾身体,  刘据认真点头,  “爹,孩儿知道了!”  见儿子真的听进去了,刘彻哈哈一笑,又恢复了那副老刘家人独有的嬉皮笑脸,揉着刘据柔软的头发,  笑道,  “不愧是我!”  “爹,您不是该说,不愧是我的儿子吗?”  “你不就是我生的?你厉害,不就是你爹我厉害?”  刘据:“.....”  便宜老爹自恋的一批,  平日里花钱还大手大脚,整个一副二世祖的做派,  刘据坚信,便宜老爹如果不是当上皇帝了,肯定是个顶级大纨绔!  “陛下。”  甘泉宫外传来声音。  刘彻语气庄重,充满威势,  “朕不是说过,朕正与熊儿用膳,发生多大的事都不要来打扰吗?”  “陛下...是王娘娘请见。”  刘彻微微皱眉,但语气松了不少,  “她来见朕干什么?”  刘据在一旁暗想着,  便宜老爹近年很是宠幸王夫人,每夜基本都是在王夫人那里过夜,王夫人给便宜老爹生了个儿子以后,是更受宠了。  “小的不知,只知王娘娘抱着二殿下来的。”  “嗯?”刘彻下意识扫了大儿子一眼,“让她进来吧。”  “是。”  宫门外响起一阵窸窣声,  只见一个面色苍白的美妇人,怀中抱着刘彻二儿子刘闳,走入宫内。  “臣妾拜见陛下!”  “你身体不好,朕早就说过,见朕不必再拜,快起吧。”  “谢陛下。”  哪怕刘彻这么说,王夫人还是固执的行完了礼,随后看向刘据,  “熊儿,你也在啊。”  “母妃。”  刘据起身行礼。  王夫人体弱多病,执意为陛下生了儿子后,更是被掏空了精气,身体一日不如一日。  便宜老爹等着自己下课,又大张旗鼓的把自己带回甘泉宫,宫内怎么不可能不知道自己的行踪?  王夫人是明知道自己在,  故意来的!  刘彻微微皱眉,  “大夫说要让你静养,你折腾什么?”  “爹~爹~”  刘闳从王夫人怀中跳下来,  其不过是刚学会走路说话的年纪,嘴里奶声奶气的叫着爹爹,手脚并用,踉踉跄跄的跑向刘彻,  任谁看到这一幕,多硬的心肝都得被萌化!  更何况还是自己的亲生儿子!  就算皇帝也不能脱俗!  “唉!”  刘彻满脸笑容,拉长音调应了一声,接着,张开双手蹲下,  小刘闳终于是摔在刘彻的怀里。  “爹~爹~抱~”  刘彻抱起小刘闳。  王夫人适时开口,  “是闳儿太想你了,吵着要找爹爹,臣妾被吵得没法子,只能抱着闳儿来找陛下。”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9章 大将军卫青! 有意思。  刘据看着这一幕,在心中暗道。  便宜老爹抱着小儿子,王夫人站在旁边,一脸幸福的看着父子二人,  画面太美好,  刘据在一旁,倒像是外人。  王夫人今日真是一反常态,  要知道,  平日里王夫人见到卫子夫,那都得是绕道走!  皇子强大与否,完全取决于两点,  先天和后天。  先天便是出生顺序,  刘据又是嫡又是长,在古代,这便是天大的优势,  而刘闳相比,嫡长一个不占,光从这点来看,已经被彻底碾压了。  后天便是母家实力,  卫子夫出身低微,  但那也是以前,随着卫青、霍去病在战场上屡立战功,刘据的母家实力可谓是如日中天!  而王夫人是凭借着美貌入宫,  便宜老爹是馋人家身子了!  要论背后势力,基本约等于零。  可以说,刘闳连和刘据竞争的资格都没有!  如今与刘据有竞争国储资格的,只有淮南王刘安一人!  王夫人对于这点心知肚明,  所以一直对皇后娘娘和皇长子毕恭毕敬,不争不抢。  但,今天这行为....是谁给了王夫人底气?  “去,找你哥哥玩会儿去。”  刘彻推着刘闳,往大儿子那边送,刘闳眨巴着眼睛,好奇的打量着刘据,  王夫人教过他叫爹爹,但没教过他叫哥哥。  刘据也不向前多走一步,就是杵在原地,便宜老爹蹲着又抱住刘闳,指着大儿子,  “这是你哥哥啊,你不认识了?”  见气氛有些尴尬,王夫人赶紧走过来,把刘闳拉到刘据身前,催道,  “叫皇兄。”  “还...还兄...”  小家伙牙都没长齐,说话漏风。  刘据微笑拉起刘闳,  “皇弟。”  时间偷偷溜走。  一晃已经近十日过去。  近些日子最大的事情,便是如何处置李敢奉皇后娘娘命私闯后宫。  每日早朝,因此事,在刘彻面前,吵得是不可开交。  以右内史汲黯为主,据理力争要处置皇后和李敢。  丞相公孙弘,则是主张事出有因,大事化小。  朝堂上,更多的则是骑墙派。  似乎有人在背后故意推波助澜一般,此事越闹越大,已经超出了刘彻的掌控范围,  不光是惊动了廷尉,甚至在外的几个诸侯王都为此事上书。  而身为暴风眼的中心,皇后娘娘和皇长子,就像消失了一样,闭门不出。  这股针对卫子夫的弹劾之风,也吹到了边境。  朔方郡  大将军卫青仪若天人,面无表情的坐在军帐内,手指拂过案上的地图。  此次出塞击匈,远没有上一次那般战功赫赫,除了外甥霍去病那一支兵马,其余各路兵马毫无建树。  不光如此,负责东路的苏建、赵信二将至今未归。  卫青眼中闪过忧虑的神情。  他忽然生起一阵特别不好的预感。  “大舅!”  唰!  一打扮华贵的美少年,拨帐踏入,脸上还残留着愤怒的表情。  骠骑将军,霍去病。  卫子夫的亲侄子,  卫青的亲外甥,  刘据的大表哥!  卫青对这个外甥可谓是又爱又恨,  自己都恨不得和他说过一万遍了,在军中要称职务,不要叫大舅,被人听去了,容易落下话柄。  可霍去病完全没有改正的意思,该怎么叫就怎么叫,  他在军中更是飞扬跋扈,若不是功劳太大,早就被众将联合上书请废了!  “你就不能稳当点?”娘亲舅大,卫青对霍去病是亦舅亦父,“你知不知道暗中有多少人看你不顺眼?等你不能立下战功以后,他们会怎么踩你,你想过没有?”  霍去病轻蔑一笑,  “那我就立下更大的战功,堵住他们的狗嘴!”  卫青太阳穴狂跳,  得!  跟这小子说不明白!  性子狂不要紧,一般受受挫就不得瑟了。  可他娘的霍去病就跟开了挂一样!  人家又狂又强!  拿他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除了姨妈卫子夫的面子,霍去病谁的面子都不给,  当今圣上,曾经说要亲自教授霍去病兵法,  这在旁人看来,  这可是沐浴圣恩的好机会啊,多少人求都求不来!  可人家霍去病,对着陛下就来了一句,  战场上变化莫测,学这些没用!  说完,转头就去踢蹴鞠了。  留着刘彻一人在风中凌乱!  多少人等着霍去病装逼以后被打脸,  可就是他娘的等不到啊!  “你来有什么事?”  卫青没好气的问道。  啪的一声,  霍去病把一封飞书拍在案上,怒道,  “大舅!你看看!”  卫青微微皱眉,  身为大将军,卫青为人有礼稳重,可就不知道造了什么孽,带出一个这么狂傲的外甥!  打开飞书,卫青垂眼扫过,脸色肉眼可见的黑了下来。  见大舅看完,  霍去病急道,  “大舅!仗也打完了!咱们什么时候回京?!  妈的,都欺负到姨妈的头上了!据哥儿定然也受了不少委屈!  等小爷回京以后,先给这个叫什么汲黯的一个大耳刮子!  剩下的再一个个的扇过去!”  卫青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打开飞书又是看了一遍,  见状,  霍去病更急,  “哎呦,大舅,看一遍就行了!”  “闭嘴!”  被卫青一呵,霍去病下意识闭嘴,  可眼里还是充满怒意,似乎已经在脑中想着怎么回京复仇了!  这次卫青看得极细致,  一柱香功夫过去后,卫青长舒口气,看向霍去病问道,  “你刚才说要打谁?”  霍去病俊俏的眉头一挑,  “汲黯!右内史汲黯!这事就是他挑的!小爷要不给他打的下不来床,小爷就不姓霍!”  卫青呵呵一笑,  “你要是揍了汲黯,那可真是恩将仇报了。”  “啊?”霍去病闻言一滞,懵圈道,“大舅,你说什么呢?”  “姐姐犯了大汉律法在先....”  “那也是为了救据哥儿啊!难不成眼看着据哥儿摔下来?!”  “咱们根本说的就不是一件事!你给我好好听着!”  “哦!”  霍去病跳到桌案上,抱着胳膊坐好。  “姐姐犯了大汉律法在先,这是已经发生的事。  就算汲黯吵着嚷着要治姐姐的罪,你觉得陛下会同意吗?”  霍去病想了想,摇头道,  “陛下不会。”  “是啊,这就是关键所在!  那为何陛下还任由着汲黯这么闹?”  霍去病并不笨,只是平时懒得想朝堂上的那些事,  再说了,一力破万法,整那些虚头巴脑的有什么用?  但,  被舅舅一点拨,霍去病瞬间恍然,  “你是说!”  卫青点点头,言语中带着深意,  “脓包憋着可不好,得挑破了才能好啊。”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10章 嚣张跋扈?霍 “脓包憋着可不好,就是得挑破了才能好。”  卫青颇具深意。  看似攻讦皇后娘娘的风潮席卷天下,  但,  雷声越大、雨点越小。  霍去病摇头无语道,  “朝堂上的事可真复杂啊。”  “那能不复杂吗?”卫青叹了口气,“拼命按着事的未必是好人,吵着要把事闹大的也未必是坏人。”  “大舅,你说汲黯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的?”  卫青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直言极谏是他的职责,汲黯恐怕没想那么多。”  卫、霍二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沉默,  一切尽在不言中,  既然不是汲黯有心把事情闹大,那背后的推手是谁便呼之欲出。  陛下。  霍去病烦躁的挠了挠头发,  “大舅,据哥儿的位置到底稳不稳?”  霍去病这次干匈奴就跟打了鸡血一样,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表弟刘据。  他要多立军功,给据哥儿稳稳上位加大筹码!  卫青唔了一声,  摇头道,  “这事还真不好说。”  按理说,刘据为嫡长子,被立为太子毫无悬念。  但自大汉立国以来,嫡长的身份,就如同诅咒一样!  高祖得天下,嫡长子刘盈为太子,是为惠帝,但在位没几年就死了,  吕氏叛乱后,朝中大臣又从外面搞来文帝,文帝是高祖的第四子。  景帝也并非文帝的嫡长子,武帝也非景帝的嫡长子  虽说太子位讲究立嫡立长,可前朝发生的种种,为刘据上位蒙上了一层巨大的阴影。  “先帝时,窦太后要立梁王为后,先帝只能装醉搪塞过去,这就开了个坏头,  如今天下诸侯,淮南王身份最贵,为高祖之孙,这几年,要以淮南王为国储的声音也越来越大,  熊儿难做啊....”  “哼!”霍去病重重冷哼一声,在心中记下了淮南王。  “报!”  忽然!  帐外一道传报声划破静夜!  传令兵连通传都没用,直扑进帐内,可见事情十万火急!  卫青与霍去病对视一眼,扫向表情慌乱的传令兵,  “何事如此匆忙?”  “报!”传令兵脸上现出更恐惧的神色,“大将军!苏建将军回来了!”  “什么?!”霍去病蹭的站起,急问道,“带回来多少兵马?!”  “只苏建将军一人!”  卫青闻言怔住,帐外猛地卷起大风,带着冰凉的尘土味冲进帐内,  风雨欲来!  “大舅...”  霍去病眼神忧虑的看向大舅。  卫青声音沙哑道,  “传各路将军。”  半刻钟后  卫青的红顶大军帐内,已经被坐满。  霍去病、公孙敖、李息、韩说等一众卫青亲将坐在军帐内左侧。  霍去病身后还站着几人,  赵破奴、高不识、仆朋,  这几人官职不高,但却无人敢小视,  霍去病麾下都是敢战敢死之士,这次出塞,独霍去病一股兵马建功,少不了这几位新星的功劳!  右侧则是坐着飞将军李广、博望候张骞等将,李广军队自成一股,  博望候张骞,就是被陛下扔进军队镀金的。  其余校尉、裨将二十余位,或坐或立,散在军帐后侧。  大将军卫青坐在主位,眼神复杂,看向跪在正前方的大胡子中年男人,  苏建。  “噤声!”  卫青声音不大,但极有威势,帐内瞬间一片寂静。  卫青看向苏建,  “此次出塞击匈,兵发六路,本将军命你与苏建沿东路出击,  你们入塞之后,便与本将军失去了联系,消失了足足十几日!  现在,你只一人回来了!  本将军且问你,三万兵马呢?!轻车将军赵信呢?!”  军帐内无数目光都扎在了苏建身上。  苏建抬起头,声音沙哑道,  “大将军,我军一出塞,向东走了五日,便遇到了匈奴单于!”  哗!  闻言,军帐内一片哗然!  年事已高的飞将军李广,重重的拍了下大腿,遗憾自己怎么没有如此好的运气!  其余裨将下意识看向霍去病,  合着是匈奴主力走了东路,才给你的机会直捣黄龙,小子运气是真好啊!  感受到众将怀疑的目光,霍去病眯起眼睛,也不多言。  “继续说。”  “是,大将军,”苏建抹了把脸,脸上干净了不少,“碰上了匈奴主力,打又打不过,跑又跑不了,赵信便带着兵马降了,  我这股兵马还什么都不知道,被匈奴军和赵信那畜牲联合破掉,末将也被匈奴俘了!  末将好不容易抢了匹马,才逃了出来!”  博望侯张骞闻言,怒道,  “赵信降了?!”  苏建重重点头,语气充满恨意,  “不光是降了,匈奴单于对他还很是器重!”  “这...”  张骞额上瞬间布满冷汗,手脚冰凉。  军帐内瞬间炸锅,一片怒声,  “此事若是传回京城,我们就都完了!”  “这畜牲!平日里真没看出来,竟能降了匈奴!”  “他妈的,要是再见到这畜牲,老子非把他脑袋扯下来!”  “操!”  霍去病抱着胳膊,不发一言,只是反复打量着苏建,  一人之词,不足以让大家信服。  谁知道你到底是直接投降,还是殊死战斗后被俘虏?  这两者性质可是完全不一样啊!  再说了,你如果是被俘,赵信在匈奴那里被器重,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霍去病在心中分析着,  苏建的嘴里,到底是几分真几分假。  同样,  大将军卫青也是沉默。  见大将军不表态,胡须有些泛白的李广,终于是忍不住了,  上前禀告道,  “大将军!”  卫青看向李广,言语尊敬,  “李将军,你说。”  李广声音雄浑,开口道,  “此次奉陛下圣命出塞击匈,辎重财款损耗不计其数,各军还毫无建功,眼下又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已然不是无功,反而是有过!”  说到这,帐内众将不由微微点头。  霍去病身后的几员悍将,对视一眼,  赵破奴上前喝道,  “老头儿,你什么意思?!”  李广身后的亲将,见赵破奴态度这么嚣张,瞬间就拥了上去,  李广和霍去病一直是不对路,两波兵马明争暗斗,互看谁都不顺眼。  李广一派是正了八经的军伍出身,都是一个一个军功积累到现在的。  而霍去病是被刘彻破格提拔,手下都是亡命徒、待罪死士,本来就被李广众将们看不起,  如今霍去病又立了军功,更是让正经的军伍一脉沉不住气了!  正好逮住这个机会,两拨人终于是干起来!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11章 难搞?那就别搞了! 两拨人瞬间挤成一团,  可两位主将却是纹丝不动,好像看不到、听不到一样。  李广望着卫青,  霍去病似笑非笑的看着李广,  “住手!”  见两拨兵马动作越来越大,卫青拍案而起,  厉声怒吼,  “都滚出去领军棍!”  “哼!”  李广一众亲将忿忿不平的挤出军帐,眼神还是挑衅的看向赵破奴等人。  赵破奴、高不识这帮人,那都是混不吝的游侠、罪人,听到卫青的命令,竟然充耳不闻。  霍去病终于脸上现出怒意,  “老子大舅说话,你们他妈的没听见啊?!”  赵破奴、高不识等将天不怕地不怕,  却被霍去病骂的脖子一缩,乖乖退下领罚去了。  帐外隐隐约约的传来一道抱怨声,  “呵..若是都靠着关系...我看咱们也都别干了!”  听到这话,卫青、霍去病、公孙敖几位将军,脸上都是一阵发黑。  这三人都是靠着陛下或皇后关系上位的,  除了卫、霍之外,公孙敖因为曾经在前皇后陈阿娇手中救下了卫青,与卫家走得也很近,  虽说卫、霍的军神表现,足以堵住一些质疑声,  但卫、霍借着妇人关系上位,是铁打的事实!  卫青宽仁,得过且过,  可霍去病是个硬茬子,这口气咽不下去一点!  直接走到李广身前,冷声问道,  “李将军,你是觉得小爷的功劳,该是你立?”  李广老神在在,  淡淡道,  “兵无常势,水无常形,谁也不知什么时候哪棵树就结了果。”  霍去病如何听不出李广的言外之意,  分明是在讥讽自己运气好,捡了个大漏!  霍去病咬紧钢牙,恨不得现在就带人重新杀过去,把降将赵信活捉回来!  其余众将瑟瑟发抖,  一位是传奇老将军,年少从军,龙城飞将,只要他镇着右北平,匈奴不敢南下而牧马!  一位是天纵英才,异军突起,战绩逆天,带着几千人兵马就敢直凿匈奴腹地!  神仙打架,他们根本就插不进去话!  李广笑了笑,  看向卫青继续道,  “大将军,末将的意思是,我们不如点齐兵马,重新入塞!”  李广此言一出,众将不禁点头赞同,谁也不想无功而返,  眼下有合适的理由重新入塞,必须得干啊!  卫青看向霍去病,  “你怎么想?”  霍去病深吸口气,  回答道,  “我的想法是,按照原计划,撤军回京。”  闻言,卫青赞赏的看了霍去病一眼,  李广则是终于正眼看向这员狂妄小将,眼中闪出惊讶。  卫青的好哥们公孙敖,  忍不住问道,  “不打了?”  霍去病眼中越发冷静,  “不打了。”  “这....为啥啊?”  平时一有仗打,霍去病是次次争先,玩命往前干,方才还受到了李广的羞辱,  按理说,霍去病该是第一个支持继续开战的!  可没想到,  霍去病竟然说不打了!  这就跟陛下同意与匈奴和亲,一样离谱!  霍去病嘲讽道,  “你懂个屁?”  公孙敖闻言一滞,也是习惯了霍去病的狂妄,虽然自己的辈分在军中算大,可霍去病是完全不给自己面子。  霍去病也就服两个人,  皇后娘娘一个,陛下和卫青加起来算一个。  “军中辎重还有多少?粮食够吃两天的吗?伤员安顿好了吗?  张口闭口就是要打,天气越来越凉,往返一次就得足月的功夫,要是再碰上场大雪,我们就全埋里面了。  还要回去找匈奴,就是找死。”  霍去病冷声嘲讽,  但每一句话都说的极其冷静,话糙理不糙,  打匈奴都是春天打,夏天回,要不就是夏天打、秋天回,  哪有踩着冬天往草原里进的?  一番话,给众将迎头泼了盆凉水,将众将的热情直接熄灭,哪怕再想出战,现在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张骞点头同意道,  “霍将军说得是,就算再用兵,也该先回京整顿。”  卫青扫过众将,  “用兵的事不要再提了。”  接着,  看向苏建,  “现在,这才是关键。”  见出战无果,李广面露不快,  冷哼一声,  “大将军,末将身体不适,想去歇着了。”  卫青点头道,  “好,李将军你去吧。”  李广起身,重重摔了下帐帘,  在他看来,不出兵,分明是卫、霍这二人连起伙来针对自己!  霍去病望着李广背影冷笑一声。  卫青看着这一幕,心中也是叫苦,  眼看着与李广的关系越来越差,可就算卫青有意弥合,也全然无济于事。  说到底,  关键不是卫青和李广的问题,而是景帝时老将军和武帝时新将军的矛盾!  这不是卫青一两句话,就能抚平的!  长安椒房殿  “儿啊,这个好不好吃?”  “娘,好吃!”  刘据嘴里被各种坚果塞得满满,卫子夫又给刘据砸开了一个核桃,  “吃什么补什么,多吃这个补脑!”  刘据无奈,赶紧扯开话题,  “娘,最近您这风头是过去了吧。”  卫子夫呵呵一笑,  “那是自然,  前线苏建赵信降匈奴那事一传回来,朝堂上就跟炸了锅一样,哪还有功夫说我的事?  要我看,再过几天,你娘我这点事,就没人记得喽。”  “对了。”卫子夫顿了顿,眼中闪过忧虑,“儿啊,听你大舅的回信,似乎是与李家的关系越来越差了,你说用不用娘在这边和李家斡旋一下?”  “千万别!”  刘据赶紧咽下核桃,“娘,与李家关系搞那么好,有什么用啊?”  卫子夫会意,  都是做臣子的,还都是手握重兵,在外打仗的,你们把关系搞那么好干什么?  关系越差,陛下才越放心。  “娘是考考你的!  怎么样?吃这个管用吧,是不是感觉脑袋灵光多了?”  被亲娘套路了一遍后,刘据只能无奈叹气,  刘据对于李广,有自己的评判。  像是那句着名的话,冯唐易老、李广难封,把李广说得好像多怀才不遇一样,  可事实是,  便宜老爹真的给了李广很多机会!  你可以怀疑便宜老爹的人品,但千万别怀疑便宜老爹的用人,  那真是不拘一格的用人才!  哪怕是出身低贱,只要有能力,便宜老爹就能给你提起来!  不过是封个侯而已,又不是诸侯王,而是食邑侯罢了,这几年都封了大几十个了!难道就差李广一个人的?难道就是便宜老爹故意针对李广?  说到底,什么阴谋论都是扯淡,  李广难封只有一个原因,  菜。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12章 李广为何难封? “熊儿,娘总觉得,你有点看不上李家呢?”  卫子夫何其敏锐,一早就发现了刘据对李家的不看好,  对李敢也不招揽,对李广也不亲近,  要知道,飞将军李广之名在大汉风评极佳,无数少年青壮都以这位传奇老将军为偶像,  可唯独刘据不置可否。  “看不上倒不至于,孩儿就是觉得,李老将军有些名不副实。”  “名不副实?李老将军?!”  卫子夫忍不住抬高音调,  刘据这番暴论可从没人说过!  在先帝手下,李广便是传奇将军了!  像卫子夫这代人,都是听着李广打匈奴的故事长大的。  就连刘彻那都是对李广恩宠有加,每次征讨匈奴都让李广独领一军,  听调不听宣,  大汉再没有第二个将军有这般特权了。  “是啊。”  刘据拿起水,咕咚咕咚喝下。  卫子夫睁大眼睛,不可思议的问道,  “熊儿,你知不知道李老将军醉酒射石的故事?”  “知道啊。”  刘据理所当然的点头道,  这都是小儿口中津津乐道的传奇故事,李广夜间醉酒,将一块巨石看成了卧虎,随手射出一箭,第二天早上,才发现昨晚是看错了,但那支箭早已入石没簇,  弓射绝伦!膂力无双!  听到刘据知道这故事,卫子夫不解之意更甚,  “那你知不知道,李老将军上次征匈奴的时候,遇到了匈奴大军,他带着几百人硬是把匈奴军吓跑了?”  “知道啊,元朔四年的事嘛...”  李广的传奇故事说上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每次都是险象环生!  每次都是背水一战!  但,  卫子夫沉默了,疑惑的看向宝贝大儿子,  既然你都知道,你怎么还能觉得李老将军名不副实呢?  刘据在心中暗道,  我不仅知道这些,我还知道下次征匈奴的时候,李广会因为迷道被匈奴俘虏,然后又凭借着高超的武艺脱身,  下下次征匈奴的时候,李广不听大舅的安排,自行出军,迷道自尽。  只不过,刘据还真不知道,娘亲竟然也是李广的小迷妹,不光是娘亲,恐怕便宜老爹都是李广的小迷弟,  不然的话,也不能在李广屡屡无功的情况下,还让他有单独作战的特权!  “为将者,攻坚陷阵,锐不可当。”刘据顿了顿,继续道,“为帅者,协调各方,居中调度。”  卫子夫看向宝贝大儿子。  “将与帅,一字之差,可却天差地别。  大舅是名帅,李广是名将,要是李广愿意放下身段,好好听大舅调度,被封侯的事不在话下。”  前朝景帝,政治的重心是放在对内削藩的事上,对外则是采取和亲政策。  现在是武帝时代,“灭胡”是第一大事,李广并不缺少上战场建功立业的机会,  简单来说,别老想着自己带兵了,好好跟着卫青混,绝对吃香的喝辣的!  卫子夫精于人事,对行伍打仗的事,只是一知半解,  “熊儿,娘觉得,李老将军那些战绩说起来要更漂亮啊!”  “那可不漂亮嘛,次次都是在绝境中寻得一线生机。”  “对啊对啊!”  “但是,”刘据话锋一转,“娘,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李老将军回回都能陷入绝境中?”  “额....”  卫子夫被刘据说得一怔,  这她还真没想过!  绝大多数人都只看到了飞将军的传奇经历,但很少有人注意到一个问题,  李广次次险象环生不假,但为什么每次他都能把自己先弄进险境里呢?  “夫人,熊儿!”  母子二人正说着,刘彻正好大步走进,  “哈哈哈哈,今天这朝会可是给我累坏了!”  “陛下。”  卫子夫不像王夫人那么恭敬,她与刘彻更像是普通人家的夫妻,大风大浪这么多年,也是一起走过来了,两人关系要深厚得多,  “爹。”  刘据还是不冷不热的唤了一声。  刘彻挤到两人中间,由于块头太大,一屁股坐下来,把卫子夫和刘据直接挤开,  然后又伸出老刘家人特有的长臂,一左一右的把老婆和娃紧搂进怀里。  “你俩聊什么呢?”  卫子夫依偎在刘彻的怀里,  “臣妾和熊儿正说着李家的事呢。”  “李家?”刘彻微微挑眉,“哦!李老将军的儿子?那个李敢?  哈哈哈,你放心,我那是特意让那些朝臣们争吵,他们就是动动嘴皮子而已。  你与我推荐的那小子,我见过了,确实很不错,  到底是我的贤妻啊!又为我引荐了一个将才!  等到李敢出塞建功,功劳得记夫人一份!”  刘彻一提到这事,便显得很高兴,  卫子夫淡淡一笑,  “能帮到陛下就好。”  “能!太能了!”  刘彻吧嗒亲了卫子夫一口,  卫子夫轻轻捶了下刘彻结实的胸膛,  羞道,  “孩子看着呢~”  “熊儿看着咱俩多恩爱,这才对呢!”  刘彻闻言,反而把老婆娃搂的更紧。  每当这时候,刘据就会在心中闪出疑问,  毫无疑问,  现在的刘彻是个好父亲、好丈夫、好皇帝  在未来的某一天,他真的会彻底黑化吗?  刘据也不确定。  “不过呀,臣妾和熊儿说的不是李敢,而是李老将军。”  “李老将军?”刘彻不解,但还是恍然大悟道,“夫人是与熊儿讲李老将军的故事了?”  刘彻眼中闪过追忆的神色,“我从小也是听着李老将军的故事长大的啊.....”  卫子夫询问似的看了儿子一眼,  刘据微微点头,  “非也,是熊儿觉得李老将军有些名不副实。”  说罢,卫子夫赶紧撤了撤身子,好能清晰的看到刘彻表情,  果然,  刘彻一听到这话,直接就懵了。  李广对于这两代人,那觉得是国家英雄的存在!  刘彻把刘据抱过来腿上,  疑惑道,  “熊儿,为什么这么说?”  刘据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  “爹,是孩儿听过李将军的故事后,便生出了些疑问。”  “什么疑问?”  刘彻笑问道。  反正在刘彻看来,向大儿子这个年纪提出的问题,自己肯定都能解答!  “总说李老将军险象环生,绝境中背水一战,孩儿就想到了,为什么李老将军总会被匈奴包围呢?”  “额....”  刘据此言一出,刘彻的笑容直接就凝固在了脸上!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13章 皇长子猥琐发育! “这....李将军可能是....”  刘彻支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一二。  刘彻是很懂军事的,  卫子夫听个热闹,都能听出来不对劲,更何况是刘彻这样的行家。  只不过,刘彻自小就对李广带着滤镜,下意识就忽略了这个重要问题,  可今天被大儿子童言无忌的这么一点出来,可谓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是啊!  李广怎么老这样呢?  同样是孤军深入,为什么霍去病就能斩将立功?  李广却不是迷路,就是被围?  刘彻认真的看向大儿子,  “熊儿,你怎么看?”  刘据连一秒钟的迟疑都没有,摇头道,  “孩儿不知道。”  刘据点出李广的问题,可以看作是孩子的独特视角。  可若是再继续逻辑清晰的分析,那就远超过孩子的范围了!说是军事奇才都不过分!  所以,  刘据一点没有继续深说的打算。  以便宜老爹的能耐,自己想明白这事,一点不困难。  刘彻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  在他心里,灭胡是顶天的大事!完全压过对李广的滤镜!  一想到自己的战略部署有这么大的漏洞,刘彻心里是五味杂陈!  见刘彻有些迷茫,卫子夫握住刘彻的大手,  “陛下?”  刘彻回过神,苦笑道,  “不妨事,夫人。”  卫子夫点点头,  意识到熊儿好像是点出了一件特别不得了的事情!  刘彻重新看向大儿子,  “熊儿,爹现在就解答你的疑问,好不好?”  “好!”  刘据点头。  “匈奴善弓马,他们自小就在马背上长大,这是他们的优势。  高祖得天下后,连同色拉车的马都凑不出四匹,连马都没有,我们如何能打的过匈奴?  平城之围,历历在目,便只能用和亲稳住匈奴。  这几年,你大舅收回了河套地区,大汉终于有了草场养马,这才攻势逆转。”  刘据闻言,与心中想法相互印证,  便宜老爹的话,让刘据下意识就想到的是宋朝,  宋人只能被动挨揍,与石敬瑭割出燕云十六州有着很大关系,  割出燕云十六州,让中原北方再无天险,辽金骑兵直奔平原,敌人在咽喉处虎视眈眈!  这也是为何宋朝立都在开封的根本原因,人造了一处天险。  而割出燕云十六州的另一个致命问题,就是使得中原无马!  古代能养出好马的地方,只有两处,其中一处就是河套地区,  没有马,自然是对以弓骑见长的辽人无能为力。  刘彻深吸口气,继续道,  “熊儿,如果是在平原上,汉军绝对与匈奴有一战之力!  可开塞出击,最难的事,就是找到匈奴。  匈奴作鸟状徙居,逐水草,居所不定,草原上又频起大雾,找到匈奴所在,是第一重要的事!  李老将军是打仗厉害不假,但不善于寻人,开塞出击,最重要不是打仗,而是寻人,  寻到人了,才有机会打仗!  进入草原以后,怕是把他的优势全部变成了劣势,根本就没有让他打仗的机会啊!  啧,此次大军回朝,怕是要重新调度。”  不愧是汉武帝!  自己只是开了个头,便宜老爹第一时间就想通了一切!  好的不一定是合适的!  李广的存在,对于现在开塞出击的战略而言,完全就是负作用!  他能打仗,可匈奴人不和你拉开阵势打仗啊!  反而是表哥霍去病,这种天马行空的战术,才能痛击匈奴!  妙就妙在,上一秒的霍去病都不知道下一秒自己要往哪边打,自己都给自己骗了,匈奴人那就更不可能猜到了!  刘彻抱起刘据,直视着刘据黑亮的大眼睛,  认真道,  “熊儿,爹教你兵法吧。”  卫子夫下意识屏住呼吸,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卫子夫知道,宝贝大儿子一直在藏拙,卫子夫的直觉告诉她,要帮着儿子瞒住,  这也是唯一一件,卫子夫瞒着刘彻的事情!  “孩儿不想学。”  刘据坚定拒绝道。  笑话!  手上握着卫青、霍去病这两张传奇将卡!  就算要学,不如和大舅一起学,  和便宜老爹学不了一点!  刘彻眼中闪过失望,他这一辈子就有过两次真动了教人兵法的心思,  一次是对霍去病,一次是现在,  但结果都是吃瘪。  霍去病懒得学,大儿子不惜的学。  “那....政论呢?”  刘彻一时下不来台,又转向政事一处。  这个好!  刘据在心中暗道。  刘据不觉得,这世界上还有人能比当了一辈子皇帝的便宜老爹更懂政治了,  只要便宜老爹悉心教导,必然会对自己的认知来个全方位加强!  可同样,刘据不想太早就暴露意图。  只能在平日与便宜老爹的对话中,有意识的去吸收更多!  就像前面刘彻说的,“吃什么补什么,吃苦不够,得吃人。”  不夸张的说,便宜老爹的随便一句话,都足够刘据反复品很久!  所以,不必太过心急。  最好的发展,还是一切顺水推舟,自然而然的到那一步。  “孩儿暂时还没什么想法。”  听到刘据的回答,刘彻是真有点急了,  自己这个长子,平素喜静不喜动,也不像别的孩子那样对世界充满好奇,  要知道,自己这么大的时候,在宫中完全就是混世小魔王!  这孩子说得好听点是稳重,说难听点那就是老气木讷了!  一代人杰刘彻,见自己的孩子这般,怎么能不急呢?  “那你有什么想学的,和爹说说!”  刘据思考片刻,认真道,  “爹,孩儿对数术有兴趣。”  “啊?!数术?!”  刘彻大惊。  射、御、礼、书、数、乐六艺是贵族子弟孩童时的必学科目,身为大汉贵胄的刘据自然也逃不开这个,但,因为刘据先生换得频繁,这些课程也学得稀碎。  不过,刘彻还真不在意这个,  御不用多好,会骑马就行。  书不用多懂,会认字就行。  数不用多会,能算账就行。  这些在刘彻看来,不过就是启蒙科目,可大汉皇长子要想专研数术,那可就说不过去了!  自己这儿子,就一点野心都没有吗?!  就连刘彻自己都没注意到,听到大儿子的话后,  他在心中除了些许的失望外,竟暗自松了一口气。  “对,数术。”  刘据又一次肯定。  数术,远没有他爹想的那么简单!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14章 小浪蹄子,也配和你娘斗? 对数术有兴趣,是刘据百般思量后做出的选择。  刘据记得曾经看过一句话,“宇宙的真理只存在于数字中。”  有些夸张,但合理。  最起码,在古代用数术能解决很多问题,  比如说,财政问题。  便宜老爹好大喜功,用钱用得极其铺张,  武帝时期的财政问题,不夸张的说,一直处于崩溃边缘。  刘彻是有钱就花,没钱就敛,  其政治才能绝对是顶尖的,但相比而言,对于经济,可谓是一窍不通。  这点与朱元璋很是相似,两个皇帝最大的区别就是,  老朱是开国皇帝,没有老底能随便造,所以老朱活得更寒酸。  可刘彻不一样,囤积了三代的家底,由着他狠造。  刘彻搞钱的方法,就是一招,  国有化。  钱币国有,盐铁国有,甚至商人的财产都要处于官府的监管下。  便宜老爹不重视财政,而自己若是能通过精于数术的人设,慢慢掌握住财政大权,等到便宜老爹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成气候了。  最起码,不会走上被逼死的结局。  “数术学那么好做什么?都是奸商欺上瞒下的玩意!”  刘彻皱眉,颇有些怨气。  商人之地位低下,其实就是从汉武帝时期开始的。  像春秋战国时的大商贾,范蠡、吕不韦等人,那可都是能左右一个国家的。  更有说法,  商朝人的商,就是善于经商的意思。  到了汉武帝的时代,商人的地位直接急转直下,重农抑商的观点,才算是开始深入人心  卫子夫在旁不言语,可也不由为大儿子捏了把汗,  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立太子!  只要熊儿能被立为太子,那就什么都不用担心了!  卫子夫在心中暗道,  熊儿,你可要好好表现啊!  刘据是表现不了一点,  椒房宫外传来一道声音,  “娘娘,妹妹给您拿了些荔枝吃。”  宫内三人话语止住,刘彻看向卫子夫,用口型问了句,  “王美人?”  卫子夫微微点头,开口道,  “妹妹进来吧。”  “是。”  话音落下,椒房殿宫门被推开,  王夫人一只手拖着放着荔枝的银盘,另一只手领着自己的儿子刘闳,  看到这一幕,卫子夫眼中寒芒一闪而逝。  刘据则是在一旁暗道,  王夫人这是疯了?  “陛下,您也在啊!”王夫人一眼就看到了刘彻,嘴巴微张,故作惊讶,连忙要下身跪拜。  刘彻摆手止住,  “不用那么多冗礼,正好朕也馋这口了,快拿来,咱们一起吃!”  王夫人是故意来偶遇陛下的,这拖家带口的,明显是做好了准备,  明知道这个,可卫子夫仍然不能出言讥讽,皇后为一国之母,挤兑一个夫人,太掉逼格了。  王夫人放开刘闳,刘闳就像是被点了自动寻路一样,直接就扑进了父皇的怀里,  接着就是公式般甜甜喊了一句,  “爹爹~”  刘据挠挠头,  怎么感觉这一幕好像看过了?  老板,换一集!  “陛下,”  王夫人放下银盘,盘上错落着十几颗粒大饱满的荔枝,卖相极好,光是看着就让人口舌生津,  荔枝当下不是应季的水果,光是送进京,就损耗颇多,说是一颗价值千金都不过分,  刘彻自小华贵,最喜这般奢靡的物事,  忍不住拾起一口,送到嘴里,稍微酸甜的汁水在口腔里炸开,  刘彻开心道,  “朕还真是运气好,今早就想到这口了,没想到还真吃上了!”  王夫人掩嘴轻笑,双眼流彩,本就是病态的肤色,更是为她平添了几分魅劲,  “看来是臣妾与陛下心有灵犀呢~陛下若是爱吃,臣妾就再想办法多弄些~”  “这好啊!”  刘彻大喜。  便宜老爹果然是大猪蹄子。  刘据偷瞄了娘亲一眼,只见娘亲微眯起眼睛,嘴角似笑非笑,  刘据下意识到了个寒颤,往角落里缩了缩,生怕一会儿血溅到自己。  “娘娘,您也吃啊。”  王夫人忽然想到了什么,脸上带着毫无心机的笑容看向卫子夫。  卫子夫端庄的点了点头,伸出手指,这举动牵动了刘彻、王夫人等人的视线,  只见卫子夫同时夹起两颗,  “熊儿,闳儿,你们快来尝尝。”  刘据、刘闳同时走过来,刘闳早就被荔枝馋的直吞口水,接过来就吃了下去,  “闳儿,好吃吗?”  刘闳重重点头,看向卫子夫,  “好吃~”  卫子夫笑着揉了揉刘闳的头发,随后又是分出六颗,  “你和皇兄一人三颗好不好?”  刘闳乖乖点头,  “好~多谢母后~”  王夫人脸色发沉。  方才,王夫人喂了陛下一颗,刘据、刘闳各吃了一颗,哥俩又被卫子夫分出六颗,银盘上只剩下了五颗,  卫子夫又分出其中两颗,  “妹妹,你弄来荔枝是有功劳的,你也吃两颗。”  明明是自己拿来的荔枝,可被卫子夫这么一分,好像她才是女主人一样!  王夫人咬牙切齿,脸上还是装作恭敬,  “多谢娘娘。”  待王夫人拿走两颗后,卫子夫就势把银盘朝着刘彻一推,  “陛下,剩下三颗你吃吧。”  刘彻爱吃这口,可还是一顿住,  疑惑道,  “夫人,你不吃吗?”  卫子夫摇摇头,  “陛下和孩子们尝尝就行,臣妾就不吃了,臣妾不爱吃,看着大家吃就可以了。”  刘彻手一抖,他真不信,有人能不爱吃荔枝!  分明是夫人不舍得吃!  再一想到,卫子夫出身贫寒,当了皇后之后,更是事事恭谨,常怀惶恐之心,眼下战事频起,到处都是用钱的地方,这般奢侈,确实是说不过去!  再一对比王夫人的行为  刘彻看向王夫人,眼中的意味有些不对了,  两女一比,高下立判!  一个儿女情长,一个家国天下!  不管平日里刘彻和王夫人多好,在大是大非面前,卫子夫是降维打击王夫人的。  “娘,孩儿不吃了,您吃。”  刘据赶紧跟老妈打配合,  捧着一粒饱满的荔枝,送到卫子夫嘴里。  刘据眨巴着眼睛,期盼的看向娘亲,  “娘,好吃吗?”  卫子夫笑着点头,  “好吃。”  这一幕,又是直接暴击刘彻,看得刘彻眼睛发干,拿着荔枝,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王夫人咬牙看向刘闳,抛去一个眼神,  急道,  你也来啊!  刘闳年纪太小,完全没看懂娘亲的眼神,还以为娘亲是要抢自己的荔枝,没等嘴里的咽干净,就把另两颗直接塞进了嘴里,两边腮帮子鼓起,活像个小仓鼠。  刘彻看了看这边,又看了看那边,  不由摇了摇头。  冷淡道,  “你先退下吧,朕还有话和皇后说。”  王夫人知道这局是搬不回来了,拉起刘闳,  恭敬道,  “是,陛下。”  王夫人把刘闳拽出椒房殿,没过几秒,就传来了刘闳的大哭声!  听着刘闳的大哭声,卫子夫得意的朝着大儿子眨了眨眼,  那小浪蹄子,也配和你娘斗?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15章 到底哪一个是汉武帝? “哼!”  刘彻重重冷哼一声,  “今早我本就不顺心,他俩又来给我添堵!”  卫子夫盖住刘彻的手,  温柔道,  “可是因为赵信、苏建降匈一事?”  刘彻反盖住卫子夫的手,  怒道,  “我是怎么都没想到!我大汉男儿,竟然有降汉的懦夫!  赵信这畜牲,枉费我这么信任他!  不把他抓回来砍了,难解我的心头之恨!”  赵信投降匈奴,是真让便宜老爹动火了!  消息一回京,都没等召开朝会讨论出结果,便宜老爹就把赵信一家全都族了!  赵信的处置不用多言,问题在于  “熊儿,你若是当了皇帝,要怎么处置这苏建啊?”  刘据暗叹口气,  要不说伴君如伴虎,  这才跟便宜老爹待了半个时辰,都被考校多少次了?  前几次被含糊糊弄过去了,这次还真没法再说不知道了。  卫子夫在旁说道,  “按苏建的辞供,他并没有降匈奴。”  刘彻点点头,  “今早朝会就是讨论的这事,公孙贺觉得苏建是降了,中间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让他又逃回来了。  那汲黯与司马迁,却又觉得苏建未降,两边人吵来吵去,吵得我头都大了!  苏建降没降,不把赵信抓回来,还真就死无对证了!”  刘彻揉了揉太阳穴,显得很是疲惫,  最近的事情实在太繁杂,  外有灭胡大事,内有各方势力蠢蠢欲动,让这位英武的皇帝,操碎了心。  看着刘彻这副样子,卫子夫心疼的叹了口气,起身绕到刘彻身后,帮刘彻轻按头部,刘彻身子后仰,舒服的闭上了眼睛。  “孩儿觉得....”  “嗯。”  刘彻闭眼应了一声。  “如何处置苏建,降或者不降,好像不是最重要的事。”  刘彻抬起手,起身,看向刘据,  “继续说。”  刘据顿了顿,  “孩儿想起来,以前大舅说过,吃了败仗就要军法处置,苏建是吃了败仗。”  刘彻眼中精光大闪,猛地一拍大腿,弹起身子,  激动道,  “对啊!这事反倒是我想复杂了!  管他降没降过做什么?就像熊儿说的,吃了败仗,军法处置就是了!  来人,起驾去建章宫!”  刘彻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临走到椒房殿宫门前,忽然想到了什么,又回身搂着刘据亲了一大口,  “你这下可帮了爹的大忙了!”  博物阁  董仲舒身姿挺拔的坐在桌案前,对面则是随意坐着的刘据。  “灭胡,是陛下的首要大事,万事都要为这事让路。  先帝临崩前,执着陛下的手说道,匈奴一日不灭,就一日不许你来祭拜我,  说完便撒手人寰。  自陛下继位后,从未祭拜过祖祠,源头便在这。  陛下曾说过,有生之年只要能祭拜一次祖祠,便够了。”  刘据听得入神,  原来便宜老爹灭胡背后,还有这么一段秘辛。  照便宜老爹说的话,他算着,这辈子能驱逐匈奴,就是很不错的了!  但刘据知道,因为卫青和霍去病的超模,六年之内,必定杀穿匈奴!  有外患而内忧熄,无外患则内忧起,  也就是说,  在自己及冠前,还有匈奴战事吸引着便宜老爹的注意力,等到刘彻把目光重新扫向自己的帝国时....自己要做好准备啊。  刘据拢了把头上的发髻,这是孩童的标准发型,也是自己的护身符。  发髻一解,自己的处境就会更加惊险!  董仲舒自然不知道,自己的小学生,已经想到了这么远,董仲舒摩挲着桌案上的竹简,  继续道,  “赵信苏建降匈奴,是陛下绝对不能容忍的事。  可偏偏朝中还有两种声音,其中一股声音,背后靠的就是窦太主。”  窦太主,前朝长公主刘嫖。  董仲舒用手磕打着桌案,  “陛下拿窦太主也没有办法,她的辈分实在太高,而且,扶持陛下上位后,窦太主觉得,她并没有得到她应得的那一份。  殿下,你要记住,窦太主绝对不会是你这边的。”  刘据面无表情。  董仲舒说着大逆不道的话,却是语气平淡,见到殿下又是这副模样,董仲舒嘿嘿一笑,  “现在国储之位,有三选。  殿下您为嫡长,占其一。  淮南王刘安为高祖直孙,占其二。  小殿下刘闳,占其三。  窦太主不会选择您,因为皇后娘娘是平阳公主的人,平阳公主为当朝长公主,她俩形如水火。  窦太主也不会选择淮南王,她要的是行吕后之事,立能控制住的皇帝,淮南王辈分实在太高,窦太主把持不住。  那答案便呼之欲出,她只能扶持小殿下刘闳。”  刘据问道,  “我爹知道这事不?”  董仲舒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陛下怎么可能不知道!”  虽然在平时,刘据没感觉出便宜老爹有多牛,但看起来,在董仲舒视角里,他很怕便宜老爹!  况且,董仲舒绝对是数一数二的大才  天才,不过是来见刘彻的门槛罢了。  “那...”  董仲舒咳嗽一声,  “殿下,对于陛下而言,像田蚡、微臣、主父偃、公孙贺不过都是棋子罢了。  随用随弃!  立太子一事,重要的不是您或者小殿下谁上位,而是陛下准备未来与哪方势力合作!  选择您,就是选择卫家。  选择淮南王,就是选择与诸侯和解。  选择小殿下,就是要和窦太主重新修好。  这才是根本啊!  陛下,在暗中看着这一切,就是在等!”  刘据攥紧衣角,  说实话,他真的对便宜老爹越来越陌生,  他怎么都没法把平日里溺爱自己的爹爹,和那个在史书上彻底黑化的暴君联系在一起。  而董仲舒口中的刘彻,就是史书上的刘彻。  到底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亦或是,  这些都是刘彻?  似乎看出了小殿下心中所想,董仲舒意味深长的开口道,  “孤家寡人,然也。”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16章 霍去病:小爷弄死你! 是夜长门宫  王夫人提着一盏散发微弱灯光的灯笼,深一脚浅一脚,终于是踩进了长门宫。  这处冷宫就在后宫内,  王夫人却从来没踏足过这里,  进到长门宫门前,王夫人屏息看过去,一片漆黑,  忽的冷风吹过,王夫人打了个寒颤。  “陈,陈娘娘....”  长门宫内毫无应答,宛若一处坟地,  正在王夫人心里打鼓时,宫门终于是透开一条缝,些许光亮顺着宫门钻出来,王夫人抓住光亮,赶紧从黑暗中闪了进去。  “你来了。”  循着苍老的声音望过去,王夫人惊倒在地,  “太主娘娘!”  只见前朝长公主刘嫖,正靠在椅上,半睡半醒,抚摸着膝上的无毛猫。  无毛猫见到生人,瞬间憨态一收,呲牙咧嘴的朝着王夫人尖叫,  “喵!”  王夫人吓得连连后退,  本就病态的脸,已经苍白成了一道纸!  窦太主轻拍猫脑袋,  “显到你了?谁让你这畜牲自作主张的?”  “喵~”  无毛猫一缩,重新卧回刘嫖膝上,舔舐爪子。  王夫人扑通跪倒在地,  “太主娘娘!是臣妾的错!今日不该擅作主张去挑衅卫子夫!”  窦太主望着膝上的无毛猫,  喃喃道,  “咱们中原可没这品种,是那博望侯张骞通了西域后,才带回来这么两只,  老身想着,这外来的玩意,能不能给它养熟了,  这么久了,一只被老身养死了,便剩下这一只,幸好也算是听话。”  边说着,边抚摸着猫。  “喵~”  “老身也就是要它听话啊....”  王夫人浑身发抖,  “臣妾,臣妾知错!”  从王夫人进宫后,窦太主终于是抬起眼,正眼瞧了她这么一眼,  “卫子夫那丫头,厉害着呢,你这么给她难堪,她肯定不会放过你。  旁人总觉得男人上战场打仗,是多么危险,你要知道,咱们女人在后宫,与男人上战场,可没什么差别啊。  今天败,就败在你蠢。”  窦太主一下一下,有节奏的轻拍着小猫。  王夫人会意,挺起单薄的身子,  啪!啪!啪!  王夫人抽脸的声音,也合上了窦太主的节奏。  十几下过去,王夫人嘴角带血,身体摇摇欲坠,  “行了,打重了,这么美的脸蛋就不好看了。”  王夫人如蒙大赦,直接瘫倒在地。  “多,多谢太主娘娘。”  “呵呵,彘儿宠幸你,听说夜夜也寻你去,你是借着什么由头出来的?”  “臣妾说自己来月事了。”  窦太主眼中闪过赞赏的神色,  “你终于是学聪明了,作为得宠的女人,你要懂得利用自己,知道了吗?”  “臣妾,知道了。”  “娘。”一道如幽魂的身影闪出,“就是她?”  陈阿娇披散的头发下,露出一双怨毒的眼睛。  凭什么这种货色,也能受宠?!  王夫人被这道视线吓得一缩,  这女人就是那前皇后?!  “阿娇,此女命薄,看这样子,活不过来年开春了,把她的孩子过继到你膝下,如何?”  陈阿娇点头。  这娘俩在王夫人面前大声谋划,完全无视王夫人的存在,  王夫人只觉得前所未有的冰冷黑暗,将自己包围,  自己是身体不好,但也不至于活不过今年啊!  窦太主看向王夫人,  “你不是与老身说,只要你孩子能当上太子,你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吗?  怎么?怕了?  若是怕了,你现在回宫便可,只当是咱们没见过。”  王夫人眼神转而坚定,  她毫无背景,光凭着自己,是完全没法和卫子夫争的!  前朝之时,窦太后权倾朝野,甚至一言可以废立皇帝,窦太主刘嫖权谋无双,一手导演了废太子、立了当朝皇帝。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背靠窦家,最起码给了王夫人上牌桌的机会!  “太主娘娘,臣妾确实是时日无多。”  窦太主哈哈大笑,手指着王夫人,看向女儿,  “平庸归平庸,但好在听话。”  王夫人已经有了决意,脸上竟泛起几分生机,连死都不怕了,她也没有怕的了,  “太主娘娘,我们胜算几何?”  窦太后深深看了王夫人一眼,想了想,还是回答道,  “胜算不小,老身没听过大汉有什么立太子的规矩,若是只立太子,也没有现在的刘彻。  况且,据老身看,刘据这孩子,木讷笨拙的很,这就是咱们的大好机会啊!  只要让闳儿讨得皇上欢喜,  皇上对刘据的失望多一点,对闳儿的喜欢多一点,日积月累,这太子一事,就水到渠成了。”  “那要如何让闳儿讨得陛下喜欢?”  窦太主没做回答,而是看向了身旁的女儿,  陈阿娇与刘彻青梅竹马,  要论了解程度,绝对要比半路杀出的卫子夫更加了解,  陈阿娇声音沙哑,  “刘彻自小便是如太阳般耀眼,他不喜欢蠢人,要想让我儿子上位,那就不能像那刘据一样,是个蠢人。”  你的儿子?!  谁不知道你是因为不孕,才被废后的?!  王夫人听到这话,又惧又怒,可还是不敢发一言。  窦太主笑了笑,  “正好朝中起了事端,苏建一事,百官焦着,皇上也拿不定主意,  这样,老身在朝中也有些人脉,也该放出来溜溜了。  明日找个机会,让刘据与闳儿一起.....”  朔方郡  霍去病行帐内  赵破奴、高不识二将,如标枪一般立在那里,也不说话,也不动弹,就这么罚站了三个时辰。  二将额头上布满了汗珠,可依然是不敢动弹一下。  要说霍去病手下都是些死士、罪犯、游侠,带这些人,远比带正规军要难得多,  这帮人没有规矩、没有忌惮,极有可能干出割了主将脑袋,投了匈奴的事。  可偏偏这帮人不知道被霍去病灌了什么迷魂汤,忠诚度直接拉满。  就算霍去病现在说要他们去死,他们都没有二话,会立刻完成军令!  “差不多了。”  霍去病抬抬手,  二将身子一松,晃了晃身体,稳住,  齐声道,  “是!将军!”  霍去病靠在椅子上,满脸桀骜的看向这两个亡命徒,丝毫不留面子的训道,  “你们两个,是不是长个猪脑子?非得跟李将军那帮人起冲突?  就非得让李将军把状告到大舅那,再让大舅训小爷一顿?  啊?!”  霍去病越说越气,  抄起带着墨水的砚台,直接砸向二将,  这一下生生砸在了赵破奴的头上,血水混着墨水从赵破奴头顶流下,赵破奴却纹丝不动,眼中闪出杀气,  “将军,李广那老不死的告您状了?!”  “去你妈的!重点是这个吗?!”  “我弄死这老不死的!”  霍去病看到赵破奴这混不吝的样子更气,脱下靴子又是砸在赵破奴身上,  高不识在旁劝道,  “兄弟,哪有你这么办事的?”  霍去病手指着高不识,看向赵破奴,  “看看!听听!人家是怎么说的!你这脑袋,两个也不顶人一个!  来,老高,你给这头猪讲讲,该怎么解决这事!”  “是!将军!”高不识看向赵破奴,认真道,“老赵啊,你明目张胆的去,不是连累将军吗?要弄死那老不死的,得暗杀啊。”  “去你妈的!!!!”  霍去病怒不可遏,  抄起另一只鞋,朝着高不识的脑袋就砸过去!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17章 军中暴乱! 高不识被打了个踉跄,赶紧低下头,  赵破奴也不管脸上红黑糊了一脸,在旁边还有功夫嘲笑高不识,  “老高,抓瞎了吧。”  高不识盯着脚面,可嘴上也是不饶人,  咬牙骂道,  “滚你娘的。”  “操!”  霍去病森寒的声音响起,  “把小爷的鞋拿来!”  “是!”  “我来!我来!”  高不识、赵破奴同时弯下腰,抢着给霍去病拿鞋,  两人抢了半天,最后落得一人一只,  “将军,属下给您穿!”  赵破奴嬉皮笑脸的奉承道,  霍去病笑骂道,  “你要是个娘们还行,别在这倒小爷胃口,滚蛋!”  “唉!”  赵破奴、高不识两人对视一眼,灰溜溜的又回去罚站。  穿上鞋后,霍去病的气消了大半,看着眼前二将,心里是又爱又恨。  此战,若不是这两条疯狗死咬着匈奴军,自己的功劳都要被打个折扣!  在战场上,赵破奴二将的优点能盖过缺点,可只要一下战场,这帮人的毛病就大了去了!  桀骜不驯,顶撞上级,聚众打架....这些事对他们而言,都是家常便饭,  霍去病在军中名声差,有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是拜这些亡命徒所赐!  “将军,俺脸上有花?”  赵破奴感觉到霍将军在盯着自己看,讪笑着问道。  看着赵破奴的大花脸,霍去病没忍住,噗嗤就笑出了声。  “嘿嘿,您不生俺们气就好了!”  赵破奴见霍去病气消了,赶紧顺着杆子往上爬。  霍去病少年心性,喜怒形于色,怒气来得也快,消得也快,看着这两个大活宝,  扶额说道,  “李老将军到底是有功绩,陛下让其自领一军,听调不听宣,就连我大舅都拿他没办法,  眼看着就要班师回朝,就别再弄出幺蛾子了  李将军人老了性子倔,你们忍忍吧,行吗?”  赵破奴不服气道,  “俺们也想忍,可那老勾子...”  “嗯?”  “老...老将军,李老将军手底下那些兵,总说您坏话。”  “说小爷什么坏话?”  “报告将军,属下不敢说!”  听到这话后,霍去病笑出声,  反问道,  “你赵破奴天不怕地不怕,还有你不敢说的话?!”  “嘿嘿...”赵破奴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属下也没将军说的那么厉害啦~”  霍去病翻了个大白眼,  真羡慕钝感力这么强的人,赖话当着好话听,你无敌了,孩子。  “快说!”  “是!老将军手下那些兵总是叫着,说您是靠关系进来的,属下是一听这话就来气!  打仗的时候,没见他们人,说风凉话倒是厉害!  要是他们把说风凉话的能耐用在战场上..哼!匈奴早就被打跑了!”  “嗨,小爷还以为说什么呢,这不都是些老生常谈的话?”  闻言,  高不识和赵破奴对视一眼,疑惑道,  “将军,您,您不生气了?”  霍去病抬起两条腿,随意的往桌子上一搭,两只手枕在脑后,换了个舒服的姿势,  “以前听着是生气。后来我仔细想想,人家说得也没错,我确实是靠着姨妈的关系入伍的。  这是大实话,有啥可气的?  再说了,由着他们说,能说掉小爷我一块肉吗?”  霍去病一副混不吝的样子,  有什么将军,就有什么士兵,一窝兵匪都是这德行!  “不愧是您啊!”  高不识、赵破奴赶紧拍马屁。  霍去病脸上现出了得意的神色,很是受用,随后声音一肃,起身走到二将身前,  边帮着高不识整理了下衣领,边说道,  “据哥儿正是关键的时候,你们都他娘的少给我惹事,  不要和李老将军起冲突!不要打架!  就算他们那帮人,骑在你们头上拉屎了,你们他娘的都得给我忍着!  不要打架,知道吗?”  高不识赶紧点头。  霍去病又走到赵破奴面前,拍着赵破奴的脸,一字一顿的说道,  “不,要,他,妈,的,打,架!”  “是!将军!”  霍去病满意的点点头,  “通知全营,谁要是再在回京前,给我惹事,那就是跟我过不去!  不要打...”  “报!”  霍去病正说着,营内斥候连滚带爬的闯了进来,  “霍将军!仆朋校尉被李将军那边的人绑了!”  “我操!”霍去病直接红温,速度极快的抄起佩剑,“他们好大的胆子!”  见霍去病冲出营帐,  高不识和赵破奴直接傻了,  高不识愣愣道,  “是听将军的,还是不听将军的?”  赵破奴露出了一个恐怖的笑容,  “妈的,这还用问?!将军都冲了,咱们不跟着?”  “也是。”  高不识释怀一笑。  “干!”  二将抄起兵器架上的两杆长枪,气势汹汹的跟了出去。  朔方郡是卫青征匈奴,收复河套地区后设置的新郡县,  虽说是郡一级,但与中原地区的郡县完全没法比,郡内只是做了简单的军事防御建设,  汉军囤在这里,也没有住的地方,索性是原地扎帐,按照行军的规制安置。  霍去病、李广二军很不对路,大将军卫青怕二军起冲突,这两伙人一个扔到了最东头,一个扔到了最西头,  两伙人也乐得如此,眼不见心不烦。  可没想到,离着如此远,到底还是起冲突了!  霍去病单人杀出,赵破奴、高不识二将赶紧追上,沿途招呼着兵马,  等霍去病走到李广军营地时,已经聚拢了近两千人!  霍去病抬起头,直接眼前一黑,只见李字大纛上挂着一个赤膊的男人,正是自己的爱将仆朋!  虽然身上没伤,但这种做法,实在是太羞辱了!  赵破奴的双眼顿时血红,  “我操他娘!老子弄死他们!”  霍去病手下一众亡命徒,在草原结下了深厚的兄弟情,见仆校尉被如此羞辱,瞬间就炸锅了,  “就连匈奴都没敢对咱们这样!”  “将军!给他们冲了!”  “操!让战场上打匈奴不敢,就敢对自己人能耐是吧!“  “咱们给李广也绑了!挂在咱们的旗上!”  这群人彻底在失控边缘,要把李广俘虏的话都说出来了!  反正早就说亡命之身,天不怕地不怕!  霍去病脑中那根弦,随时都要绷断,  咬牙道,  “去把大纛砍了,先把人放下来。”  “是!”  赵破奴招呼着人就要上去。  高不识连忙按住赵破奴,  “老赵,你先等会!”  赵破奴一膀子甩开高不识,  怒道,  “老高,你干什么?!”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18章 霍去病捅破天! 高不识也知道,现在跟赵破奴说什么都没用,转头看向霍去病,  急道,  “将军,砍了大纛,那就是犯了军法啊!”  赵破奴嗤笑一声,  “我们犯的军法还少了,你怕这个?”  “那能一样吗!这是掉脑袋的死罪!”  在战场上,最大的三个功劳,  斩将,先登,夺旗。  大纛象征着一个军队的军魂,军魂若是倒了,整个营就该散了!  汉家军的大纛,没先被匈奴砍掉,反而是被自己人砍掉,若是告到圣前,那可是谁都保不住啊!  “将军!”  高不识算是霍去病军中,为数不多的智将,  “操!”赵破奴挥舞着不知道从哪捡来的斧头,作势就要上前,叫嚷着,“不就是砍脑袋吗?圣上若是怪罪,俺的脑袋赔上去!这口气没法咽!”  “破奴!”  霍去病喝道。  赵破奴满脸委屈的转过身,看向霍去病,  “将军,不干了?仆兄弟现在可被绑在上面呢!”  人声嘈杂,哪怕是到了半夜,各营的将士们也是纷纷走了出来,人越聚越多!  李广虽然没露面,但其手下的亲将胡广、黄福都是叫嚷着冲了出来,朝着霍去病质问道,  “你要干什么?!”  “将军!”  赵破奴急得就像热锅上的蚂蚁。  “拿来。”  霍去病冷静道。  赵破奴一愣,紧了紧手上的斧头,  “将...将军,拿来什么?”  “斧头。”  “这!不行!”  赵破奴紧搂住斧头,说什么都不给霍去病,他也知道这是掉脑袋的事,不能害了将军!  “拿来!”  被霍去病一喝,赵破奴只能递出斧头,霍去病冷哼一声,大步向前,  一时间,在场的所有视线都集中在了霍去病一人身上!  “他这是发什么疯?!”  李广亲将黄福惊道,  确定霍去病前进的方向是大纛后,胡广拦住黄福,冷笑道,  “我就不信他敢砍!这可是掉脑袋的大罪!看吧,最后下不来台的还是...”  咚!咚!咚!  胡广声音越来越小,讥讽的表情直接凝固在了脸上,  只见霍去病势大力沉,抬起斧头一下一下,轰在足有成年人腰粗般的旗杆上,  听着震耳欲聋的声响,  这哪里是作秀?分明是作死!  散落着数千将士的军营处,一片死寂,鸦雀无声,只有霍去病如打雷的劈砍声!  咔咔咔咔!!!  大纛上被劈砍出了一个狰狞的伤口!  终于!不堪重负!  大纛被拦腰砍断!  与此同时,在彻底倒下那前几秒,霍去病手法极漂亮的掷出飞斧,直接砍断了仆朋身上挂着的绳套,又稳稳接住了仆朋,  仆朋满眼通红,  “将军,属下给您丢人了!”  霍去病摇摇头,  “有话回去说。”  轰!!!  霍去病的将士们爆出欢呼声!  铺天盖地!  似要把天地掀开!!!  “霍去病!霍去病!霍去病!”  “他...他...他疯了?!”  黄福手指颤抖的指向霍去病,像是见了鬼一样,  他们都是老兵痞,什么愣种没见过?  可还真没见过这么胆大包天的愣种!  胡广也傻了,话还没说完就被打脸,回过神来,找补道,  “不妨事!他得意一时!肯定是死定了!”  李家将士们见大纛真被砍了,发疯一样的冲向霍去病,  赵破奴、高不识等将见状,暗道来得好,  两拨人马瞬间火星撞地球!  新仇旧恨一起算!  卫青披着漆墨熊皮大鳌,快步奔来,身边跟着张骞、公孙敖、李息、韩说等将,  看到倒在地上的李字大纛,和混战一团的汉军们,卫青脸上已经阴沉的要滴出水了。  “大将军,这...”  韩王信曾孙韩说,直接就懵了。  “大将军,快想办法吧!”  在一众汉将中,张骞政治嗅觉最足,看着眼前的乱局,也是他最先嗅到了暴风雨欲来的味道!  如果再不控制住,这事恐怕会席卷整个大汉!谁也脱不了干系!  “来人!”卫青强压住心中怒火,“备马!点齐亲军营!把他们冲开!”  张骞听到这军令后,心中一突,用骑兵冲散聚斗,难免就会造成不少伤亡,可眼下确实也是没别的办法了,便按下话语。  没一会儿,几家将军的亲军就聚拢在一起,能当亲军,那都是营中的最善战者,有好甲有好马!  卫青冷喝道,  “穿插冲过去!”  各位将军心领神会,这都是在无数生死险境中,锤炼出的默契!  亲军骑兵营,分为四股,自东西南北方向冲进乱军中,  冲进去,撤出来,分散!聚拢!  反复穿插了几波后,缠斗在一起的两拨人马,都被冲倒在地!  霍去病手下这些将士悍不畏死,都看到大将军来了,作势还要起身接着打!  哪怕平时卫青再淡定,看到这一幕,也是彻底怒了!  抄起马鞭,劈头盖脸的抽在赵破奴等将脸上,  “再打!再打!”  卫青边抽边骂,已经怒到了极点!  李息、韩说二将看到这一幕,遥遥对望了一眼,眼中闪过忧虑的神色。  张骞神色复杂,他作为天子耳目,看到这一幕,不可能不报,  喃喃道,  “只知有霍将军,却不知有大将军,更不知有陛下啊...”  把赵破奴几人抽倒以后,卫青气喘吁吁的鞭指断裂的大纛,  “谁干的?!”  见赵破奴要起身开口,卫青一鞭子抽在赵破奴嘴上,直接就把赵破奴的唇角抽开了!  霍去病上前,  “大舅,是我干的。”  卫青满眼失望的看向霍去病,  怒骂道,  “你个兔崽子!来人!给他押起来!”  这场大冲突的始作俑者,仆朋,听到这话后,争着就要上前,被高不识按住,  高不识递了个眼色,仆朋也没看懂,高不识只能压低声音道,  “大将军这是帮咱们呢,你就别添乱了!”  霍去病一副英雄就义的样子,公孙敖拿着绳索上前,亲自动手绑起了霍去病,  “去病,大将军在气头上,没法绑松,你忍忍。”  霍去病示意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公孙敖叹了口气,在心中暗道,  这事大的,已经捅破天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19章 大汉全明星 翌日  拂晓的阳光洒落在建章宫,将这座新立起的宫殿衬得更加熠熠生辉,  昨夜太多人都没有睡着,  但,  熬过了黑夜,又是新的一天。  建章宫内  刘彻身着赤色常服,黑发被梳得一丝不苟,贴着头皮束起,头上拢着双龙盘珠天子冠,面前错落着几个臣子,  这些都是御史台的成员。  刘彻少年继位,窦太后把持朝政,每日朝会上的君臣所言,都要抄录一份送于后宫,刘彻便召集几员亲命大臣,私下谋事,政不入后宫,  哪怕是窦太后薨逝,这制度也并未被废除,久而久之倒成了常制,  虽置三公,事归台阁,如此一国之政事,便全部握在了刘彻手中。  几位臣子,分别是右内史汲黯、廷尉张汤、太史令司马迁、都尉江充、前胶西国相董仲舒,  这五人站位很有意思,  正中位置,不偏不倚立着的是右内史汲黯,汲黯左手侧,乃是董仲舒和司马迁。  司马迁世代修史,他承了父亲的官职,任太史令,因曾拜董仲舒为师,便与董仲舒站在一边,二人都是奉儒。  而在汲黯右手侧,是廷尉张汤和都尉江充,两人若即若离,但身位却是在最前,  都尉张汤,少年时好刑罚,曾因老鼠偷米,在官府为老鼠判案,抓得鼠赃俱获,当时百姓都报着看热闹的态度围观,  张汤判案后,又对老鼠行了“磔刑”,因为太过血腥,此刑罚在文帝时便被废掉,  说简单点就是先把犯人骨肉分离,在其清醒的状态下割喉取命,  刑了老鼠以后,周遭看热闹的百姓,顿时神情肃敛,目不敢旁视。  张汤冷面冷血,手段狠辣,是为大汉酷吏。  而都尉江充,  就是掀起巫蛊之祸,逼得太子刘据自杀的那宦官。  江充揭发赵国太子刘丹与后宫乱奸,受到刘彻器重,一时间成为政坛新星。  张汤、江充俱是修“商申之术”,主张法家。  有趣的是,大力捧起儒学为官学的圣上,似乎更喜欢学法的官员。  “爱卿。”  刘彻笑眯眯的看向董仲舒,董仲舒恭敬上前,  “陛下。”  “爱卿别站的那么远啊,离朕近点。”  “是。”  董仲舒又是上前一步,但身位不过是与汲黯平行,仍然是后于张、江。  汲黯连看都不看董仲舒一眼,反倒是张汤、江充都朝着董仲舒投去了跃跃欲试的目光。  “再近点。”  刘彻挥挥手。  “是,陛下。”  董仲舒目不斜视,又是往前蹭了一步,才算是和张、江站在了一条线上。  刘彻看到董仲舒这副样子,  不禁失笑,  “爱卿回京以后,怎么倒成了客人?”  说罢,  刘彻起身,把董仲舒拉到了自己身边,  江充眯起细长的眼睛,上下打量着董仲舒。  年龄不过二十上下的司马迁,则是一副小迷弟的眼神,望向恩师。  “熊儿在你手下读书,朕很是放心,  这么多年,朕一直找不到合适这孩子的先生,见你与熊儿很是合拍,朕的心里也算是放下一块大石头了。”  “殿下聪颖,微臣并没有什么功劳。”  “哈哈哈哈哈,”刘彻开心大笑起来,“你倒是第一个说熊儿这孩子聪颖的!”  汲黯上前一步,  “陛下!  皇后已立,陛下虽富于春秋,但国不可一日无储!还请陛下立殿下为太子!以安民心!”  张汤、江充二人闻言,俱是表情复杂。  刘彻皱眉,摆手推脱道,  “熊儿还小,太子这事,有什么可急的?”怕汲黯这个愣头青继续开口,刘彻转移话题道,“朕今天找你们来,是为了苏建的事,莫谈别的。”  “汲黯,司马迁。”  “微臣在。”  “你们觉得苏建并未降匈奴,你们先说说。”  司马迁有些口吃,  “陛,陛下,微...微臣以以以...”  汲黯揽过话头,  “苏将军平素为人刚正,历次出塞击匈,也都身先士卒,经大小战争七十余次,身上伤疤不计其数,  微臣以为,苏将军没有降匈奴的道理!  太史令大人也是这般想的吧。”  司马迁朝着汲黯投过去一个感激的目光,连连点头道,  “是是是....苏苏苏将军家眷,也在京中...实在在在...没有降匈奴的道理。”  刘彻面无表情的点点头,看不出喜怒。  又侧头看向张汤、江充二人。  “张汤,江充。”  “微臣在。”  “你们在早朝时,与丞相公孙贺一起,都觉得苏建是降了匈奴,对吧?”  廷尉张汤顿住,开口道,  “陛下,微臣改主意了。”  “哦?”  刘彻闻言,饶有兴趣的挑起眉毛,  江充惊讶的看向张汤,眼中闪出鄙夷的神色。  张汤开口道,  “微臣仔细一想,觉得右内史大人和太史令大人,说得有理,此事,微臣还要再想想。”  刘彻托起下巴,  “你呢?改主意了吗?”  看江充这样子,就是有一肚子话想说,  “禀告陛下,微臣并非奉承之人,微臣一直以为,苏建降了!”  说罢,还挑衅的看了张汤一眼。  “那苏建...”  江充正要开始长篇大论,刘彻抬起手打住话头,  “不如把熊儿和闳儿都叫来吧,看看他们是什意思?”  群臣直接愣住,不知道陛下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这等复杂的情况,把两位皇子叫来考校是什么意思?  而且就算是要考校,叫来七岁的皇长子刘据也就算了,还特意把三岁、口齿都不清的刘闳叫来是为何?  刘彻似笑非笑的扫过群臣,  在这几人中的一人,心中松了口气,  没想到,还没等自己主动提出来这事,陛下倒先说了!  右内史汲黯皱眉道,  “陛下,这....”  “汲黯,你攻讦皇后的事,朕还没找你算账呢!”  汲黯脖子一梗,  “微臣问心无愧!”  刘彻看了汲黯好半天,烦躁的挥挥手,  “朕懒得和你说话,  来人!把熊儿和闳儿叫来!”  没过一会儿,  两位皇子就被带进了建章宫,立于群臣中间。  刘据还是那副木讷的样子,小皇子刘闳眼眶发黑、可眼中却是神采奕奕。  刘彻看向小儿子,笑问道,  “闳儿,昨晚是背书没睡着?”  “是,不不,不是...”  刘闳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20章 我愚蠢的弟弟哟 刘彻没细问,  反正一看到两个儿子,刘彻就是笑容满面,心情极好。  都是朕的种!  试想一下,  刘彻从出生下来就是主角,干什么事都是顺风顺水,  要按现在的话来说,少爷吃过最大的苦,就是冰美式。  可上天给刘彻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  身为一个男人,刘彻偏偏在最不能拉胯的地方拉胯了!  作为皇帝,却不能生育,一想就汗流浃背。  这也是为何天下间,让淮南王刘安继位的呼声,如此强烈的缘由,  你要是不能生,就换个能生的上去!  终于,  刘彻是顶住压力,在临近三十的时候,诞下了第一个儿子。  刘据对于刘彻的意义多么重大,就不需要多说了!  而诞下第二个儿子刘闳后,天下间对刘彻到底是不是一个男人的质疑声,也基本都消失殆尽了。  刘据大大方方的看向董仲舒,  “先生好。”  董仲舒微笑还礼。  刘彻看到这一幕,暗自点头,  我这大儿子尊师重道!  好!  “熊儿,闳儿,爹爹唤你们来,是想考你们一个问题。”  “爹爹您说~”  刘闳斗志满满。  “哈哈,”刘彻被小儿子的可爱样子,逗得笑容满面,“你们知不知道苏建,苏将军的事?爹是想问你们,你们觉得苏建是不是真投降匈奴了?不用怕,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觉得是什么就说什么!”  刘据沉默,不知道便宜老爹心里又打着什么算盘,  自己昨日明明对给他一个思路了,今天硬是在这么正式的场合,把自己拉过来,又问了一遍。  不过,在场这么多重臣,刘据是不打算,把昨天的话再复述一遍了。  “爹爹~孩儿知道!”  刘闳奶声奶气的举起手,这举动看得汲黯直皱眉。  大殿下都没开口,你是怎么敢抢在前面的?  还有长幼尊卑吗?!  “哈哈,闳儿,你说。”  刘闳就像背课文一样,  磕磕绊绊的复述道,  “爹爹是信任苏建,让他领兵出去打仗,他却自己逃回来了,是对不起爹爹对他的信任!”  几位御史台官员对视一眼,俱是笑容满面,  不说别的,最起码刘闳一副小大人的样子,就够可爱的。  “哈哈哈哈哈!”刘彻手指着刘闳,笑道,“这又是不知道在学谁说话呢!”  刘彻一语点破小刘闳背后是有人故意教他,  不过,刘彻的语气里并没有责怪的意味,反而是还带着些许得意,  刘闳对苏建的事情有准备,在刘彻看来,并不是一件减分的事,  生在帝王家,就需要孩子早熟,  能有人支持,能把话学明白,在这么多大人面前说清楚,就很不错了!  窦太主刘嫖到底是了解刘彻,若是换作别人,肯定对小刘闳的矫作姿态很是不屑,  可这一步,却正中刘彻下怀!  站在最后的太史令司马迁会意,  能不能说清楚苏建这事不要紧,毕竟群臣都没吵明白呢!  陛下的真正意图,是要这两位小皇子,在群臣面前露脸!  “爹爹不打断你了,你接着说!”  小刘闳年纪不大,但很会看人脸色,这也是在宫中的必修课,感觉到父皇心情不错,也更自信,  继续道,  “爹爹,儿臣觉得苏将军降过匈奴了!  现在,只有苏将军一人跑了回来,他说的话,死无对证!  儿臣想着,不如爹爹给匈奴单于秘信一封,到时与苏建的口供对照,真降假降,一见便知!”  小刘闳越说,刘彻的脸色越黑,听到最后,已经阴沉的能滴出水了。  董仲舒微微摇了摇头。  刘据在一旁都听得手脚发凉,  我愚蠢的弟弟啊,你说这话不是找死吗?!  可以说,  老弟背后这人,很懂刘彻,但不懂皇上。  朝堂上可以有两种声音,  苏建投降,苏建没投降。  反正,只有苏建一人的口供,死无对证,任朝臣们破了头,最后决定苏建投降或者没投降的还是便宜老爹!  那为什么便宜老爹对这件事这么头疼呢?  而自己提出按军法处置后,便宜老爹又那么高兴呢?  说到底,是一个面子问题,  便宜老爹在刻意无视苏建投降与否!  难道便宜老爹就想不出来你这招?  就你聪明?  甚至都不需要这么麻烦,光靠便宜老爹手底下养着的那几个酷吏,严刑拷打苏建几天,也能知道事情的真相!  可为什么便宜老爹不这么干?  好,证明了苏建投降过匈奴,  然后呢?  苏建为将军,是谁任命的?  本来出了一个叛将赵信,就够让刘彻没面子了,现在再证明苏建是个叛将,  这让一直自诩慧眼识人才的老爹,把面子往哪放?!  你可以有立场,但别瞎支招!  小刘闳这一步,是直接踩坑里了!  唉,愚蠢的弟弟啊,多说多错,少说少错啊!  你说你急什么呢?  小刘闳察觉到氛围不对,赶紧闭上了嘴。  刘彻瞪了小儿子一眼,把刘闳吓得浑身发抖,  喝道,  “让朕与匈奴通信?!你是怎么想出来的!滚回去!把书、礼给朕抄十遍!”  小刘闳哪里见过爹爹这么吓人的样子,直接被摄在了原地,  “愣着干什么!去!”  刘彻见状更气,  嘀嗒....嘀嗒  尿骚味弥漫。  小刘闳竟然被吓尿了!  刘彻眼中满是失望,扶额叹道,  “来人,把他带下去,送到他娘那!”  羽林军把刘闳抱出去后,  就只剩下了刘据一人。  刘彻满眼祈求的看向大儿子,  大儿子,你得替爹找补回来啊!不然就真要查苏建是不是真投降了!  本是心照不宣的事,愣是被你那蠢弟弟把这层窗户纸捅破了!  你就把你昨天说过的话,再说一遍就是了!  “熊儿,你觉得呢?”  刘据本不想给便宜老爹擦腚,正要继续装傻,  身旁站出一个臣子,  “方才听闻董大儒说殿下聪颖非凡,微臣今日可是要见识见识啊。”  刘据皱眉看着这无须白面细眼男人,董仲舒咳嗽一声,  “殿下,这位是新晋都尉江充,江大人。”  原来是你!  不是冤家不聚头!  刘据看着江充,忽然笑了,  江充一愣,  “殿下,您是在笑我吗?”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21章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殿下,您是在笑微臣吗?”  刘彻好奇的看向大儿子,  在他记忆中,大儿子露出笑容的场景,一只手数的过来。  刘据懒得多看一眼江充,朝向父皇,笑容纯真,  疑惑道,  “爹爹,阉人也能参政吗?是和秦朝的赵高一样吗?”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神色各异。  童言无忌,  可以说,孩子的身份给刘据上了一道保险,要是别人问出这话,就像是故意找茬,而孩子问出这话就不一样了,  同样,杀伤力也很惊人!  江充的脸色登时就绿了下来,一直能言善辩的嘴,嗯啊半天,半天都吐不出一个字,  现在的司马迁还没被阉,全场就他一个阉人,炮火只能江充自己承担,  刘彻张张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但看向江充的目光,多了几分玩味,  太监当官,那模板可不就是赵高吗?  皇长子轻飘飘的一句话,直接就让江充在圣上心里的印象分大打折扣!  “熊儿,”刘彻打哈哈道,“宦官也分好的,和坏的,江充还是很有能力的。”  “咦?”  刘据用手指抵着脑袋,茶香四溢的说道,  “先生说过,身体发肤,受之父母,阉人可都是不孝之人啊!即便有能力也是有才无德。”  一时间,两道杀人般的视线射向董仲舒,  一道来自刘彻,一道来自江充,  刘彻咬牙用眼神问道,  你都给朕的儿子教些什么了?!  董仲舒赶紧低下头,  俺不知道!  俺没教过!  廷尉张汤在旁,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  同行是冤家,  看到江充吃瘪,张汤别提多爽了,  “殿下,微臣是天阉。”  “噗!”  张汤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  这给江充都逼成啥样了?连自己是天阉,都说出来了!  这何止是揭人伤疤,完全就是在上面猛猛撒盐了!  刘彻觉得有些奇怪,  怎么大儿子一见到江充,立马整个人都不一样了?充满了攻击性!  他扫了眼江充,又看了看大儿子,想不出来这两人啥时候结仇了,  刘彻暗记下来,得找人查查怎么回事了!  “熊儿,爹还要谈事,你先回去吧。”  生怕大儿子又语出惊人,刘彻也不问了,想着先把大儿子支走,  “是,父皇。”  刘据退下后,刘彻暗松口气,  看向群臣笑道,  “熊儿的想法,昨天就与朕说了,也不需要他再复述一遍,就由朕代口吧。  熊儿说,他不知苏建到底降还是没降...”  说到这,刘彻顿了顿,  扫过在场群臣,群臣会意,齐齐点头,  司马迁在心中暗道,  陛下借殿下之口,第一句,就算是给苏建这事,定下了基调。  投降,还是没投降,  不是重点。  “他只知道,他的父皇信任苏建,给了他兵马,要他去打匈奴!  可到头来,苏建手里的兵马被打的一干二净,只剩了他一个光杆将军!  你们说,按军法,苏建该不该斩?!”  刘彻身上散发出层层威压,如同海浪一般,拍打在建章宫内的每一处角落!  董仲舒忍不住暗赞了一声!  殿下好清晰的思路!  就连一向严格的右内史汲黯,都不由抚须点头,  “殿下此话说得极是!”  此事过后,  几位重臣,在心中都更加重视皇长子刘据,  能说出这番话,足以证明殿下远非传言的那般木讷,  最起码,是有灵气的!  退一步讲,  哪怕这句话不是出自皇长子之口,可陛下就是把这名分安到皇长子头上了,  释放出了一个信号!  陛下在为皇长子造势!  在国储位悬而未定之时,这个信号,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陛下,苏建回京后,按军法处置,确实最好。”  都尉江充上前一步,附和道。  刘彻不冷不热的嗯了一声,江充直接尬住,  在场的都是披着人皮的老狐狸,哪里看不出,陛下对江充的态度急转直下?  说得好听是御史台,可谁来谁去,不都是陛下一人说得算吗?  甚至,  因为皇长子童言无忌的一句话,就能结束江充的政治生涯。  想到这,群臣打了个哆嗦。  皇长子一言,何其恐怖!  刘据走出建章殿,一路吹着口哨,心情极好。  几十年后,江充会污蔑刘据用巫蛊诅咒圣上,逼得太子起兵造反,攻杀江充,再饮恨自杀。  其实,单看这段历史,明眼人都能看出来,  手里无兵无权,只靠着一张嘴的宦官,哪里有逼死太子的本事?  江充是始作俑者,但不是背后的最大黑手。  没有了江充,也有刘充,李充,赵充  可这并不妨碍小刘据搞他,最起码,是给刘据这个名字一个交代!  刘据止住脚步,身后跟着的人也是一停,  回身,  “我认识路,自己回去就是了。”  之前从房檐顶救下刘据的羽林校尉李敢,不苟言笑的摇头,  “末将送您回去。”  “我真能自己回去,你忙你的去。”  “末将送您。”  李敢一副你打我骂我,我也不走的样子,  刘据也知道这是个犟种,便懒得再和他争辩。  “哦,那你跟着吧。”  昨夜在朔方郡爆发的兵乱,还没有传回京城,  李敢对皇长子刘据的态度,依然是中立偏向于一点好感,  亦步亦趋跟在身后,李敢也在观察着殿下,  “你有钱吗?”  刘据个头小小,说话屌屌,掐腰仰视着李敢,  李敢被问的一愣,反应过来后,从皮腰带中拿出几个钱币,  “殿下,就剩这些了。”  刘据探头看过去,  “是五铢钱,不错啊。”  刘彻频繁改革币制,最开始用半两钱,后来又用三铢钱,三铢钱没用上一年,又用五铢钱,这么倒来倒去的好处就是,地方没钱,中央有钱。  但,民间私铸之风盛行,币制很是混乱,以至于官府发行的各种钱币,都没有了公信力,拿去买东西,都没人收,也就五铢钱还能用用。  别看汉武帝张罗着铸钱,但却是顾头不顾腚,搞得民间百姓苦不堪言,  相比起来,粮食,才是硬通货。  “借我使使,以后还你。”  “哦。”  李敢人也挺愣,二话不说的把全部家当都交给了殿下。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22章 刘据的后援天团! 两人行到后宫外。  刘据小手掂量着五铢钱,看向羽林校尉李敢,  “那我回去了啊。”  李敢面无表情点头道,  “是,殿下。”  刘据走进后宫,李敢望着殿下的背影,直到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  确认殿下安全无误的回到后宫,李敢正要转身离开,余光扫到殿下小小的身影又跑了回来,  “殿下?”  刘据神秘兮兮的招呼着李敢蹲下,  “我有件事忘了和你说。”  李敢蹲下身子,把耳朵凑过去。  刘据附耳道,  “后宫里好像有男的偷溜进来,我有一天看到了。”  李敢眉头一皱,  “殿下所言当真?”  后宫岂是陌生男人随便进出的地方?  更何况自己还是羽林军校尉,一听到这事,李敢登时就起了警惕。  刘据又不确定道,  “我也不知道看没看错,也可能是我看错了。”  李敢沉默点头,  “末将知道了,一定会把这事查清楚。”  刘据小大人一样的拍了拍李敢,  “你办事,我放心,去吧。”  这回是刘据目送李敢离开,看着李敢忧心忡忡的背影,刘据暗中点头,  对不住了,兄弟,又要把你当枪使了。  椒房殿  刘据小心翼翼的推开殿门,想着避开娘亲,偷溜回屋内,可小脚刚一探进去,就被叫住。  “熊儿,鬼鬼祟祟的做什么?”  刘据赶紧道,  “孩儿是想着娘亲到了午睡的时候,别扰了娘亲。”  “你还能有这好心?”  经过飞鸾屏风,只见娘亲身边端坐着年近四旬、雍容华贵的女人,  “姑妈!您怎么来了?”  “熊儿!”  女人看到刘据后,脸上闪出慈爱的表情,起身把刘据揽进怀里。  这女人正是刘据的亲姑妈,  汉景帝与皇后王娡长女,  刘彻的同母姐,  长公主刘静!  早年卫子夫就在长公主府内作歌女,也是由平阳公主引荐给刘彻,这才有了卫家今天的兴盛!  可以说,  平阳公主就是卫家的大恩人!  长公主端庄中带着成熟风韵,一举一动间都卷起香风,  平阳公主顺势把刘据抱在腿上,  无论是从弟弟刘彻的关系,还是从卫子夫的关系,平阳公主没有任何不疼爱刘据的理由!  早年长公主下嫁给平阳侯曹寿,曹寿命短,现在又嫁给了汝阴侯夏侯颇,  刘据要是没记错的话,夏侯颇未来因犯事被砍,姑妈最后一任丈夫,正是自己的舅舅卫青。  到了那时候,就是亲上加亲了!  这还没到宋朝变态理念“存天理,灭人欲”提出的时候,视女人改嫁就是倒反天罡的事!  (有意思的是,提出要重塑道德的朱熹,自己的私生活就很糜烂,私通尼姑,纳儿媳妇为妾...)  汉朝时女人改嫁很正常,  刘彻的亲娘,第二任丈夫才是汉景帝,  就连皇帝都娶离异带娃的女人,那其他人就更没啥异议了。  “熊儿,姑妈给你带了很多好玩的,等下给你看,好不好!”  “谢谢姑妈!”  虽然姑妈带来的玩具都很没意思,但这份爱却是实打实的,  刘据注定要在无数宠爱中长大。  “好孩子~”  平阳公主宠溺亲了口刘据的头发,卫子夫托着下巴,看向大儿子,  笑问道,  “你爹找你干什么去了?”  卫子夫这话一点都不避着平阳公主,可见两人关系好到了何种程度。  平阳公主也是好奇的看向刘据,刘据如实把发生的事复述了一遍,说到江充时,平阳公主已经是柳眉倒竖,  “咱们家熊儿平时多老实,竟都被逼成了这样!这江充好大的胆子啊!”  卫子夫脸色也是很不好看,  “熊儿,你放心,这场子娘给你找回来!”  明明是刘据主动碰瓷江充,可还没等刘据多说什么,姑妈和娘亲已经帮刘据洗白了,  爱你的人,永远都会向着你。  刘据胸中流过一阵暖流,  平阳公主冷哼一声,  “哼!这个江充到底是何方神圣?”  卫子夫对朝上的大小事了如指掌,解释道,  “小人而已。  听说江充本是赵国人,他妹妹嫁给了赵国太子丹,  江充让他妹行窃听之事,知道了太子丹与其父王嫔妃有染,以此事来要挟太子丹,  太子丹气极,派人搜捕江充,江充进京告了赵国太子,以此得势。”  “哼!”平阳公主冷哼一声,“我记下这名字了!”  平阳公主的性格便是,  爱欲其生,恨欲其死。  她本就无子,一直把刘据视为己出,被她惦记上,以后江充可有好日子过了!  “唉,子夫,我这日子过得....”  顿了顿,姑妈和娘亲又开始聊起了家长里短,刘据听的昏昏欲睡,隐隐约约只能听到,姑妈第二段婚姻很不幸福。  “呼~呼~”  听到刘据呼吸平稳后,平阳公主把刘据脸上的碎发拨到脸颊,  温柔道,  “熊儿睡了。”  卫子夫起身,  “姐姐,我把熊儿抱回床上吧。”  平阳公主微微摇头,  “好不容易睡着了,你再一折腾,弄醒了怎么办?我抱着就是了。”  “好吧,姐姐辛苦了。”  “有什么辛苦的,我就是喜欢熊儿。”  说着,  平阳公主表情渐冷,美艳的脸上布满寒霜,  “谁要敢打熊儿国储位置的主意,我定让她后悔!”  卫子夫压低声音,  “姐姐,查出来了,王夫人是靠上了窦太主这棵大树。”  “哼,我猜也是。  窦太主这个老不死的,都到了半条腿进棺材的岁数了,还赖活着整事,呵呵。”  一位是当朝长公主,一位是前朝长公主,  二人势同水火!  卫子夫满眼骄傲,看向大儿子的睡容,  “今天熊儿是扳回了一局,说来也是赶鸭子上架,闳儿那孩子,连说话都漏风,硬是给他推出来了。”  平阳公主淡淡道,  “卫青、去病都要回朝了,听闻去病立了大功,正好,借着这势,我们一击就把那老不死的打倒!”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23章 卫青班师回朝! 丰裕殿  窦太主刘嫖寝宫。  此时,  殿内针落可闻,空气凝固似有重量,  王夫人母子跪在窦太主身前,  刘闳眼睛通红,眼泪噙在眼眶里打转,又不敢掉下来,  “憋回去!”  窦太主厉喝一声。  小刘闳吓得浑身一抖,赶紧憋了回去。  “接着说!”  “是,姑奶奶。”  窦太主刘嫖是爸爸的姑姑,还真就是刘闳的姑奶奶。  “孙儿说,苏将军是爹爹信任的将军,苏将军枉费了爹爹的信任....”  “嗯。”  这句没学错。  听到这,窦太主刘嫖脸色好看了不少,  “继续。”  “是...后面孙儿又说...又说...”  小刘闳今天接连被吓,哪里还记得昨夜学得那些话,见小刘闳支吾的样子,  王夫人急道,  “儿啊,你快想啊!该怎么说?是不是要说...与匈奴通信...”  “别提醒他!让他自己想!”  窦太主刘嫖面若寒霜,阴沉的似要滴出水来,  “你昨夜就是这么教他说的?”  面对窦太主的责问,王夫人也急了,拉住小刘闳,语气都重了不少,  催道,  “你快想啊!”  小刘闳越被催促越说不出来话,在重压之下,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哇!!!  娘,我想换裤子!”  “等你想起来,娘回去再给你换,你快再想想!”  尿了裤子以后,刘闳都没来得及换个裤子,就被传到了丰裕殿内,  “哼!还用他想什么想!”窦太主愤怒拂手,“老身想到你们母子二人蠢,但没想到能蠢到这种地步!  这难道还不明白吗?这孩子在圣上面前是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如此支支吾吾,圣上看到了,能不怒吗?!  要是能按照老身教给你的话,原原本本的说出来,会惹圣上生这么大的气吗?”  王夫人皱眉看向小刘闳,眼神里满是埋怨。  小刘闳抽泣道,  “娘,我都学出来了!”  “还犟嘴!你要是都学出来了,你爹能生这么大气吗?”  窦太主刘嫖见刘闳还不认错,气得浑身发抖,作势抬起干枯的手,就要抽在刘闳细嫩的脸上,  小刘闳吓得赶紧闭上眼睛,  但,等了一会,脸上并没有传来疼痛,便疑惑的睁开眼,  只见一双极漂亮的手,止住了姑奶奶。  循着这双漂亮的手看过去,是一个长相俊美的美男子,小刘闳从没见过如此漂亮的男人,竟一时看呆了。  “娘娘,何必和一个孩子置气呢?”  漂亮男人微微轻笑,声音更是好听,听他说话如沐春风,让殿内的压抑气氛都为之一缓,  一向刻薄严厉的窦太主,也换了副模样,年近七十的老太太,脸上竟然闪过娇羞!  王夫人赶紧低下头!  这可是在后宫!  一个男子在随意穿行其中!  “董君,这孩子实在是太笨了!”  窦太主口中的董君,便是以貌美名扬长安城的董偃,年龄不过二十上下,却深受窦太主宠爱,前两年风头更甚,被刘彻赐冠,尊称为“主人翁”。  要按现在的话说,特长生董偃是一点弯路都不想走啊!  “没有笨的孩子,只有不用心教的长辈,我们慢慢教就是了,您何苦动气,气坏了身子可不好。”  窦太主眼中闪过溢彩,竟像小女孩一般,温柔的点了点头,  “董君,都听你的。”  董偃笑了笑,周围都变亮了。  “你把闳儿带回去吧,先什么都不要做。”  王夫人意识到董偃是在和自己说话,低头应道,  “是。”  王夫人顿了顿,抬起头偷瞄了一眼董偃,正撞上董偃如星般的眸子,也在看着自己,王夫人心中一荡,竟鬼使神差的问了句,  “闳儿会赢吗?”  董偃愣了下,回过神,自信十足的吐道,  “会赢的。”  王夫人带着刘闳退下后,窦太主再也忍不住爱意,扑到董偃怀里,便开始解董偃的衣衫,  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七十如....不知道了,反正老祖宗没说。  董偃抱着窦太主刘嫖,眼中的恶心一闪而逝,  分开窦太主,董偃慢慢蹲了下去。  日月轮转,一旬无话  大将军卫青终于要班师回朝了。  “春香,你快帮着熊儿把头发梳好,时间不赶趟了。”  卫子夫风风火火的招呼着椒房殿内侍女,一有着鹅蛋脸、却胸怀天下的侍女恭敬上前,  “是,娘娘。”  春香半蹲在地上,把刘据抱进怀里,刘据顿时感觉像是靠上了缓冲垫一样,春香吐气如兰,  温柔道,  “殿下,奴婢为您弄。”  “罢了,你来弄吧。”  “嗯~”  刘据都是自己穿衣吃饭,但唯独这头发,自己却没法扎,  总角之宴,言笑晏晏,  这句诗便是说,古代小孩头发扎成的两个小角,刘据平日里自己随手一拢就是,可今天是迎接大军回朝的大日子,就没法糊弄了。  “殿下,弄好了。”  刘据听到弄好了,便赶紧跳下来,春香身上散发着少女的幽香,老闻也是顶不住。  春香看到殿下如此可爱,强忍住想要僭越的举动,用脸蹭了蹭刘据的手,  “弄完了吗?”  转眼间,  卫子夫就换上了皇后凤袍、宝珠金钗,风风火火的又杀了回来,  “娘娘,弄好了。”  卫子夫蹲在刘据身前,捧起刘据带些婴儿肥的脸蛋,左看右看,确定没有任何问题后,  长出口气道,  “好好好。  熊儿,这可不能出一点差错,不然被朝堂上那些老儒生看见,非得挑你刺不可。  他们就像癞蛤蟆拍脚面一样,不咬人但是膈应人啊!”  “娘,您这个形容...还真是直接啊。”  卫子夫朝刘据眨了眨眼,牵起刘据,  “走,直接到城外。”  “娘,不是进宫吗?”  卫子夫摇摇头,脸上闪过了骄傲的神色,  “你爹要出城三十里亲迎大军,本来我们是要与你爹同坐一辇的,  你爹看你个小懒猪没睡醒,便让你睡着,先出去了,咱们得追上你爹。”  “好吧。”  刘据揉了揉眼睛。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24章 大舅,您可算回来了! 长安城外  刘彻一身戎装跨坐在汗血宝马上,朝着北方翘首以盼,脸上难掩激动的神色。  中原本无汗血宝马,  此马乃是博望侯张骞从西域带来的,刘彻喜欢得紧,不到大场面都舍不得骑出来。  在刘彻身后,官员按官职高低肃立,在场的基本都是文官,有能耐的武将早就被派到西域去了。  丞相公孙贺、右内史汲黯、董仲舒、廷尉张汤、都尉江充、太史令司马迁、中大夫司马相如、大农令桑弘羊  一众在史书上写下浓浓一笔的群星们,赫然在列。  刘彻胯下的汗血宝马躁动不安,时不时用蹄子磕打着地面,卷得尘土飞扬,刘彻用手轻抚马鬃,  “朕也同你一样激动啊!”  丞相公孙贺上前,  “陛下,殿下到了。”  刘彻笑道,  “熊儿这是睡了个好觉啊!  让皇后带着他到朕的身边来!”  “是,陛下,”丞相公孙贺顿了顿,迟疑道,“那另一位殿下呢?”  刘彻随意摆手道,  “让他也过来吧。”  没一会儿,群臣声起,  “微臣拜见皇后娘娘!拜见殿下!”  卫子夫牵着刘据款款而来,而从另一侧,则是丞相公孙贺领着刘闳走过来。  卫子夫见状,微微挑眉,  笑道,  “丞相大人辛苦了。”  丞相公孙贺脸上不动声色,  恭敬回答道,  “能为陛下、娘娘做事,是老臣之幸!”  小刘闳可怜巴巴的站在原地,手足无措。  刘据招了招手,  “来,到哥哥这。”  “嗯!”  小刘闳听话的跑过来,紧紧拉住刘据的衣角。  看到这一幕,卫子夫眼睛一闪,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夫人,日头太大,你坐在车驾里等着吧。”  刘彻声音难掩兴奋,在不远处眯眼招呼,“熊儿!来爹爹这!”  卫子夫笑道,  “熊儿,你父皇唤你呢,快去吧。”接着看向小刘闳,“外面晒,母后带你进轿里等着。”  丞相公孙贺张口欲言,  “娘娘....”  卫子夫的脸瞬间就沉了下来,冷声道,  “公孙大人,这没你事了。”  “是。”  小刘闳哪里能看明白这里面的圈圈道道,跟着卫子夫就进轿里了。  而落在群臣后面的平阳公主、窦太主、王夫人等后宫妃嫔,都远远看到了这一幕。  窦太主忍不住冷哼一声,平阳公主则是得意的笑了笑。  窦太主斜睨平阳公主,  “怎么?长公主殿下,是有什么开心的事?”  平阳公主用修长的手指撑起下颌,只给窦太主看她绝美的侧脸,  有意无意的开口道,  “倒没什么开心的事,就是看到有了规矩,便心情不错。”  “哦?什么是规矩?”  平阳公主眯眼看向圆滚滚、黄兮兮的日头,  “白天升太阳,晚上出月亮,大的就是大的,小的就是小的,这便是规矩。”  “哼!”  窦太主刘嫖被呛了一下,再不言语。  另一头,  刘据经过群臣,走到了父皇身前,群臣都在暗自打量着这位皇长子,  而其中,有几个是真站在皇长子这边的,却无人知晓。  “熊儿,小心着些,这马烈,别从它后面走,从正面绕过来。”  侍剑在旁的李敢,面无表情的挪了挪身子,调整好角度,护在烈马与刘据之间。  刘彻看了羽林校尉李敢一眼,随着刘据走过来,原本躁动不安的汗血宝马竟逐渐冷静下来,  “哦?熊儿,看来这西域马很喜欢你啊!”  汗血宝马低下马颈,向刘据撒娇着,想被刘据摸一摸,  刘据伸出手,还没等摸上,汗血宝马便等不及了,赶紧把马头凑过来,贴在刘据手上,  “乖马儿~”  刘据轻抚着汗血宝马的马鬃,宝马舒服的发出了嘶鸣声,  看到这一幕,群臣神情各异,刘彻更是直起了后背,满脸不可思议,  要知道,为了驯服这匹烈马,刘彻是花了多大的功夫!  找来骑术精湛的士兵们,日夜不停的骑在马背上四十余日,等着烈马体力见底后,赶紧换刘彻上马,又是折腾了几个时辰,才算是把这匹马训好!  可,可这转眼间  刘彻愣了愣,随后大喜道,  “我家也有千里驹啊!  熊儿,敢不敢上马试试?”  还没等刘据回答,刘彻就弯腰拉起刘据,搂着刘据的腰给他送到了马上,  “来,握住马缰!”  刘据听话的握住马缰,刘彻再握住儿子的小手,  感受到小主人骑到了自己身上,宝马又开始躁动不安,恨不得立刻跑一圈,来跟小主人显摆显摆自己的厉害!  “驾!”  刘彻猛地一夹马腹,宝马瞬间如离弦之箭,爆射出去,  刘据耳边响起了呼呼的风声,整个世界都在他余光中变成了残影!  身后的刘彻大笑道,  “熊儿,有趣吗?!”  刘据这是第一次骑马,大声回答道,  “爹!再快点!”  “哈哈哈哈,好!驾!”  宝马如闪电,带着刘彻父子,飞驰向前!  似是夸父追日,无休无止!  卫子夫拨开轿帘,弯腰探出,看着这父子二人消失在地平线,脸上泛出幸福的笑意。  中大夫司马相如感叹道,  “此情此景,让我忍不住作赋一首啊!”  都尉江充脸上表情怪异。  董仲舒则是眼神复杂,似有担忧。  “吁!!!”  不知道跑了多远,忽见前方尘土飞扬,刘彻猛地拉住缰绳,  一道汉字大纛,在天与地的交界处支起!  “他们来了!”  刘彻扶住儿子的肩膀,大笑道。  各色各式的旗帜,从汉字大纛后出现,  卫、霍、公孙、张、韩、李  等着所有旗帜尽出后,刘彻不由喃喃嘟囔道,  “不是有两杆李字旗吗?李息和李广...怎么就剩一杆了?”  没来得及多想,  一匹白马从大军中脱颖而出,  将军白甲白袍,猩红披风!  拉风得一批!  “大舅!”  待看清来人后,刘据激动的挥舞起小手!  大舅卫青,终于回来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25章 刘彻暴怒! “末将卫青,参见陛下!”  “大舅!”  刘据翻身跳下马,刘彻笑道,  “小心点,别摔着。”  刘据踉跄了两下,稳住身形,直扑向单膝跪地的卫青,  这一下可是抱了个满的!  老话说的好,娘亲舅大!  卫青也是声音颤抖,  “熊儿!你长高了!”  刘彻微笑看着这一幕,毫无疑问,这是刘彻想要的。  重用卫青,提拔霍去病,将卫家培养成新的外戚,是刘彻孤立前朝大外戚窦家的杀招!  只不过,出乎刘彻意料的是,  就连他也没想到,卫青和霍去病竟然能这么争气!  “表哥呢?”  刘据眨巴着眼睛,向着卫青身后望道。  卫青闻言一滞,刘据见状,暗道了声不好。  “爱卿,发生何事了?”刘彻声音沉下来。  “禀告陛下,”卫青嘴里发干,他提前跑出来,也是为了向陛下提前禀告此事,“霍去病在军营中砍了李老将军的大纛,两军对冲,末将冲开两伙人后,把霍去病收押了。”  “这!”  刘彻眼前一黑,呵道,“这么大的事!你怎么敢不先传回京的?!”  卫青硬着头皮说道,  “陛下,末将想着正好大军要回京,慢不了飞书几日,便想着在陛下身前面丞!”  刘彻深深的看了卫青一眼,似乎看穿了卫青的全部心思,卫青赶紧低下头,  两军内讧相冲!还伤了人!  这简直就是在蔑视军法!  李广与表哥的矛盾,竟然大到这般地步了?!  “卫青啊卫青,枉费朕如此信任你!”刘彻满眼失望的看向卫青,“熊儿,咱们回去!”  刘据看了眼大舅,听话的上了马,刘彻冷哼一声,策马奔回。  “陛下,大军斥候来报,马上就要到了。”  到陛下拍马赶回,右内史汲黯上前一步,他也不知陛下已经碰上大将军卫青了,  见陛下面色铁青,右内史汲黯试探问道,  “陛下,是否要做好准备?”  汲黯不提还好,刘彻强压下的怒火又升腾起来,  拂手怒道,  “准备什么?!回宫!”  说罢,不给群臣反应的时间,直接拍马回宫,留下一众群臣在原地面面相觑。  “这....”右内史汲黯无语。  建章宫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刘彻在宫殿内反复踱步,越想越气,  伴随着一阵铜器摔在地上的声音,无数珍宝名器先遭殃了,  “熊儿你说!这些人是不是都该罚?!”  刘彻很好面子,  毫无疑问,军内发生的种种事情,就是把他的面子当成鞋垫子踩!  “爹爹....”刘据想了想,劝道,“不能光听大舅一个人说的,爹爹,您不如把表哥和老将军叫来吧,听听他们怎么说,再处罚也不迟。”  刘彻顿住,  “熊儿,你说的在理!  我要听听,他们在我面前,要怎么狡辩!  来人!  把卫青!霍去病!李广!全给朕叫过来!”  刘据脖子一缩,  好家伙!  大汉全明星这下齐活了!  没过两柱香的功夫,几道铿锵的脚步声在宫外响起,  “陛下,人已经带来了。”  “让他们进来!”  刘彻气鼓鼓的喝道。  轰隆隆隆!  建章宫的宫门被缓缓推开,三道身影披着光晕走进,  为首的是大将军卫青、在旁的英武老将则是飞将军李广,  而身上被绑得结结实实的那个妖异少年郎,便是霍去病!  三将脸上风尘仆仆,显然也是来得仓促,  “末将拜见陛下!拜见殿下!”  霍去病也是胆大包天,还抽空朝着刘据眨了眼睛,刘据眉头一皱,霍去病赶紧收了猴样。  “李广!霍去病!”  “末将在。”  “你们倒是能耐了!打匈奴还打不够,都和自己人动上手了?!”  李广也是头皮发麻,  因为上了岁数睡觉费劲,再想到大军囤驻在朔方郡内,安全得很,老李便服了石散药,  可越怕什么越来什么!  等到老李被属下晃醒后,一切都结束了!  “你砍了大纛?!行啊!斩将夺旗了!朕是不是还得记你一功?!  说!  到底怎么回事!”  霍去病也是不服气,梗着脖子说道,  “陛下,是末将砍了李将军大营的大纛不假!末将不后悔!”  见霍去病一副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样子,真把刘彻气得眼皮狂跳,  让霍去病开口先说,是要给他个台阶下,也让朕寻个找补的空隙!  可没想到,这小子劈头盖脸就认了!  态度还那么狂!  “你!你!你!  好啊你!”  刘彻手指着霍去病,连说了三个你,  卫青脸色发绿的看向霍去病,  想刀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爹爹,孩儿有一句话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你说!”  刘据认真的看向霍去病,负手说道,  “霍将军,砍掉敌人大纛是大功,砍掉自己人大纛是死罪!  你什么原因都没有,就要砍了李老将军的大纛?!  你是得失心疯了?!还是在蔑视军法?!”  刘据面无表情,声音也不大,但却充满威势,  一字一句尽显皇家天威!  一路上混不吝的霍去病,被刘据训斥了两句,眼圈竟然红了,  满腔委屈道,  “据哥儿...我...”  “叫殿下!”  “是...殿下...”霍去病抽了下鼻涕,解释道,“末将砍了李将军大纛不假,但也是李将军属下,绑了我手下亲将仆朋在先!  那帮人把仆朋扒光了挂在大纛上,末将没办法,只能砍断大纛放人!”  “哦?有这事?”  刘彻敏锐注意到这处,皱眉看向李广。  李广下意识看向卫青,这个细节被刘据迅速注意到,  看来李广也不想把这事闹大,大舅和李广,应该在回来的路上,早就对好话了!  李广声音苍老却有力,  “陛下,确有此事。”  刘彻眯起眼,  “为何?”  “是末将手下胡广、黄福二将,晚上打饭时,与霍将军手下的仆朋起了冲突....”  卫青开口道,  “陛下,本就是不大的事,两帮人也是上头...”  刘彻抬起头,卫青赶紧闭嘴。  见到陛下面色铁青,  卫青、霍去病、李广都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26章 大汉食物链顶端的女人! 刘彻扫过卫青、霍去病,  顿了顿,又看向李广。  刘据在旁见状暗道,  老爹这事不好办啊!  表哥砍了大纛是真,但也情有可原!  而且,  老爹肯定知道,两拨人的冲突,归根到底,是老军系和新生代武将的矛盾!  李广此行本来就没建功,若是再罚了李广,反而更是激化两伙人矛盾。  等等  刘据瞳孔一缩。  老爹当然要激化他们的矛盾啊!  果然,  刘彻声音响起,语气中还残留着怒意,  “李将军,你手下这俩人在军中私斗,于匈奴又为建功,理当处斩!看在二将有能,贬为庶卒!  你管不住属下,也该罚!  下次征匈,你不用去了!”  “陛下!”  李广如遭雷击,  他这一辈子没啥念想了,就剩个封侯,  陛下不让他带兵打仗,算是把他这唯一的念想给彻底掐死了!  李广心里难受到了极点,  “恳请陛下允许老臣戴罪立功!”  “此事不必再议!”  刘彻当机立断的拒绝。  他正想借着什么由头,把李广踢出征匈奴远征军呢!  这机会来得好!  李广瞬间像是苍老了几十岁,魂不守舍的应道,  “是,陛下。”  刘彻又看向霍去病,  “此次出塞击匈,各路大军毫无建树!唯独你一支,功盖全军,帮朕长了面子!  朕要封你为冠军侯,此事不会变!  朕一直都是有功就赏,有过就罚,  你砍了大纛,本应死罪,以此功过相抵,除去封侯外,你的所有赏赐一并作罢!  莫要以为朕离了你,就打不了匈奴了!  下次征匈你也不用去了!”  霍去病反倒没有李广那么大反应,  不去就不去呗!  说到这,刘据也不置可否。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打匈奴怎么可能不用霍去病?  看来老爹是想休战一段时间了。  “是,陛下。”  “还有你。”刘彻看向卫青,“你身为大将军,手下赵信降了匈奴,苏建又全军覆没,现在李广和霍去病又争了起来!  你可知道,朕在京中给你顶住了多大的压力.你说说,朕该怎么罚你?!”  卫青闻声跪倒,  “末将请除大将军职位,请除食邑。”  刘彻看了卫青好半天,  才点头道,  “也该如此。”  刘据听得是心惊胆战,  何谓权术?!  这就是教科书版的权术!  短短几句话,就解决了无数问题!  首先,征匈是一定的!  但最近听说,国库不振,老爹想打仗也没钱了,而经过这么一处置,就变成了,大将军卫青治下不严,让他冷静冷静,再提征匈奴的事,  这就有了不出兵的理由!  而且,  把赵信苏建的事,全都推到了大舅身上,  大舅直接御下不严,背了黑锅!  更妙的是,大舅功劳大到快封无可封了!  上一个封无可封的是韩信,再上一个是白起。  结局怎么样,不用多说。  老爹还想用大舅,所以不能杀他,只能顺势将他功劳清零,就给了以后继续用大舅的缓冲!  至于对李广和表哥的安排,也是敲打的恰到好处!  难怪汉武帝会是古代皇帝的最高模板之一!  光是这走一步看三步的权术,就足够大多数皇帝学一辈子了!  而且他驾驭的还不是凡夫俗子,是如狼似虎的传奇名将!  刘彻,  是骑在虎狼头上的龙!  刘据手心冒汗,不禁问自己,  如果老爹真到了黑化那一天,自己会是对手吗?  “让你们弄的,朕检阅军队的心情都没有了!都推到明天吧!”  “末将知罪!”  卫青成了头号背锅侠。  “下去吧!”  卫青、李广、霍去病三将风尘仆仆的来,等走的时候,都变成灰溜溜的了。  “等下!”刘彻突然想到了什么,皱眉道,“老这么绑着多难看?回家给他松了吧!”  霍去病说道,  “末将多谢陛下!”  等到建章宫,又只剩下刘彻父子二人后,刘彻笑了笑,  “熊儿,你刚才表现不错。  霍去病有能力,但也要多敲打。  爹有些累了,你也去吧。”  “是,爹爹,孩儿也退下了。”  大将军府  等到刘据跑进府内甬道时,只见两个小屁孩撅着屁股,透过窗缝偷瞄着屋里,  刘据上去给这两个小屁孩腚沟一人一脚,  两个小屁孩吃痛弹起,刚想发作,转头看清是刘据后,  立马惊喜道,  “表哥!(表弟!)”  大的那个是卫青长子,卫伉,年纪稍大,有十岁了,是刘据表哥。  小的那个是卫青次子,卫不疑,年纪比刘据小一岁。  刘据笑问道,  “看什么呢?”  两个小屁孩对视一眼,赶紧跑开了。  “神经。”  刘据疑惑着,  刚要推门而入,屋内就传出了娘亲的怒骂声!  “去病!你翅膀硬了是吧!什么都敢干?!闯下这么大祸,你是不是要气死我?!”  “姨妈!我再也不敢了!”  霍去病带着哭腔求饶道。  “姐,狠狠揍他!”  “你不说,我还忘了你了,过来给我跪着!”  “姐!我好歹也是大将军了,这...”  “跪着!”  “.....”  刘据浑身一激灵,  缓缓推开门,只见卫青、霍去病并排跪在娘亲身前,  卫青被卫子夫从小收拾到大,跪在那是一点包袱没有,  霍去病是卫子夫姐姐卫少儿的儿子,  霍去病亲爹是霍仲儒本是平阳县吏,私通于平阳公主府的侍女卫少儿,给人家弄怀孕以后,拍拍屁股就回去娶门当户对的媳妇了。  霍仲儒从来没管过霍去病母子二人,  虽说畜得很,但不得不承认,霍仲儒生孩子是真有一手!  与卫少儿私通的儿子,是霍去病。  与正妻生下的儿子,是霍光。  卫少儿性格柔弱,霍去病算是卫子夫的半个儿子,  所以,现在被训得屁都不敢放一个。  刘据贴着墙,蹭蹭缩到角落里,卫子夫看了大儿子一眼,吓得刘据没敢喘气,  所幸娘亲没多说什么,刘据也躲过了迁怒之祸。  “现在好了!你俩都不能带兵打仗了!  立不了功!得不了赏!怎么养活这一大家子?!怎么支持熊儿做太子?!”  卫子夫这下是大动肝火,  本来已经与平阳公主做好了上吊绳套,就等着卫青、霍去病立功归来,顺势把这个绳套套在窦太主脖子上,  可这么一闹,什么计划都打水漂了!  “姨妈,就算不能上战场了,我出去经商也能养您老!”  “胡说!”  卫子夫闻言,毫不怜悯的将藤条抽在霍去病身上,  “你天生就是打仗的料,你不去打仗,改去行商,你是怎么想的?!”  卫青在旁喏喏道,  “姐,等陛下消气了以后,我去找陛下求情就是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27章 霍去病:天才,只是见我的门槛 “你不说话,老娘还把你给忘了!”  卫子夫嗨了一声,  “去病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吗?你就由着去病犯这么大事?!”  听到这话,卫青的表情就跟吃了屎一样,  那是我不管霍去病吗?!  我能管得了他吗?!  这小子在您面前身后,那可是有两副面孔啊!  现在装得跟小猫似的,一眼看不到,就成了哈士奇!  看到卫青欲言又止的表情,  卫子夫没好气道,  “有屁就放!”  “没,姐,都是我的错。”  刘据缩在角落里心疼大舅,  大舅不行就找个心理医生看看吧,外甥怕您憋出病啊,  在宫里要替皇上背锅,在家里还要替表哥背锅!  我不知道大舅能不能顶得住.....反正搁我身上,我顶不住!  霍去病跪在旁边,偷瞄着大舅吃瘪的样子,像偷到鸡的黄鼠狼咯咯直乐,  “你还有脸笑?!”  啪的一声!  卫子夫将藤条反手抽在霍去病身上,疼得霍去病呲牙咧嘴,  “你是真长能耐了啊!”  “打人!闯祸!谁你都敢招惹是吧!”  “这不是再过几年,我都管不了你了?!”  “你无法无天了?!”  卫子夫越说越气,  藤条都被抽出了残影,霍去病也顶不住被这么打啊,被打的满地打滚,  求饶道,  “姨妈,我错了!我错了!”  “哼!”  卫子夫治家极严,不可能因为霍去病求饶就心软放过他。  霍去病也知道挨一顿毒打没跑了,索性抱住头,弓成了煮熟的大虾,  最起码得保住英俊的面容!  “据哥儿?”霍去病余光扫到了偷溜进来的刘据,腾的翻起身,嘶吼道,“据哥儿,救我啊!姨妈要打死我了!”  “咳咳。”  刘据毫不犹豫的摇头。  笑话!  老娘正在气头上呢,我躲远都来不及呢!谁敢上去招惹?  弄不好火就撒我身上了!  卫子夫抽了数十下,也是抽累了,掐着腰在原地喘着粗气,  霍去病心中暗喜,  总算是熬到头了!  “来!你来!”  可没等霍去病开心一会,就听到了姨妈恶魔低语,  霍去病僵硬的转过头看去,只见姨妈把藤条交到了大舅手里,  “啊?姐,我打?不好吧....”  卫青脸上难掩喜意,  要不是强压着嘴角,真控制不住耐克笑了!  卫青在心中狂吼,  老子早就想抽他了!  “有什么不好的?我就在这看着,他要敢还手试试的!”  卫青起身,毫不犹豫的接过藤条,  又确定道,  “姐,你得看着啊。”  “打!”  卫子夫大马金刀的坐下,小手一划,比卫青还有大将军范儿!  “好嘞!”  “靠!”  霍去病见大舅真来,手脚并用,蹭的一下蹿出去,拦腰抱起刘据,破门而出。  “唉?表哥,你别连累我啊!”  霍去病边跑,边苦笑,  “据哥儿,你不给我挡着,我这次真死定了!”  说着,  卫子夫的怒吼声从身后传来,  “霍去病!你有种永远别进这个家门!被我抓到,你就死定了!”  霍去病吓得脖子一缩,头都不敢回,闷头就冲了出去。  长安洗马池  霍去病、刘据表兄弟二人,  一大一小的躺在池边,  霍去病双臂枕在脑袋后,嘴里还叼着一根,不知道从哪掰的狗尾巴草,一点不像刚挨过揍的样子。  “那个...表哥,这地方马粪可多了。”  “废话,洗马池边上,马粪咋能少了?”  霍去病有一搭没一搭的回答。  “那你怎么就知道,你嘴里的这根草没粘过马粪?”  “呸呸呸!噗!”  霍去病赶紧吐掉嘴里的狗尾巴草,急道,“你不早说!”  “我这不是看你正装逼呢吗,不好打断你。”  “靠!”  刘据在旁看着这位名垂青史的表哥,  除了长得帅点,和普通人还真没什么区别,  也没有三只眼睛,也没有四条胳膊,倒是很少年心性。  何为少年心性?  鲜衣怒马,嬉笑怒骂。  干的混蛋事是一件不少,在军中踢蹴鞠,自己大鱼大肉放馊了都不给属下士兵分  不过,  这种种事情,反倒让霍去病这个人更加真实。  “据哥儿,看我干什么?我脸上有花?”  霍去病注意到刘据正在看着自己,不解问道。  刘据坐起身,伸出手,  说道,  “拿来吧。”  霍去病一头雾水,  “拿什么?”  刘据理所当然道,  “还能是什么?拿钱啊!你不得给我保护费啊?”  “额....”  “你要不给,我就回家了啊。”  刘据作势要走,吓得霍去病连忙抱住刘据大腿,  “我给!我给!我也没说不给啊!”  刘据现在就是霍去病的“人质”,  霍去病也知道,有据哥儿在前面挡一下,自己还有活路,  据哥儿要是不帮自己,那真是死定了!  霍去病从身上摸了半天,也没摸出几个钱,  “就这些了。”  刘据看过去,皱眉道,  “就这点?”  霍去病叫苦不迭,“据哥儿,我这刚回京,身上哪有现钱啊!”  “你腰上挂的玉挺漂亮的。”  霍去病面露苦色,见霍去病犹豫,刘据抬腿就走,  “唉唉唉!拿去拿去!”  霍去病赶紧从腰间扯下宝玉,塞到刘据的怀里,看这样子,刘据不要都不行!  “这还差不多。”  刘据坐了回去,  霍去病无奈道,  “据哥儿,你怎么还这样啊?”  “管我呢?”  “自你懂事起,你就四处敲竹杠,这几年也攒了不少钱了吧?钱都到哪去了?”  霍去病好奇道。  刘据翻了个白眼,  “什么叫敲竹杠?这叫劫富济贫!  像你和我爹这样的人,平时生活奢靡,一点不知道人间疾苦,坑你们....呸呸呸,用你们经济再分配,也算是给你们积德了!”  “......”  刘据支起胳膊,靠在地上,正对洗马池,霍去病则是半侧着身子,看着刘据,  “表哥,你也不用急,我爹还得用你,谁不让你带兵打仗也是气话。”  “切!”霍去病伸了个懒腰,“你以为我愿意打仗啊?打不打都无所谓,就这么天天享受生活也挺好的。”  听到这话,刘据实在是难把眼前的霍去病,与史书上记载的那个,说出“匈奴未灭,何以家为”的霍去病联系起来,  看来应该是史家故意粉饰了一下,  毕竟,  要如实直书的话,恐怕不仅不能用霍去病激励他人,反而会让很多人大受打击!  人家其实根本就不在意,  可最让人气愤的是,  霍去病略微出手,就已经是这个时代的天花板了,  也许,这就是天才吧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28章 物理外挂,最为致命! “你以为我和李广一样呢?”  一说到这,霍去病眼睛冒光,“据哥儿,你看到没,陛下说不让李广打仗以后,他那表情?”  刘据点点头。  “哈哈哈哈!太有意思了!我看那老头都要站不住了!  对我来说,打不打仗都无所谓,  但是对那老头儿来说,不打仗可是要了他半条老命啊!”  “唉...”  刘据突然有点心疼李广了,  这就像是班级里的两种人,  霍去病平时也没见他学过习,天天就是吃喝玩乐,但他娘的一考试就爆发,断档甩开所有人。  而李广,平时功课一门不落,就是心无旁骛的学习,勤奋程度远超所有人,可最后的成绩,却不尽如人意。  李广身为武将,又是在晚年,遇到了卫青、霍去病,确实是不幸啊!  不过,  转过头来想,如果没有卫、霍,汉武帝用李广为大将军,对匈战事能取得这么辉煌的战绩吗?  这得打个问号。  “在这躺着没啥意思,陪我去个地方?”  “好啊!我也正无聊呢!去哪?”  “跟着走就是了。”  “好吧。”  长安城外的一处小草房。  “我成了!哈哈哈哈!我成了!”  霍去病俊美的脸上闪过嫌弃,手指着草房里疯癫的身影,  问道,  “哪来的疯子?”  “我成了!我成了!”  话音刚落,  一个满身毛发的赤膊干瘦男人,从屋内冲出,猛地冲到刘据身前!  霍去病眼睛一闪,勾脚把这男人绊倒,  冷声道,  “找死啊你?”  男人完全不在意,一双眼睛亮得吓人,招呼着刘据和霍去病进屋,  “快快快!快进来!我给你们看看!”  说罢,  也不理刘据和霍去病,径直又爬回屋里。  霍去病也没见过这样的人,看得有些懵,  “用不用给他找大夫啊?这是谁啊?”  “丁缓,以前给宫里做工的。”  丁缓又探出毛茸茸的头,  急道,  “快进来啊!”  刘据、霍去病一前一后走进屋内。  刚一进屋,就险些被散发着铁锈味的热浪掀翻。  “人呢?”  霍去病皱眉四处张望。  “这呢~”  丁缓不知什么时候跑到了床榻上,掀起被褥,伸出长着黑毛的大腿,妖娆挥舞。  “靠!”霍去病抄起炉钩子,“断袖?!”  古代断袖之风不常见,但也一直存在。  看着丁缓的骚样,霍去病自然而然就想到了这个,  可见据哥儿走过去了,霍去病只能硬着头皮跟过去,  反正霍去病想好了,只要这个疯子有什么异动,  就用这根炉钩子前面插进、后面插出!  丁缓撑起被子,示意刘据赶紧过来,就像是要展示夜光手表一样,  刘据蹲在床边,霍去病也有样学样,两人撅着腚,脑袋却被臭哄被窝瞬间盖住,  “唔!你屙被窝里了啊?!”  霍去病捏着鼻子怒道。  “嘘!你看!”  丁缓神秘兮兮的说道。  霍去病微微皱眉,眼睛适应了黑暗,终于注意到了眼前的物件,  是一个圆滚滚带着镂空设计的铜绣球,绣球里面有个小火块。  “什么东西?”  丁缓压低声音介绍道,  “此为被中香炉!  你们看,不管在被窝里怎么折腾,这个圆球内的火烛都不会打翻!  这样,就算在寒冷的冬日,也有暖烘烘的被窝啦!”  丁缓滚动着被中香炉,  确实是如他所说,怎么滚都翻不了。  霍去病感觉智商受到了侮辱,猛地掀开被窝,抄起炉钩子,作势就要穿了丁缓!  “表哥!”  被据哥儿喝住,霍去病委屈道,  “据哥儿,你看他!”  “你看这被中香炉,没觉得很厉害吗?”  霍去病皱眉,认真看了过去,眉头不由愈发紧锁。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被中香炉这玩意看似无厘头,实则是有大学问的!  “短轴长轴,内环外环,这么设计下来,不管绣球怎么滚动,内部都是呈现垂直状态,由于重力原因,里面的火块怎么都不会翻。”  丁缓深深的看了刘据一眼。  “小兄弟是?”  霍去病说道,  “这位是皇长子,未来的皇帝,刘据!”  听到刘据是皇室中人,丁缓表情瞬间一变,  “走走走!我这不欢迎你!”  “等下!”刘据止住要逐客的丁缓,“我来是要找你帮忙做个东西。”  “不做!”  丁缓想都没想,就拒绝道。  “那你先听听。”  “不听!”  “真不听?”  刘据笑问道。  丁缓有些迟疑,  他是墨家机关术的传人,一生痴迷于这些,眼前小孩是唯一能看出被中香炉门道的,  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  说实话,如果不是这小孩的身份,丁缓真想与其长谈一番。  “好吧,听你说说!  但是我先告诉你,我不可能给你做啊!”  “哈哈,话别说太满!有纸笔吗?”  “没有!”  霍去病看着丁缓这欠揍样,捏紧了拳头,  刘据倒不在意,人才有点脾气还不正常?  没有纸笔,刘据就捡起根小木棍,就地蹲下,在土上画了起来。  丁缓仰起头,随意的扫了一眼,  可就这一眼,让他再也离不开视线了!  “你这!”  在旁的霍去病,看明白了据哥儿画的是何物后,也是瞳孔紧缩,心脏控制不住的狂跳起来!  此物若真如自己所想....恐怕整个天下都要翻天了!  画完后,刘据把木棍一甩,自信的看向丁缓,  “能做吗?”  丁缓张大嘴巴,僵在原地,  “这是?”  “马镫。”  刘据介绍道,  “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丁缓错愕的看向刘据,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说实话,  马镫的制造一点都不难!  可偏偏这简单的物件,会带来极其深远的影响,  大道至简。  这也是丁缓一直追求的境界!  多年来的困顿,似乎在此刻有些松动。  而霍去病看到的角度完全不同!  霍去病从马镫中看到了未来!  汉人骑兵和匈奴骑兵的最大差距是什么?  有二。  马匹,马术。  马匹这个难题,在卫青收复河套地区后,解决了大半。  而马术,却是难以解决。  汉家骑兵再早个几十年,连马都没有,自然也没有骑术,  相反,  人家匈奴人,自小在马背上长大,  一来一去,这差距就被拉开了。  现实点来说,匈奴人的马术比汉骑高出几档都不止!  这是水磨功夫,不用上几代人沉淀,急也没用!  但,  马镫的出现,就如同物理外挂一样,直接就大大抹平了马术间的差距。  “这...这也太赖了吧!”  霍去病浑身血液都好似静止,声音嘶哑喃喃道。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29章 对匈第一杀器! 物理外挂,最为致命!  会游泳的标准是不沉水,  会滑雪的标准是不摔倒,  而会骑马的标准就是不从马背上翻下来。  骑术好的标准...只需要再加个前提,  在任何情况下,都不会从马背上翻下来!  现在的大多数汉骑能完成第一步,但鲜少能到第二步!  马镫的出现,会速成一大波骑术高手!  并且,  不管你骑术是好是坏,有了马镫,都能让你在原有的技术上更进一步!  更离谱的是  似乎,打造出来这么个玩意,好像没什么成本啊  霍去病呼吸急促,耳边只剩下了心脏的轰鸣声,  对据哥儿的崇拜之情,宛若滔滔江水源源不断!  虽然打小就知道据哥儿牛逼,但没想到,还是低估了!  这么一比,自己的层次也太低了!  累死累活的带兵出去打仗,制定个战术都不知道要烧死多少脑细胞,几年仗打下来,才堪堪的能让大汉与匈奴的局面,朝着大汉这边稍微倾斜一点  而据哥儿呢,人家战场都不用去,脑袋一拍,就在僵持的汉匈战事中,扔下了一颗极重的砝码!  难以想象,将马镫在全军普及后,是一副怎样的场景!  再想想陛下、大舅、李广的表情  霍去病是从头发丝爽到脚底!  “你想的?!”  丁缓趴在地上,撅着腚,把脸凑近刘据画出的马镫,那副小心翼翼的样子,看起来很滑稽,  越看越牛逼!  丁缓就像看怪物一样,看向刘据,  失声问道,  “怎么可能?!”  刘据眉头一皱,退到表哥身后,推出表哥,“我表哥想的。”  “啊?”  霍去病愣住,在据哥儿眼神的逼视下,反应过来,  “哦,是,是我呜噜呜噜想的。”  丁缓深深的看了刘据一眼,似乎想明白了什么,  刘据暗道,  这是个聪明人啊!  谁说理工人没情商的?人就是不屑于把智慧用在这!  “能做吗?”  刘据问道。  “能!能做!半个时辰就给你弄出来!”  丁缓毫不犹豫的点头应道,也不提不给做的话了,变脸比翻书还快!  “那我们出去等着。”  “得!”  丁缓随意挥挥手,打量着眼前的生铁,心思已经全然不在刘据身上了,  霍去病好像踩着棉花,深一步浅一步的被据哥儿牵了出来,  “据哥儿,这明明是你的功劳,为什么给我了?”  见四下无人,霍去病终于是忍不住把一肚子的疑惑问了出来,  “小声点,”刘据嘘了一下,霍去病赶紧捂住嘴,可眼中的疑惑不增反减,“表哥,不管是谁问你,都说是你做的,知道不?”  “那怎么行!  眼下你正是关键阶段,没准陛下一高兴,直接就让你做太子了呢!”  我当太子那是板上钉钉的事,所有觉得我当不了太子的人,那都是不够了解我爹。  刘据心知肚明这一点,  所以,当太子这事,他是一点不急。  “不行!我不能冒领你的功劳!”  霍去病坚决摇头,又是重复了一遍。  要是能把军功转移,霍去病都恨不得把自己这些年的所有军功,都算到据哥儿头上!  只要据哥儿能安全上位!  眼下一锤定音的机会就在眼前,霍去病怎么可能放过?  见到表哥为自己考虑这么多,刘据的心中,淌过一阵暖流,  拉起霍去病的手,  刘据认真道,  “表哥,此事算在你头上是功劳,但算在我头上可能就是祸事。  再说,都是一家人,你立下功劳,对我也是好事,就不要算这么清了。”  霍去病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思考半天,才勉强的应道,  “好吧。”  但却在心中暗道,  早晚要把据哥儿的功劳给他还回去!  霍去病蹲下身子,为了能让据哥安心,他直视着刘据的眼睛,  从未有过的认真道,  “据哥儿,我们是一家人。  谁要是抢了你东西,我拼了命也给你拿回来!  我自己也算。”  霍去病算得门清,  陛下对他有提拔之恩,他用军功回报了就是。  可,姨妈对自己的恩情....自己还不完,也不想有还完的一天,  所以,霍去病把这一切都算给了据哥儿。  真到陛下和太子二选一的那一天  霍去病但凡犹豫一下,都不是人揍的!  “北边很大,西边也很大,以后可有你辛苦的了。”  霍去病不明白据哥儿这句话的真实意思,以为说的还是匈奴,  傲然道,  “据哥儿,你想要多大的疆土,我给你打下来就是了!”  人家霍去病说这话,是一点不狂,谁让真有这本事呢!  “好了!进来!”  表兄弟二人正联络感情的时候,  从屋内传来丁缓的激动声,  霍去病、刘据对视一眼,俱是心中一振!  滋!!!  两人走进屋,屋内的温度更高,丁缓拿着炉钩子夹住烫得发红的马镫,塞进水中,发出解压的响声。  “来,看!”  丁缓把马镫桌案上一放,用炉钩子点着马镫,  刘据不由惊讶,  这做的也忒好了!  最关键的是,前后连半个时辰都没用上!  要知道,半个时辰以前,丁缓连马镫是个什么东西都不知道!  刘据不觉得自己的草图画得有多好,还是古代的手艺人够牛!  “我做到一半,突然想到了,每个士兵的脚大小不一,若是做成通式,士兵用得不舒服。  可要按照士兵脚掌大小去定制的话,又费时费力,  我想了一会儿,便又重做了一个,  就是眼前这个。”  丁缓用炉钩子拉拽马镫,马镫的口角处,被丁缓做成了活扣,是可以调节大小的设计!  刘据彻底服了,  自己完全就没想到这一点,可人家就考虑到了,  在实用性的基础上兼顾舒适性!  像现代某些国家,老是自吹的工匠精神,在中国古代,却从来没有听老祖宗说过这些话。  工匠精神,那不是基本素质吗?  这玩意还用特意大肆宣扬一下吗?  霍去病两眼放光,  问道,  “能试试不?”  “当然了!”  丁缓点头道,随后看向刘据,  “有什么要改的地方,你告诉我。”  反正丁缓完全不信,是霍去病设计的马镫。  “额...”  刘据挠了挠头。  霍去病试了试马镫的温度,直接抄起,  “有马吗?”  “没马。”丁缓指着外面的马厩,“里面有头驴,我进城骑的。”  霍去病:“驴.....也行!”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30章 满门忠良! 霍去病也没功夫找马,索性直接就不挑了,  从马厩中拉出眼神迷茫的活驴,  这头驴“啊——呃——啊——呃”叫两声,还完全没有意识到,  在中国古代骑战史中,继赵武灵王胡服骑射之后,最伟大的发明,要在它身上最先试验!  丁缓靠在门框边上,抱着膀子,  哪怕对自己的手艺再有信心,真到了临门一脚的时候,还是难免会紧张。  霍去病拉过驴,把马镫甩在驴背上,翻身上驴,  面露尴尬,  原来是这头活驴太矮,等霍去病骑上去的时候,两条腿都拖在了地上。  刘据扶住额头,实在是没眼看了,  难怪阿凡提骑驴得盘腿坐呢!  “直接来吧!”  霍去病自言自语,抬起两条大长腿,塞进了马镫中,  丁缓设计很是精妙,霍去病刚把脚踢进去,就听见咔嚓一声,马镫口角处的活扣啪得扣上,把霍去病的脚紧紧卡住。  霍去病立刻感觉到不一样了!  以前起码需要用腿夹住马腹,而现在,下半身完全不用使力,就能挂在马身上!  也就是说,  自己能把更多的精力用在,提高对敌精度上!  毫无疑问,  这副马镫,会改变时代!  “怎么脱下来?”  霍去病正想下马,可发现,脚被马镫扣得死死的,完全拔不出来,  “额,我忘弄了!”  丁缓尬住。  听到这话,刘据暗中翻了个大白眼,  你这人还真不经夸啊!  脱不下来,那不是扯淡吗?  霍去病登时脸都黑了,  惊呼道,  “你这不是闹呢吗?!能穿上,脱不下来,若是战场上受伤了,不只能在马背上等死?!”  真?马革裹尸。  “哈哈哈,”丁缓尴尬的打了个哈哈,“小问题!小问题!我再弄就是了。”  “你先给我放下来。”  丁缓提着万能炉钩子,上前一别,直接就把马镫别开了。  霍去病翻身下驴,看向丁缓的目光充满了不信任。  “小兄弟,你别这么看我呀,我真伤心了!  我和你保证,真是个小问题!”  “得了,”霍去病摆摆手,认真道,“能量产吗?”  “当然能,”丁缓思索片刻,“这玩意儿做起来不难,  但凡是靠手艺吃饭的都能做出来,要是按我做的这种,带花纹、活扣的,差不多半个时辰两个。  若是不做这么细的话,一个工匠一天做出几十个不成问题。  而且这玩意儿上手还不难,找几个学徒,看一遍也学会了。”  霍去病听到这,眉头直皱,看向刘据忧虑道,  “据哥儿,这玩意做法太简单的话,怕是匈奴也能学去啊。”  “无妨。”刘据早就想到了这一点,做工简单的东西,确实容易被剽窃,不过  “你见过在草原上支起个锻造炉的?”  霍去病一愣,随后哈哈大笑,放下心。  铁矿也不是哪都有的。  原材料不够,匈奴到底做不到中原这种产量!  霍去病出手向来大方,丁缓整个了好活,不能不赏,下意识在身上摸了摸,想到身上值钱的都被据哥儿搜刮走了,不由面露尴尬。  忽然,  霍去病眼睛一亮,弯腰脱下靴,拍到丁缓面前,  “干得好,这是赏你的!”  丁缓屁颠屁颠的拿过来,尺码还差不多,嘴里道着谢就给穿上了。  一双好靴子,绝对是稀罕物件!  李府  “爷爷,您在想什么呀~”  李广回过神,  小孙子李陵下巴放在爷爷的膝盖上,忽闪着大眼睛,看着李广。  听着小孙子的声音,李广心头的阴霾,散去不少。  把李陵抱在膝盖上,宠爱道,  “爷爷在想匈奴战事。”  李陵挥舞起小拳头,  “孙儿长大了,要帮爷爷一起打匈奴!”  李广捏了捏孙儿的小脸蛋,  “到那时候爷爷都要老死了。”  一听到爷爷会死,小家伙眼眶里瞬间噙满了泪水,  “我不要爷爷死!”  李广心中更酸,把小孙儿搂进怀里。  李家世代忠良,却没落得个好下场。  李广征匈迷道,  自杀,一生未封。  儿李敢征匈建功,受封关内候,但因父自杀事,殴打大将军卫青,  被霍去病射杀。  孙李陵征匈建功,因汉武帝错误判断,后援不继,死战后降匈奴,时时寻机会回京,但汉武帝闻讯大怒,  李家,尽族。  何其唏嘘。  “爹,您回来了。”  羽林校尉李敢匆匆忙忙的走进府内,象征性的和父亲问了句好,便走进内屋去翻找什么。  李广和李敢是标准的中式父子。  父子二人都在心里挂念着对方,可一张嘴必吵架,索性就不交流了。  李广拍了拍小家伙的后背,  “大孙,去看看你爹干什么呢?”  李陵可爱点头,扭着小屁股就追进去了。  “谁让你进来的?!出去!”  小家伙刚一追进去,就响起了李敢的暴喝声。  哇的一声,  李陵委屈的哭了出来。  老爷子李广一听到孙儿的哭声,立马气得吹胡子瞪眼,上前抱起孙儿,  “兔崽子!你给我滚出来!”  李敢面无表情的走出,  “爹。”  “你有气往孩子身上撒干什么?!”  “爹,我没有。”  李广虎目爆出精光,  “你还没有?!  你不就是怨我,此次出征没把你带上吗?!”  听到这话,  李敢古井无波的眼中,终于闪出了愤怒,  “你的事我在宫内听说了!  若是我此次出征!就不会落得这个结局!”  “你!你!你懂个屁!”  李广被气的手指发抖,“老子和匈奴打了一辈子交道,还能没你懂?!”  “你那一套早就不好用了!不然,为什么是霍去病建功,不是你建功?!  现在好了,再也没机会出征了!”  “逆子!”  啪的一声!  李陵止住哭声,在爷爷怀中,瞪大眼睛看向爹爹,爹爹脸上瞬间浮出五道血印,  李广眼中闪出痛苦,  “你.....”  李敢擦掉嘴角的血,  冷漠道,  “反正从小到大都是这样。”  说罢,  持剑转身离开。  看着儿子离去的身影,李广心中五味杂陈,  他明明只是想和儿子坐下心平气和的聊聊,可不知道,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李陵感觉到有一滴水打在头发上,  “大孙,爷爷是不是很没用啊.....”  李陵头摇的像拨浪鼓,  “在孙儿心中,爷爷是最厉害的!”  李敢走出李府,回望烁金的将军府三字,紧了紧手中的配剑,  爹,您等着!  等孩儿揪出后宫那男人,立了大功,再请求陛下重新让您出征!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31章 大汉!!! 翌日灞上军营  一望无际的大军成列立住,  左手持盾,右手持戈,表情肃穆。  天子刘彻头顶流苏,身穿九爪金龙赭红袍,手握天子剑,傲然立于车辇之上。  春秋时盛车战,这驾车辇仿古制,  大将军卫青为天子驱车,周围步行着十二个头顶金缨、身着华贵金甲的羽林重军。  一众文臣肃立在后侧,皇长子刘据经父皇特许,也有个位置观礼。  万籁俱寂!  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  大将军卫青高举起马鞭,在刘据这个角度看,像是于大日上横出一道日食,  成千上万道视线都集中于马鞭上。  仿佛过了万年,又仿佛只过了几息,马鞭穿过时间历史长河,重重落下,  “驾!!!!”  拉着天子车辇的八匹同色黑马,嘶吼奔袭!于大军正中空出的那条甬道直插进去!  “扶摇万重兮!放我麒麟冲荡!”  “轰!”  “轰!!”  “轰!!!”  大汉士兵以戈击盾,有节奏的发出摧天毁地的轰鸣声!  声浪从四面八方席卷着刘据,刘据缓缓睁大眼睛,前所未有的感觉正冲击灵魂!  车辇飞驰!  刘彻高举天子剑!  “清清渭水兮!舞我手中霓裳!”  “踏!”  “踏!!”  “踏!!!”  大汉士兵用脚跺地!  配合着击盾声!地动山摇!  看着这副场景,古人关于天人之论的一切阐释,都变得苍白无力,  在场的所有人此刻都无比坚信,  命岂能由人?!  人定胜天!  “飞飞青云来兮!月华璀璨递琏光!”  “吼!”  “吼!!”  “吼!!!”  一张张年轻的脸庞发出战吼!  战吼声穿过长安!穿过中原!穿过草原!  无数生命瞬间鲜活起来!  他们是父母的儿子!  他们是妻子的丈夫!  他们是孩子的父亲!  他们是兄弟的手足!  但,为了“匈奴未灭,无以家为”的信念,为了大汉子民再无边境纷扰,能堂堂正正的立于天地之间,  他们离开了年迈的父母、不舍的妻子、年幼的孩子  他们背弃了所有身份!  只留下一个!  唯一的一个!!  大汉士兵!!!  看着这一张张脸庞,  刘据难以抑制眼中噙满泪水!  他们没有名字,但为了汉人的未来,他们燃烧自己!  击盾声!  冲锋!  踏地声!  陷阵!  战吼声!  死战!!  天子车辇深入军中,奔袭的速度越来越快!  “巍巍立于山兮!驰骋巍峨天上!”  在场的每一个人,情绪都已经亢奋到了顶点!  而随着歌声最后一句落下!  所有声音戛然而止!  就像是把你毫无保留的扔到天上,再让你直直摔下来!  刘据手脚发麻,浑身像是有电流穿过!  不!  还有声音!  “咚!”  “咚!!”  “咚!!!”  是心脏跳动的声音!  至此,  一切言语都显得苍白无力!  情绪又一次被顶到了新的顶点!  心脏尚能跳动!大汉亦生生不息!  “将士们!”  天子车辇缓缓慢下速度,刘彻傲然扫过他的将士们!  这是他的帝国!这是他的时代!  “参见陛下!!!”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刘彻开口道,  “高祖时匈奴围平城!  高祖惦念天下久经战事,便与匈奴行和亲之事!  然匈奴狼子野心,频频扰边,肆意屠戮我大汉子民!  朕不知道现在做的,是对,还是错!”  刘彻眼神凌厉,带着不可摧毁的意志!  命运对勇者说,  “你无法抵御将临的风暴。”  勇者不屈低语道,  “我,就是风暴!”  勇者无脸的形象似乎有了五官,他与刘彻的面容逐渐重合,  直到二人合而为一!  刘彻咆哮道,  “但,身后事就留给后人去说罢!  朕自小便立过誓言,要我大汉子民堂堂正正的立于天地间!  开塞出击!犁庭扫穴!  打的匈奴向北逃窜!再不敢觊觎我大汉!  向北!向北!再向北!!”  唰!  刘彻抽出天子剑,剑指塞北!  “吼!!!!”  山呼海啸的欢呼声淹没了中原!  刘据满眼激动的看向父皇,  刘彻的魅力,真的难以让人抵御!  哪怕你知道他会铸下大祸!他会冷血无情!在他死后,史家的口诛笔伐近千年都没有停下过!  但,  任何人都无法抹去他的功绩,  是汉武帝给了中国人脊梁,  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  汉武帝为这句话注入了生命力,和无可辩驳的说服力!  时间是最残忍的杀手,在时间面前,任何人类文明都将会堙灭  唯独华夏文明连绵不断,武帝王朝为这条巨龙点上了眼睛,这个时代的信念穿越时间长河,迄今都流淌在你我的血脉中!  日光灼烤着剑身,刘彻高大的身影,冠绝古今!  这是,最好的时代。  丰裕殿  窦太主刘嫖像个新婚燕尔的大姑娘,娇羞靠在董偃的赤裸胸膛上,  “董君,今天后宫倒是很清净啊。”  董偃翩翩一笑,  “宫内都去了灞上阅兵,是能让我们好好待在一起了,”董偃顿了顿,“陛下免了卫青、霍去病的军功,对我们而言是大好事,  这下卫家不能做大了,我们还可徐徐图之!”  窦太主摇摇头,  “不,此事益速不宜缓,天开我窦家的机会,之后可就没有了!”  董偃不解道,  “卫青、霍去病都已经废了,刘据也没了倚仗,您急什么啊?”  “呵呵,看起来卫青、霍去病落得主父偃一样的下场,其实不然,  董君,你想想,  陛下弃掉的棋子,还有一个活着的吗?”  董偃猛地噎住,思考片刻后,声音落下不少,  “好,好像没有....”  “是啊,”窦太主用丝绸盖住苍老下垂的皮肤,“卫、霍还活着,就说明,陛下早晚还会重新启用他们。  哪怕老身不想承认,但此二子,确实是天纵奇才!  等到他们再起时,我们,就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所以,一定要快!”  董偃缓缓点头,  窦太主闭眼靠回了董偃身上,董偃搭下眼皮,漠视着窦太主刘嫖,全无一丝感情。  砰的一声!  丰裕殿宫门从外破开!  窦太主猛地坐起身,与董偃一起,震惊的望向宫门外!  羽林校尉李敢面无表情,走进,拉起一脸懵逼的董偃,  冷声道,  “男人私闯后宫,死罪。”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32章 冠军侯 羽林校尉李敢臂如猿猴,  还没等董偃反应过来,只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上一秒还在床上温存,下一秒就被反扣在了冰凉的地上,  窦太主表情阴沉,  本来想着借阅兵,宫内无人时偷情,  自己也是心里松懈,就比往常多留了董偃一会儿,可偏偏就是出了岔子!  董偃惊恐的看向窦太主刘嫖,刘嫖递了个无事的眼神,董偃这才放下心来,  窦太主认出了羽林校尉李敢,  “你是李广的儿子?”  李敢微微皱眉,手上的力气丝毫不减,也不回。  窦太主微微一笑,  “前朝时,母后可没少在先帝面前夸赞飞将军李广,若是母后还在,李老将军想要什么得不到?”  刘嫖的母后,是太皇太后窦太后。  窦太后为景帝生母,权倾朝野,甚至有左右景帝废立的权柄!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哪怕现在的窦家早就不负之前的荣光,但依然不是一个将军府能碰瓷的!  李敢也不和窦太主套近乎,折起董偃,拉着就往丰裕殿外拖。  董偃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自打出生起,他就靠脸吃饭,一路顺风顺水,得到窦太主刘嫖赏识后,更是平步青云,别说是生死时刻,就连小土坡都没碰到过!  而现在,  他却能清晰感觉到,死亡近在眼前!  “娘娘!救我!”  窦太后关心则乱,  急道,  “你想上战场?还是,你想让李广官复原职?甚至节制全军?!  要权?要钱?还是要女人?  你想要什么?  只要开口,老身都能帮你!”  羽林校尉李敢巍然不动,眼里就有一件事,  就是把董偃拖出去。  董偃急得乱蹬腿,俊俏的五官早已被吓得扭曲,平时自诩智谋无双,现在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被吓得说不出来!  “你要是不听我的话!李家必亡!”  李敢闻言,终于微微顿住,  窦太主刘嫖见找到了突破口,眼睛大亮,说辞就像连珠炮发出去,  “有了卫青、霍去病,哪里还有你爹立功的机会?  你想想,你爹没在卫青手底下的时候,可是叫胡人不敢南下牧马的飞将军,  怎么到了卫青手下,却成了难立寸功的老朽?  那都是因为卫青把你爹调走了啊!  那卫青看着浓眉大眼,挺正派的,实则心里一肚子坏水!  每次都把你爹....”  窦太主刘嫖越说越起劲,  羽林校尉李敢只是稍作停顿,继续全身心的投入到拖拽董偃这事上,  甚至给人一种错觉,哪怕现在外面洪水滔天,李敢都不会多看一眼。  窦太主呆住,对李敢这块木头,竟有种无从下手的无力感!  董偃又惧又怒,  喝道,  “男人是私自出入后宫是死罪!你想没想过,你现在也在后宫内!  你也犯了死罪!”  窦太主闻言暗喝了声彩,  说得好!  附和冷笑道,  “你爹就你一个独子,还是老来得子,珍惜得很,  董君是犯了私闯后宫的死罪不假,可你想没想过,你现在站在哪里呢?  也是后宫!你也是男人!你也犯了死罪!  而且这次,没有卫子夫保你!  你不如就退下老陈,就当此事完全没发生过!两相安好,不行吗?!”  看着李敢毫无波动的冰山样,董偃急道,  “你听到没有?!你也犯了死罪啊!”  李敢站定,直视着董偃的眼睛,  终于是说出了进宫后的第二句话,  “我知道啊。”  董偃闻言,直接傻住,浑身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再不挣扎,  喃喃道,  “疯了....”  窦太主厉声道,  “你会后悔的!”  李敢充耳不闻,董偃身子咯噔一下,被拖过了丰裕殿宫门处的木槛。  丰裕殿的宫门似是一张深渊巨口,  李敢、窦太主各立一边,谁都像是要被吞噬的那个。  未央宫  酒光流影,美人翩舞,  殿中左右各设地桌,文武百官跪坐桌案前,桌案上五彩缤纷、酒肉满溢!  刘彻就喜欢奢华大场面!  这次未央宫的宫宴,设得极其奢靡!  刘彻坐于最上主位,  换上另一套相对简单的龙袍,但简单不意味着俭朴,  光是腰间的双龙咬珠玉带,就价值连城!  龙袍上的金缕细纹,那就更不用算值多少钱了!  刘彻满面笑容,举起酒觥,礼乐声止住,  一众百官都眼神狂热的望向陛下。  “此次出塞,各部皆无功,本来朕是生了闷气的!  可还没等朕生气,前线的军报又是传来了一份!  朕看后不仅消了气,还痛饮了一壶酒!  霍去病!  到朕的面前来!”  在一众羡慕、嫉妒、尊重的视线中,霍去病傲然起身,目不斜视的走到正中,跪倒在刘彻面前,  “骠骑将军霍去病,拜见陛下!”  “哈哈哈哈,好!”刘彻忍不住灌了口酒,豪爽的抹掉嘴角酒珠,手指着霍去病,看向群臣,“霍去病,功冠全军!”  “朕赏其为冠军侯,如何?!”  “好!”  霍去病麾下的赵破奴、高不识等将大声叫好!  赵破奴嘴角连着耳朵有一道狰狞的肉红伤口,这道伤口就是被大将军卫青抽开的,看起来骇人得很!  这些亡命徒往那一坐,让见惯了死人的将军们,都不由胆寒!  “来人,赐冠!”  身边美人优伶,手捧着铺红缎托盘,托盘上置着一顶冠,  看起来像是戏曲里威风凛凛的武生所戴,两条长五六寸的五彩雉翎飞扬跋扈捅出!  刘彻起身,亲自为霍去病戴上绑好翎冠,  “嘶!”  周遭响起倒吸冷气声!  霍去病红口白牙,眉清目秀,戴上翎冠后,简直不似凡间之人!  看着霍去病,就连刘彻都不由感叹道,  “将军真天人也!”  坐在右侧第一的刘据,托腮看向表哥,  记得后世有种说法,  表哥霍去病就是武曲星下凡,是上天看匈奴太过残忍,祸害中原,托生下来挽救大汉的,  表哥英年早逝,就是完成了上天的任务,重回星宿了!  看着宛如天人的表哥,刘据脑中,没来由的闪过了这个想法。  “冠军侯!”  “冠军侯!”  “冠军侯!”  这下在场群臣不服不行了!  百官举杯痛饮,高呼“冠军”!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33章 笑谈渴饮匈奴血 “霍将军年纪轻轻,就立下如此战功,未来不可限量啊!”  “长江后浪推前浪,有时候是真不得不服老!”  “既被陛下器重,又是皇长子血亲....看来以后要多结识一番了啊。”  “再过几年,皇后一家必是朝堂上的庞然大物!恐怕更甚于窦家啊....”  宴会上众人心里各异,  能坐在这里的,都是整个中原最顶尖的一群人,人杰中的人杰!  霍去病异军突起,少不得被众人打量!  卫青面无表情,只是独饮着酒,  与旁人不同,他心中并没有丝毫的高兴,反倒是满心担忧。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这道理卫青再明白不过了!  外甥霍去病本就生性张扬,  本事就像是放在布袋里的铁刺,能藏就要藏着,世人本性善妒,外甥如此张杨,又被推到了台前最闪亮的地方  卫青难以想象,  霍去病,乃至是以后的卫家,要面对多少的明枪暗箭!  现在风光,无非是有军功撑着,可谁又能保证,每次征匈都能立下军功?  他霍去病就能次次不输?!  只要一口气没提上来,那可就惨了啊!  想到这,  卫青又是愁得喝了口酒。  卫青仰头饮酒之际,余光瞟到了亲外甥刘据,  这可是血脉相连的一家人,与卫、霍的舅甥关系相比,明显这边要更加亲近!  刘据也注意到了大舅的目光,沉稳的朝着大舅微微点头,  卫青布满愁云的脸上,终于是露出了一丝笑意,  所幸亲外甥刘据少年老成,这算是卫青唯一的安慰了。  “末将请为陛下献礼!”  霍去病单膝跪下,刘彻闻言大喜,  大手一挥道,  “呈上来!”  “是,陛下!”霍去病朝着赵破奴等部将点头,几位下属听令,起身将三个大箱拖进了殿内。  刘彻缓缓站起身,其余重臣也是目光好奇的看了过去,  霍去病走到三个大箱前,  笑道,  “打开!”  “是!将军!”  脸上带着狰狞伤口的赵破奴咧嘴一笑,看起来很是吓人,  赵破奴扫视群臣,阴恻恻笑道,  “奉劝各位大人先把嘴里的肉咽下去。”  咕咚!  太史令司马迁喉咙上下滚动,还真就听话的咽下食物了。  赵破奴打开渗出黑红血渍的第一口大箱,  “哗!”  待看清箱内之物,未央宫内一片惊哗声!  是满满一大箱子的耳朵!  “呕!”  在场的优伶,甚至是有几位重臣,胃中翻滚,不由发出了干呕声!  武帝朝上的文官,跟高祖时期朝堂上的文官不同,高皇帝刘邦创业之际,那些文官可都是上过战场的!  别说是满满一箱子耳朵,就是在死人堆里,也能吃得下去饭!  在战场上,按斩敌数建功,  如何证明自己砍杀了多少敌人,就需要割下首级!还得随身携带!  但,像霍去病这样长期奔袭的骑兵军队,讲究个轻装减负,带着当啷一大串的首级太影响作战,便简化成了割耳朵,  这满满一大箱子的耳朵,少说也有上千个!  刘彻看到这血腥之物,不惧反喜,闻到这股血气后,好似精神都提振了不少,  “好啊!这是斩了多少胡人?!”  霍去病上前一步,  “禀陛下,箱中有耳一千三,斩敌九百七十四,另有些敌首没时间割掉,倒是可惜。”  “好!!!”  汉武帝重重一拍手!  斩胡人一千,绝对算得上大功劳!  阶下的老将军李广,神色郁郁,重重叹了口气。  太史令司马迁则是从袖中取出空白简牍,用刀刻下数字,生怕之后记忆的数字有所差异。  “陛下...”  一打扮华贵、男生女相的臣子举起手,  刘彻循声看过去,  正是被举孝廉提拔起来的才子,司马相如。  只见司马相如捂着嘴,脸色很是难看。  “陛下,微臣想出去透口气。”  刘彻赶紧道,  “爱卿快去吧。”  司马相如行礼,起身匆匆离场,  “陛下,微臣也想出去透透气。”  “陛下...”  “微臣也是。”  一时间,文官这边起来了七七八八,  “你们先退下吧。”  刘彻拂手点头。  赵破奴见这群文人如此孱弱,眼中闪过了不屑。  在场的文官只剩下了那几个,  廷尉张汤、都尉江充,这可都是主刑的法家酷吏,平时用在犯人身上的手段,比这血腥,所以也便没什么不适。  另外几位,丞相公孙贺、董仲舒脸色虽然不好看,但也能忍耐。  刘彻扫向脸色煞白的太史令司马迁,  笑问道,  “你要不要也出去透透风?”  司马迁强忍住恶心,摇头道,  “微臣还要记录霍将军战功。”  “哈哈哈,那你便在这吧!”  “是,陛下!”  司马迁深吸口气,看向先生董仲舒,却发现先生的眼神正望向前侧,其余的公孙贺、张汤、江充等人也俱是眼神复杂的看向一处!  不止是文官,卫青、李广、公孙敖、李息等将也都是看向一处!  司马迁循着视线看过去,  只见皇太子殿下正镇定自若的以刀割餐肉,时不时的还随意扫向箱子内的血污之物!  动作优雅!  优雅,永不过时!  一时间,刘据成为了整个未央宫内的焦点!  “熊儿....”  刘彻喃喃开口,  “父皇。”  刘据咽下口中肉食,恭敬起身,举止之间,没有一处失礼的地方!  飞将军李广眼中闪过异色!  “熊儿,你不怕?”  刘据淡淡道,  “活人岂应怕死人?”  刘彻愣住,  要知道,这孩子自打出生起,别说是上战场了,就连杀鸡杀猪,恐怕都没见过!  突然一下子见到这么有冲击性的血腥画面,竟然毫无波动,  刘彻不怕,那是因为,早年的宫斗中,也是血海滔天!  刘彻最起码见识过!  可这...这孩子...生得好大个心脏啊!  霍去病脸上现出得意,扫过一众被摄住的官员,就连被赐冠军侯,都没见他表情这么得瑟!  看什么看!  这就是我据哥儿!  太史令司马迁忽然也觉得不怕了!  是啊!  大活人,哪里有被死人吓破胆的道理?!  司马迁握紧笔刀,又把简牍翻个面,颤颤巍巍在简牍上刻下,  帝子据,年七岁,心有狂涛,面如平湖,  有帝相!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34章 人类情商精华—张骞 “吾儿说得是!  不过是千百个胡人罢了!有什么可怕的?!  他们若是有冤魂,尽管来找朕就是!”  刘彻语气中尽显豪迈。  霍去病在旁傲然道,  “他们哪里敢找到陛下面前?  活着都打不过末将,死了要还敢造次,末将再杀他们一次就是了!”  “霍将军说得好!  甚合朕心!  熊儿,到父皇身边来!”  “是。”  刘据起身走到刘彻身边,刘彻拉住大儿子的手。  在场群臣心思各异,  大儒董仲舒强压心中激动,可还是抑制不住眼中闪过骄傲,  张汤眼露沉思,看了看皇长子刘据,又在殿中快速扫过一圈....没找到另一位皇子刘闳。  江充咬紧后槽牙,两只手紧抓衣袂。  李广低头喝酒,又重新陷入到了寸功未立的郁闷中。  张骞、李息这些,不隶属于卫家的将军,俱是心头一紧,他们也都知道,是到了站队的时候了!  国储之位,悬而未定,  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站队的事自然是越早越好!越早下注收益越高!  但,是否站队皇长子刘据....在做出这个选择之前,群臣的心中必然笼罩着一处巨大的阴影!  这个阴影不是别人,正是卫家!  毫无疑问,  皇长子刘据身边一定会有以皇后、卫青、霍去病为核心的利益集团!  这块蛋糕是大,但分的人要是多了,真分到手里的时候,可就没多少了啊!  再者,自己一个外人的身份,再亲不能比人家血亲更近啊!  这个问题很现实。  君择臣,臣亦择君,  人家赔上身家性命的追随你,不可能到最后,什么都得不到吧!  在选择皇长子刘据之前,  群臣必须要考虑,  自己的投入和要承担的风险,是否值得!  这种情况,在历史上的宫斗中屡见不鲜,这也是最基本的逻辑!  就拿就近的来说,  大秦丞相李斯,为什么敢顶着族灭的风险,与赵高合谋矫诏,篡立胡亥?  他心知肚明,太子扶苏更器重蒙家,太子上位,自己丞相位置不保,所幸就不如豪赌一次!  不要谈什么家国,什么大秦,我就要为我自己考虑!  无非一个利字!  “末将斗胆,请陛下、殿下上前一步!”  霍去病的声音,打断了群臣众将的思考,  “哦?”  刘彻领着皇长子上前,直直立在第一口大箱子前,  刘据保持距离看还行,离得这么近以后,被血气一冲,喉头控制不住发痒,  “给陛下拿出来。”  “是,将军!”  赵破奴把手伸进箱子里,大半条胳膊在“耳海”中搅动,这些耳朵被一挤压,还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音,  刘据微微侧目,挪开视线,他以后是再也不想吃木耳了!  “哪呢?”赵破奴皱眉翻找,终于眉头舒展,“这呢!”  赵破奴薅出一个头颅,跪倒在陛下身前,双手呈道,  “陛下,此为左贤王子头颅!”  “是嘛!”  刘彻大喜,抓起头发,把这颗头颅提到自己眼前,  头颅有些发腐,看起来确实是年岁不大,脸上还残留着震惊的表情,仿佛是在临死前嘶吼着,  他怎么会在这?!  匈奴披发文身,与中原人差异极大,  刘彻认清却是匈奴后,脸上闪过厌憎的表情,把这颗头颅狠狠掼在地上,  冷哼道,  “这便是犯大汉天威的下场!”  头颅在地上弹射滚落,直直滚落到李广的桌案前,李广一时愣住,  两人大眼瞪小眼。  李广愈发觉得胸前发堵,接连喝了几大口酒,才算是稍微缓过来一点。  霍去病察觉到据哥儿不舒服,示意赵破奴把箱子扣上,  啪的一声!  第一口大箱子合上!  刘彻手抚着箱子上的血迹,  “去病,你为朕献的礼,朕很喜欢!”  “陛下,第二口箱是张骞、张大人为您搜罗的珠宝珍物,还请张大人亲自为陛下介绍!”  霍去病部将高不识,打开第二口大箱,夺目的金光发散,叫人不能直视!  “张骞,你有心了,来,为朕讲讲!”  张骞明显愣住,但到底是能纵横西域诸国的大外交官,迅速反应过来,  “是,陛下。”  博望侯张骞走过来,深深的看了霍去病一眼,  一切尽在不言中。  这是卫、霍舅甥二人共同的意思,  给张骞做个人情!  张骞顺水推舟的应下,就是承了这个大人情!  而卫、霍做到这种程度,都是为了一人!  皇长子,刘据!  “陛下,您请看,”张骞随手从箱中捡出一个琉璃碗,哪怕这是临时出题,但博望侯张骞也能即兴发挥,“此物来源于大月氏,大月氏器物做工....”  刘彻两眼冒光,忽然想到了什么,  打断道,  “爱卿,你先等等,外面那些透气的,也差不多了吧!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把他们都叫进来,与朕一起共赏雅事!”  转眼间,  那些见不得血气的文官,都重新走进未央宫,原本显得有些空荡的未央宫,又是济济一堂。  博望侯张骞捞起一物,又放下一物,引经据典,给众人听得是口齿生香!  时不时还回答几个儒生的问题,气氛很是舒服!  刘彻坐在龙椅上,兴致大起,  今天是过得真舒坦!  不夸张的说,甚至是今年以来,刘彻心情最好的一天!  有大捷助酒,又有宝物助兴!  还都是刘彻喜欢的事!  一晃一个时辰过去,张骞愣是把箱内百十件宝物,讲了个遍!  卫青和霍去病不由对视一眼,  他们两个比谁都清楚,在霍去病请张骞讲解前,张骞可是从来没见过这些东西啊!  这业务能力也太恐怖了吧!  “陛下,这便是全部了。”  张骞面带笑容行礼,  甚至给人一种错觉,别说是一个时辰,就算是让他讲上一天一夜,他都不带重样的!  刘彻拊掌大赞,  “你真当得起博望二字啊!讲得好!赏!  朕许你从箱子取一物!”  张汤、司马相如等文官,看向张骞,眼中不由闪出羡慕的神色。  张骞自打被圣上安排通西域,消失了几年,重新回朝后,便深受圣上器重!  博物侯张骞在朝堂上定位特殊,既不算文官,也不算武官,而且通西域这事,满朝文武,还只就张骞一个人能干!  他不受宠谁受宠?  张骞思索片刻,  领导赏你东西,还让你自己挑,这事不处理好,可就容易把好粥熬糊了!  不过,  这还真难不倒人类情商精华张骞!  张骞眼神一定,弯腰从宝箱中拾起一物。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35章 朝堂不是打打杀杀 博物侯张骞的动作,牵扯到了在场所有人的视线。  在殿中的礼乐声,都随之一紧,像是把人心脏高高提了起来。  “陛下,微臣选好了。”  “来,朕看看!”  只见张骞摊开手掌,掌中躺着一块狼主玉佩,  玉皮原料来自中原,但能用狼主雕刻,一看便是匈奴的玩意。  刘彻见状,微微皱眉,  不满道,  “爱卿,这儿有这么多好东西,你偏偏选了这么小一个,叫别人看着,还以为是朕小气!”  张骞微笑道,  “陛下,方才微臣介绍此物,为狼主玉,血玉本就是价值连城之物,再加上做工如此精细,实为上上之品!  微臣斗胆,想以此物借花献佛。”  刘彻脸上表情一收,  “你的意思是,要将朕送你之物,再转赠别人?”  殿中温度渐冷,  征匈从将李息皱眉看向张骞,  暗道,  这位怎么犯下如此蠢事?平白惹陛下生气?  “正是。”  张骞躬身行礼,似是没察觉到圣上冰冷的语气。  “呵呵,”刘彻说道,“那朕倒是要听听,你要将这枚狼主玉佩,送给何人。”  张骞看向左右众人,最后锁定一人,  笑道,  “微臣想以此物,献于殿下!”  此话落下,  明显能感觉到殿中黑云压城的气氛一松,刘彻看向刘据,  淡淡道,  “熊儿,收着。”  白给的东西,不可能不要。  刘据起身,  “多谢张大人。”  张骞走到刘据身前,亲手将此物配在刘据腰间,  人靠金装马靠鞍,  刘据腰间配上一枚狼主玉,顿显得贵气逼人!  “殿下未来可期。”  张骞说罢,也不多做言语,退回到席间。  董仲舒与学生司马迁换了个眼神,霍去病也是看向大舅,  张骞如此公然表态,站队刘据的态度,再明显不过了!  江湖不是打打杀杀,而是人情世故,  在更复杂的朝堂上,当然也不是你死我活,而是利益交换。  卫、霍赠人玫瑰,张骞反手借花献佛,一往一来,这不就有了关系吗?  这也是人情社会的潜规则,  你不说,我不说,但我们都懂了。  插曲过后,群臣的视线不约而同的看向了第三口箱子,第三口箱子看起来,光是大小,远比前两个要小得多!  第一口箱子里是战功,第二口箱子里是珍宝,  第三口箱子里面...是什么?  众人的好奇心被勾起。  霍去病第三位亲将仆朋手捧着小箱子,已经在旁站立了半天,  在霍去病眼神的示意下,仆朋上前一步,单膝跪倒,  “末将恭喜陛下!”  刘彻饶有兴趣的问道,  “何喜之有?”  仆朋照着话术说道,  “末将恭喜陛下,五年内便可一扫匈奴!  尽先帝未尽之业!成万世之名!”  此话一出,  殿内氛围一滞,众人面面相觑。  就连刘彻都表情怪异,  谁都知道,陛下心中最要紧的事,就是灭胡!  可纵使这几年捷报连连,中原信心大涨,可也没有人敢说五年之内必破匈奴的疯话!  匈奴要是不厉害,能荼毒这么多年?  高皇帝,文皇帝,汉景帝,再到现在的圣上,  哪个不是雄主?  匈奴却都是他们的心腹大患!都没法根除匈奴!  打仗可不是动动嘴啊!  老将军李广终于是抬起头,像看傻子一样看向霍去病,  很明显,仆朋说出来的话都是霍去病私下教的。  仆朋的意思,就是霍去病的意思,乃至是大将军卫青的意思!  老夫认你霍去病这次的功劳,可年轻人,也不用太气盛吧!  刘彻看向李广打趣道,  “这孩子脑袋傻了,可得算到你头上啊!”  李广尴尬的咳嗽了两声,连道不敢。  刘彻完全就没把仆朋的话放在心上,只当是年轻气盛的豪言罢了,  毕竟,谁没年轻过呢?  就连刘彻自己,刚继位那段时间,还有信心,短时间内横扫匈奴呢!  可越对大汉的掌控越深,刘彻越是意识到,这是一个多难办的事!  牵一发而动全身,  打仗拼的是什么?不就是财力吗?  好,打匈奴,口号谁都会喊。  可现实呢,  兵员哪来?兵粮哪来?马匹哪来?  再进一步,  如果朕出兵匈奴,诸侯王会不会异动?  朕要分出多少兵马开塞出征,要留下多少兵马拱卫京师?  打匈奴夏秋最易,但是,夏秋正好是农忙时节,把青壮的劳动力收编军队的话,耕地谁去种?  耕地不种,朝廷又哪来的税收给士兵发粮?可要是都去种地的话,军队又怎么扩充兵员  如此问题,数不胜数,刘彻能维持着大汉运转的同时,几年年开塞出征一次,那都是很厉害了!  刘彻笑着挥挥手,  “知道你是想说手中这物件的厉害,朕也被你勾起了好奇心,  哈哈哈,不如这样,你们都来猜猜此物为何,到时看谁猜的准,朕赏个彩头!”  “好!”  “我先来!”  “我心中已有想法!”  刘彻玩心大起,众人也给面子,  司马相如最先起身,  “陛下,微臣以为此物为一册古书。”  刘彻拄着脸笑问道,  “古书?那些胡人还看书?看的明白吗?”  “哈哈哈哈哈!”  众人大笑,殿内一片欢声笑语。  “再说了,”刘彻话音响起,“到底是要什么书,才能让这孩子如此相信,五年内必平匈奴?莫非是神书不成?”  司马相如脸不红、心不跳,  “微臣也是此意,此书为神书,记着长生不老之术!”  刘彻笑骂道,  “你懂个屁。”  接着,看向仆朋,  “箱中之物,可是神书?”  “并非是神书,”仆朋摇头,顿了顿,“就连书都不是。”  刘彻一副“你看吧”的表情,司马相如叹口气,尴尬坐下,  “是微臣想多了。”  刘彻看过去,扫向右内史汲黯,  “来,你说说。”  汲黯本就不喜这玩乐之事,起身扫兴道,  “禀陛下,微臣猜不出来。”  刘彻摆摆手,  “没劲。”  “陛下....”  武官一侧站起一人,  “末将有些想法。”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36章 震惊汉武帝一百年! “李老将军,”  刘彻饶有兴趣道,“没想到你还有这兴致。”  自打大儿子的一番话后,刘彻对李广的滤镜是基本全掉了,  同时客观的对李广进行了重新定位,  老李就不适合出塞扫荡式作战,之前用老李头治边,光右北平一路,往年匈奴恨不得一年去上几十次,  可有飞将军坐镇后,匈奴彻底断了扰边的念想,  老李还是适合干这个!  所以,  听闻李广和霍去病在军中的冲突,刘彻在脑中第一件闪过的事,就是这个!  借着由头,把老李重新放回右北平!  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李广恐怕再也没机会封侯了!  李广脸上有些发红,是在席间喝闷酒喝的,别看人家这岁数了,喝酒吃肉比年轻人吃的还凶!  能让老李有些微醺的酒量,放在常人身上,早就喝栽了!  “陛下,末将似乎知道此物为何物了!”  “老将军,说说。”  李广如刀锋利的视线刺向霍去病,霍去病毫无惧色的迎上,  一老一少、两代传奇将军的目光在半空中打出闪电,在场的众人似乎都能听到噼啪声!  “此物!”李广语气中满是愤懑,斩钉截铁道,“是堪舆图!”  刘彻看了看霍去病,又看了看李广,  “老将军,何出此言?”  李广语气一滞,心里堵的发闷!  “能五年内扫平匈奴,除却堪舆图之外,末将想不到别物了!”  李广呼吸急促,  这下全都解释通了!  为什么诸路各军全无战功!独霍去病一支建功!  原来是大将军早就掌握了堪舆图!  有了地图,那霍去病还能迷路吗?!  卫青身为大将军私心太重了!  吃相太难看了!  李广此言一出,  出塞诸将都是神情各异,也是想明白了其中意味!  李息、韩说、李广等各路将军,看向大将军卫青的目光,俱是不满!  不光是他们,就连大将军卫青手下的那些亲将,都是眼神闪烁。  大将军为了让霍去病镀金,瞒住了所有人?!  要知道,  如果大将军将这份堪舆图公之于众的话,此次出塞绝对不会是这般形势!  甚至说,  赵信、苏建二将都不会迷路遇敌,酿下这般大祸!  刘彻思维最快,李广一说出是堪舆图后,刘彻就想到了这点,刘彻面无表情的看向卫青,  卫青自饮自酌,脸上毫无波动。  刘彻看着卫青,向霍去病问道,  “箱中是堪舆图吗?”  此话一出,空气都似被凝固!  霍去病上前,  “禀陛下,箱中并非李老将军所说的堪舆图!”  李广浑身的气势一泄,  攻守逆转!  方才向大将军卫青投去怀疑目光的众将,又齐齐愤怒的看向李广!  好似是李广故意引导,才让他们如此想的!  “哦....”  刘彻拉长声音点头。  卫青皱眉扫过众将,  “现在是猜测箱中为何物,我也能猜,你也能猜,人人都能猜!  李老将军也是猜测,你们莫要把游戏当真了!”  众将赶紧收回视线,李广感激又歉意的看了卫青一眼,卫青和善笑了笑,  刘彻居于高处,  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啪!  刘彻一拍大腿说道,  “朕本来也以为李老将军猜中了呢,猜来猜去,看来谁都没办法猜中了,  朕有些等不及了,不如就直接打开吧!”  “是,陛下!”  仆朋也不磨叽,直接掀开小箱子。  席间的群臣都直起后背,伸脖张望过去,期冀于能偷瞄到一星半点,  这要是高皇帝开国那会,那群没礼法的百官,恐怕早就一股脑的围上来了!  刘彻站起身,  皱眉问道,  “这是何物?!”  只见一个奇形怪状的铁物,散发着光泽,静静躺在盒中。  霍去病速度极快的瞄了刘据一眼,随后禀告道,  “禀陛下,此物为马镫!”  “马镫?!”  刘彻不解道。  卫青也是茫然的看向霍去病,  这事怎么没和自己说过呢?  马镫一事,为刘据和霍去病计较,刘据想着,战事频繁,不如把此物早些献上,大规模制造需要时间也好,也好为之后的战事做好准备!  马镫军队中的普及,能大大减少汉军的伤亡数!  上一次战事,才弄来好马,这一次战事,弄出马镫,节奏上也算是合拍。  霍去病拿出马镫,群臣的视线齐齐扫过来,霍去病介绍道,  “将此物挂在马身上,再将脚踢进扣里,便可稳住身形,哪怕是不会骑马的人,也不会从马身摔下来。”  “什么?!”  刘彻大惊。  不夸张的说,  在场的刘彻,加上在场的众将,  是整个汉朝,乃至是整个华夏历史中,最会打匈奴的一代人!  战争嗅觉何其敏锐!  光是听霍去病用说的,就已经想到了此物会带来的巨大影响!  有了马镫,能让就连马都不会骑的人,稳在马背身上,  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方才仆朋口中的五年之内灭匈奴,再也不是空想了!  要在中原地区培养一个优秀的骑兵所需,成本远比,在草原上培养一个匈奴骑兵,要大得太多!  最根本的原因就是,  让汉骑兵精于马术!  与匈奴自马背上出生不同,汉人要想摸到马,那可得费老大功夫!更何况是把他们训练到,拥有能和匈奴作战的骑术!  所以,每一个汉骑兵都价值连城!  为什么次次开塞出击,汉军才不过几万人,是刘彻不想平推吗?是没有那么多精于骑术的士兵啊!  “你...你说的可是真?!”  刘彻浑身淌过电流,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  刘彻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还真就没一次,这么失态过!  卫青眼睛瞪圆,一脸震惊的看向霍去病,  有这事你不告诉我?!  哐当!  李广一个没坐稳,将案前的酒爵,带翻在地!  但,  没人怪罪于他的失态,因为,所有人都傻了!  “陛下一试便知。”  霍去病自信道。  “试!现在就试!”刘彻状若疯魔,“来人,备....算了!你们随朕来!”  刘彻冲下甘泉宫,一把夺过霍去病手中的马镫,向着猎场直冲而去!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37章 朕许你一事! 刘彻一马当先,其余文臣武将蜂拥跟了出去。  “等等。”  卫青抓住落在人群最后的霍去病,  “大舅?”  “你这东西哪来的?!”  卫青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  他知道,  马鞍的出现,会掀起一场巨大的风暴!  “额...”霍去病眼睛躲闪,“我想出来的啊。”  “你好好说!还想骗我?  我怎么不知道,我外甥有这么大的能耐?!”  霍去病在心中暗道,  大舅啊,你眼前的外甥是没这个能耐,但另一个外甥....可就不好说了!  见拗不过大舅,霍去病压低声音道,  “晚上回去再说。”  卫青也意识到宫内人多耳杂,  “晚上你必须给我说明白!”  “是是是。”  “走!去校场看看!”  卫青心里也对马镫的效果好奇得紧,  等到舅甥二人来到猎场后,  陛下已经披挂上马,  脚踩马镫,在校场上飞驰!  围在周围的群臣,见到霍去病来了后,神色复杂,不约而同让开了一条路,  今天过后,  群臣众将,再无有比霍去病更贵者!  “吁!”  刘彻勒住马,“去病!这个马镫要怎么解开?”  “陛下,在马镫连轴处有拉条,只要一拉便解开了。”  “哦?”  刘彻低头看去,如果不细看,还真注意不到拉条,伸手一拉,啪嗒一声,马镫的活扣松开,  刘彻开心得像个三十岁的孩子,惊喜看向群臣,  显摆道,  “这物件做得还真精细啊!”  李广忍不住上前,  “陛下,末将能试试吗?”  李广此言极为僭越,但他已经顾不得这么多了,  满脑子都是马镫!  韩说闻言,赶紧站出来,替李老将军找补道,  “老将军,末将去给您另解一匹马吧!”  刘彻心情大好,扯出缰绳,  “哪里还用得着另解一匹马?骑这匹!”  李广作势就要接过缰绳,  在旁的刘据,忍不住皱眉喝道,  “我父皇的马为天子坐骑,李老将军想骑就骑,岂不是僭越?!  另解一匹去!”  李广的手距离缰绳还有几寸,猛地一抖,停住,  刘彻笑笑不说话。  霍去病自告奋勇,  “殿下,末将去再解一马。”  校场上满是跑马,再解一匹也不费事,十几息的功夫,霍去病就领来一匹,交到李广的手上,  用仅能被李广听到的声音,  低声道,  “殿下仁和,你记着点!”  李广木在原地,  “老将军愣着干什么,快试试这马镫啊!”  刘彻笑道。  “是,陛下,”  李广回过神,将马镫接过,套在手中的马匹上,动作极漂亮的翻身上马,顿时放马奔驰起来!  刘据看着李广这副样子,暗中抹了把汗,  李老将军是真少年性情啊  平日里如此,还能被夸一句赤子心肠,但,伴君如伴虎,你还这么没情商,那不是找死吗?  刘据暗中保下李广,完全是下意识的行为,不过,刘据就算再来一次,也会这么做,  虽说李家和卫家有隙,李广在出塞后又频频出错,可李广担得起一声民族英雄!  卫、霍的光芒无限闪耀,可在卫、霍没有出世的时候,是李广自己一人撑起大汉防线,  这,值得尊敬!  而此刻,马上的李广,完全忘了方才的小插曲,整个身心都被完全震撼!  如履平地!  就是多了个小小的物件,竟然在马背上有如履平地的感觉!  李广的骑术天下无双,本就没有再精进的空间了,可踹上马镫后,骑术上限也跟着拔高了!  很恐怖!  马镫不仅能让骑术粗糙的士兵入门,还能让骑术更佳的士兵更进一步!  换句话说,  不管你的骑术属于什么阶段,有了马镫之后,都能继续提升!  李广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下马的,再回过神时,自己正呆立在原地,  哪怕是在塞上寻敌无功,哪怕是被陛下收了兵权....都没有让李广像今天这般无力,  无力!  真的无力!  恐怕,霍去病的功劳再也无人能匹敌了!  刘彻激动不已,自己又上马骑了好几圈,霍去病抱着胳膊立在原地,想着最先制造出来的第一批马镫,必须得给自己的兵先安上!  “侯爷可有时间,下官想与侯爷多走动走动。”  霍去病正畅享着未来,耳边传来一道声音,霍去病斜眼扫过去,是一张面白无须的脸,带着讪笑,  都尉江充!  霍去病丝毫不掩厌恶,  “本侯与一个太监有什么好走动的?”  此话清晰传进了周围几个官员的耳中,偏偏这几位官员目不斜视,仿佛是没听到一样,  都尉江充脸色发绿,比吃了屎还难看,  鼓起勇气上前攀附,却换来了一生的自卑!  果然是一家人!  霍去病与刘据一样可恨!  喜欢拿人缺陷处攻击!  “殿下真是福大啊。”  董仲舒蹲在刘据身边,轻声道。  满朝都知道,董仲舒被陛下从诸侯国调回京城,是为了给皇长子上课,所以董仲舒与皇长子走动亲近,也不显得突兀。  刘据看向激动异常的便宜老爹,  喃喃道,  “先生,我最近总是梦到那副惨状。”  董仲舒瞳孔猛缩,片刻又回到寻常,  “殿下,天行健。”  “哈哈哈哈哈哈!!!  痛快!”  刘彻的大笑声由远及近,径直行到霍去病身前,  “陛下!”  看着霍去病,刘彻不由叹道,  “去病啊,去病,你要朕怎么赏你啊!”  霍去病不卑不亢,  “如果陛下要赏,末将请先为我家将士安上马鞍!”  “那是自然!这算得什么赏赐?”刘彻摇头笑道,“这样吧,朕许你一件事,你只要有求于朕,朕都应你,如何?”  群臣闻言,身心俱震!  陛下的一个承诺?!  还从没听过有这样的赏赐!  霍去病也不推辞侥幸,登时跪倒在地,  “末将多谢陛下!”  “对了,朕还忘问了,此物是你想出来的?”  霍去病应道,  “禀陛下!算是吧!”  刘彻闻言皱眉,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哪里还有算是?”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38章 李广气晕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哪里还有算是?”  霍去病硬着头皮回答道,  “禀陛下,此物却不是末将所想。”  卫青在旁,  眼中闪出“果然如此”的神色,  而刘彻则是眉头微皱,  其实谁做的马镫对于刘彻而言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马镫现在是在自己的手中!  “那是从何而来?!”  李广在旁急道。  霍去病开口,  “此物是我带兵深入草原数日后,从一工匠手中偶得。”  “是你走的那条道?!”  李广闻言,好悬一口气没上来被气晕倒!  霍去病怎么命就这么好?!  选的那条路既有敌军,又有马镫?!  自己选的那条路连牛粪都没有!  原来全都差在这了!  其余众将心中也是五味杂陈,与李老将军所想的大差不差,  就是没选好路啊!  要是自己选的是那条路,功劳不都归自己了?!  诸将越想越气,懊悔的道心崩塌!  “正是。”  霍去病点头,继续道,  “此工匠为汉人,我看他行踪诡异,便俘获军中,知道他要将此物献给匈奴单于,因中途迷道,才被我碰到了!”  “嘶!!!”  霍去病话音落下,周遭齐齐发出倒吸冷气的声音!  如此宝物,本是要献给匈奴的?!  如果没有霍去病半路截胡,真让本就善骑的匈奴军,配上马鞍的话  一来一去,后果不堪设想!  刘彻不由急道,  “去病,那此人....”  霍去病眼中寒光闪过,  “杀了。”  刘彻暗中长出口气,投去一个赞赏的目光。  “杀的好!”  博望侯张骞赞道,“生为汉人还要给匈奴献物!可恨至极!侯爷杀的好!”  “是啊,不敢想象,如果匈奴有了马鞍.....”  “冠军侯英雄少年,连立大功啊!”  “只不知此工匠来于何处!竟有如此技艺!”  右内史汲黯看向霍去病,  问道,  “霍将军。”  “汲大人,你说。”  霍去病对汲黯的语气算是尊重。  “此物做出一个,需用多少匠人?多少功夫?”  四周静处,  对啊!  此物厉害不假,但要是做出来成本太高,不能装备全军的话,那效果可是要大打折扣啊!  刘彻也是望向霍去病。  霍去病沉声,  “如果原料充足的话,一个工匠一日制出二三十副不成问题,再加上此物做法简单,也可教授常人学做,亦可一天十几副。”  哗!!!  群臣一片哗然!  完美!  刘彻眼中有所思,  却是喃喃道,  “原料充足....”  马鞍的原料为何物?  铁啊!  景帝时,吴王大富,铸山为铁,烧海成盐,吴国一国的财政便可抵上中央几年!  吴王刘濞为七国之乱造反之首,景帝用周亚夫平定七国之乱后,国除吴国,将吴国置郡县收归中央,  刘彻将吴郡县的铁矿全部用于铸钱,现在已经入不敷出,根本不可能再拿出批量打造马鞍的原料,  除非  “陛下!您看!”  刘彻正思考间,被大农丞桑弘羊的惊呼声打断,  看清来人后,群臣死寂,李广顿时面如土色!  校场不远处,羽林校尉李敢用绳扯着董偃,董偃身形狼狈,踉跄的跟在李敢身后。  刘据缓缓睁大眼睛,  我想过你愣!  但打死我也没想到,你能这么愣啊!  刘彻脸色已经阴沉的要滴出水了,  羽林校尉李敢浑然不觉,径直走来,单膝跪地,  “陛下!  此人在后宫与窦太主淫乱,末将将其按住!”  李敢此言一出,  唰的一下,  文武百官眼观鼻,鼻观心,  齐刷刷的低下头!  李广浑身像打摆子一样,看起来极为骇人,仿佛随时都要背过气!  韩说,李息二将下意识想要扶住李老将军,  可二人的手悬在半空,对视一眼,  又不约而同的放下!  谁还敢粘上李家啊?!  刘彻眯起眼睛,看向董偃,  董偃面如纸色,想到陛下之前何其宠幸自己,便颤声开口道,  “陛,陛下....”  董偃完全就没有想到,  刘彻前几年重用他,完全是因为窦太主的关系!  刘彻与窦家关系好的时候,董偃也顺风顺水,  可与窦家关系不好呢?  你董偃算个屁!  刘彻抬起手,止住董偃,  看向李敢,李敢眼中毫无杂质,对上陛下,  “董偃与窦太主淫乱后宫,你看到了?”  “看到了!”  李敢身上散发出死志!  右内史汲黯叹气摇头。  “却有此事?”  刘彻话中带着寒霜,又看向董偃,  董偃低下头,声若蚊蝇,  “是,是太主娘娘逼我的...”  “陛下!”都尉江充满脸怒容,“此贼子当斩!”  刘彻充耳不闻,  “你亲眼看到了,你也在后宫?”  “是!”  李敢果断应下。  “李老将军!”  孤身陷阵匈奴军中,连手都没抖一下的飞将军李广,竟两腿一软,直接瘫倒在地。  李敢看都不看父亲一眼,把头埋得更低,  “你之前就有擅闯后宫的死罪,但是朕念在你是为了救熊儿,情有可原,也饶了你。  汲黯!”  “陛下。”  右内史汲黯上前。  “私闯后宫是什么罪?!”  汲黯沉默。  刘彻瞬间暴怒,  “你平素不一直自诩直言直谏吗?!朕问你话,你怎么哑巴了?!”  “禀陛下,私闯后宫,该当死罪!”  刘彻袖子一甩,  “哼!  把罪人李敢、董偃全都给朕押下天牢!秋后问斩!”  李广看向李敢,  颤声道,  “你个不孝子啊!不孝子!”  李敢被押,行到李广身边后,语气全无平日冷意,  “爹,对不住,照顾好陵儿。”  李广与李敢,  可以是将士,可以是君臣,唯独不是父子。  但在出生和死亡的那一刻,  父子二人放下了所有,终于是坦诚相待,也终是父子。  李广两眼一翻,晕倒在地。  李敢痛苦的闭上眼睛,  爹,孩儿尊敬您,孩儿也不如您!  孩儿愿您武运昌隆!  众将沉默,眼中闪过不忍。  就连与李广在军中对轰最狠的赵破怒、高不识等将都是心情低落。  李广,对于汉军是图腾一般的存在。  一位传奇将军,走到今天这一步,难免令人唏嘘。  刘彻没了兴致,甩袖回宫。  李广晕死在那,却没有一个人上去扶。  终于,  霍去病皱眉闪出,把李广背起,  吩咐道,  “快给李老将军找大夫!”  李将军府  李广虚弱的躺在床榻上。  “无妨,李将军只是急火攻心,定一副补气的药方就是。”  “多谢大夫!”  霍去病起身,  将宫中大夫送出李将军府,  回身再走进将军府,就连霍去病都不由感叹命运之奇特,  自己竟然也有走进李将军府的一天。  打量周围,  相较于其他将军府邸,李广的府邸要简朴太多,除了零星的下人,更无人气,  与霍去病治军不同,李广经常拿出自己的俸禄补贴军用,打了这么多年仗,立下这么多战功,倒没给自己剩下多少。  霍去病叹口气,重新走进寝房,  一个腿跛的老者,拖着身子走过来,  “小将军,多谢您把我家老爷送回来!”  “你是?”  “小的是李府的下人,伺候老爷四十多年了!”  抽出大夫留下的药方,霍去病拍到老者手上,  “去抓药。”  “嗯!”跛腿老人唉声叹气的走出,“要不是老爷好心收留我,我早就死在战场上了,唉,好人怎么就没有好报呢?”  李陵趴在爷爷床榻边,  小小的身体强压抑住颤抖,可依旧控制不住发出断断续续的抽泣声,  他还不知道,短短一日,李府内已经发生了惊天巨变!  爹爹被抓下大牢!爷爷又病倒不起!  霍去病不忍,走到李陵身边,  蹲下,  “哭什么哭?”  李陵抬起头,终于压抑不住难过,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爷爷要死了!”  “屁!  我死了,你爷爷都不带死的!这老东....咳咳,老将军身体结实得很!  你见过哪个老头,到这年岁,还能吃肉喝酒的?”  李陵忽闪着泪眼,  “尊,尊的吗?”  “当然是真的!不骗你!”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39章 卫家祖传藤条 霍去病揉着李陵头发,  笑道,  “所以你要怎么做?”  小李陵两只手抓住衣角,忍住眼泪,  坚强道,  “我不能哭!  不然的话,等爷爷醒过来...看到我在哭的话,爷爷会伤心的!”  “好孩子。”霍去病继续道,“你是个小男子汉,有你在这,哥哥就放心了!”  说罢,  毫不留恋的转身便走。  小李陵看着霍去病离开的背影,怔住出神。  建章殿  “陛下,皇后娘娘请见。”  刘彻放下笔刀,声音不大,但却是在空荡荡的殿内响起回音。  “见。”  嘎吱一声,  宫门被羽林军推开,一道大红身影走进殿内。  大汉皇后,  卫子夫。  “夫人。”  刘彻扯出笑意。  卫子夫走过来,随意说道,  “听说陛下动了大怒,臣妾来看看。”  刘彻神秘莫测的摇摇头。  动怒?  朕开心都来不及呢!  “陛下刻什么呢?”  卫子夫绕到刘彻的桌案前,  有一枚已经刻上几十个字的简牍,  大汉时期,远没有之后的朝代那般,对女人议政有那么强的抵触情绪,  不然的话,  也不会出现吕后、窦太后这些大权在握的女人,  但汉朝更离谱的地方在于,  西汉的前五个皇帝,风格不同,又个个顶尖!  这才算是将汉祚握紧在了刘家血脉手中!  刘彻随手一推,让卫子夫看得更清楚,  “你看。”  “是要给淮南王写信?!”  刘彻郑重的点了点头。  刘彻是汉景帝的儿子,汉文帝的孙子,高皇帝的太孙。  而淮南王刘安是高皇帝的直系孙子,  不光比刘彻大出一辈,血脉含金量也比刘彻更浓!  卫子夫微微皱眉,  “给他写信做什么?”  刘彻靠在龙椅上,活动着酸痛的手腕,  虽说没刻下几个字,但确实是写了很久了,  给淮南王写信,要小心再小心,斟酌再斟酌!  刘彻感叹道,  “还能是因为什么事?你家那个霍去病呗!”  卫子夫还没来得及知晓宴会上的事,  听到这话,左眼皮狂跳,  冷声道,  “去病又闯祸了?”  可一想又不太对,  霍去病是能惹事,可就算再能惹事,也不能惹到淮南王头上去吧!  这可是隔着十万八千里!  “不是,”刘彻意味深长的看了卫子夫一眼,“是他立下大功了,弄出来个厉害玩意,  可这东西,又需要大量的铁,  我手里没有,只能找堂叔去要喽~”  看着刘彻在揉着手腕,卫子夫眼睛一闪,  说道,  “陛下歇着吧,来,臣妾为陛下代劳。”  “哈哈,”  刘彻也不推辞,起身让出位置,拉着卫子夫坐下,把两只手随意搭在卫子夫肩膀上,  笑道,  “那就有劳夫人了~”  “德行!”  “这个写废的就不用看了,另拿一枚吧。”刘彻将之前那枚简牍扔到一边,又拽过来一枚新的,  感叹道,  “每次给堂叔写信,都是让我如履深渊、战战兢兢啊!”  刘彻为大汉天子,手握天下,说出这话未免夸张,但也确是实情。  “上次我给堂叔写信都是元朔初年的事了。”  距今五年。  卫子夫将笔刀上的木屑擦掉,  附和道,  “臣妾知道那次,  陛下要征南越,是他连连上书,劝陛下要休养生息,不要再劳民伤财,  陛下被他劝住,还赐他几杖,准他不必年年入朝朝觐,一晃算下来,他都五年没进京了。”  “呵呵,”刘彻脸色闪过冷色,“他那是担心我劳民伤财吗?  我要征南越,必须要借到淮南国,他是不想让我的军队过境,这才急得连连上书。  索性我就顺水推舟,随便让他在淮南国内当他的土皇帝!”  卫子夫不敢答话。  淮南国是有反骨优良传统的。  淮南国最初有淮南,九江,豫章三郡连接着中原、荆襄和东南地区,  地处长江和淮河之间,  这就意味着,拥有两道天然防线,  进可攻!退可守!  镇守此地的诸侯很容易做大做强,从而产生对抗朝廷的想法。  最初的淮南王英布,为异姓诸侯,反了。  将淮南国分给刘姓宗亲,淮南王刘长,七国之乱也反了。  现在新的淮南王又是刘安,  他反不反?  他想不想反不知道,只知道,天下间让他继位的呼声是越来越大!  “夫人啊,  唉,你就写铸钱要用铁,看他能给朕多少!”  卫子夫听话刻下,  刘彻字体大气磅礴,而卫子夫则是精致娟秀,  之前,在平阳公主府中,卫子夫这样的舞女是完全不用学写字的,  可卫子夫依然是自学自认,直到现在,能写得一手好字。  听话刻下后,卫子夫才问道,  “陛下,他能信吗?”  “哼,信不信的无所谓,”刘彻眼中爆出精光,“他不信才好的,我要他亲自入京看看,几年不见,我也是很想他啊!”  是夜大将军府  皇后娘娘卫子夫、平阳公主刘静、皇长子刘据、大将军卫青、冠军侯霍去病一众人俱在。  这是绝对核心的机密会议。  卫青终于是忍不住了,看向霍去病,  急问道,  “去病,马镫到底是哪里弄的?!”  霍去病抠抠耳朵,  “就是我说的那样啊,在草原上捡的。”  啪的一声,  卫青拍案而起,怒道,  “你还想糊弄我!这么大的事,你竟然瞒着我干!  姐!”  卫青转头看向卫子夫,  “上次您让我打这个小子,叫这小子跑了,现在还能不能打?!”  卫子夫从建章殿回来后,也知道了马鞍的事情,意识到这件事多重要后,  卫子夫毫不犹豫道,  “打!打死算你姐我的!”  “姨妈!”听到这话,霍去病蹭一下窜起,急道,“不带这样的啊!”  卫青也不含糊,从高悬在房梁底下的“忠君为汉”的牌匾下,抽出了祖传藤条。  这根藤条浸泡过水,抽人很是酸爽,  卫子夫手握藤条,把卫、霍二人从小打到大!  所以,这二人只要看到藤条,皮子就发紧。  霍去病咬牙,  这事瞒着大舅干,是和据哥儿商量过的,而且还是自己主动提议,虽然不知道为啥,但霍去病直觉得这么干!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40章 刘据:我躺好了,你们带我赢 卫青两眼冒绿光,  手拿着藤条,一步一步走向霍去病。  霍去病扯开衣服,露出坚实的后背,  一副随便你打的,打死我也不说的样子。  还给刘据投过去一个放心的眼神,  放心吧,据哥儿,我宁死不屈!  “行了,快穿上吧,”平阳公主刘静捂住美眸,“可真够辣眼睛的。”  霍去病就坡下驴,赶紧穿好衣服,  看向卫青聊骚道,  “长公主殿下可是发话了啊,大舅,你得听话啊!”  卫青耳朵一红,  佯怒道,  “别胡说八道!”  平阳公主和卫青,两人视线在半空中,对了一下,又极快的分开,  平阳公主咳嗽两声,  转移话题道,  “没想到李敢竟然把董偃给按住了!这对我们来说是好消息啊!  虽然你俩闯下大祸,扰乱了本宫的计划....”  卫青、霍去病尴尬的对视一眼。  “但现在事情发展对我们有利。”  卫子夫看向大儿子,  再转过头时,眼中闪过坚定的狠色,  为了大儿子,老娘什么都能做!  “这次我们要把刘嫖彻底打死!”  霍去病仰起头,  “姨妈,我天牢里有人,用不用给董偃上上劲?  只要您开口,直接弄死他也行!”  卫子夫皱眉道,  “笨!弄死董偃有什么用?!”  霍去病赶紧脖子一缩,  卫子夫继续道,  “董偃本来就是个废物,无非是被刘嫖宠幸而已,弄死了他,反倒是惹得刘嫖发疯报复,  我们要留着他,用他牵扯刘嫖,刘嫖急了,破绽自然就出来了。”  卫青在旁补充道,  “围点打援,  我们围住董偃,真正目标是刘嫖。”  刘据在旁打了个哈欠,  说实话,  这几个人在一起议事的时候,完全就不用自己插话。  精于人事的老娘,位高权重的长公主,再加上大舅和表哥。  自己躺赢就完事了!  “熊儿,你困了?”  离着最近的平阳公主关心道,  刘据摇摇头,  “还好。”  平阳公主宠溺的捏了捏刘据肉乎乎的脸蛋,  “困了就去睡哈。”  见几人都向自己投来了关切的视线,  刘据赶紧道,  “你们说你们的,我不困。”  “那咱们继续。”  卫子夫重新整理了一下思路,  “你。”  卫青挺直后背应道,  “姐,我在!”  “你找出朝中所有跟刘嫖有关的臣子,不,不只是他们,还有所有不支持熊儿当太子的人,  抓住几个最能跳脚的,杀鸡儆猴!”  卫子夫虽为女人,但杀伐果断,丝毫不逊于男人,她也是京城卫家的绝对大脑!  “知道了,”  卫青点点头。  平阳公主自告奋勇道,  “我也帮他。”  卫子夫眼带笑意。  霍去病举手,  急问道,  “姨妈,我呢?”  卫子夫没好气道,  “你什么你?你现在就是个无业游民!用不着你!”  霍去病摊手无奈道,  “姨妈,我也不想啊!  陛下不用我了,我咋办!”  卫子夫突然想到什么,  “陛下今天赏你的金银呢?”  “都没过我手,直接入家里账房了,姨妈,您随便用度!”  卫子夫闻言,满意的点点头,投过去一个“算你还识相”的眼神,  “嘿嘿~”  霍去病露出哈士奇一样纯真的笑容。  “你不是天牢有人吗?看着点,别让刘嫖使招把董偃弄出去了!”  “明白!”  卫子夫顿住,看向刘据,  抬手招呼道,  “熊儿,过来。”  “哦,娘。”  刘据走到卫子夫身边,卫子夫把刘据拉到身前,正对着其余几人,  认真道,  “都不要掉以轻心,刘闳不算什么,他也成不了气候,弄掉他无非是时间长短而已。  我们还有更大的敌人,  淮南王,刘安。”  霍去病捏紧拳头,  这是他第二次从家里人口中提到淮南王的名号了,  “我们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熊儿,知道了吗?”  卫子夫正色问道。  平阳公主认同的点头,卫青则是眼神复杂,  霍去病偷瞄了一眼大舅,  随后大声应道,  “知道了!姨妈!”  窦太主刘嫖坐在偌大的丝床上,  一片狼藉,还有着云雨过后的痕迹。  刘嫖感觉到无比的寂寞,  她现在不是窦太主,更不是前朝长公主,只是一个缺爱的女人。  只要能救出董偃,她愿意付出代价!  “娘娘,人已经在后宫外面等着了。”  “本宫知道了。”  刘嫖起身,对镜看着自己苍老的身体,缓缓穿上凤袍。  人靠衣装马靠鞍。  原本干瘦苍老的身体,披上凤袍后,顿显得威仪逼人!  有时候,  还真分不清,到底厉害的是人,还是这件衣服。  刘嫖孤身走出后宫,又是行了一段距离,在一处树下停住,树后响起一道男声,  唉叹道,  “太主娘娘,您真不该把我唤出来,恐怕已经有很多人对我起疑心了。”  窦太主刘嫖闻言冷笑,  “窦家鼎盛时,有多少人想要攀附?上门求见的官员,更是把窦府门槛都踏破了!  现在窦家落寞了,连你这条狗,都想咬一口了?  你给我记住,没有窦家,也没有你的今天!”  那道声音谦卑不少,  “是,太主娘娘。  唉,但天开卫家啊,霍去病封侯也就算了,竟然又让他白捡了这么大的功劳!  刘据的母家势力太强,实在是难以招架啊!”  刘嫖眼中闪过狠色,  “病重下猛药,给淮南王写信吧!”  “什么?!”  树后的男声猛地惊呼出声,随后赶紧掩住声音,再开口时,虽然声音小了不少,但依然残留着惊骇,  “娘娘!淮南王可是外王啊!  这岂不是引狼入室吗?那我们扶立的刘闳可就更没机会了!”  “本宫不知道什么是引狼入室,只知道什么是驱虎吞狼!  你别忘了,是谁和陛下建议,才让你回京的!  你与淮南王走得也近,别以为本宫不知道!”  月光移动,将本来昏暗的一侧照亮,  男子的真容终于现出,  五官平平无奇,唯独一双眼睛亮得惊人,  大儒董仲舒。  董仲舒沉默许久,眼中闪过挣扎,终于妥协,  “是,娘娘。”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41章 李广:我做错什么了?!!! 博物阁  “高祖创业之初,朝中最大的争议,便是郡县制与封国制,该用哪个。”  “秦朝开郡县制,使得天下的权力都归于皇帝一人之手,再无有诸侯坐大,觊觎九鼎之事,中国从此形成。”  “高皇帝想随秦制,继续在地方推行郡县制度,  但朝中大臣,俱是说秦朝亡于郡县,没有诸侯国以护都城,这才使得各路叛军长驱直入。”  “其实不然.....”  董仲舒忽然怔住,  刘据察觉到先生今天有些心不在焉,  关切问道,  “先生?您不舒服?”  董仲舒摇摇头,勉强的勾起嘴角,  继续道,  “无妨,殿下,我们继续。“  “好。”  “其实不然。  秦并不是亡于郡县,可高祖朝中百官,大肆批驳郡县的真正意图是,要划土分封!  如果汉朝继续推行郡县制的话,那这些功臣什么都捞不到,  可要是推行分封制的话,以他们的功劳都可以分到一处地方。  对于这件事,高皇帝身边除了张良外,韩信、萧何、曹参等大臣均是拧成了一股绳。  推分封!”  刘据点头附和,  “高祖父也知道这些臣子的意图。”  “是啊,高皇帝不想再起战乱,只能先安抚功臣,弄了个折中法子,  郡县与封国并存,大肆分封异姓王。  而高皇帝的想法是,未来将分出去的异姓王,再慢慢剪除,换回刘家的同姓王。”  刘据暗道,  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世人只惋惜韩信之死,却不知,韩信的死是必然。  他身为异姓王,刘邦怎么眼睁睁的看着他做大?  至于吕后瞒着刘邦动手的说法,更是胡扯。  从“利益交换”的角度看,韩信非死不可。  “殿下,之后的事,您也知道了。  高祖雄才大略,在世的时候,就完成了这一步,将异姓王全换成了同姓王。  可到了文皇帝登基后,却发现,事情远没有这般简单。  同姓王的威胁,远比异姓王要大的多!”  董仲舒探头看了看日头,  笑道,  “殿下,时候差不多了,您也该用午膳了。”  刘据是意犹未尽,  历史都是由史家记载,但到底是一家之言,另外,史家鲜少有董仲舒这么强的洞察力,能将一件事抽丝剥茧,以最赤裸的方式说明白。  “是,先生,那学生就退下了。”  刘据起身行礼,  “去吧。”  待刘据要开门离开前,董仲舒叫住刘据,  “殿下....”  刘据疑惑回头,  窗外的阳光打在董仲舒身上,董仲舒一半身子金光普照,另一半身子却置身于黑暗中,  “先生,您还有事交代吗?”  董仲舒愣了愣,摇头笑道,  “没事。”  刘据斩钉截铁道,  “先生,我去给您唤个大夫来。”  “哈哈哈,看看也好,那就有劳殿下了。”  目送殿下离开后,董仲舒脸上笑意全无,伏在案上,一刀一刀刻着与淮南王的通信。  李府  李广睁开眼睛,脑中一片混沌,竟猛然间忘了自己身在何处,  侧过头,  一个可爱的孩子正趴在床榻边瞌睡,孩子脸上写满了疲惫,  “孙,孙儿?”  李广声音沙哑,嗓子眼好似被刀割一般。  小李陵睡的浅,听到爷爷在叫自己,迅速弹起身,看到爷爷醒了,  哽咽道,  “爷爷,您终于醒了!孙儿,孙儿给您拿水!”  小李陵转身去接水,速度极快的跑进跑出,手上满满的水碗静如平湖,一滴水都没多撒出来,  不愧是名将之后,打小就练武,有一身扎实的童子功。  “爷爷,您再多休息一下啊!”  小李陵见到爷爷已经站起身,急道。  李广接过水碗,咕咚咕咚喝下,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好了不少,  “爷爷还有事,你在家等着。”  “爷爷,”小李陵低下头,还是鼓起勇气问道,“爹爹现在还没回家,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对上孙儿的眼睛,李广心如刀割,强忍住鼻子的酸楚,  笑道,  “最近宫内戒备森严,你爹得住在宫内,他能有什么事?  去给爷爷再盛碗水!”  “嗯!”  听到爷爷的话后,小李陵欢脱了不少,捧着水碗又去给爷爷打水去了。  望着孙儿的背影,  李广身子晃了两下,强行稳住身形,  他不能再倒下了!  李广仰头望天,满眼通红,  他不明白,  自己从不攀附,从不曲阿,更从不贪腐,  陛下交代什么事,自己就做好什么事,  一心为国,兢兢业业,几十年都没有变过。  可,  可为何落得这般下场?已经是半只脚迈进家破人亡了!  “老爷!”  跛腿老家宰拄着拐杖,疾行进屋,  “阿福。”李广深吸口气,“去把先帝赐给我的战甲拿来。”  “是,老爷。”  “该进宫了.....”  嘀嗒  嘀嗒  嘀嗒  不知道从哪来的水珠打在李敢脸上,  天牢内潮湿、阴冷、散发着从没闻过的腐臭。  “你醒了?”  羽林校尉李敢从地上爬起来,将身体下意识的贴到墙壁上,  这是一个战士的本能。  最起码,背靠墙壁,不用顾忌身后会来敌人。  “呵呵,不用紧张。”  李敢眯眼看清说话的男人,长着凌乱的大胡子,大胡子也脏得很,  “苏,苏将军?!”  李敢终于是惊呼出声,  自己的狱友不是别人,正是被匈奴俘虏又逃回来的苏建,  朝中曾因为该如何处置苏建闹得沸沸扬扬,后来陛下说要以军法处置苏建,算是直接宣告了苏建的结局。  “李敢。  小时候我还去过李将军府上,抱过你呢。  你怎么被押到这了?”  李敢对苏建比较信任,再加上自己的事也不是什么秘密,所以就把进后宫拿董偃的事,说了出来。  苏建闻言,恨铁不成钢道,  “唉!你们李家人!要我怎么说才好啊!  怎么就这么直呢?!”  李敢冷声道,  “为君分忧,是臣子的天职。”  苏建凑过身子,压低声音,  “你以为是你最早发现董偃出入后宫的?  朝中,不,整个长安!恐怕除了你们李家人,就没人不知道!  可怎么就没人动手,偏偏就你动手呢?!  这事费力不讨好啊!  同时得罪窦太主和陛下,你说说,谁能救你?!”  李敢眼睛一闪,  “我做这事便已经有了死志,不需要旁人来救!”  “你!唉!”  李家人轴得很,给苏建弄无语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42章 天子手握中原! “你说说你,犯得着这么干吗?  李老将军就你一个独子,你一心求死,不是叫李老将军白发人送黑发人吗?”  苏建满脸不理解,苦口婆心的问道。  李敢靠在冰冷的狱墙上,胳膊搭在膝盖处,长出口气,  都到了这一步,也让他整个人放松了不少,  再不像平时那般处处紧绷。  “呼,”李敢摇摇头,“我爹的兵权被下了。”  “被下了?!”  苏建一回京就被押进了天牢,外面的事一概不知,有种不知今夕是何年的纯真。  “嗯。”  “这怎么可能?!若是没有李老将军,如何出塞破匈!”  苏建怔住,随后恍然道,  “是卫家人从中作梗!”  “听说是我爹手下亲将,和霍将军起了冲突。”  “亲将?是胡广他俩?”  “你怎么知道的?”  李敢疑惑的看向苏建。  苏建脸上现出惊恐的神色,  似乎感觉到一个巨大的阴谋如蜘蛛网般,将自己完全包裹住!  “苏将军?”  苏建喉咙发出“荷荷”声,再开口时,就连声音都变了,  “胡广二人被押进天牢,都没待够半个时辰就被斩了。”  “这?!”  李敢如遭雷击!  像是苏建、董偃,  一个是战败的大罪,一个是淫乱前朝长公主,  这种杀头的大罪,也都是秋后问斩。  而胡广二将的罪名,往最大了说,也就是军中私斗,怎么可能被斩的这么快?!  李敢和苏建面面相觑,  只有一种可能!  有人想让胡广二将闭嘴!  再想想这场在军中莫名其妙发生的乱斗,  这一切....是不是都发生的太巧了?!  李敢脖子上传来一种异样感,  似乎是有一个无形的绳套,在脖子上正慢慢收紧!  李敢忽然想到什么,看向苏建,  前所未有的认真问道,  “苏将军,您降过匈奴吗?”  苏建坚定摇头,  “我没降。  若不是我和赵将军走了西路,也不会碰上匈奴大军,也不会....”  苏建的声音越来越小,直至无声。  李敢站起身,  “你与赵信走西路,是谁安排的?”  苏建面如死灰,口中缓缓吐出一个名字,  “大将军....卫青。”  “去病,你过来。”  “大舅?”  在大将军府内闲逛的霍去病,被卫青叫住。  卫青拉过霍去病,  “你马镫是哪里来的,我不和你计较。”  “谢天谢地,大舅,你总算是放过我了。”  霍去病阴阳怪气道。  卫青皱眉,  “你给我有点正形!”  意识到大舅的严肃,霍去病也收去脸上戏谑的神色,  “大舅,怎么了?”  “陛下准你一个承诺是不是?”  “是啊,  我还想着,能不能用来帮帮李将军他家呢,那老头子虽然烦人,但也不该这么惨。  唉,谁让小爷我外冷内热呢?”  “你要用这么大好的机会帮李家?”  卫青面色古怪的问道。  “怎么?”霍去病挑挑眉,“大舅,你不会觉得我用陛下的承诺,求立据哥儿当太子,陛下能同意吧?  这不是找死吗?”  “我也不蠢,我不是这个意思。”  卫青沉声道。  卫、霍都是聪明人,  陛下得了马镫,一高兴,说“你有什么想要的,朕都答应你!”  看似是什么都允,但无非是显示圣上的大方,当臣子的要真狮子大开口,那就太蠢了!  就说几个禁区吧,  太子的事免谈,出征部署的事免谈  自己差不多要点就得了。  但,就算再不济,换李敢一条命,绝对是够用了!  霍去病伸了个懒腰,  “我这不是不知道该怎么用吗?”  帮李家也是随手的事,  对于霍去病而言,帮也行,不帮也行,  卫青终于是说出自己的意图,  “你给我用吧。”  “你要用?”霍去病奇怪的看向大舅,回京后,他就感觉大舅怪怪的,“大舅,陛下这是指名道姓给我的啊,这也是别的,能说给你就给你。”  卫青扫向霍去病,  自信道,  “放心吧,陛下名义上是赏你,其实是赏卫家的,咱们都是一家人,谁用不是用?”  “嗯~”霍去病沉吟片刻,“也是!那行!就是可惜李敢了,说来他还救了据哥儿呢。”  虽说,到了最后,霍去病会在甘泉宫亲手射杀李敢,  但自打李敢入伍以来,他就在霍去病麾下作战,  从始至终,哪怕是死在霍去病手上,都没离开过,  他一直都是霍去病的将。  “没办法了。”  卫青语气凝重,  “我们没时间了。”  甘泉宫  刘彻似笑非笑,  眼前匍匐跪着一人,  “胡广在军中冲突这事,你做的不错。”  臣子将头抵在地上,无比谦卑,  “陛下,接到您的快传后,微臣便出手了。  也幸好两军矛盾太大,一点就着,不然也不会如此顺利。”  军中霍去病砍纛,卫青为了保住霍去病,将此事按住不发,只以为能先瞒过圣上,  却不知,  此事的始作俑者就是大汉天子刘彻。  刘彻的大手罩住整个中原,绝不仅是说说。  “陛下。”  宫外传来声音,  “太后娘娘请见。”  刘彻身形一顿,  拂手道,  “你退下吧。”  “是,陛下。”  等到太后王氏进入殿中时,殿内已只剩下刘彻一人,  刘彻笑容满面的迎了出去,扶住太后,  “娘,您怎么来了?”  太后王氏,  汉景帝的皇后,刘彻的生母,已经死掉的大外戚田蚡亲姐。  王太后面容老迈,但仍能隐约看出年轻时何其貌美,  “彘儿,你许不去见我,我就只能来找你了啊。”  刘彻被羞得面带愧色,  “娘,都是孩儿不孝!”  王太后盖住刘彻的手,  摇头道,  “娘也知道你整日忙于国事,身不由己啊。”  “娘,您快坐。”  将王太后侍坐后,刘彻跪在母后身前,奉上茶水,  恭敬道,  “娘,您喝茶。”  王太后抿了口茶水,  淡淡道,  “想那前朝时,窦太后当权,逼着你爹在她面前立誓,要以太后次子梁王为储,给你爹为难的连连磕头....”  刘彻低下头,眼中闪过寒光,  再抬起头时,  笑道,  “母后,您说这个做什么?”  王太后正视着刘彻眼睛,  说道,  “以前娘没什么想要的,  只要能让你上位,对娘来说,就是最大的事情!  让娘付出多大的代价,娘都愿意!  你舅舅田蚡,死得不明不白,娘也从来没问过你,  娘成了太后,朝中的事也一概不过问。  可娘欠下的情,总是要还的啊!”  刘彻起身,  面无表情的问道,  “母后,您贵为大汉太后,还欠谁的情?”  “长公主殿下!”  王太后口中的长公主,自然不是现在的长公主平阳,  而是前朝长公主刘嫖!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43章 你们要逼死朕? “长公主殿下!”  王太后下意识叫出声,  又像是犯了大错一般,赶紧掩住嘴,  眼神半是恐惧半是歉意,仰视着自己的亲生骨肉。  刘彻面无表情,  “彘儿,为娘...为娘也是...”  王太后额头的皱纹间竟填满了冷汗!  刘彻噗得一声笑出来,如拨云见日,重新跪倒在王太后身前,动作亲昵,执起母后的手,  “娘!  咱家欠长公主的情太大了!  没有长公主帮衬,哪有我刘彻的今天啊!  这恩情一辈子也还不完!  可虽说还不完,咱家也能还多少就还多少!”  王太后讪笑两声,  讨好道,  “是啊,彘儿,  欠人情就要还!  要不以后被旁人知道,还以为咱家是狼心狗肺的人呢!”  “对啊,娘!  孩儿仔细想了想您说的话,觉得您说的在理,人老了啊,就得身边有个伴!  长公主身边也就有个董偃,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本来就不是多大的事。  来人!”  “陛下。”  不知道从哪里,闪进一个黑甲近卫,好似一直在殿中,但王太后却从没感觉到还有旁人!  还有,这个制式颜色盔甲的近卫,王太后在宫中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一次!  “去把廷尉张汤给朕叫来。”  “是,陛下。”  “娘,您先坐,等下孩儿就找人把董偃给放了。”  “唉唉唉!”  王太后感激的看向刘彻,  刘彻背过身倒茶时,眼中闪过了浓浓的恨色!  窦太主刘嫖对刘彻有大恩。  但,有一句古话。  大恩如大仇!  更何况,  你还是让全天下最有权力的天子,欠了你一个永远还不上的恩情!  窦太主更是情急之下,找到刘彻的亲娘来当说客  “娘,您喝茶。”  王太后骄傲的看向刘彻,  这是她的亲生骨肉,也是她这辈子最得意的作品!  “彘儿,娘....”  “陛下,人带来了。”  “带进来,”刘彻又面带笑意的回头看向王太后,“娘,您刚才说什么?”  “没,没什么。”  王太后赶紧低下头,开始啄茶水。  “微臣参见太后娘娘!参见陛下!”  大汉酷吏张汤大步流星走入。  面对张汤,王太后淡淡点头,又恢复了母仪天下的做派。  刘彻随意道,  “带着人,把董偃放了。”  张汤极其隐晦得看了在旁的王太后一眼,  随后正色道,  “陛下,董偃犯下死罪,罪不容诛,若是说放就放,岂不是坏了大汉律法?”  刘彻笑道,  “你的意思是,大汉律法难道比朕还大?”  廷尉张汤慌忙跪倒在地,  “微臣不是这个意思!”  “罢了,”刘彻挥挥手,“去把人放了吧。”  “是,陛下。”  廷尉张汤嘴上虽然应着,整个身子却一动不动。  刘彻见状,  “还不去?”  张汤抬起头为难道,  “陛下,董偃与李敢都是擅闯后宫,若是把董偃放了,那李敢放不放啊?”  刘彻闻言愣住,看了眼母后,又看向张汤,  冷笑道,  “呵呵,还真是能给朕出难题啊,  怎么?她给朕出了这么大的难题,连面都不肯露一下?  让朕的母后来说情,  哼!真是好大的面子!”  张汤趴在地上,动都不敢动一下,恨不得自己是个聋子!瞎子!  甘泉宫内一片死寂,只剩了刘彻的踱步声,  半晌后,刘彻站定,  “先去把董偃放了吧。”  “可是,陛下,要是李老将军....”  话音未落,  宫外又传来声音,  “陛下,李将军请见。”  刘彻咬牙看向张汤,  “你还真是说什么来什么啊。”  张汤满脸尴尬,  “陛下,要不微臣先去做事吧。”  “做什么事?!”刘彻嘲讽的看向张汤,“刚才朕叫你去,你不是拖着不去吗?现在知道去了?  呵呵,在这给朕待着。”  “是,”张汤满脸苦色,“微臣知道了。”  “把李老将军传进来吧。”  卫兵推开宫门,  李广身着一身闪亮金银鱼鳞甲,腰背挺得笔直,大步走入宫内。  见到宫内王太后、廷尉张汤俱在,李广愣了愣,但想到自己今日请见的事与他们也没关系,李广便不再多看,  上前,单膝跪倒,  “末将拜见陛下!拜见太后娘娘!”  刘彻笑着扶起李广,一眼就认出了李广身上的盔甲,  “快起来,将军身着的鱼鳞甲,是父皇所赐吧。”  “是!”  李广如一根标枪扎在原地,眉宇之间尽显坚毅,哪怕不知道李广的战绩,光是用看的,就能感觉出,此将不是凡物!  刘彻眼中闪过怀念的神色,  “此甲朕还有印象,是父皇最喜欢的一副,将此甲赏给李老将军,可见父皇对你的独爱啊!  唉,看到此甲,就让朕想起了父皇,  老将军,你有什么要说的,就说吧。”  李广深吸口气,  开门见山道,  “末将想请陛下对犬子网开一面!”  说罢,李广屏息等待。  但,李广还是挺有信心的,想到这么多年为国作战,就算有功劳也该有苦劳吧!  更何况,又换上了先帝所赐宝甲,看在先帝的面子上,陛下应该会同意!  刘彻笑着看向王太后,  “就因为一件事,都有多少人来求朕了?先是母后,替长公主求情。”  又看向李广,  “又是老将军,穿上父皇所赐战甲,来替朕求情。”  李广猛地身子一颤,  没想到殿中的人,都是因闯入后宫之事而来!  刘彻沉默片刻,  “唉,又是母后的面子,又是父皇的面子,朕要是不接,岂不是成了不忠不孝之人?”  李广呼吸急促,就连一旁的廷尉张汤都能听到老将军清晰的呼吸声,  廷尉张汤在心中暗叹口气,  老将军念头通达、心思赤诚,还真是好懂啊  可李老将军的那套处事法则,  只把自己的事情做好,不需去刻意结交任何人...恐怕不适合在朝中生存。  能把朝堂玩转的那些人,用得根本就不是普世价值观,而是黑暗的丛林法则!  真、善只不过是用来奴役百姓的枷锁。  但,  张汤并不会去刻意提醒李广,  先不说李广这个固执的老头会不会承情,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就根本没必要去做。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44章 霍去病:大舅不对劲 “张汤,你带着李老将军,去天牢把人领出来吧。”  廷尉张汤打断想法,麻溜应道,  “是,陛下。”  刘彻手指着张汤笑骂道,  “人人都说你冷面冷血、刚正不阿,在朕看来,你是狡猾的很。”  张汤讪笑道,  “在陛下面前,微臣这点能耐,还上不得台面。”  “哈哈哈。”  刘彻被拍了个马屁,很是受用。  在旁的李广心中冷哼一声,本来对张汤不错的印象,也急剧下滑。  没想到他也是一副小人做派!  “去去去!朕乏了!”  “是,陛下!”  张汤、李广二臣,齐齐退下。  王太后也识相的赶紧起身,  “彘儿,娘也回去了。”  刘彻微笑扶起娘亲,  “娘,您慢点,  来,把太后娘娘送回宫内!”  待到宫内无人后,最开始在宫中那和刘彻密报的臣子,又从宫内的暗门闪进,  “陛下。”  “你都听到了?”  “是,陛下。”  刘彻眼中闪过戏谑,把玩带着残渣的茶盏,  “我记得霍去病好像也有动作吧,派人守着天牢,就是要把董偃按死在天牢内。”  “可是...”那臣子面露难色,“可是,陛下,这次是张汤、李广一起奉圣命去提人,霍去病能拦得住吗?”  “能,有什么不能的?  你不是和朕说过,他手下那几个亲将,不知有卫青,也不知有朕,只知道有霍去病一人。”  臣子抬起头,正是博望侯张骞!  张骞崇拜道,  “不愧是陛下!原来一切尽在陛下把握之中!”  刘彻把手中这个,王太后方才用过的茶盏,随意扔在地上,  “唉,高处不胜寒啊。”  卫府  卫子夫托着下巴,霍去病肃立在身前,  卫子夫皱眉道,  “你把刚才你说过的话,再说一遍。”  霍去病恭敬道,  “姨妈,我觉得大舅不对劲。”  “再不对劲也是你大舅,咱们也是一家人,你是不是天天闲的,胡想瞎想的,你要太闲,就找点事干!  我安排你的事,你做好了吗?天天就在府内游手好闲的。”  霍去病叫屈道,  “您交代的事,我当然做好了!  您放心,我派了赵破奴、高不识他们俩在那看着呢,谁也带不走董偃!”  卫子夫眼中闪过遗憾,  “可惜了,我还挺看重李敢的。”  霍去病坦言道,  “我也一样,我还想着能不能把他保出来呢。”  卫子夫闻言,语气转肃,  “你还没发现?  李敢和董偃已经被绑在一起了,他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  姨妈也很遗憾,但切记,行大事不要有妇人之仁!”  卫子夫身子微微前倾,绝美的脸上满是坚毅之色,  能从舞女走到皇后,光是靠美色,是根本不可能的!  卫子夫也会有感性的情绪,但,在真正取舍的时候,她会完全杀死不该有的感性!  她一定要董偃死!  一定要重创窦太主!  也一定要熊儿上位!  霍去病沉声道,  “姨妈,您放心,董偃跑不了!”  卫子夫起身,拍了拍霍去病的肩膀,  低声道,  “记住,要不不做,要做做绝!”  咚咚咚!  卫青大儿子卫伉的声音传来,  “姑姑!表哥!出大事了!”  “进来说!”  卫子夫看了眼霍去病,面色凝重。  卫伉手脚并用,踉踉跄跄的冲进来,  “姑,是....”  卫子夫眉头一皱,  喝道,  “站住了!一个字一个字的说!  天还没塌下来呢!你慌什么?!”  卫伉听话站住,闭眼深吸了两口气,再睁开眼时,已全无慌乱,  看着卫伉,霍去病仿佛是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自己也被姨妈经常这么训斥!  “姑!  张汤和李广受圣命,去天牢放人,赵将军不让,两边冲突起来了。”  “赵破奴要抗圣命?!”  霍去病头皮一紧,心里又是感动又是无语。  他想到了窦太主会去求陛下,但没想到竟然速度这么快,面子这么大!  卫府的先招还没打出去,窦太主就已经成功了!  不过,  如果要知道窦太主是请出了王太后,霍去病恐怕也不会这么无奈了。  “不行!我得去看看!”  霍去病抬脚就要走,卫伉赶紧跟上,  “表哥,我也跟着去!”  “站住!”  卫子夫叫住二人,霍去病不解,  “姨妈,刻不容缓啊!”  卫子夫抬起手,虚按住霍去病,看向卫伉,  问道,  “谁告诉你的?”  卫伉拧过身子,  “姑,我一直就在那边,是我亲眼看到的,一见到两帮人碰一块了,我就赶紧跑回来报信了!”  卫子夫抱住胳膊,脸带笑意,  “那你跑回来,用了半个时辰?”  卫伉抹了把脸上的汗,  自己一看出事,就拼命跑回来报信,哪里还记得时间,  但,  天牢距离大将军府的脚程,确实是有半个时辰。  “差,差不多。”  卫子夫继续道,  “都这么久了,陛下还没动静呢。  去病,你现在要是去了,你是让赵破奴撤还是不撤?”  霍去病站定,脸上露出恍然的神色。  卫子夫斩钉截铁道,  “谁也不用去,也不用露面,就等着陛下传我们。”  卫伉满脸茫然,怎么又不去了?  看着卫伉这小表情,霍去病噗嗤笑出声,把卫伉拉进屋,  “行,咱哥俩就等着吧。”  “表哥,我不明白。”  “你要能明白了,不是比我还厉害了?  我这个岁数的时候,也不明白,  你就听你姑的就是了。”  “哦。”  卫伉乖乖的闭上嘴。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45章 小小年纪,好狠的心! 京城天牢前  廷尉张汤面色铁青,看着拦在自己身前的几个狰狞大汉,  怒道,  “你们是要抗圣命?!”  赵破奴一身素色布衣,挽着衣袖裤腿,吊了啷当的叼着草根,  反问道,  “你是不是有病?我们就是站在这晒太阳,你也管的着?  是不是啊,兄弟们?”  “是!我们就是晒太阳啊!”  “怎么?这地方不能站人?”  “以前听说京城人不讲理,俺还不信,现在一瞅,还真没说错!”  张汤虽然不算是出生在名门望族,但好歹也是个官宦之家,人家是读过书的,  哪里能滚刀过眼前这帮无赖?  “你!你们!你们好样的!  别以为本官不知道,你们是霍去病的兵!”  “呸!”  赵破奴把草根吐在地上,狠道,  “在战场上,我们是霍将军的兵,下了战场,我们爱上哪上哪,霍将军也管不着!”  张汤被气得浑身发抖,在旁的李广看不下去了,上前一步,  “你们不认识张大人,还不认识我?!”  “哦,李老将军啊。”  高不识阴阳怪气道。  李广最讨厌这种兵痞,但现在救子心切,也只能强压着怒火,  “你们认识我就好!我还能假传圣命吗?”  赵破奴手一伸,  “好啊,李老将军,你有圣旨没有?”  李广冷眼看着赵破奴,赵破奴一脸混不吝,丝毫不惧,  李广怒极反笑,笑骂道,  “你个畜牲东西,陛下传命,还得给你过目一眼?你算个什么东西?!”  高不识推开赵破奴,训斥道,  “赵兄弟,你这说的什么话,咱们也没拦着李将军办事啊,我们就是站在这,  怎么?这也算犯大汉律法了?  大汉律法有哪条规定,这里不能站人?  张大人,您要是给我们找出来,我们二话不说,立刻就走。”  廷尉张汤听出来这帮人其实认识自己,更气了。  李广性情火爆,上前推开高不识,赵破奴往前一拦,便顿觉浑身失重,丝毫没有还手之力,就被李广掀倒在地,  一众兵痞见状,作势就要动手,  “住手!”  赵破奴也不起来了,吐出嘴里的碎石子,嬉皮笑脸的看向李广,  “老将军,我们一帮人都打不过您一个,  但我们好歹也算是霍将军的兵,您手下的胡广因为内斗都被砍头了,您还要再来一次?”  “你!”  李广为人正直,一时间还真拿这些滚刀肉没办法。  张汤实在看不下去了,  “李将军,暂且等等,我回宫和陛下禀报此事!我看这些泼皮还能猖狂到几时!”  赵破奴不置可否,翻个身,看向高不识,  笑道,  “唉,兄弟,这日头好!来我身边躺着!”  李广捏紧拳头,额头上青筋暴起,死死盯着赵破奴。  赵破奴侧过身,把胳膊垫在脑袋下面,  似笑非笑的看向李广,  “老将军啊,您是个好人,但好人可没好报哦。”  “你什么意思?!”  李广怒道。  “我没啥意思啊,哈哈。”  皇宫内  “皇,皇兄,我不敢上....”  刘闳仰望着已经爬到房顶的皇兄。  刘据招招手,  “顺着梯子就能爬上来。”  “可,可是我怕。”  刘闳眼泪汪汪的低下头,两根手指不断搅拌着衣角。  刘据笑了笑,  “可惜,你要是不敢爬,可看不到好风景了。”  说罢,  刘据再不理刘闳,坐在殿顶,背过身,眺望着整个长安。  雄奇壮阔!  刘闳眼中闪过挣扎,犹豫半天,到底是抓着梯子,强忍住心中的害怕,一步一步爬了上来。  “皇兄~”  见刘闳爬上来了,刘据伸出手,把刘闳拉到身边,刘闳贴着皇兄坐好,两只手紧紧抱住皇兄的胳膊,  看着自己同父异母的小弟弟,刘据心里百感交集,  “不要怕,睁开眼。”  刘闳先是慢慢睁开一只眼,  红日半斜,掩在长安城中,余晖倾照,给眼前万物镀上了金光。  “哇!好美啊!”  长在深宫的刘闳,哪里见过这般场景,激动的手舞足蹈,  刘据眉头一皱,  “小弟,小心点!”  “哦!”  刘闳听话的靠回刘据身边,贪婪看着眼前的美景,黑亮的瞳孔内毫无杂质。  他们是兄弟,但,是长在帝王家的兄弟。  身不由己,  权力本身和那些追求权力的人,会把他们异化为仇人。  刘据突然问道,  “小弟,你想当太子吗?”  刘闳紧盯着眼前的美景,重重点头道,  “我想当!”  刘据笑了笑,  “你还挺厉害,知道太子是什么。”  刘闳头摇的就像拨浪鼓一样,  “我不知道呀~”  “那你还想当。”  “我要是当上太子,娘亲会很高兴,  娘亲身体不好,我太笨了,老惹她生气....”  刘闳愧疚的低下头,  “还有那个可怕的老奶奶,我要是说错话,她会打我的。”  窦太主,刘嫖。  刘据眼神复杂的看向这个孩子,与自己血脉相连的兄弟,  “闳儿!闳儿!”  忽然,  刘闳生母王夫人声嘶力竭的声音,在周围响起,  “娘,我在这!”  刘闳把两只手放在嘴前应道。  “闳儿?”王夫人顿了顿,确定刘闳的位置后,也不顾自己体弱多病,噔噔噔的爬上梯子,  待看清自己的宝贝儿子竟然和刘据在一起后,险些两眼一黑晕倒在地,  “刘据!”王夫人眼神惊恐,“你,你冷静点!你是要杀了你弟弟吗?!”  刘据闻言,暗中翻了个白眼,  “母妃,你想多了。”  “好好好!是我想多了!”王夫人根本听不进去刘据的话,安抚道,“总之,你先把闳儿交给我!”  刘据小心翼翼的护着刘闳,送到了王夫人的手边,王夫人精神紧绷,好似下一秒脑中的那根弦就要崩断,一把拉过刘闳,极快速度爬下梯子,  等到母子安全后,  王夫人冰冷怨毒的声音传来,  “刘据,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要干什么!  今天发生的事,我会一字一句的告诉陛下!”  “哦。”  刘据也爬下梯子。  “哼!”  王夫人抱着刘闳转身就走,刘闳的脸探出来,  摆手道,  “哥哥再见~下次再带我玩呀~”  “你个蠢货!你差点死了知不知道!”  王夫人恨铁不成钢的怒骂道。  刘据望着王夫人背影,和刘闳摆了摆手。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46章 卫青:你也听过我的故事? 王夫人余怒未消,  走出好远,把怀中的儿子放在地上,蹲下,  认真问道,  “儿子,不要怕!跟娘说!  刘据对你做什么没有?是不是要把你推下去?  有什么说什么,娘给你做主!”  刘闳咬着手指摇头道,  “皇兄没对我做什么,是我去找他玩的啊~”  “你!”  王夫人拉住刘闳,张口刚要骂,忽然被一道身影笼罩,  “大将军?”  卫青行礼道,  “末将参见娘娘,参见殿下!”  王夫人眼中闪过慌乱的神色,  听窦太主和她说过,  霍去病就算再立战功,不过是跳梁小丑,不足为据,  卫子夫也就是有些野狐禅的蛮丫头,  卫家真正的架海紫金梁,是不显山不露水的卫青。  窦太主对卫青很忌惮!  敢在口中随意呵斥陛下的窦太主,最忌惮的人是卫青,王夫人知道,自己肯定更不是对手。  想到这,王夫人赶紧抱起刘闳,  “大将军,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卫青温文尔雅的笑道,  “末将刚才听到了外甥刘据的名字,  不知这孩子闯下了什么祸事,惹得娘娘这么不高兴,末将在这先替这孩子给您道个歉。”  说罢,便长施一礼。  王夫人眼神躲闪,就想赶紧走,  连连摆手道,  “没多大事,就是孩子间玩闹,都过去了。”  卫青似有似无的拦住王夫人,抬头看向小刘闳,  问道,  “小殿下,刘据是不是欺负你了?要是他欺负你了,你和我说,我回去管教他!”  刘闳见眼前的叔叔笑容亲切,不像坏人,又听出来了是皇兄的长辈,  便回答道,  “皇兄没欺负我~皇兄对我可好了~还带我玩呢!”  “那便是了,熊儿不是坏孩子。”卫青笑眯眯的看向王夫人,“孩子们玩闹的事,大人掺和,就掺和大了,事情也变味了,  孩子的事,就让他们自己解决就好了,实在不行,大人再出面嘛,  娘娘,您说是不是?”  王夫人连连应道,  “是,大将军说得是,我本来也没当什么事。”  卫青让出身位,  “娘娘还有事,末将就不多叨扰了。”  王夫人都不敢正视卫青,抱着刘闳,溜着缝就钻了出去,  刘闳咯咯笑道,  “娘,这个叔叔人真好啊!”  王夫人闻言,狠狠瞪了儿子一眼,  恨恨道,  “你懂什么?回去再和你算账!”  王夫人心里叫苦,本来想借着这事大动干戈,去陛下面前闹一通,所以要先教会儿子该怎么说,  可还没等自己教话呢,卫青就不知道从哪出来了,还打破砂锅问到底,逼得孤儿寡母说出有利于刘据的说辞,  自己这一松口,就没法再去陛下面前换一套说辞了!  会咬人的狗不叫。  整天跟谁都是好好先生的卫青,切开绝对是黑的!  于无声无息之间,  就化解了一场针对刘据的攻讦!  王夫人手脚冰凉,  心中不由又生出了一个疑问,  卫青怎么会在这?就这么巧吗?!  “娘,您是不是又不舒服了?”  看到王夫人脸色难看,小刘闳用手扶住娘亲的脸颊,关切问道。  小刘闳的手一沾上王夫人脸颊,顿时摸到了满手汗水!  王夫人心脏咚咚狂跳,眼神惊恐的看向儿子,  “闳儿,你今天之前见过刚才那叔叔吗?”  刘闳想了想,摇头道,  “没见过。”  王夫人稍微缓过气,  难道真是巧合?  “娘,真巧啊。”  王太后被宫内侍卫送回太后宫殿,待到侍卫离开后,王太后又偷溜了出来,  在去丰裕殿的路上,半路竟碰上了自己的大女儿—平阳公主。  “静儿,你怎么在这?”  老太后混浊的眼眸现出慌乱神色,平阳公主上前扶住母后,  调皮道,  “娘,瞧您这话说的,女儿怎么就不能在这儿?  您看看您,看到自家女儿就跟大白天看到了鬼一样,叫女儿好伤心啊。”  平阳公主装作委屈,绝美的脸上如泣如诉,衬得周遭群花都稍显逊色,,  老皇后在大女儿面前,远没有在儿子面前那么拘谨,用手指不轻不重的戳了下大女儿的额头,  “你都不是个孩子了,怎么还弄这出?”  平阳公主用脸蹭了蹭老太后,  “娘,不管女儿多大,在您面前,不都是孩子吗?”  老太后被逗得很开心,  “哈哈,这话说得倒是!”  “娘,去女儿那里坐坐吧。”  老太后现出犹豫的神色,  “娘还有事,要不下次吧。”  “您能有什么事啊,再说了,什么事还能比自家女儿重要?  咱们可是一家人呢,打断骨头连着筋,这事谁也变不了!”  平阳公主眼睛频闪,一语双关的说道。  老太后犹豫片刻,重重叹口气,  “罢了,我也是仁至义尽了,就这样吧。  走,去你那!”  “对喽!您这么想就对喽!”平阳公主抱住母后胳膊,“您这岁数享福就是了,别的事甭掺和!”  “嗯,也是天意,偏偏这么巧就遇到你了。”  “是啊~”平阳公主又作愠色,“娘,你可得给女儿做主,女儿可是真和夏侯颇过不下去了!”  一说到这个话题,老太后也打开了话匣子,  “哼!  不瞒你说,彘儿给你俩撮合的时候,娘就没看上他!  都不如你之前那个夫君曹寿,就是那孩子命短了点。  现在这个,呵呵,除了是夏侯婴的后人外,还真没什么出彩的地方。”  “唉,老话说的好,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可真是个鸡,真是个狗也行啊!  他现在一碰女儿,女儿都觉得恶心!”  老太后正色道,  “只要你不喜欢,娘去给你弟弟说说!消了这门亲事!  怎么说你都是下嫁给他了!娘再给你找个合适的!”  一说到家长里短,这对母女可是打开话匣子了,老太后把刘嫖交代给她的事,忘的一干二净。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47章 霍去病:如果我不要脸呢? 建章宫  张骞退去,大农令桑弘羊又来,  桑弘羊是在汉朝屈指可数的财政大臣,武帝能大动武事,  一个是靠着祖孙三代的积累,另一个就是靠着桑弘羊。  桑弘羊因提出盐铁专营,为朝廷敛财甚多,被封为大农令。  盐铁专营,顾名思义,是严禁民间私自煮盐、铸铁,收归朝廷,  朝廷选出专门煮盐铸铁的民户,发放器具,叫他们为朝廷干活,  就说盐户,没日没夜为朝廷煮盐,可若是敢私藏一点,那都是砍头的大罪,  朝廷因此大富。  但,桑弘羊的盐铁专营,不是凭空创造财富,而是将本属于百姓的财富收归朝廷,这是财富转移。  国强或是民强,  汉武帝毫不犹豫的选择国强。  “还有多少能用的生铁?”  刘彻开门见山问道,自打马蹬出现后,刘彻已经把打造马镫的优先级,提升到了仅次于灭胡。  “陛下,再不剩了。”  “不剩了?!”刘彻猛地起身,他本以为咋都能剩一些,“一点都不剩了?!”  桑弘羊苦涩道,  “不仅是不剩,甚至还倒欠几位诸侯王。”  “嘶!”  刘彻扶住额头,  “你有办法没有?”  桑弘羊摇摇头,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就是没有。  “微臣恐怕无能为力了。”  刘彻搓着皇袍,手心全是汗,  从小到大,人就没有过受穷的时候,意识到恐怕这次是真没钱了,刘彻很慌。  朝廷敛财无非是冲着三类人,  士,农,商。  士便是诸侯和百官,  诸侯肯定动不了,这几年对诸侯剥削太狠,过分的话很容易造成第二次七国之乱,刘彻耗不起内战了,  百官不可能动,刘彻还得指着这群人办事呢,动谁也不会让他们勒紧裤腰带。  农民百姓可以动,但又是盐铁专营、又是征兵重赋,这块海绵已经干得挤不出一点水了!  “从商人身上薅!”  刘彻斩钉截铁道。  桑弘羊也是一肚子坏水,陛下一说商人,他眼睛一转,又是个骚招,  “陛下,不如这样!  我们行算缗和告缗之法!”  刘彻是第一次听这玩意,  不解道,  “这是什么?”  “算缗便是如此,商人家产中每一千钱,便要向朝廷行税二百。”  刘彻闻言精神一振,  “你继续!”  桑弘羊捋着山羊胡子得意道,  “至于告缗嘛,就是为防商人瞒而不报,鼓励民间举报,若是举报为实,依律没收商人的全部家财,并分于告缗者半数。”  “好啊!”  刘彻大喜。  说白了,桑弘羊算缗法就是收商人税,  不过,这个法子比现代的商业税更狠,商业税是从商品上抽税,他直接把手伸进人裤兜里,从家产中抽税!  告缗法就是鼓励揭发举报,使得人人自危,叫商人主动交税。  此法有利有弊,但,敛财肯定够用!  “就按你说的办!”  刘彻是缺钱缺疯了,直接就准了桑弘羊的想法,  “那微臣现在就去细琢一番。”  刘彻认真道,  “一定要快,知道吗?明日,不,今晚就给朕呈上来。”  “是,陛下!”  桑弘羊干劲满满。  “陛下!”  廷尉张汤怒气汹汹的在殿外叫道,  刘彻暗道来了,  “进来!”  还没等张汤开口,刘彻先皱眉道,  “朕不是叫你去放了董偃吗?你怎么又来找朕?  这点事都办不明白吗?”  廷尉张汤本来就憋了一肚子气,被陛下训斥,更是让他委屈得不行,  “陛下,不是微臣推诿,是,是那霍去病手下将士,实在欺人太甚!”  刘彻看了眼桑弘羊,又看向张汤,  不解道,  “朕要你去天牢放人,霍去病也不是廷尉,他管得着你吗?”  “陛下,是赵破奴那几将堵在天牢门口,说是晒太阳,不叫微臣进去!”  刘彻强忍住笑意,脸色阴沉道,  “装傻充愣的畜牲!真当别人都是傻子?!  霍去病呢?!”  “他,他不在。”  “来人!把霍去病给我传过来!等等!把窦太主也传来!”  “是,陛下!”  “哼!”  刘彻重重哼了一声,便不言语了。  “陛下?”  廷尉张汤怯生生的问道。  “怎么!”  “那个,要不要先派些侍卫,把赵破奴那帮兵痞收押了?”  “不必,朕先问问这个霍去病!”  “这....”  廷尉张汤怔住,  他也被搞得摸不清头脑了。  陛下到底要不要放人?  “你先去做事。”  廷尉张汤刚要开口,却听见桑弘羊的应声,  “是,陛下。”  合着陛下这话还不是和自己说的!  桑弘羊一退,刘彻便闭目养神,也没叫张汤起来,张汤就只能趴在这一动不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殿外传来声音,  “陛下,人带来了。”  张汤暗中长舒口气,稍稍挪了挪酸痛的四肢。  天天挣点窝囊费,都不够受窝囊气的!  “传!”  霍去病、窦太主,两人隔着好远走进。  “参见陛下!”  这一老一少,第一时间都注意到了,撅着腚趴在那的廷尉张汤。  窦太主刘嫖心中打鼓,  不知道交待刘彻他娘的事办没办好,可办没办好她都该来告诉自己一声吧!  奇怪的是,人就找不到了!  似乎看穿了窦太主的心中所想,  刘彻开口道,  “姨娘交待的事,母后已经告诉朕了。”  窦太主救人心切,没听出刘彻口中的夹枪带棒,  大喜道,  “陛下圣明!”  刘彻摆摆手,  “董偃朕也见过,是个才子,杀了也是可惜。”  窦太主顺着杆子就往上爬,  “陛下不妨交给董偃一些事做,一定不会让陛下失望的!”  刘彻眼中极快的闪过杀气。  汉武帝提拔人才,不拘一格,不看背景,其开放程度,在古代帝王中都是鲜有。  不被重用的,基本都是自己的原因。  没能力。  “呵呵,现在说这个早了,董偃放不出来啊。”  窦太主一听这话,有点发懵,  刘彻大权在握,他想放,还能放不出来?  “陛下,老身不明白...”  刘彻朝着张汤扬起下巴,  “朕叫他去天牢放人,他反倒被霍去病手下的兵给拦住了,  现在人放不出来,你说怎么办?”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48章 女大六十,抱.... 刘嫖懵了。  反应过来后,  苍老的眼眸中放出杀气,直射向身旁的霍去病!  现在的霍去病,不过是个初立战功的政坛新星,窦太主历经两朝,亲手扶立天子,大浪淘沙,什么英才奇才俊才没见过?  说实话,还真没把霍去病放在眼里!  大汉缺一个霍去病,就跟拔掉黄牛身上的跳蚤一样,没什么大不了的!  刘彻脸色渐冷,扫向霍去病,  冷声问道,  “霍去病啊,你是不是觉得朕有些太看重你了?在这恃宠而骄?  你手下那几个兵痞,连朕的人都敢拦?!  说!  你还把朕放在眼里吗?!”  “陛下!”  霍去病单膝跪地,  “末将生是大汉的人,死是大汉的鬼!  末将从不敢忘陛下的知遇之恩,也从未做过一件对不起陛下的事!”  “呵呵,口说无凭!  光是说的谁都可以,你要如何证明?!”  唰!  “嘶!”  偷瞄的张汤不由倒吸口凉气!  霍去病扯掉朝服,精壮的身上,布满了大小几十余道伤疤!  要知道,霍去病才不过十六七岁!  在这个年纪的现代人,还在学校里享受青春呢!  可霍去病,却已经在生死之间游走了无数次!  刘彻表情怪异。  在旁本怒目而视死瞪着霍去病的窦太主刘嫖,下意识咽了下口水,  她忽然发现,霍去病长得跟董偃不相上下,也是好看得紧!  而且,远比董偃多了更多男子气概!  霍去病此战功盖三军,可都是用命拼出来的啊!  就算他武艺高强,那些匈奴也不是吃素的!  “陛下,末将之心,天地可证!”  霍去病眼睛通红,哽咽吼道。  “行了,朕知道了,穿上吧。”  刘彻示意他赶紧穿上。  “是!”  霍去病起身系好朝服,刘嫖眼中闪过失望的神色。  男人好色,女人就不好色了?  女人比男人还好色!  只听过累死的牛,没听过耕坏的田!  谁还不乐意多瞅两眼小鲜肉啊!  打死霍去病也没想到,  事情竟然发展到了一个诡异的角度!  见霍去病穿好朝服了,刘彻语气缓和了不少,  “你对朕的忠心,朕看到了。  但你派人堵住天牢,该作何解释?”  “陛下!末将冤枉啊!”霍去病急道,“末将哪里管得住他们?他们想去哪就去哪,再说了,也不定是堵住天牢,没准...没准就是晒太阳呢?”  “胡说!”  撅着腚趴在殿中的张汤再也忍不了了!  太他娘的欺负人了!  这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嘛?!  更让张汤惊怒的是,霍去病这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态度!  当面欺君!  还脸不红心不跳!  这分明是亡命徒啊!  “张大人,我怎么胡说了?  我没干就是没干,我自己还能不知道?  张大人是要硬扣我罪名?  反正张大人掌大汉律法,我又没念过书,你想怎么判,我都认了!”  霍去病巧舌如簧,后背一挺,一副英勇就义的样子。  “你!你!你!”  张汤被气的说不出话,  有什么将,就有一窝什么样的兵,张汤可算是找到根源了!  窦太主语气缓和了不少,甚至有些亲近,  “去病,既然是你的兵,你去说说就是了,不算什么大事。”  霍去病微微皱眉,  暗道,  这老妖婆什么意思?  怎么感觉她在和我示好呢?眼神都有点拉丝儿了  不管了,无视她!  就算霍去病再聪明,也想不出来窦太主的真实意图,  寂寞了好几天,  想大吉大利,今晚吃鸡了。  刘彻似乎明白了什么,暗中用手掐着大腿,好让自己不笑出声来。  压低声音道,  “姨娘说得是,去病,你去把人领走就是了,朕不和你计较。”  霍去病急得抓耳挠腮,想着见招拆招吧,  硬着头皮应道,  “是,陛下。”  天牢外  “李老将军,您要不坐会?看您站着,也不累啊。”  李广立在原地,身姿笔挺,完全把赵破奴的话当放屁。  赵破奴碰了个钉子,也不再自讨没趣。  李广视力极好,  最先看到了呜呜泱泱而来的张汤、霍去病等人,甚至还有窦太主刘嫖的车轿!  “你们将军来了,看你们还让不让开!”  李广冷声道。  赵破奴伸脖子一看,果然是自家将军,招呼着弟兄们连忙站起来,  霍去病黑着脸冲过来,先是劈头盖脸对着赵破奴一顿踹,  “你们在这干什么呢?!陛下的人也敢拦!”  赵破奴叫屈道,  “将军,不怪我们啊,哥几个就是在这晒太阳!”  “滚一边晒去!”  “哦...”  赵破奴朝着弟兄们使了个眼色,一群人慢悠悠的往边上挪,  张汤跑到李广身边,  低声道,  “这下好了。”  李广微微皱眉,没应张汤,  真能这么顺利?!  李广可是知道,这群狼崽子是不达目的不罢休!  不然的话,也不能那么深入草原,甚至是李广都不敢冒然涉足的区域!  “哎呦!”  李广眼皮一跳。  “霍将军,赵兄弟晕倒了!”  “什么?!”  霍去病大惊,分开众人,李广只看见一眼,赵破奴躺在地方浑身抽搐、口吐白沫,  紧接着霍去病手下的兵又呼啦围得水泄不通!  张汤手指着这群臭无赖,  怒道,  “这...这不是把咱们当傻子吗?!”  李广也不急,抱着胳膊,饶有兴趣的看着霍去病表演。  反正陛下发话了,还放了李敢。  就算霍去病能拖一天,那能拖一个月,能拖一年吗?!  你想玩,老夫有的是时间陪你玩!  “我去和太主娘娘告状!”  廷尉张汤跳脚,噔噔噔跑到窦太主车驾旁,  怒道,  “娘娘!霍去病又整事!”  本以为窦太主会勃然大怒,可没想到,车驾内传来温柔的声音,  “哀家知道了,  去病的兵突然病倒了,去病爱兵如子,这样的好男人上哪找去。  告诉他,哀家不急,明天再来就是。”  说罢,不等张汤回话,一转车驾,直接走了。  直接....走了?!  霍去病爱兵如子?!  军营内粮草不够,他天天大鱼大肉,还在军营内踢蹴鞠,乐得哈哈大笑!  他跟爱兵如子有一毛钱关系吗?!  还有!  窦太主竟然直接就走了!  人呢?董偃呢?  不救了?!  刘嫖的车驾掀起尘沙,  独留张汤一人,在风中凌乱!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49章 刘彻笑了,刘彻哭了 甘泉宫内  刘彻再也忍不住,捂着肚子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哈!朕还真没想到!还能....”  笑着笑着,刘彻猛地愣住!  等下!  这是不是就意味着,自己这些安排全完了?!  还想借着董偃的事,继续削弱窦家,  可此举的前提是,  董偃对窦太主刘嫖很重要!  如果刘嫖移情别恋的话  “去把皇后传来!”  天牢外  廷尉张汤望着窦太主车驾远去,  神情复杂,  窦太主在避开霍去病的锋芒!  张汤想到这,不由有些唏嘘。  当年如日中天的窦家,竟落得了这般田地。  窦家衰落的转折点有两处,  一是窦太后老死了。  二是窦婴被田蚡污杀。  魏其侯窦婴手握军权,与周勃子周亚夫,共同平乱七国造反,  光是靠影响力是不够的,枪杆子里出政权,要想在朝堂上立得住脚,手里一定要有兵!  现在很明显的事,  窦家没兵,卫家有兵!  此消彼长。  张汤眼神复杂,显然,窦家已经不值得下注了!  回身看过去,霍去病带着手下将士还在那演呢!  廷尉张汤无奈向李广递了个眼神,  李广摇摇头,表示自己对霍去病也没办法。  “哎哟!赵兄弟啊!没有你我可怎么活啊?!”  高不识惨叫连连,听这哀嚎声比死了爹娘还惨,  可他的表情是嬉皮笑脸,正朝着装晕的赵破奴挤眼呢!  霍去病蹲下身子,拍了拍赵破奴,  低声道,  “表现不错,下次出塞让你当先锋!”  “真的?!”  赵破奴失声惊呼,  随后意识到自己失态,赶紧捂上嘴巴,  也幸好周围的哭丧声够大,把他的惊呼掩了下去,  见霍将军点头,赵破奴黑脸上肉眼可见的激动泛红,  重重捶了下地,以表痛快!  高不识在旁问道,  “霍将军,您不是被免了军职吗?”  霍去病白了一眼,  反问道,  “被免了,陛下还能让我来驱散你们?”  “哦,也对!”  高不识挠头咧嘴直乐,看起来傻得很!  “兄弟们,再坚持坚持,吆喝的大点声!”  “呜呜呜呜!”  “赵将军啊!您年纪这么轻,怎么就走了呢?!”  “天杀的老天爷啊!天妒英才啊!”  这群兵痞围成的人墙,又闷又臭,在里面待了半个时辰,霍去病觉得有点缺氧,  而这时,  卫伉从外面,勉强把小脑袋挤进来,  “你怎么来了?”  霍去病皱眉问道。  卫伉表情严肃传话,  “姑妈让你带人撤了。”  “撤?现在怎么能撤?你真听清了?要是传错话,小爷挂起来抽你!”  “就是姑妈说的,你找姑妈去!”  霍去病微微皱眉,到底是很听卫子夫的话,  起身踹了踹赵破奴,  “别他娘的装了,撤!”  接连踢了几脚,赵破奴都不醒,霍去病示意周围人闭嘴,再凝神听过去,竟听见了些微的鼾声!  这牲口竟然睡着了?!  霍去病用脚尖顶了赵破奴肋间一下,赵破奴猛地睁开眼睛,抹掉嘴角的口水,  惊慌道,  “到饭点了?”  “到你娘的饭点!天天就知道吃!撤!”  赵破奴一头雾水,还没明白咋回事,就被霍将军劈头盖脸骂了一顿,  用得着人家的时候叫小甜甜,用不着就叫牛夫人!  不过,  赵破奴早就适应霍将军的川剧变脸了,霍将军哪天要不这样,他还陌生呢!  见霍去病灰溜溜的带人撤了,  李广招呼道,  “人缓过来了?”  霍去病脸上一红,  嘴硬道,  “不劳老将军费心!”  赶紧带着兵马撤走。  李广心中得意,总算是赢了这小牲口一局!  张汤在旁提醒道,  “李将军,我们赶紧放人去吧!”  “对!”  李广回过神,大步走进天牢,  一走进,就感觉到冰冷腐败的气味扑面而来!  想到自家儿子被关在这,李广心里一酸。  在狱卒的带领下,李广、张汤各分两路,各提自己的人。  “爹?”  李敢看着立在铁栏外的李广,揉了揉眼睛,声音沙哑道。  看着父亲身着先帝赐的鱼鳞甲,李敢心中又是酸楚又是感动,  可想而知,一辈子不求人的父亲,为了救出自己,付出了多大代价!  李广看着儿子满脸沧桑,心中更疼,  可,柔和关切的话,卡在嗓子眼里面,怎么都说不出口,  本应是父子之间温情的话,吐出口的时候,竟变成一句冷冷的呵斥,  “你看看你闯了多大的祸!白活这么大了!”  李敢被训的冤枉,收掉脸上的所有表情,  冷冷道,  “也不用你来救我!”  “什么?!”李广大怒,“你个没良心的畜牲!”  苏建含笑看着这对父子,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自己以前也是李敢这样,完全不明白,老爹怎么对自己为什么永远不满意,  可等自己为人父了之后,才渐渐明白,自己也会变成那副样子,  甚至在父亲病死后,苏建无数次在心中祈求,只要能再听到老爹的训斥,让自己付出什么代价,自己都愿意!  当然,现在和李敢说什么,他都不会懂,非得自己经历过才行,  而在他真正明白的时候,他就是真正的男人了。  狱卒在边上,拿着钥匙,开也不是,不开也不是,  讪讪问道,  “李将军,这门还开不开了?”  “开!”  “不开!”  李广和李敢父子二人异口同声道。  “孽畜!还不快出来?!”  李敢也是随了李广的犟劲,犟劲一上来,八头牛都拉不回来,  “把门打开!”  李广怒喝出声,震的整个天牢都晃了三分,  狱卒被吓的手抖,险些把钥匙扔在地上,  “是是是!”  咔嚓!  李广大步流星冲进去,抓住李敢,抬手就要打,正对上李敢倔强的视线,  “您今天就把打死在这吧!”  李广闻言更怒,重重一巴掌扇下去,李敢丝毫不躲,  要知道,  以李广的膂力,这一下扇在脸上,打掉半口牙都不夸张!  “老将军,消消气!”  苏建眼看李老将军下手这么狠,赶紧冲上来抱住李广胳膊,求饶道。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50章 刘彻!我要你噶! “跟你没关系!”  李广一把甩开苏建,  在军中,像是苏建这般中生代武将,那都是听着李广故事长大的,苏建对李广是发自内心的尊敬!  苏建看向李敢,  急道,  “兄弟啊,你就快走吧!  老哥想走还走不了呢,在这置气有什么用?  别忘了,我和你说过的事!还要你去调查呢!”  李敢眼睛一闪,顿了顿,大步走出,  “苏大哥你放心,我一定会还你个清白的!”  苏建似乎意识到自己大限已至,  平淡道,  “我妻儿还需要兄弟你多帮衬帮衬!”  “我都记住了。”  李广见李敢终于是出去了,重重哼了一声,  皱眉看向苏建,  “你和他说什么了?”  苏建闭口不谈,  狱卒适时走上前,小心翼翼道,  “老将军,人也放走了,您也差不多该走了吧?  您在这儿又吵又闹的,我们也不好做啊...”  “知道了。”  李广深深看了苏建一眼,转身离开。  这是李广最后一次见到苏建,  他还完全没有意识到,在接下来席卷整个天下的巨大风暴中,苏建就是最初的暴风眼。  现在,也是李广离真相最近的一次。  另一头  廷尉张汤被领到了更深入漆黑的牢房前,  能被关在天牢的犯人,不是大奸,就是大恶,  “张大人,这里就是了。”  张汤微微皱眉,  一股类似于栀子花的味道扑面而来,  “董君?”  试探性叫了一声,还是没有应答。  张汤顿觉不好,立刻吩咐道,  “把牢房打开!”  “是!”狱卒刚要动手,忽然想起来什么,“大人,等下。”  “等什么?!”  “小的得去调一队人,和董偃关在一起的那怪物太吓人,要是他趁乱跑了,可就糟了!”  张汤性格稳健,虽说急着打开牢门,但也怕节外生枝,  皱眉吩咐道,  “快去!”  “唉!”  没一会儿,十几个狱卒全副武装的跑了回来,  张汤在心中暗道,  需要这么大动干戈吗?  最前的狱卒深吸口气,重复道,  “都注意些!”  能明显感觉到,这些狱卒哪怕人数占绝对优势,但依然很是紧张。  咔嚓!  牢门刚打开的一瞬间,从黑暗中,一个巨大的怪物直扑出来,  “张大人小心!”  一众狱卒猛地扑上去,  像拍苍蝇一样,那巨大怪物随手一拍,冲在最前的两个狱卒便直飞出去,  怪物太久没走路,腿下一软,崴脚摔倒,  “压住他!”  狱卒们拼死冲锋,用上叠罗汉战术,  十几个大老爷们,全都压在了这怪物身上,几千斤的重量压上去,才算是勉强制住这怪物,  可,人塔依然是有些晃动,似乎下一秒就会被掀翻!  张汤心脏狂跳,定睛看过去,  这巨汉还真是个人!  但脸上满是烧伤的痕迹,甚至五官都是囫囵一片,根本看不出原来的长相!  巨汉嘴角滴落恶臭的口水,声嘶力竭道,  “还...给...我...”  “你抢了我的东西!”  “还给我....”  “刘彻!!!!!”  “张大人,我们快撑不住了,把董大人快弄出来!”  “哦哦哦!”张汤来不及细想,冲进去,摸黑找到了董偃,  一搭手,董偃浑身赤裸,张汤暗叫不好,把人拖了出来。  轰!  “吼!!!”  巨汉咆哮!掀翻所有的狱卒!  朝衣着最华贵的张汤,直扑而来,  “还给我!”  张汤顺手抄起在墙上的火把,怪物猛地一滞,似乎是受到了巨大惊吓,  他怕火!  这条信息,在张汤脑中一闪而逝。  鼓起勇气,手持火把,一步步向前,  巨汉再也没有杀伤力,像个受惊的小猫,被逼的一步步退回牢房内,  “快锁上!”  张汤大吼。  其中一个狱卒强忍住身上的剧痛,锁上牢门,  见牢门被锁上,张汤腿上挂不住劲,直接瘫软在地,  张汤大口喘着粗气,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后背已经全都湿了!  那巨汉的话反复在张汤脑中响起,怎么忘都忘不掉!  “你抢了我的东西!还给我!刘彻!”  张汤整个人就像从水中捞出来一样,忽然想到还有董偃,手脚并用的爬到董偃身边,  感觉到董偃还有微弱的呼吸,长出口气,可等借着火把光,一看到董偃下半身满是鲜血,  张汤下意识干呕出声,  “呕!”  大汉第一美男子,竟被这么糟蹋!  霍去病怒气冲冲的冲进卫府,人还没进屋,  就不满大喊道,  “眼看着马上成了!怎么还放弃了?!”  霍去病破门而入,不由一愣,  只见姨妈,大舅,据哥儿俱在。  “姨妈,怎么回事啊?”  卫子夫面色古怪,  这场针对窦太主刘嫖的局,有两位棋手,  刘彻和卫子夫。  两位棋手虽然没计划过此事,却是心照不宣的下着每一步,  但,  刘彻召卫子夫进宫,两个棋手见面的那一刻,就意味这局失败了。  卫子夫叹道,  “恐怕那老妖怪已经不在意董偃了。”  “这怎么可能?!”霍去病惊呼出声,“董偃可是她的老姘头!都在后宫玩了那么多年了,怎么可能就不管了?!”  卫青低下头,见外甥正听得起劲,  严肃道,  “熊儿,你先出去!你还太小,这样的事别听!”  卫子夫也意识到这点,  笑着看向大儿子,  都是为了刘据,这群人才殚精竭虑的累了一大圈,  “熊儿,听你大舅的。”  刘据心里也是猜的八九不离十,哦了一声,乖乖出去了。  见门口表弟卫不疑,正津津有味的偷听,直接拽走表弟,  “表哥,”卫不疑委屈,“我怎么就不能听了?”  “你还太小。”  切,你不也是吗?  卫不疑在心里敢吐槽,嘴上却完全不敢说出来,他也算得清楚,在卫府内最不能惹的就是表哥。  惹了爹,会被爹揍。  惹了姑妈,会被姑妈揍。  可惹了表哥刘据....会被爹爹和姑妈一起揍!  这点账,卫不疑还是能算明白的。  等到门外的吵闹声散去,卫子夫看向霍去病,  “去病,那老妖怪好像对你有企图。”  霍去病无声,慢慢张大嘴巴!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51章 霍去病:我想开了 “姨...姨妈,您,您别拿这事开玩笑啊。”  卫子夫表情严肃,哪里有半分说笑的意思,  见到姨妈这副样子,霍去病的心沉落谷底,  他似乎知道姨妈想干什么了!  霍去病的眼神很无助,可依然没有打动卫子夫分毫,  卫子夫正色道,  “这次行动失败了,得想办法找补,若是刘嫖找到你,你得以身入局啊。”  “不是!姨妈!”  霍去病声音里带着哭腔,  绝望的情绪瞬间充斥胸膛!  从小到大,霍去病就没这么绝望过!  他宁可去草原上厮杀几个月,也不愿意去找那老妖怪啊!  卫青在旁拱火道,咳嗽两声,  脸不红心不跳,  “去病啊,你还是年纪小,这酒是放的越久越香,  窦太主没准保养得不错呢?  你这是先把自己吓到了,不去试试,你怎么知道,你不好这口?”  霍去病咬牙看向大舅,星眸中满是陌生!  不禁在心中狂吼,  你是我亲大舅吗?!  有这么把自己亲外甥往火坑里推的吗?  虽说自己也支持,大舅对两个外甥的双标,  可,可这也没把自己当人啊!  “去病,”卫子夫声音平静,似乎此事已经板上钉钉了,“你也不用主动往上贴,她不找你就算了,找你你就得和她聊聊,知道她是什么企图,你这是直接打入敌人内部,对熊儿有帮助。”  霍去病脸上一阵黑一阵白,脑中天人交战,  最后还是败给了那句,“对据哥儿有帮助”  反正咬咬牙就过去了!  霍去病一字一顿的从牙缝中憋出,  “只要能帮上据哥儿!我就干!”  刘据带着两个小尾巴,表哥卫伉和表弟卫不疑,  三个小家伙横行在宫内。  卫伉是卫青长子,年纪稍大,很有其父之风,性格稳重,做事可靠。  而二子卫不疑则恰恰相反,生性跳脱,天马行空,完全就是个闯祸精!  再加上,卫不疑在娘胎里就被封侯,天生贵胄,难免生下来就不可一世!  娘亲对这个小侄子的品性,一直都有点担心,生怕他太过纨绔,以后闯下什么大祸,  不过,刘据知道,这个小家伙完全没问题。  未来他们也将走上父亲的道路,为大汉尽忠灭寇!  这是刻在血液里的使命!  刘据看了眼身边的小表弟卫不疑,卫不疑注意到表哥的目光,拿出吸吮的大拇指,  疑惑道,  “表哥,咱们是要去揍谁?”  刘据长叹口气,  谁能想到,这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家伙,就已经是大汉侯爷了?!  有时候真不怪李广怨气大,  难以想象,李广当年听到卫青儿子娘胎封侯的消息后,都是副什么表情!  人和人的差别,有时候真比人和狗还大!  后来才知道,  最大的分水岭,原来是羊水!  “别说话,跟着。”  卫伉抬起脚推了下卫不疑,冷喝道,  卫不疑揉着屁股,  气道,  “哥,你踹我干什么?!  别以为你是我亲哥,我就是你小弟!”  “你还敢和我呲牙了?!”  卫伉闻言大怒,  抓起小老弟卫不疑,就要给他来个卫氏开背按摩!  “行了,这是宫内!你们再闹就回家去!”  见这两个货要来场自由搏击,刘据皱眉喝道。  “知道了,据哥儿!”  “哦!”  刘据很有地位,不管是卫伉,亦或是卫不疑,都对刘据唯命是从。  可,  看着卫不疑这跃跃欲试的眼神,不难猜出....他们晚上还得干一场!  把这对兄弟喝住后,刘据继续朝着宫内走去,  目的很明确,就是要找人。  对于立国储一事,刘据基本不参与,  因为他心知肚明,这个位置一定是自己的!  就算生出什么岔子,导致历史发生了转向,刘据也深信不疑,  亲娘大舅他们会把错位的历史强行扳正!  没办法,背景实在太硬!  自己躺好等着带飞就是了!  但,  除此之外,刘据将精力也放在了其他事上,  对整个中原的布局!  看着前面步伐快速的刘据,卫伉不由暗道,  据哥儿是要找谁去?  终于,  刘据在皇宫内的大鸿胪寺前停下,  漆红院墙,宫阁临立。  汉代鸿胪承袭于周代大行,大抵上算是负责外交事宜,  但他的外交,是周天子对各中原内的诸侯国外交,并不是中原与周边国家的外交,  “据哥儿,来这做什么?”  卫伉微微皱眉,  在他的意识里,  鸿胪就是和淮南国那些诸侯国打交道的,  而无数次历史证明,与诸侯国打交道,基本都没有好下场!  “参见殿下!”  有官员注意到刘据,连忙上前行礼,  “找博望侯。”  “是,微臣领您去。”  卫伉和卫不疑对视一眼,  博望侯张骞?  张骞凿空西域,是前人未有之业,张骞主揽和西域诸国的外交事宜,但因没有先例,他也没有单独的行政部门,只能并在鸿胪寺办公。  三个小家伙被领进,七拐八拐,行到了一处犄角旮旯前,  “殿下,就是这里了。”  刘据看着眼前,恐怕比汉朝历史都长的一处宫阁,  不由暗叹,  真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啊。  张骞被便宜老爹宠幸,可也防不住被同僚穿小鞋。  见这个鸿胪寺官员纹丝不动,一副要跟着进去的样子,  刘据皱眉道,  “你退下吧。”  那官员表情一滞,只能退下。  等到这鸿胪寺官员退下后,刘据上前叩门,宫阁内传来很有磁性的中年男人声音,  “谁?”  “刘据请见博望侯。”  宫内声音一静,随后传来哗啦啦的响声,博望侯张骞哎呦一声,跌跌撞撞的打开宫门,  卫不疑从张骞身后看过去,  一片狼藉。  “微臣参见殿下!”  博望侯张骞不好意思继续道,  “哈哈,殿下突然到来,微臣太高兴了,  手脚粗,给不少好东西都带翻了。  快!请进!请进!”  “哇!!!”  卫不疑蹿进宫内,发出惊喜声,  到处都是没见过的稀奇玩意!  就连一向稳重的卫伉,都不由屏住呼吸。  博望侯张骞大方道,  “你们都是大将军家的公子吧,哈哈哈,随便看,看上什么就拿,算我送你们的!”  “真的吗?!”  小纨绔卫不疑对张骞的好感飙升,  “当然,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张骞拍着胸脯道。  卫伉和卫不疑对视一眼,扑进了快乐的海洋中!  张骞转头看向刘据,  恭声道,  “殿下,您来找微臣有什么事?”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52章 卫霍在手,天下我有! 刘据观察着张骞,张骞也在暗中观察着刘据。  陛下中年得子,对皇长子溺爱如海。  京城中贵胄百官对皇长子的普遍看法是,  生性木讷,不喜言语,  但,见识过太多的张骞,却不这么认为,  每当看到皇长子刘据,他脑中总是闪过四个字,  潜龙勿用。  “张大人,你下次出使西域是什么时候?”  刘据开门见山,也不客套。  张骞微怔,  没想到皇长子行事,远比他想的还要直接!  虽说张骞是人类情商精华,于西域各国之间合纵连横,但,张骞做事还是喜欢直来直去,  有什么事,就说什么事,保持高效。  “殿下,陛下没说,不过微臣猜着,应该过完冬就差不多了。”  刘据点点头,  与他推算的差不太多,张骞来年开春还要出使西域。  最初张骞出使西域,是受父皇之命,联络西域的大月氏、乌孙等国,与大汉行合围之势,一起干匈奴,  但大月氏等国已经被匈奴打出心理阴影了,再加上不知道大汉是个什么国家,断然拒绝了张骞与汉联盟的提议。  张骞杳无音信好几年,刘彻都以为张骞死外头臭了,张骞又突然回国,并且带来了西域使者,  大汉丝绸之路正式开启。  虽说军事目的没有达到,但在与西域各国的交往中,双方共同受益,大汉养马牧牛之法,现在也多是从乌孙国学得,  当然,西域从中原得到的更多!  西域,是个好地方!  “殿下?”  张骞打断刘据的思路,问道,  “殿下是有什么想要的吗?”  刘据点点头。  张骞见状,心中闪过失望,对刘据的观感略微下降,  但转念一想,皇长子也是孩子,对新奇玩意迷恋,也再正常不过了,  “殿下是想要好马还是什么?”  张骞面带微笑,没有将心中的失望表露出一点。  “都不是。”刘据摇了摇头,“葡萄,你知道吧。”  张骞闻言暗道,  若是想从西域运回来当地原产的葡萄,那需要最快的马匹往来,一大车的葡萄,能存下半成就不错了,这玩意好吃是不假,可往来运输的代价,甚至比荔枝还要奢侈!  就连陛下都不舍得和自己要这个,可殿下却敢!  可见,陛下对殿下宠爱到了何种程度!  张骞每每看到那些围绕在刘闳身边的朝臣,他就真的很想笑,  兄弟们,陛下可能废长立幼吗?  前朝太子被废,先例在前,皇后会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重蹈覆辙吗?  还有那如同豺狼虎豹的卫、霍  一想到霍去病在草原上的所作所为,张骞都不由打个寒颤,  有时候,张骞真搞不懂,  窦太主刘嫖是哪里来的底气,跟卫家叫板?  窦家最盛的时候,在军中也只有一个窦婴啊!  窦婴和卫青、霍去病,那是一个级别的存在吗?!  天开皇长子刘据,  手上有着不逊于历史上任何武将的卫、霍,这也就算了,最可怕的是,这两人都还很年轻!  卫青才三十多,霍去病甚至没到二十岁!  恐怖啊...恐怖  张骞叹了口气,微笑道  “殿下,微臣已经带回来葡萄种子,现在已经培育出来,在中原也能吃到了。”  “中原种出的葡萄品质远不如西域。”  张骞微微皱眉,  西域葡萄是粒大味甜,远比中原种出的好得多!  但不可能为了你一人,就耗费那么多资源,帮你运回来吧!  本以为殿下只是性格内向,但,现在看来,还不识大体!  张骞语气中已经生出了疏离,  “殿下,你是要微臣给您带回来西域葡萄吗?”  刘据笑道,  “张大人误会了,西域葡萄运到这里,要凭白浪费多少人力?”  闻言,张骞脸色好看了不少,  合着你还知道!  “那殿下,您是...”  “我想让你试试,在西域时,用当地葡萄酿酒,再把酒卖给当地人,想必,能挣不少钱。”  “用葡萄酿酒?!”  张骞惊呼道,此法他是从来没想过!  但若是真如殿下所言,确实是省去了不少事!  既能减少中原输酒的损耗,又能挣到西域人的钱!  甚至,还能将西域葡萄酒以极小损耗带回中原!  当然,  想要完成这一切,都存在一个绝对前提!  葡萄酒,要够好喝!  葡萄酿酒的法子本就不难,张骞更是见多识广,刘据三言两语,就把法子告诉了他,  张骞记下后,语气不确定的问道,  “那个...殿下,这个葡萄酒能好喝吗?”  刘据卖了个关子,  “你到时候试试就知道了。”  张骞记下此事,不过,也没太当回事,  在他看来,卖葡萄酒,能卖多钱啊!  见事情交待差不多了,刘据扫向开心坏了的表哥表弟,  “差不多要走了。”  卫伉和卫不疑意犹未尽,但还是乖乖的走回刘据身边,见卫家兄弟两手空空,张骞笑道,  “是我这的东西不喜欢?”  卫不疑抢答道,  “不是!我都很喜欢!”  “我都说要送你们了,你们可以尽取,两位公子,怎么不拿呢?”  年纪最小卫不疑眼中满是不舍,但还是坚定摇头道,  “多谢张大人好意,我们看看就行了。”  张骞笑了笑,  “张大人,那我们走了。”  刘据领着卫家小兄弟离开,张骞满脸笑容的直送出宫,  目送三个小家伙离开的背影,张骞满眼凝重,  皇后娘娘治家之风可见一斑!  卫家这两位公子哥是不想要吗?人家是不想欠别人人情!  要知道,  朝廷上的每一个人情,都是很重的!  不怕卫家显盛,毕竟辉煌一刻谁都有,卫家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但,  卫家从小孩到大人,展现出的这种纪律性,  真的很恐怖!  他们每一个都虔诚狂热的以皇长子为绝对核心!  以此来展开行动!  不给外人哪怕一点点破绽!  张骞摇头长叹道,  “大将军驾辇,冠军侯持弓,皇长子握剑...”  张骞沉默许久,  喃喃道,  “真不知道这天下间,还有谁能挡得住....”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53章 刘彻亲戚太多了! “你俩表现不错,回去带你们吃好吃的!”  行出宫,  刘据站定,看着表哥卫伉和表弟卫不疑微笑道。  本来还有些丧气的卫不疑,一听到这话,立刻就把刚才的事抛之脑后了,  “表哥,我想吃猪蹄,吃大猪蹄!”  卫伉嘿嘿一笑,  “我也想吃。”  “行,可着撑死吃!”  刘据小手一挥,  卫伉卫不疑对视一眼,欢呼出声!  仿佛是得到了天大赏赐一般!  前羽林校尉李敢匆匆行在京城内,直奔苏建家去。  李敢面无表情,心中却满是疑问,  他已经分不清谁是真的,谁是假的了!  按照苏建的意思,他与赵信的行军路线,是由大将军卫青一手规划的!  那也就是说,卫青早就知道匈奴大军就在西路?  可是卫青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如果他真知道的话,为什么不带人去立功,反倒是让苏建赵信去送死?  李敢脑中一片乱麻,无数线索缠绕在一起,李敢完全找不到梳理开的线头,  他搞不懂卫青的动机,大将军为什么要这么做?!  李敢与其父如火的性格不同,  父子二人,一个像夏天,一个像冬天,  要是李广听到苏建的话,恐怕就径直去质问卫青了!  李敢不一样,哪怕他也觉得苏建很冤枉,但,这并不意味着苏建说什么,他就信什么,  这也是为何李敢在之后入伍霍去病麾下后,能从一众悍将中快速脱颖而出,并成为积累军功速度仅次于卫、霍的第三人!  “田大人,我们家真没有钱了,这里就我们孤儿寡母,大人,您就开恩吧!”  “没钱?那苏建欠的我钱,我上哪找去?”  一道桀骜刺耳的声音响起。  李敢微微皱眉,走进苏府,  见到苏府内破败的样子,就连冷静如李敢都不由一怔!  苏建不过是被收下大牢几天,府内怎么就跟被洗劫过一样?!  “可是,田大人,之前已经来过几位大人了,都说夫君欠他们钱,我也都还了,  夫君本就不是好借人钱的脾性,您有没有字据欠条之类的....”  “大胆!”  在孤儿寡母前的一个体型肥硕的华贵胖子,厉声喝道,震得府内都是一颤!  奇怪的是,这华贵胖子长相竟有些神似当今陛下!  “田恬大人。”  见这胖子越来越过分,李敢皱眉上前,拦在苏建妻儿身前。  这胖子名讳田恬,也袭着爵位,  田姓最有名的就是田蚡,当今天子生母的同母弟,  田蚡和王太后姓氏不同,是因为汉朝不忌讳改嫁,王太后的生母改嫁了新夫君,又生下田蚡。  田蚡仗着国舅身份权倾朝野,肆意攻击对他有知遇之恩的窦婴,将窦婴污杀后,更是不可一世,  次年秋,  惊梦窦婴鬼魂前来索命,口中呼了数声“饶命”,一命呜呼。  田蚡看没看见窦婴鬼魂,不清楚。  但田蚡一定死的不明不白。  谁弄死的,不知道。  田恬就是田蚡独子,田蚡死后,刘彻对田和也很是优待,犯了什么错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  所以,田恬为人也很嚣张!  田恬费力睁开被脸上肥肉挤压看不见的眯眯眼,看清来人后,  冷笑道,  “我当是谁呢?这不是李老将军的爱子吗?怎么?你也要分一份羹?”  李敢不惧,  “田恬大人若再不走,我就去找皇后娘娘告状。”  “你!”  田恬惊怒。  他不是怕皇后娘娘,他怕的是皇后娘娘背后的平阳公主!  田恬辈分也不低,可在平阳公主面前,就是个晚辈。  “请!”  李敢一身正气,伸手道。  田恬碰了个钉子,恨恨看了李敢一眼,转身呼哧带喘的离开。  “他娘的,早点来就好了!”  “多谢大人。”  苏建妻刘氏,面容苍白,根本看不出是将军之妻!  李敢疑惑道,  “怎么变成这样了?”  刘氏泫然欲泣,  哽咽道,  “自从夫君犯了军法后,一日便还剩三五个要债的,或是说夫君好友,来拿钱去牢中打点的,  我什么都不懂,又怕他们,几番下来,钱也都不剩了。”  李敢沉默。  匹夫无罪,怀璧有罪。  更何况是一对孤儿寡母?  朝堂之上何其残忍啊,  这两天上门骗钱的,其中必有和苏将军平日亲近之人,可真等到苏将军落难的时候,他们却是扑上来撕咬最欢实的!  “苏将军的往日书信呢?”  李敢问道。  刘氏止住哭声,她手上拉着的小男孩低头不语。  “好像是在书房,那东西没人要,应该还在那。”  李敢闻言,心中一定,在刘氏的指引下,大步走向苏府书房,  “就在这...咦?”  刘氏帮忙翻找,又突然顿住,  李敢心中生出了不好的预感,  “怎么了?”  “没,没了,不能是被贼人偷了吧。”  苏建的儿子眼睛一闪,缩了缩身子。  李敢怎么会相信这个?!  哪有贼人来偷书信啊!  恐怕是早有人,在自己前一步,取走了这些证据!  李敢作势要解下钱袋,可他刚从牢狱里出来,哪里有钱,  顿住,  “夫人莫急,等下我派人来送些钱米,供您度日。”  刘氏感动的泪水成链,直接跪倒在地,  从风光的将军夫人,变成今天人人避之不及的累赘,短短几天,刘氏的人生大起大落,早已看清了人间冷暖!  锦上添花者数不胜数,雪中送炭只有李敢一人,  “多谢李大人!多谢李大人!”  李敢抄起叩头的刘氏,心中酸楚,可也没办法。  咬牙道,  “夫人,我先走了。”  李敢转身离开,一道稚嫩却坚毅的声音响起,  “我爹不会投降胡人。”  李敢站住,  回身,  对上的,是一双熊熊燃烧的眸子。  有不屈,有恨意,有坚定  走到苏建儿子身前,李敢单膝跪下,抚摸这孩子尚有泪痕的脸庞,  凝声道,  “你叫什么?”  “苏武!”  李敢沉默许久,  点头道,  “我也相信李将军不会投降胡人!”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54章 儿啊,你口味还真独特! 李将军府  李广花费大人情,甚至不惜穿上先帝赐予的鱼鳞金甲入宫,为儿求情,  可没想到,李敢完全不领情!  这给老爷子气坏了!  虽然很想赶紧把李敢抓起来,好好收拾一顿,  但,还是得先进宫谢恩。  李广进宫,向陛下谢恩后,来不及耽搁,立刻回府抓人,  李广如一头愤怒的雄狮,怒气冲冲的冲进府内,  “你这个畜牲!给老子....”  还没骂完,李广猛地怔住,  只见眼前有一对孤儿寡母,正坐在自家餐桌上吃饭,  被李敢带回来的苏建妻刘氏,看到李广后,领着儿子,赶紧恭敬起身,  “参见李大人。”  李广揉了揉眼睛,  转身,退回李府前,抬头,  李将军府。  “是我家啊!”  “爷爷,您怎么不进屋呢?”  小李陵从府内追出来,  李广拉过孙子蹲下,把声音压到最低,虎目还时不时的瞟向府内,  看起来不像是飞将军,倒像是贼眉鼠眼的贼人,  “孙儿,她们是谁啊?”  “是爹爹领回来的,我就知道那个小孩儿叫苏武,和我玩的可好了!”  “苏武?苏....”李广眼睛猛地瞪大,“苏建的妻儿?!”  想通此节后,李广呼吸急促,  老爷子的儿媳妇体弱多病,生下李陵没多久,就撒手人寰了,  老爷子想着李敢年轻不大,要是没个伴,以后的日子太难捱,不止一次说过要他娶妻。  再说了,在西汉男子娶个二婚的女子,都不是什么稀奇事。  李敢就好像完全没有娶妻的想法一样,只管带好儿子,  父子二人一说话没几句就得吵起来,久而久之,也就不提这事了。  可老爷子心里一直是惦记着呢!  眼看着府内多了对妻儿,李广是喜忧参半,  喜的是,那愣种终于是有娶妻的想法了,陵儿还小,没个娘不行。  可忧的是  苏建还没死,他夫人还不是寡妇呢,你就急着扯过来,是真不怕落下口舌啊!  儿啊,你是真饿了!  “爷爷?进屋啊?”  李广早就把胖揍李敢的事忘到脑后了,老将军在草原上寻敌都没这么挣扎过!  算了!  儿子喜欢!当爹的就得支持!  只是一想到,以前明里暗里给李敢介绍过那么多条件很好的未婚女子,他都冷若冰山,  原来,他好这口啊!  “咳咳,”李广朝着孙儿眨眨眼,“你喜欢那姨不?”  李陵哪里能知道爷爷此刻在想什么,  直接回答道,  “喜欢!那姨说话可轻可温柔了!像娘一样!”  李广一怔,  像是下定什么决心,拉起孙儿,重新走进府内,  刘氏不知怎么惹了老将军生气,坐也不是,动也不是,只能僵在那。  李敢擦着头发走进,见刘氏呆立在那,苏武也是低着头,  说道,  “站着干什么?坐着吃。”  刘氏寄人篱下,哪里敢没规矩,只是摇头不语。  李敢微微皱眉,正巧李广拉着孙儿龙行虎步踏进来,  “哈哈哈哈!坐坐坐!正好我也没吃呢!  一起!一起!”  刘氏暗舒口气,听话坐下,  显然,在传奇将军李广面前,很是拘谨。  “来!儿子!你也坐!”  众人坐下,独李敢一人站在边上,李广笑眯眯的招呼道。  李敢戒备的看了老爷子一眼,  以他对老爷子的了解,给他气成那样,今天难免少不了被松一顿皮,李敢也早就做好准备了,  被揍一顿不可怕,反而,现在老爷子笑眯眯的样子,真给李敢弄得心里没底。  “坐啊!”  李广微笑着又重复一遍,可额头上狂跳的青筋,把他给出卖了。  “哦。”  李敢随手拉过椅子,坐到李广身边。  刘氏偷偷与儿子对视一眼,他们也感受到了奇怪的气氛!  纷纷把动作放到最轻,生怕惹事!  “坐我旁边干什么?坐过去啊!”  李广拍了拍李敢后背,要他坐到刘氏身边,  李敢皱眉道,  “爹,您要打就打,要骂就骂。”  “好孩子,爹打你骂你做什么?”李广抚摸着李敢头发,“唉,要是早知道你好这口,你说咱俩这结不早就解了吗?”  李陵在爷爷怀中,抬起小脑袋看看爷爷,又看看爹爹,  “爹,你误会了。”李敢猜到老爷子要干什么了,继续道,“苏将军妻儿在府内不安全,我就先接到府里住。”  刘氏赶紧拉着儿子起身,  颤声道,  “若是李大人觉得叨扰,我....我现在走。”  “唉唉唉?别!”李广赶紧伸手虚按,“走什么走?都是自家人!苏建以前也是老夫手下的兵,走到今天这一步,老夫也是惋惜的很....”  一提到这伤心事,刘氏眼眶泪水打转,强忍着伤心,  李敢看向李广,用眼神说道,  爹,你不会劝人的话,要不闭嘴呢?  李广尴尬大笑,  “老夫的意思就是,无非是多两副碗筷的事!你们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不说这些了,吃饭!等会叫我那老婆子,给你们准备好衣服被褥!”  刘氏再不想回到苏府,面对那些吃人的怪物,被李广确定收留后,感动的带着儿子跪倒,  “多谢李大人!李大人大恩大德,小女子断不敢忘!”  “老大!东西拿来了。”  大将军府内,公孙敖绕开甬道,不留痕迹的绕进卫青的书房。  公孙敖与卫青自小就是好兄弟,  在卫青没有入伍时,前皇后陈阿娇就意识到了卫青的潜力,想在卫青完全成长起来之前,掐死这颗即将冉冉升起的新星!  局已经做死,也险些将卫青围杀,  要不是好兄弟公孙敖察觉到不对,救出卫青,  那就没有之后的故事了。  所以这二人是过命的交情,哪怕公孙敖不是卫家血亲,也能算是半个卫家人。  卫青转过身,接过几枚简牍,垂下眼迅速扫视过去,  “有人看到吗?”  公孙敖摇头,  “苏建家里就像个破簸箕,我就进去直接拿了,没人看到。”  读罢简牍后,卫青眉宇间疑色更浓,  公孙敖试探问道,  “老大,有你想要的吗?”  卫青深吸口气,眼中闪过异色,  “如果这是一个局的话,恐怕比我想的还要大...”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55章 我想软饭硬吃! 李广说到做到,  既然决定收留苏建妻儿,就不会反悔。  再说了,  苏建的罪名不是通敌,而是战败,留在李府内,也没什么大碍。  李广的老伴面容慈祥,一看就是个温柔了一辈子的女人,  指挥着儿子李敢,帮刘氏弄出两个屋子后,  拍了拍儿子的后背,  笑道,  “这就差不多了,娘还有事,就不打扰你了,你们年轻人多亲近亲近哈!”  随后丝毫不拖泥带水的转身离开,临走前,还递给儿子一个“娘支持你!”的眼神,  “多谢老夫人,夫人慢走。”  刘氏不敢慢了礼数,感动行礼。  老夫人笑道,  “谢什么谢?没准以后还是一家人呢!”  李敢面无表情,  等到娘亲走出去后,语气毫无波动,向刘氏解释道,  “不好意思,我爹我娘这样,确实是不好,我没别的意思。”  刘氏擦了把眼泪,点头,  “李大人,您是个好人,我信您。”  李敢点点头,  “你就在这待着,在李府内,没人能动你。”  随后转身离开,小苏武快步追了出来,  “叔叔!”  小苏武把李敢拉到一旁,  轻声道,  “我看见是谁取走叔叔想要的东西了!”  李敢瞳孔猛缩,  这个人,或许就是打开一切谜团的钥匙!  把住苏武的肩膀,激动问道,  “是谁?!”  “我,我不认识,我只知道他长什么样子。”  李敢闻言,  意识到自己确实是操之过急,苏武可能认出那人是谁,  同时心里又涌起极大的不甘心。  每当线索断开的时候,似乎总有一股力量引导着他,交给他一根新的线头,要他继续追查下去,可再继续追查,又是闯进死胡同,形成一个死循环!  苏武认真道,  “只要我再见到他,一定能认出来!”  李敢拍了拍苏武的肩膀,没说什么。  丰裕殿  董偃因擅闯后宫罪名下狱,等被放出来后,又被密送进了后宫,  当然,董偃在宫外已经被御医简单治疗过了,他这伤势,现在也只能静养。  董偃趴在丰裕殿的大床上,  曾经他在这张大床上翻江倒海、叱咤风云,而现在,只能像条病狗,时时忍受着钻心般的剧痛。  窦太主走到床边,坐下,  “娘娘!您可得为我做主啊!我非杀了那李敢不可!”  一看到窦太主,董偃满肚子委屈炸开,再也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  他也不想自立门户的事了,现在的窦太主,比他亲娘还亲!  “娘娘?”  董偃敏锐注意到,窦太主的眼中神色不似往日,爱意荡然无存,只剩下了俯视下人的冰冷目光。  窦太主用两根带满奇宝的指头,夹起董偃身上被单,  一股混杂着血气和臭气的味道扑面而来,  这伤口被敷上了草药,但加上草药的颜色后,显得更加瘆人!  董偃连忙惊慌道,  “娘娘!御医说一定能休养好的!您在给我点时间!”  “翻过来。”  “啊?”  董偃闻言愣住。  窦太主语气冰冷,清楚地传达出了一个意思,只要董偃再废话一句,她立马就转身离开,  “翻过来。”  董偃意识到自己恐怕已经失宠了,只能用手撑起身子,缓缓翻过身,  将伤口翻到床上后,董偃也从趴着的姿势变成正卧,伤口一接触硬物,立马传来千刀万剐般的剧痛!  董偃额头上瞬间布满冷汗!  绝美的五官早已扭曲!  强忍着痛呼出声,可依然压不住呜呜声!  窦太主表情冷漠,踩上床榻,  “这!!!”  董偃咬紧后槽牙,一浪一浪的痛楚袭击而来,几分钟后,董偃彻底痛晕死过去!  窦太主起身,把董偃扔在那,  再也找不回原来的感觉了  自打见了少年霍去病一面,窦太主脑袋里全都是霍去病的身影!  “冠军侯...霍去病...”  日月轮转又是一日  刘彻顶着黑眼圈,靠在席上,身边是数十个点起的蟠龙烛台,  明太祖朱元璋继位后,明令规定,白日不点烛,黑夜点烛必须烧尽才可再换,  而汉武帝刘彻在对物的态度上,则与老朱完全不同,  是怎么奢侈怎么来!怎么装逼怎么来!  所以,  哪怕是点不点烛台都能看清字,刘彻还是得点,而且点一个还不够,得点上几十个!  刘彻打着哈欠,面有疲态,把手中简牍随意扔掉,落在一处简牍堆成的小山中,这是大农令桑弘羊昨天加急赶出的算缗策。  看了一夜,刘彻是很满意。  “来人,给朕弄些吃的。”  甘泉宫内,那个王太后从没见过的侍卫,又是不知道从哪走出,点了点头。  如果第三个人在场,并且凑近了看,会发现,这个身着盔甲黑色制式奇怪的侍卫,口中只有半截舌头。  “等等,把熊儿给朕找来,朕想他了。”  一柱香的功夫过去,  等到刘据走进宫内时,  刘彻正一手托着玉碗,另一只手从热气腾腾的粥瓮中挖出白粥,  “爹。”  “熊儿!哈哈哈!快坐过来!  要不说你有福气呢,前脚这粥刚好,后脚你就到了。”  刘据听话坐到席上,  席上按着一张金丝楠木方桌,刘彻半倚半靠,刘据则是正襟危坐,  刘彻将本盛好粥的碗伸过来,刘据刚想双手接,  刘彻摇头道,  “烫!你别接,我放下去就行!”  刘据低头看向粥碗,  用脚想都知道,天下第一大纨绔刘彻,当然不可能喝白粥,  这粥里满是珍馐美馔,甚至有的食材,刘据都叫不出名字。  刘彻又给自己盛好一碗。  “快吃。”  寝不言,食不语。  父子二人吃的是大汗淋漓。  贵的东西,唯一的缺点就是贵,  要不说便宜老爹会享受,这粥做得是色香味营养俱全!  刚放下饭碗,宫外一个头发花白的太监分秒不差的躬身走入,  “奴才参见陛下,参见殿下。”  刘彻看向大儿子,  微笑道,  “这奴才伺候你爷爷几十年,现在又来伺候你爹,不知道这老狗还能不能活到伺候你了。”  老太监分寸拿捏的刚好,  说道,  “奴才这条老狗,就是硬活,也得撑到伺候殿下的时日。”  “哈哈哈哈!”  刘彻被逗得哈哈大笑。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56章 太子位的最大威胁 “行了,退下吧。”  刘彻身形高大,哪怕是坐在席上,也快比老太监高了,  刘据在旁看着,  这老太监叫丰平,已经老得身形萎缩了,可依然坚持在宫内干活。  这才是明白人啊!  干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在谁身边干什么!  等到丰平退下后,刘彻眼睛一闪,长臂勾起划着算缗策的简牍,终于是说出了真实目的,  “熊儿,你说你喜欢算术,来看看这策如何?”  刘据接过,快速浏览一遍。  看明白是写着什么事后,不禁在心中暗叹,  算缗都出世了,便宜老爹那雁过拔毛的一篮子经济改革,就也不远了!  算缗,看起来,对商人造成的最大伤害是抽税。  但实则不然,  要是光掏钱就能解决问题,那这群商人都得乐屁了!  算缗策最杀人的是,  商人的兜里,要被便宜老爹翻开看!  再结合群众的力量,将告缗一推行,可以想象,这两者结合的杀伤力!  桑弘羊真的毒啊!  明太祖朱元璋狠不狠?  只要敢贪钱,立马剥皮实草。  但在刘据看来,老朱跟汉武帝比起来,还不够狠!  最起码,明朝有钱有势的,死了以后就一了百了。  而在汉武帝的治下,  想死?不可能!  不把你榨干到没有一点水分,汉武帝是根本不可能让你死的!  从政治制度层面而言,算缗策和配套的告缗策,对商人阶层的损伤是毁灭性的,  不过,刘据不可能在便宜老爹面前谈政治。  放下简牍,迎着刘彻期待的目光,  刘据平静道,  “爹,你要发财了,粗略算一下税收,够大汉三年财政了。”  啪!  刘彻激动的重重一拍大腿,将身子前倾,  兴奋道,  “就是这个数!”  “爹,三年之后呢?”  刘据问道。  刘彻毫不犹豫道,  “现在百姓没钱,缓了三年后,百姓不就有家底了?增赋增税呗!”  刘据:“.....”  刘彻说得兴起,开始和大儿子显摆自己的经济智慧!  “等百姓再没钱了,咱们就改币值,坑诸侯国的钱!  诸侯国没钱了,商人又有钱了,商人没钱了,百姓又有钱了,  此法生生不息啊!”  刘据听得目瞪口呆,  暗竖起大拇指,  得!你牛!  现代没研究出来的永动机,让您老研究出来了!  “现在就等着淮南王回信,只要进贡的铁矿一到,咱们立马开炉造马镫!  等到全军都配备上这好玩意之后!非得把匈奴打的屁滚尿流!”  在打匈奴这事上,恐怕找不出,第二个比刘彻坚定的人了!  刘彻突然收住情绪,看向大儿子,  眼前的宝贝儿子,继承了刘家人的五官,高额头、大耳朵、长臂,但又带有他娘卫子夫遗传给他的俊秀,  “爹?”  刘彻说道,  “熊儿,你很像我。”  顿了顿,  刘彻又说道,  “像我者生,类我者死  熊儿,你要记住,今后你继位之后,永远要把打匈奴当做是首要的大事!  你能做到这个,为父也就放心了!”  这是便宜老爹第一次在自己面前说这些,  话里话外,  基本已经算是要定自己为太子了。  就和自己之前想的一样,  在现在的便宜老爹心中,自己依然是继位的第一顺位!  想想自己的竞争对手,  一个小弟刘闳,一个叔爷刘安,  从刘彻的视角来看,恐怕完全就不在备选中。  刘据这个身份,继位太子三十余年,受到的最大威胁,  是还没出生的刘弗陵。  刘弗陵出生时,其母钩弋夫人怀胎十四月,刘彻以此异相,将这个未出生的孩子比作尧,将生其的宫门改成为“尧母门”。  上古帝王尧是什么人?那是天命所归的帝王!  有人能撼动他的位置吗?  可想而知,刘彻这番行动,当时还是太子的刘据听在耳朵里是什么心情。  太子起兵造反,脑中未必就没闪过这件事。  当然,钩弋夫人现在都还没入宫,刘据取太子位,如探囊取物。  “爹,孩儿没想过这些。”  刘彻目光灼灼的盯着大儿子,可听到大儿子的回答后,却是一怔,  他预想过很多回答,但没想到大儿子,竟然这么说!  不由皱眉道,  “熊儿,你怎么能不想这些事呢?”  刘据目光真挚,  “父皇,孩儿从没想过要接您的班,孩儿没什么大志向,就想在父皇和母后身前尽孝!”  刘彻心肠不是铁打的,更何况,还是从最溺爱的长子口中说出这些,  一番话,给刘彻感动的热泪盈眶,  揽过大儿子,动容道,  “熊儿,你的孝心让爹很感动!也不枉爹这么宠你!”  随后,稍微分开刘据,直视着大儿子的眼睛,  认真道,  “但爹爹不许你这么想!  你是我的种!未来总有一天,要接我的班!  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  没几年了,你也该早做准备!  知道了吗?”  刘据缓缓点头,  “爹,孩儿知道了。”  刘彻大感欣慰,又是把大儿子重新搂进怀里。  “你舅,还有你那表哥,都是爹给你留好的!  爹告诉你,  这些人你要用好!”  说罢,刘彻顿了顿,  将剩下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现在还没到时候,和熊儿说这些,为时尚早。  “这些人要用好...也要戒备小心着用!哪怕这都是你的血亲!”  汉景帝继位,依靠着母后窦氏,大舅窦婴,可当他们对皇权形成威胁时,景帝又毫不犹豫的削弱母家。  刘彻继位,依靠着母后王氏,舅家田蚡,走上了和父亲相同的道路,铲除母家势力。  而等到以后刘据继位呢?  谁是母家势力?  刘彻已经想的很远了,  甚至说,所有人的命运,都早已在这位天子的心中,写好了结局!  刘彻抚摸着刘据的头发,  喃喃道,  “孤家寡人,有时候真是身不由己啊。”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57章 淮南国太子:爹,儿去铲除卫、霍! 中原东南淮南国  “孤家寡人...孤家寡人...有多少人想做却没机会呢,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就算是孤家了,寡人了,  又能如何?”  淮南王刘安年近六旬,看起来却不过四五十岁,  八字胡自嘴角垂下,细眼红面,保养极好。  刘安,为高皇帝之孙,辈分高得吓人。  此刻,  淮南王刘安边喃喃自语,边拨弄着玉盘中的白物,  “大王慎言啊!”  淮南国相伍被额上竖纹呈川字型,本就不怒自威,现在又是眉头紧锁,更显严肃。  淮南王刘安哈哈大笑两声,将玉盘推到伍被面前,  得意道,  “尝尝!这是本王弄出来的新吃食!”  伍被盛出玉盘内白物一块,浅尝一口,入口软烂,味道带着豆香,  “怎么样?”  淮南王刘安期待问道。  “禀大王,很好吃。”  “哈哈哈哈,此物为豆子磨制,以后就叫它豆腐!”  伍被不置可否,  他对口腹之欲没什么要求,反而又把话题引了回来,  “大王万不可再说此言,就算有其心,也要缄其口,  诗有云:白圭之玷,尚可磨也;斯言之玷,不可为也!  凡事藏在心里还好,可要是说出来,那便是祸事了!  此之谓祸从口出!”  淮南王刘安面露不快,  重重冷哼一声,  “哼!本王看你是小题大做了!  就算本王有这心思又能如何?  现在大汉天下太子之位悬而未定,刘彘儿他爹跟我是平辈!  那皇长子据今年不过六七岁,他若是继位太子,难道要我朝一个小儿行礼跪拜吗?!  刘彘儿本就得位不正!许他用手段,不许我有二心?!  我淮南国要钱有钱,要兵马有兵马!岂能如此受气?!”  “爹!”  淮南国相伍被刚要开口,淮南国太子刘迁破门而入,  见儿子满头大汗,面露惊慌,  淮南王刘安不满道,  “都多大的人了,做事还毛毛躁躁的,成何体统?”  刘迁举起手中简牍,上面系着天子绸带,  “爹,是京中传书!”  淮南王刘安两手一抖,下意识看向伍被,  淮南国相伍被思索道,  “淮南国与京城上次通传,还是陛下要征南夷,大王您因此事上书,  自打陛下赐您几杖,许您不必上京后,可就再没往这边发书一封了!  莫非...是那事败露了?!”  此言一出,  淮南王刘安和太子刘迁,俱是瞳孔一缩,脸上现出慌乱的神色。  沉默片刻后,刘迁开口道,  “爹,咱们还是先看看吧!”  “对对对!先拿来看看!  这刘彘儿不知道又要弄什么幺蛾子!”  刘安扯掉天子系带,随手一扔,  望向简牍,  看清简牍内容后,刘安先是暗松口气,随后脸上颜色肉眼可见的发青发紫,  太子刘迁与国相伍被对视一眼,  急问道,  “爹,刘彻写什么了?!”  太子刘迁敢对当今天子直呼大名,按淮南王的辈分来算,刘迁还真拿自己当刘彻平辈。  “欺人太甚!  前年削我两县!现在又要本王每年供铁上千斤!  莫不是当本王这里,是他刘彘儿的内库?!没钱了就要找本王来取?!”  “什么?!”  太子刘迁也是面露怒容,表情狰狞,  “好贪的刘彻!  年年该供上京的粮、盐、铁,我们足数供应!  照他要求的代铸三铢钱!又弄得我们元气大伤!  现在竟然还要给他供铁?!  万万不可啊!  要照这么下去,我们还没有举事,恐怕就得被掏空了!  爹!我们反了吧!”  太子刘迁目光灼灼,显然对举事成功有着很大信心!  甚至说,  他是整个淮南国最想造反的那个人!  老爹年岁已高,当皇帝也当不了几年,老爹一死,自己做为太子就能顺理成章的继位!  到时候呼风唤雨,整个天下都得听我刘迁的!  太子刘迁,孝出强大!  淮南王刘安不知道自己儿子心中所想,  皱眉道,  “为父不是不想反,但现在时机未到,卫、霍二将风头正盛,他俩要是拱卫京师的话....为父怕是硬刚不过啊!”  刘安终于是说出了自己的忧虑,他不怕刘彘儿,他害怕卫青、霍去病。  “哼!  爹,我看您是多虑了!  卫青不过是一个骑奴出身,能有什么真本事?!  那霍去病更是靠着家里的关系,凭着好运气混到今天!  爹,您要是实在怕他们的话,到时候让孩儿自领一军,  不需多少兵马,只要五千骑兵,孩儿就有信心!打得那卫青、霍去病落花流水!”  淮南王刘安将信将疑的看向儿子,  “你真行?一个打两个?”  刘迁满脸傲然,  “有何不可?!”  刘安眼神闪烁,  似乎是真被儿子说服了,开始在脑中考虑反叛一事。  见这父子二人互相打气,越说越离谱,  淮南国相伍被忍不住开口劝道,  “大王,时机未到!  景帝时,吴王何其势大?不也得召集七国,才敢一起举事吗?  那时京畿不过周亚夫、窦婴两股兵马,诸侯国只有梁王一支兵马,光这三股兵马,可就把七国联军都打退了啊!  现在京中兵强马壮,卫、霍二将打匈奴,如父训子!  贸然举事,咱们哪里打得过?!”  “哼!”  太子刘迁重重冷哼一声,表示不服,但也没多说什么。  听到伍被的话,淮南王刘安方才刚凝聚起来的一点信心,瞬间又荡然无存!  匈奴一直是大汉军队质检器!  汉武帝之前,汉匈形势,一直是匈奴主动,大汉被动,匈奴作战能力绝对属于顶尖!  把匈奴搓扁拿圆,想怎么打就怎么打  抱歉,从没人这么幻想过!  可现在,就是突然下凡了两位天兵天将!  伍被的话,还真就一点不夸张,  卫青、霍去病打匈奴,就跟爹打孩子一样轻松!  卫、霍又没办法招揽,  他们卫家的利益和皇长子刘据这脉死死连在一起,造刘彻的反,也等于撅了卫家的根!  想要上位,就意味着,必须要跨过卫、霍两人!  刘安望向儿子刘迁,  “儿啊,你真能把卫、霍两人一起收拾了?他们可是随便吊打匈奴的啊!”  “爹!您就相信儿子这一回!  孩儿就是输在开塞打过匈奴!不过孩儿觉得,既然卫、霍都能打匈奴,那匈奴也没有那么厉害!  我上我也行!”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58章 霍去病身世 “爹!我上我也行啊!”  刘迁语气真诚道。  淮南国相伍被听得是暗自摇头,  淮南国太子刘迁,从没出过淮南国,在他父王境内,他可不就是个小皇帝,上哪不是横着走,谁不得让着他?!  就说前几年,  刘迁突发奇想,觉得自己剑术无双,特意找来当时江湖闻名的剑圣雷欣比武,  雷剑圣一让再让,最后还是没收住,一不小心刮伤了淮南国太子刘迁。  刘迁扫了面子,当场勃然大怒,要砍了雷剑圣,雷剑圣想请命入伍出塞,以此来远离二世祖刘迁,可刘迁依旧是不依不饶,以死相逼。  雷剑圣半夜从狱中脱逃,连杀十数人,一路逃到京城,面圣揭露淮南国造反一事。  刘彻以廷尉和河南郡共查此案。  二世祖刘迁听闻此讯,竟要射杀前来查案的朝廷命官!  眼看着双方一触即发,  刘彻却突然下召,安抚淮南王刘安,主动承认这都是一场误会,并将雷剑圣打为罪人扔到了塞外,  一场内乱,消弭于无形。  注意,这一年正好是,卫青出塞收复河套!  淮南国相伍被一直记得此事,  太子刘迁过于自信,  天子刘彻太深不可测,  见淮南王刘安又是眼神闪烁,对造反一事举棋不定,  伍被赶紧拜倒劝道,  “大王!  您还记得前几日董仲舒的来信吗?”  淮南王刘安眉头一皱,  “他要本王与刘嫖联合,刘嫖握着刘闳,那也是刘彘儿的种!  本王怎么能和她联合?!”  “大王,您们有相同的利益啊!  窦家不复当年,完全不是卫家的对手,所以才想着和您联合,  从外起兵造反,不如从内瓦解,  只要刘彻、皇长子刘据和其背后的卫家一倒台,您还收拾不了一个小小的窦家吗?!  我们可让他们鹬蚌相争,从后得利!”  “这法子好啊!”  淮南王刘安细品过后,大喜道。  刘迁面露不快,  显然是失去了收拾卫、霍的机会,让刘迁很是不爽!  “爹,那刘彻要的铁,我们还给不给?”  “给!当然给啊!”刘安笑道,“反正是先在刘彘儿那放一会儿,到最后,咱们都得加倍拿回来!”  刘迁沉默不语。  似乎看出了儿子因何不快,淮南王刘安继续道,  “儿啊,你别太丧气,你还有和卫、霍打照面的机会!”  刘迁天不怕地不怕,闻言眼睛大亮,  “真的吗?!”  淮南王刘安抖开简牍,  “刘彘儿要本王进京叙旧,你跟着去不去?”  “去!”  刘迁斗志满满,想都没想就答应道。  伍被如遭雷击,手脚发凉,  “大王,这....”  淮南王刘安伸手止住伍被的话,  “此事不必再议,本王已心里有数。  若是直接举兵造反的话,本王也就不进京了,  你刚才出的法子很好,本王想着,既然要与刘嫖那淫妇联合的话,还是进趟京好!”  二世祖刘迁生怕伍被又多说什么,改了父王的想法,  连忙拍马屁道,  “父王,您英明啊!”  长安城  霍去病一身贵公子装扮,肩上披着黑毛大氅,负手行于城内,向着灞上军营而去。  “哇!这是谁家的公子啊?”  “好帅啊...”  “那位是冠军侯爷霍去病!”  “就是他?!”  “今日一见,似乎比董君还帅呢!”  “自信点,两人我都见过,董君跟侯爷比,差得远了!”  “不行,我要站不住了,快扶着我点!”  霍去病行过处,长安城内的女子纷纷眼睛变成心型,惊呼声四起。  可霍去病却是目不斜视,似乎对男女之事毫无兴趣。  突然,一辆华贵画凤车轿分开人群,直拦在霍去病身前。  “谁啊?哪有在路上这么驾车的?!”  “噤声!是窦太主!”  “我的天啊,快走吧...”  有人认出是窦太主的车驾,哪怕是再舍不得霍去病,围在两侧的女子们依然是散去大半。  霍去病被车驾逼停,微微皱眉,  车驾侧停,窗上丝缎乌帘掀开,先是露出带满珍宝的老手,随后是窦太主的脸,  看到霍去病后,窦太主微微失神,  “好巧啊,小侯爷,这是要去哪?”  霍去病刚想转身离开,忽然又想起了姨妈的话,  站定,僵硬的扯出笑容,  “娘娘,末将要去军营操练。”  哪怕霍去病是强挤出的笑容,可还是给窦太主迷的一怔,不由心花怒放,  “正巧哀家也去军营有些事,不如顺路?”  窦家早就没有了掌兵之将,一听窦太主就是编的瞎话。  霍去病站在原地,神色木讷,  窦太主的声音忽远忽近,他脑中竟开始走马灯了!  童年时期,  只知母亲是谁,却不知父亲为何人,  少年时期,长在平阳公主府内,是母亲和姨妈一手把自己拉扯长大!  再之后,不过十三岁年纪,为报答姨妈,随大舅出征塞外,  无数次九死一生,无数次冲杀陷阵!  似乎过了许久,也似乎只过了一瞬,霍去病眼神逐渐清明坚定,  不说别的,先探探窦太主想法!  霍去病面容冰冷,点了点头  “娘娘,那就叨扰了!”  窦太主另一只手按住心口,说实话,拥有男子气概的霍去病,要比董偃强上太多!  以窦家和卫家的关系,窦太主早就有了失败的预想,可没想到霍去病竟然就同意了!  第一步是最难的,也是最重要的!  窦太主心中狂喜,  恐怕自己不但能和霍去病说上话,还有办法把霍去病策反到窦家这边!  这是双喜临门的大好事啊!  “快上来!”  霍去病一步钻进马车内,鼻腔中瞬间灌满了刺鼻的香味,车驾内空间极大、珠光刺目,只坐着窦太主一人。  霍去病身材挺拔,在车驾内直不起腰,顺势坐下,  “小侯爷,坐那么远干什么?莫非是怕哀家?  哈哈,哀家都能当你奶奶了,不会吃了你的,  来,坐近点,哀家有话和你说!”  霍去病强忍住恶心,听话的坐过来,  欲哭无泪,  在心中狂喊道,  据哥儿,你要记得我的好啊!!!  不然的话,这马车里我是一秒待不下去!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59章 霍去病托孤 “去病,你知道你爹是何人吗?”  窦太主轻声问道,闻言,霍去病浑身一僵,显得很不自在。  窦太主的话,确实是让霍去病分心了,  霍去病的生来只知道有母,不知道有父,这也一直是他的禁忌,  霍去病少有的语气生硬道,  “不知!  娘娘要是聊这个,那去病现在就走了!”  窦太主闻言拉紧道,脸上带着慈祥的笑容,  “去病,你为少年英才,以后可是要流芳百世的,  若记你一传时,连你祖上何人都没写,那不是叫人笑话吗?”  霍去病沉默不语。  见霍去病表情松动,窦太主趁热打铁道,  “去病,其实啊,你父亲叫霍仲孺,如今在平阳县为县令。”  且说这平阳县令霍仲儒,入平阳公主府,与侍女卫少儿私通,他不愿做私生子霍去病的父亲,霍去病长这么大,他也不主动来认。  卫少儿外柔内刚,猜到了霍仲孺的想法,便也从不告诉霍去病他爹是谁,选择独自一人把霍去病拉扯长大。  但,只要想查,查出来霍去病的亲爹是谁,其实很简单。  平阳公主直接就查出来了霍仲孺,并且告诉了卫子夫,  卫子夫知道真相后,蹲在年幼的霍去病身前,  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去病,你爹叫霍仲孺,  那负心汉不要你和你娘,我们也不厚着脸皮去贴,  不管你以后有出息还是没出息,姨妈养你一辈子,你就是卫家人!”  所有人,乃至是霍去病的亲娘卫少儿都不知道,其实霍去病早就知道自己的亲爹是谁了。  只不过,霍去病不在意。  窦太主见霍去病毫无反应,  语重心长的继续道,  “你爹做的是不对,他也很后悔,但到底是父子,你总归是姓霍,还是要去见见你爹啊!”  窦太主就是要让霍去病父子相认,以此来剥离霍去病和卫家的关系,  让他明白,自己姓霍不姓卫,  只要霍去病回了霍家,像霍仲孺这样的软弱男人,窦太主就太好摆弄了!  霍去病五官妖异,但却充满阳刚之气,如此反差,将他的魅力无限放大,盯着霍去病的侧脸,窦太主呼吸屏住,  霍去病的作用远比董偃要大的多,除去霍去病的长相,更让窦太主看中的是,  霍去病姓霍,不姓卫。  霍去病深吸口气,  “娘娘,您说的是,是我想的不周到了,还是要和他见一面的,说到底,他也是我爹。”  见霍去病听进去自己的话了,窦太主心中狂喜,  能听进去自己的话就行!  “这就对了啊!”窦太主用另一只手想点点霍去病的脸,  霍去病眉头一皱,下意识躲开,  “侯爷别太紧张,哀家没别的意思。”  闻言,  霍去病浑身如过电般,起满了鸡皮疙瘩,  窦太主将身体试探的靠在霍去病身上,霍去病又是一闪,弄得窦太主很是尴尬,  窦太主是有些神通,能拿下大汉第一美男子董偃,没两把刷子肯定不行,  但对霍去病,完全没有。  霍去病年少有为、长相英俊,满长安的女人都排队着往上贴,可却从来没听说过,霍去病与谁家女子走得近,  窦太主冷声道,  “你是什么意思??”  霍去病皱眉,扭过头,  登时眼前一黑!  窦太主在车驾内穿的随意,苍老的身体若隐若现,  霍去病眼睛瞪大,实在是忍不了了!  别说是窦太主,就算是窦太后来了也不行啊!  呕得一声,冲出车驾!  攻击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窦太主呆立在原地,  “他是嫌哀家恶心?”  想通此节后,  窦太主感觉似乎脸上着了火,她何曾受过如此大辱?!  所有对霍去病的情感,全部化为了成倍的怨恨,  咬牙恨道,  “霍!去!病!”  霍去病就像个受伤的孩子,刚才发生的一切在脑中反复出现,想忘都忘不掉,  越想越难受,越难受越想,逃命似的冲回了卫府,  脚一踏进大将军府,霍去病浑身的力气被瞬间抽干,直接两腿一软,瘫在地上,  用尽最后一丝力气,  沙哑道,  “姨妈,我真不行啊...”  随后,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是夜  “娘,表哥这是怎么了?”  “唉,熊儿,你表哥太扛不住事了,这点事都能晕过去,以后可别学你表哥啊。”  “哦!我知道了!”  断断续续的说话声,传进霍去病耳朵中,  霍去病气得想要吐血,  挣扎着睁开眼睛,看向姨妈,  “表哥,你醒了?!”  刘据的小脑袋凑到霍去病脸前,  霍去病虚弱异常,执起刘据的手,  嘴巴一开一合。  “表哥,你说什么呢,我听不清啊。”  刘据把耳朵凑过去,这才算是听清楚了,  “据哥儿,不光是我不行,我不信有人能行。”  “表哥,行啥?”  刘据眨巴眼睛问道,  他是真啥也不知道,一回卫府,就看到霍去病晕死过去了。  霍去病微愣,突然那副他再也不想回忆起来的画面,猛的从脑中闪出,  “咳咳咳咳咳!!!”  卫子夫微微皱眉,把刘据拉到一旁,  “熊儿还小,你可别啥都说啊!”  “姨,姨妈...我存了点私房钱,就在进府第二棵树下面,您挖出来用了吧。”  听着霍去病开始遗言环节了,  卫子夫笑道,  “去病,胡说什么呢,大夫都看了,你是急火攻心,死不了。”  “啊?我死不了吗?”霍去病抬起头,“那我眼睛为什么这么痛呢?”  刘据在旁抢答道,  “表哥,你这是长针眼了,不是啥大事!”  霍去病把头重重摔回枕头上,生气也恢复了不少,  卫子夫叹道,  “去病,这次委屈你了。”  霍去病转过头,看着卫子夫,  “姨妈,我想出城散心几天。”  “当然行了!  给熊儿也带去!花多少钱都姨妈掏!”  刘据听到这话也很兴奋,天天在宫内憋着,是真能给人憋出病,  要不冷宫内的妃子内心越来越阴暗呢,都是憋坏的!  能出城玩玩,转换下心情自然是最好!  “表哥,咱们去哪玩啊?”  霍去病闭上眼,  缓缓吐出三个字,  “平阳县。”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60章 父子相认 “平阳县?你去那做什么?”  卫子夫闻言,微微皱眉,  哪怕是强压住声音,依然能听出些微的颤抖。  平阳县是平阳公主的食邑,因此霍仲孺才有机会,没事就往平阳公主府跑,  卫府在平时,都有意识的鲜少提起平阳县,  霍去病这时突然说出平阳县,让卫子夫心头一颤。  “姨妈....”霍去病侧头看向卫子夫,眼神平静,“我准备去见见他了。”  卫子夫帮霍去病盖好被单,  故作平静道,  “想好了?”  “嗯。”  霍去病沉默片刻,  “这样我才能真的放下。”  卫子夫执起霍去病的手,长叹一声,  “罢了,总会有这么一天的。”  霍去病露出灿烂的笑容,  “姨妈,我永远都是卫家人!”  “用不用告诉你娘一声?”  “不用了,我娘知道,就又为我瞎操心了,等我回来再说吧。”  霍去病休养几日后  一大早就装好马车,  将紧抱着大腿、想跟着同去的卫伉、卫不疑兄弟俩踹飞后,  不顾卫伉、卫不疑的哭喊声,驱着马车,只带着刘据一人,就出发了。  平阳县距离京城不远,早上出发,太阳落山前就能到,  再加上霍去病本身武艺超群,所以卫子夫也比较放心。  表兄弟俩一路上说说笑笑,半揣着赶路的心思,半揣着游玩的心思,  载笑载言,轻车快马,  在太阳落山前总算是行进了平阳县内。  武帝时期,如果没有官府行书,严禁百姓四处流窜,农时就该在地里种地,四处流窜的百姓多了,也容易滋生孽心。  大多数百姓,除了定期出徭以外,基本一辈子都不会离开出生的土地。  霍去病赶车入城,直接就被平阳县守兵拦下,出示通牒,问了问平阳县令府邸在哪,也算是顺利进城。  驱车行到霍府前,霍去病停下车,怔怔的发了会呆,  “表哥?”  “啊!”霍去病回过神,笑道,“据哥儿,到了。”  刘据下车,侧头看向霍府内,  能依稀看到一对夫妻正准备摆桌吃饭,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妇人开口唤起在院内玩乐的孩子,孩子冲进屋,妇人拉着他去洗手。  原本,霍去病也该在这幅画中  虽说霍去病的亲娘和姨妈,从小到大,给了他更多的爱,  但,到底还是没办法替代父爱。  “表哥,”  刘据拉起霍去病的手,这才发现,一向是天不怕地不怕的表哥,手心已经满是汗水了!  “据哥儿...我想回去了。”  霍去病看向刘据,脸上是刘据从没见过的表情,  或者说,  这副似哭似笑的丧气表情,就不该出现在天下无双的冠军侯脸上!  刘据微笑道,  “表哥,你要想回家,咱们现在就回去。  但,你要还是不甘心的话,我们就进,  不怕,不管你怎么选择,我支持你!”  霍去病闻言,眼眶一红,  这个十七岁的少年,拥有了一切常人难以企及的荣耀,却失去了每个人本该有的东西。  不过,  幸好还有姨妈,有娘亲,有据哥儿,有大舅  “我进!”  刘据拉起霍去病,一马当先,  “我领你进去!”  霍府正要用餐的一家三口,也注意到了外面的异样,齐齐看过来,  只见一个满身贵气的六岁孩童,牵着一位长相惊艳的少年,站在大门阶前。  霍仲孺夫人陈氏皱眉道,  “他们是...”  霍仲孺见到这二人后,瞳孔猛缩,手中的食箸啪嗒一声掉在桌上,  他夫人完全就不知道霍仲孺在外面还有个私生子!  趴在饭桌上的男孩,看看爹爹,又看向府外,眼中露出思索的神色,  随后,径直伸手,将桌上自己最爱吃的大鸡腿先拿起来,  “他,他,他是...”  霍仲孺话都说不出完整的一句,手指狂抖,状若筛糠,  陈氏终于意识到不对劲,开口刚要再问,府外直接传来一道童声,  “平阳县令霍仲孺在家否?皇子据来拜门!”  霍仲孺腾得一下站起!  陈氏震惊的用手掩住嘴巴!  按理说,霍仲孺伺候过平阳府,什么大人物没见过,在一般的皇亲国戚面前,也能镇定自若,  可...可这位不一样啊!  这可是皇长子刘据!  是大汉传国玉玺上的那两颗龙眼珠子!  霍仲孺在不坏了礼法的前提下,以最快速度,疾步冲去,  拜倒在刘据面前,  “微臣平阳县令霍仲孺!参见殿下!!”  “殿下,这是贱内陈氏,这是愚子霍光。”  霍去病和霍光,眼神瞬间相撞!  “参见殿下!”  陈氏和霍光齐齐行礼。  霍仲孺见刘据不应声,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强吸口气,问道,  “殿下,这位是?”  刘据捏了捏表哥的手,示意他自己来。  霍去病上前一步,原本的紧张早已荡然无存,  他不需要自卑!也不需要害怕!  “本将军为大汉冠军侯,  霍,去,病。”  霍去病俯视着霍仲孺,一字一顿说出自己的名字。  霍仲孺如遭雷击!瘫倒在地!  脑中闪过那幅画面!  平阳公主府内,卫少儿满眼通红,咬着嘴唇,倔强的不让眼泪落下,  声音沙哑的质问霍仲孺,  “这孩子你就不管了?”  霍仲孺满脸愧色,却是声音坚定,  “少儿,我们不过是露水之情,我已有了婚约,娶了那夫人,我以后就是平阳县令了,  我们在一起,只能是耕夫织妇。”  说罢,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  临走前,  “站住!”  霍仲孺听着身后伤心欲绝的声音,连身子都不转过来,  冰冷道,  “你还要我说的多明白?”  “放心,霍大人,我出身低微,不会耽误你的前程,也不会再找你,  但是,你的骨肉,你总要取个名字吧。”  霍仲孺动容,沉默许久道,  “愿这孩子去病去灾,就叫去病吧。”  听着丝毫不拖泥带水的关门声,卫少儿再也忍不住,泪如雨下,抚摸着肚子,  喃喃道,  “去病,你要好好长大啊~”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61章 霍光 不需要再多说什么了。  看着这一幕,任谁都知道发生了什么!  陈氏家中世代居于平阳县,在平阳县内很有实力,本以为自己夫君霍仲孺是个好人,  可她怎么都没想到,私生子上门的戏码,竟然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陈氏狠狠瞪向霍仲孺,  眼中满是愤怒、不解、疑惑混杂在一起的情绪。  而最像个没事人的霍光,让出了位置,站到一旁,边津津有味吃着鸡腿,边看着自己亲爹的窘迫样子,  “霍去病...霍去病...”  霍仲孺喃喃念着这个名字,  大汉君侯,少年将军,  孤军在塞外冲杀匈奴的传奇战绩,大汉官民都是如雷贯耳,  霍仲孺自然也听过霍去病的威名。  他也曾怀疑过这是不是自己的儿子,但到底还是给自己骗了,不断暗示这名字就是个巧合,  等到霍去病终于找上门的这一天,霍仲孺彻底傻了。  霍仲孺软在地上,和一滩烂泥没区别,  霍去病眼中满是复杂,看向自己的生父,  这不是霍去病第一次见他。  因为平阳县与平阳公主的关系,霍仲孺是要定期进府上贡的,  而霍仲孺从来没有注意到,在角落处,一直有个孩子正看着他。  霍仲孺在平阳公主府内意气风发,霍去病每每见他,都心生自卑,别说是父子相认,就连说句话都不敢,  可是现在,  当霍去病俯视着,这个在记忆中形象很高大的亲爹时,  忽然觉得,  也就那么回事吧。  原来一切都是滤镜罢了,滤镜碎掉,霍仲孺就是个小有成就的发福中年男人,  胆小,软弱,不负责。  霍仲孺祈求的看向儿子,希望霍去病能原谅自己,  可是霍去病表情如冰山一般。  所有人都僵在这,  刘据开口主导形势,  冷声问道,  “哼!你就让本皇子在这傻站着吗?!”  霍仲孺大汗淋漓,根本没听到刘据的话。  反倒是在旁出身大户的陈氏识大体,连忙上前谢罪道,  “殿下,这边请。”  刘据甩袖走进。  在旁的霍光,看着刘据的背影,嘴巴微微张开,眼中满是崇拜的神色。  陈氏又看向霍去病,竟一时不知道怎么称呼,  “侯....侯爷您也请。”  霍去病对陈氏很有礼貌,最起码陈氏内没做错什么,  “多谢。”  霍去病微微点头。  陈氏心中大乱,虽说霍仲孺年轻时候远没有霍去病这么帅,但,这双眼睛实在是太像了!  跑不掉!  就是霍仲孺的种!  陈氏咬牙看向霍仲孺,照着霍仲孺屁股就是一脚,  低声喝道,  “你还愣着干什么?!非要等到殿下怪罪下来吗?!”  霍仲孺浑身一抖,连忙挣扎着想要起身,可是胳膊太过绵软,连续撑了两下,都没把自己从地上撑起来,  陈氏看着霍仲孺这副样子,眼中闪出了厌恶的神色。  要知道,  在大汉时,女人改嫁可不算什么稀奇事。  “夫,夫人,来帮帮我。”  陈氏很不想,  但,她也害怕得罪刘据的下场,强忍着恶心,上前把夫君搀起来。  霍仲孺半倚半靠着陈氏,踉跄的走进屋内,刘据自然的坐在主位上,审视着霍仲孺。  皇长子的视线如针扎一般,刺得霍仲孺浑身发疼,  “殿下,这些菜臣妾再去换掉。”  陈氏上前恭敬道。  刘据摇摇头,  “不必了,我们不吃。”  “是,殿下。”  陈氏退到一旁,再不做声。  “据哥儿。”  刘据看向霍去病,霍去病微笑道,  “我自己可以的。”  见到霍去病眼神平静,已然没有了半分紧张,刘据起身,  笑道,  “表哥,那你自家事,就自己来。”  “不过!”  刘据话锋猛地一转,年岁虽不大,但一言一行之间,早已被刘彻熏陶的暗含天威!  “以前表哥想隐着这事,我也就罢了。  现在既然都要开诚布公的说,你若是再耍滑的话,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知道了吗?!”  霍仲孺连连点头,满脸苦色,  “殿下,微臣再不敢了...”  刘据拍了拍霍去病的手,霍去病用口型说道,  “谢谢。”  刘据微微摇头,  都是一家人,说这些做什么。  刘据走出屋内,霍光立马屁颠屁颠跟上来,霍光年龄约有十岁左右,眨巴着眼睛,  “殿下,您就是传说中的皇长子刘据吗?”  “那你就是霍光喽?”  刘据眼带笑意的看向霍光,  听到皇长子在唤自己的名字,霍光激动的满面红光,把吃了一半的鸡腿往前一递,  “殿下,这个好吃,您吃!”  忽然,霍光又想到,殿下怎么会吃这个呢?自己是有些得意忘形了,连忙又把手触电般的缩了回来。  手缩回一半,就被刘据把住,刘据拿过鸡腿,大口咬了一块,  惊喜道,  “确实好吃啊!”  霍光眼睛缓缓睁大,重重点头道,  “嗯!”  一提到皇长子据的忠臣,卫青、霍去病、公孙敖...各个名字,想都不想,便能脱口而出。  然而,  眼前吃的满嘴油光的孩子,整个中华历史再无人出其右的大权臣,霍光,  他对皇长子据的忠诚不输给任何人!  皇长子据的爪牙肱骨,霍去病早死,卫青被汉武帝夺权,  巫蛊之祸后,卫子夫被逼得上吊自缢,卫家随皇长子据散入历史的尘埃中。  看着皇长子据被诬杀,霍光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说,  他更加谨小慎微,二十年来在汉武帝身边做事,没出过一次错误,  终于是换回了汉武帝晚年的信任。  汉武帝立钩弋夫人子刘弗陵为新帝,命霍光辅政,  霍光经过一轮轮的政治血洗,用尽阴谋手段,终于成为最大权臣,  甚至可以废立皇帝。  汉昭帝刘弗陵死后,霍光力排众议,废了新皇帝,从民间寻回了刘据的血脉—刘病己。  他便是汉宣帝。  至此,  霍光终于可以走进大汉皇陵,在戾太子墓前跪拜。  隐忍几十年,  天命昭昭,大汉重归太子据血脉。  他当别人的臣子,是大权臣,  可若是皇子据登基,霍光在其手下,就是最大的忠臣!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62章 霍光养成计划 “殿下,您能给我讲讲京城的事吗?”  霍光好奇问道。  “当然!  日头太大,咱们寻个阴凉地方!”  刘据左看右看,  “那里好!我平时看书就在这!”  霍光手指着院角的一棵大树,  树冠如华盖,此地必出兴家之子。  “这地方好啊!”  两个小孩手拉手坐到了华盖大树下,  刘据说着,霍光听着,  时空模糊,  同样是在一顶华盖下,  变成了,长大的霍光在说着,身着龙袍的刘据认真听着,  或许,会实现的。  霍府屋内  “你,你娘还好吗?”  霍仲孺颤声问道。  此话一出,陈氏眼中的失望更甚,  猜到了是一码事,听到了又是一码事。  相比于霍仲孺在外生了个私生子,更让陈氏愤怒的是,  霍仲孺竟然从来没认过这个儿子!  哪怕霍仲孺领着霍去病回家,告诉陈氏,这是我的儿子!  陈氏会愤怒,但也绝不会如此失望!  难道陈氏还能让霍去病不进霍府吗?!  霍仲孺所行,就不是一个男人该做的事!  看着霍仲孺讨好的目光,听到他提起娘亲,霍去病本以为自己会愤怒,  但没想到,此刻却是前所未有的平静。  “我娘在卫府内过得很好。”  “好,好,那就好啊。”霍仲孺掩面长叹,语气满是愧疚,“是我当年对不起你娘!对不起你!”  霍去病反问道,  “你没听过我的名字吗?”  霍去病此次出塞,功冠三军,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霍去病也曾经想过,霍仲孺听到这个冠军侯的名讳后,难道不会猜到是自己吗?  如果猜到了,难道不知道主动去找自己吗?  霍仲孺愧道,  “将军天威,小的如雷贯耳,只不过,小的没想到会...会是...”  闻言,霍去病嘴角勾起嘲讽,  姨妈告诉过自己,去病这个名字,就是他爹给起的,  都不需要多么费心的调查,只要有那么一点点的心,到平阳公主府内问一问,便会知道自己出身卫家。  这不是什么秘密。  名字叫去病,又是出身卫家,身份早就呼之欲出了好吧。  可是霍仲孺却连问都不问  霍去病忽然感觉没什么意思了,也是彻底放下了,  你要怎么去叫一个没心没肺的人愧疚呢?  谁又知道,霍仲孺此刻脸上的愧疚不是装的呢?  “罢了,”霍去病起身拂手,“府外的马车内都是金银财宝,就算是感谢你生了我,如此以后,再不必交集了。”  霍仲孺噗通跪倒在地,满脸泪水,  撕心裂肺叫道,  “儿啊,爹对不起你!”  霍去病走到门前,一如当年霍仲孺没有转身一样,  “你不是对不起我,你是对不起那个为你保守了十七年秘密的女人。”  说罢,毫不留情的推门离开。  霍仲孺把头埋在地上,痛哭流涕,陈氏再也忍不住,将满桌的饭菜掀翻,砸在霍仲孺身上,  “你简直就是个畜牲!不!你连畜牲都不如!”  霍去病走出屋子,  黄昏最后一缕余晖正洒落大地,  “表哥,完事了?”  刘据走到霍去病面前,身后跟着霍光。  霍去病听着身后的乱声,伸了个懒腰,  如释重负道,  “都完事了!”  见到表哥轻松的样子,刘据也是发自内心的跟着高兴。  “据哥儿,”霍去病蹲在刘据身前,认真道,“这次真的谢谢你,没有你,我恐怕就走了。”  刘据眨眼道,  “光口头谢啊?”  霍去病豪爽大笑,  “想吃什么,想要什么,我给你买!”  “那倒不用,”刘据摇摇头,“你树下那些私房钱,归我了啊。”  “啊!!!”  霍去病失声惊呼,“据哥儿,你这也太狠了吧。”  “值这个价。”  “给我留点,行不行?”  “没得商量。”  “唉!”  霍去病跟着刘据就要离开,忽然注意到,一个小屁孩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  “你跟着我们干什么?回家去。”  霍去病用手指戳了戳霍光的额头,  他也知道这是自己同父异母的亲弟弟,不过,没什么好感,但也没什么恶感,  霍光鼓起腮帮子,  “你是我哥,我是你弟,你别把老头儿的错算在我头上啊!”  “嗨!”  霍去病听到霍光的话后,面露异色,  刘据在旁暗叹道,  人类繁衍的奥秘,真是玄之又玄啊。  谁能想到软弱成那样的霍仲孺,竟然生出的孩子这么叼!  成材率百分百!  还都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雄才!  这找谁说理去?!  “那你要干什么?”  霍去病本就生性爱玩,觉得这小家伙有意思,就多问了一句,  “我要跟你进京!”  霍光毫不犹豫道。  “进京?”霍去病没好气的戳着霍光额头,边说边戳,边戳边说,“你到京城都得饿死,怎么养活自己?”  “你是我哥,你养我!”  “我丢!你这不要脸的劲还真像你爹啊!”  霍光眼睛一闪,露出远超于同龄人的成熟表情,  “我在平阳县撑死就是个平阳县令,做到我爹这般又能如何?”  霍光看向殿下的侧脸,  “我想去更大的地方,接触更厉害的人,然后,变强,变得更强!”  下一句,霍光咽在肚子里,  直到可以站在殿下的身边!  意识到霍光的认真,霍去病眯起眼睛,  霍光丝毫不惧的迎上目光。  “我无所谓,据哥儿,你说呢?”  刘据笑道,  “当然好啊。”  笑话!  怎么可能不带走这张大SSR文臣卡?!  那不是暴殄天物吗?!  霍光眼中闪出不敢相信的神色,没想到这么简单,殿下就同意了!  “真...真的吗?”  霍去病笑骂道,  “我们没功夫逗你这个小屁孩,明天早上,我们来接你,收拾好了就走。  哦,对了,别到时候又哭鼻子找妈妈啊!”  霍光捏紧小拳头,  反驳道,  “我才不会!”  刘据,霍光,霍去病。  “那我们走了!”  刘据走上马车前,回身看向霍光,  “明天别起晚了啊。”  “据哥儿,一日之计在于晨,起晚了就不带他了。”  刘据笑笑,走进马车。  “驾!”  霍去病甩鞭疾驰,  霍光冲出,看着沐浴夕阳的马车,满脸期待,  命运最有趣的地方时,  谁也不知道,未来会有什么等着自己。  但,可以确定的是,  一个新的世界,正在这个小家伙面前,缓缓打开!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63章 淮南王进京! 秋十月  黄风拔大树,树不动。  武关大营  灞上、武关两处军营,位于长安城东面,  灞上北据,武关南卧,  灞上军营,  原属于平定七国之乱的名将周亚夫,因治军严谨而闻名。  武关军营,  曾握在魏其侯窦婴手中,  从塞口到武关,有三道层峦叠嶂,形成天然地利,匈奴善马不假,但恐怕多么厉害的骑兵,都难以翻越这三重大山,  淮南王进京,也必须要穿过武关。  天子龙衮旌旗,在依山势建起的关隘上飘摇,  刘彻身着黯绿龙袍,双手扶在女墙上,向南眺望。  大汉龙袍有红、黄、黑三色,但鲜少有以绿为底色的龙袍,  刘彻着此颜色,照着黄老五行终始术的门道,是要借木势。  木克土,绿掩黄。  千回百转,刘彻视线的穷极处,终于是现出一道黄旗,  “来了!”  大汉天子刘彻重重的一拍关墙,显得很是兴奋。  先是一点,随后是一条绵长的黄色车队,  淮南王进京了。  “大将军!”  刘彻回头似要找什么人,  看到卫青后,眼冒精光,执起卫青的手,  笑道,  “与朕同去!”  “是,陛下。”  刘彻个头大、步子宽,拉着卫青大步迈进,  恐怕也就只有个子同样不低的卫青,能勉强跟上刘彻的步伐。  武关下处  “爹!前面就是武关了!”  淮南国太子刘迁将头探出车驾,显得兴奋异常,  这是他第一次出淮南国境内,  但,并不是说淮南国太子刘迁不想、或是不敢出来闯荡,  实在是因为,当今天子对各路诸侯王的节制太甚!  诸侯王不许擅自出境,皇亲子孙更是如此。  可哪怕刘彻限制到如此程度,刘氏诸侯王在自己的封土内,依然是为所欲为。  他们有平行于中央的独立官制,可以设丞相,可以设太子。  只要按期进贡京畿,其余的财政税收,更是密不透风,就连天子都难以过问。  诸侯王与文、景时最大的差别,只在军事上,军队数量在七国之乱后被大规模缩减,远不如盛时。  “啊,爹看到了。”  与儿子刘迁不同,淮南王刘安脸上并没有丝毫的喜意,反倒是有着些许后怕,  看向儿子的眼神,也带着几分责怪。  他妈的!  你是在这坑爹吧!  老子险些让你给忽悠了!  就算刘彘儿手下没有卫、霍,这雄关据在这儿,不用人命堆,就根本没可能跨过去!  得亏是听了伍被的策略啊!  淮南王刘安上次进京还是几年前,这一次,一路走来,刘安是越看越害怕,越看越心里没底,  以前淮南进京一路基本不设卡,武关向中原内,灞上向塞口,军事防御精力也都集中在向北的灞上,  可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刘彻像是在有意的,朝南开路增兵!  只要淮南王敢起兵,从淮南国杀到武关,兵马能存下十之一二都算他厉害!  “大王,”  奢华车驾内的第三人开口道,  淮南王看过去,  “左吴,你有话说?”  此次入京,淮南王刘安没带上国相伍被,却是带上了另一位谋士左吴,  但要说左吴是谋士,还是有些牵强,  左吴鹤发童颜、身着阴阳两爻道袍,更像是个世外之人。  汉朝初,与民休息,无为而治,行黄老之学,  淮南王刘安更是信奉此道,身边除了纵横家伍被外,基本都是黄老道士。  左吴在宽大袖袍下,手掐蓍草,  淡淡道,  “大王,别忘了伍被与您说的事。”  淮南王刘安敛神应道,  “本王记得呢,  不就是不将自己的车驾行进军营内,更不可行进宫内嘛?”  左吴微笑点头,再不言语。  刘迁不屑的冷哼一声,  “爹,用得着这么小心吗?!  刘彻赐您几杖、剑履、大旅、彤弓,许您可在宫内行车,见到天子可不用跪拜,  这可是刘彻亲口许您的,孩儿看伍被是太害怕刘彻了!”  淮南王刘安平淡道,  “小心点也好,不行车驾而已,不是什么大事。”  车队停下。  淮南王刘安深吸口气,起身拨开玄黄帐帘,走出车驾。  “皇叔!”  刘彻满脸激动的冲到近前,  “多年不见,侄儿很是想您啊!”  跟在淮南王身后的太子刘迁,越过父王的肩膀一看,距离武关大营还有三百步余,  也就是说,刘彻亲迎了三百步!  太子刘迁眼中闪过轻视,  见刘彻如此讨好父王,根本不足为惧!  淮南王刘安面有得色,  对刘彻的殷勤,很是受用,  “皇侄,叔父也很是想你啊!”  刘安拍了拍刘彻的肩膀,  刘彻身旁全甲佩剑的卫青闻言,眯眼看向淮南王刘安,被眼皮遮挡住的那部分瞳孔,杀光流转。  刘彻行为更是谦卑,  “皇叔,此处距离进营还有数百步,走过去太累  不如这样!  您直接将车驾开进军营就是!侄儿这就去叫他们让路!”  说罢,刘彻就回身向卫青下令,  “叫将士们把路让开,皇叔要....”  “陛下万万不可!”淮南王刘安想起伍被的话,赶紧拦道,“到底您是君,老夫是臣,军营是兵家重地,岂能让我这车驾随意行驶?  此事万万不可!”  刘彻眼睛一闪,笑道,  “皇叔执意如此,那便罢了!  不如我们叔侄携手,把这几百步走过去得了!”  “皇侄有此雅兴,老夫便舍命陪君子!”  “好!!!  皇叔!同行同行!”  刘彻挽起皇叔刘安的胳膊,并肩向着武关大营内走去,  与之前携卫青出关时不同,  刘彻故意将步速放慢许多,而淮南王刘安则是始终与其并肩,不落后半步。  砰!  见父王走了,太子刘迁也大步跟上,临经过卫青身边时,用肩膀重重撞开卫青,  冷声道,  “小小骑奴,也敢挡我的路?!“  卫青让开,躬身行礼。  这就是性格宽仁的卫青,但凡站在这的是霍去病,被这么挑衅一下,刘迁已经不知道是什么下场了!  “皇叔,”刘彻在武关大营前站定,似笑非笑的看向淮南王刘安,“军营内太大,不如坐上侄儿的车驾先游一圈?”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64章 老母猪带胸罩,一套又一套 “这....”  淮南王刘安眼露犹豫。  虽然伍被三番五次的叮嘱,不要任行淮南国车驾,更不可行车驾入宫内,  但,  他也没说过,不能上天子銮驾吧!  “哈哈,”刘彻执起皇叔的手,“皇叔有何犹豫的?且给皇叔看看现在的大汉将士!”  刘安半推半就,被侄子刘彻拉上了天子銮驾。  跟在后面的道士左吴,看到此景后,再也没有了仙风道骨,失态的快步前行,想要拦住淮南王刘安,  “大王且慢!”  但天子刘彻早就有意把淮南王刘安与其臣子分开,更有大汉羽林军错落其间,  左吴根本赶不上,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刘彻把大王拉进銮驾!  淮南王刘安被扶进銮驾,銮驾内只有一处座位,刘安终于意识到不对,刚要起身,就被刘彻按回去,  “皇叔,您老别乱动,这马烈,跑起来快得很!”  淮南王刘安语气惊恐,  “陛,陛下,老臣坐了,您坐哪啊?”  刘彻嘿嘿一笑,  拍了拍马身后的槽口,这里是驱车舆夫坐的位置!  “坐这啊!”  这小槽口是又窄又浅,驱天子銮车的舆夫,在这小槽口内,根本没办法站着,也没办法盘坐  只能跪坐。  “陛下,不可啊!”  淮南王刘安挣扎着想要下车,刘彻速度更快,高大的身材钻进槽口内,缩挤得很不自在,手持马鞭,猛地一抽马身,对身后皇叔的惊呼声充耳不闻,  “皇叔,您坐稳了啊!”  “嘶!!!”  骏马吃痛,八匹白马同时蹿了出去,銮车也跟着被拽走,突然加起的速度,将銮车内站立的淮南王刘安重重摔回位置上,  刘安额头上布满了冷汗!  天子赶车!  也只有景帝的亲兄弟梁王有过这待遇!  銮驾在军营内飞驰,顺着直通未央宫的驰道,向着宫内进发。  无数人都亲眼看着这一幕!  陛下正为淮南王赶车!  “哈哈哈哈哈哈!”  刘彻开怀大笑,眼中却无一丝笑意。  甚至,  冰冷得骇人!  卫府内  三个小家伙奔跑到刘据身前。  分别是年龄最大的卫伉,刚满十岁的霍光,和稍小刘据一岁的卫不疑。  “表哥!(殿下!)”  刘据放下简牍,看向眼前的三个小家伙,  “你们今天的书读完了吗?”  “读完啦!”  三个小家伙异口同声道。  虽然刘据不是年龄最大,但却是毫无疑问的孩子王,  卫伉、卫不疑平日里不喜念书,可自打霍光来了后,他们俩个直接就转性了,和霍光比着读书。  哦,对了,  霍光被带回京后,这段日子,都是住在卫府中,随着这段时间交往下来,全府上下都对这个小家伙很喜欢,  最重要的还是卫府话事人卫子夫点头了,不然的话,霍光也留不下来。  供养霍光的并不是霍去病,而是霍去病的亲娘卫少儿,自打霍光来了卫府,卫少儿对霍光视如己出,真就像亲娘一般。  其中恩怨情仇,谁又能说得清?  “今日读的是什么?”  “左传!”  卫不疑举手道。  左传是汉代贵戚子弟必读书,其中人事记载,尽显微言大义。  历史上的任何事,说到底,不就是人和人的那点事吗?  霍光两只手拽紧衣角,  “是郑伯克段于鄢那篇!”  郑伯克段于鄢,讲的是春秋时期,郑庄公的母亲很宠爱其弟段,并为其请封,  郑庄公对母亲的无理要求都是答应,段的势力越来越大,野心也越来越大,最后起兵造反,被郑庄公剿灭。  刘据笑了笑,  忽然觉得这篇,与现在的形势对照起来,无比应景!  “那你学到什么了?”  霍光眼睛一闪,  毫不犹豫凝声道,  “欲取之,必先予之。”  想要其灭亡,必先让其猖狂。  捧杀!  你想要几杖,朕给你。  你想不上朝,朕允你。  你想将淮南国打造成治外之地,朕也不插手。  每代淮南王都会走上造反的路,这与淮南国地势有关,但淮南王心生反心,其背后难道就没有刘彻在慢慢滋养吗?  不愧是大权臣霍光,  小小年纪,展露出的政治视野,恐怕就已经不输给寻常官吏了!  刘据从腰间取出些碎钱,递给霍光,  “说得不错,这些拿去花。”  霍光将双手捧起,满脸兴奋的看着碎钱掉到自己手上,  相比较于得了赏钱,更让霍光开心的是,殿下对自己的夸奖!  见到霍光有了赏钱,在旁的卫伉、卫不疑不高兴了,  卫子夫治家之道从来都是男孩穷养,卫伉、卫不疑一直是兜里比脸都干净,  卫不疑不由急道,  “表哥,我也要这么说的!被他先抢了去!”  卫伉在旁点头,表示自己也是。  刘据坐起身体,  “那我再考你俩一个,你俩要是能答出来,我给你们两份。”  “好啊!”  卫伉、卫不疑赶紧应下。  霍光眼巴巴,就像小狗一样看向刘据,嘴巴抿成一条线,  刘据笑道,  “你想到了,你也可以说。”  “嗯!”  霍光斗志满满。  “大汉立国至今,到底是诸侯国更重,还是匈奴事更重?”  卫不疑毫不犹豫道,  “当然是匈奴威胁最大!”  “哦?”刘据鼓励的看向卫不疑,“说说。”  卫不疑扬起下巴,  显然对将赏钱收入囊中很有信心。  “自打高皇帝以来,匈奴屡屡犯边,高皇帝体恤中原常年战乱,不忍再劳民伤财,便以和亲稳定匈奴。  然匈奴人个个都是禽兽!  频频犯边,对我大汉子民,奸淫虏掠!  匈奴对我大汉,才是第一祸事!  等我长大了,也要像爹爹一样,上阵杀敌!”  “不错。”  刘据也不说,卫不疑的话对不对,只是点了点头,又看向卫伉。  卫伉更有其父之风,谋定而后动,  顿了顿,  想好之后开口道,  “据哥儿,我觉得诸侯国对于大汉而言,威胁更重。”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65章 朕能玩死你! “据哥儿,诸侯国威胁更重。”  弟卫不疑听到后,脸上更是放松,  赢了!  卫伉眉头皱起,  “匈奴是为大患不假,但却从未打进过中原,更不用提,能兵逼京畿了。  所以,我觉得,匈奴还不足为最大患事。”  确实是如卫伉所言,  匈奴就是癞蛤蟆拍脚面,不咬人膈应人,  自夏商以来,都只是在华夏边境处扫荡,  就像中原人基本不会开塞出击一样,他们也不敢深入中原作战。  匈奴也是人,他们对神秘的中原境内,也很忌惮。  至于是什么时候外夷蜂拥进中原,就得去问姓司马的了。  中原都进不来,就更不用提打进国都了,  就连宋朝最惨的时候,完全放弃河北,向江南建都,辽金人也拿他没办法了。  中原大地是处宝地,光靠着外夷自己的力量,想南北完全吞下,是不可能的。  “反而诸侯国问题更重,匈奴若是卧榻之敌,诸侯则是心腹大患,不说远的,光是七国之乱,就多吓人啊!  以后谁又能保证,不会再来第二次呢?”  卫不疑咬牙,  他哥说的有理有据,确实是不好反驳。  “嗯。”  刘据点点头,  同样是不赞同不反对,又是看向霍光,  “你呢?”  卫伉兄弟二人,同时看向霍光,  据哥儿问了个二选一的问题,无论谁对谁错,两个答案都被哥俩给包揽了,  霍光就算再说破天,也只是拾人牙慧。  兄弟俩把钱一分,还是赢家!  霍光面色平静,  “我觉得都重。”  “耍赖!”  卫不疑手指着霍光,向表哥告状道,  “表哥!他太能耍赖了!你问的是哪一个更重,他却回答都重!”  霍光回驳道,  “殿下可没这么问,再说了,怎么就不能一样重?”  卫不疑口条说不过霍光,只能求助得看向亲哥,  “哥!你说!”  卫伉清了清嗓子,  “诸侯与匈奴毫无关系,再说,其造成的损失也没办法放在一起比较,  你说都重,  难道我们还能算出来七国之乱死的人多,还是匈奴扰边死的人多?”  刘据忍着笑,看向卫伉,  “让霍光说。”  “哦。”  卫伉委屈的哦了一声,  随后竖起耳朵退到一旁,  他要把霍光说的每一个字都听清楚,再揪出里面的错误!  霍光淡定道,  “我不是从损失而言两者都重,而是就隐患来说的。  卫大哥,刚才你说诸侯与匈奴毫无关系,这点我不认可。”  卫伉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屏住呼吸道,  “你是知道哪个诸侯竟敢通敌匈奴?!”  霍光摇摇头,  “我不是这个意思。  匈奴是外患,诸侯是内忧,  有外患则无内忧,  卫大哥,你想啊,这几年陛下弃了和亲政策,匈奴攻边愈急,在如此威胁下,是不是诸侯王也都不怎么闹了。”  卫伉想了想,缓缓点头道,  “好像是。”  “诸侯不是傻子,哪怕斗的再狠,也都还是大汉江山,要是真被匈奴打进来了,现在的荣华富贵也都没了!  这便是有外患无内忧。”  刘据在旁暗自点头,  这就是人类的本性,好斗。  有外敌就和外敌斗,没有外敌就和自己人斗。  霍光咽了咽口水,继续道,  “同样,无外患则有内忧。  七国之乱看似是晁错把诸侯王逼反了,实则不然,归根结底来说,还是没有了边境的战事,匈奴与大汉和亲愈密,再加上互市,匈奴也就相对和平。  可这就,给了各路诸侯王凭生孽心的机会!  就像我说的,并不是说,匈奴战事只是匈奴战事,诸侯国问题只是诸侯国问题,  其实,匈奴战事与诸侯国问题,早就紧紧连在一起了。”  霍光话音落下,场面一片死寂。  卫伉、卫不疑从小出生官宦,爹爹更是大将军,虽不喜读书,但从小也是被这些事情耳濡目染长大的,  霍光的见解,别说是让他们驳倒,就连挑毛病都挑不出一分!  反而是有种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的感觉!  醍醐灌顶!  啪!啪!啪!  刘据鼓掌,将手中的碎钱提起来,看向卫家兄弟俩,  笑道,  “这钱给霍光,没问题吧。”  “没有!”  “我服气!”  卫家哥俩不是输不起的人,毫不犹豫的点头应道。  迎着霍光崇拜的目光,刘据不由长舒口气,  精彩!  真的精彩!  霍光的言论不算多么见解高深,在朝中做了几十年的官员,应该早就看出这回事了,  但恐怖的是,说出这话的是个结髻小儿!  在此之前,霍光更是都没离开过平阳县!  按照霍仲孺管生不管养的风格看,霍光也不可能是他悉心培养出来的,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自己想的!  在霍光身上,散发出了与霍去病相同的气质,  让人无力。  不管旁人怎么努力,人家随便一转脑筋就有了。  世界的参差,在霍家哥俩面前,显得格外明显。  霍光接过赏钱后,没有全部揣进兜里,把钱分成三份,自己留下的一份,另外两份给了卫家兄弟,  笑道,  “我们一起花!”  “真的吗?!”  “哈哈哈,真是好兄弟!”  男孩子本来就好得快,更何况霍光还是主动示好,  转眼间,卫家兄弟就把刚才的小插曲忘在脑后,和霍光勾肩搭背,显得比亲兄弟还亲!  刘据笑着看向霍光,  “霍光,我再提醒你一点。”  霍光赶紧应道,  “殿下,我听着呢。”  “把你刚才说的,连着父皇这些年做的事情一起想。”  霍光顿了顿,  接着如遭雷击,僵在原地,眼睛缓缓睁大!  陛下做了什么事?  总体来说,就是从各种角度来削弱诸侯国!  霍光刚才说过,  有外患而无内忧,在匈奴的压力下,各诸侯国也没办法生出二心,  也就是说,  陛下早就看出了这一点!  并且在知道诸侯国动不了手的情况下,肆意打压诸侯王,而且完全就不用担心他们造反!  在最完美的时机趁火打劫!  霍光心中刚升起的些许得意,瞬间荡然无存!  如果自己只是想到了的程度,  陛下,和眼前的殿下!  早就到了下一个层次!  不光是想到、看到了诸侯国的弱点,更是抓住了这个弱点,在穷追猛打!  与此同时  未央宫内  刘彻拄着下巴,笑眯眯的看向眼前,  淮南王跪坐在桌案前,面如死灰。  “皇叔,你吃啊!  这么多珍馐,难道你一样都不爱吃?  那您在淮南国,平时得吃的多好啊!”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66章 皇叔,没有你才是最好 试想一下,  从刘彻的角度看,没有淮南王刘安的大汉是怎样的。  首先,淮南国可大行推恩令!  十几年后,淮南地区再不成国,会完全成为中央治下的郡县。  刘安敛了一辈子的财,只要他一倒,刘彻所需要的军费、生铁、粮米就都有了。  诸侯王中,刘安反骨最重,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  这是对其余各诸侯国的敲山震虎!  相反,  如果有淮南王刘安呢?  只是多了个皇叔而已。  刘彻看向身侧的母后,又看向淮南王刘安,  再加上次位的窦太主刘嫖,  三伙人,坐成了一个三角形状。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皇叔于大汉,乃和璧隋珠也。”  “皇叔,”刘彻顿了顿,看着皇叔,深情道,“要是侄儿没有了您,那可怎么办啊!”  听到侄儿对自己的恭维,淮南王刘安脸色好了不少,  方才被刘彻摆了一道,把刘安吓得血压飙升!  按照国相伍被的话来说,  “大王,您进京之后,刘彻不杀您的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不想背上骂名。”  只要刘彻撕破脸,淮南王刘安就是案板上的刀俎。  可权斗御术往往都是暗流涌动,  对于少年继位的刘彻而言,更是如此,  只要稍微操作一下,就能搞死刘安,何必撕破脸,背上同室操戈的骂名呢?  刘彻很要面子,不光是生前的名声,还有死后的名声。  太子刘据被立后,与刘彻施政方针截然不同,哪怕太子刘据是对的,可刘彻也忍不了,  如果史书认定太子刘据是对的,那么好大喜功的刘彻就是错的,  只有刘据“造反”了,刘彻才是对的。  刘彻没办法接受给儿子做嫁衣!  历朝历代的雄主,也没有谁能接受这个!  除了一个异类,明太祖朱元璋。  淮南王刘安心神略定,  举爵讨好道,  “陛下既然舍不得我这老骨头,那老夫就再活个二十年陪着陛下!”  刘彻怔住。  随后大笑道,  “哈哈哈哈,好!那皇叔就再多活过二十年!  来!共饮!”  未央宫内觥筹交错,  但细看下来,  除了堂上的三巨头心思各异外,底下的百官也是人心浮动,  百官们为了自身利益,早就站好队了,  他们也清晰的认识到,  当陛下,王太后,窦太主,淮南王出现在同一个画面的时候,意味着什么!  一轮将会改变历史走向的政治厮杀!  暴风眼,正是国储之位。  刘彻咕哝咕哝饮下美酒,随意扫了席间的淮南国太子刘迁一眼,  刘迁神情倨傲,眼珠子乱转,见谁都是要挑衅一番的样子。  就这得瑟样,如秋后蚂蚱,没几天好蹦哒的了。  刘彻暗叹了口气,  这怎么还一代不如一代了?  老皇叔还有点手段,可相比下来,这淮南王太子,都不值得朕去出手。  转念一想,这对于自己是好事啊!  要是诸侯王的孩子,个个都是人中龙凤,  那还得了?  刘彻一脉的江山不就是这么来的吗?  刘彻的爷爷,代王刘恒,入归大统,  大汉文帝,绝对是在历朝皇帝中属于第一梯队,是众皇帝眼中的皇帝模板,也是被世人最低估的圣君。  刘彻在心中嘲笑老皇叔的种,  是真拿不出手啊!  接着饶有兴趣的东瞅瞅西看看,  见正对坐的窦太主和淮南王,拘谨得紧,连视线都不在半空中对一下,  不由将胳膊压在桌案上,侧身倾向窦太主,  开口道,  “姑妈,”  “陛下。”  窦太主刘嫖浑身紧绷,刘彻一唤她,她就立马应声。  “姑妈,”刘彻身子侧向窦太主,手指却指着淮南王,“皇叔曾与窦奶奶关系甚密,窦奶奶以前一有什么好吃的,都要留下一份,说给皇叔留着,那下人连劝糕点放不住,窦奶奶才作罢,把这糕点分与父皇尝。”  刘彻脸带笑意,  继续道,  “两家关系这么好,怎么姑妈您现在反倒像是不认识皇叔一样啊?”  窦太主刘嫖闻言,暗自在心中叫苦!  这刘彘儿眼睛太毒了些!  可她却不知,  刘彻早就不是十年前的刘彻了!  刚继位的刘彻,被窦太后随意拿捏,  窦太后死后,王太后、田蚡也是对刘彻形成掣肘,  经过一通打怪升级后,刘彻早就超越了当年权术炉火纯青的窦太后,水平与其父景帝逼齐!  而窦太主刘嫖还一直把刘彻当成昔日小儿呢!  刘彻的一番话,让淮南王刚咽回去的心脏,又迅速提到嗓子眼!  确实如他所言,  窦氏和淮南国可是世交啊!  正常对上视线,说两句话,才是正常的。  可你们对坐在这,一句话不说,还故意躲避对方视线,刘彻怎么可能看不出来有异呢?  刘彻与淮南王的差距就在这,  淮南王刘安岁数大,但是玩的副本简单,天天就是在淮南国当土皇帝,也没人对他的位置有威胁,  这就给了淮南王一个错觉,诸侯王和皇帝没区别,  我能当诸侯王,当上皇帝以后也能玩得转!  可刘彻呢?  提心吊胆!如履薄冰!  所以说,人还是不能活的太舒坦。  淮南王刘安与窦太主,终于是第一次对上视线,二者刚要开口,刘彻的声音再次响起,执起身边王太后的手,  随意道,  “母后,您今天也是的,怎么一句话都不说呢?  哈哈哈,我觉得您们今天都挺怪的,和平时可不一样啊。”  王太后闻言,老手一抖,  刘彻眼中闪过阴沉,  淮南王刘安赶紧转移话题道,  “陛下,怎么不见老夫的那两个侄孙?我这当叔公的第一次见他们,都给他们备好礼了!”  刘安八百年不进京一次,自然没见过刘据和刘闳。  刘彻叹道,  “朕那儿子正睡着呢。”  “啊?”  刘安闻言愣住,淮南国太子刘迁也是竖起耳朵,停下手中动作。  “都这个时辰了,还睡着呢?”  刘安不解道。  照着刘彻的性格,怎么可能治家如此闲散呢?  大太阳都晒屁股了,皇长子还在睡懒觉?  孔子曾有个徒弟,就因为多睡了会懒觉,就被孔子骂道烂泥扶不上墙。  懒散,这在古代是仅次于不孝的罪名!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67章 各方棋子就位 “皇叔,朕还能骗你不成?”  听到刘彻声音沉下来,淮南王刘安连忙道,  “老臣没这个意思。”  刘彻叹道,  “不信您问问朕的姑母。”  淮南王眼神惊讶的看向窦太主刘嫖,  刘嫖开口道,  “陛下对那孩子确实是管得宽泛,那孩子想要什么,陛下能允就都允了。”  窦太主刘嫖所言非虚,也没必要和刘彻打配合,只是有什么说什么。  刘彻确实是溺爱皇长子据啊!  “唉,”刘彻脸上带有三分无奈,七分宠溺,“为人父方知这种感觉啊,总想着对这孩子严厉点,可一见到那孩子,就把什么都忘在脑后了。”  淮南王刘安闻言狂喜!  原来如此!  世人都知道宠子如杀子!  本在淮南王眼中,毫无破绽的刘彻,终于是找到他的弱点了!  就是他的儿子!  皇子据!  在旁的淮南王太子刘迁闻言,眼中闪过愤怒,  刘据一副被父母宠坏的二世祖形象,已然在刘迁脑海中生成!  一想到未来的大汉储君是这副样子,  刘迁真的很愤怒!  同时,  心中也升起了浓浓的使命感!  祖辈打下来的刘氏江山,绝对不能交到这种人手上!  为了高皇帝,为了刘氏江山,自己都要去争!  刘彻将所有人的神情尽收眼底,  换了个姿势,身体改为倾向淮南王,  “皇叔啊,侄儿是真想与您讨教一番,该如何管,才能带出您这么优秀的儿子啊。  唉,我家熊儿要是能有您这儿子十之二三,我也就知足了。”  “哈哈,陛下谬赞了,”淮南王扫向自己的儿子,“我家这孩子也是不懂事得紧。”  嘴上虽然这么说着,淮南王脸上却是带着几分骄傲。  显然对刘迁很自信!  坐在下首殿内的董仲舒,离着位置稍近,略过歌舞声,也是能隐约听到几人的对话,  连蒙带猜,推出了八九成。  看到淮南王父子这死出,董仲舒在心中长叹口气,  当今陛下为真龙天子,皇子据哪里有那么不堪?  更何况,退一万步说,  就算皇子据若真是一无是处,当爹的会把这家丑扬出来说吗?  陛下是在故意示弱啊!  天子故意示弱,图什么?  可怜这淮南王父子被耍得团团转!  双方段位实在是差太多了!  但,换个角度说,  淮南王刘安能有如此多的拥趸,抬着他造反,其必然也是人中龙凤,  可在陛下面前,就跟纯真小儿一般,  恐怕不是淮南王菜.....而是陛下太强了!  就算淮南王不上车驾,陛下也肯定还有后招等着他,一浪又一浪的连招,直到让淮南王露出破绽为止!  窦太主、淮南王、王太后加在一起,才算是有和陛下勉强玩上两局的资格!  养虎尚且为患,更何况是任由一条真龙,肆意发育多年呢?  淮南王太子刘迁面有得色,  “皇叔有这宝贝儿子,天下人都看在眼里,何必掩着呢?”刘彻看向淮南太子刘迁,说道,“你留京这段日子,有功夫,可得多与我家熊儿走动走动,给他立个榜样。”  淮南太子刘迁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就算陛下不说,臣也正有此意!”  刘彻哈哈大笑,  心中暗道,  熊儿,爹爹给你送去块磨刀石,  至于磨成什么样,就看你造化了!  卫府  奇怪的是,陛下在未央宫大宴淮南王,  皇后、皇子、长公主都没到场。  反而是都聚在卫府内,商谈着什么事。  大汉皇后卫子夫,  严肃道,  “淮南王是熊儿的最大威胁,我们不出手就算了,只要出手了,就一定要把他按死!”  平阳公主刘静点头,  “刘嫖和淮南王定是一路的,”刘静顿了顿,挣扎片刻,才继续道,“不光是刘嫖,恐怕我母后也参与其中。”  卫子夫屏息看向霍去病,霍去病眉头紧皱不发一言,  王太后与淮南王早有走动,  王太后的弟弟,刘彻的舅舅,田蚡,曾经亲口和淮南王说过一句话,  “陛下无后,您又是高皇帝直孙,为人贤明宽大,以后陛下出了什么事,不知道这天下该归谁呢!”  田蚡不站队有血缘关系的刘彻,反而是站到外家刘安那里,是和姐姐王太后意识到,在刘彻的治下,他们的得利只会越来越小,  这才有了几年前的腥风血雨!  田蚡莫名其妙死了后,哪怕王太后有所收敛,可淮南王进京,她不可能不动心思!  王太后的事,卫子夫不敢搭话,  平阳公主见状继续道,  “子夫,既然要动手,就要做足万全准备,  母后,刘嫖,淮南王,都是我们的敌人!”  卫子夫感激的看了平阳公主一眼,  平阳公主摆摆手。  “我们兵分三路,”平阳公主继续道,“我去母后那边,剩下的你们分。”  霍去病毫不犹豫继续道,  “我选淮南王。”  霍去病早就有搞死淮南王的心,现在机会送到眼前了,他不可能放过,  卫子夫笑笑,  “那我和卫青就接着对刘嫖。”  以皇子据为核心的利益集团,关系紧密,分工明确,转眼间就把各自的敌人找好了,  霍去病看向卫子夫,  皱眉道,  “姨妈,淮南王在外,淮南国空虚,我想着有没有什么法子,直接抄他后路?”  “动兵是不可能的。”  “我知道。”  平阳公主沉声道,  “前几年闹的事情,你们记得不?”  卫子夫回忆起来,  “是淮南王太子刘迁练剑那事?”  “对,”平阳公主眼睛一闪,“只要找到那个姓雷的剑客,就应该能找到破局的办法。”  “听说陛下直接给他扔到塞外建功了,不好找。”  霍去病瞳孔猛缩,  塞外?老雷?  不能这么巧吧!  “姨妈,这老雷,好像就在我营内呢。”  卫子夫和平阳公主对视一眼,俱是眼露惊喜,  就连运气都站在他们这边!  “等会我就去营内把他找出来!”  卫子夫点头,  “他是刘迁的剑师,知道的应该不少,但光靠他,打不疼淮南王啊。”  “是啊,”平阳公主刘静补充道,“我们需要一股京外的力量。”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68章 最恨淮南王的人! 此话一出,众人沉默。  京外的力量,哪里有那么好找?  这股力量得够强,又不能太强,还需要与淮南王有嫌隙  三个条件,缺一不可。  没有力量就别提扳倒淮南国。  若是与淮南王没有世仇,一个做臣子的,凭什么敢往死里搞刘姓宗亲?  卫子夫、刘静、霍去病思索了半天,也没找到合适的人选,  卫子夫刚要开口,不如先把这事放在一边,  一直没开口的刘据,  轻声说出了一个名字。  “审卿。”  三人闻言一滞,齐齐看向刘据。  平阳公主掩住嘴,  惊道,  “对啊!没有比他更好的人选了!”  “审卿?”霍去病疑惑道,“据哥儿,他是谁啊?”  “辟阳侯审食其的孙子。”刘据笑了笑,“应该没有比他更恨淮南王一系的了。”  全大汉最恨淮南王的人,没有之一!  卫子夫看了儿子一眼,给霍去病解释道,  “淮南王刘安他爹是前任淮南王刘长,刘长是高皇帝少子,他娘是赵姬,  当时高皇帝怪罪赵国叛乱,冷落赵姬,赵姬又怀子,去找审食其求情,希望他给吕后递话,让吕后在高皇帝面前多说说好话。  吕后担心赵姬受宠,断然拒绝审食其求情。  事后,赵姬诞下刘长后,郁郁而终,高皇帝又崩,吕后得势,将刘长过继到自己名下,  刘长一直记恨着审食其害死娘亲,亲自上门,捶杀审食其....”  “姨妈,您等下,我有点没听明白。”霍去病挠挠头,“按您说的,审食其确实是办事了,可他也没办法左右吕后想法啊,真正害死赵姬的应该是吕后,而不是去求情的审食其啊,  刘长不找吕后报仇,去找审食其报仇干什么?”  刘据笑道,  “表哥,这就是审食其的孙子审卿,憎恨刘长一脉的根本所在。  害死赵姬的就是吕后,刘长不仅不敢找吕后报仇,还认了吕后当妈,  只能把怨气全撒在审食其身上了。”  霍去病:“.....”  刘长和审食其的恩怨情仇,说到底就是一句话,  淮南厉王刘长:我不敢找吕后报仇,我还不敢找你审食其报仇吗?!  审卿:他妈的!你认贼作母!就会欺负老实人是吧?!老实人就该被枪指着?!  你搞我家,咱们就不死不休!  至此,  淮南一脉和审家的世仇开始了,  审家人日日记着这事,  袭了辟阳侯爵位的审卿,只要有机会,也得往死里弄刘安!  平阳公主惊讶的看了刘据一眼,  果然如她所想,熊儿,一直是在藏拙!  本身就像藏在布兜里的一根刺,世人皆善妒,只要有人注意到你,接下来就是数不清的明枪暗箭,  皇家更是如此。  平阳公主说道,  “等下我就去修书一封,亲自联系上审卿。”  刘据点头道,  “其余什么别的都不必说了,就告诉他有这回事就行。”  平阳公主笑道,  “是啊,怎么弄淮南王,他肯定比咱们有法子。”  数个时辰后未央宫朝会散尽。  “哥,就在这儿吧!”  “好啊,这里宽敞!”  “小光,快把蹴鞠拿来!”  霍光抱着新买的蹴鞠跑过来,脸上现出孩子的笑容,  “来啦!来啦!”  卫伉站定,  “三个人踢没意思啊,不如再找一人,两两分伙,比着踢才有意思!”  卫不疑点头,  “哥,我再去找一个!”  都是孩子,在路上拉来一个也不难,  “那你去。”  卫不疑刚要冲到街上,就被一道高大的身影挡住,卫不疑仰头看去,只能模糊背光看到是一个大哥哥,  “你们是要踢蹴鞠?带我一个好不?”  卫不疑有些迟疑,  加个大人进来,对另外一伙来说,很不公平。  见卫不疑犹豫,这个男人蹲下,五官终于清晰,  正是淮南国太子刘迁!  刘迁笑道,  “我也爱踢蹴鞠,放心,我收着踢,就带我一个吧。”  “弟,怎么了?”  卫伉看到不对劲,和霍光跟着跑过来。  卫不疑说道,  “哥,他也想踢,要不要一起?”  卫伉着急玩新的蹴鞠,再说了,他也不怕大人踢得多厉害,  直接点头道,  “好啊!正好四个人,可以分伙了!”  刘迁眼中闪过阴狠,手指向抱着蹴鞠的霍光,  “我和他一伙算了。”  卫伉哥俩也没多想,直接点头道。  “好啊!”  两伙人分别站好,  一边是霍光、刘迁。  一边是卫伉,卫不疑。  “那我开球了?”  刘迁手拿着蹴鞠,  蹴鞠和现代足球还不一样,用手足身碰球都可以,  刘迁使足全力,故意往卫不疑身上掷去,卫不疑哪里挡得住,  “唔!”  直接就被高速飞过来的蹴鞠砸翻在地。  卫伉见状,怒视着淮南太子刘迁,  刘迁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哈哈,抱歉,没收住力,要不我放放水?”  卫不疑倔强的站起来,拉住卫伉,整个小脸都被蹴鞠拍的发紫了,  “没事,就这么玩。”  “好啊,那你们开球。”  卫伉捡起蹴鞠,  沉声道,  “我来!”  接着,卫伉带着助跑,势大力沉的抽向刘迁,这一脚的力道在同龄人之间,绝对是无敌!  可偏偏遇到的是顽主刘迁,刘迁在淮南国内天天就是跑马踢球,  眼看着蹴鞠来势汹汹,刘迁眼中闪过不屑,轻飘飘的用脚尖一挑,就把球劲泄掉了,蹴鞠就像黏在刘迁腿上一样耍了半天,再反抽一脚,也极快的弹速,打在卫伉肚子上!  “呕!”  卫伉强忍住翻江倒海的眩晕,也没有摔倒,  刘迁继续拱火,  “唉,我还是收收力吧。”  他入京后,本想挑衅大将军卫青,但卫青完全不接招,刘迁存着怒意,硬是来找卫青的儿子撒气!  在旁的霍光意识到不对劲,  冲过去抱起蹴鞠,  “我们不玩了,我们要回家了。”  刘迁把手指关节捏得咯咯作响,面露狰狞,  一步一步的走向孩子们。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69章 兄弟,你怎么敢的啊? 时间拨回到几个时辰前  卫府机密作战会议结束后,霍去病匆匆道别,直向着灞上军营奔去,  出塞各路军队基本都是囤在灞上军营,  令人费解的是,  这次出塞击匈,按理说已经告一段落了,  但陛下丝毫没有下令让军队卸甲的意思,  当朝天子不开口,将士们只能以备战状态等在军营内。  刘彻责罚霍去病、李广,再不许这二人带军出塞,对李广是言出必行,对霍去病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其随意出入军营练兵,  好似忘记了之前说过的话一样,  霍去病也乐得如此,不会自讨无趣,主动提及此事。  就像刘据说的那样,  只要匈奴还在,便宜老爹就不可能不用大舅和表哥!  “将军!”  在营中带兵的裨将仆朋追上来,  “把老雷带到我帐内。”  “是!”  霍去病手下士兵本就不算多,  这群士兵原身都是罪奴,早在追随霍去病之前,他们就在各处牢里搭伙,一来二去,基本也都互相认得,  上战场、下战场的霍去病完全是判若两人,  霍去病治军只有一点,  有功一定赏!  有过一定罚!  哪怕你是罪奴,只要你杀的匈奴够多,我就能想办法让你封侯!  如此治军,正中这些亡命之徒下怀,  所以,平日里霍去病在军营内,哪怕是自己独吃珍馐美食,也没有一个士兵心里有任何不满,  军营内只讲能力,霍将军是最强的,所以有资格吃最好的!  相反,  李广治军,拿陛下赏赐自己的钱粮分于士兵,但效果反而没有霍去病好,  按照赵破奴的话来说,  “俺们上战场拼命那都是奔着立功来的!  分那几口吃的,倒不如带俺们多打场胜仗!”  一句话,道尽了普通士兵的想法。  人家不是你的扈从家奴,得到几个赏赐、几口吃的,就开心得不行,  大哥,我们是来上战场立功的啊!  弄这些虚头巴脑的,不如带我们打场胜仗来得直接!  所以,跟着霍去病能打胜仗,  在下一次出塞击匈的战争中,几个贴身裨将赵破奴、高不识、仆朋都是接连被封侯,还有之后追随霍去病的羽林校尉李敢。  李敢不在亲爹手底下当兵,反跑到霍去病手下,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大家伙都不傻,知道想成大事该跟着谁!  霍去病在自己的行帐内负手站定,身后一亮,  “将军,人带来了。”  仆朋带着一个年约三旬的刚毅男人走进,  霍去病挥挥手,示意仆朋出去,仆朋领命退下。  “将军!”  老雷朝着霍去病恭敬行军礼!  对这位少年将军,全罪奴营上下,就没有一个人不服!  就说这次深入草原,眼前这位就跟开了上帝视角一样,东绕西躲,如同幽灵直杀到匈奴庭主面前。  若不是对霍将军的身世知根知底,真会以为霍将军自小在草原长大!  强的没道理!  “老雷,你知道淮南王太子刘迁不?”  霍去病看向老雷,  老雷听到刘迁的名字后,瞬间浑身紧绷,  都不需他开口,霍去病就知道找对人了。  老雷沉声道,  “禀将军,知道。”  “你是他剑术教席?”  “是。”  霍去病示意老雷去武器架拿两把剑,  “咱们比比。”  “将军,这不好吧,若是再伤了您...”  霍去病笑骂道,  “你要是伤了我,我提你做裨将!快点!”  军令不可违,  老雷赶紧应声领命,  二人持剑摆好架势,刀光剑影,几十招过下来,不相上下!  “行了,”霍去病用剑一格,看向老雷,惊呼道,“老雷,你这剑术,我没见过第二个比你厉害的啊!”  老雷腼腆道,  “将军谬赞了。”  这下霍去病不明白了,  “老雷,你有这本事,怎么在战场上寸功未立呢?”  霍去病营内只讲军功,  老雷一直默默无闻,就是杀敌数远不够提拔。  老雷汗颜道,  “禀将军,我在草原上没用啊。”  霍去病愣住,随后恍然,  老雷是江湖流,就算剑术再厉害,扔到草原上也是鸡肋!  在草原上,最主要的交战方式,就是骑射!  很少有短兵相接的情况!  老雷要想立下军功,除非他会飞剑!  霍去病哈哈一笑,开门见山道,  “我知道你与刘迁的芥蒂,现在他就在京内。”  老雷猛地屏住呼吸,眼中射出精芒,思忖了两三息后,  扑通跪倒在霍去病面前,  “将军,我本就是孤家寡人,随将军出塞作战,是我这辈子最开心的日子!  如此我也知足了!”  “等会!”霍去病连忙扶起老雷,“我听着你怎么像是说遗言呢?”  老雷愣道,  “将军,您不是让我去做了刘迁?您放心,我觉得能弄死他!”  霍去病眼带笑意,拍了拍老雷,  “刘迁一条狗命,踢死他就像踢死路边的野狗,哪里能换得我雷剑圣?”  老雷眼露感动,  “那将军,那是?”  “我要你把知道的密情,都告诉我。”  “是!”  “来,坐着说!”  刘迁对卫青很不爽,没在卫青这碰上瓷,竟去找卫青的孩子撒气,  他一步步狞笑着走向三个小家伙,  可让他有些奇怪的是,  无论是卫家兄弟、还是那个外家孩子,竟然脸上都没有一丝惧色!  怎么和在淮南国不一样啊!  任谁见到自己,眼中没有害怕?没有恐惧?!  刘迁享受着别人对他恐惧的眼神!  可一到京城,竟连三个小屁孩都吓不住?!  刘迁站住,问道,  “你们不怕我吗?”  霍光拦在卫家兄弟身前,  镇定自若问道,  “敢问尊姓大名?”  刘迁毫不犹豫的报出名号,  “刘迁!”  霍光闻言,  仿佛不是置身于危险中,侧过脸朝着卫家兄弟眨眨眼,  你们看吧!  就是他!  卫不疑冷笑一声,  “你想打就打,还敢打死我们不成?”  卫伉把另外两个小弟弟拦在身后,准备最先顶上去,  同样的是,  眼中没有一丝害怕。  见到这一幕,刘迁怒火中烧,再不犹豫,大步冲向三个小家伙,  三个小家伙丝毫不避,眼睛发亮死盯着刘迁,  流露出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今天你不把我们弄死,等以后,你一定会被我们弄死!  得罪了霍光、卫不疑、卫伉,  你还想有好日子?!  霍光怀中的蹴鞠掉落,在没有任何人的注意下,滚到了刘迁身后。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70章 皇长子初露锋芒 嗖——砰!!  蹴鞠带着抽开空气的音爆声,直射在刘迁腰眼处,  “唔!!”  刘迁吃痛跪倒,连喘了几大口气,才把呼吸顺过来,  揭开衣服,腰眼处已经被轰出一个巨大的血包!  “谁?!妈的,是谁?!”  刘迁惊怒回头看过去,  正对上如幽潭般的眼眸,  “你,你是刘据?!!”  刘据俯视着淮南王太子刘迁,  跟在他身后的霍去病拍打着裤腿灰尘,招手道,  “小弟,把蹴鞠捡回来,正好我也爱踢蹴鞠,加我一个啊。”  霍光重重点头,抱起蹴鞠,和卫家兄弟绕开刘迁,跑回刘据身边。  刘据负手而立,身侧是霍光,身后是霍去病,前方护着卫家兄弟,  几人如视仇寇,将视线扎在刘迁身上!  刘迁心中升起了陌生的情绪,  恐惧!  这是他从小到大第一次!  “你,你们...”  “玩不玩了啊?”  霍去病掏了掏耳朵,随手将蹴鞠掷出去,可随手一扔的力道,就已经远强于刘迁了,  蹴鞠正砸在刘迁脸上,刘迁捂住脸,一口血喷出,血里还杂着几粒牙齿。  霍去病本就要干淮南王,而此刻,刘迁就在眼前,  刘据看向卫家兄弟,卫不疑脸上已经红紫成一片了,  心疼道,  “疼不疼?”  卫不疑咧嘴想露出个阳光的笑容,可又牵动伤口,弄得生疼,嘶溜一声,  “疼!”  “走,回家给你上药。”  刘据看向刘迁的眼神愈冷,  “别弄死。”  说罢,带着几个小家伙转身就走!  霍去病点头,  别弄死的意思是,  只要别死,怎么弄都行!  刘迁眼前变成了血污一片,朦胧间,只能看到刘据的背影,  囫囵不清的吼道,  “你,你别走!”  霍去病挡在刘迁身前,又是捡起蹴鞠。  刘彻想拿淮南太子给宝贝儿子磨刀,  但,就连刘彻都没有想到,刘据身边的道道城防,实在是固若金汤!  刘迁都没有资格站在皇长子面前,又哪里值得皇长子出手?  能让冠军侯亲手收拾他,他都算有面子了!  “儿啊!!!”  淮南王刘安扑倒在床榻前,  自己的宝贝大儿子包扎得看不出人模样,硬邦邦躺在榻上,  刘安心如刀绞!  恨恨道,  “是谁!到底是谁!本王一定让他后悔来到这个…”  一身道袍的左吴,打断刘安后面要说的话,压低声音道,  “是皇长子据。”  “什么?!”  刘安沉默许久,  看着床榻上的宝贝儿子,终于咬牙道,  “皇长子据,好大的威风!”  “大王,宫里来人了!”  淮南王刘安眼中闪出寒光,  “放进来。”  从淮南王居所外,走进一个清秀凤眼男人。  “内史令韩嫣拜见淮南王。”  左吴在心中暗道,  韩嫣,是韩王信的后人吧。  韩嫣的祖宗韩王信,并非韩信,而是投靠匈奴,险些坑死高皇帝的那个。  内史令韩嫣凤眼流转,扫了床榻上的刘迁一眼,牙齿一阵酸痛,  这事可太大了啊!  上次诸侯王太子遭重,那都得追溯到先帝当太子的时候了!  景帝在当太子的时候,与吴王濞的儿子下棋,一怒之下,用棋盘砸死了吴王儿子,  景帝继位后,七国之乱的始作俑者,就是吴王!  淮南王太子虽然没死,但看这副样子,淮南王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风雨欲来啊!  内史令韩嫣暗叹口气,  “陛下召您入宫,让殿下亲自和您赔罪。”  淮南王刘安冷哼一声,  “刘据与本王赔罪了,本王这痴儿就能好吗?!  是不是犯了多大错,只要赔个不是就够了!  就算是皇帝,也不该这么不讲道理吧!”  内史令韩嫣闻言,低下头,不敢应声。  道士左吴连忙道,  “大王,还是先听陛下的话吧...”  淮南王刘迁意识到自己的失言,冷哼一声,  “本王倒要看看,陛下怎么给本王一个交代!”  “大王,臣带您入宫。”  淮南王刘安看了儿子一眼,重重一拂袖,起身跟着内史令韩嫣走了。  未央宫前有着一处又宽又长的直道,  韩嫣引着淮南王刘安,从西侧走上直道。  有趣的是,  与此同时,就像镜像发生的一般,  皇长子据被大太监丰平引着,自东侧走上直道!  “这!”  淮南王刘安见到皇长子据,眼中喷出熊熊怒火!  刘据表情平淡的先开口道,  “侄孙拜见叔公!”  淮南王刘安手指颤抖,隔空点着刘据,  “你真是个好孩子啊!”  刘据淡淡道,  “叔公谬赞了。”  刘迁是霍去病打伤的,但也是听从刘据的命令,  刘据是这个利益团体最大的那个领头人,没有让属下为自己背锅的道理,  这样只会寒了众人的心,  于情于理,刘据都该把这个锅顶下来!  现在,也终于不能再藏拙了!  他必须最先站出来,对上淮南王!  “你!”  淮南王刘安怒不可遏,内史令韩嫣连忙道,  “陛下还等着呢,咱们快进宫吧。”  “叫你爹来评理!”  淮南王刘安抬脚就走,  内史令韩嫣与大太监丰平交换了个眼神,两人并排而行,  与之相对的,  淮南王刘安和皇长子据,也只能并排而行!  行出数十步后,刘据突然站定,  刘据一停住,大太监丰平也只能停住,与之同行的内史令韩嫣也得站住,淮南王刘安同样被逼停。  淮南王刘安烦躁的看向刘据,  大太监丰平恭敬道,  “殿下,怎么了?”  刘据说道,  “我衣带好像开了,我弄一下。”  “殿下,小的给您弄吧。”  刘据想起便宜老爹给自己说过的话,对太监,一定要随便使唤!  便点头道,  “好。”  刘据张开双臂,大太监丰平跪倒在刘据身前,  将手伸进衣袍内衬摸了摸,不由老手一僵!  衣带紧紧的系着!  哪里有一丝丝要开的样子?!  “是不是开了?”  刘据直视着大太监丰平的眼睛,问道,  大太监丰平恭声道,  “是,殿下,确实是开了,小的这就给您系。”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71章 汉武帝暴怒!! “殿下,系好了。”  折腾了差不多一柱香的时间,  淮南王刘安都忍不住骂娘了,大太监丰平才算是把刘据的衣带系好。  “系紧了?”  “殿下,系紧了。”  丰平点头道。  “哦,那走吧。”  “哼!”  淮南王刘安重重冷哼一声。  刘据抬脚,大太监丰平也开始向前走,  大太监丰平走了,内史令韩嫣才能动,  引着淮南王的内史令韩嫣动弹了,淮南王刘安也终于是能走了。  行出数百步,未央宫前的直道走了一半脚程,  刘据又是站定。  淮南王刘安被迫停下脚步,忍不住失声问道,  “这次又怎么了?!”  刘据开口道,  “叔公,侄孙的裤带好像开了。”  “弄弄弄!”  淮南王刘安烦躁的挥手,整个人也越来越急切。  “殿下,小的给您整理。”  “来吧。”  刘据张开双手。  大太监丰平又把手伸到刘据腰间,  与方才一样,  裤带系得好好的!  大太监丰平不由皱眉,用不大不小,刚好可以被淮南王刘安听到的音量说道,  “殿下,今日为您穿衣的下人是哪个?怎能如此粗心!小的一定要责罚他!”  “好像是玉狗儿。”  “哼!这个粗心的畜牲!”  大太监丰平以前为景帝更衣,现在为刘彻更衣,这套动作,一辈子都不知道做过多少遍了,早已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可现在偏偏为殿下更衣时,手就笨得连连出错!  淮南王刘安看得脑壳发昏,望向不远处的未央宫,  老话说,望山跑死马,现在刘安有种感觉,望宫跑死马!  未央宫就在那,可他娘的,怎么就是走不到呢?!  淮南王刘安就像沸腾的沸水,眼看着就要烧到沸点,  大太监丰平长舒口气,  “殿下,裤带系好了。”  “哦,那走吧。”  “等会儿!”淮南王刘安叫住,看向丰平喝道,“你顺手都检查一遍得了!别一会儿又是哪儿开了!”  大太监丰平笑道,  “您说的是。  殿下?”  刘据点点头。  大太监丰平细细检查一遍后,  “都无虞了。”  “确定?”  淮南王刘安怀疑道。  “小的确定。”  “再出什么幺蛾子,本王拿你是问!”  丰平躬身道,  “是。”  淮南王刘安自语道,  “拖着有什么用?到底还是今日得问你的罪!”  刘据置若罔闻。  时隔许久,又是向着未央宫走去。  淮南王提心吊胆,眼看着走到了未央宫阶下,刚要长出口气,刘据的声音就像催命得,再次响起,  “我好像有些不舒服。”  淮南王刘安看着近在咫尺的未央宫门,  怒道,  “你又怎么不舒服了?”  刘据摇摇头,  “午膳没吃,睡过头了,现在浑身没劲。”  “马上就要进宫了,就是走两步道的事,你坚持坚持不行吗?!”  淮南王刘安要疯了!  “不行,叔公,真坚持不了。”  内史令韩嫣和大太监丰平闻言,神色慌乱,  “殿下,那可怎么办啊?要不小的先送您回宫?”  “不行!不能回去!”  淮南王刘安直接道。  刘据抬起手,  “叔公说得是,我有错在先,怎么能回宫呢?我在这蹲会儿缓缓。”  说罢,就蹲了下去。  大太监丰平赶紧在旁伺候,又是扇风,又是嘘寒问暖,  看这架势,不耽搁上半个时辰,铁定不算完了!  淮南王刘安烦躁的看向未央宫,又烦躁的看向刘据,  刘据真诚的看向淮南王,  “叔公,要不您先进去也一样,我马上跟着。”  淮南王刘安被搞得脑袋已经不转了,  他现在只剩下一个念头!  进宫告状!  旁的事就都不想!  “行!那本王先进宫!”  也不用内史令韩嫣领着,淮南王刘安拾阶而上,大步走进未央宫内。  亲眼盯着淮南王进宫后,刘据缓缓站起,哪里有半分难受的样子?!  “表现的不错。”  刘据对着丰平说道。  大太监丰平眼中忌惮一闪而逝,身姿愈发谦卑,  “还是殿下您厉害,小的就是跟着而已。”  未央宫内  刘彻扫着眼前简牍,却完全看不进去,  他没想到平时与人无害的大儿子,这次出手竟然这么迅猛!  直接给刘迁打瘫了!  刘彻用手指按压住太阳穴,  熊儿这番行事,是让进度大大加快了啊!  宫内传来脚步声,  “参见陛下!”  淮南王刘安行礼,  刘彻循声望去,独见淮南王一人,  被派去为淮南王引路的内史令韩嫣不在,大太监丰平不在,就连要一起进宫的熊儿都不在!  淮南王自己一个人,就这么进来了!  刘彻脸上终于是现出怒色!  自打接到淮南王后,刘彻心中早就不知道怒了不知道多少次,但也从没在脸上表现出来,  可这一次,淮南王实在太过分了!  刘彻冷声道,  “朕派去的人呢?!”  淮南王刚要开口解释,  几道脚步响起,  内史令韩嫣、大太监丰平,  还有皇长子据,  接连走入!  刘彻朝着大太监丰平怒吼道,  “朕不是叫你把他们一起带来吗?!”  刘彻动了真火,天威倾轧,气势如涛,拍打着殿内的每一处角落!  在场的众人都感到窒息!  刘据气喘吁吁的上前一步,  “父皇,都怪儿臣走得太慢,怎么都追不上叔公,都是儿臣的错!”  刘彻愣住,  看熊儿这副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  他已经想象到,淮南王刘安表情倨傲大步走在前面,朕的儿子在身后连跑带走,却怎么都追不上的样子!  朕的儿子也是未来的国储啊!  竟被你这个小小的诸侯王如此羞辱?!  淮南王刘安回头怒视着刘据,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这他妈的小畜生!  京中的套路这么多吗?!  连你也敢来套路老子?!!  刘彻眼中满是杀意,终于是忍不住了!  哗啦啦啦啦!  刘彻将身前的简牍全部摔到地上,  起身,  手指着淮南王怒骂道,  “刘安!你放肆!!  你眼里可还有太子?!  可还有朕?!!”  内史令韩嫣、大太监丰平深深低下头,  他们心神俱震!都听到了那两个字!  太子!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72章 刘彻父子组合技 “刘安!你放肆!”  天雷滚滚!  天威震震!  未央宫内铺在地上的暗玫赭砖,在真龙天子的怒火下,似乎都被冲涤得发白!  刘彻龙眸竖立,  怒火如浪潮,聚集成为将整个世界淹没的大洪水,  沸乎暴怒,汹涌澎湃,  而不幸牵扯其中的凡人,只能绝望等待着被洪水漫过头顶!  淮南王刘安两腿控制不住的发软,  眼前的天子形象逐渐与父王口中的爷爷重合!  淮南厉王刘长,曾见识过高皇帝的天子一怒,这是刻印在灵魂深处的恐惧!  并且把这份恐惧,留给了儿子刘安。  现在的刘彻,早已将帝王术运用得烂熟于心,比起高皇帝,有过之而无不及!  终于,扑通一声,  淮南王刘安两腿一软,直接跪倒在殿前!  没人敢说话....不,是连呼吸声都不敢发出了!  内史令韩嫣的冷汗自脖颈处,顺着后脊背,沿线流下,  似是有一把冰冷的削骨钢刀,在后背抚摸着自己!  刺痛,战栗,绝望  韩嫣眼皮抖动,收集起最后一点意志,才不至于倒下!  大太监丰平伺候过两代皇帝,到底是见过大世面的,  五体投地跪下,以头抢地,  颤声道,  “陛下慎言!  淮南王到底是陛下的皇叔,陛下还应....”  话还没说完,就被刘彻粗暴打断,  刘彻鼻中喷出熊熊龙息,  语气中满是嘲弄,  喝道,  “朕不管是什么叔叔还是舅舅!  你是这个王,还是那个王!  现在坐在这儿的,是朕!  来到朕面前,就都给朕跪好!”  “跪好”两字喝出后,吓得淮南王浑身一紧,连忙端正姿势,  “老臣知罪,请陛下责罚!”  淮南王有口难辩,  刘据的一番操作,直接就把他逼到了悬崖边上!  他确实是对刘据太过大意,稀里糊涂就上了套,  但,  最根本的原因还是,  京城和淮南国的游戏玩法不同!  淮南王还活在老版本里面,完全没适应高端局的节奏!  就像卫子夫反复说的那句话一样,  “要不就不出手,出手就要打死!”  平时刘据哪怕说上千句万句,都抵不上刚才那雷霆万钧的一句!  精准而优雅。  大汉天子刘彻,在高堂龙椅前立着,  淮南王刘安,只能在廷下跪着,  且说着淮南王刘安,是历史上都少见的有才诸侯王,  自制了豆腐豆浆、精修黄老之术、编纂出当时的道家教科书《淮南子》、对“离骚体”的见解天下无人出其右  样样通,样样精。  刘彻呢?  没听说过他有什么才艺特长。  换个角度来说,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淮南王被太多事分散了精力,而刘彻只专注于一件事  当皇帝。  所以,在这场权力游戏中,多面手刘安完全不是刘彻的一合之敌!  未央宫内一片死寂,是真一丁点声音都没有!  刘彻胸膛起伏渐平,冷眼俯视着淮南王,  良久,  坐回龙椅上,平淡道,  “罢了,熊儿也是弄伤了你儿子,就两清了吧。”  来之如天雷滚滚,去之如细雨抽丝,  淮南王刘安如蒙大赦,险些没激动的哭出来,  “老臣多谢陛下!”  而在旁的大太监丰平敏锐注意到,  陛下对皇长子据的称呼,又从太子变成了熊儿。  表面上,似乎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实则不然,  形势已然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先说淮南王刘安,他怒气冲冲的来兴师问罪,稀里糊涂的自己又犯了大错,最后被刘彻轻飘飘的将两件事对抵!  也就是说,  淮南王太子刘迁,白挨打了!  现在,淮南王刘安还得感谢陛下的宽仁!  淮南王被刘据搞得,是黄泥掉进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而这场发生速度极快的政治较量中,最大的赢家,毫无疑问是皇长子据!  火候、时机拿捏得简直不要太完美,  少一秒就做不熟,多一秒就糊锅,  进入未央宫内,全程刘据就说了一句话,  就是这一句话!  不光闷杀了淮南王刘安,而且也给刘彻搞上头了!  不然的话,按照刘彻谨慎的性格,  若按平时,他绝对不会,在定国储这样慎之又慎的事情上,直接就将刘据称之为太子!  哪怕现在刘彻悄咪咪的改口了,  但,太子二字,终归是说出来了!  想和说不一样,  说出来的话,就会落到旁人耳朵里,也早晚会成真。  丰平历经两朝,什么人什么事没见过,那心眼早就开了六窍,  可,他现在却是摸不准了,  皇长子据小小年纪,竟能腹黑成这样吗?  刘据是故意搞淮南王,丰平也亲手和他打的配合,这里没疑问。  可把陛下搞上头这一下,实在是太无敌了!  完美的让丰平看不出,到底是不是巧合!  皇长子据平时木讷的人设,给了他最合适的伪装,  “你们都下去吧。”  刘彻烦躁的挥挥手,  淮南王刘安忙不迭的赶紧逃离这儿,  “陛下,那老臣便告退了。”  内史令韩嫣、大太监丰平相继行礼退下,  刘据正要转身离开时,  “熊儿,你等会儿,我与你有话说。”  “是,父皇。”  刘据转身站定,从脸上猜不到一丝,他此刻正想着什么。  未央宫内散尽后,更显空荡,  方才因刘彻升高的室温,也迅速回落,  刘彻冷静下来,越想越不对劲,眼神复杂的看向宝贝儿子,  “熊儿,你和爹说实话,你是不是故意搞淮南王?”  刘彻忽然觉得,殿中的儿子无比陌生,  似乎自己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他一样!  小小年纪,伪装到如此地步,连亲爹亲妈都要瞒着,他到底想图谋什么?  身下的龙椅冰凉刺骨。  刘彻扪心自问,  自己在这个年纪的时候,都没有这番心机城府,  如果真是如此....刘彻有些不寒而栗。  他看向刘据,在心中预设了几种回答,  可无论哪种回答,都没法让自己满意,  皇长子据缓缓张开口,  刘彻捏紧拳头,  他要认真听着,熊儿的回答,到底能不能过关!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73章 天塌了,父皇给你顶着! 刘据面无惧色,对上父皇的视线。  光是这一举动,就让刘彻心中的疑虑消散几分,  刘彻久居上位,见过太多心怀异志的人,  这样的人基本都有一个特点,那便是眼神躲闪,不敢与自己对视,  刘据的眼中却满是清澈,  最起码,说明这孩子心是正的!  这个举动,很加分。  “父皇,儿臣就是故意的。”  刘据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闻言,刘彻猛地怔住,  他猜测,熊儿可能会否认,也可能会辩驳一番后承认,  但他怎么都没想到,刘据竟然这么轻易的,直白的,承认了!  回想熊儿方才进宫的表现,那不就是故意演的吗?!  刘彻脸色沉下来,声音冷了不少,  “熊儿,你怎么能戏弄朕呢?”  而这里,刘据必须承认自己是故意陷害淮南王,  因为韩嫣和丰平都在场,他俩绝对是站在父皇那一边的,只要父皇有心去查,一定会查出真相,  自己现在撒谎,能瞒得过一时,但瞒不过一世,到时候被抓包,只会更加适得其反。  刘据低下头,  “爹爹,是孩儿太害怕了。”  刘彻闻言一滞,皱眉不解道,  “你害怕?害怕什么?”  “孩儿看到刘迁欺负表弟他们,一时间太冲动,求着表哥把那刘迁揍了一顿,听着爹爹传孩儿进宫...孩儿害怕...”  刘彻恍然,  熊儿到底还是孩子,闯下了这么大的祸事,等到冷静下来后,害怕也是合情合理的,  因为害怕而撒谎,谁小时候没干过啊,刘彻自己也是经常干,  不需要刘据说全,只给出了一个思路,刘彻会自动把细节脑补完整,  也就是说,  熊儿不是故意陷害淮南王,而是在外面拖着,怕受了责罚,不敢进宫。  很合理。  后面的事,就不必多言了。  无论过程如何,结果不会变,  淮南王无视皇长子,把皇长子甩在身后,独自进宫。  刘安完全可以等着皇长子据,然后一起进宫,可他没有,他这个行为,清晰的传达给刘彻一个信息,  淮南王没把皇长子、没把朕的儿子放在眼里!  所以,刘彻才会勃然大怒。  刘据的解释,也让刘彻放下心来,  孩子犯错是正常事,只要不是他故意设计的这一切,刘彻就能接受。  人类会对可怜细小的生物泛起同情心,因为没有威胁。  但不会对残忍凶戾的肉食动物也心生同情,相反,还会充满警惕。  再看向殿中低着头的小小身影,  在偌大的未央宫内,更显得其瘦小可怜,  刘彻为人父的心终于是松动了,  把语气放到最轻,  “熊儿,来爹爹这儿。”  “嗯。”  刘据点点头,向着父皇走去。  走就是正常走路,可这几步看在刘彻眼里,只觉得无比心疼,给老父亲心里弄得特别不是滋味。  刘据在阶前停下,  再往上,就是龙椅所在了。  刘彻见状,  “熊儿,上来啊。”  刘据坚决摇头  “爹爹,孩儿到这行了。”  “上来。”刘彻装作语气严肃,“爹爹叫你上来,你连爹的话都不听了?”  刘据犹豫片刻,终于是应道,  “是。”  抬脚上阶。  刘彻见到刘据同意,顿时眉开眼笑,  “这就对了嘛!”  刘据走过九级台阶,刘彻伸出长臂,将刘据直接揽到怀里,坐在龙椅上,  看着自己的骨肉至亲,刘彻低声道,  “熊儿,你是朕的儿子,是天子的儿子,那刘迁不过是个诸侯王的儿子,你有什么怕的?  别说是打伤,就算是打死了!爹都给你撑着!  这些诸侯王骄横惯了,以为能骑到爹的头上!  还敢觊觎爹爹的位置!  哼!  爹爹的位置,只能是你的,知道了吗?”  刘据搂住刘彻的脖子,点头道,  “知道了,爹爹。”  刘彻轻轻分开刘据,以便能看清儿子的脸,  认真问道,  “那你还怕不怕了?”  刘据表情认真道,  “有爹爹在,孩儿不怕了。”  这副样子,给刘彻萌得心都要化了,捏了捏刘据的小鼻子,  大笑道,  “这就对了!  天塌下来,爹给你顶着!你就放心大胆的作!”  “爹....爹....”  淮南王刘安推门而入,  去时意气风发,回来时却像是霜打的茄子,  听到开门声,苏醒过来的刘迁把脑袋拧向宫门处,使尽全身力气,唤着淮南王。  眼神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他就等着父王给自己狠狠出气!  把那小畜生刘据拎到自己面前磕头道歉!  刘安在淮南国境内就是天,太子刘迁闯了多大的祸事,淮南王都能给他擦腚,  可现在,看到父王丧气样,刘迁心凉了大半截,  相比于身上的剧痛,来自心灵的冲击,更让刘迁痛不欲生!  一个巨大的问号在刘迁脑海中闪出,  父王进京怎么就不好使了呢?  对上儿子询问的眼神,再看着儿子的惨样,淮南王心如刀绞,  踉跄走到床榻前,  愧疚道,  “儿啊,爹没用,爹没能给你出气!”  想到自己这一顿揍是白挨了,  刘迁眼中现出绝望,眼皮抖动,痛苦的闭上了眼睛,把脸扭到一旁,  淮南王想要握住儿子的手,又怕把儿子弄疼,只能长叹口气,  许久,  太子刘迁耳边传来刀刻声,偷瞄过去,只见父王正奋笔疾书写着什么东西,  刘迁心情好了不少,  看来,父王也是知耻而后勇,要做准备了!  淮南王听到身后的响动,回身,儿子正直直看着自己,  “儿啊,你醒了?”  刘迁没回答,反问道,  “写...给...谁?”  “发给淮南国的书信。”  太子刘迁闻言,暗松口气,  果然和自己想的一样,要回国调兵了!  淮南王继续叹道,  “今天爹惹怒了刘彻,险些犯了大罪,爹怕刘彻事后又拿此事借题发挥,便写信给伍被,让他把刘彻要的生铁准备好,急输到京城,  也算是用钱消灾了....”  噗!!!  淮南王话还没说完,只听见吐血声!  看过去,太子刘迁身前已经被喷满了鲜血!  淮南王慌乱起身,  惊叫道,  “儿子?!  来人啊!叫大夫!快叫大夫!  本王的儿子要不行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74章 王夫人暴死 京城某处  铜镜前,  女子面含春色,将披散的长黑发,随意束起,  这也是汉女子最常见的发型,  拢起秀发,只在靠近发梢的几指处扎束,  纤长的手指轻蘸胭脂,轻轻点在唇珠上,再向下垂直一画,  不需嘴唇全部抹红,除了这一道,其余唇部都是原色,  就像山水画技巧中的留白一样,引人无限遐想。  半隐半现的透白绸裹在身上,露出骨感的肩胛,哪怕是再攻于女图的书画大家,都绘不出如此美景!  女子身后的床榻上一片狼藉,廷尉张汤侧过身子,垫着胳膊,欣赏着这幅独属于他的美景,  “凌儿,你真美。”  女子回身一颦一笑,让整个画面都活了过来,  张汤不由看得痴了。  “没空再与你胡闹了,爹爹进京以后,也没来找我,我就只能找他去了。”  女子半是幽怨半是笑闹的开口道。  淮南王刘安的女儿,刘凌。  早早就被淮南王送到了京城,要她策反京中官吏,使其为淮南国效力,  她在京城有个不太好听的外号,  睡长安。  张汤欲言又止,但还是说道,  “凌儿,淮南王是进京了,但恐怕这趟是凶多吉少啊....”  刘凌站起身,怒视着张汤,  用着勾人的声音,娇喝道,  “臭男人都是一个样!在床上什么都应着!一提上裤子就像变了个人!  你不是都与我答应好了,要帮我父王?!  怎么真到我父王进城了,你就怕了!  我不管别的,你必须要帮我!”  廷尉张汤随意披上衣服,赶紧下床,抱住刘凌,  劝道,  “凌儿,你看看你,怎么能这么想我呢?  答应你的事,我一定会做的,我这不是想办法呢吗?”  刘凌推开张汤,  冷哼道,  “那你就快想。  真要成了,我也是公主了,你就是驸马,你想当什么官,都给你挑着做!”  “唉!我知道!”  张汤脑中一闪而逝,天牢中的那恐怖身影,像疯了一样,就要找陛下复仇。  只是,张汤还没有想好,到底要不要在淮南王这边下注。  大汉酷吏,刑法铁面无私,但到底是个男人,  只要是男人,  钱,权,色,  你总该痴迷一样吧!  刘凌系好衣裙,着衣之后,顿显得尊贵高雅,再联想起方才的一幕幕,张汤再也忍不住,上前紧紧搂住刘凌,  “干嘛啊?我要走了!”  半推半就。  刘凌无奈道,  “臭男人....”  长门宫内  陈阿娇耸动了一下鼻子,在娘亲身上,闻到了男人的味道。  对这一切,陈阿娇已经见怪不怪了。  窦太主刘嫖重欲,  吃最好的,睡最好的,  因为重欲,所以哪怕年事已高,也放不下对权力的争夺。  窦太后如此,窦太主亦是如此。  窦太主敲打着几杖,神情冰冷,  “刘安那老匹夫,可斗不过刘彘儿啊。”  “娘,所以我们要帮帮他。”  “帮他?”窦太主嘲笑道,“还不到时候,他想着利用我们,不如等到他彻底没了退路后,我们再出手。  锦上添花哪里比得上雪中送炭?”  陈阿娇眼睛一闪,  “他在利用我们,我们又何尝不是利用他?”  窦太主点点头。  “娘,不能再等了,以后斗得只会越来越狠,如果我们再不把刘闳握在手里,斗到最后,只怕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啊!”  窦太主皱眉,  “会不会有些太早了?”  “没办法!”陈阿娇坚决道,“淮南王突然进京,情况有变!”  窦太主抚摸着怀中无毛黑猫,沉默片刻,将无毛黑猫从怀中扔出去,  平淡道,  “那就这样吧。”  刘安以利。  以利交者,利尽而交疏。  刘嫖借势。  以势交者,势倾而交绝。  刘凌用色。  以色交者,华落而爱渝。  翌日卫府  周而复始的日落日出。  刘据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昨天可谓是步步惊心,  但自小长在宫内,小心谨慎,刘据的心早就比菜市场杀鱼的还要硬了!  提前好几天,小刘闳就预约了今天,来找皇兄玩,  小刘闳没什么太多想法,就是想开开心心的玩,  可,因为他的身份,那些野心十足的人,都给小刘闳赋予上了自己的欲望,  没有谁对谁错,  这场权力的游戏,既然是在局内,就永远逃不出来,  赢,或者死。  刘据感觉到,椅子扶手处传来轻微的呼吸,睁开眼看过去,  霍光的下巴撑在扶手处,正眼巴巴的望着自己,  不知道在这待多久了!  “殿下,”见刘据睁开眼,霍光连忙起身,歉意道,“是不是我吵醒您了?”  刘据摆摆手,示意没有,抬眼看向日头,早就过了皇弟与自己约好的时间,  一听到要玩,小刘闳是不可能失约的,更何况是误时了这么久!  “我要进宫一趟。”  刘据心中莫名生出烦躁。  霍光意识到不对劲,赶紧让开身子。  刘据招呼来卫府内舆夫,乘着车驾,直向后宫而去。  “殿下,到了。”  禀退舆夫,刘据下车,快步走进后宫,  心中不安的感觉越来越重!  刘据步伐越来越快,直到奔跑起来,  跑到王夫人宫前,刘据站定,  屏息凝神,  能听到小刘闳的抽泣声!  刘据退后两步,常年在宫中练出的直觉,提醒着他不要直接推开门!  “来人!”  刘据四处张望,  小太监玉狗儿和几个宫女注意到殿下,赶紧疾步过来,  刘据皱眉道,  “开门。”  玉狗儿也不敢多问,听令推开王夫人宫门。  啪嗒。  “嘶!!!”  最先看清宫内情况的玉狗儿吓傻在原地,  “让开。”  刘据分开玉狗儿,进宫,  “皇,皇兄....”  小刘闳满脸泪水,目光呆滞的看向刘据,  刘据扫向大殿正中!  王夫人面色苍白,双目瞪圆,两只手死死掐着自己的脖子,仰在地上!  “娘,娘亲她...呜哇哇哇哇!!!”  小刘闳终于是再也绷不住,哭嚎出声,  刘据看着这一切,不禁手脚发凉。  王夫人,比历史记载,足足早死了三年!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75章 要想富贵,先吃人! “娘娘是喘不上气,被生生憋死的。”  后宫内的女医官,跪在王夫人尸体前沉声道。  刘据把小刘闳搂在怀里,  小刘闳抽泣不已,刘据一时也有些失神。  “爱妃!”  刘彻自未央宫匆匆赶来,直冲进寝宫内,  看到王夫人的尸体,  刘彻神色俱震!  平日他对王夫人很是宠幸,经常是在王夫人处留寝,  但近些日子,王夫人身体每况愈下,再加上新宠妃颜色着实不错,就多日没来,  可没想到,自己再到这里,看到的竟是这般场面。  “是谁!  是谁害死了朕的爱妃?!”  刘彻神色狰狞,低吼道,  同时,心中蒙上了一层厚重的阴影,  这种感觉实在是太熟悉了,  刘彻初继位时,宫内莫名其妙死人是经常事,  大早上见到的活人,中午就没了,  保不准,刘彻自己什么时候,也会身首异处。  他本以为大权在握,这种威胁就再不会有了,  可看着眼前的王夫人死不瞑目,熟悉又陌生的感觉,再次裹挟住刘彻。  刘彻两只手虚抓了一下,握成拳头,  似乎是要把权力死死握在手上!不流失分毫!  “禀陛下....”  女医官又将方才的话说了一遍,  刘彻盯着女医官看了许久,  冷声问道,  “是谁发现的?!”  刘据纹丝不动,玉狗儿心领神会,眼中犹豫稍纵即逝,现出搏命的神采,  上前道,  “禀陛下,是小的先发现的。”  “你?”  刘彻回身扫向玉狗儿,  这太监他还记得,是曾被自己掌?过的那个,  皇宫内的每一个人,上到丞相公孙贺,下到小黄门玉狗儿,  刘彻都深谙其背景,  不光记得这人是谁,怎么入宫或是入朝为官,做过什么事,有过什么关系网,刘彻都烂熟于心。  小黄门玉狗儿就是寻常阉进宫的太监,身世清白,毫无背景,  硬要说背景,就是最近抱上了皇长子据的大腿。  玉狗儿声音发颤,可还是语词清晰的答道,  “禀陛下,是小的经过宫前,听到了小殿下的哭声,  小的察觉到不对,唤了几声娘娘,实在没办法,只能大着胆子推开宫门,  便,便是这样了....”  与现代给人打工不同,古时进宫当下人,一句话说不对,一件事做不对,那可是真会掉脑袋的!  玉狗儿在玩命!  刘彻皱眉,  “闳儿呢?”  刘据将怀中的皇弟送出,  “爹,小弟在这儿呢。”  刘据方才思绪全乱,闷头就冲进了宫内,竟完全没注意到,就在旁边站着的两个儿子。  “熊儿,你怎么也在这?”  “我和皇弟约好了今天玩,久不见皇弟,就来找他,正好看到玉狗儿推开宫门....便也看到了。”  “爹爹!”  小刘闳抽泣着扑向父皇,  “唉!闳儿!爹爹在这儿呢!”  刘彻蹲下身子,将小刘闳揽进怀内,  眼中满是悲恸。  卫府  卫青满脸愁容走进书房内,  现在恐怕连街上卖烧饼的,都能嗅到风雨欲来的味道!  “姐?!”  见卫夫子扶额坐在椅子上,卫青浑身一震,  惊呼道,  “宫内出了这么大事,您怎么还敢出宫?”  卫子夫脸上未施粉黛,秀发随手一扎,  看向卫青凝神问道,  “你觉得王夫人的死是意外,还是有人陷害?”  听到亲姐的问话,卫青迅速调整好状态,思忖片刻,  回答道,  “无论是意外还是有人陷害,此人定然做的是天衣无缝,再不可能查出尾巴了。”  “呵,”卫子夫也不掩了,直接道,“王夫人一死,刘闳无母,窦太主受益最大,  就是她干的。”  卫青想了想,微微点头。  姐姐推断的没错,这种满是迷雾的局面中,莫名其妙死了个人,自然是受益最大的那个人,嫌疑也就最大。  “姐,那刘嫖是想把皇子闳过继给谁?是最近进宫的那李夫人?”  卫青口中的李夫人,就是最近新受宠的妃子。  “不能,李夫人有自己人在朝中,以后也能给陛下生孩子,没必要贴上刘嫖。”  卫子夫疲惫的按了按额头,  “陈阿娇。”  这三个字一出,周遭的空气仿佛都被凝结了几分,  陈阿娇是卫家最初的敌人,也是最强大的那个,  陈阿娇险些弄死还未起势卫青,还将卫夫子死死压制过一段时间。  再听到陈阿娇的名字,卫青眉头控制不住皱了皱,  卫子夫看向弟弟,  语速极快道,  “这都是我自己推断的,没什么证据,但估计也八九不离十,陛下一直对陈阿娇有愧,刘嫖如此精心操作,未必就不能把陈阿娇弄出来。  陈阿娇若是一出来,又过继了刘闳,那可就是节外生枝了。”  三言两语间,卫子夫把形势说了透彻,  陈阿娇生不出孩子,所以在牌桌中玩不下去,可若是过继了刘闳,可就一切都不一样了!  小刘闳以废皇后为母,背靠窦家,  确实是有资格,和刘据争一争!  卫青意识到严重性,  “姐,您说,要我做什么?”  “我冒着大风险出宫,就是要告诉你,  不管用什么办法,别让刘闳和窦家生出关系,知道了吗?”  卫子夫是后宫的人,为了避嫌,没办法在刘彻面前,对刘闳的去向指手画脚,说得太多,反而会适得其反。  要想破局,就只能用卫青。  “姐,我知道了。”  卫青沉声点头。  “你有数没?”  卫子夫也不过问是什么办法,  “有!”卫青自信道。  闻言,卫子夫长出口气,拍了拍卫青的肩膀,  “那我回宫了,宫内现在乱着呢,我没办法出来太久。”  “姐,您快回去吧。”  卫子夫将兜帽盖住头顶,顺着府邸后门,走密路重新回宫,  等到卫子夫离开半晌后,卫青走到姐姐方才坐过的位置处,又坐下,  近来,各种奇怪的事发生得太多,一桩桩一件件,搞得卫青脑袋是一片乱麻,  在朝中立足,远比上战场厮杀,要难得多了!  即便是大将军卫青,都觉得心力交瘁。  自塞外回京后,卫青越想赵信的事情,越觉得不对,  赵信曾拍着胸脯请命,要走西路合围匈奴,  卫青想着,赵信走东或走西都无伤大雅,见赵信有士气,便顺水推舟安排了他从西路带兵合围。  可现在回过头一想,这事充满了猫腻!  赵信恐怕和自己请命时,就已经计划好了谋反!  而不是说,赵信碰巧遇到了匈奴,才顺势谋反的!  被陛下问斩的苏建,只知道是大将军安排赵信走了西路,却完全没想到,是赵信早有反心!  不然的话,  结合苏建在匈奴营中的所见,一定会有更多细节,呼之欲出!  卫青一直在暗查此事,可这事还没查明白,按了葫芦起了瓢,生起了又一事端。  平复好思绪后,卫青起身,拿出朝服换好。  进宫面圣!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76章 废皇后复出 长门宫  “娘,刘彻他不会查出什么吧!”  陈阿娇苍白的脸上终于是生出了血色,王夫人一死,让她有种报复刘彻的快感。  贵为皇后时,陈阿娇本就善妒,王夫人受宠生子,陈阿娇早就看她不顺眼了,  现在对于陈阿娇而言,简直是双喜临门。  政变权斗的事,窦太主刘嫖一生经历太多了,  不过死个贵妃娘娘,还没办法让刘嫖心生波澜,  刘嫖淡定道,  “为娘早就告诉过王氏,想要他儿子上位,就必须把刘闳过继到咱家,她也必须得死,  我只是告诉她应该怎么做,她也心甘情愿的做了,  这条人命怎么算,都算不到咱们头上。”  陈阿娇捏紧拳头,  幽在长门宫八年,她到今日才算是见到一点光亮。  接下来就是想办法把刘闳过继到自己膝下,再想办法重新受宠,  自己这么多年失去的,一定要亲手全拿回来!  “阿娇,你放心,为娘都安排好了,现在你就等着,其他的什么都不用想。”  建章殿  “陛下,丞相公孙贺、右内史汲黯、中郎将司马相如请见。”  代了李敢的,新任羽林校尉李广利,身着崭新盔甲,进宫禀告道。  李广利为最近新受宠的李妃兄。  “呵呵,全都来了,也好,”刘彻喃喃自语,又低下头看着抱在怀中的小儿子刘闳,声音放轻道,“爹爹有事,你先回去,好不好?”  刘闳神情呆滞,丢了魂儿一样,沉默的点了点头,被上前的新羽林校尉李广利领出建章宫。  前后脚,  丞相公孙贺、右内史汲黯、中郎将司马相如鱼贯而入。  “微臣参见陛下!”  刘彻面无表情,  “朕猜猜,你们都是为了朕的家事而来?或者说,你们并非共为一事而来?”  丞相公孙贺步态老迈,费力的往前挪一挪,  表情谄媚道,  “禀陛下,老臣是在宫外,碰巧遇到汲大人和司马大人。”  “哦,”刘彻点了点头,“那便不是为一件事而来,那就一个一个的说。”  右内史汲黯最先上前道,  “陛下方才所言差矣,  陛下的家事,也是国事,王娘娘薨于宫内,小殿下孤立无依,还请陛下早做安排!”  汲黯以直谏闻名于朝,说话很不中听,  刘彻听到汲黯的一番话后,不由脸色发绿,  忍不住手指着汲黯骂道,  “汲内史!  要不是父皇反复告诫朕,要重用你,朕早就把你打发走了!”  可就算刘彻总被汲黯气得脑壳发昏,嘴上恨不得把汲黯的官职贬黜了无数次,  汲黯在朝内的地位,一直是不降反升。  汲黯之于汉武帝,就像魏征之于唐太宗,  雄主一定是广开言路,也一定会在自己身边安排一个“能说会骂”的人,哪怕这会令自己很不舒服,  因为,任何雄主都会清楚的明白一个道理,  忠言逆耳!  身边必须有这种人,自己才不会迷失。  雄主走向昏君的必经之路,就是身边不一样的声音越来越少,只剩下了相同的阿谀奉承声,  但,现在的刘彻,还远没到这一步。  右内史汲黯撇撇嘴,也不应声。  无所谓,反正您想贬黜微臣的话,微臣走就是了!  刘彻见状,直接被气笑了,  像是和汲黯暗中斗气一样,再不理汲黯,侧头看向丞相公孙贺,  “你来是做什么?”  丞相公孙贺谦让道,  “陛下,不如让司马大人先说吧。”  刘彻皱眉喝道,  “朕要你说!你推给别人干什么!”  丞相公孙贺连忙道,  “陛下,老臣此番前来,是想请陛下,将小殿下过....过继给....”  “有话快说!”  “是,陛下,”公孙贺赶紧把话说出来,“老臣请把小殿下过继给陈娘娘!”  “娘娘中还有姓陈的?”  刘彻眉头一皱,一时竟没有想起来,  右内史汲黯惊讶的看向丞相公孙贺,猜不出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见陛下记不起来,公孙贺只能继续道,  “禀陛下,是被废的皇后娘娘...”  “哦,你是说她啊。”  刘彻眼睛一闪,没说什么,又看向中郎将司马相如,  问道,  “你又来干什么?”  司马相如气质儒雅,身着朝服,穿出了闲逸公子的感觉,哪怕已是中年,魅力依然不减,  “禀陛下,微臣特来献赋一篇!”  司马相如曾做子虚赋,刘彻看后惊为天人,以为是古人所作,后知道是司马相如所作后,大喜,将其召入宫内重用,又任其出使夜郎,封为中郎将。  刘彻表情现出些许放松,  “出了这么多事,朕乏得很,他们两个不为朕分忧,反倒是又给朕出难题,都不如中郎体恤朕!  快拿来,朕读着解解乏。”  “是,陛下。”  经刘彻御用太监,中贵人包桑转接,司马相如将简牍呈上去。  “长门赋,”刘彻接过简读,没急着抖开,喃喃念到赋名,随后将简牍放在一旁,索性就不看了。  幽着陈阿娇的冷宫叫长门宫,司马相如所作叫长门赋,  刘彻嘴角勾起嘲讽,扫向殿中恭敬立着的三位大臣,  “朕以为你们各为不同事而来,现在看来,还是都为了一件事。  后宫那么多妃子娘娘都无子,难道她们就带不了闳儿,就非要那陈阿娇才行?”  刘彻语气越来越重,瞪向丞相公孙贺,  喝道,  “你是大汉丞相,在朝中做了几十年的官,难道还不知道陈阿娇密行巫蛊,犯了大罪?!”  公孙贺拜道,  “陛下,陈娘娘密行巫蛊犯了大罪,然已被幽了八年,娘娘早已心生悔意,  况且,娘娘本意也都是为了陛下,这才犯了错,老臣觉得,陛下应再给娘娘一次机会!”  八年,陈阿娇整整被幽禁了八年,  从青春靓丽,到人老珠黄。  曾经与刘彻也是两小无猜,定下终身,现在落到这地步,再被丞相公孙贺猛地提起,未免让刘彻有些唏嘘。  刘彻沉默不语,表情复杂,缓缓抬起手,拿起方才没打开的简牍,  司马相如上书的长门赋。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77章 卫青,你要造反?! “妾人窃自悲兮,究年岁而不敢忘....”  手捧长门赋,刘彻不由轻念出声。  司马相如写赋的水平,绝对是时代天花板,  这篇长门赋,用词动人,将一个待罪娘娘思念陛下之情,描写的淋漓尽致。  任谁看了,都会对长门赋的主人公陈阿娇,心生怜悯。  刘彻痛苦的闭上眼睛,  皇帝也是人。  没了宠幸的王夫人,也让刘彻可怜起幽在长门宫内的陈阿娇。  当然,  刘彻不可能没怀疑过,王夫人是不是死在窦家人手里,  只不过,将窦家复出,刘彻自有其目的。  对于皇帝而言,他最不想看到的就是,朝堂上文武百官铁板一块,  就是要咬的你死我活才好,才能互为掣肘,以便皇帝驾驭。  刘据是刘彻立为太子的最优人选,但,同样,刘彻也会担心,  皇子据背后的外戚,是不是有些太一家独大了?  从淮南王进京后,刘彻愈发感觉到,曾经压得自己喘不过气的窦家,早已今时不同往日,  窦家弱太多了!  意识到这一点后,身为天子的刘彻就会去思考,  还要不要继续用卫家压制窦家,或者,必要的话,是不是到了用窦家制衡卫家的时候了?  匈奴未定,自己没办法不用卫青、霍去病,卫家只会越来越强大  近来入宫的新妃李夫人,以及因其而贵的中山李家,就是曾经没起势的卫家,也是刘彻为了制衡全局的一步棋。  现在看来,光是用中山李家,恐怕不太够了。  刘彻手握着长门赋,心思百转,  意识到陛下的态度,似乎有了松动,丞相公孙贺和中郎将司马相如面有喜意。  而右内史汲黯却是眉头紧皱,  他要的是嫡庶分明,虽然从没主动接触过皇长子据,但汲黯是绝对认同太子立嫡长的拥趸,  将年幼丧母的刘闳过继,是就事论事,甚至说,过继给谁,汲黯从来不去考虑,  可若是把刘闳过继给废皇后,汲黯肯定是不能接受!  陛下长叹口气,  在场的几位重臣,也接受到了这个信号,  恐怕陛下是真要把皇子闳过继给陈娘娘了!  汲黯眼中闪过怒火,  哪怕知道自己改变不了陛下意愿,可依然是要开口据理力争!  就在陛下和右内史汲黯同时要开口时,  羽林校尉李广利的声音,从殿外传来,  “陛下,卫青求见。”  刘彻闻言一滞,将想说的话,重新咽回肚子里。  三位大臣俱是身形一颤,心思各异。  “传。”  刘彻把长门赋扔到一旁,拂手唤道。  卫青着绘虎豹朝服,英气勃发走入殿内,  卫青本就人高马大,这一走进,立马将刘彻的视线吸引过去。  刘彻唯才是用不假,但,多少也带点颜控。  像是刘彻重用的卫青、霍去病、还有之前的董仲舒、主父偃,个个都是有才有颜。  “爱卿,你又是何事?别是与他们仨一样,都是为了同样的事而来,”刘彻打趣道,“他们要将闳儿过继给陈阿娇,你也是为此事?”  卫青闻言,  心中一紧,果然如姐姐所言,  “陛下,微臣只是说要将小殿下过继,没说过继给哪位娘娘,更没提要过继给陈娘娘。”  右内史汲黯上前一步,和其余二人划清界限。  刘彻看向汲黯,笑笑不说话,  卫青拜倒在地,  “霍去病献马镫,陛下曾许应他一事,陛下,您还记得吗?”  “朕怎么可能会忘?”刘彻眼睛一闪,好奇道,“怎么?你要替去病用了?”  “是!陛下!”  刘彻无所谓道,  “反正你们也都是一家人,谁用都一样,说来听听,能允的朕就允你。”  “陛下,末将为皇子闳请封!”  卫青此言一出,在场的人全都傻眼了!  他要为皇子闳请封?!  也就是说,  把刘闳分出去,受封诸侯!  这操作太骚了!  任谁都想不到,卫青突然来了这一手,拿着关键时刻能用来救命的天子一诺,为皇子闳请封!  皇子闳分封诸侯,意味着什么?  离开京城!  当一个皇子离开京城,远离政治中心的时候,也基本宣告了游戏出局!  “什么?”刘彻下意识站起身,满脸震惊的看向卫青,  “你,你再说一遍!”  “陛下,末将为皇子闳请封!”  丞相公孙贺和中郎将司马相如暗中对视一眼,两人俱是骇然!  如果,真把刘闳踢出了京城!  窦太主刘嫖设计的一手好局,可就全毁了啊!  而且,更毒的是,  陛下的天子一诺,是当着满朝文武应下来的!  卫青用这个承诺,请封皇子闳,陛下必须要同意!  陛下不应,就是食言!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卫青关键时刻的操作,丝毫不逊于刘据戏耍淮南王!  刘彻看向卫青,满眼陌生,  天子刘彻将卫青从骑奴一路提拔到大将军,  二者亦是君臣,亦是朋友,  曾经为匈奴战事挑灯聊了一夜,刘彻也曾为卫青收复河套而激动不已  可现在,  卫青竟敢如此胆大妄为!  右内史汲黯上前一步,  “陛下,小殿下若是不过继,  分封行国,未免也不是个好选择,最起码,小殿下可以不为生计发愁....”  “你闭嘴!”  刘彻手指着汲黯,怒吼出声。  看向卫青的目光怒意不减,像是遭到了巨大背叛,  “卫青,朕要听你说!  你是忠于朕,忠于大汉,还是只忠于卫家!  陈阿娇曾经险些害死你,朕已经把她罚进冷宫了,你还记仇?!  还是说,你们卫家,已经迫不及待要扶新君上位了!”  卫青抬起头,望向天子刘彻。  命悬一线!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78章 伶牙俐齿卫将军! “姐,您说分封这法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问这个干什么?”  卫青挠了挠鼻子,  “没什么,突然想到这个了。”  “我说得浅,你还是去问陛下吧。”  “......”  卫子夫见卫青表情怪异,似乎明白了什么,  想了想开口道,  “你去问问熊儿,怎么样?”  “熊儿?”  卫青一滞,  虽然看不到分封制最本质的地方,卫青也能清晰感受到,  取用分封制或郡县制,是关乎王朝兴盛的命脉,  他需要更了解分封制,使自己为刘闳请封的行为更合理,  熊儿那么小,所学的知识,也不过是对先生的模仿,哪里能说出一针见血的观点?  见卫青不信,卫子夫眨眨眼,  “你去找熊儿问问,姐和你保证,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  画面一转,  “卫青,朕问你,你是忠于朕,忠于大汉,还是忠于你们卫家?!  闳儿去哪,是朕的家事!这你也要来插手吗?!”  建章宫内风声鹤唳,针落可闻,  卫青沉默不语,任凭刘彻的怒火如海浪拍过来,他自岿然不动。  刘彻眼睛一闪,  挥手道,  “你们都下去!”  丞相公孙贺、中郎将司马相如、右内史汲黯等人,哪怕再想留在这,听听卫青是怎么说的,  可在圣命之下,只能行礼告退。  “有什么话,你说吧!”  刘彻冷冷看向卫青。  卫青抬眼,又看了在阶下立着的中贵人包桑一眼,  刘彻没好气道,  “你也下去!”  与刘彻一起长大的太监包桑,领命退下。  “是,陛下。”  建章宫内除刘彻、卫青君臣二人外,再无他人,  刘彻的忍耐也到了极限,强压住怒火道,  “这你总能开口了吧!”  卫青开口道,  “末将忠于大汉、忠于陛下,这是不需要怀疑的事!”  听到卫青真诚的表忠心,刘彻的脸色好看了几分,  “那你对朕的家事指手画脚干什么?”  “陛下,末将为皇子闳请封,全无一点私心,正是为了大汉!”  刘彻眯起眼睛,  卫青平素言少沉稳,不行舌辩之事,  见今日卫青有异,不禁让刘彻生出了好奇心,  想要听听卫青,到底能说出什么花样来!  “熊儿。”  “大舅,您怎么来了?”  “那个,大舅想找你问问分封和郡县的事。”  刘据闻言眼睛一闪,  这可是个大课题啊!  能把分封和郡县研究明白的人,基本就等同于搞懂了华夏封建王朝,  首先,要有一个概念,  在古代,  郡县不一定是先进的,好的,正确的,  分封不一定是落后的,坏的,错误的。  这两者相伴而生,相辅相成,各有利弊,只把它们当成是在应对不同情况的政治策略就好。  谁能说明太祖朱元璋,建国之初,用的分封制就是开历史倒车?  外夷未尽,中原大地各方势力犬牙交错,中央没有能力将命令延伸到每一处角落时,  分封制就是比郡县制好用!  从皇帝的角度来看,如果缺乏皇帝一人集权条件的话,  分封是同姓人治天下,是宗族集权。  郡县是外姓人治天下,是士族分权。  一切都因时因地转换,  汉初行分封制的背景,不夸张的说,是所有华夏封建王朝中,最复杂的情况!  见刘据沉思不语,卫青站在一边,忽然有种异样的感觉,  外甥好像是真的懂!  终于,刘据整理好思路,  “大舅。”  卫青竖起耳朵。  “分封制的核心是血脉。”  刘据的脸幻化成虚影,逐渐与建章宫内的卫青重合在一起,  “陛下,分封制的核心是血脉。”  刘彻眼中的戏谑全无,表情严肃,  “接着说。”  卫青深吸口气,将外甥讲给自己的话,全盘托出,  “汉承秦制,却独没有学习秦朝的郡县制。  高皇帝欲行郡县制,但迫于开国功臣要封赏的压力,只能行郡县与封国并存制。  但大封异姓王,只会重蹈东周列国分裂的覆辙,  高皇帝意识到此事后,剪除异姓王,又大封同姓王。”  卫青顿了顿,  发现陛下竟一时听得入了迷,  将一件极其复杂的事,三言两语就给讲清楚了,而且是字字珠玑,  刘彻是当了皇帝后,才算是把这些事看清楚,  终于切身感觉到,高皇帝当时面对的局面,有多么棘手!  这种感觉,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如果没有俯瞰中原大地的视野高度,是说不明白的,  可偏偏这一切,就被卫青说清楚了!  见卫青停下不语,刘彻身体微微前倾,  催促道,  “继续啊!”  “是,陛下。”  “等会,别跪着,起来说!”  “是。”  卫青起身,看向刘彻,  恭敬问道,  “陛下,臣斗胆问您一事。”  “问!”  “您是不是要将郡县与封国并存制,全部改为郡县制?”  刘彻毫不犹豫的点头承认。  将封国全部取消,是刘彻的政治野心,这不算什么秘密,  光是行推恩令过程中,规定分于庶子的土地行政级别低于郡县一级,陛下的意图,早就人人皆知了。  “陛下,这件事什么时候能完成?”  刘彻沉默片刻,吐出两个字,  “很久。”  刘彻一边在削弱诸侯国,一边又将自己的兄弟分封出去,行为看起来矛盾得很,  实则刘彻自己也没办法!  北有匈奴,南有蛮夷,西边又开了丝绸之路,  如果边境没有兵力充足的诸侯国扞卫,后果是不堪设想的,  卫青点点头,  心中震惊于外甥所言,竟能镇住无所不能的陛下,  “就像末将前面说的,  分封制兴于血脉,又毁于血脉,  周初创立分封制时,除了太公几个大功臣外,疆土都是分给了姬姓兄弟,也确实是稳住了江山,  原本天子和诸侯王的关系是兄弟手足,可几代人过去后,天子和诸侯王血脉越来越远,这才造成了东周乱世,  如今大汉的情况,也是如此。”  分封制的最大问题就在这,  把皇族看成一大家人的话,  一开始创业的都是父子兄弟,关系亲得不能再亲,分些家产出去,大伙都拧成了一股绳,也很少有大矛盾。  可当这个家族产业越来越大的时候,几十年过去,持有股份的不再是父子兄弟,甚至都不是堂兄弟,  而变成了什么远房二大爷的儿子、几大姑的孙子....他们没经历过创业阶段,一生下来,这大股份就在手里握着,当董事长朝他们伸手的时候,他们心里能好受吗?  不好受咋办?  造反呗。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79章 卫青:我是没有感情的复读机 刘彻眉头紧锁。  是啊,汉初的问题就在于此。  高皇帝分封出去的诸侯王,都是自己的儿子,  这些诸侯王互为兄弟手足,基本也不会造自己家的反。  可到了文皇帝,情况大异,  文皇帝还不是正统血脉,是从诸侯王入大统的,这就释放出了一个不好的信号,  他都能从诸侯王当上皇帝,是不是我也行?而且,我比他资历更深啊!  再加上,诸侯王又传了一代人,从高皇帝的儿子们,变成了儿子的儿子,血缘又是远了一层,  所以,  文皇帝时,诸侯国开始不听中央调令,异心初现。  再到汉景帝,那血脉就更远了,  诸侯王从高皇帝的孙子,变成了高皇帝儿子的孙子,  人家地方诸侯王直接就不吊你中央是谁了,  造反的心愈发膨胀,  终于是爆发了七国之乱。  刘据讲给卫青的那些话,一言以蔽之,  分封制没办法长时间推行的根本原因,  就是大伙关系淡了!  刘彻声音有些沙哑,  “你说要把闳儿分出去,是为了大汉,此言何意?”  “各路诸侯王剪除掉,但因边境局势,还要分封诸侯,  末将是要陛下行高皇帝之事!  之前的诸侯,是陛下的长辈,现在的诸侯,多是陛下的兄弟,而将皇子闳分出去后....以后的诸侯王,那可就是陛下的儿子了。”  刘彻闻言,缓缓瞪大眼睛,  他终于是搞懂了卫青的意思!  一个很简单的道理,  身为皇帝,在一定要向外分权的前提下,你是把权力分给谁更放心,  长辈?兄弟?  还是亲生儿子?  卫青为自己命悬一线的请谏,找到了一个完美自洽的逻辑链条!  陛下,末将可没有私心,  完全都是出于为了大汉的一片公心啊!  把皇子分出去当诸侯王,不就等于说是,陛下您变相收回诸侯国了吗?!  这个诱惑,刘彻完全就抵抗不了!  政治说到底就是取舍,  刘彻正在心中计算着得失,  将闳儿过继给陈阿娇,让窦家重新兴盛,再加上新贵李家,可以钳制住势头如日中天的卫家。  可,若是按照卫青所言,将闳儿分封出去...将会对诸侯国造成仅次于推恩令的最强核打击!  既解决了不得不续封诸侯国的问题,又满足了刘彻想将地方权力抓回手上的欲望,  相比之下,钳制卫家与否,似乎变得没那么重要了!  自己正富春秋,等到太子继位,那也是几十年后的事情了,  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打压诸侯国!  想通此节后,  刘彻面带笑意的看向卫青,  半是认真,半是开玩笑的说道,  “卫青啊。”  “陛下,末将在。”  “朕怎么觉得今天才认识你呢?  你的一番话,让朕茅塞顿开啊!”  “陛下,”卫青谦虚道,“末将也就是瞎想想,瞎说说罢了。”  “唉!若你这都是瞎想想、瞎说说,那朕倒希望你总能瞎想瞎说!  哈哈哈哈哈!”  听到陛下爽朗开心的笑声,卫青在心中长出口气,  这关险象环生,但总算也是过去了。  刘彻猛地把笑容一收,走到卫青身边,围着卫青踱步,  认真说道,  “爱卿啊,  你姐姐是朕的皇后,是大汉皇后,按理说,我们都是裙带姻亲,该是一家人啊!  朕与皇后,与去病,都是亲如一家,去病都还好,  可唯独与你,朕总觉得,始终与你隔着些什么....”  刘彻在卫青身前站定,直视着卫青的眼睛,  细声问道,  “爱卿,你到底在怕什么啊?”  长门宫  哗啦啦啦啦!  “娘!又是这个卫青!  我早就说过!必须要弄死他!他是我们的心腹大患啊!”  听到陛下要将刘闳分封出去后,陈阿娇来了个乌鸦哥掀桌子,直接破大防!  窦太主死死抓住几杖,可依然控制不住身子颤抖,  精心设计好的一切,甚至不惜暴露了两张安插在朝堂上的牌,眼看着就要成了,却被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卫青横插一脚!  把这锅好汤,全都糟践了!  “什么卫子夫、霍去病都没有这么恨人!  唯独这个卫青!  看着浓眉大眼的,可坏了我们窦家多少好事!又暗中给卫家做了多少见不得人的脏事!”  陈阿娇声嘶力竭的怒吼,  恨不得手撕卫青,以解心头之恨!  卫青的操作实在太骚了!  窦太后自以为的完美布局,硬是被卫青找出了最大破绽!  你们不是要过继皇子闳吗?  好啊,我直接就把皇子闳弄出京城!  “阿娇,你身子本就虚,别气坏了身子。”  “娘!眼看着大功告成,这叫女儿怎么不气啊!”  窦太主刘嫖强行稳住心神,  “虽然被卫青摆了一道,但我们也不是彻底亏死,陛下松口了,要把你从长门宫里放出去,重新纳为嫔妃。”  “真的?!”  陈阿娇一时忘了生气,怔住惊呼。  窦太主点头,  “八九不离十。  为娘找司马相如千金买赋,本来还有些心疼,现在看来,他真值这个价,  刘彘儿看过他写的长门赋之后,就说要把你放出来了。”  陈阿娇情绪大起大落,竟直接傻住了,自己曾经多么渴望逃离这该死的长门宫,可不管试了什么方法,都无能为力,  现在,终于到了这一天了!  “呜呜呜呜....”  陈阿娇用手掩住脸,眼泪簌簌落下,多年来的委屈,终于是能随着眼泪夺眶而出,  窦太主刘嫖满眼心疼,看向掩面哭泣女儿,  但忽然注意到了女儿的手腕处,再也挪不开视线,  陈阿娇手腕处的巫蛊印记,  格外刺眼!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80章 皇子闳,出局! 博物馆  董仲舒执黑,皇子据执白,对坐而弈。  “殿下,弈之道变幻莫测,可微臣觉得,最妙的还在一处。”  刘据放下白子,  问道,  “哪一处?”  “棋盘之外的事。”  刘据怔住,  “先生,您是说用棋盘打人?”  董仲舒闻言身子一歪,  一下没撑住桌案,险些摔倒在地,扶住儒冠,赶紧摆手道,  “殿下,这话可不兴说啊!”  大汉棋圣,开发出了围棋新玩法,他的名字,是绝对不能提的。  见皇子据眼带笑意,董仲舒意识到,殿下是在和自己开玩笑,  笑道,  “殿下可别学这个啊。”  “知道了,先生。”  董仲舒见殿下这么听话,满意的点点头,  刘据是没成为大汉棋圣,但也开辟了新的赛道,  眼前的殿下,小小年纪,就成为了大汉足球队的冠军教头。  董仲舒调整了一下表情,重新变回高深莫测的样子,  将手插进棋奁中,里面黑子白子参杂,用来专门放置棋盘中厮杀下来的弃子,  将那颗本夹在手指的黑子扔进去,又重新拾起一颗黑子,放在棋盘上,  语带深意的说道,  “殿下,这就是棋盘之外的事  弃子也能成为杀子。  殿下,您输了。”  刘据瞪大眼睛,起身,双手撑在棋盘边上,仔细看去,  黑子将白子围杀的没有一丝活路。  董仲舒得意洋洋的看向刘据,  挺大个人了,还能因为下棋赢个小孩得瑟开心。  “哎呦。”  刘据一个没站住,身体摔倒在棋盘上,棋盘掀翻,全部洒落在地,  董仲舒得意之色还残留在脸上,满眼震撼的看向刘据,  “殿下,您,您这是?!”  刘据吐了吐舌头,  调皮道,  “先生,实在对不住,我一不小心没站稳,摔了。”  看着先生错愕的样子,刘据小心翼翼的继续问道,  “还算是我输吗?”  刘据本就不是棋盘之上的棋子,也不是棋盘外的棋手,却成为了纵横棋局间的最大变数!  哪怕是董仲舒有能力,将棋局原封不动的复原回来,可他依然是没有这么做,  反而是满眼宠溺的看向刘据,  “殿下,这样来看,您没输。”  黑白棋子相间,错落在桌上地下,其形隐隐为三块,  董仲舒三方下注,  纵横于淮南王、窦太后、皇子据之间。  可他的目标从来都是当今天子刘彻!  他要扶持起一个新帝!  在这个新帝还没有成长起来之前,董仲舒以身做局,给了这位新帝吞噬成长的对手!  董仲舒笑道,  “殿下,那这些棋子,总该您收了吧。”  “嗯!”  刘据弯腰,随手将黑白子大把抓起,悉数扔回棋奁内,  董仲舒含笑看向殿下,  盘踞在长安的蛇蛟凤鸾,不过是幼龙的猎物而已。  数日后  长安城外  一辆孤零零的车驾停在京外。  刘彻定了将刘闳分封出去的心思,又怕夜长梦多,没等王夫人下棺,就把小刘闳急着分封出去了,  赵国取一部分,将小刘闳封为代赵王。  而小刘闳,不过是个三四岁的孩子。  “皇兄,爹爹呢?”  无情最是帝王家。  小刘闳抬起头,满眼迷茫的看向刘据。  刘据对上这道视线,黯叹口气,蹲在小刘闳身前,把小刘闳搂在怀里,  “爹爹忙。”  “哦...”  小刘闳失望的哦了一声,他自己也隐隐意识到,这一去,恐怕就再也回不来了。  抱住皇兄的脖子,刘闳小声道,  “算了,有哥哥就好。”  生于帝王家的孩子都早熟,  当刘闳没有了价值时,身边也全无臂助。  曾经围在他身边的人有多殷勤,现在就有多冷漠,  除了刘据外,没有一个人把小刘闳当人,只把他当成了一个政治符号,  “看哥哥给你拿什么了。”  刘据不想临行前的气氛太伤感,不知道从哪变出一个花纹漂亮的蹴鞠,塞到刘闳怀里,  “哇!”  小刘闳到底还是个孩子,有了新玩具后,就把别的事忘到了一旁,  代替陛下而来的新羽林校尉李广利,在旁看着这一切,  他忽然觉得,皇子闳的命运倒与蹴鞠相似,被来回踢到一个又一个人的脚下。  王夫人为了自己的野心,强行让什么都不懂的刘闳争太子位。  说不清她是对是错,  毕竟刘彻的生母王太后,也做过一模一样的事情,  她们唯一的差别就是,  王夫人输了,王太后赢了。  窦家更是没对皇子闳用心对待,  而看起来很宠爱儿子的刘彻,在意识到分封刘闳出去会带来的巨大利益后,毫不犹豫选择了利益。  至于与其为敌的卫家,更是出手的毫不留情。  这就是权力的游戏。  小刘闳抱着蹴鞠,退后两步,看向哥哥,奶声奶气的说道,  “皇兄,你对我真好~”  刘据叹了口气,二人的出身,就决定命运,  只能留下一个,  抚摸着刘闳的头发,叹道,  “有时间我去看你。”  “嗯!我记下啦~”  新羽林校尉李广利见时辰差不多了,  上前提醒道,  “殿下,到时候了。”  刘据面无表情的点点头,又是抱了下皇弟刘闳,车驾前的卫兵和太监,将小刘闳带上车驾,  车驾卷起烟尘,  小刘闳眼睛噙满泪水,从车窗内伸出头,朝着刘据挥手大喊,  “皇兄,您一定要来找我啊!”  刘据点头,  政治之残忍,只有赢家输家,  皇子闳,出局  新羽林校尉李广利恭声道,  “殿下,我们回去吧。”  “嗯,你先回吧,我在看会儿。”  刘据看着马车渐行渐远,皇弟的身影逐渐变为一个小黑点,  “末将得听陛下的命令,把您安全送回宫。”  “哦,那你等着吧。”  “是,殿下。”  李广利看着皇子据的身影,眼中闪出复杂的神色,  从这一刻开始,皇子据就是最大的赢家!  但,李广利没办法站队皇子据,  他只能祈求,妹妹快些怀了陛下的孩子,  而且一定要生个男的!  只有这样,中山李家才有走上棋局的资格!  弈之道变化万千,  棋盘上的棋子随时会变成弃子,可依然有无数棋子想要走上棋盘,  而弃子,也会变成杀子!  长门宫的宫门缓缓打开,  八年来,终于有阳光透进了宫内,  带着病态美的废皇后陈阿娇,拎起衣裙,抬脚走出长门宫,  这个被弃了八年的女人,又重回棋盘之上!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81章 大汉生死局 漫天沙尘将凛冽的秋风卷成黄色,  黄风扫地,在古老的城墙前打转,伴随着呼啸声缠绕长戈,流连于森寒的器锋边缘,又依依不舍的升腾,  逐渐向上...再向上  拍打着沾满铁锈和血渍的巨大城牌上,  巨大城牌上用横竖分明的字体,刻印着三个字!  雁门关!  一声尖啸声划开寂静!  鹰目如剑,刺破长空,带着京中的密传直入边境第一雄关。  雁门关守将是不败将军程不识,辟阳侯审食其的孙子审卿,也在这里做事。  “呸!呸!呸!”  身着束腰紧袍的青年后生,嘴上抱怨不停,推门而入。  “这他娘的破地方,出去一趟就得吃一嘴黄沙!”  这后生脸上,最让人印象深刻的地方,就是两处眼角下,对称长了一对儿红痣,  给这张脸平添了几分佛性。  审卿。  本来审家该是家业颇丰,但因为祖父审食其的案底,导致审卿政审不合格,没法进到权力中枢做官,  没办法,审卿只能孤身一人来到边关,看看能不能蹭点战功。  但,  可惜的是,在当时守卫边境的两大将军,李广和程不识之间,审卿选择了程不识。  那就基本和立功沾不上边了。  像是追随李广,反正不是大胜就是大败,成功几率五五开,  运气好跟着赢过一次,就能一波攒够军功,但若是运气不好,恰好碰见李将军迷茫的时候,那就只能人死鸟朝天了。  可跟着程不识  抱歉,连大胜大败的机会都没有,  程将军号称“不败将军”,同样,也是不胜,  从军几十年,却无赫赫之功。  审卿在门口脱掉衣袍,  用两根手指将京中密传从衣衬中夹出来,先放在脚下,随后拿着灌满黄沙的衣服伸出门外,拍打掉灰尘,直接就扔到了水盆中,  擦手,擦脸,擦脚,擦身,  忙了一大圈,又将屋内的一桌一椅,全部分毫不差的放回原位后,  审卿才如释重负的长舒口气。  在雁门关的每一天,对于洁癖加强迫症的审卿而言,都是煎熬。  但审卿不会离开雁门关,  与淮南王一脉的恨意相比,这种煎熬,还可以忍耐!  抖开密传丝绸,审卿本来懒散至极的目光,猛地射出精光!  “我去!你早说啊!  这我可就不困了啊!”  长安甘泉宫  甘泉宫虽然称作是宫,但却占空间极大,更像是一片建筑群。  行猎时可作为猎场,祭祀时也在此处。  除了随猎的冠军侯霍去病和飞将军李广外,在场并没有一个文武朝官,基本都是皇室宗亲。  当今天子刘彻,  皇后娘娘卫子夫、皇长子据,  淮南王刘安、其子刘迁、女刘凌,  窦太主刘嫖、刚被放出来的陈阿娇,  王太后、平阳公主,  新贵妃李夫人、羽林校尉李广利,  群雄逐鹿。  刘彻把这几大势力搞在一起,也不知是何居心。  “哈哈哈哈哈!痛快!”  刘彻手执劲弓、策马奔回,  飞将军李广、冠军侯霍去病、羽林校尉李广利三人随在身后,  “老将军!给他们看看!”  “是,陛下!”  李广从马背后甩出一头花斑梅鹿,颈处正中一剑,箭簇上是天家标志。  “哗!!!”  全场一片惊呼。  刘彻扫视全场,得意道,  “朕猎的!”  若不是身份在这,刘彻是真想上阵杀匈奴,可实在没机会,也就只能在甘泉宫内打猎过瘾,  皇后卫子夫最先开口道,  “陛下好身手!  此季鹿肉最鲜,托陛下的福,大家是有口福了。”  “哈哈哈哈哈!”  刘彻心情美得不行,  打猎就像钓鱼一样,  若钓上鱼的满足感是一百,要是能让身边人吃上自己钓起来的鱼,那满足感直接就是一千!  “你是朕的皇后,你说说,这鹿肉要怎么吃才香?”  卫子夫毫不怯场,玉手放在身前,  微笑扫过众人,  大方道,  “鹿茸自该取下,其养气补身,自然要为太后娘娘和陛下留着补身体。  鹿肉炖汤最鲜,臣妾想着,不如剥皮炖汤可好?”  平阳公主贴在王太后身边,  笑道,  “炖汤好啊,娘,等下女儿先给您盛一碗!”  王太后点点头,显得兴致不高。  “鹿肉自然是要烤着吃最香,陛下辛辛苦苦打来这么鲜的鹿肉,拿去炖汤,连味道都没有,岂不是可惜了?”  陈阿娇在旁随意道,  她一点都不给皇后卫子夫面子,反正两人早就撕破脸了,也没必要藏着掖着。  刘彻呵呵一笑,  边走向披着虎皮的大椅,边说道,  “两个女人,一个要煮,一个要烤,  哈哈,鹿可就有一头啊,这怎么分?”  霍去病翻身下马,将陛下的马牵到一旁,  一时间,气氛针锋相对,  卫子夫满眼笑容的看向陈阿娇,  心中暗骂道,  “狐媚惑主的东西!”  陈阿娇用手指勾着头发,一举一动尽显媚态,慵懒的搭眼扫向卫子夫,  心中异口同声的骂道,  “小贱人!”  而新宠李夫人只能低头不语,  皇后级别的对抗,还没有她说话的资格。  眼看气氛就在这僵着,  刘彻反倒是很放松,把后背贴在大椅上,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看戏,  这鹿怎么做,  直接就反应了,二位皇后,谁说话更有分量!  耗了足有几十息的功夫,两位皇后都不说话,就这么互相瞧着,  “那个,陛下,”  还没有下马的李广挠了挠脸,怯生生的唤了句刘彻。  “老将军,有事?”  李广抄起劲弓,  开口道,  “一头鹿不够分,末将有个主意!”  一时间,全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李广身上,  刘据似乎猜到了李广要干什么,脸上现出痛苦的表情,  见李广自信满满,刘彻没好气问道,  “你有什么主意?”  “皇后娘娘要煮汤,陈娘娘要烤肉,末将看,也都别争了,末将再去打一头不就完事了?  一头用来煮汤,一头用来烤肉,两全其美!”  没注意到刘彻、卫子夫、陈阿娇三人都是面色铁青,  李广越说越自信,  “陛下您且等着,末将一炷香就能打头鹿回来!”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82章 群兽撕咬卫子夫! 全场一片死寂。  刘据目瞪口呆的看向李广,表情彻底管理不住,小小年纪就戴上了痛苦面具。  李老将军!  我知道你没情商,但我真想不到,你能这么没情商!  你是怎么做到,一句话得罪三个人的?!  很明显,  这是便宜老爹故意让娘亲和陈阿娇斗法的局,  既定条件就是一头鹿!  你可倒好,直接要去再打一头鹿!  表哥也武艺高强,怎么人家不去呢?!  显着你会打鹿了?!  还一柱香就能打回来一头,  这叫打了一上午,才好不容易打到一头鹿的便宜老爹,把面子往哪放?!  刘据用余光扫了便宜老爹一眼,吓得又赶紧把视线收回来,  果然如他所想,  便宜老爹脸绿了!  “行,你去再打一头回来吧。”  刘彻嫌弃的拂手道。  “得嘞!”  李广还以为自己得到了一个表现的机会,乐得呲牙咧嘴,勒马转身,临走前又重复一句,  “陛下,一柱香末将就回来了哦!”  “咯咯咯咯!”  刘彻气得咬紧后槽牙。  这下,让所有人都见识到了老李的情商,  最可怕的是,老李还不是第一次干这样的事了!  景帝时,李广随军平定七国之乱,这也是他距离封侯最近的一次,可他私下接受梁王封赏,让景帝心怀芥蒂,和唯一的封侯机会擦肩而过,  其实,讲到这里,也还好。  最抽象的是,  没过两天,李广把梁王赏给他的东西,又还回去了!  他娘的竟然还回去了!  光是得罪景帝也就算了,这下可好,连着梁王一起得罪了!  这种操作,很少见。  能同时得罪所有人,  未免也不是一种超能力!  但,无可争议的是,  李广的单体作战能力,绝对是大汉天花板!  只可惜这不是高武世界,不然的话,李广还真就熬出头了!  才感觉李广刚奔进林子里,他说话的声音还残留在空气中没消散干净,转眼间,李广按着身后的梅花鹿,喜气洋洋的又拍马赶回。  老李还是谦虚了,  以他的射术,一柱香的功夫,别说是打一头鹿,打个十头八头都不成问题,反正张弓就有。  “陛下!末将回来了!”  刘彻额头上青筋凸起,强压住怒气,  微笑道,  “李老将军还真是快!啊!”  “哈哈哈哈,还好,还好。”  李广将马背上的猎鹿扔下来,  啪!哒!  所有人再一次傻眼!  不是一头!是两头!  刘据终于忍不住了,  “李老将军,您不是说打一头来,凑成两头,一头煮汤,一头烤肉吗?”  本来以为,李广的出发点也不坏,再打头鹿凑个整,好让大伙别再争了!  可你又打回来两头鹿是什么意思?!  这不又多出一头吗?!  李广害羞的挠了挠头,露出阳光的笑容,  “殿下,末将想着,都是顺手的事,都一样都一样!”  刘据明白了,  老李这是显摆自己射术好呢!  可,这显摆的场合不对啊!  霍去病在旁立着,把头死死低下,浑身因为憋笑而微微颤抖。  心中暗道,  可不能没了老李啊,要是没了老李,以后缺的节目效果,谁给我续上啊?  “行了,你先退下吧。”  刘彻浑身虚弱,感觉浑身力量被掏空。  无力!  他就是深深的无力!  “是,陛下!”  李广得意的退到一旁,和霍去病并肩而立,霍去病竖起大拇指,心服口服道,  “李将军,您厉害,我服了。”  李广傲娇的哼了一声,很是受用。  “这下有三头鹿了,一头煮汤,一头烤肉,还剩下一头...”  刘彻侧过身子,看着母后恭敬道,  “娘,您说怎么处理?”  王太后看向淮南王刘安,又看向刘彻,  “人家外来是客,叫他说罢。”  刘彻眼睛一闪,  “哦,那孩儿知道了。”  平阳公主捏了捏母后的手,皱眉看向母后。  “皇叔,这头鹿,您说怎么做?”  淮南王刘安沉吟片刻,  “陛下,老臣还是更爱吃烤的。”  “爱妃,你怎么今天都不说话啊?”  刘彻看向李夫人问道,  李夫人声音怯怯,就像是头受惊的小鹿,惹人怜爱,  “臣妾只觉得小鹿太可怜...”  陈阿娇眯眼看向李夫人,  怎么给这个绿茶婊漏了!  刘彻闻言一怔,随后温柔的将李夫人碎下来的头发,别在耳后,  “那也得吃肉啊,强的吃弱的,是天地间的道理!  你得多吃点肉补补,不然的话,可就身子一直这么虚了。”  李夫人鹅蛋脸上布满犹豫。  刘彻眉头一皱,故作严厉道,  “听朕的!”  李夫人为难的点点头,  “那臣妾就少吃一点。”  闻言,刘彻喜笑颜开,  “这就对了嘛!  对了,你爱吃煮的,还是烤的?”  李夫人想了想,  “还是烤的吧。”  啪得一声,  刘彻一拍大腿,豪爽笑道,  “烤的好吃啊!行!那就用烤的!  一头煮的,两头是烤的,够咱们吃了!”  且说且做,羽林侍卫们一拥而上,手法很是娴熟的将三头鹿开膛破肚。  刘据见状微微皱眉,  毫无疑问,  娘亲这番斗法,是被压制了。  但并不是被某一方势力压制的,  而是被太后、陈阿娇、李贵妃、淮南王四方,不约而同的联手压制!  针对皇后娘娘,竟一时成了政治正确。  霍去病在旁捏紧拳头,强压住怒火,  老李安慰道,  “年轻人,你还有机会,下次让你表现就是了。”  “不是这事。”  “那是啥事?”  “说了你也不懂。”  “你怎么就知道我不懂的?”  霍去病认真看向李广,  “老李,我求你了,让我安静会儿吧。”  “哦...”老李没安静两三秒,又说道,“你得和我说啊,你说我才能懂啊!唉?你站那么远干什么?”  卫子夫察觉到儿子不对劲,拍了拍儿子的手,压低声音,  反安慰道,  “娘没事。”  数道视线都在暗中投向卫子夫,但同样,都是不怀好意。  似乎已经意识到,陛下开始有意打压卫家的风向,几方势力也愈发胆大!  人活着就是一口气,大外戚卫家更是如此,  这口气若是泄了,再续上可就难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83章 刘据:抱歉!我只打逆风局! 破窗效应,  是犯罪心理学中的一个概念。  一个已经被打坏的窗户,如果没有得到及时的修补,会诱惑越来越多人来扩大破洞!  皇后娘娘代表的卫家派系,转瞬间,就被砸出了一个破洞,  而且,在场都不是普通人,  如果让他们意识到卫家是有弱点的,  会毫不留情的轮番对着弱点猛攻!  后果不堪设想!  在这个时候,只有两种选择,  修补破洞,或是....做出反击!  “父皇!”  皇子据走出,声音虽不大,却是清晰的传进了在场每一个人耳中,  刘据成为全场焦点!  刘彻意味深长的看向宝贝儿子,  “熊儿,有话要说?”  刘据丝毫不怯场,扫过众人,视线经过淮南王处时,  刘安父子俱是怒视皇子据,但,在愤怒背后,更多的是,对皇子据的忌惮!  淮南王刘安和太子刘迁,受到来自皇子据的迫害最大,也远比在场的其他人更了解,  这个小畜生到底有多黑!  “是!父皇!  儿臣有话说!”  “哈哈,”刘彻笑道,“爹爹的宝贝儿子有话要说,  来!大家都听着!”  无需皇帝多说,在场的皇亲国戚早就支起耳朵听了,  其余为梅鹿剥皮去骨的羽林军们,也纷纷停下动作,恭敬的看向皇子据。  “父皇,儿臣觉得这三头鹿,都应该用来煮汤!”  此言一出,众人大惊失色!  卫子夫站起身,惊讶的看向儿子,  刘彻的笑容则是直接僵在脸上,  其余王太后、平阳公主、窦太主、淮南王等人神情各异,  但无一,都是重新认识了皇子据。  要知道,对于皇子据的最普遍印象,就是其不争不抢,行事稳重。  可今日却一反常态,充满了攻击性!  霍去病满眼崇拜的望向据哥儿,  心脏控制不住得狂跳!  刘彻眉头皱成川字型,他是想借势压压卫家,但他一点都没有要针对宝贝儿子的意思!  在刘彻看来,  儿子是儿子,外戚是外戚,这点他分的很清楚!  刘据是儿子,卫家是大外戚!  打压卫家,不仅对朝堂局面好,而且对熊儿,也不是件坏事!  毕竟,刘彻的母后王氏,曾经也走过和卫子夫一样的路,  可结果呢?不也是成为了刘彻集权路上的障碍。  自己走过的路,遇到的险让刘彻坚信不疑,  总有一天,卫子夫也会从熊儿的助力,变为阻碍!  这无关为人如何,坐在这个位置上,屁股决定脑袋,你只能这么干!  “熊儿,  你奶奶、你叔公、还有你姨娘...可都是想吃烤的啊,你怎么就要全都做成煮的?  你是不是不该这么说?”  刘彻严肃开口,想着为熊儿找补回来一点。  “父皇,儿臣知道,  奶奶、叔公、陈姨娘、李姨娘都想吃烤的。”  “你知道你还这么说?!”  刘彻更不理解了,急道。  “熊儿....”  卫子夫担心的看向儿子,也不敢贸然上前,把人领回来。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  大家都已经听到皇子据的发言了!  “儿臣正是因为知道,才这么说的!”  刘据小小身影负手而立,  “自高祖父创立天下,便体恤士兵,凡军立功,高祖父必定大赏众将士,以示天家仁慈!”  “高祖父拳拳之心,便是要刘家子孙时刻谨记,这汉家江山,要倚仗的并不是什么皇亲国戚,而是....”  “这些人!”  刘据侧过身,将手平举,正对向一众手足无措的羽林军。  “鹿有三头,若是只用烤的,便只有寥寥几人能吃到,而若是全部用来煮汤,则在场的,人人都能分到一碗!  都能感受到父皇您的恩慈!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母后要以鹿煮汤,其中的仁心,就在于此!  如若能三军用命,体会到父皇母后的圣心,想必奶奶、叔公这般一心为汉室的人,也不会在意鹿肉是拿来烤、或是拿来煮的了!”  什么叫语言的艺术?  刘据一番义正言辞,硬是把局势生生扭转回来!  陈阿娇死盯着刘据,  如果自己能怀上孩子,绝对要比这个刘据更加优秀,把刘据碾在脚底的优秀!  可现在,哪怕再不想承认,陈阿娇也不得不咬牙点头,  是这小畜生,  以一人之力,生生的把卫家气势给拽回来了!  “你说高皇帝论功行赏,  给这些羽林军分汤喝,他们有什么功劳?”  淮南国太子刘迁忍不住起身反驳。  刘据神情端正,  反问道,  “若不是羽林军兢兢业业护着父皇,  哪里来的大汉长治久安?!哪里来的匈奴闻风丧胆?!  这功劳还不大吗?!还不值得分一碗鹿汤喝吗?!”  淮南国太子刘迁噎住。  刘凌扯了扯弟弟的衣袖,示意他还是坐下吧。  “好!说得好!”  不知不觉间,刘彻已经站起了身,脸上激动的通红!  在老李面前,刘据实操了一通什么叫做情商,  表面是夸羽林军,实则是夸便宜老爹,  因果关系,人家给你盘明白了,  羽林军保护了便宜老爹,所以大汉才能如此兴盛,才能有开塞出击的伟业,  绕来绕去,不就是变着法夸便宜老爹牛逼吗?!  这下是给刘彻夸爽了!  羽林校尉李广利看向周围的羽林军,心中对皇子据的忌惮愈深,  看看这些人都是什么眼神!  羽林军们望向皇子据的眼神,  充满了感动和忠诚!  相比于出征建功,羽林军的立功机会远没有那么直接,他们干得更多的,是一些默默无闻的护卫工作,  毕竟很少有人三天两头就进宫行刺,  这叫羽林军们本来就心中有落差,  可今日皇子据的一番话!  当着众皇亲国戚面前,  不仅把羽林军心中的委屈给表达出来!  并且要求分给他们一碗鹿肉汤!  一碗鹿肉汤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以羽林军的俸禄而言,他们当然能吃得起,  可其中包含的理解、认同、欣赏,这些种种的情绪价值,皇子据全部提供到位了!  这叫他们怎么不感动?!  刘据朝着父皇微微点头,  这么好的一个收拢人心的机会,刘彻自然不可能放过,  挥袖命令道,  “按熊儿所言,全都换成煮的!  羽林军日夜守卫朕,使得朕能全心为大汉子民做事!  如此功劳,分一碗鹿肉汤都算是少了!  赏!都该重赏!”  “末将多谢陛下!”  羽林军们齐齐单膝跪地,感动的眼眶通红,  他们怎么都想不到,自己竟也能有一天,喝上天子亲自赏赐的鹿肉汤!  何其荣耀!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84章 皇子据收军心 拆骨折肉,再加上随采的草药,用大鼎焖煮,香气顺着风向飘散,  闻者,均是食指大动。  羽林校尉李广利见火候差不多,掀开煮肉大鼎,汤口被煮成了乳白色,  “熊儿,你去为将士们盛汤!”  刘彻看向刘据,鼓励道。  便宜老爹还是给了自己一个收拢人心的机会。  “是,父皇。”  刘据拿起大勺,从一摞木碗中摘起一个,  在这般MVP结算画面的时候,刘据不可能像食堂大妈一样,狗狗祟祟的,  一大勺盛出来,满满都是鹿肉,  “据....殿下,末将来帮您!”  霍去病上前,想要帮刘据接过发烫的汤碗,  刘据摇摇头,手捧着汤碗走到王太后面前,恭敬跪倒在前,  谨声道,  “奶奶,孙儿给您先盛了一碗。”  在旁看着的刘彻,眼中现出满意的神色。  而陈阿娇眼中的则是忌惮更甚,  小小年纪,做事能如此滴水不漏,实在太可怕了!  自己被幽在冷宫的八年,到底发生什么了?!  这小妖怪是从哪蹦出来的啊?!  王太后面有愧色,接过汤碗,  感动道,  “唉,奶奶接着了。”  平阳公主朝刘据递了个眼色,  突然变成顺风局,平阳公主也开始操作了,  “娘,女儿给您先吹凉,”平阳公主反接过汤碗,笑道,“您看,还是亲孙子最亲吧,时时刻刻惦记着您老人家,  咱们啊,真心得付给真心,这东西得挑人给。  您这么大年纪了,别白付了好意,倒被别人当成了狼心狗肺,那多可恶啊!”  王太后脸上愧色更重,连连点头称是。  “来,娘,您喝。”  平阳公主盛起一勺汤,在汤碗边刮了刮,吹凉后送到王太后嘴前,  王太后喝下,  平阳公主眯起笑眼,  问道,  “亲孙子给您盛的鹿汤,鲜不鲜啊?”  王太后真诚道,  “鲜。”  “那是不是比烤的好吃啊?”  “哈哈,确实是。”  平阳公主反挑起秀眉,有意无意扫了李夫人一眼,  戏谑道,  “我就是随了娘的性格,说话做事都直,见不惯虚的,  那喜欢烤鹿肉就说喜欢吃烤的,喜欢喝汤就说喜欢煮的,  怎么有人还装着不喜欢吃肉呢?  本宫要不是知道,某人宫内的肉食预支最高,还真就信了,  平时吃肉吃的最凶,怎么今天突然就要吃斋了?”  李夫人脸红的低下头,不敢做声,  平阳公主辈分大、地位高,就算给指着李夫人鼻子痛骂一顿,她也只能受着,  听着平阳公主说话夹枪带棒,刘彻尬笑两声,也不能多说什么,  刘静与在场的众人都不同,其余人都或多或少的觊觎权力,  唯独这位大汉长公主,对权力一点兴趣都没有,  平生最大心愿,就是找个好老公,  权力场上,无欲则刚,  所以,谁都拿平阳公主没办法。  “哼!”  平阳公主冷哼一声,  怼天怼地怼一切,傲然扫视全场,  本宫在这,还能让你们把妹妹给欺负了?  “熊儿,盛汤去!”  “是,姑妈!”  被平阳公主助攻后,刘据也是心里痛快得很,  到底是辈分最小,在场的有些人,自己也没法指名道姓的骂,  李夫人这绿茶,就得姑妈来治!  刘据又是盛了几碗汤,按序给在场的皇亲国戚分好,位次排的很公平,任谁都挑不出毛病来,  安排好皇亲国戚后,在霍去病帮忙下,皇子据手拿大勺,开始给羽林军有序分汤,  “多谢殿下!”  刘据仰视着眼前的巨汉,这体型不像是侍卫,倒像是玩摔跤的,  “大个子,你叫什么?”  巨汉两手接过汤碗,被捧在手里的汤碗,显得小的可怜,  憨厚一笑,  “禀殿下,俺没大名,俺娘叫俺大铁。”  “如此壮士,岂能无名?”刘据想了想,“今日我在甘泉宫林中识你,以后就叫你铁林怎么样?”  “铁林....”  巨汉念叨两声,眼眶竟然红了,  喃喃道,  “俺有名字了...俺有名字了...还是殿下给俺起的!哈哈哈,铁林好!俺以后就叫铁林!”  “表哥,这点汤怎么够他喝?把折剩下的散肉都给他带上!”  “得嘞!”  鹿肉煮汤都是取最鲜嫩的地方,怕影响味道,其余边角料就随手弃了,  霍去病去把残肉折好,递给铁林,  “回去自己弄着吃。”  “嗯!”  霍去病笑骂道,  “挺大个子,怎么还掉眼泪呢?”  铁林抹了把脸,摇摇头没多说什么,  本就是憨厚老实的人,谁对他好,他就默默记在心里,  其余羽林军都向铁林投去了羡慕的目光,  “去吧。”  刘据拍了拍铁林的腿。  “来,下一个。”  鹿肉汤足足分了半个时辰,每一个接过鹿肉汤的羽林军,都是满眼感激的看向皇子据,  鹿汤不算什么贵物,但份量却足够了!  各自回宫  陈阿娇与窦太主刘嫖共住丰裕宫,  “娘,”陈阿娇皱眉认真道,“我们得跟淮南王断了,而且是马上要断!”  窦太主刘嫖认同的点了点头。  “太蠢了。”陈阿娇后怕道,“今天那小妖怪平地惊雷,  但凡有点脑子的,都能看出来,局势已经被那小妖怪完全掌控了!  可淮南王那儿子,竟还敢站起来呛那小妖怪,  咱们是合作,不是扶贫!  再和淮南王扯一起,我们都得被害死!”  因利合,因利分,  陈阿娇哪里是善茬,一眼看到苗头不对,马上就要踹开淮南王,绝对不会多耽搁一秒钟,  窦太主皱眉道,  “阿娇,可若是没有淮南王,我们不知道又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我等了八年了,不差多等几天,”  陈阿娇格外坚定,继续道,  “等,最起码不会死。  再跟淮南王刘安瓜葛,我们连等的机会都没了!  而且,娘,您没看出来吗?刘彻又开始玩那套了!”  窦太主刘嫖眼睛一闪,  身为窦家从兴到衰的亲历者,她确实是了解刘彻的帝王术,  卫家早晚也会走上和窦家一样的路,  质疑窦家,理解窦家,成为窦家。  “所以啊....”  陈阿娇随意看向母后宫内那套男人的衣袍,  “我们只要足够耐心,可有的是机会陪他们玩!”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85章 包赢的! “站队!”  审卿负手而立,激昂演讲,  “要想混的好,只需要干好一件事,就是站队!  跟能力、才干什么狗屁的都没关系!  我爷爷输在哪了?  站错队了啊!”  讲到这,  审卿痛心疾首,手背连续猛拍手心,眼下对称的红痣挤在一起,  满脸痛苦道,  “我爷爷站到吕后那边去了啊!”  “兄弟,你这话都快给我讲过一万遍了,我真不想听了!”  审卿对面,是一个紧缩在大椅内的巨汉,  身高与天子刘彻相差无几,可宽度厚度却是肉眼可见的骇人,  这体型也只有羽林军铁林能跟他匹配上,  “不败将军”程不识的儿子,程怒树。  程怒树坐着比审卿站着还高,  可还是在乖乖的听审卿激昂陈词。  啪!  审卿把两只手按在程怒树肩膀上,可因为对方个头太高,审卿这姿势反倒像是僵尸跳,  “程兄弟啊,你怎么就不明白呢?我苦口婆心暗示你,就是想告诉你,你爹站错队了啊!”  程怒树沉默不语,眼中闪过与外型完全不相符的智慧光芒,  “李广是未央都尉,你爹是长乐都尉,  未央都尉管未央宫,长乐都尉管长乐宫,  未央宫是陛下的,长乐宫是太后的,  兄弟啊,你爹是太后的人啊!  你看看,现在除了你爹,还有跟太后混的人吗?  你再看看,你爹被放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守边塞,还有未来吗?  包没有的啊!  你爹已经被踢出政治中枢了!”  “我要走了。”  程怒树费劲的从椅子里钻出来,作势要走。  审卿也不拦着,负手看向程怒树的背影,  冷笑道,  “走!你走吧!  没种的玩意!  白费你长了这万人敌的身体,白费你长了不错的脑子!  你就该在这狗地方天天吃沙子!”  程怒树转身面无表情,若是换作常人,被一头大黑熊这么盯着,双腿早就被吓软了,  可审卿却是丝毫不惧,  两人为莫逆之交,铁盟中的铁盟!  程怒树最先绷不住,  叹气道,  “好吧,你说你要干什么!”  见到程怒树终于是点头了,审卿大喜过望,把密信掏出来,  “你先看。”  程怒树盯着审卿,接过密信,眯起眼睛,  “兄弟,你这是要害死我啊,害死我也就算了,你是要跟着害死我家老爷子啊!  搞淮南王,你疯了吧?  你这是,要报私仇,我不干。”  “哎呀我的傻兄弟啊!你看看前面!”  翻过密信,平阳公主府印,  程怒树眼睛一闪,  “看明白了吗?”  审卿恨铁不成钢,连珠炮似的开火,  “平阳公主府啊!  皇后娘娘一派啊!皇子据一派啊!  我们重新站队的机会来了!  把这件事做好,是给皇子据扫清障碍,我们这是从龙之功,  卫青、霍去病是厉害不假,但他们也有干不了的事,这些脏事总得有人干吧!  一个萝卜一个坑,咱们得赶紧占上啊!”  程怒树叹道,  “皇子据,值得我们站队吗?”  审卿翻了个白眼,好像是程怒树说了一句特别愚蠢的话,  程怒树无奈挠了挠头,  “大哥!那是皇子据啊!  就不说有皇后娘娘和长公主撑腰,  就说人家那大舅哥卫青,  怎么样?”  程怒树闷声道,  “最强。”  “霍去病呢?”  “......”程怒树长叹口气,不情愿道,“更强。”  啪!  审卿一拍手,  “这不就得了嘛?  还值不值得我们站队,一个最强,一个更强,  人家包赢的啊!  再说了,怎么站,不都比你爹站的队强?”  闻言,  程怒树大为意动,他也不想一辈子缩在雁门关里,  要不就是回京,要不就是出塞,好男儿就该如此行抱负!  “你说吧,怎么干!”  审卿把程怒树拉入伙后,连思考都没多思考一秒,直接说道,  “淮南王刘安有个庶子刘不害,他最长,现在的太子刘迁一直担心刘不害蹿他位,便死命打压他哥这脉。  他哥刘不害有个儿子叫刘建,被刘迁用莫须有的罪名割掉一只耳朵,刘建巴不得太子刘迁赶紧死,  现在淮南国空虚,你给我人,我带人入淮南,只要联系上刘建,大事定矣!”  程怒树满眼惊讶的看向审卿,  “你看我干什么?”  程怒树有些后悔,感觉自己被拉上了贼船,  刚才说得好听,  其实就是想报仇!  “不是,兄弟,你这么恨的吗?”  实在太离谱了!  审卿对淮南王刘安家里那点破事的了解,恐怕比对自己家的了解都要多,  三言两语,就把一个细节完美的计划托盘而出!  这不是恨是什么?!  审卿丝毫不掩饰,  “不是我吹牛,我敢打包票,对淮南王,全天下没有第二个人比我还恨!  陛下都没我恨!  行了,赶紧给我调人吧!”  包赢哥审卿满脸自信,  要是不弄死淮南王,我都没脸去见爷爷!  长安未央宫  “熊儿,你今天的表现爹很满意。”  刘彻开心得很,  在甘泉宫围猎时,没功夫稀罕大儿子,便又把刘据领回未央宫,想着增进下父子感情。  话锋一转,  “但爹爹总觉得,你今日与平时,不太一样啊!”  刘据微笑道,  “爹爹,孩儿就是突然想到了这些,当时没想那么多,一时口快,也就说了,现在一想还有些后悔。”  “后悔?后悔什么?”  刘彻被儿子的话吸引注意力。  “孩儿口快,似乎把奶奶、叔公他们都得罪了...若是再来一次,孩儿定不敢胡说了。”  听到王太后、淮南王的名号,刘彻眼中的嘲讽一闪而逝,  便宜老爹根本就没把这几个人当盘菜!  “唉?!熊儿,你这话不对!  再来一次,你还要这么说!  再来十次百次,你依然要这么说!  这是给爹爹长脸呢!  怎么?怕他们几个不高兴,你就不怕爹爹不高兴?!”  刘据用小手拄着下巴,思忖片刻,  重重点头道,  “嗯!爹爹,孩儿知道了!  只要对爹爹有用的事,孩儿想到便说,不怕得罪人!”  刘彻闻言喜笑颜开,终于是忍不住抱起儿子,  “这才对嘛!”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86章 自我攻略的大汉天子 刘彻在心中叹了口气。  自己这宝贝儿子,哪里有平时表现的那么木讷迟钝啊,  如此表现,恐怕是对太后、窦太主那几个女人心有忌惮,  但,又转念一想,  熊儿会无缘无故的怕她们?  “熊儿,”刘彻看向怀里的儿子,“后宫有谁欺负过你、吓唬过你没有?”  刘据身子一僵,  随即毫不犹豫开口道,  “没有!”  就这一下,张艺谋来了都得摔掉耳机,狂赞是老戏骨!  “真没有?”  刘彻语气有些不对了,  “爹,真的没有。”  刘彻不作声,看了儿子好半天,才点头道,  “我知道了。”  短短几十息功夫,在刘彻心中,已经完成了案发现场还原,  一定有人欺负过熊儿!  只不过是做得相对隐晦,所以朕才不知道!!  不然的话,朕的儿子,平白怕那些妇人做什么?!  一想到,自己少时被窦太后压制的悲惨经历,刘彻共情了!  你们越拦着朕的儿子,不让他上位,  朕就偏要让他上位给你们看!  “陛下,”大太监丰平的声音在宫门前响起,“大农令桑弘羊请见。”  “见。”  “微臣参见陛下!参见殿下!”  大农令桑弘羊行礼,  刘据看这桑弘羊留着山羊胡子,长得也像山羊,让人看一眼就印象深刻,  “有事就说,熊儿也不是外人。”  “是,陛下,淮南国运来生铁万斤,现已经进京了。”  “什么?!”  刘彻大喜,  有些惊讶皇叔为何如此,想通其中关节后,刘彻在心中更是看不起淮南王刘安,  淮南王刘安根本就不了解刘彘儿,  以为可以花钱消灾,  实则,是犯了大忌!  你可以有钱,但千万不要让刘彻知道你很有钱,不然的话,他非得把你榨干不可!  “皇叔还真有实力啊,随随便便就能拿出这么多生铁。”  “陛下,可是要全做马镫?”  大农令桑弘羊试探问道。  刘彻毫不犹豫道,  “废话!全部拿来打造马镫!”  闻言,刘据在旁忍不住提醒道,  “爹爹,听表哥那意思,就算没有铁制马镫,用布匹也能代替,反正把脚有个踩着的地方就行。”  刘彻眉毛一挑,  傲然道,  “我自然知道!  但必须都得用铁制的!  否则被匈奴人看到,朕的大汉骑兵随便拉了两根布条就上战场了,岂不是让人笑话?  还叫他们以为朕没钱了!  熊儿,你记住,人活着就是为了脸面!”  刘据点头称是。  差点忘了便宜老爹的风格,  不要性价比最高的,只要最贵的!  刘彻是个体面人,做什么事都得讲究排面!  “陛下,微臣知道了,那微臣先去调度了?”  “去吧。”刘彻眼睛一转,又拦道,“等会,你先在这等着。”  大农令桑弘羊也不多问,领命退到一旁。  “丰平!”  “陛下,老奴在。”  “去把朕的皇叔叫来!给朕送了这么大礼,朕是要好好谢谢他!”  “是。”  不一会儿,丰平就把淮南王刘安带来了,  淮南王刘安举止愈发谨慎,他也意识到了大城市套路多,时刻准备着,把心都提到嗓子眼儿,  “老臣参见陛下。”  哪怕是刘彻早已允诺淮南王可见君不拜,但淮南王还是恭恭敬敬行礼,  刘安暗自扫过殿内,  小畜生在,另一个不认识的文官也在,  “皇叔啊!快坐快坐!”刘彻喜形于色,“你给朕弄来的生铁,可是帮了朕的大忙啊!”  刘安听到这话,心里肉疼的滴血,可还是只能强颜欢笑道,  “陛下,都是微臣应该做的。”  “皇叔,你知道这些生铁要做什么吗?”  刘彻似笑非笑的看向淮南王。  “禀陛下,老臣不知。”  刘彻随手从龙椅后面掏出马镫,  可见刘彻平日里对这物件稀罕到了何等地步,没事就拿出来盘一盘。  “丰平,把马镫拿去给朕的皇叔看看!”  丰平讲解演示,淮南王眼中逐渐露出了惊恐的神色!  “陛,陛下....您,您还要和匈奴动兵?!”  知道马镫的制量后,淮南王在心中速算出万斤生铁能打出多少马镫,再加上各地征来的生铁  陛下不仅是要和匈奴开战,而且是场前所未有的大战!  “怎么?”刘彻面露不快,“皇叔不看好?”  淮南王刘安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  照着刘彘儿这么打下去,干穿匈奴那是早晚的事啊!  “皇叔?”  “哦,陛下,”淮南王回过神,动情道,“陛下近年来与匈奴开战,民不堪重负,输米征兵早已饱和....老臣建议陛下,不若行黄老之术,休养生息两年,再做计议。”  淮南王刘安信奉的就是汉初高皇帝那一套,  黄老之术,与民休息。  而现在的天子刘彻,却是将儒法道杂糅起来,形成了王霸道杂之的扩张战略,  与汉初的战略定位,是完全相反的!  “黄老之术...呵呵...”  刘彻嘴角勾起嘲讽的笑意。  皇子据在旁听着,  便宜老爹和淮南王这一场,是理念的碰撞。  不过,自己还是更倾向于便宜老爹。  黄老之术能与民休息不假,  但这不是灵丹妙药,  刘据相信,对中原大汉子民,朝廷放宽对他们的管理,人家肯定能活得很好,  因为大家可以精耕细作自给自足,同时也有着基本道德观念,  但同样,  黄老之术对内休息,对外也只能绥靖,  匈奴的存在是最大的X因素!  偏向于消极的对外政策,例如和亲、互市,根本就不会让匈奴人满足,反而是让他们胃口越来越大,  便宜老爹打疼匈奴的理念并没有错。  “那些匈奴就是喂不饱的狗!你与他们讲道理?  哼!越是纵容,孽心越盛!  行黄老之术,则我大汉边境无重兵把守!  皇叔,你觉得匈奴人会放过这个机会吗?  若是朕松了,不知朕大汉边境的子民,又得遭到怎样的迫害!”  一提到与匈奴稳定下来,刘彻就激动异常,  可还是能感觉到,便宜老爹在强压着火气。  淮南王刘安叹道,  “陛下,但行黄老之术,是我汉家法度,是祖宗之制啊....”  “汉家法度?祖宗之制?呵呵...”  刘彻怒目圆睁,终于忍不住暴喝道,  “放屁!!!  这是谁规定的?!朕怎么不知道!”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87章 朕就要败家! 皇子据眉头一皱,察觉到不对。  汉武帝身体微微前倾,追问,  “朕要你说说,是谁规定的这些制度?!”  淮南王刘安叹了口气,  “禀陛下,祖宗。”  “祖宗....祖宗....”  刘彻喃喃念了两声,看向在旁恭立的大农令桑弘羊,  “同丰平一起,去拿刀笔,  将今日我与皇叔说过的话,一个字不差的记下来。  你记皇叔的,丰平记朕的。”  大农令桑弘羊、大太监丰平齐声应道,  “是,陛下。”  淮南王微微皱眉,有些示弱道,  “陛下...不必如此吧,是不是有些太过正式了?”  刘彻摇摇头,满脸认真,  “皇叔畅所欲言便是,  朕一直想寻得这么个机会,将朕大汉国法理上一理,  无奈并没有合适的人选与朕辩论,  今日正好皇叔在此,既能代表皇家,资格又老,没有比你更合适的人了。  他们来记,将来是要交给太史令,写在史书上传于后人的。”  一番话,将淮南王面色说得愈发凝重,  今日所言是去留给后人评说的!  这是观念之战!  有句话说得很好,  为什么总有些觊觎权力的人,将天下搞得越来越乱?  因为每个人都深信自己是对的,自己才是拯救天下的那个人!  淮南王不服刘彻,根源就在于此。  刘彻那套,淮南王不认可!  淮南王意识到,如果有一天自己坐上这个位置,就要在今日,把自己的治国理念全盘托出!  与刘彘儿比上一比!  到底,谁才是对的!  淮南王正了正后背,坐的更加笔直,  桑弘羊与丰平各取来刀笔,跪坐在桌案前,蓄势待发,  丰平年老视弱,  趴在简牍上,木屑纷飞!  “皇叔,你说朕开塞出征的国计,让百姓民不聊生,是不是?”  淮南王看向刘彻,连忙纠正道,  “老臣并没有说得这么严重,开塞出征,还远没有拿到民不聊生的地步,  只是...百姓压力极大却是真,各家本就有徭赋,文皇帝体恤天下生民,轻徭薄赋,十取三四,  而现在赋税则是重到了十取六七,  各家青壮,还要拿来充军出塞,  老臣为陛下着想,为大汉着想,请求陛下万不可再劳民伤财了。”  淮南王吃一堑长一智,  刘彻话里有陷阱,人家根本就不上套了,  看着桑弘羊运笔如飞,淮南王暗松口气,  此时,  一言一行都要被刀笔清楚刻下,说话前要三思再三思!  “那照你意思,行黄老之术,是要朕做那缩头乌龟?!”  刘彻此言一出,淮南王心中大喜,  被刘彘儿父子搞了这么多回,这下总该到自己顺风了!  推行黄老之术,在刘彘儿口中变成了是学那缩头乌龟,那岂不是把高皇帝他们都连带着骂了一遍?  “陛下此言差矣,黄老之术,与民休息,更显刘家天子的仁慈之心,  不忍百姓徭赋更重,所以宁可与匈奴人和亲,只是为了内部安定!  匈奴人那么多,哪里能杀的过来?  他们如同牲畜,能生能养!  父亲死了,儿子可以娶后母,兄弟死了,活着的可以娶兄弟妻,毫无伦理礼法  陛下这两次出征,确实得两场大胜,可我大汉将士同样死了不少啊!  举一国之财富,又用我大好男儿去换牲畜的命,怎么看,老臣都觉得不值当啊。  古者言,德正则外敌除,  陛下为了面子,确丢了里子,实在太不应该。  老臣言谏陛下,还是要将精力都放在息战养民上。”  淮南王伏倒在地,一副为民请谏的模样。  提了秃噜说这么一大推,刘彻却毫无怒意,反是眼闪嘲讽,  “朕听明白了!  行黄老之术是祖宗之制,原来如此,这祖宗就是朕的高祖父,是朕的爷爷,是朕的父皇。  他们都用与民休息法子治国,这就成了我大汉国法,  朕推行黄老之术就是听祖宗的话,朕不推行黄老之术就是不听祖宗的话,  你是不是这意思?”  淮南王维持住那姿势,不发一言,但态度已经鲜明表达出来了!  就是如此!  黄老之术就是祖宗之制!  老祖宗都证明过这套好用,你凭什么不用?  刘彻抬起手指向丰平,  “把朕等会说的话,都一字不差记下来。”  “是,陛下,老奴记着呢。”  刘彻缓缓起身,面带冷意,  “高皇帝行黄老之术,那是因为秦末中原混战,十室九空,生灵涂炭,只能选择养民之法,缓步图之,  你以为高皇帝不想打匈奴?”  刘彻走下台阶,继续道,  “到了朕爷爷继位的时候,吕后叛乱方止,高皇帝多年的积攒全都荡然无存,中原依然是穷的很,朕的爷爷,也只能行宽减之法。”  走到殿中,刘彻环视众人,  “朕的父皇!  被那各诸侯王造反的事,弄得焦头烂额,更是没有打匈奴的余力!”  “在朕看来,我汉家祖宗,都是没得选择,这才只能用与民休息的黄老之术!  但是!朕不一样!  朕有选择!”  “呵呵,退一步说,  就算真如皇叔所言,推行黄老之术便是祖宗之制,等朕百十年后,去见爷爷和父皇,也不怕问他们一句!  他们是想,朕继续顺着什么狗屁祖宗之制走,任由外族欺辱我大汉子民?  还是愿意看到,朕反了那狗屁祖宗之制!  要这些匈奴人血债血偿!”  刘彻声势滔天,言行之间,似真龙降世!  “朕别的不知道!只知道一件事!  汉家祖宗攒了三代的钱,就是留给朕来败坏的!  朕就是要拿来打疼!打垮!那些卑劣的匈奴人!  打的他们哪怕是几十年后、数百年后,只要向南望,浑身就得发疼!  即便用朕的一辈子来完成,  何惧哉!”  刘据在一旁听得浑身汗毛竖立,  便宜老爹行苟且、安稳当皇帝的理由有很多,  可打匈奴的理由只有一个!  这一个打的理由,就足以压过万千个不打的理由!  以一时之功造万世之福!  刘彻要亲手浇筑出汉人脊梁!  除去淮南王外,在场的几人,都向陛下投去崇拜的目光。  淮南王闻言却是毫无感觉,只在心中冷笑,  在他看来,  是自己赢了!刘彘儿输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88章 刘彻!你臭不要脸! 淮南王起身,  望着桑弘羊和丰平运笔如飞,心中冷笑更甚。  瞧瞧刘彻说得都是什么话?  这是一个皇帝该说出的话吗?  任性至极!  说句不好听的,  刘彻只为自己一人的私欲,就强行把天下人绑上战车!  他对吗?!  若是平时,刘彻说了也就说了,可现在,是有人记录着一言一行呢!  今日所言,将来都会整理在史书上,留给后人去评判!  一想到刘彘儿今天任性如孩童的话,会被所有人看到,淮南王心里就爽得不行!  刘彻看着淮南王,  一步一步向着刘安走去,  “皇叔,你说朕要面子,不要里子?打光了我大汉财政?”  “是!”  “可在朕需要生铁的时候,你却又能拿出这么多,来帮助朕。”  “是!”  “朕把大汉子民的钱袋都给打穷了,如果不停止和匈奴的战争,便是民不聊生?”  “是!”  “呵呵,说到底,不就是钱的事吗?”  “是!”  一番快问快答后,刘彻已经走到皇叔身前,眼中满是阴谋得逞的狡黠。  “那你掏钱吧。”  “是...不是....啊?!”  淮南王懵了!  刘彻好不要脸的把手往前一递,  “皇叔,掏钱吧。”  “不不不不...不是,陛下,老臣没听明白啊!”  刘彘儿思维这么跳跃吗?!  不是在论国政吗!!  怎么画风急转直下,突然又找自己要钱了?!  听到这,  刘据紧锁的眉头,终于舒展开。  对了!  这才是便宜老爹啊!  从最开始刘据就感觉,如此行事,实在不像是他了解的父皇!  父皇自负得很,他认准的事,不需要找别人来讨论,也不需要别人来认可自己,直接做就是了!  就说打匈奴,有那么多反对的声音,便宜老爹听过一句吗?不还是硬打了两场大仗!  以前的刘彻不需要别人理解,现在就更不需要了,  所以,  便宜老爹玩了一大圈,看似是与淮南王论战,其实是一直给人家挖坑呢!  所有精心的安排,都是为了伸手这一下!  要钱!  刘彻脸上现出无赖的笑容,  皇叔,我逗逗你的呀!  “唉,就像皇叔您说的,说到底不就是钱的问题吗?  有钱什么都好说!  朕想着,你都能拿出这么多生铁了,肯定里子厚啊!  都是一家人,您是朕的长辈,  那就拿您厚厚的里子,来撑一撑朕薄薄的面子喽~”  淮南王面色铁青,  不夸张的说,  若不是亲眼所见,刘据完全不相信,一个人的脸能绿成这样!  给淮南王气成绿色哥布林了!  “我没钱!”  淮南王强压住怒火喝道,  刘彘儿这也太他妈的畜牲了!  年轻人不讲武德!偷袭我这个六七十岁的老人家!又打又踹!  平时在淮南国,都是点到为止的啊!  刘安眼皮狂抖,  他从来没有过这么强烈的感觉,  想回老家了。  城里人玩得太埋汰了!  “哎呀!”  刘彻绕到淮南王身后,帮忙按摩着淮南王的肩膀,  按照笑容守恒定律来说,笑容不会凭空消失,只会从一个人的脸上转移到另一个人脸上,  方才淮南王脸上得意的笑容,现在已经全部转移到了刘彻脸上,  刘彻在淮南王耳边轻声道,  “皇叔,朕知道你没钱。”  闻言,淮南王脸色好了不少。  “你下面的人有钱啊。”  “下面人的钱,也不是我的钱!”  “那您就想办法,把下面人的钱,变成您的钱啊!”刘彻认真道,“朕已经想好了,凭什么让这些官员,又有官做,又能拿俸禄?怎么什么好事都让他们占了?!  这样,以后诸侯国的官员,必须买官!没钱买官,就全给朕拿下去!  就从淮南国开始!”  “这!”淮南王眼睛瞪的像铜铃,不可置信的问道,“陛下,如果老臣没听错的话,您是让淮南国的官员花钱,把本属于自己的官职,再买回去?”  “对喽~”  刘彻现出孺子可教的表情。  淮南王喉头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他有一肚子话想说,可全部堵在喉咙里,倒一个字说不出来!  刘据低头忍笑,  便宜老爹太狠了啊!  羊毛出在羊身上,淮南国官员哪里能拿出这么多钱买官?  说到底,这些钱还得淮南王掏自己腰包!  当然,你不想掏钱也行啊,朕可没逼你哦!  只不过,你要是不掏钱,替你自己的嫡系官员买官,那朕就只能把有钱买官的安排过去了。  到时候,淮南王身边就都是刘彻明目张胆安插下去的眼线了!  这就是给了淮南王一个选择,  巧克力味的屎,和屎味巧克力,  你吃哪个?  淮南王又怒又无助,他也意识到,再待在这里,自己裤衩都得被刘彘儿扒光!  “陛下,老臣身体太不舒服,想先退下休息了。”  “好啊!”刘彻毫不犹豫点头道,“当然好了!哎呦,您这脸色确实难看,您先回去歇着,反正咱们有的是时间讨论这事!  您在京城一天,咱们就慢慢谈!”  淮南王随口应付了两句,踉跄的逃出未央宫。  临走到宫门槛时,还被险些绊倒,  未央宫门合上,刘彻终于忍不住,捧腹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看看这老狗的脸色!要笑死朕了!哈哈哈哈!”  刘据赶紧起身,走到桑弘羊身前,又走到丰平身前,  脸上现出古怪的神色,  果然如他所想!  这两人根本就没记录下来会议内容,刚才运笔如飞,合着是在这默写诗经呢!  再一想到,便宜老爹忽悠淮南王说,要把两人对话传于后世,淮南王听到后,那副正襟危坐的样子  刘据有点可怜淮南王了。  刘彻注意到宝贝儿子的举动,  得意道,  “怎么样?为父这些操作?  你就学吧!”  刘据竖起大拇指,  真诚道,  “爹,您真有才。”  在儿子面前装了个大逼,又被儿子心服口服的称赞,让刘彻心情大好,  “哈哈哈哈,你爹弄个小小诸侯王,不还是易如反掌?!”  刘彻拂手,  丰平起身,将刀笔全部收走,习惯了严谨做事,这些简牍都得被处理掉。  忽然想到了什么,刘据看向便宜老爹,  认真问道,  “爹,您是真准备在各诸侯国内卖官?”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89章 刘据:我也有一道小菜 “这还能有假?”  刘彻眉头微挑,毫不犹豫的点头应道,  显然,这个法子早已在他心中酝酿许久了!  让诸侯国官员买官,  既能削弱诸侯国官员的地位,之后刘彻再随便弄个诸侯国官员拣选中央的通知,就可不费吹灰之力的把地方人才收拢中央。  另外,就像之前说的,诸侯王想要保住自己的嫡系,就必须捏着鼻子掏钱,不然,刘彻会名正言顺的把自己人安插过去,  这是各诸侯王绝对不能接受的!  还有最坏的情况,诸侯王不堪受辱,起兵造反。  那刘彻就更开心了。  朕就怕你不造反呢!这下有理由收拾你了!  帝王术玩到这种境界,刘彻已经在这个时代登顶了。  刘据思忖片刻,  “爹,孩儿有些想法,不知道能不能说?”  “说!当然要说!”  刘彻惊喜道。  “孩儿想着,既然要卖官的话,可不可以把这个范围扩大,不止是局限于士族,让商人也能买爵,如何?”  刘彻闻言,有些失望的摇头道,  “熊儿,这是完全不可以的。  士族买官也就罢了,要是让唯利是图的商人也能买爵,这天下不就乱套了?  人人去经商,谁还去种地?”  桑弘羊在旁跟着点头。  不是皇帝们要重农抑商,是中原地区一定要重农抑商!  守着全世界最好的大片耕地,你不种啊?  这不就是富二代不好好继承家产,非得要去创业败家吗?  “再说了,那些商人四处流窜,压货压价,弄得民怨载道,朕就是看他们不爽!”  刘彻是很看不起商人的。  在他看来,四处敛财的事,全天下就自己能干,这些商人巧取豪夺挣得钱都本该是朕的!  因此,刘彻不遗余力的打压商人。  商人在武帝时期很不好过,可以说,刘彻完全放弃了商人阶级。  其中影响最大的两件事,一个是出塞,一个是算缗。  算缗就不做赘述。  刘彻以前的大汉天子,对匈奴采取和平战略,除了和亲之外,还有互市,  沿边境线的贸易市场一开,商人们是最高兴的,随便走一趟,都能挣得盆满钵满。  匈奴人对中原盐、米、茶叶需求量都很大,他们没办法自己种植生产,只能从中原买或者抢。  而刘彻和匈奴开战,互市全关,无异于掐死了商人一条挣钱的路子!  再加上中原内朝廷又设立,均输平准官,朝廷囤货,在荒时,平价出售给百姓,使得商人没有机会再囤货压价,  反正是,商人能想到的赚钱路子,都被刘彻给掐死了。  刘据微微摇头,  “爹,商人有钱,他们就缺少地位,哪怕是给他们一个没有任何实权的爵位,他们也一定会疯买的,  再说了,商人买爵不一定用钱啊。”  “不用钱?什么意思?”  在全大汉最能敛财的刘彻君臣二人面前,刘据侃侃而谈,  “不用钱,用粮。”  “用粮?!”  皇子据此言一出,刘彻脑中迅速闪过一条灵感,可却完全抓不住,  桑弘羊眼中闪出了思索的神色。  “对,用粮。”刘据继续道,“商人买爵的法子只有一条,将定数的粮食送到边境某处郡县,雁门、代郡、定襄皆可。”  桑弘羊眼睛缓缓睁大,呼吸不由急促起来,  失声惊呼,  “陛下!是了!殿下这法子极好!  往边境运粮,损耗最大的地方就在于运输过程,如果按殿下所建议的那样,商人输粮买爵,那所有损耗,可就是他们自己承担了!  我们只需在边境郡县,检查是不是足数便可!”  刘彻傻了,脸憋得通红!  “咳咳咳咳!”  这才想着,把忘了呼出的气,长舒出来!  此法何止是妙?!  简直是完美!  商人需要地位,朝廷需要边境输粮,如此一拍即合!  如果能将输粮的任务,摊派到商人身上,对于中央财政,是巨大减负!  刘彻激动的快步走到宝贝儿子身前,弯腰握住刘据的肩膀,满眼狂热的问道,  “熊儿,这是谁教你的?”  刘据开口道,  “爹,是孩儿自己想的,孩儿喜欢数术,平时也看看朝廷开支,就有了这想法。”  刘彻重重点头,  刘据早就铺垫过自己喜欢数术的人设,再加上桑弘羊也是会计出身,所以,现在刘据抛出商人输粮的法子,非但不突兀,还有种水到渠成的感觉。  提出这个法子,刘据就是想要边境粮草充实,能供应得起去出塞抗匈的大汉将士们,  只要有一个士兵,能因为自己的建议,吃上一顿饱饭,  刘据就该当仁不让!  “看到没!”刘彻手指着宝贝儿子,向桑弘羊显摆道,“吾家麒麟儿!”  桑弘羊叹服道,  “恭喜陛下!殿下一语,不知救了多少大汉将士!”  “是啊!”  灭胡的战略不会变,未来会有更多和匈奴的战事,所以,刘彻一定会采用皇子据的建议!  “陛下...”  桑弘羊眼睛一闪,  “被殿下一提点,微臣想着,要不要将卖盐的生意也分一部分出去?”  “你说说!”  “盐业现在是官营,可若是能让商人输粮换取官府盐引,用盐引获得卖盐资格,想必,商人输粮会更加热情!”  一边是名诱,一边是利诱,把商人算得死死的。  你不喜欢爵位?没问题,那你总想挣钱吧!  卖盐可是暴利哦~  你只要输粮边境,就可以卖盐了哦~  可以想象,  这个法子一推出,商人会多么疯狂!  “好!太好了!”  刘彻重重一拍手,激动道,  “这两个法子要一起推行!”  刘据在旁看着桑弘羊,不由叹服,  永远不要小看古人的智慧!  更不要小看能坐到高位的古人!  大汉的财政大臣是真有东西啊!  刘据提出的法子,就是开中法的改版,而桑弘羊又能从刘据的思路,倒推出来自明朝的开中法!  古人只是缺少一点思路,只要思路打开,接下来任由他们头脑风暴就够了!  桑弘羊注意到殿下的视线,  看向小殿下,眼神亲近,微笑点头。  他服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90章 造反前! “嘶!你轻点!”  淮南国太子刘迁朝着家姐刘凌怒吼道,  “睡长安”刘凌双手一抖,满眼心疼看向弟弟脸上的瘀痕,将动作放轻了许多,  小心翼翼说道,  “可是要给你换药啊....”  “我知道你要给我换药!你动作就不能轻点吗?!  平时你伺候男人的时候,手上也这么没轻没重吗?!”  淮南国太子刘迁眼中闪过厌恶,  仿佛眼前的女人,并不是他血脉相连的亲姐姐,只是随弃随用的工具人,  刘凌低下头,漂亮的眼眸中现出难过,强忍住因委屈将要夺眶而出的眼泪,  点头道,  “知道了,我轻点就是了。”  “哼!”  淮南国太子刘迁重重哼了一声,也不特意避人,随手从床榻下掏出一个玉奁,  打开,  珠光四射!  刘凌下意识用余光瞟了一眼,随后一顿,睁大美眸又看了过去!  玉奁内正放着传国玉玺!  相传是受祖龙命,以和氏璧所作,方圆四寸,镌刻五龙,上书“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除了汉家天子,谁人有资格手握传国玉玺?!  这可是掉脑袋的大罪啊!  “小弟,这...这是!”  刘迁从玉奁中捧起传国玺,满眼狂热,  随口答道,  “放心,这个是假的。”  刘凌捂住胸口长舒口气,又想到什么,  惊声道,  “假的也不行啊!  若是被陛下发现你假造玉玺,可是要掉脑袋的!  啊!”  闻言,  淮南王太子刘迁面露狰狞,把家姐猛地拉到身前,  低吼道,  “不是我!是我们!  真以为我被发现了以后,你们谁能跑得掉!  都得掉脑袋!知道吗?!都得掉脑袋!”  “小弟,趁着陛下还没发现,快将其销毁掉吧...”  “你个烂婊子懂什么?!  你自小就被送到京城,忘了是要你做什么的?!  父王只要在京城待着,早晚被刘彻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  我们再不反,就没机会了!  你还想不想当长公主了?!你之前求着父王那么多次,想让那廷尉张汤做驸马,等我继位后,我都应你!”  刘凌眼中闪过矛盾的神色,  她自小就被亲生父亲送到京城,游走于贵戚官宦之间,就是为了等着这么一天,  “小弟,你要我做什么?”  淮南国太子刘迁松开手,他姐姐刘凌的手腕瞬间泛起红色淤痕,  “姐,”刘迁强忍恶心,叫出一个姐字,“要想成事,在京城没兵可不行,我们想办法调度出虎贲营,趁着刘彻不注意,直入未央宫把他杀了!  来一场轰轰烈烈的政变!”  哪怕是刘凌不知兵术、不懂政治,可也能感觉出,小弟的造反计划,实在太过草率,  不说别的,光是调出虎贲营就是不可能的啊!  虎贲营不像羽林军属于皇宫编制,也不像寻常兵马入大将军府,而是绝对独立的禁卫军。  只认虎符!  虎符一分为二,一半在虎贲营统领胡次功手里握着,另一半虎符则是在刘彻手里握着!  两块虎符合而为一后,才能调得动虎贲营!  “可是虎贲营怎么会听你的话啊....”  刘迁看向家姐,笑眯眯道,  “姐,所以要用你啊。”  “睡长安”刘凌下意识浑身一抖,  她能做的事也只有这个,  “用,用我?”  “对啊,你是睡长安啊,长安城里的男人,你哪个睡不到?”刘迁半是嘲讽半是嫌弃的说道,“你去把虎贲营统领睡了,这事不就成了吗?”  “就算我成功了,他也不可能因为我,调动整个虎贲营随你叛乱啊!”  淮南国太子刘迁胸有成竹道,  “我自然知道。  虎贲营认符不认人,你只需要把他手里的半块虎符偷回来,借我半个时辰,找人打造出另半块虎符,之后你再还回去,  只要你能把他弄晕,咱们就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弄出一个完整的虎符!  到时候,再用这块完整的虎符,调出虎贲营!  大事定矣!”  “可我们并不知晓另一半虎符是何模样?”  “闭嘴!闭嘴!!”  刘迁把榻锤的邦邦响,  “我若没有十足把握岂会鲁莽行事,天下见过虎符的没有几人,可偏老天助我!  做好你该做的事!”  刘迁显然没打算和她细说,  刘凌捂住胸口,忽然感觉到难以呼吸,  一想到叛乱在即,等着父王的只剩下两个结局,  不是赢,就是死  “父王知道吗?”  “不知道。”  刘凌更惊,  “你一直在瞒着父王?不行!父王不知道,我没法去干!”  “蠢货!”刘迁喝道,“父王被刘彻吓傻了!这你难道还看不出来吗?!还想掏钱消灾,呵呵,刘彻会放过他吗?!  你都听我的就行了!等到一切准备就绪,再告诉父王,到时候他想反悔也没退路了!  只能上!”  刘凌刚要开口说什么,  淮南王刘安推门而入,吓得姐弟二人赶紧闭嘴,淮南王满脸疲倦,瘫坐在桌案前,  “父王,怎么了?”  刘迁意识到不对,试探问道。  “怎么了?呵呵.....”  淮南王把宫内发生的事,从头到尾讲了一遍。  啪!  太子刘迁听到后,重重一拍桌案,忍不住怒喝道,  “欺人太甚!刘彘儿欺人太甚!  爹!我都和你说过了,万万不能花钱消灾!  您看吧!  生铁一送,刘彘儿非但没有松口,反而是咬的更紧了!  让诸侯国官员买官,呵呵,这是人能想出来的法子?不还是变相伸手要钱吗?!”  淮南王没听宝贝儿子的话,又被宝贝儿子一训,脸上挂不住,  只能嘴硬道,  “这次刘彻也没讨到好!”  闻言,  刘迁以为父王赢回一局,眼睛大亮,赶紧问道,  “爹,你让他也吃瘪了?!”  “他今日所言,大逆不道,污蔑祖宗,一字一句都已经被史官如实记下,你就等着吧,几十年后,天下人都会骂这个忘祖数典的刘彘儿!”  “几十年?!”刘迁的声音猛地提高了几个音调,“爹啊!几十年以后!就算给刘彘儿骂死了又能如何啊?!  人生能有几个几十年?我们得造反啊!”  “噤声!”  听到造反两个字后,吓得淮南王浑身一抖,连忙喝道。  太子刘迁意识到父王,已经被吓破胆了,别说是造反,恐怕就连骂两句刘彻,都不敢了!  一想到在淮南国准备了近十年的造反,要功亏一篑,  太子刘迁只觉得胸口堵得不行!  淮南王也是烦躁得很,  “你们都下去吧,本王要清净清净!”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91章 狂刷太后好感度 “你们都下去吧,本王要清净清净!”  淮南王太子刘迁上前还要开口劝谏,  淮南王眉毛竖起,打断儿子没说出口的话,声音极重的喝道,  “出去!”  刘迁站在原地,看了父王一会儿,终于是气哄哄的走了出去。  “爹...”  女儿刘凌看着弟弟的背影,迟疑片刻,终于是下定决心,上前想要告诉父王私造玉玺的事,  “你也出去!”  刘凌怔住,  “是,父王。”  等到刘凌走出后,太子刘迁正面如寒霜的等在门口,  “看到没?!他老糊涂了!他都要怕死刘彻了!”  刘凌沉默不语。  “我给你几天时间考虑,但你要知道,听我的,咱家还有救。”  淮南王太子刘迁重重哼了一声,转身便走。  卫家  “熊儿~”  “嗯?娘,您叫我?”  小霍光识相的退下。  刘据起身,跑到卫子夫身前,  “娘,什么事?”  卫子夫捏了捏宝贝儿子肉嘟嘟的小脸,满眼宠爱,  温柔道,  “熊儿,没什么事,也多去看看你皇奶奶。  毕竟你是小的,怎么说,你都该常走动。”  刘据的奶奶,王太后。  听到娘亲的话后,刘据会意,  自己确实是疏忽这件事了,  “娘,孩儿现在就去。”  见宝贝儿子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卫子夫面带笑容,  眨了眨眼睛说道,  “隔代亲,隔代亲,  老人家年纪大了,有什么好东西,不都得留给孙子吗?  你皇奶奶当了这么多年皇后,又是当了这么多年太后,家底厚得很,常走动啊,亏不着你!”  “娘,您说的是。”  刘据特别认同娘亲的话,  这也是有个好团队的重要性,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自己行事难免有视野盲区,  就像现在,  从人情世故角度,卫子夫的建议,就价值千金!  刘据是王太后孙子,祖孙搞好关系,谁都挑不出刺来,  况且,若是能把王太后好感度刷满,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拿着娘亲早就准备好的上门礼,刘据带着小黄门玉狗儿,就朝着长乐宫而去。  叩响宫门,  一个漂亮的小脑袋探出,声音很好听的问道,  “谁呀?”  玉狗儿上前,  “这位是皇长子殿下,前来拜见太后!”  小女孩好奇的看了刘据一眼,  随后哦了一声,  “我知道啦~”  关上宫门,不一会儿,又打开,  一身侍女服的小女孩,侧身让开路,  “娘娘唤你进去。”  “多谢。”  刘据点了点头,  临经过小女孩身边时,注意到小女孩的两只手,正紧紧握成拳。  心思一动,刘据站定,  问道,  “你姓什么?”  小女孩丝毫不怯场,忽闪着大眼睛说道,  “姓赵。”  “.....”  刘据闻言暗道,  不会这么巧吧  视线下移,看向姓赵小女孩的拳头,  刘据礼貌问道,  “我能看看你手里捏着什么吗?”  小女孩乖乖伸出手,  刘据手轻轻一搭,任谁都不能分开的小拳头,竟听话的张开,  手心里什么都没有。  刘据定睛看过去,  右手掌心处的掌纹竟似玉钩!  姓赵,喜握拳,掌有玉钩  刘据满眼震惊,看向眼前的可爱小女孩,  武帝晚年纳的妃子,未来的皇后,汉昭帝刘弗陵的生母,  钩弋夫人!  “赵儿,怎么还没把我的孙子带进来?”  内宫传来苍老的声音,  小钩弋连忙把脖子一缩,吐了吐舌头,  “娘娘,这就来。”  随后看向刘据,拍了拍刘据的肩膀,  “你快去呀~不然我就要被挨骂了~”  “哦哦哦,好!”  刘据回过神,走进内宫,临回头又是看了小钩弋一眼,  小女孩举起拳头,把腮帮鼓起,做了个很可爱的表情。  等到刘据背影消失在小钩弋的视线中许久后,小钩弋才回过神,  敲了敲脑袋,  “哎呀~我还要干活呢!”  “奶奶!”  刘据扑到王太后膝前,只一声奶奶,就怕王太后叫的眼眶发红,  王太后身边也没了什么亲人,亲弟弟田蚡死得莫名其妙,再加上刘彻的有意安排,王太后平时也只能待在深宫中,孤独得很。  “唉!好孙儿!今天怎么来看奶奶了呢?”  王太后抬起苍老粗糙的手,温柔的放在刘据脸上,  刘据脸上传来微刺的感觉,可他非但没躲闪,反而是往上贴了贴,  “奶奶,孙儿想您了!”  “好孙儿,奶奶也想你。”  对空巢老人王太后而言,只需要真心换真心,人老了,年纪大了,也没什么别的念想,无非就是抱抱孙子,  王太后也是人,看着自己孙子,怎么可能不动容?  “奶奶,孙儿给您敲敲腿~”  刘据跪在王太后膝前,两只小手力道恰到好处的帮奶奶敲膝,  王太后看着小孙儿认真的样子,心里瞬间被暖化了!  不知不觉,刘据的一下午时间,都是在长乐宫度过的,  都不需要太刻意做什么,只是陪着老人家说说话,就已经让王太后恨不得把所有好东西全塞给乖孙儿了!  这波好感度刷起来,快得甚至超出刘据的预料,  “奶奶,时候不早了,我要回去了。”  王太后满眼不舍,想挽留孙儿的话欲言又止,最后只能说道,  “没事多来陪陪奶奶。”  刘据重重点头,  “嗯!一定!”  “去吧。”  目送着孙儿离开,  长乐宫又回到往日空荡的样子,看着孙儿坐过的椅子,似乎还能看到小孙子可爱的模样,  王太后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丢了一大块东西,  沉吟许久,  “赵儿。”  “太后!”  小钩弋快步走来,  王太后见这小女孩机灵好玩,就随手收到宫内,  “去拿笔。”  “是,太后。”  王太后眼睛一闪,  强拖起苍老的身体,接过名贵丝绸,在上面写了起来,  而收信的人,是先忠诚于窦太后,又转投王太后的雁门关守将,  程不识。  本为窦家马夫,长乐校尉,谁是太后,他就忠于谁。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92章 绝命! 挥汗如雨。  廷尉张汤怀抱着淮南王女儿刘凌,  在其耳边轻声道,  “我爱你。”  刘凌转过身,抚摸着张汤长满胡茬的脸颊,满眼深情的看着张汤。  张汤急道,  “你怎么不说?”  “说什么?”  “你爱我啊!”  刘凌把手指点在张汤的嘴唇上,笑得很是好听,  “我才不说~”  张汤哪里受得了这个,两人又是嬉闹了一阵,  张汤这才开口道,  “凌儿,今天廷尉署传书,有人从淮南国要上京告状,似乎也是淮南王的儿子,叫刘建,恐怕明日就能到长安。”  刘凌闻言,  手脚瞬间冰凉,唰的一下,脸上面无血色!  刘建,是淮南王的孙子,  刘建的父亲刘不害为庶长子,本就与太子刘迁不对付,而且,刘迁还故意找事,割掉了刘建的一只耳朵。  这个时候上京,刘建必然不怀好意!  察觉到情人状态不对,张汤凑过来,  关切问道,  “凌儿,怎么了?!你说话啊?”  刘凌回过神,对上张汤的眼睛,满眼迷茫,  “你一定要帮我啊...”  “你一定要帮我啊。”  睡长安刘凌看向枕边的男人,喃喃自语道。  只不过,这个鼾声如雷男人,并不是张汤,而是虎贲营统领胡次功。  胡次功本就是大老粗一个,  刘凌只要有想拿下他的想法,随便勾勾手指,胡次功就会像饿狗一样扑上来,  更何况,  刘凌到底是诸侯王的女儿,生得又是美艳异常,  只要是男人,就不会介意,与她来一场艳遇。  确认胡次功彻底睡着后,刘凌动作极轻的从床上爬起来,将桌案上掺了蒙汗药的酒全部倒掉,  随后在胡次功的屋内翻找起来。  终于是在一处暗格内找到了一半虎符!  虎符是用铜铸,其上布满了寥寥几道粗线条,三两笔之间,就把虎威画了出来。  刘凌将虎符捏在手里,双手捧在胸前,心中紧张的都要跳出来了!  闭上眼睛,深呼吸了数下后,刘凌匆匆穿好衣服,奔着宫内而去。  “这位大人,你等等!”  淮南王皱眉行在宫内,忽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大农令桑弘羊站住,看了看左右无人,又看向淮南王,  行礼道,  “微臣参见淮南王,大王,您是在叫微臣吗?”  淮南王哈哈一笑,  “本王就是在叫你!”  走到桑弘羊身前后,淮南王随口道,  “我们好像是见过面吧。”  桑弘羊点头,  “是,前几日,您与陛下论国政时,微臣就在宫内。”  “哈哈哈,对对对!本王想起来了!”  淮南王装作才想起来,但却是心中暗喜,  他早就认出来桑弘羊了,听到桑弘羊主动说起当日未央宫论政的事,淮南王也放下心来,  压低声音道,  “那日你所记之物,交给太史令了吗?”  大农令桑弘羊满眼茫然,看向淮南王,  “大王,微臣记什么东西了?”  淮南王一愣,尬笑两声,  继续道,  “就是那日,陛下说要你,将当日所言都记下来,然后交给太史令整理,你都忘了?  本王看你当时写得可快了!”  闻言,大农令桑弘羊微微皱眉,  “大王,您记错了吧。”  “本王记错了?!”淮南王强压住怒火,手指着桑弘羊问道,“你当日没在宫内吗?”  “微臣在啊。”  “你既然在宫内,那你没记吗?!”  “记什么?”桑弘羊看起来完全不像装的,“微臣一直在边上站着啊,陛下也没让微臣记什么啊。”  淮南王一愣,甚至有些怀疑自己的记忆了。  不对!  本王绝对没记错!  一想到这,淮南王彻底红了,手指颤抖点着桑弘羊,口水都喷到了桑弘羊脸上,  “你!你!你!你别在这装傻!本王告诉你,你这是欺君!”  听到这话,大农令桑弘羊脸色也沉了下来,  义正言辞拱手道,  “微臣每一句话都是如实交代,大王若是不信,微臣愿意与大王同去陛下面前对质!”  淮南王瞪大眼睛,终于是想明白了,  合着自己根本没赢啊!  “你们合起伙来耍我?!”  淮南王如同一头受伤的野兽,厉声怒吼。  桑弘羊再不理会,  “大王若没有什么事,微臣就告退了。”  桑弘羊行礼,与淮南王擦肩而过。  “咯咯咯咯咯!!!”  淮南王牙齿都被气得要咬碎了,  “安敢如此欺我....安敢如此欺我!”  “姐!太好了!”太子刘迁手握着虎符难言激动,“等我们成了后,你就是长公主,张汤就是公主驸马!”  刘凌眼中闪着担忧,  “我不知道胡次功什么时候会醒,你要做什么就快点!”  “我知道。”  “等等!”  刘凌按住弟弟,太子刘迁不满道,  “怎么?”  “我要你告诉我,你准备怎么做,我要再听你细说一遍!”  太子刘迁强压下烦躁,把玩着虎符解释道,  “还能怎么办,找个工匠做出另一半,然后你再把虎符还回去。”  “你要找谁?必须要是信得过的人!”  闻言,太子刘迁眼露嘲讽,  “这还用你说?放心吧,人我已经找好了,是前朝废太子府中的工匠,找他做,天衣无缝!  来人!”  门外闪进一道黑影,太子刘迁恋恋不舍的把虎符递出去,  “去做事!”  “是,殿下!”  淮南国密卫接过虎符,  镜头一转,  虎符传递,  又放在了长安城郊外的丁缓手上,丁缓把虎符背光举起来,  嘲讽道,  “呵!真家伙啊!这玩的可真够大!”  “废话少说!赶紧做!”  丁缓无所谓的掏了掏耳朵,  “是是是,反正你们是金主,钱到位了什么都好说。”  将虎符抛在半空中,又稳稳接住,  这个动作看得淮南国密卫眼皮狂跳,  走进屋内,见淮南王密卫亦步亦趋的要跟进来,丁缓皱眉道,  “我工作的时候,不习惯旁边有人看。”  “我必须在旁边盯着!”  “呵呵,”丁缓用手指夹起虎符,认真道,“你盯着,我就不干了,你另寻高明。”  现在哪里能找到第二个人?!  丁缓就是吃准了淮南国密卫没退路!  淮南国密卫脸上现出犹豫的神色,丁缓也不急,就靠在门框上掏耳朵,  “好吧!你去做!”  “这不就得了?”  啪的一声!  丁缓摔上房门!  进屋,先是拉开火箱,但丁缓却没急着干活,  坐下,  把虎符拿到眼前,在巨大噪音的掩饰下,  喃喃道,  “那小子好像提过一嘴,他是皇子吧....”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93章 叛乱起! 未央宫酉时  两道布满斑驳铜钉的赭红色宫门大敞,  阴风如妖魂一般,嘶吼着扑进未央宫内,扎进布幡怀中时,似乎从无形变成了有形,  无数灯台上的烛火也都朝着同一个方向倾倒,  “好大的风啊....”  中贵人包桑喃喃几句,  连忙快步挪到宫门前,想要关上宫门。  “不必关。”  刘彻放下手中简牍,  跳动的烛火,将大汉天子的脸,照得忽明忽暗,  包桑动作一顿,  躬身轻声道,  “陛下,秋风太寒,要是再吹坏龙体,那小的可就该死了!”  刘彻眼神放空盯了包桑好一会儿,  但又似乎不是看着包桑,而是宫外无边的黑暗,  刘彻想在其中看清些什么。  回神,  “你与朕从小便在一起,你是朕的贴己人,  朕,很信任你。”  中贵人包桑福至心灵,  “陛下,您就是我的主子,小的生下来,就是服侍您的。”  “哈哈,”刘彻笑了两声,挥手道,“去替朕与母后传个话,等下朕要去长乐宫用晚膳,吃完若是太乏的话,便在长乐宫睡下了,随便给朕收拾出个床榻就可以了。”  “是,陛下。”  陛下成年后,便再没有于长乐宫内留宿过一夜,  这命令虽然听得奇怪,可中贵人包桑依旧是领命退下,去传话了。  等到中贵人包桑退下后,半柱香功夫过去,  刘彻轻声道,  “来人。”  “陛下!”  羽林校尉李广利从宫外大步行进,单膝跪倒在地。  “你去趟丰裕宫,给朕带个话,朕今晚就在陈妃那里过夜了。”  羽林校尉李广利领命,  同时心中暗忖道,  陈娘娘自打从长乐宫放出来后,声势愈大,现在陛下又要重新宠幸陈娘娘,若是陈娘娘有了身孕,自家妹妹可就更被动了。  明日必须得抽空去知会妹妹一声,要多上点心了!  “去吧。”  刘彻连头都不抬,不知道在桌案上看着什么,  “是,陛下。”  羽林校尉李广利退下,  又是一柱香的功夫,  “来人!”  刘彻幽幽开口。  “咚!”  宫内暗影中闪出一道身影,跪倒,  盔甲制式颜色见所未见,侍卫口中无舌,不能发声,  刘彻并没有开口,  反倒是用手指在简牍上一排一排的比对,另一只手用笔刀,又划着什么,  接连划掉几行后,只剩下了廖廖三四个名字。  啪!  刘彻随手把简牍扔在地上,后背往后一仰,靠着椅上,  “想办法让这几个人知道,朕今夜在未央宫过夜。”  无舌侍卫捡起简牍,消失在殿中。  呼!!!  秋风呼啸,从黑暗中猛地钻出来,猛拍在刘彻的身上,  刘彻眼睛一闪,望向最黑暗处,  喃喃道,  “让朕看看,谁才是你的帮手。”  “知道刘彻今晚在哪过夜了!”  太子刘迁重重一拍手,脸上难掩激动,在旁的刘凌也是长长舒了一口气!  按照刘迁的计划来看,  最难的地方有两处,  一是打造出假的虎符,这个已经完成了。  另一个就是,必须知道,刘彻今晚在哪过夜!  不然的话,  就算手握虎贲营,也很难成事!  因为虎贲营将士数量太少,没法精准的包围刘彻所有可能过夜的寝宫!  当然,刘迁不会蠢到,要虎贲营直接去杀了大汉皇帝,  虎贲营的作用是,让刘彻所在宫殿变得密不透风,  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进不来!  剩下的就都交给,从淮南国带进京的几十个密卫了!  “你们到底要做什么?”  今晚的儿子和女儿都很是怪异,淮南王刘安察觉到不对劲,忍不住开口问道,  刘迁与刘凌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太子刘迁反手拿出藏在床榻下的玉奁,  啪的一声放在父王面前,  吓得淮南王一耸。  打开,  玉玺和半块虎符赫然其中!  淮南王刘安吓得都忘记了呼吸,脸色唰一下变得煞白!  他终于知道儿子在密谋什么事情了!  而且,  从头到尾都没告诉自己一声!  “你!你!你做到什么地步了?!”  “父王,万事俱备,只差最后一步!就是孩儿拿着虎符去虎贲营调兵!  今夜一过,您就是大汉皇帝了!”  淮南王刘安血压飙升,本吓得煞白的面上,又现出病态的红色,  准备了十余年要造反,没想到来的这么突然!  而且,  自己是全程不知情,没参与其中的!  “父王!您什么都不用做!  只需要等着!  等着太阳一出来,就都过去了!”  淮南王刘安想到从自己进京以后,受到的种种羞辱,  将按在玉奁上的手慢慢抬起,挪开,  闭上眼睛。  见状,太子刘迁明白了!  父王应了!  “爹,您就放心吧!”  戌时  刘迁抄起半块虎符,向着虎贲大营而去。  虎贲营位于京城北侧,  是大汉天子刘彻,防患于未然的一手棋,有一条密道,可从虎贲营直入皇宫护驾!  营内灯火通明,淮南国太子刘迁一身夜行服,直扑进营内,举起虎符,  “陛下急令!快带我去见胡次功!”  虎贲营内瞬间风声鹤唳,  大弓兵、剑戟士、银铠步卫纷纷就位,两个小统领装扮的将士,引着刘迁,直入到胡次功帐前。  睡长安刘凌盗出半块虎符后,被淮南国密卫拿到城外,找丁缓打造出另外半块,又把原本的半块虎符,让刘凌偷偷送了回去。  全程胡次功根本不知道!  刘迁带着风尘仆仆的味道,掀开帐帘,高举虎符,  “有奸人行刺!陛下急令!虎贲营入未央宫救驾!”  一句话,把胡次功的瞌睡吓跑了精光!  连忙从床榻翻下,  但,再如此突发情况下,胡次功也没有慌不择路,强压下心中震撼,  细心说道,  “末将要检验虎符!”  “拿去!快点!”  太子刘迁把虎符往前一递,满脸急色的催促道。  胡次功郑重接过,又掏出自己随身带着的虎符,  啪得一声脆响,  似乎是有磁吸一般,  两块虎符严丝合缝的合而为一!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94章 将军乃天人也! 子时  淮南国太子刘迁一马当先,身后跟着虎贲营统领胡次功,  数百人悄无声息的从密道直入皇宫内。  太子刘迁抬起手,虎贲营止住。  未央宫就在百步之外!  奇怪的是,  未央宫内漆黑一片,不见丝毫烛光!  刘迁心脏狂跳,两根手指颤抖,将远处的未央宫按在手指尖,  眼前的未央宫就如同一个礼盒,  只等着淮南国太子刘迁亲手打开!  “大人,我们不过去吗?”  胡次功压低声音问道。  太子刘迁摇了摇头,  “你带人把未央宫周围团团围住!  就连虫子,都不许放进去一只!  我带着我的人进宫救驾!  记住,不管宫内发出什么声音,你都不许进来!”  胡次功听到这个奇怪的命令,  请命道,  “大人,不如末将跟您一起去吧!”  这么好的立功机会,怎么能不露脸呢?  “听命行事!”  太子刘迁直视着胡次功眼睛,语气严厉道。  胡次功无奈道,  “是,大人。”  见状,刘迁心中冷笑,  胡次功已经上了贼船,等到自己杀了刘彻,虎贲营也没了退路,只能跟着自己一条路走到黑!  毕竟,他们没法解释,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就算他们能解释,也没有人会信!  将数十淮南国密卫点出后,  太子刘迁招呼着自家人马,弯腰快步穿行于黑暗中,一路行到未央宫门前。  刘迁把手放在嘴唇上,示意众人噤声,  随后用匕首从宫门缝隙处,挑开木拴,猛地将宫门推开一道缝,淮南国密卫速度极快的滑了进去!  造反开始!  只是眨眼睛的功夫,淮南国密卫已经全部闪进了宫内,刘迁最后一个进入,反手又把门闩卡死,  未央宫内漆黑一片,死寂无声!  仿佛是一脚踏进泥沼中!  刘迁刚要抬手示意密卫散开,嗖得一道音爆声破空而来!  贴着刘迁的脸颊,直射进身后密卫的喉咙处,这道箭势大力沉,光是射穿喉咙,依然是冲势不止,连带着整个人倒飞出去,直钉死在宫门上才算停住!  嗡嗡嗡嗡!  箭簇抖动不停!  刘迁脸上划开一道翻白肉的伤口,血流汩汩顺着脸颊流下,  怎么会?!  刘彻在等着自己?!  这怎么可能啊?!  刘迁自认为自己的计划密不透风,全程都是用的自己人,  自己的姐姐!自家的密卫!  为了防止生出什么意外,刘迁也没拿着虎符提前去虎贲营调人,就是临动手前,才去急调虎贲营,不给胡次功丝毫思考的时间!  全程没接触过一次外人....不对!用过一次!  是那个前朝太子的工匠?!  他出卖了我?!  仿佛是警报一般,刘迁失声尖叫道,  “有埋伏!!!快动手!!!”  淮南国密卫都是死士,也意识到了情况危急,不要命的朝着宫内扑进去!  只要杀了刘彻,就赢了!  噗!噗!噗!  耳边只剩下了箭支射进血肉的声音!  刘迁脑中闪过了一个疑问,  这么黑的地方,对面的弓手,是怎么看到的?!  随着倒地声越来越多,  刘迁猛地从怀中掏出火折子,划亮,踉跄扑到烛台前点亮,  终于是有了一点点光亮!可还是不够!  刘迁恶向胆边生!  反手推倒刚刚燃起的烛台,烛台摔倒在布幡上,火苗瞬间蹿起来!  以极快的速度蔓延宫内!将未央宫内照得大亮!  胡次功在宫外百步,看着未央宫内的刀光火影,急得连连踱步,不知道该不该进宫,  “将军!我们进不进?!这可是护驾的大功劳啊!”  胡次功眼中闪过犹豫,终于是摇头道,  “不进,听那位大人的,就在这等着!”  未央宫内火光冲天!  终于是能看到刘彻了!  刘迁怔怔看过去,火焰将眼前的画面都烧得晃动,  在模糊间,似乎龙椅被火焰托起!  龙椅上,刘彻托腮稳坐,嘴角勾起嘲讽的笑意,似笑非笑的看向刘迁。  龙椅左右,各立一将!  左侧将军,白发白须,如虬龙一般的肌肉似乎要爆炸开来!  手持巨大劲弓,被火海衬托的,如同天将一般!  飞将军,李广!  右侧将军,头顶缨带飞舞,一身束腰金甲,表情飞扬跋扈!  左手持华贵彤弓,右手夹着三根箭支悬在弓弦上,富贵威仪!  冠军侯,霍去病!  嗖!嗖!嗖!  三箭齐发,擦着刘迁的额顶射出!  刘迁两腿一软,险些摔倒在地,  恐惧之下,声嘶力竭的吼道,  “杀了刘彻!快去!”  火线蔓延,已经延展到了未央宫中处,  淮南国密卫不要命的扑杀过去!  未央宫内的护卫只有李、霍二将,不过,也足够了。  手起箭落,一左一右,未央宫内已经完全变成了人间炼狱!  “射箭啊!你们也射箭啊!”  刘迁急得不行!  身边的一个密卫,手脚慌乱的要解下后背劲弓,抬眼看到龙椅旁的少年将军,正持弓瞄准自己!  “你快点啊!”  刘迁又是看向霍去病,又是看向旁边的密卫。  密卫恨不得自己再长出两只手,意识到来不及了,密卫瘫倒在地,直接等死,  可箭支久久没射来,密卫抬起布满汗珠的眼皮,见那少年将军正放下弓,等着自己,  一股羞辱感从心中升起!  密卫解下劲弓,瞄准刘彻,使足全身力气射出一箭,  “啊啊啊啊啊啊!!!”  等见到密卫箭支射出后,少年将军又抬起弓,  后发先至,  在半空中把密卫射出的箭从中间分成两半,直没入密卫眉间!  这一手,把叛军彻底打傻了!  李广、霍去病弓如疾滔,将除去刘迁的数十个淮南国密卫全部射杀!  等到最后一个人倒下时,火焰正好烧到刘彻的脚尖前。  刘彻呵呵一笑,  “把他给朕抓过来。”  “是!”  李广解下腰间绳套,速度极快的打了个套马结,大力甩出,精准落在已经吓傻的刘迁身上,  一紧,把刘迁直接拖过火海。  “陛下,我们该走了。”  霍去病在旁说道。  刘彻伸了个懒腰,看着已经没了魂儿的刘迁,  无奈道,  “唉,没意思啊!“  几人从未央宫后门退出。  “走水了!走水了!快救陛下!”  宫内其余禁卫终于赶来,带着侍女太监们,赶紧救火,  是夜,天大红!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95章 女为悦己者容 翌日天牢  廷尉张汤站在天牢深处的铁栏前,  这间牢房内看押的,就是那个口中喊着要“杀了刘彻”的怪物,  为了帮助老相好刘凌造反,张汤曾经动过把他放出来的念头  可是,张汤终究是没这么做。  张汤失神许久,  转身,  背对关押怪物的牢房,面向正对着的一处牢房。  牢房内,坐着的是睡长安刘凌。  刘凌什么话都不说,只是眼泪簌簌的往下掉,  再也没有了锦衣,也没有了胭脂朱红,也没有了玉簪,  只剩下了一身囚服破衣。  张汤沉默,从袖中取出一根玉簪,扔到刘凌面前,  “你自行了断吧,少受点罪。”  刘凌哭声止住,用着最让人心碎的眼神,怔怔看向张汤,  曾经鱼水相融的枕边人,此刻却隔着一道铁栏。  她似乎才认清张汤是什么样的人。  对上刘凌的眼神,廷尉张汤的面容突然变得狰狞,  猛地抓住铁栏,低吼道,  “我已经帮你够多了!你知不知道,我也自身难保了!  你不是说爱我吗?!为了我,你也做点事情吧!  你活着,我们的事情都要露馅!  你爹你弟都已经完了!你全家都完了!可最起码保住我吧!  算我求求你了!行吗?!!!”  刘凌双眼通红,用双手捧起玉簪,  这是张汤曾经送给她的,她爱不释手,再也没带过其他的玉簪,  刘凌抬起头,看向张汤,  口中吐出了三个字。  张汤缓缓睁大眼睛,如遭雷击,  随后像受到什么巨大刺激一样,  用着最恶毒的话语,向刘凌怒吼道,  “少他妈的给我来这套!我不可能再让你骗了!”  “说!你到底和多少男人睡过!你到底用这脏嘴和多少男人说过这话!  现在跟老子他妈的装深情!别恶心我了!”  “贱婊子!烂婊子!我就是和你玩玩!你这么脏的女人,还想让我娶回京?!我有那么冤大头吗?!”  刘凌手握着玉簪捧在胸前,耳边都是曾经最爱男人的恶毒咒骂声,可她却是脸上带着微笑,看向张汤的眼神满是温柔爱意,  似乎在刘凌眼里,张汤只是个暂时犯了小错误的孩子,  “呸!少他妈用这个眼神看我!”  张汤眼中闪过恐惧,一口浓痰吐在刘凌脸上,刘凌也不擦,任由浓痰顺着自己绝美的容颜流下,  “呼呼呼!”  张汤扶住膝盖,狂喘着粗气,他也骂不动了。  刘凌声音沙哑的开口,  “我会死。”  张汤眼中闪过痛苦,木在原地。  没有铜镜,  刘凌坐直,重复了做过无数遍的动作,  将头发用手指拢顺,在距离发尾的一指处,先用手握住,捡起牢房内的干草,将头发束住,  这是大汉女子最常见的发型。  美人似雪里温柔,水边明秀,不借春工力。  用手指碰了碰胳膊上渗出的血,蘸匀手指,如大家写意般,轻点在唇珠上,再沿着唇珠,垂直划向下嘴唇,只这一道鲜红,其余唇色皆是原色,  刘凌越来越虚弱,  女为悦己者容。  化好妆,刘凌捡起放在膝上的玉簪,  这是最后一步。  只不过,这一次不是横叉在头发上,而是顶在了喉前。  “凌儿...”  张汤顺着铁栏,瘫倒在地上,怔怔的看向刘凌。  刘凌痛苦的闭上眼睛,再不想看这个世界一眼,  双手握住玉簪,带着绝命死意,猛地扎进喉咙处!  似乎是要报复自己这肮脏的身体!  拔出!又扎进!  拔出!再扎进!  当把这让无数男人情迷的玉颈扎得血肉模糊时,刘凌再也没有了力气,重重摔在地上,  眼角一滴清泪流下,匀开了张汤唾在其脸上的浓痰。  “凌儿....凌儿....”  张汤心如刀割,伸出手,想要触碰一下紧闭双眼的刘凌,无奈怎么都碰不到。  天牢打开,右内史汲黯大步走进,直走到廷尉张汤身后,张汤都没有注意到。  右内史汲黯看向牢内自裁的刘凌,微微皱眉,随后又看向廷尉张汤,眼中满是嫌弃,  “张大人,你与淮南王太子刘迁勾结造反,本官是来拿你的。”  “没有!我没有!”  廷尉张汤猛地回过神,嘶声狡辩,  他为了掩盖自己做过的事,为了保住自己,不惜毁掉刘凌,  如果到最后,什么都没留住的话,那自己逼死刘凌还有什么意义?!  “汲大人,我冤枉啊!”  张汤眼泪、鼻涕、口水都混在一起,扑到汲黯脚前,  汲黯眼中没有一丝怜悯,又看了看刘凌,  冷声道,  “陛下夜宿未央宫的消息,只有你知道。”  张汤浑身僵硬,终于是不再挣扎,认命的瘫倒在原地,  疯了一样的自言自语道,  “原来如此!哈哈哈!原来如此!”  随后,张汤眼中闪出了短暂的清明,死死抓住右内史汲黯的朝服,  问道,  “那我们有过机会吗?!哪怕是一点点?!”  右内史汲黯面无表情道,  “完全没有。  昨夜陛下戒严后宫,将卫将军调进长乐宫守卫,将羽林军调入到丰裕殿守卫,陛下带着李将军和霍将军等在未央宫。  不管是谁透出消息,不管你们包围哪里,都是必死。  不知道你们运气是好是坏,还真就找到了陛下。”  “哈哈哈哈哈哈!!!”  廷尉张汤状若疯魔!  他不愿投皇子据一派,嫌弃能分到的利益太少,却走上了更凶险的路!  随淮南王造反!  可是,  利益越大,风险也就越大。  权力场上没有对错,只有输赢,成王败寇,是淮南王输了。  “动手。”  右内史汲黯身后的士兵扑出,死死按住烂成一摊泥的张汤,  张汤剧烈挣扎,强行扭过头,看向狱中自杀的刘凌。  “爹爹,爹爹!”  一片花海中,  还是孩童模样的刘凌跑到淮南王刘安身前,举起手中的小黄花,  显摆道,  “爹爹,好看吗?”  淮南王刘安笑着把小黄花戴到刘凌的头发上,  “这样就好看了。”  “哇~”  刘凌满眼小星星,  “爹爹,我想快快长大!以后我也要帮你!”  淮南王笑道,  “你要怎么帮爹爹啊?”  小刘凌皱眉思考片刻,忽又把眼睛弯成月牙,  “我不管!反正我以后,一定能帮到爹爹!”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96章 太子刘据 “扑通!”  未央宫叛乱的始作俑者,淮南国太子刘迁被扔进了明秀潭中。  尸体平拍进潭面,溅射起大片水花。  汉武帝负手立于潭边,身后用一处草席随意裹着淮南王女儿刘凌,刘凌身边跪着的是淮南王刘安。  儿子尸体的落水声,把淮南王吓得浑身一颤,  可他连看都不敢看一眼,泣涕满面,用手擦着刘凌脖颈处的狰狞伤口,  “凌儿....凌儿....爹爹对不起你啊,呜呜呜呜。”  刘彻闻言冷笑一声,  “皇叔啊,  你家凌儿这么小,你就迫不及待的给人送进京中,做那些苟且之事,她走到今天不都是拜你所赐吗?  你现在倒是一副慈父做派,让朕看得真有点恶心了。”  淮南王怔住,趴伏在刘凌冰冷的尸体上,哭得更凶了。  刘彻呵呵一笑,凑到幽潭前,俯身看过去,  似是能透过潭面看到刘迁隐约身影,又似是端详着如镜水面倒映出的本相,  不知是对谁说,低声问道,  “你说说你,为了权力,都变成什么样了啊。”  “陛下...是老臣错了!我真后悔了啊!”  权力场的最残忍处,就在于,没有中间值,只有零和一百,  赢的人应有尽有,输的人一无所有。  淮南王脸上现出悔色,  早知道,落得今天这般地步,倒不如在淮南国当个逍遥诸侯王,平时学学经、踏踏青,已经是绝大多数人,连做梦都不敢想的日子了!  可为何自己还不知足?  一人之下还不够,非要自己做那余一人?!  听着淮南王语气中的悔意,刘彻冰冷的表情终于化开,  不是原谅,而是愤怒!  转身怒视淮南王,低吼道,  “你都不如你这对儿女!  成王败寇!  死就死了!  唯独不能后悔!”  淮南王怔怔的看向刘彻,  刘彻顿住,把刘安的反应尽收眼底,忽然觉得一切索然无味,  自己和这老狗置什么气呢?  淮南王与刘彻相比,才华、本事、魅力算是大差不差,  可在这轮斗法中,两人却如云壤,  其实,他们最大的差距就是心态,  淮南王没认清残酷的现实,既要又要还要,  而刘彻从小时候就知道了一个道理,  就算是皇帝,也不能掌控一切。  所以,  要学会取舍。  哪怕再喜欢的东西,如果挡住了路,也要毫不犹豫的弃掉!  “罢了,”刘彻走过淮南王身边,“你回去吧,朕不杀你了。”  寿春郡外夹山枕脊处  黑云移动,遮住月亮  一群面上蒙着黑布的贼人,蹲在山头上,向峡谷间俯瞰。  “大人,来了!”  “瞎喊什么大人?叫老大!”  为首的蒙面男子紧了紧脸上的黑布。  “是,老大!”  淮南王的车驾进到峡谷间,去时车仗华贵绵长,等到回来时,只剩下了孤零零的两三驾,  耐心等着车驾行到峡谷最狭处时,  为首的贼人当机立断,  挥手喝道,  “推!”  一伙人瞬间听命动手,执行力强的完全不像是山贼,  无数落石如星陨砸下,  峡谷中卷起烟尘,能隐约看见淮南王车驾被砸的稀碎,  “大...老大,没动静了!”  为首的贼人又是等了一会,  挥手道,  “下去看看!”  这群贼人成三五军中小队建制,训练有素的奔袭下山谷,  推开落石,为首贼人一马当先扯出里面的尸首,  幸运的是,哪怕淮南王身体被砸的稀烂,脸上还算完整,  这张脸,为首贼人一辈子不会忘!  为首贼人声音难掩激动,  “是淮南王!咱们撤!”  一伙人听令散开,  黑云前行,月光重新洒落山谷,  将为首贼人的脸照得清晰,  虽蒙面,但眼下一对红痣很是明显。  长安城内,一处青竹幽香的雅间,  太史令司马迁伏在桌案上,用刀笔细心刻着,  “元朔六年秋十月丁卯日  淮南王刘安叛乱,淮南国除,  皇子闳领为赵代王。  皇长子据,立为太子,居神武宫,置太子太傅、少傅、詹事、舍人、郎官,佐太子参政。  圣大悦,大赦,赐朝中食两千石进一爵,  郡中贤良、乡中三老,赐布一匹,絮二斤。  年老者、鳏、寡、孤、独赐米三石。  天下大悦,皆以太子仁施。”  刻下最后一笔后,司马迁长出口气,脸上带着淡淡微笑。  史家不能以主观记事,需秉笔直书,黑就是黑,白就是白,  可哪怕司马迁是当朝太史令,在记录太子一事时,仍然忍不住稍加偏颇。  “太史令大人。”  司马迁回神,  忙想要起身,可久坐之后,腿上有些发麻,一时撑着桌案没起来,  “在...在,你...你你你直接推门进来就好!”  卫青推门而入,  司马迁惊的浑身一颤,  “卫....卫将军,您来做做做什么?”  卫青手中捏着一块简牍,没功夫坐下,凑过来问道,  “我能不能查一下户籍?”  刘彻对太史令很宽容,只要是以记史为由,司马迁可任意翻阅宫内档案,后来又太过麻烦,索性就让司马迁看管这些宫内档案,  太史令司马迁也不二话,  点头道,  “大将军想想想查....哪一年的?”  卫青正要开口,  李敢又是破门而入,  见到卫青后,明显感觉到李敢愣了一下,  卫青皱眉道,  “你来这干什么?”  李敢声音毫无起伏道,  “查档。”  李敢追查苏建事件许久,百思不得其解,主要是他没办法对上最关键的信息,  卫青为什么要做这一切!  今日终于见到卫青,李敢也就不装了,  直视卫青双眼,问道,  “大将军,您为什么要派赵信走西路?”  卫青闻言恍然,  笑道,  “是赵信与我主动请缨要走西路,你竟以为是我与匈奴通敌?”  举起手中简牍,  “淮南王造反,其书信密传都已被送进京,与匈奴通敌的人是淮南王!  而赵信....”  卫青眼中闪出杀光,  “本就是个匈奴人!”  (第一卷完。)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97章 番外:破锋(上) “彘儿!”  头扎两团发髻,面容精致可爱的刘彻,赤脚跑出明秀宫,  “舅舅?”  王夫人同母异父的弟弟田蚡,满脸笑容的蹲下,  “看舅舅给你带什么了!”  田蚡从身后拿出一个鸢鸟风筝,小刘彻双眼大亮,  “哇!是纸鸢!”  “你看看你,总是给彘儿带这些玩的,弄得他都没心思读书了。”  年轻貌美的王夫人走出宫门,皱眉看向弟弟田蚡抱怨道。  田蚡眨眨眼笑道,  “小孩子嘛,就是爱玩的年纪,再说了,我们家彘儿也聪明,读书是不会落下的,是不是啊?”  田蚡轻揉小刘彻的头,小刘彻重重点头,  自负道,  “当然了!读书有什么难的!”  “哈哈哈哈,你看吧,不愧是咱家彘儿!”田蚡认真道,“不过,你要想玩纸鸢,需要答应舅舅一件事情好不好?”  小刘彻眼睛一闪,紧握住纸鸢的手指松了松,语气也没那么欢喜了,  “什么事情呀?”  “今夜用晚膳前,你去未央宫找你爹爹,给他讲讲谷梁传好不好?”  “哦...好吧。”  “乖!”  田蚡没注意到小刘彻情绪低落,听到小刘彻应了后,大喜过望,  “去玩吧!”  起身走到王夫人身前,王夫人低声道,  “让彘儿去找陛下讲谷梁传是什么意思?”  田蚡将姐姐拉进宫内,  低声道,  “今日窦大人给太子讲课,就是讲的谷梁传,可太子却只顾其中的男女之事,惹得窦大人弃课不教了,  太后娘娘听到这事后,勃然大怒,把陛下叫进长乐宫痛骂了一顿!  姐姐,现在是彘儿的机会啊!  你看现在,只有太子和彘儿没安排住在后宫外,陛下的意思难道还不明显吗?”  王夫人眼中流光飞舞,  惊喜道,  “那用不用先提前教教彘儿该怎么说?”  “不必!”田蚡断然摇头,“彘儿本就聪颖,我们若是再教,就难免显得做作,让他自行发挥就好。”  “是了。”  王夫人深以为然的点头。  “姐!我们...”  “舅舅,可以带我一起放纸鸢吗?”  小刘彻拿着纸鸢站在宫门前问道,  田蚡咽下要说的话,  回身笑道,  “舅舅这几天忙,等有时间,陪你玩好不好?”  “哦...”刘彻又看向王夫人,“娘,您能带我放纸鸢吗?”  王夫人皱眉道,  “自己玩去。”  “哦...”  小刘彻拿着纸鸢跑走,  田蚡继续刚才被打断的话,  “姐,只要彘儿被立为太子,我们以后就能有享不完的荣华富贵!  等到彘儿登基,你就是太后!  到时候手握的权力,只会比窦太后还多!”  小刘彻跑入后宫,  “殿下,您慢点啊!”  小太监包桑气喘吁吁的跟在身后,  刘彻头也不回,  “别跟着我!”  “可是...殿下...”  “我的话你听不懂吗?”小刘彻站定,回身看向包桑,  包桑只能叹道,  “好吧,小的在这等您。”  “哼,这还差不多~”  小刘彻手持纸鸢跑进一处宫殿内,  “小姑!小姑!”  汉景帝的小妹妹珠玉公主从宫内走出来,  珠玉公主年龄不大,不过是十三四,鹅蛋脸杏仁眼,人如其名,珠玉流彩,光是看着就让人心生想要亲近的念头。  “刘小猪!你不好好读书,跑这来干什么?”  珠玉公主手插着腰,另一只手点着刘彻的额头,  刘彻满脸难过,两手抓着纸鸢,  委屈道,  “小姑,我想给你看看这个纸鸢。”  珠玉公主叹了口气,  蹲下身子,  拉住小刘彻的双手,温柔道,  “那小姑陪你放纸鸢好不好?”  小刘彻惊喜道,  “真的吗?”  “这还有假?”珠玉公主捏住小刘彻的鼻子,“你这头小猪!”  “嘿嘿~”  刘彻害羞挠挠头。  “来吧。”  珠玉公主一手拉住小刘彻的手,一手将纸鸢放在空中,  珠玉公主看向空中的纸鸢,满眼伤感,而小刘彻则是看着珠玉公主,  他六岁,她十三岁,  只有珠玉公主不把刘彻当做是皇子、更不把他当做是未来太子的有力竞争者,  在珠玉公主眼里,他永远是刘小猪。  “小姑!小姑?!”  小刘彻跑进后宫内,站在空落落的宫殿前,不由怔住。  “小姑呢?!”  小刘彻面露怒容,随手扯住一个侍女,怒声问道,  侍女恭敬道,  “殿下,公主殿下被送到匈奴和亲了。”  “和亲?这话是什么意思?”  刘彻手中的纸鸢掉在地上,回身疯跑进未央宫。  “父皇!”  “唉?殿下?陛下在议事!”  小刘彻推开宫前禁卫,直冲进未央宫内,  汉景帝挥手示意晁错退下,  看向儿子,皱眉道,  “谁让你擅闯未央宫的?”  小刘彻上前一步,丝毫不惧天子气势,  怒声道,  “小姑呢?!”  汉景帝面对儿子的质问,脸上瞬间毫无表情,  问道,  “你是在跟朕说话吗?”  “父皇!小姑呢?!!”  小刘彻怒目圆睁,嘶吼间如同龙吟,  汉景帝盯着这个儿子,沉默许久,终于长叹口气道,  “我这性子像父皇。  而你这性子倒像是高皇帝,呵呵,你过来。”  小刘彻纹丝不动,  “父皇,为什么让小姑去和亲?  为什么是她?  为什么要跟匈奴人和亲?!”  刘彻的问题连珠炮一般射出,  汉景帝面露愧色,  让自己的妹妹去与匈奴和亲,换来大汉边境的一时安宁,这行为哪里像是大汉天子?  也不管刘彻能不能听懂,汉景帝依旧是说道,  “彘儿,如今诸侯国蠢蠢欲动,爹爹已经没有多余心思再对付匈奴了,只能和亲安抚他们...现在还不是打匈奴的时候,最起码爹爹做不到。”  “父皇!  大汉与匈奴互市和亲,可非但没安抚下来匈奴,反倒是叫匈奴越发瞧不起汉人!  年年袭边扫荡,边境郡县死掉的大汉子民越来越多,难道就要一直这么下去吗?!”  汉景帝面露惊异,  本以为这个儿子只是聪颖,却没发现,这个儿子竟对时政也把控的如此细腻。  这是天生的帝王之材!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98章 番外:破锋(下) 小刘彻一语中的。  用和亲的法子安抚匈奴,能解决一时,却解决不了一世!  此举无异于割肉喂狼,恶狼暂时吃饱了,是不会攻击你,可等到自己身上没肉可割了呢?  汉景帝扶住额头,  “那你说说,你要怎么办?”  小刘彻一滞。  如果他什么都不懂,恐怕他会毫不犹豫的说出攻打匈奴,  可问题就在于,小刘彻对政事已经了解,内忧外患二选其一,无疑是先解决诸侯国问题,才最保险。  在各诸侯国如此浮躁的时候,再大举出塞击匈,没有兵力拱卫京畿,恐怕皇位都坐不稳了!  汉景帝不是不想打匈奴,只是真的没办法!  换作任何一个皇帝,来到汉景帝的处境上,都会做出相同的选择,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汉景帝没办法凭空变出兵马粮草,两路并发,同时铲除诸侯王和匈奴。  看着儿子的样子,汉景帝叹道,  “彘儿,大汉是守势,匈奴是攻势,几十年来,一直如此,光是现在,没办法改变这些。”  “但是...”汉景帝眼睛一闪,看向刘彻,“只要爹爹在活着的时候,能解决诸侯国问题,那等你上位后,就可以放手去做了!”  刘彻默然。  “去吧,让爹爹静一静。”  刘彻转身离开,  翌年,  太子废,刘彻立。  “彘儿,你穿这身合适的很!”  刘彻身着太子朝服,立于铜镜前,  王夫人和田蚡满面笑容的站在其身后,  这么多年的谋算运作,终于是开花结果!  但这二人,完全没注意到,一年时间以来,刘彻越来越沉默。  “娘,舅舅,我要去读书了。”  “好好好,快去!”  刘彻行礼退下。  天夫人看着儿子离开的背影,不由皱眉道,  “彘儿怎么这么懂事了?”  “姐,彘儿这是豹变了。”  “什么意思?”  “就说那小豹子刚出生时,皮毛粗糙,长得也不好看,可随着时间推移,他的皮毛会越来越光滑,  咱家彘儿本就不是普通人,突然懂事,也是很正常的。”  王夫人点点头,也没放在心上,  “窦家那边怎么说?”  田蚡脸色一沉,  “照着长公主的话,彘儿被立为太子,窦家出了大力,以后当得什么东西,都要被他们分出去一半。”  “那你的意思呢?”  “姐,我们千辛万苦扶立彘儿,可不是为了和窦家分羹的!  窦家,必须得倒!”  “殿下!”  刘彻行出太子东宫,被从小一起长大的小太监包桑拦住,  “什么事?”  “殿下,听说陛下寝宫内送进来一物,是匈奴送的,好像,好像是与珠玉公主殿下有关...”  “什么?!”  刘彻大惊失色。  “陛下好像有意要瞒着您,这个时辰陛下不在寝宫,殿下您快去吧!小的给您把风!”  包桑同自己说这些话,也是冒着砍头风险的,  刘彻感动得拍了拍包桑的肩膀,  “这次多谢你了。”  “殿下,小的就是生来为您做事得。“  刘彻点点头,快步行到父皇寝宫。  果然如包桑所言,这个时辰寝宫,空无一人。  刘彻轻车熟路,顺着一处暗门溜进寝宫,  一眼就看到了正中桌案上,放着一块大红木盒子,盒子上绘着狼与日的花纹。  刘彻屏住呼吸,  一步一步的走过去,这几步仿佛是走了一生的距离,  手指颤抖的掀开大红木盒子,  “唔!”  盒内放着的不是人头,而是两瓣圆润女子身上之物!  盒子底部满是蕴出来的黑色血渍,从血迹中,刘彻仿佛看到了这帮禽兽是怎么折磨小姑的!  刘彻缓缓睁大眼睛,  神魂瞬间冲出身体,全身雷击一般的酸麻!  “殿下!陛下要回来了!您快走!”  包桑的声音从宫外传来,  可刘彻已经完全听不进去了,  他没有表情,也没有开口,双手紧握成拳,指甲完全的嵌入进血肉之中,  刘彻更没有挪开视线,只是死死的盯着盒子内。  他要记住这个画面,  永远!永远不忘!  “殿下!已经能看见陛下了!”  “殿下!走啊!”  “坏了!”  啪嗒!  宫门被推开,汉景帝失声道,  “彘儿!你在这里做什么!”  汉景帝快步走到大红木盒子前,想要把盒子抱走,可看到儿子的眼神后,汉景帝突然傻住了!  这是什么眼神啊!  如同幽谭的眸中,升腾起滔天怒火,似乎能将三江五湖都给蒸发殆尽!  “彘儿...”  刘彻面无表情抬起头,  声音沙哑的问道,  “为什么?”  汉景帝将红木箱子掉了个头,  低声道,  “匈奴是要羞辱朕。”  羞辱?  是啊。  不是羞辱还能是什么呢?  而且这不是第一次了!  如果继续这么下去,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刘彻将手放在红木箱子上,似乎就与珠玉公主当年执起他的手一样。  任谁都想不到,就连汉景帝都想不到,  刘彻心中最深处的怒火,会有一天,化为燎原狂滔,燃尽整个草原!  未央宫内  刘彻抄起笔刀,狠狠扎进了书案上简牍,木条碎裂,简牍之间连着的线被崩得四散,  下刀处,能隐约看到几个字,  匈奴犯边,掠杀千余人。  这是一份来自边境的军报。  今年秋出塞击匈,除冠军侯以外,诸路无功,这一仗没有打疼匈奴!  让匈奴还有余力,于入冬前,再大肆劫掠一番汉境,  而且报复的更加恶毒残忍!  刘彻握住笔刀的手依然没有放开,青筋如同盘龙一般,错综在手上暴凸!  “来人!传卫青!霍去病!”  “是,陛下。”  笔刀狂颤不止,  刘彻眼中闪出疯狂,冷笑道,  “来得好啊!  新仇旧恨,朕要和你们全算清楚!”  (明天开始更新第二卷,昨晚完全没睡,校对了一下前二十万字,对于前面的一些争议性内容,进行了适当修改。  本文为了剧情,会对一些历史人物进行提前或延后出场,当然是在可控范围内,不可能把别的朝代的人挪到这里来,  大家来看书,肯定是放松为主,笔者写文也是为了服务各位读者老爷,说实话,书里不堪入目的攻击评论很多,  我觉得没必要火气这么大,这不是一部史料,也不是文学着作,这只是一部为了取悦读者而存在的小说。  创作不易,本文收益其实少的可怜,读者老爷们要是看好了,可以赏点免费小礼物。  第二卷,同载酒,下卷更精彩  感谢支持!!!”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1章 我的评价是,不如李广 十一月  狼以人型立,日出拜日,月出拜月,  终三日,天狗食空,不见亮。  草原某处单于王庭  “库儿汉!  这次你可真是立了大功啊!  我封你为王!赏牛羊五千头!汉人的俘虏你可最先挑选!  有几个汉人姑娘可不错啊!那奶子大得很!  哈哈哈哈哈!”  毡毛大帐内传出一片笑声。  匈奴单于伊稚斜说罢,举起用牛角制成的酒爵,咕咚咕咚往喉中灌酒,溢出的酒水沾满了大胡子。  帐内被称作库儿汉的匈奴人,长相装扮都与其他人格格不入,  “单于,您还是叫我赵信吧,听着习惯。”  伊稚斜眼睛一闪,凝视赵信,  问道,  “你本就是匈奴人,现在回到草原,怎么还要用汉人的名字?”  赵信挑了挑眉头,没说话,  单于伊稚斜随手将数个碎辫拢在一起,  无所谓道,  “随便你吧。”  “多谢单于。”  赵信抱拳,随后扫过帐内。  匈奴单于最尊,其余左右贤王、左右谷蠡王、左右骨都侯、浑邪王、休屠王各在帐中。  匈奴牧畜,畜随水草,人又随畜迁徙,  匈奴各王在草原散布的很是松散,只有在秋猎的日子,能聚上一回。  也正是借着这个机会,赵信说服匈奴单于,在秋冬转换之季,举全军之力,扫荡一遍大汉边境!  如果不是在汉朝廷做过事,很难将时间掐的这么精准,  汉军不可能在入冬时再开塞出击,要想复仇反击,怎么都要等到来年春天!  也就是说,  这番大肆劫掠到的东西,都是点击即送!  原大汉前将军赵信,因提议秋末扫荡,受封自次王,并娶了单于妹妹为妻,可谓赚得是盆满钵满!  坐在帐内如同小山一般的巨汉,右贤王,大笑道,  “本王举引弓之民,发游骑两万,把汉狗设的朔方郡,劫掠了个干净!  最后还一把火给他点了!  哈哈哈哈哈!爽!”  “你那把火放得痛快,我在草原都看到了!”  “大王威武!”  “这下可让汉狗好好长了记性!”  右贤王抹了把嘴,眼中闪出寒光,  从靴子中拔出匕首,一片一片削着牛肉,动作狠得仿佛是在给汉人放血,  “那河套地,本就是我们的地方!本王一直在那里放牧养草!  那群可恶的汉狗竟敢把河套地占为自己的地方!让本王的牧场少了这么一大块!  本王早晚要把这块地方给抢回来!”  河套地的历史向上追溯,是由秦将蒙恬驱匈奴占领,  秦末天下大乱,匈奴人趁机抢回了河套地,  一直到前两年卫青收复河套,其间的大几十年,河套地的归属都是匈奴人。  河套地到底归属谁,这账早就算不明白了,  汉人觉得该归汉人,而匈奴人又觉得这是祖先放牧的地方,就该是匈奴的地方,  当然,光用说的,说不出黑白。  河套地,  谁强归谁。  赵信悠悠开口道,  “右贤王,干完这票,所有人都必须往漠北迁徙,在明年开春前,彻底迁徙漠北。”  “哼!”右贤王冷哼一声,“明显汉狗已经挡不住我们了!竟让我们夹着尾巴逃到漠北?老子不去!”  汉时匈奴主要散落在阴山一带,而赵信却提议,举族迁徙至漠北,  整个族群迁徙,并不是上嘴皮搭下嘴皮这么简单,  向内迁徙,就意味着要面临温度更低的气候,  同时,拥有临近于汉边境地盘的匈奴王,例如右贤王,就要放弃大部分自己拥有的草场,  所以,像是右贤王、左右谷蠡王、休屠王这几个大王,都不赞同赵信的提议。  赵信看向匈奴单于伊稚斜,  伊稚斜打哈哈道,  “这个事再说!再说!”  赵信眼中闪过愤怒,直接起身道,  “单于,这是你答应过我的!只要事情按我说的发展,你就要同意迁徙漠北的方案!  只有迁徙漠北,我们才是安全的!”  此话一出,帐内众匈奴眼中均是闪出不屑。  赵信苦口婆心继续道,  “大汉皇帝布重兵于阴山附近,况且,阴山周围地势复杂,完全不适合骑兵作战,我们若是在那里与汉人开战,就等于是自缚双臂!  可要是迁徙到开阔的漠北,哪怕是卫青、霍去病,也没那么容易追杀过来!”  休屠王闻言,实在忍不住嘲讽道,  “卫青?霍去病?什么无名之辈都能吓到我们了?”  休屠王身后,立着一个看身形像是成年人,长相却像是男孩的人,  正是休屠王的儿子金日磾,时年十二岁。  金日磾低下身子,在休屠王耳边轻声道,  “父王,卫青就是收复河套的汉将军,而霍去病则是秋时打到浑邪王庭的汉将军。”  休屠王眉头一皱,看向浑邪王嘲讽道,  “你被汉人打到王庭了?”  “放屁!是那小子运气太好!凑巧撞到我了!”  帐内一片笑声,  但对浑邪王的话,也基本都是相信。  霍去病偷袭到浑邪王庭是运气好!  不光是匈奴这么觉得,就连汉军也是这么想的。  匈奴作兽徙,王庭所在,更与汉朝建制不同,  汉朝的都城长安,就在那。  而匈奴各处王庭,是随时迁徙的,  甚至说,十几天的时间,这片草场的肥草被吃得差不多了,人家王庭就迁到下一个地方了。  不夸张的说,  匈奴各处王庭之间,互相都找不到,非得在秋猎前,钉死一个地方,才能把散在草原上的匈奴王聚拢在一起,  从各种角度来说,霍去病深入草原,能杀到王庭内,看起来都像是运气好!  这不比现代,用现代通讯设备都容易走迷路,更何况是霍去病这种,仿佛是有空中卫星制导一样,能精准的抓到王庭所在,  一次也就算了,再来几次,那就有点离谱了!  在完全陌生的地图内,就跟有如神助一般,能精准抓到不断移动的敌军主将!  光用说的,就已经难度拉满了!  纵观人类战争史,这种开全图视野的操作,屈指可数!  所以,  匈奴不把霍去病当成威胁,也没毛病!  匈奴单于伊稚斜点头,眼中闪出戒备的神色,  “卫青、霍去病不足为惧!  我们要担心李广!”  说罢,  帐内沉默,  李广二字一出,帐内匈奴王脸上都现出了凝重的神色。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2章 你必须先攻击这个嘲讽单位 从汉武帝视角,  每次多路合围,李广这一支兵马,都不能及时到位,是妥妥的战术黑洞,  只要是开塞出击的围剿,李广就是副作用!  张骞自己能从西域走回长安,让他去给李广领航,竟把两人都给干迷路了!  汉武帝一怒之下,把张骞削爵贬为平民。  张骞是有苦说不出。  但是!  在匈奴人视角,李广妥妥是神将!  每一次汉军入草原,匈奴人大路兵马集合,就是要找到李广!  把这股兵马打掉!  李广不知怎的,在匈奴人眼里就带股魅劲,  你必须先攻击这个具有嘲讽属性的目标!  不把李广这股兵马打烂,匈奴是不可能去打其他汉军的!  他们怕,  打其他汉军的时候,李广突然神兵天降!  第一次出塞,匈奴军终于是抓住了飞将军李广,可硬是被他一个人杀了出去!  匈奴人胆寒!  今秋时汉军出塞,赵信在汉军中为内应,把汉军兵马的全部动向都暗中提供给了匈奴单于,  也就是说,汉军的一举一动,都是透明的!  除了两股兵马!  一支是李广,一支是霍去病!  匈奴单于伊稚斜将兵马聚拢,按照赵信提供的李广行军路线,连续找了几天,硬是没找到李广!  如果包围住李广,人家就以逆天的骑术,自己冲杀出去,甚至都绑到马上了,李广都能逃得掉!  在自己的地盘上,想要合围李广,李广却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在匈奴视角里,  这不是神将是什么?  告诉我,这不是神将是什么?!  右贤王语气发虚,可还是不服气道,  “本来这次,我们掌握了汉狗动向,该是一场大胜的,可却因为找不到李广,完全错过了战机!”  说着,又将信将疑的打量着赵信,  “你给的情报到底是不是真的?!”  赵信闻言怒道,  “你怀疑我?!”  “呵呵,我不是怀疑你,但为什么我们就是找不到李广?都已经把草原翻了个底朝天了!还是找不到他!  他就这么神吗?!”  赵信闻言一滞,也是没底气,  整个大汉中,是刘据最先发现李广是副作用的,  赵信这边信息还没同步,就叛逃了,  “我不知道!  恐怕是李广发现我了!临时改了行军路线!”  闻言,帐内响起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如果真是如此!那就更恐怖了!  本来在匈奴人心中,李广早已是无敌的了,  现在看来,恐怕还是小视他了!  匈奴单于伊稚斜不想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转移话题道,  “不说李广了,我们先把战俘分了,  今年的冬天,恐怕会比往年更冷!”  未央宫  “赵信本是前左贤王王子,名为库儿汉,战败被俘后,改名赵信,  淮南王将他的身份完全藏起来了,又在暗中推波助澜,赵信也就摇身一变,变成了大汉将军。”  卫青、霍去病并立殿内。  啪啦啦啦啦!  刘彻一脚踢翻身前的桌案,简牍全部撒在地上,  “这老狗!竟敢如此欺朕!”  刘彻怒到了极点!  他一向以会识人自居,可现在,竟被摆了这么大一个乌龙!  任命一个匈奴人为汉将军,还让他去打匈奴!  这他妈的能不反水吗?!  刘彻的面子是彻底挂不住了!  卫青、霍去病上前,帮陛下一个一个捡起被踹飞的简牍。  刘彻胸膛剧烈起伏,深吸了数口气,仍觉得又惊又怒,  并且,还有着一丝丝的后怕!  赵信一定是把汉军的行军路线出卖了,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匈奴没有合围,  但试想一下,如果被匈奴合围住,这会是一场撼动国运的大败!  全天下间,遍地都是反对击匈的声音,不管其出于什么目的,  但是,有一点是真的,  连年征战,对大汉子民的负担,是肉眼可见的!  刘彻只能用一场一场的胜利堵住悠悠众口!  就连无功而返都不行!  更何况是大败呢?!  同样,淮南王这手也太他妈的阴了!  藏了这么多年的杀招,把汉军行军时机,经由赵信之手,全部出卖给匈奴,如果奏效的话...汉军惨败,光是舆论压力,就能把刘彻活活压死!  不管如何,刘彻庆幸匈奴这次没有伏击到汉军,  原来无事发生,才是最好的祝福!  刘彻平复情绪,看向卫、霍二将,  开口道,  “此次出征无功,错都在朕一人身上,是朕用人不明,险些酿成大祸,  那对你们的处罚,也就不该有了。”  刘彻顿了顿,  “卫青、霍去病听令!”  “末将在!”  大汉双壁单膝跪地,  “复卫青为大将军、大司马、统制天下兵马!”  “复霍去病为骠骑将军!自领一军!”  二将面无表情,  齐声道,  “末将领命!”  刘彻亲自上前,把二将扶起,  外患压力如此巨大,也就没有什么制衡的说法了,  不但是要用卫青、霍去病,而且是要重用!  “代郡、雁门、朔方、定襄、上郡皆被匈奴破袭,加起来,虏掠了近万人!”  刘彻顿了顿,  最先的军报来自于雁门,雁门被杀掠千人,可没过半天,其余边郡军报如雪花般上京,  被杀掠的大汉子民数量,还在增加!  卫青心中暗叹,  这次匈奴反击,实在是太有纪律性了!  同时袭击整条大汉的北方边境线!  令各边郡没办法相互支援!  汉军相比于匈奴的优点,其一就是纪律性,而若是匈奴也具备了纪律性,这个敌人的恐怖程度,会直线上升!  这不是个好消息!  刘彻声音沙哑继续道,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朕就是怕匈奴在秋末来次扫荡,所以才要你们带兵出塞,打疼他们!  可惜完全失败,没打疼他们,他们只会更加嚣张!”  刘彻眼中闪出熊熊怒火,望向卫、霍二将,  “现在全天下都是反对开战的声音!  朕不怕一人与全天下作对!  朕能顶住全部压力,给你们兵,给你们粮,给你们马!  把你们送出塞外!  但,朕需要二位将军给朕信心!  这一仗,到底能不能打?!  能不能赢?!”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3章 太子党铁三角 神武宫  刘据被立为国储后,也搬离了后宫,入住进太子东宫。  汉高祖时,有一贤良大臣,名石奋,石奋家教极严,历三朝不倒,家中光是两千石的官员就有四个!  要知道,两千石是汉朝官员的最高配置。  汉景帝尊称其为“万石君。”  石奋家中最为孝敬的长子石建,被陛下册立为太子太傅,佐太子立德,  董仲舒为太子少傅,为太子讲五经,入驻神武宫。  太监玉狗儿,为太子宫黄门。  小霍光机敏,与陛下对策十问不落势,陛下极喜此子,以其为神武宫郎官,佐太子。  此时宫内,  刘据靠在窗边,出神望着落叶飞舞,  一面容温润的国字脸中年男人,微笑站在刘据身前,  笑道,  “殿下,今日孝经便讲到这了。”  刘据起身,恭敬行礼,  “多谢先生教诲!”  太子太傅石建微微摇头,  “这本就是微臣的分内事。”  “据哥儿!上完课了吗?!”  三个小家伙气喘吁吁的跑到窗前,眼睛发亮,齐齐看向刘据,  卫伉、霍光、卫不疑。  太子太傅石建笑道,  “你们时间可算的真准,刚下课,你们就来了!”  “嘿嘿!我们可是一直数着数呢!”  最小的卫不疑应道。  刘据点头道,  “上完了。”  “宫内的新马夫来了!我们一起去看呀!”  表哥卫伉兴奋道。  刘据闻言一振,在心中暗道,  总算来了!  刘据见人心切,连正门都不走了,撑在窗户上往外一翻,直接就翻了出去,  太子太傅石建见状,皱眉上前两步,  “殿下!注意仪态!”  刘据的声音远远传来,  “知道啦!”  “表哥你跑慢点!等等我啊!”  看着四个小家伙蹦跳的身影,石建拧在一起的眉头也缓缓舒展开,满眼宠爱的看向这几个孩子,  或许在石建这个年龄,  会感叹,  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  但这群孩子们,就不会有如此感叹,  因为,他们就是少年游。  “就是这儿了!”  四个小家伙跑到马厩处,  知道太子东宫马厩无马,大表哥霍去病叫嚷着要弄来几匹汗血宝马撑排面,后来怕摔坏这几个孩子,被姨娘训了一通才作罢,  但大表哥还是弄来几匹毛色顺亮的小马驹,品种不凡,听说还都是一窝出的,让这些孩子与自己的马驹一起长大,未来会更加亲和。  等到刘据几人跑到马厩时,里面一大一小的两个身影,正奋力擦着马身,  不过,大的也不算大,比卫伉差不多。  小的则是与卫不疑年龄相近。  注意到马厩来人后,两个孩子匆忙的放下木刷,声音发颤道,  “罪奴张贺、张安世拜见殿下。”  这两个孩子都是廷尉张汤的儿子,大的叫张贺,小的叫张安世。  本来都要因张汤罪通淮南王,被扔到边境充军,  后来是刘据出言力保,求着便宜老爹,才算是留下来了。  刘据摇头道,  “以后不必自称罪奴,马厩的活不好干,我把你们要来说看马厩,也只是为了把你们俩保下来,以后你们都随我读书,作书童吧。”  张贺和张安世对视一眼,也不敢应声,  让他们来东宫马厩看马,可是陛下亲口下的命令,  在旁的小霍光见状,  皱眉道,  “你们以后就是太子的人,殿下叫你们做什么,你们做什么就是了,还愣着干什么?”  闻言,  小弟张安世拉了拉哥哥的衣角,兄弟二人齐齐跪倒,  “多谢殿下!”  说罢,又偷偷看了霍光一眼,投去感谢的目光。  霍光扬了扬下巴,  这三人,算是第一次见面。  也是太子党铁三角的第一次合体!  巫蛊之乱,江充污太子造反,太子据强行起兵叛乱,攻杀江充。  太子一派张贺,受巫蛊之乱牵连,被做腐刑,迁掖庭令,忍辱负重,一直暗中保护刘据散落民间的后代,刘病己。  汉昭帝崩,  大将军、大司马霍光联合张安世,二人齐废昌邑王,辅立太子血脉刘病己为帝。  这三人是最忠心耿耿的太子党!  随着刘据叛乱拼死,固然壮烈,  但年复一年的忍耐,等着太子沉冤昭雪,保护着最后微弱烛火的这三人,明显要更加伟大。  如果不是无敌的信念,根本是不可能撑下去,  卫伉和卫不疑,哪怕小小年纪就受了侯,但因为其父卫青本就出身低微,所以不会对别人区别对待,更何况是又多了两个玩伴,  上前拉住张贺兄弟二人,  兴奋道,  “走啊!一起踢蹴鞠去!”  半推半就间,几个小屁孩就玩到一起了。  刘据不踢蹴鞠,只是在边上看着,  教练基本是这样的,不用上场。  玩闹间,明显能感觉到,张贺兄弟二人脸上的笑容现出来了,也算是稍微能让他们忘掉家中变故,  “殿下,太后娘娘宫内侍女求见。”  玉狗儿快步走过来,躬身禀告,  “见。”  刘据托腮随意摆摆手说道,  不一会儿,小钩弋穿着一身黄裙,就跑过来了,  “奴婢参见殿下!”  “啥事?”  小钩弋答道,  “太后娘娘说,要是你今天没什么事,就去长乐宫用午膳。”  刘据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杂草,  “行,现在就去。”  小钩弋眼睛笑成月牙型,  “那我带你去呀~”  “好。”  刘据高冷的点了点头。  冠军侯霍去病皱眉走进神武宫,  本来是要找殿下谈事的,可一走进来直接懵了,还以为自己走错了!  合着神武宫成幼儿园了?!  卫伉、卫不疑、霍光、张贺、张安世...哦,对了,还有个小钩弋,  最大的十一岁,最小的五岁。  “啧!  什么情况啊!哪来的这么多小屁孩?!”  刘据闻言,不由哑然失笑,  确实如此,  还都是小屁孩!  不过,不出十年功夫,等到这群小屁孩长大  难以想象是多么豪华的阵容!  是拱卫太子多么坚实的力量!  到时候刘据能轻飘飘的说一句,  “我怎么没见过有太子党?”  因为朝中人人都是太子党。  “据哥儿。”  霍去病走到刘据身前,小钩弋识相的先退到一旁,  刘据压低声音,迫不及待问道,  “怎么样?”  霍去病叹了口气,  “还不好说能不能打起来,大舅觉得还得是开春打,紧着入冬出塞,一个不留神,就容易全埋里面,我们输不起啊....”  刘据点点头,  大舅说得不无道理,就没听说过敢冬天进草原作战的!  刘据忽而想到什么,又看向表哥,  “那你自己呢?打不打?”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4章 霍去病敢这么玩?! “那你自己呢?打不打?”  霍去病眼睛一闪,没急着回答,  “据哥儿,今秋时出塞击匈,各路无功,再加上赵信叛逃匈奴,当时营中各路将军全都要出兵再战,独我一人反对,  先不说近冬草原昼夜温差极大,要如何行军奔袭,  那匈奴人在冬时无事,只是猫冬,  一年之中,于冬天,匈奴人战斗力最强,大规模行军出塞就是白给。”  刘据实在太了解表哥了,敏锐发现了表哥话中的一处细节,  大规模行军是白送。  也就是说  “你想小股兵马出塞?!”  “对!”霍去病眼睛一闪,“只带骠骑营八百人!”  “.....怎么打?”  霍去病在心中早就打好了腹稿,顿都没顿一下,直接道,  “大战的完美时机,一定是开春最好,这是匈奴最弱的时候。  小股行军不需要太多粮草,我且战且抢,以战养战,争取在第一次下雪前就赶回来!”  刘据沉默,  匈奴人在秋末大肆劫掠汉边境,就是吃准了汉人不敢进草原,  说实话,便宜老爹要是敢在这时候,召集大军杀进草原,那就与傻子没什么区别,  既想要复仇,又想要不伤元气  这么看来,似乎只有大表哥说的,这一个法子,  召集小股精锐部队,进草原扫荡!  但是!  “表哥,你这小股兵马,如果只是进草原行与匈奴相同之事,根本就打不痛他们啊...”  在匈奴单于伊稚斜的召集下,匈奴有组织有纪律的大举袭边,  光是现在被掠被杀的汉人,就已经上万了,至于受伤的、有财产损失的更是不计其数,  想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光凭表哥这种千人的小规模军团,是完全做不到的。  就说一万个匈奴人站着不动,大表哥光是用砍的,算下来,一个骠骑卫就得杀十个甚至更多!  霍去病摇头道,  “杀掠普通人有什么能耐?  此番出战,我准备破袭几个匈奴王庭!”  此言一出,  刘据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破袭几个匈奴王庭?还说的这么轻松?!  要知道,入冬的匈奴王庭虽然不似其他季节那般频繁迁徙,  看似难度降低了,实则不然!  为了平稳过冬,冬天的匈奴人,是抱团在一起的!  远不像春秋那般,四处散落在草原上!  若是换作别人说这话,只会以为是这人疯了,  可大表哥说出口,  竟然真给人一种有点机会的感觉!  当然,也只是有一点机会。  “你和我爹说过了?”  “嗯。”  “他怎么说?”  霍去病抱住胳膊,无奈道,  “陛下说,让他再想想。”  好家伙!  能让对匈奴战略最激进的便宜老爹,都觉得激进!  可想而知,霍去病的提案有多离谱!  “殿下....”  小钩弋在旁唤了一声,  刘据回过神,歉意的看了霍去病一眼,  “表哥,我先去长乐宫用午膳。”  “好嘞!”  霍去病转头看向那群小屁孩,  招呼道,  “带我一个!”  卫不疑死死抱住蹴鞠,说什么都不同意,  “加上你太不公平了!”  “那你们踢我一个,总行了吧!”  “.....”  “行啦,快把蹴鞠给我,我给你们秀一个!”  刘据看着表哥在一堆孩子间如鹤立鸡群,乐得呲牙咧嘴,  忍不住腹诽道,  刚刚你不还嫌弃人家是小屁孩吗?  翌日未央宫朝会  文武百官分立两旁,手中均是持着笏板,以记录自己上奏发言,或是陛下的旨意,  这是刘据第一次参见朝会,之前都是在宴会之上,君臣之间说话就很随意,而现在,却是正式许多!  礼乐止,天子刘彻坐定。  先望向立在最前的太子刘据,  微笑道,  “熊儿,第一次参见朝会,要多听多学。”  刘据躬身行礼,  “父皇,孩儿记住了。”  刘彻满意点点头,脸上微笑一收,面无表情的扫过群臣,抓起一块缎绸,  开门见山道,  “今日天还没亮,朕一睁眼,就又是接到了一封来自朔方的急报!  匈奴右贤王以骑兵两万,又是劫掠大汉子民数千!  现在的朔方郡!快成为一处空城了!”  太子少傅董仲舒在刘据身后,低声解释道,  “大将军收河套,陛下置朔方郡,本就没移过去多少民户,现在又被反复杀掠,恐怕朔方郡百姓已经溃散了,  再不充军实之,河套就要易主了...”  刘据严肃的点点头,  情况真的很严峻!  匈奴有了赵信之后,就如同有了大脑一般,  死死掐住了大汉命门!  “你们说,朕要怎么办?!”  刘彻暴喝,  宫内鸦雀无声。  见群臣不答话,刘彻冷笑一声,直接点到右内史汲黯,  “汲黯,平日你伶牙俐齿,现在怎么哑巴了?”  右内史汲黯皱眉走出,手中持的笏板是象牙所作,  基本从笏板材质,就能看出其官职大小,  五品以上执象牙笏板,五品以下执木制芴板。  “陛下,”汲黯行礼道,“微臣确实是没什么好说的,在微臣看来,不管匈奴如何挑衅,我们也只能忍。”  “忍?忍到何时?”  “开春。”  刘彻身子前倾,  “开春了呢?”  右内史汲黯叹道,  “开春之后,或战或和,二选其一。”  “战,朕倒是能明白,可你说的和!朕怎么听不明白啊?”  右内史汲黯硬着头皮,刚要开口,又被刘彻打断,  刘彻伸出手指,指向颤颤巍巍的丞相公孙弘,看这样子,年迈的光是立在这都要倒了。  “你是大汉丞相,你给朕解释解释,和是什么意思?”  公孙弘踉跄的走出来,这两步路走的,看的人心惊肉跳,生怕突然猝死,  右内史汲黯看的连连皱眉。  “禀陛下,老臣以为,和就是与匈奴讲和。”  “如何讲和?”  刘彻穷追猛打,  “这...这...老臣不知...”  丞相公孙弘自打攻灭了主父偃之后,就像是失去了语言系统,连话都说不明白了,  “禀陛下!”  文官一侧,走出一手持木制芴板的官员。  刘据寻声看过去,这官员年龄不大,但举止做派之间,一眼就像是个儒生。  “殿下,这是学儒的,谏官狄山。”  董仲舒适时的在刘据身后科普道。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5章 主战?主和? “哦?你有话说?”  “是!陛下!  微臣以为与匈奴和,无非是行高皇帝之事,  和亲!”  “哼!”  还没等刘彻发作,武官一侧的李广站不住了,  出列,朝着儒生狄山怒目而视,  喝道,  “那匈奴人掠杀了成千上万的大汉子民,你却主张开春之后觍着脸与他们和亲?!  这不是叫匈奴人看扁了我们?!”  其余武将们,也纷纷瞪向狄山,  可狄山却丝毫不惧,  刘据在心中暗道,  这儒生倒是有点胆识。  要是换作别人,被这些杀人无数的将军们盯着,恐怕早被吓得失禁!  更别提能完整的说出一句话!  刘彻面无表情,伸手虚按住李广,  看向狄山,问道,  “你把朕的脸面当什么了?  被抽了右脸,难道还要朕把左脸递上去吗?”  刘彻声音并没有发怒,因为他心知肚明,  狄山不过是个口舌,  主和派的口舌。  对匈战事,是大汉第一大事!  因此也分裂为主战派与主和派,  主战派多是武将,主和派多是文臣,两方泾渭分明。  站在殿中的刘据,看着双方针锋相对,心中的感悟,更加深了几分,  看似是对匈奴和战问题,争论不休,各方势力犬牙交错,各有其立场,  但抛开一切,  透过表象看本质,  说到底还是两个字,  权力。  权力从何而来?项目。  没有项目,就没有权力!  对匈开战,就是武将们拿到项目,武将们可以积累军功,快速晋升,领兵、作战这些事都是权力!  而对匈主和,就意味着,文官们拿到项目,不仅能削弱武官势头,还可以借题发挥,专注内政,  内政治国,那就是文官的领域了。  像是有些文官以体恤民力,作为反战的理由,不会真有人以为,这群文官是真的替百姓着想吧,  能当官,大多都是家中有官,人家是特权阶层,是剥削阶层,凭什么替被剥削阶层考虑?  大汉百姓如何如何,他们其实根本不在意。  至于什么爱国情怀,除了少数几个官员外,大多数官员都没有。  面对刘彻的问话,狄山也是不怕,  这些儒生最难搞的地方,就是不怕死,他们怕的是没名,  若是因为直谏被杀,他们乐不得的排队往上送!  “陛下,民力疲乏,不宜再战,再加上匈奴居所深入草原,大举进军,只怕又会无功而返。”  不打匈奴的理由有很多,狄山随便挑出两个就行,甚至能说上一个时辰不重样的。  “呵呵,”刘彻余光忽然扫到面带思索的大儿子,强压住对狄山的怒火,向刘据问道,  “熊儿,你怎么看?匈奴如此欺辱我们,我们该是战是和?”  一时间,全场目光都汇集到了太子据身上。  太子据个头小小,但不怯场,  上前一步道,  “父皇,儿臣以为狄大人说得有理。”  “嗯?”  刘彻闻言一怔,  看着儿子的眼神,不由闪过浓浓的失望。  他没办法接受自己立下的太子,改变攻打匈奴的大战略!  武官们一片哗然,  李广、韩说、张骞等将都是震惊的看向太子据。  卫青则是与霍去病对视一眼。  文官们面露喜色,大汉国储主和不主战,对他们而言,是再好不过的消息了!  这就意味着,太子继位后,原本向武将倾斜的政治资源,会重新向文官倾斜!  像公孙弘、江充、司马相如等文官,都不由眼中闪过惊喜。  刘据上前,与儒生狄山并肩,  问道,  “我有几个问题请教。”  儒生狄山亲近道,  “殿下但讲无妨,只要微臣知道,都能说出一二!”  “好,”刘据点点头,不顾未央宫内人心浮躁,开口问道,  “祖父便与匈奴和亲过,匈奴仍然是连年袭边,和亲是可以,但你要怎么保证,匈奴不会再袭边?不会再杀掠我大汉子民?”  儒生狄山顿了顿,  他刚才就拿民力疲弊当做是和亲的挡箭牌,  好啊,既然你这么关心大汉子民的话,你来解答我这个问题吧,  如果和亲之后,匈奴还是这样,该怎么办?  刘彻眼睛一闪,身体放松,靠回了龙椅上,  他要好好看着,这剧情,该如何发展!  “殿下,圣人云,以德服人,以德德国,德至则天下无敌。”  刘据皱眉,  狄山继续道,  “匈奴人皆为禽兽,不知礼法,我大汉德行还未播四海,这是需要时间的,微臣不能保证和亲之后,匈奴完全不袭掠大汉边境,但可能会有所收敛,  在此之前,我们便是要修德养民!”  刘据摆摆手,  “我是问,匈奴袭边,该怎么办。”  “额,”狄山有些磕巴,开口道,“只有加强边境城防,抵御匈奴。”  “哼!好不要脸!”  就连一向以和为贵的张骞,听到这话都忍不住了,  上前一步道,  “说到底,不还是要人去镇守边境?!你说得倒轻松,碰碰嘴皮子就是了!”  刘据看向狄山,  “我闻狄大人所言,知圣贤书都在心中,定是德厚之人,不若大人亲自去镇守边境,亲自去给匈奴教化,如何?”  刘据转身看向父皇,朗声道,  “父皇,儿臣请以狄大人镇守朔方郡!”  刘彻浑身发飘,  爽!太爽了!  成天被这群只知道动嘴的儒生,闹的头皮发麻,还没办法收拾他们,  现在终于是有人治治他们了!  刘彻强压住耐克笑,面无表情的看向狄山,  “太子都亲自为你请命了,朕当然准,你收拾收拾去镇守朔方吧。”  儒生狄山额头布满汗珠,一向伶牙俐齿,现在的舌头却是打结,  “微臣,微臣恐怕没这能力...”  刘彻皱眉,  “让你镇守一郡确实强人所难。”  狄山闻言长舒口气。  刘彻话锋一转,  “那镇守一县总行了吗!”  狄山汗如雨下,  磕巴道,  “禀禀陛下...恐怕微臣,也,也不行...”  闻言,刘彻语气中满是不耐烦,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镇守一堡呢?这总行了吧!”  方才在未央宫内挥斥方遒的狄山,此刻恨不得原地消失,  面对陛下训话,只能硬着头皮道,  “陛下,臣好像...也不行...”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6章 从此以后,攻守易形! “陛下。”  丞相公孙弘只能上前救场,  刘彻冷眼看过去,  公孙弘开口流利道,  “狄山学儒出身,对沙场之事丝毫不懂,将他派去镇守边境,只怕是会坏了陛下的大计啊!”  丞相公孙弘是刘彻提起来,为了对付主父偃的一颗棋子,  但,哪怕是一个棋子,到了丞相之位,那也大不一样了!  本来的公孙弘只听刘彻一人的话,刘彻说什么,这老狗就干什么,  而久而久之,公孙弘身为丞相,文官们就难免向他聚拢,形成一个利益集团,无论是主动或是被动,公孙弘都要被这个利益集团裹挟着向前,  当官,要挣钱争权的嘛!  刘彻语气不善道,  “什么都不会,有什么资格站在这儿?站在朕的面前?!  朕给你们开俸禄,是要你们吃白饭的吗?!”  丞相公孙弘还要开口,被刘彻厉声打断,  “朕在问他呢!用得着你搭话吗?!”  儒生狄山硬着头皮道,  “陛下,微臣为谏官,只会说话。”  “说话?哈哈哈,”刘彻脸上多云转晴,“你早说啊!你这不是有会的东西吗?你要不说出来,朕还以为你是吃白饭的呢!会说话好啊!  朕刚才是有些急了,  这样!朕冷静下来想了想,狄爱卿说得有道理,和亲也是可以的。”  李广瞪大眼睛,满脸不可置信!  陛下竟然要和亲了?!  “但朕想着,总不能说,匈奴都没点头,朕就上赶子把大汉公主送过去吧,是不是得先派个使者提前去问问他们?  匈奴要说能和亲,朕二话不说,马上和亲!  要是说不能和亲,咱们也算是留个面子!  朕正缺一个会说话的人!  思来想去,这个大汉使者的人选,还是你合适啊!”  儒生狄山汗流浃背了,  他已经被彻底逼死,由不得他再拒绝一下!  狄山面如死灰,看向丞相公孙弘,可公孙弘只能盯着靴尖发呆,不敢多看狄山一眼,  狄山僵硬的拧过脑袋,  喃喃道,  “微...微臣领命...”  狄山脸色青灰。  中贵人包桑捧着狼纹大红木盒子,走到一个个的官员身前,要他们近距离看清楚狄山的人头。  未央宫内还是相比于那一次朝会,少了两人,不,准确的说是少了一人,  冠军侯霍去病。  至于另一个,前去与匈奴和谈的狄山,最起码还是回来了,虽然是被匈奴放盒里了,但也算是魂归故里,  “丞相大人。”  中贵人包桑捧着红木盒,走到丞相公孙弘面前,  微笑道,  “您抬头看看。”  丞相公孙弘颤颤巍巍的抬起头,正对上狄山震惊的表情,  恐怕狄山被砍下脑袋的前一秒,都没想明白,为什么匈奴人要杀他!  兄弟,我是大汉使者啊!  “看看...看过了..”  丞相公孙弘颤声道。  中贵人包桑点头,刚要挪步,刘彻的声音响起,  “别急着走,多让丞相看一会儿!”  “是,陛下。”  中贵人包桑停住步子,把盛着狄山人头的红木盒子,又往公孙弘面前凑了凑,  血腥味扑面而来,  公孙弘强忍住眩晕,又看向狄山。  折磨了半天后,  刘彻声音如同天籁般响起,  “行了!”  “是,陛下。”  中贵人包桑听命移开。  “拿到朕这里来。”  刘彻接过红木盒子,没人注意到,刘彻抓着红木盒子的手,早已颤抖不停!  抬起头,龙眸扫过殿内,  事实胜于雄辩!  刘彻与主和派说一千句一万句,都不如匈奴来一刀!  “看见了吧?看明白了吧?看清楚了吧?  与匈奴示弱是什么下场?!  让匈奴觉得你好欺负了是什么下场?!”  刘彻猛地起身,  低吼道,  “就是死!”  大汉天子将手死死按在红木盒子上,  继续道,  “和亲?再也不会有了!  朕不会再允许...”  刘彻看向红木盒子,声音竟有一瞬间的哽咽,但因为变化得太快,让听在耳中的官员们,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刘彻收拾情绪,把痛苦深藏在心底,  “朕不会再允许,把一国的和平,寄托在女人的胸脯上!  绝对不会!”  “父皇曾与朕说过,一日不破匈奴,一日不许朕进祖祠祭拜!  父皇还与朕说过,  自大汉立国,向来匈奴是攻势,大汉是守势!”  “但现在!朕告诉你们所有人!  朕要所有的大汉子民和匈奴人都知道!  攻!守!易!形!了!  寇可往!  朕,亦可往!  开春!开战!”  朔方郡外  骠骑小校李敢带着寒气,扯掉脸上白布,折返到兵阵前,  “将军,朔方郡已无人烟,遍地尸体,末将以为还是不要进去了,被再被传染瘟疫。”  霍去病点点头,看向身边的赵破奴、高不识,  “最后点一遍兵粮,有什么情况,叫大伙赶紧说,等到入塞之后,可就没机会了。”  赵破奴、高不识齐声道,  “是!”  趁着二校尉齐去点校时,霍去病翻身下马,扯下水囊,也稍作休息。  看向脸如冰山的李敢,霍去病忍不住逗道,  “你爹没和你说过,我俩不对路?”  “说过。”  “那你还要随我出征?不得把李老头气死啊!哈哈!”  李敢看了霍去病一眼,继续低头擦拭劲弓,  “我爹那一套战法出塞没用,你能打仗,我跟你。”  这话,  可把霍去病好奇心勾起来了,  “你从没入伍过,怎么知道你爹战法没用?”  霍去病像是问了一个极蠢的问题,李敢冷声道,  “我爹出了长安就迷路。”  霍去病怔住,随后捂着肚子哈哈大笑,  笑罢,忽然想到了什么,  不解道,  “不对啊!李老将军上次被匈奴俘虏后,不是也自己跑回来了吗?那怎么没迷路?”  “......”  这个问题给李敢彻底问住了。  合着李广迷路还是自适应迷路!  随机行军!  “将军!兵粮、战马、武器都已经点校完毕!”  赵破奴、高不识奔回。  霍去病收起玩笑的嘴脸,满面严肃,  “入塞!”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7章 动物游戏 通身银盔铁甲的羽林军,如铁塔一般,伫立在建章殿宫门前。  勾弦拨琴声,从镶嵌着巨大铜钉的宫门缝隙中散出,  刘彻身着常服,手捻着柘木矢,闭着一只眼睛,反复瞄准。  在旁跪坐拨弦的中贵人包桑,羽音一起,几乎是同时,刘彻将手中的箭矢射出。  啪嗒一声,  应声落入大腹长颈无耳铜壶中。  “哈哈哈!朕倒是没失了准头!”  伴随着乐声,刘彻又是从身侧箭囊中夹起一支柘木矢,再次凝神瞄准,等待着乐声又循到羽调时掷出去,  “熊儿,记不记得爹爹与你说过的那句话?”  刘据托腮坐在一旁,无聊的盯着箭壶,  “爹爹,您与孩儿说得话太多了,孩儿记不得是哪句。”  “嗯....”刘彻眯着眼睛,将拿着木矢的胳膊,反复曲臂伸直瞄准,“要想成大事,吃苦可不行,要吃人。”  刘据默然,  这段日子参政,亲眼目睹过朝堂上的争斗后,刘据对这句话,有了更加深刻的感悟。  无论在何时、何处,  都是这个理,  吃多少人,就能成为多大的事!  “读书人世袭罔替,  光是那些五经,寻常百姓的孩子,哪有机会摸到?  随高祖父建国的那些功臣,后代皆有余荫,甚至如今朝堂上的不少文官,其父辈上数几代,还在秦朝做过官呢!  这些读书人,家世显赫,再过几代人后,恐怕都能比得上皇家了。”  羽调响起,啪的一声,  木矢应声入壶!  乐声周而复始。  刘彻眉头微挑,又是从箭囊中拾出一矢,  “武将嘛,也是那回事,  一将功成万骨枯,手下的将士不死个成千上万,哪里能做到这位置?  但是,话又说回来了,  爹爹知道,文官世袭罔替不是好事,  可这群读书人从小就培养政治能力、也从小就得到家学教育,爹爹总不能不去用现成的人才,反倒去找平民家的孩子来当官吧。”  刘据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没有任何人否认,会从河中能淘出金子,  但,很明显,直接去金库内找金子,会来的更快些,  世家成材率可是远比平民家庭成材率,高出太多太多了!  每个时代都有其局限,人才选拔,便宜老爹最多就只能做到举孝廉这种地步,  要想行科举....在没有充分条件下,只会把天下搞得更乱!  纸质书籍没有大规模普及前,知识仍然被完全垄断的时候,  乱行科举,对于大汉的伤害将会是毁灭性的。  “读书没机会,要想立功,那就只能入伍了,”刘彻继续道,“朕看了这么多武将,除去你表哥以外,哪一个武将不是需要经验积累?  多吃败仗,活下来,他才会成长为顶尖武将,  在这个过程中,一个武将的经验,可都是拿人血人肉换来的啊。”  啪!  柘木矢,再次入壶。  刘彻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转头,笑着看向宝贝儿子,  问道,  “爹爹与你说的话,你有何感悟?”  刘据眉头紧锁,  回道,  “爹,孩儿还要多想想。”  “哈哈,那你慢慢想。”  刘据自知最近有点张扬了,有条件的话,还是能苟则苟。  世人只以为皇帝是危险职业,  殊不知,太子才是古代最危险的职业!  尤其是,  父皇还很强势的话,那太子的危险系数会呈几何倍增加!  中国古代无可争议的雄主,像是秦始皇帝嬴政、汉武帝刘彻、唐太宗李世民、明太祖朱元璋  不管是有意无意,  就说这四个人,能凑出来一个成功继位的太子吗?  (朱标也是被他爹累死的,老朱身体抗造,废丞相后自己也能干的动,朱标顶不住。)  所以,  刘据的苟道用在这里,完全没问题!  但,便宜老爹反复告诉自己,  要学会吃人,又是什么意思呢?  吃谁?  春秋战国时投壶,为防止木矢从壶中弹出,会特意在壶底铺一层小红豆,  而到了汉武帝这里,刘彻觉得这么玩没难度,  索性直接就用空壶,若是木矢从壶中弹出来,还可以再抓住,再投掷,  “熊儿,你试试不?”  刘据起身,  “爹爹,那孩儿试一下吧。”  “哈哈哈哈,快来!”刘彻眼睛一亮,玩心四起,把儿子拉到身前,将双手放在儿子的肩膀上,  刘据从箭囊中抽出一支木矢,  乐声愈急,等到了羽音时,刘彻急道,  “掷!”  刘据手中的木矢曾抛物线发出,稳稳落在无耳铜壶正中,刘彻刚要夸赞儿子,只见这支木矢弹了两下,又被铜壶吐了出来,  “唉!”  刘彻懊丧的呼了一声。  奇的是,这支木矢又反弹到半空中,刘据下意识伸手一抓,又将木矢稳稳抓回了手上!  刘据手里抓着木矢,茫然看向便宜老爹,  刘彻拊掌大笑,  “好彩头啊!  看来你表哥那里,会打个大胜仗!”  自长安至朔方,日行八百里,七日可至。  问题就在于,如此行军,无论是对骑兵,还是对战马,都会造成高负荷。  战马的问题好解决,  刘彻命沿线驿站,一路绿灯,  骠骑营奔袭一处驿站,就换上续满马力的新马,连换了三四次战马后,骠骑营至朔方时,马力仍然充足。  而对骑兵造成的高负荷,那就没旁的办法,只能挺着,  也幸亏是充满死奴罪犯的骠骑营,他们本就比普通将士抗造,  如今入塞后,除了脸上稍微有些疲倦,再无其他异样。  霍去病面无表情,  一进到草原,就像是变了一个人,惜字如金,每一句话发出的军令都言简意赅,  除此之外,整个骠骑营就如同幽灵一般,毫无声响。  侵掠如火,不动如山,难知如阴。  整个骠骑营的行军方式,格外奇特,并不是寻常的紧缩阵型,  每个骑兵都相隔数米,如同一张铺开的大网,将触手都延展到极限距离,一有什么突发情况,再瞬间收缩。  如此战阵,可以最大程度的获取情报,但,对主将的要求特别高,  他必须对整个军团了如指掌,军团上下的每一个士兵,也要完全信任主将。  嘴角自耳根处带着狰狞伤口的赵破奴,在最前方,迅速收缩回本阵,  “将军!看到匈奴人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8章 羊和狼 右贤王负手而立,望着治下的牧民正驱散着牛羊群。  “父王,我们真的不随单于一起向北迁徙吗?”  右贤王的儿子,哈木赤,恭立在右贤王身边问道。  “呵呵,”右贤王眼中闪过不屑,“单于是被那个半汉人给骗了,为了躲避汉人,向北迁徙?说出来都让人笑话!  我们是狼,汉人是羊,你听说过狼群躲避羊群的道理吗?”  “父王,我还是觉得,不要小觑汉人为好,王庭停在河套草原这里离汉境太近,倘若汉人打过来的话....”  在父王眼神的逼视下,哈木赤把话咽下,  右贤王失望的看向儿子,拉着儿子的手,走到羊群前,抢过羊倌的长鞭,甩了个鞭花,结结实实的抽在了一头小羊羔身上,  这头小羊羔痛苦的“咩”了一声,将头缩进羊群中,竟动都不敢动了!  右贤王示意儿子看过去,  整个羊群瞬间停住,无数头羊抱团缩在一起,瑟瑟发抖,  “看明白了吗?”  哈木赤点点头,  “父王,看明白了。”  右贤王还觉得不够,从靴中抽出匕首,大步向前,随手抓住一头羊,直视着小羊求饶的视线,将匕首缓缓没入羊腹内,  羊摔倒在地,腹内的血汩汩流出,眼中生机也在逐渐消失,  恐惧似乎拥有实质一般,迅速辐射整个羊群,  这头死羊最近处的两头羊,摔倒在地,  竟然被吓死了!  随后以这三头羊为中心,又是快速倒下四五头羊,  羊倌见状,连忙上前跪下,  “尊贵的大王,如果再不挪走这些羊的尸体,羊群就都要被吓死了!我们就没有足够的肉食过冬了!”  右贤王看着儿子,朝羊倌挥手道,  “把尸体拖走。”  羊倌如蒙大赦,连忙招呼人来,迅速的把羊尸挪走,哪怕速度已经很快了,但就这一会儿功夫,又是被吓死了几头羊,  等到将羊尸全部拽走后,羊群才算是止住死亡,  哈木赤呆立在原地。  右贤王走到儿子身前,直视着儿子空洞的双眼,  一字一句顿道,  “我们是狼,汉人是羊。”  是夜  寒风肆意呼啸,草原上昼夜温差极大,在草原,夜晚如果留宿在外,且没有火堆取暖的话,是会被活活冻死的!  王庭正中羊毛大帐,散发着温暖的火光,痛苦压抑的呜咽声从帐内缓缓传来,  过了一会儿,汉人女子的尸体,从帐内被扔出来,  右贤王随意拉起一张毛毯,披在肩上,  走向帐内的另外一人,  一个相貌平平的汉人农夫,也是那个女人的丈夫,  农夫身上并没有被绑住任何绳索,  他两眼空洞,满脸是破碎的表情,直直的看向前方虚无,  在整个过程中,右贤王一直是毫无防备的背对着这个男人,可这个男人从始至终都没有行动,  现在他已经变成了被抽掉魂魄的人偶。  右贤王张开大手,从上方笼罩,抓住男人的脑袋,满眼厌恶,用着不熟练的汉语说道,  “你这个废物。”  男人绝望的泪水,从眼眶中滑落,他怔怔看向右贤王,喃喃道,  “为什么?”  是啊,  为什么?  这对夫妇,不过是被发到朔方郡充边种田的普通人,  他们一辈子没做过恶,只是默默无闻渡过每一个属于他们的晨昏,  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要承受这么大的苦难,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老婆,被匈奴人糟蹋,  他更不明白的是,  同为人,为什么能对同类做出这么狠毒残忍的事情?!  “因为你们是羊,我们是狼,  狼吃羊,天经地义。”  右贤王注视着男人的眼睛,  男人的眼神,就与右贤王白日杀的那头羊,一模一样,  无助,乞怜,弱小。  右贤王享受这种强者俯瞰弱者的眼神。  咔嚓!  右贤王将男人的脖子拧断,男人摔落在地,满眼死灰。  右贤王舒服的长舒口气,靠坐在虎皮大椅上,回味着方才发生的一切,  尤觉得不过瘾,  叫道,  “再绑来几个汉人娘们!”  马上就要过冬了,存粮连匈奴自己人吃都不够,更不可能留着汉人战俘分担口粮,抓来草原,也不过是用来取乐的。  入冬前,大部分汉人战俘,都要被杀掉!  顿了半晌,  帐外一片寂静,  右贤王微微皱眉,呵斥道,  “人呢?!听不到本王说话吗?!”  帐外响起混乱的脚步声,哈木赤带着血腥味和寒气,直接扑进帐内,  “父王!快跑!汉人来了!”  右贤王瞪大眼睛,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汉人来了?!  这怎么可能?!  太阳落下已经三个时辰了!现在是深夜!  汉人从哪来的?!难道是凭空跳下来的?!  还是说,  是硬生生的扛住了三个时辰,如同刀子的寒风?!只等着在最佳时机,突袭王庭?!  不管那种可能,都让右贤王手脚发凉,  “这,这怎么可能?!”  帐外响起数道惨叫声,又迅速归于静谧,  恐怖弥漫!  已经不需要哈木赤回答了,一少年汉人将军拨帐走入,身后跟着两个执劲弩的亲卫!  三人脸上通红,甚至出现了冻伤的痕迹!  霍去病早在白天就发现了右贤王庭所在,但他足够耐心,一直等到匈奴人睡着之后,才闪击突袭!  霍去病扫向帐内的右贤王父子,又扫向那具汉人尸体,  “李敢,破奴,去把他们脑袋割下来。”  “是!将军!”  李敢、赵破奴面无表情的拔出佩剑,一步步的走向右贤王父子,  就像白天时那样,右贤王一步步走向羊群,  只不过,  攻守早已易形。  咔嚓!  李敢手法娴熟,割掉了哈木赤的脑袋,血注喷到李敢的脸上,李敢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剑锋距离右贤王越来越近!  右贤王怒吼道,  “不可能!你们是羊!我们是狼!  不该这样的!”  “等等。”  霍去病闻言,叫住赵破奴。  大步向前,俯视着右贤王,  “你搞错了一件事,  我们是狼,你们才是羊。”  此话一出,右贤王如遭雷击,张开嘴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疯狂的笑容逐渐在霍去病脸上绽开,  霍去病用大拇指顶住胸膛,  俯视着右贤王,冷笑道,  “记住,  头狼尚存一日,群羊永远不得安生!”  寒光闪,  右贤王人头落!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9章 我爱卫青,卫青爱我 雁门关  “逆子!你这个逆子!”  程不识怒吼声传来,  屋内,  蓄着美髯的魁梧老将军程不识,满脸怒容。  跪着的,是其儿子,程怒树。  “现在匈奴犯边,你老子光是守城就已经够闹心的了!  一眼不留神,你跟审卿那小兔崽子,竟然给老子惹出这么大的事!  妈的,审卿呢?!”  程怒树嘟囔道,  “被陛下召进京了。”  闻言,  程不识一愣,越看自己这大傻儿子越气,抬起脚就踹在程怒树身上!  换作常人,受上程不识这魁梧体格的一脚,不死也瘫了,可程怒树只是身体晃了晃,倒都没倒!  “你个蠢货啊!真他妈的蠢!  玩了一大圈,惹出这么大的事,反倒是给别人做嫁衣!  你!你要我说你什么好啊!”  “爹,”程怒树闷声道,“审卿答应我了,过一阵也给我弄上京。”  “弄上京?京城有什么好去的?!  你爹我都是将军了!你早就能进京做郎官了,知道吗?!  陛下要了你几次,要不是你爹推辞,你就真进京了,知道吗?!  老子在这推都推不掉,你可倒好,还往上贴!”  “爹,原来是你一直拦着我进京!”  程怒树满眼不可思议的看向亲爹。  “京中你以为那么好混呢?  京中套路太多了!  你这个傻小子,审卿那小兔崽子都能随便玩你,真要进京了,你得被人玩死!  我告诉你,在官场最忌讳的就是瞎站队!打了败仗还好,还能有条命!  可你要是站错队了,可就全完了!”  知道一直是亲爹暗中阻挠自己进京后,不管程不识说啥话,程怒树都不信了!  “那你还站队太后。”  “你懂个屁啊!  太后就算倒了,那也是当朝天子的亲娘,就算要清洗,也不会赶尽杀绝!  你爹我这是不求混得风生水起,但求得一辈子安稳!”  程不识的政治站队,和他的带兵风格一模一样,  不求大胜,只求不败,活着才是硬道理。  他先是站队窦太后,又是站队王太后,虽不说能混的多好,毕竟太后有母家人会分第一口蛋糕,真轮到程不识这样的外将,就不剩什么了,  但,最起码不会被连坐清洗!  皇帝也是要名声的!  清理母家势力只会暗戳戳的做,不可能像对待淮南王时那样,大刀阔斧的全砍了!  这是程不识的政治智慧。  求稳!  程不识咬牙切齿的看向儿子,  “你和审卿那小兔崽子就是自以为是!自以为聪明!  把我们都当成了傻子!  你爹要是真傻!还能混到现在这地步吗?!  儿啊,你快点告诉我吧!你和审卿到底是给谁办事的!  这又是站哪边去了啊!  你早点告诉爹,爹还能有补救的办法!  最起码,先把你给捞出来啊!”  程怒树紧闭着嘴。  程不识眼前发黑,明显感觉到血压飙升,他小心了一辈子,没想到临老要晚节不保了!  “你快说啊!你现在是要把我气死吗?!”  程怒树眼中闪过不忍,  挣扎片刻后,  只能说道,  “是太子。”  “太子?刘据?”  “是。”  程不识表情怪异。  程怒树低着头,想象中的父爱之拳并没有砸下来,他抬起头疑惑的看向父亲,  只见程不识满脸慈爱,两只手握住儿子的肩膀,  欣慰道,  “儿啊,你也长大了!  年轻人就该做点轰轰烈烈的大事!  好!好啊!”  亲爹突如其来的变脸,一下给程怒树整不会了,  “那个,爹...您不生气吗?”  “你和审卿那小子,是为太子据做事吧。”  怕生出差池,程不识又确认了一遍,见到儿子点头后,程不识笑道,  “哈哈哈哈,有什么可生气的!  审卿也是年轻有为,你俩一起为太子做事,为父放心!”  扶起儿子,程不识在屋内来回踱步,  “好啊!好!”  程怒树试探问道,  “爹,既然儿子做对了,您是不是该上书陛下,让儿子去京中做郎官啊?”  “不行!”程不识面露思索,“你去京中,等于是完全放弃了长处。  太子身后的母家,都是军功出身,卫青、霍去病那都是打匈奴的!打匈奴,是太子的大方向!  你得跟上这大方向才对啊!”  程不识顿了顿,  “这样,你去打仗!  正好趁着匈奴犯边,你带着一股兵马,在各边郡间巡视,借此来积累军功!  不要主动去找殿下,要等着殿下来找你!”  程不识的逻辑也奇怪,  在他看来,让儿子上战场,去打如狼似虎的匈奴人,远比进京要安全得多!  望向儿子的大体格子,程不识比谁都了解,这孩子在战场上被杀掉,基本是不可能的。  “知道了,爹!我这就去点出兵马!”  “挑精兵点!”  “是!”  长安  “娘!女儿想在您这住两天!”  平阳公主满脸委屈的走进长乐宫,小钩弋扶着王太后走出,  一见到母后,平阳公主两眼瞬间红了,  王太后拍了拍扑进怀里的女儿,  微怒道,  “夏侯颇又怎么了?!”  平阳公主是真气极了,也不顾小钩弋在旁边,  哽咽道,  “他...他与他爹的小妾通奸,被我知道了!”  “什么?!”  王夫人倒吸一口凉气,如此不孝的行为,按大汉律法都是能砍头的!  夏侯颇有其封国,平阳公主却在京,两人异地,感情早已是貌合神离。  有些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  可这事,平阳公主真没办法装作不知道!  “这还得了!”王太后拉住女儿的胳膊,“去找你弟弟说!”  听到母后要面圣告状,平阳公主忙拉住母后,  “娘,要是彘儿知道了,夏侯颇可就掉脑袋了!”  毕竟夫妻一场,平阳公主还是不忍刘彻赐死夏侯颇。  王太后站定,叹口气,  “你这个孩子就是心软,那你准备怎么办啊?”  “和他离!”  王太后似是猜到了什么,  “你是找好下家了?”  平阳公主害羞的点了点头,  “谁啊?”  “卫青。”  王太后顿了顿,  “卫青亡妻,娶你是再娶啊。”  “女儿也是再嫁啊!”  “他还有两个儿子。”  “女儿会把他儿子,就当作自己儿子来养!”  “......”  王太后无语看着女儿,  你恋爱脑,你无敌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10章 刘彻:谁是谁姐夫? 卫青本是平阳公主府内骑奴,  平阳公主天生贵胄,什么样的男人没见过,可偏偏,就是没见过卫青这种!  试想一下,平阳公主无意间经过府内马厩,一个肌肉虬结的英武糙汉正在刷洗着马匹,累得浑身是汗,再被太阳光一照  嘶~谁看谁不迷糊!  再之后,卫青被汉武帝赏识,从小小骑奴成为了闻名天下的大将军,  这段传奇经历,又是给卫青平添了许多魅力!  平阳公主一直对卫青有情,只不过,她不主动开口,刘彻也看不出来,就自作主张给平阳公主配了婚事,  刘彻对政局洞若观火,但是对谁喜欢谁、谁暗恋谁这种事,是真摸不着头脑!  王太后听到女儿的话后,暗自叹了口气,  看来不嫁给卫青,她是不可能罢休的!  况且她也不认旁的男人,只认卫青!  但,  平阳公主与卫青的这门婚事,不单单是这两人的事情,而是两大家族的事情,甚至...更大!  这点王太后比自家女儿看得清楚,  哪怕其政治天赋远不如窦太后,当然,自吕雉之后,也没有哪个女人能做到窦太后那种高度,  但是,王太后毕竟活了这么大岁数,看的多,经历的也多,  长公主和大将军的婚事能不能成,说到底还是在刘彻一人身上!  他点头,就能成。  他不点头,就成不了。  “女儿,你这婚事,还是要去和你弟说说。”  平阳公主犹豫着点了点头,  “那我去找他说说。”  未央宫  “你怎么来了?!”  刘彻看向亲姐平阳公主惊喜道,  平阳公主平日里不主动参与政事,未央宫来得是更少,今日主动前来,却不知为何,  刘彻脑中闪过了几种可能性,也没猜到,平阳公主是为了婚事而来。  “陛下...”  “姐,咱俩之间那么生分做什么?叫我小名就是。”  平阳公主顿了顿,用自小的称呼唤道,  “好吧,彘儿。”  “唉!这就对了!”  刘彻满脸笑容应下。  “姐,看你满脸急色,是不是有什么事要我做?你但说无妨!  平日里你帮了我许多,子夫和李美人就都是从你府中领走,  我想回报你,还一直找不到机会呢!”  一听这话,平阳公主有些无语。  平阳公主不参与政事,却好雅事,而在古代的雅事,无非是听乐观舞,刘彻去平阳公主府玩乐,平阳公主总得摆出最高规格的歌舞吧!  只要平阳歌舞团一出,刘彻就总能看上其中舞女,前有卫子夫,现有李氏,  刘彻的眼光一以贯之,  旁人说喜好勾栏听曲是半真半假,汉武大帝对勾栏听曲,是真心爱!  而且,刘彻把平阳公主府当成是游戏里的招募英雄台了,老婆属下都是从平阳公主府找的  “彘儿...”平阳公主面露犹豫,终于是开口道,“我和夏侯颇过不下去了。”  离婚?  汉时男人可休妻,女人不想过也能离,普通人尚且如此,平阳公主想离婚,更不算啥大事。  只不过  刘彻微微皱眉,声音发沉道,  “姐,夏侯颇又怎么你了?”  平阳公主眼睛一闪,  “没怎么。”  “姐,你要不和我说也好,  那我就派人去查。”  平阳公主眼中闪出慌乱,  只要刘彻想知道的事,是一定会知道的!  没办法,平阳公主只能将夏侯颇所行之事讲了出来,但,还是故意隐去了一大部分更加不堪的。  等到平阳公主讲完后,刘彻脸已经阴沉的要滴出水了,  “荒唐!那夏侯颇完全没把朕放在眼里!”  平阳公主叹道,  “彘儿,能让我们分开就好,他到底是昭平君之后....”  “姐!不行!  他竟然敢让你受这么大委屈,当年可是他求着朕说要娶你,朕看他够真诚,这才是点头了!  早知道如此,当初朕不会同意!”  刘彻越想越气,  夏侯颇是既驳了自己的面子,又欺负了自家姐姐,  “姐,我知道了!这事我来办!我非得查查,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平阳公主暗叹口气,  但终究是对夏侯颇没什么感情,将压在心头这么多年的委屈说出来后,整个人都轻松许多。  刘彻歉意的看向平阳公主,  自己早就该发现的!  这俩人一直分居,再加上,成婚好几年了,姐姐一直没有身孕!  蛛丝马迹间,早就说出答案了。  “姐,你还有事?”  刘彻见姐姐似乎还有事要说,便问道。  “彘儿,这次的婚事,能不能让姐姐自己来?”  平阳公主说罢,又赶紧找补道,  “最后当然还是要你拍板!”  都到了这个高度,结婚更像是一种结盟方式,长公主的婚姻一定是要有政治意义,  就连普通人结婚,都讲究个强强联合,更何况是大汉长公主?  结婚单纯是为了爱情?  不能说没有,只能说寥寥无几。  刘彻终于明白,恍然大悟道,  “姐,你这是有心上人了啊!”刘彻好奇道,还刻意压低声音,“谁啊?”  平阳公主低下头,一副小女人做派,脸上害羞的发红,  “我怕说了你生气。”  “这有什么好生气的?哈哈,姐,你就放心大胆的说,哪怕你说喜欢卖烧饼的!  我都点头!”  “真不生气?”  平阳公主将信将疑问道。  “真的!”  “好吧...是卫青。”  “.......”  刘彻猛地愣住,  听到姐姐喜欢的男人,竟是卫青?  他脑中最先闪过的事情,  是对匈战事!  随后,刘彻脸上现出笑容,  “我还当是谁呢!卫青好啊!  正好他单孑独立,你也快单身了,郎才女貌,般配得很!  好!等我把夏侯颇办完后,就给你俩办酒!”  “还不用那么快...”平阳公主猛地反应过来,惊喜道,“你同意了?”  刘彻微笑,  “那有什么不同意的?我都说了,就算你喜欢卖烧饼的,我都同意,更何况是卫青呢。  怎么?卫青不喜欢你啊?”  “我...我不知道...”  “哈哈,姐姐,别怕,要是卫青敢说不喜欢你,我帮你出头!”  对匈战事愈急,刘彻愈是要拉拢卫家,换作别的时间点,刘彻真不一定会同意让卫家和长公主府亲上加亲,  不过,现在什么都好说!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11章 自古刘家出魅魔 刘彻猛地一顿,忽然想到了什么,  看向姐姐平阳公主,  说道,  “姐,你知道子夫是卫青亲姐吧。”  平阳公主被问得一头雾水,  这事怎么可能不知道?!  但还是回答道,  “知道啊。”  刘彻表情怪异,手指着自己,  “你又是我姐。”  “对啊。”  刘彻感觉有些烧脑。  “我娶了卫青的姐姐,我是他姐夫。  现在卫青又要娶我姐,又成了我姐夫。  这,这...这怎么论啊?”  平阳公主无奈看了刘彻一眼,眼神仿佛是在告诉刘彻,  这点事儿都想不明白?  “各论各的呗!”  刘彻一怔,突然释怀的笑,  挠挠头道,  “也是。”  神武殿  小钩弋趴在刘据耳边一通蛐蛐。  刘据表情惊讶,  “真的?”  小钩弋重重点头,年龄虽然不大,但那眼神坚毅的跟村头情报部门一样,  “我亲耳听到的~再说,我能骗你吗~”  “那你立了大功啊。”  刘据抓了把葡萄干,小钩弋瞬间眼睛放光,咽了口唾沫。  葡萄是稀罕物,张骞通西域后,这玩意才算是进入中原,可葡萄又难以大范围运输,只能晒干带回来。  光是一车葡萄干,所需要的人力物力,说出来都大得吓人!  刘据想了想,  把手中本抓起的一大把,倒了一半回去。  见状,小钩弋满眼难过。  刘据把盘子一推,  笑道,  “多的这些都给你吃,我留点打打牙祭。”  “哇!”  小钩弋要被幸福冲晕了,满眼小星星的看向刘据,  平时她都是一粒一粒小心着吃,哪里有过这么多葡萄干!  他好阔!  她真的好爱!  刘据也是暗笑,  不管什么时候,男人还得兜里有钱啊,  用些吃的,就能换来一个忠心耿耿的小眼线,实在划算!  “殿下。”  小黄门玉狗儿走过来,满脸谄媚,低声道,  “太子詹事审卿来了。”  “哦?”  刘据眉头一挑,  与淮南王斗法时,审卿是自己提议找的,但这人也确实是有两把刷子,能让父皇亲自把他插进东宫内,  看来,淮南王的暴死,不简单啊  “领进来。”  “是,殿下。”  小钩弋见太子殿下要谈事,可怜巴巴的用手指了指盘子,  刘据笑着点了点头,小钩弋笑得很幸福,抱着盛满葡萄干的盘子就跑开了,  不一会儿,眼底带着一对红痣的青年,就被玉狗儿引到刘据身前,  审卿是第一次见到刘据,竟发愣怔住。  玉狗儿在后咳嗽一声,不满道,  “愣着怎没做什么呢?”  新上任的太子詹事审卿回过神,  赶紧恭敬道,  “微臣参见殿下!”  像是各朝皇家,自有其特点,  秦朝嬴家、隋朝杨家,唐朝李家、宋朝赵家、明朝朱家,或霸道或英勇或惜才。  而汉朝刘家,最大的特点是,  都带股魅劲。  刘家向来出魅魔。  都不需要特意举例,随便说几个名字就好,  刘邦,刘彻,刘秀,刘备  汉室刘姓皇帝对人才,仿佛有种令人难以抗拒的吸引力,  其夸张程度,甚至小说都不敢这么写!  小说里写的无非是霸气侧漏,人才归心。  而刘姓魅魔,只是说一句寻常的话,做一件寻常的事,就会让人才死心塌地、生死不离,  要是君臣因为什么意外分开了,那当臣子的豁出命也要重新回到主公身边,仿佛刘姓魅魔是个大吸铁石,多远都能给你吸回来!  这太没道理了!  审卿也是如此,  本来他站队太子还不算坚定,可一见到刘据后,他就像是被下了降头,立马就把忠诚数值调满!  刘据当然不知道这些,还以为审卿是初入京不太习惯,  亲手为审卿倒了一盏茶,  温和笑道,  “不用太紧张,进了这里,就是自家人,来,喝口茶缓缓。”  常规视角里的刘据,和审卿视角里的刘据,完全成了两个人,  审卿感激涕零的接过茶盏,一饮而尽,  随后不好意思道,  “殿下,微臣能求您一件事吗?”  “说。”  “这个茶盏,微臣能不能留着?”  刘据微微皱眉,也不知道审卿是什么意思,不过还是点头道,  “可以。”  审卿把茶盏小心翼翼收好,动作轻得好像那茶盏是什么传家宝一样!  “玉狗儿,带他去转转,先熟悉熟悉,他住的屋子都收拾好了吧。”  “是,殿下,都收拾好了。”  “那去吧。”  审卿被玉狗儿领走,还一步三回头的看着太子殿下呢。  刘据朝着审卿挥了挥手,审卿连连拧着身子弯腰回礼。  右贤王王庭  无数匈奴人被瑟瑟发抖的绑在一起。  骠骑营动如雷霆,一夜之间,闪击掉整处王庭。  霍去病抱起胳膊看向眼前上千的匈奴人,眉头拧到一起,  不光是这些匈奴人,还有数千汉人战俘,成千上万头牛羊!  怎么处理?  就算是霍去病,也舍不得不要啊!  “将军。”  赵破奴打着饱嗝走过来,袭了右贤王王庭,兄弟们都饱餐了一顿,  霍去病侧过头,眯眼道,  “没有叫嚷着要找女人的吧。”  “将军,您放心,没有,兄弟们还没那么急。”  霍去病满意的点点头。  要是打完这仗就退出草原,那骠骑营将士们玩玩女人,霍去病根本不会去管,毕竟长时间行军,太过压抑,需要一个缺口去释放。  但是,现在战事未止,  若是把力气都扔在女人肚皮上,以至于没精力再去长途奔袭,霍去病是绝对不允许的!  “这些怎么办?”  霍去病朝着眼前战俘努努嘴。  赵破奴摇头道,  “将军,好像没啥办法,匈奴游骑兵都被兄弟们杀了,割掉耳朵等着换战功,  但,剩下的这些牧民多是老人、女人、小孩,要咱们下手杀,还真有点下不去手,那不是跟匈奴人一样了?”  霍去病点头,  他的性格也基本如此,强者永远向强者亮剑,对于手无寸铁的弱者,霍去病实在提不起兴趣。  再说了,骠骑营全军上下,都知道跟着霍将军能立功,也不屑于杀几个普通牧民充作战功。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12章 老兵不死 “不光是这些牧民,咱们的大汉百姓也有不少,还有这些牛羊,总不能全祸祸了吧。”  霍去病捏了捏眼角,  有些后悔没叫来一支后备军队,跟在后面捡战利品。  这么多的战利品,不带回中原,实在太可惜!  尤其是这些牛羊!  中原可养不出这么肥的牛羊啊!  “将军...”  赵破奴在旁边急得抓耳挠腮。  “这样,去把校尉都叫来。”  “是。”  不一会儿,骠骑营校尉全部聚拢过来。  赵破奴、高不识、仆朋、李敢。  霍去病扫视众人,开门见山道,  “我没功夫在这浪费时间,我准备选个人,去沿线边郡调人,把这些战俘物资给收了,我最多能给他留五个人。”  闻言,众校尉表情各异。  很显然,谁都不想干这个差事!  就连一向冷面的李敢,都不由眼皮狂跳,  跟着霍去病,只出征这一次,就直接破袭了一处王庭!  建功封侯还会远吗?!  李敢想要弥补父亲的遗憾,距离成功从没有这么接近过!  可若是被选到去对接边郡,移交战俘物资,可就没机会再追上大部队了!  想到这,李敢默默退后一步,把众人挡在身前。  注意到李敢的小动作后,霍去病歪头一笑,  “我知道你们都不愿意,这样吧,抓阄,行不?”  众校尉对视一眼,好像也没别的办法了,  只能齐齐点头应下。  霍去病掏出三长一短四根木条,从背后塞进手里,接着直接向天空扔出去,  李敢没来得及去想,骠骑营的抓阄方法竟然是这样的,身体下意识探出,挤开众人,抢到一根长的。  其余赵破奴、仆朋也是冲起,各抢一根。  最后空中唯独剩下那根短的,落在高不识脚前,  “你怎么不抢?”  霍去病问道。  高不识无语道,  “将军,要不下回也别这么麻烦了,你直接点我就是了。”  “哈哈哈哈,老高啊!”霍去病也有点不好意思,“还是你去,我最放心。”  高不识武艺稍逊,但做事最是稳重老成,把这事交给他,霍去病是最放心的。  决定好人选后,霍去病痛快的给高不识分出十人,一柱香功夫不到,带着兵马继续向北奔袭。  高不识拿着短木签,回过神,  “先让大汉子民吃饱饭,放不住的粮食都分了吃掉,再挑出上百个青壮,编在一起,听我指挥,  匈奴人的话,就饿着他们,等到了边郡再说。”  “是!”  话分两头  骠骑营如一团烈火,急速向北奔袭。  霍去病下达的最后一道军令是,再去抓几个匈奴人。  拷问过右贤王王庭的匈奴人之后,只知道其余王庭,在向北迁徙,具体位置却没有问出来。  为了精准定位,霍去病选择沿线的找匈奴人去问。  光是这一手,看的李敢啧啧称奇,在霍去病身边做事,让李敢强烈感受到了霍将军的天马行空!  而且,他的天马行空,不止是在战斗上!  就拿找匈奴人问路来说,大多数汉人将军都想不到!  在他们看来,匈奴人与汉人是血海深仇,匈奴人怎么可能给汉军领路?  李敢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  而实则不然,只要给上足够的钱,有的是匈奴人愿意给汉军领路的。  匈奴贵族和普通人,并不是铁板一块,如果进草原见面就屠,反倒是把匈奴逼得更团结,  只要因势利导,策反匈奴人根本不难。  李敢望着霍将军奔袭在最前的身影,  不由感叹,  霍将军能想到这一点,就已经远超自己的父亲了。  或许,这次立下的功劳,会比自己想象的还大!  长安  “哈欠!”  李广挠了挠鼻子,虎头虎脑的小李陵看向爷爷,笑道,  “爷爷,是不是有人在骂你啊!”  “哈哈哈,在背后念叨你爷爷的人还少啊?”  李广把小木弓交到李陵手里,  “做完了,来,试试!”  李陵接过小木弓,摆了几个姿势,兴奋地围着院子跑。  “老爷,代郡来信了。”  跛脚管家走进。  李广眼睛一闪,接过书信,  “是二老爷来信。”  跛脚管家多提了一嘴,李广没好气道,  “代郡来信,还能是别人?!”  边境代郡守将,李蔡,李广的堂弟,二人少时皆以良家子入伍。  但,值得一提的是,卫青收河套那次战争,李蔡随军,没跟着堂哥李广,反而是要跟着卫青。  结果,  毫无意外的立下大功,毫无疑问的受封乐安侯。  而现在,李广的儿子李敢,马上就要因为随军霍去病而受封。  未封侯不可怕,缺谁谁尴尬!  李广抖开信件,浏览下去,脸色愈发严肃,  小李陵扑过来,  好奇道,  “爷爷,堂爷爷说什么了?”  李广深吸口气,  “他求爷爷去重新镇守右北平。”  小李陵生于军伍之家,对大汉堪舆图默记在心,右北平也是边郡,更是爷爷曾经镇守过的地方,  不教胡马度阴山。  可,哪怕连小李陵都明白,如果爷爷重新成为边将,那就恐怕永远与封侯无缘了  边将不犯错就谢天谢地,更别提立下大功了。  李广捏紧拳头,深吸口气,  看向膝前的小孙子,  “孙儿,你觉得爷爷该去吗?”  若是不去,是为家。  若是去,便是为国。  封侯已经成为了李广的执念,与陛下请命去镇守右北平,封侯的大门就永远会对李广关上!  可是  李广摩挲着绸缎上的那些数字,心中仿佛有块大石头堵着!  这可都是人命啊!  小李陵忽闪着眼睛,摇头道,  “孙儿不知道。”  李广叹了口气,抚摸着孙儿的脑袋,  喃喃道,  “是啊,你怎么会知道呢?”  “但是,孙儿知道另一件事。”  “哦?什么事?”  小李陵崇拜的看向爷爷,  “孙儿知道,匈奴人最怕的就是爷爷!如果爷爷在,匈奴人可不敢欺负我们!”  小李陵边说边挥舞着手上木弓,神采奕奕。  李广闻言猛地怔住,  眼眶竟有些发红,  “爷爷,您怎么哭了?”  李广抹了把脸,  “爷爷没哭,爷爷是高兴!”  “高兴什么?”  “爷爷高兴,终于想起了一些事情。”  飞沙走石,  年轻的良家子李广随军入伍。  他还不知道,跨上战马的那一刻,一段传奇的人生正在等着他。  当时的李广只知道一件事,  他愤而从军,不是为了封侯立功,  而是为了汉人不再被匈奴欺负!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13章 他是人吗? 战国时期,赵国武将李牧逐匈奴,造长城。  秦始皇统一天下,又使蒙恬在古长城的基础上,沿线继续扩建。  而在汉武帝时期,其设置的重镇边郡,全都在长城之外!  这便是,  寇可往,吾亦可往!  就连不通军事的儒生都知道,开塞出击,意味着在完全不熟悉的地图上作战,  气候、温度,一切的一切,都是陌生的。  这是失天时。  地势更不必多说,草原堪舆图完全是一片空白,对于汉人而言,草原上满是战争迷雾,越是深入草原,就要供应更长的补给线,  这是失地利。  匈奴人有好马、又善马,汉人在赵武灵王胡服骑射前,还是以车战为主,一直到秦汉时,也是多步卒,汉人学马远比匈奴人要难得多!  这是失人和。  匈奴人看似嚣张,但也只敢在汉朝边境扫荡,  刘彻最霸气的举动就是,  什么天时、地利、人和,朕都不要了!  你匈奴人不敢冲击长安,但是朕敢派军杀进草原王庭!  与匈奴和平,或许,有一万个理由,  而与匈奴开战的理由,却只有一个!  但,这一个足矣!  程怒树带着数百个良家子,向朔方奔袭而来,朔方郡惨遭匈奴人洗劫两次,现在俨然成为了一座死城。  但是,各边郡并没有出兵支援朔方,也是有所顾虑,怕在出兵之后,本郡又受到偷袭。  朔方可以失,可若代郡、雁门、右北平失去一处,中原将门户大开!  此刻,程怒树得到父命后,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驰援朔方。  程怒树手持生铜锏,马悬巨大劲弓,背后插着十几个手戟,其自小十八般武器无所不通,在雁门关内,被尊称为“程武库”。  “大哥,前面就是朔方郡了!”  良家子胡不同拍马跟上,这些少年将士年龄相仿,又从小一起在雁门关长大,关系极好,  戚继光的戚家营便是以此建制,军中都是父子兄弟,以同乡为单位编组,到了战场上互相照拂,战斗力极强。  程怒树示意全军止住,  虽然做不到像骠骑营那般悄然无声、令行禁止,  但相比于寻常将士,这群良家子,明显要更有纪律性。  程怒树翻身下马,  随手拎起一根巨大生铜锏,  使用这种武器的人极少,光是看这形状和纹路,没人会怀疑,这把铜锏能把敌人的脑袋当作鸡蛋敲碎!  “这里有人来过。”  看着地上的马蹄印记还新鲜,程怒树皱眉道,  “大哥,能不能是匈奴人的马蹄印?”  程怒树摇摇头,  “匈奴人的马与汉人养出的马,还是不一样,从蹄印就能看出来  奇怪...”  “大哥,有什么奇怪的?”  “这支部队的马,可全是顶好的中原马啊,一匹两匹也就罢了,匹匹如此,能有这种配备,恐怕是大汉中最精锐的部队了。”  程怒树眼睛闪出战意,  “呵呵,骠骑营已经进入草原了。”  “嘶!”  围过来的众兄弟们,闻言齐齐倒吸一口冷气!  “真的假的?!”  “大哥的话还能有假?”  “不不,我不是怀疑大哥,只不过实在是...”  “骠骑营是霍去病的军队。”  “这可是要入冬了!霍去病敢带兵去进草原?!”  这群边境长大的孩子,远比任何人了解冬天的匈奴人是有多么恐怖,  听说过霍去病厉害,但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厉害!  众人正惊诧间,胡不同失声道,  “大哥!有敌袭!”  “上马!”  程怒树沉声吼道,  少年良家子们纷纷翻身上马!  持弓搭箭!  远处一片黑影在目力穷极处缓缓移动,  这群将种眼中闪出战意,只觉得浑身血液都在沸腾,恨不得马上手刃几个匈奴人!  程怒树眯眼看过去,他视力最好,甚至比草原上的射鹰弓手都不差!  稍微看清后,程怒树失声道,  “不是敌人,是一大群牛羊!”  胡不同惊喜道,  “大哥,这是天赐良机啊,匈奴人的牛羊群可是最值钱的!我们抢过来再带回去!那可就是立了天功啊!”  程怒树闻言,也是大为意动,  刚要准备招呼兄弟们动手,  从远处牛羊群间,跑出来一匹奔马,高不识骑马奔出,在程不识军队的一箭外停下,  距离把握的极其考究,这是弓箭能射到的最远射程。  “骠骑营校尉高不识,敢问各位是大汉哪路兵马?”  程怒树暗道,  果然是霍去病的兵马。  上前,  “雁门关长从营。”  说着,招呼兄弟们,啪的举起大旗。  高不识见状,暗松口气,  拍马冲过来,  朝着程怒树拱手道,  “高不识。”  “我是雁门关守将程不识的儿子,程怒树。”  两人互相介绍后。  程怒树忍不住向高不识身后张望,  问道,  “霍去病呢?”  不怪程怒树老惦记着霍去病,全天下但凡有点心气的将士,都不可能不将霍去病作为目标!  乃至在群星璀璨的华夏历史中,霍去病在无数武将里,亦是独一档的存在。  无他,  真无敌。  高不识笑道,  “霍将军早就深入草原了。”  听到高不识的话,确定霍去病真就敢带着数百人开塞击匈,长从营又是一片哗然!  想到霍去病与自己年龄相仿,却能行如此英雄事,众良家子弟,都心情复杂。  “那这些牛羊是...”  长从营参军胡不同问道。  高不识还要麻烦边关帮忙,所以也显得很热情,  做为骠骑营内唯一一个会说人话,还能听得懂人话的独苗,高不识得担起外交的任务。  “霍将军昨夜破袭右贤王庭,这些都是俘虏的牛羊,咱们被掠去的百姓,还有数千个匈奴牧民。”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傻在原地,  程怒树脸上第一次现出震惊的神色,  “你,你你你再说一遍?霍去病怎么了?”  高不识自豪道,  “霍将军破袭了右贤王庭,若是小将军不信,等会我把右贤王人头拿来给你辨别。”  哐当一声,  程怒树手上的铜锏落地,如落石砸进平静的水面中一般,  一石激起千层浪!  长从营的良家子们瞬间炸开!  “我去!我没听错吧!右贤王王庭?!”  “是那个最残暴的右贤王?!听说程将军都拿他没办法!”  “我记得骠骑营就八百人吧,一处王庭光是骑兵就有近万!霍去病是怎么做到的?!”  “破袭王庭,怎么听起来比吃饭还容易呢!”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14章 生存之战! 雁门边将程不识,代郡边将李蔡,之前的右北平边将李广,再加上已故的定襄边将韩安国,  这四位名将,构筑起了整片大汉边境屏障!  右贤王年年袭掠汉边境,四个边将却拿他没有一点办法,说明右贤王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可,犹如附骨之疽的右贤王,就这么轻易的死了?!  霍去病的战绩,已经完全颠覆了这群良家子弟的认知!  我们费劲巴力对付的boss,你怎么随手当小怪刷啊?!  这种差距带来的无力感,是最让人痛苦的。  程怒树如遭当头一棒,愣愣看向高不识,  高不识眨眼道,  “小将军,这些战俘物资老在草原上飘着也不是个事儿,  能不能求你搭个线,将他们先收拢进雁门关,  放心,我们不白让程老将军帮忙,一定会让程老将军满意的。”  程怒树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看向高不识的脸,  忽然注意到高不识脸上的冻伤!  惊呼道,  “你们是夜袭的右贤王庭?!”  高不识深深的看了程怒树一眼,  点头道,  “小将军好眼力。”  程怒树抹了把脸,  草原的夜晚能有多冷,他比任何人都了解,  冻死人不是一句比喻,而是写实。  霍去病夜袭右贤王庭,难以想象,他们在刺骨的寒夜中等了多久!  程怒树似乎看到了这样一副画面,  黑暗中,刺骨寒风吹过,骠骑营将士们眼冒绿光的静静等待,如狼群一般,耐心等待着猎物露出破绽。  服了。  心服口服!  霍去病敢把自己的命都拿出去赌,如此决心,又怎么会输呢?  “小将军?”  高不识试探催促了一句。  程怒树回过神,拉住胡不同,语速极快的吩咐道,  “叫着弟兄们把这些物资战俘都收回雁门关,告诉我爹,这是霍去病的东西,谁他妈敢动一下,老子回去就剁他的手!”  胡不同听出不对劲,  “大哥,你不跟我们回去?”  程怒树捡起生铜锏,在手中紧了紧,  “听话。”随后看向高不识,“还能追上霍将军吗?”  高不识思索道,  “按照将军的风格,现在应该是扫荡行军,我们现在就出发,全力奔马,应该有点机会。”  “好!走!”  高不识自己也想回到骠骑营,见把这些战俘物资都托付出去后,也是点头,  “好!”  “大哥,我们也跟你去!”  “对!我们也能打匈奴!”  “有我们照应着,大哥你也能省点心。”  程怒树在马上俯视着一双双灼热的眼睛,毅然摇头道,  “我不能带你们去送命。”  见兄弟们还要开口,  程怒树直言道,  “此行九死一生,你们跟去,不光是白死,而且会拖骠骑营的后腿,等我回来。  驾!”  真话往往很伤人,  兄弟们段位还差的太多。  说罢,程怒树、高不识二将引马北奔。  长从营的良家子弟们眼中满是不甘,只能望着大哥奔马远去的背影,  胡不同拍了拍兄弟们的肩膀,  安慰道,  “行了,兄弟们,咱们还差的远,先干活吧。”  安排好各自去做事,胡不同又忍不住看向草原,  长从营的良家子们现在还没有出塞死战的能力,但认识到与最强的差距后,就证明,他们已经上道了。  霍去病凝神屏息。  一众骠骑营将士纷纷下马待命,重金之下,从几处毛毡帐的匈奴那里,霍去病得到了确切的情报,  匈奴各部正朝着祁连山,向漠北迁徙。  不用想,这个建议,肯定是出自赵信。  温度越低,外夷侵略中原的攻势会越发凶猛,  历史上几次小冰期,如三国两晋、南宋、元明,都比寻常时期温度骤降,也是外夷攻势最猛的时候,  如果不南下,外夷就会被活活冻死,所以他们拼了命的,也要进入中原,  这才是中原与外夷的根本利益冲突所在。  其余的任何仇恨,都是基于此而延展的,  外夷以游牧民族为主,想活命只有南下,  中原的农耕民族,土地都早已经被分配好,如果任由游牧民族大量涌入,就会出现僧多粥少的情况,  资源有限,又关乎存亡,  所以,每一次农耕民族和游牧民族的战争,都格外惨烈,  因为这是生存之战!  输的人,灭族。  寒风吹过,霍去病的思维更加清晰,  按理说,今年要比往年更冷,越往北温度越低,匈奴人要平稳过冬,自然要选择相对温暖的区域,  赵信北迁,似乎是极蠢的行为,  但实则不然。  一切的变化,皆因为陛下毅然要对匈奴开战。  过冬之后,匈奴人需要让牛羊群散步在草原,大量进食,以补充能量,  这时候,是匈奴人最虚弱的时候,  陛下开春就要出塞击匈,也是考虑到了这点,哪怕是杀不掉多少匈奴人,只要能抢夺到牛羊群,对匈奴人也将是毁灭性的打击!  而赵信的北迁,直接就把陛下的战略给拆解掉了,  匈奴人向着更往北的地方迁徙,也就意味着,开春之后,他们回到阴山附近的距离,就越长,  这一段距离,会成为缓冲,给匈奴牛羊群充足的补给时间,牛羊群可以沿线吃草,匈奴人还能在更加安全的位置放牧,  如果不是汉人将军,是绝对想不到这一点的!  霍去病握紧拳头,  赵信如果继续为匈奴出谋划策,对于大汉而言,绝对不是一个好消息!  霍去病趴在冰凉的草地上,侧过脸,看向赵破奴,  “带着几个手脚利索兄弟,绕着这处王庭跑一圈,确定浑邪王与大部队彻底脱节以后,我们再动手。”  赵破奴点头领命。  “李敢。”  “将军。”  李敢匍匐爬过来,  “认识赵信不?”  李敢本是羽林校尉,对文武百官基本都打过照面,毫不犹豫点头道,  “认识。”  “你就给我找赵信,看到之后,立马射杀!”  李敢捏了捏手中的劲弓,低声道,  “是。”  霍去病深吸口气,有些后怕道,  “赵信给匈奴人献策本就很可怕了,更可怕的是,匈奴单于好像还很听他的话。  你必须杀了他,知道吗?”  李敢眼中闪出杀意,  “是!”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15章 刘彻太恨了 休屠王庭  一望无际的牛羊群正在迁徙。  金日磾有些担忧道,  “父王,我们似乎和大部队脱节了。”  休屠王笑道,  “孩子,这是没办法的事情,我们这里的牛羊是最多最肥的,没办法走更快了。  不过你不用担心,这儿很安全,我们总会跟上单于的。”  金日磾点点头,向南望去,  父王说得有理,可不知怎的,他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似乎是有什么极其恐怖的事物,正铺天盖地而来!  “赵信!”  赵信走过来,休屠王拉过赵信,  亲近道,  “看看这个孩子,他似乎很害怕。”  赵信才初被封王,无论是勇士、亦或是牛羊,都远远没办法与这些老牌匈奴王相比,  所以他听匈奴单于的命令,与休屠王合为一部,共同驱赶牛羊。  “你怕什么?”  赵信走到金日磾面前,用稍显生涩的匈奴语问道。  金日磾摇摇头,  “我说不上来。”  说罢,又心有余悸的看了南方一眼。  赵信猜到了金日磾心中所想,  用令人信服的声音说道,  “放心。”赵信顿了顿,又谨慎的说道,“我们行进的速度实在太慢,就少睡一会,多用来赶路吧。”  休屠王点点头,拉过来赵信低声道,  “昨日早晨我们出发前,还特意问过右贤王走不走,他还是执意留在那里,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吧...”  赵信眼睛一闪,  “这是他的选择。”  “将军!他们确实是与大部队脱节了!”  赵破奴侦查完毕,下马,扑到霍去病身边低声道。  霍去病眼睛一闪,  “上马,动手!”  校尉仆朋大惊,  “将军,现在就动手?不等天黑吗?”  霍去病摇摇头,  夜袭右贤王那一次就已经够险了,现在的骠骑营诸将士,人人身上有冻伤,肯定没办法坚持再来一次。  而且,霍去病注意到,下方的匈奴骑兵已经被牛羊群完全分割开了,  他们肯定没准备应对敌袭,而是将骑兵分组驱散牛羊群,  只要自己速度够快,匈奴骑兵根本就合围不过来。  更重要的是  霍去病看向李敢,  “看到没有?”  李敢凝重点头,  “将军,末将看到赵信了。”  “能杀不?”  “能。”  霍去病拍了拍李敢的肩膀,  “出!”  金日磾嘴上叼着草,坐在牛身上,帮忙驱赶着牛羊群,  但他的心思完全没在这上面,反而是如饥似渴的低头读着一卷简牍。  这是赵信带回来的汉人书籍,金日磾只能看到一小部分汉语,可依然是看的不亦乐乎。  “汉人的学问,真厉害啊!”  金日磾感叹出声,抬起头,  这些学问太大、太深奥,每读一句,他都要想上好半天,  忽然,  金日磾看向远处,  一张由兵马组成的黑色披风,正无声且快速的逼近!  金日磾揉了揉眼睛,确认没有看错后,朝着父王那里,用尽全身力气大吼道,  “汉军来了!”  远处谈事的休屠王和赵信,看过来,只注意到金日磾在大吼大叫,却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  金日磾急得用手指过去,  休屠王和赵信眯眼看过去,猛地浑身血液一滞!  赵信惊恐道,  “是霍去病的兵马!骠骑营!  他怎么敢杀到这里?!”  话音刚落,骠骑营又是逼近了一大截,  休屠王回过神,刚要开口调度,  只见从骠骑营东西两侧,各是杀出数千游骑兵,如同巨叉一般,插在骠骑营两肋!  眨眼间,三股兵马重重撞在一起!  被揉成了一块黑团!  休屠王惊喜道,  “竟然是单于!他来救我们了!我们快去支援单于!”  赵信极其冷静道,  “不要去!  快把我们的兵马聚拢过来,保护好王庭!汉军不可能就这一股!”  “是是是!”  赵信强作镇定,心中早已翻江倒海,  他本想以卫青统帅的出塞汉军做为自己的投名状,但掌握着汉军行军路线的匈奴骑兵,却没有搜寻到汉军踪迹,  赵信又提出入冬前劫掠汉境,让匈奴各部好好抢了一波!  但是,他误算了一点!  在他认知里,天子刘彻是冷静冷血的,无论出于何种目的,他都不会派军入塞,在这个时节报复!  可眼前的一切,又在肆无忌惮打着他的脸!  赵信现在脑中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刘彻疯了!  这股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怒火,让赵信如坠冰窟!  骠骑营被突如其来的近万匈奴游骑兵瞬间淹没!  也幸亏霍去病治军极严,在这种突发情况下,骠骑营的军阵都没有乱!  霍去病拔剑劈砍,能杀到骠骑营身边的匈奴人就是那么多,可难就难在,敌人是源源不断的往上涌,就算砍倒一波还有一波!  匈奴单于伊稚斜冷眼俯视着在阵中冲杀的霍去病,  他注意到休屠王一部行进太慢,本想着亲自带兵来帮忙,正好就碰到了汉军突袭!  双方人马,一照面,就混战在了一起!  “变阵!堵住他们的后路!”  与此同时,  赵破奴、李敢、仆朋几校尉护在霍去病周围,浴血奋战!  “将军!撤吧!后面的包围开始收紧了!  现在还能跑出去!  再不撤就真跑不出去了!”  赵破奴嘶吼道。  现在,  霍去病的任何一个错误判断,都有可能葬送所有将士!  而全军上下,都迫切等待着将军下令!  赵破奴焦急的看向身后,原本包围网漏出的那一点缝隙,已经被堵的严丝合缝!  完了!  撤不出去了!  赵破奴又是砍倒两个匈奴游骑兵,招呼着本是罪奴死囚的兄弟们,  “兄弟们!咱们早该死了!  和他们拼了!能拉一个是一个!”  骠骑营都是一群亡命之徒,被血气一冲,更是悍不畏死!  包围圈被逼紧的越来越小,  终于,  霍去病开口吼道,  “招呼弟兄们!  往前杀!!!”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16章 龙虎斗! 匈奴单于带兵突然出现,是最大变数!  骠骑营遇到过无数九死一生的时刻,可这次是最险的,  十死无生!  “兄弟们,往前杀!”  骠骑营听到主将的命令后,仿佛瞬间有了灵魂,七百余人搓成一股劲锋,瞄着这包围圈最薄弱的地方,冲了出去!  伊稚斜害怕霍去病从后逃走,更怕暗中的汉军突袭,将游击兵主要集中于骠骑营后侧,前侧的围剿还没有聚拢成型,  就是这一下,霍去病带军破阵而出!  只是一轮的交锋,最精锐的骠骑营就少了数十个弟兄!  霍去病目光灼灼,在奔腾的马背上,抽空侧头回看了一眼,  “将军,我在!”  李敢满脸是血,持弓高举。  李敢知道霍去病是在找他!  霍去病暗松口气,给李敢投过去一个眼神,  如此绝境,霍去病根本就没功夫思考,能不能活着回去的事情,  反正还有大舅,大汉早晚会胜利!  无非就是,  没有了自己,胜利会晚来几年而已。  现在,自己唯一能做的事,也是优先级最高的事情!  就是斩杀赵信!  一定,一定,一定要杀了赵信!  他的存在对大汉产生的威胁,甚至比上万的匈奴游骑兵,还要大得多!  “将军,后面追兵好像没那么多!”  护在霍去病身边的赵破奴,引马狂奔。  匈奴单于伊稚斜手握绝对兵力优势,但他也慌,  他完全不知道其余的汉军在哪里!  这几百汉骑兵,对于伊稚斜而言,根本就不是威胁,  骠骑营就算个个以一当十,可他们到底不是天兵天将,在绝对兵力优势面前,被全歼只是时间问题。  见骠骑营向前杀出后,伊稚斜迅速做出最佳判断,只留小股游骑兵追杀,把骠骑营放给浑邪王庭,  反正休屠王也有自己的兵马,让他对付骠骑营!  剩下的匈奴单于精兵,则是只行围势,原地待命,  围点打援战法!  伊稚斜不光是要吃下骠骑营,还要吃下为了救援骠骑营,而前来支援的汉军!  匈奴单于伊稚斜,冷眼扫向骠骑营,  在他看来,骠骑营已经是一群没头苍蝇,只能四处乱窜了!  赵信见霍去病正朝着自己疾掠而来,转身就跑,边跑边吼道,  “休屠王!快将兵马聚拢过来!”  休屠王冷静下来,先退进王庭,吩咐身边亲兵去整理兵马。  在重兵保护下,休屠王同赵信,退进王庭深处。  李敢马力拉满,从军阵中杀出一大截,  霍去病见状,  急吼道,  “回来!”  李敢眼睁睁看着赵信被保护退回,只能不甘心的又退回大部队中,  “将军,你不是让我杀赵信吗?!”  霍去病没好气道,  “你蠢啊!这能杀得了吗?  得智取!  全军转向,冲进牛羊群里!”  无论是汉人还是匈奴人,在场没有一个人能想到这个!  霍去病将兵马全都扎进了绵延不断的牛羊群中!  一扎进牛羊群,骠骑营心有灵犀,全军弃马,人马分离,各自藏在无边的牛羊群里!  骠骑营背后追击的匈奴游骑兵,猛地停住,  “咩~咩~”  除了牛羊叫唤两声外,再也听不到汉军的声音!  游骑兵面面相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好!”  趴在草坡上的程怒树重重捶地一拳,兴奋道,“好漂亮的决策!  混进牛羊群以后,就算游骑兵进去找,也要被牛羊分割开,  最起码,霍去病的兵马,不会再遇到被多围少的局面了!”  高不识满眼怒意的看向程怒树,  程怒树注意到高不识的目光后,拍了拍高不识肩膀,  “兄弟,我拦住你,也是为了你好啊,你说你一个人去送,有什么用?  不如咱俩想办法做点事情。”  高不识能听得懂人话,转念一想,是这么个理儿,朝着程怒树歉意道,  “对不住了,兄弟。”  “这有什么?”  “兄弟,你有什么办法没有?霍将军也不能一直藏在牛羊群里啊!”  “有什么不能的?  牛羊群里够暖和,藏个一天一夜我看是没问题。”  “这....”  高不识闻言一愣。  “还有,”程怒树神采奕奕,“再没有把骠骑营全部找出来以前,浑邪王也不敢把牛羊群收回去。  匈奴人被架住了!”  高不识细品程怒树的话,  忽然说道,  “兄弟,既然霍将军还能坚持住,这里距离朔方也就是一天的脚程,我们奔马回边境搬救兵吧!”  “不行。”  程怒树坚决摇头,  “各路边将,是不可能为了几百汉军,放弃城防,深入草原的。”  高不识眼中闪过绝望,  确实如此。  而且,匈奴兵马会源源不断的聚拢过来,那些边将兵马加起来支援,在不熟悉的草原上作战,也是送菜!  怎么看,都像是没救了!  高不识握紧劲弓,  “妈的,死也要和兄弟们死一块!”  程怒树拉住高不识,眼中闪过与体型完全不符的智慧光芒,  “兄弟,别急,我们有没有兵调根本不重要。”  高不识愣住,  程怒树继续道,  “重要的是,他信不信我们有援军。”  程怒树朝着匈奴单于伊稚斜指了指,高不识顺着手指看过去,  伊稚斜在左右张望!  高不识恍然,  匈奴单于正警惕着汉军兵马突然杀出来!  没有援军,但我们要装作有援军!  高不识凝神道,  “那用咱们两匹马来回奔跑,扫出烟尘,让他以为我们有大军在后!”  程怒树眉头一挑,  “没用。  匈奴单于又不是傻子,两匹马带起的烟尘,和两万匹马带起的烟尘,他还能分辨不出来?”  “那该怎么办?”  程怒树用手指了指高不识腰间,  高不识低头看过去,  腰间,正挂着兽角军号!  狭路相逢勇者胜!  勇者相逢智胜者胜!  斗勇!  也要斗智!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17章 将军天威! 草原上一片寂静。  本来面目凶狠的游骑兵,茫然的散在牛羊群前,  汉军就藏在里面!  可要怎么将好几万头牛羊分开,把里面数百个汉军揪出来呢?  匈奴单于冷笑,  既然是要围点打援,他当然不会把兵力浪费在搜索牛羊群上,  那就耗着吧!  突然!  伊稚斜余光处似乎瞄到了什么人,  转头看过去,  只见一个手持双铜锏的巨汉,正目瞪口呆的看向骠骑营最后消失的地方,  随后巨汉迅速反应过来,拉过身边人,不知道说了什么,  呜呜呜呜呜!!!!  一道闷闷的军号声打破静寂!  两个汉军斥候,向北挥手,随后头也不回的策马向北奔去!  一切发生的太快!  根本不给伊稚斜思考的时间!  匈奴单于伊稚斜缓缓睁大眼睛,  一个念头不可阻挡的在其脑中生出!  汉人果然是大军入境!  这数百汉军被放弃了!  汉军看到自己后,正全力向北开拔!  他们要偷袭最大的匈奴王庭!  伊稚斜有围点打援,汉军有围魏救赵,  一策一略,如同武术中的一刀一剑,双方你来我往,见招拆招!  伊稚斜头皮瞬间炸开,  惊呼道,  “快!回去!”  匈奴单于带过来的近万游骑兵,仓皇回拢起来,以最快速度回援单于王庭!  这股大军来时如山倒,去时如抽丝!  “将军,好像是匈奴单于被老高骗走了。”  仆朋凑到将军身边,低声说道。  霍去病点了点头,方才那道巨大身影,在脑中一闪而过,高不识身边那人,自己没见过。  不过,也没时间多想这个。  “现在收回来几人?”  “五十三个,其余的弟兄们还没找到。”  骠骑营在牛羊群中同样被分割开。  “没事,等到冲杀起来,弟兄们就聚拢回来了。  李敢?”  “将军!”  “等下我带人冲杀休屠王庭,吸引注意,没有其他多余的人手给你,你必须把赵信杀了,听到没有?”  “是!”  李敢捏住劲弓的手上布满了青筋。  心中并没有因单于兵马突然散去,而轻松分毫!  “有火折子没?”  仆朋从腰间一掏,“将军,这儿呢。”  霍去病示意自己也有,看向身边众将士,  “你们有没有?”  火折子是行军必带物品,骠骑营的将士们怎么可能没有,纷纷从腰间掏出,握在手上。  霍去病眨眨眼,  “把牛尾巴都点着了,能点多少点多少。”  善军者,因时而动,因势而动!  轰隆隆隆隆!!!  先是一点火星,被其余藏身于牛羊群中的骠骑营将士看到,随后这群将士们也掏出火折,点燃牛尾!  牛群感觉到尾巴传来的灼热疼痛,开始躁动不安,四处乱蹭,火势再经由羊毛一烘,以极快的速度在牛羊群内蔓延!  终于,  牛群开始发疯狂奔!  原本负责守卫的休屠王匈奴骑兵,见状彻底傻眼,  “快救火,快...”  话还没说完,匈奴骑兵百长,就被正冲来的疯牛顶翻在地!  场面彻底失控!  李敢手抓牛角,把自己挂在疯牛身上,这头疯牛直直扎进王庭内,王庭内聚落的粘毛帐不耐火,  瞬间,王庭内乱作一团!  这是李敢第一次上战场,但匈奴部族内的情况,什么型的帐,住着什么级别的匈奴人,父亲早已给他讲过无数遍!  李敢强忍灼痛,用另一只手抓住燃烧的牛尾巴,来调弄方向,引着疯牛向王帐冲过去!  这处王帐,正是赵信所在!  李敢松开牛尾,用牙撕掉束袖,反手缠在箭头上,缠紧一拉,又把箭头凑到牛尾处,刷一下的变成了火箭,  用脚推弓!  李敢将身体拧成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姿势,火箭正中王帐!  王帐唰得一下点燃!  赵信只能从龟壳里跑出来,刚一露头,一头疯牛直冲过来!  赵信神色悚然,下意识向旁边一扑,堪堪躲开擦着头皮而过的牛角,还没来得及顺口气,一道黑影从头而降!  李敢手握箭矢,狠狠扎进了赵信的喉咙里!  赵信满眼惊骇,嘴里发出“荷荷”的倒气声,他怎么都不相信,  自己都躲到这了,还能被汉人找到!  旁边的匈奴护卫已经都看傻了,  李敢借着捅开的伤口,生生把赵信的头颅撕扯下来,拉过一匹战马,转头狂逃!  太快了!  发生的一切,才不过数十息!  飞将军李广子李敢,手刃叛军赵信!  战国齐将田单,以牛尾束苇灌油,创火牛阵,  霍去病急中生智,远没有准备的那么充分,所以牛尾只一会儿就烧完了,  可是这点时间,足够训练有素的骠骑营冲进混乱的休屠王庭!  金日磾抱住脑袋,被父王搂进怀里,满眼惊恐,听着帐外的惨叫声,  休屠王搂紧儿子,  声音颤抖,  “躲在这,就是安全的。”  话虽如此,可休屠王的声音中充满不自信,  帐外人影闪动,休屠王将金日磾护在身后,抄起弯刀,屏住呼吸对向帐外,  终于,剑锋划开王帐!  霍去病双手持剑,如同鬼神一般,带着血气冲杀进来,  “叮!”  “啊啊啊啊!”  一个照面,休屠王躲闪不及,就被砍掉了一只胳膊!  金日磾僵在原地,好像是被什么力量摄住了一样,吓得一动不敢动!  霍去病持剑向前,赵破奴、仆朋带着兵马冲进来,  惊呼道,  “将军!快撤!大量兵马围过来了!”  休屠王的大量兵力都用来看守牛羊群,牛羊群一乱,也解放了这些兵马,大量游骑兵开始回援王庭!  霍去病鼻子喷出粗气,休屠王近在咫尺,帐外的匈奴近卫开始不要命的往里扑,  赵破奴话音落下,又陷入了厮杀中!  一念闪过,  霍去病不甘心的,将佩剑重重扎在地上,反手解下劲弓,  招呼道,  “兄弟们!撤!”  骠骑营将士们,狂奔杀出,浴血冲出休屠王庭,各自含住手指吹马哨,藏在牛羊群内的战马,各自冲出!  霍去病等将翻身上马,极其嚣张的撤退!  休屠王帐内,霍去病插下的那把剑,兀自颤抖不止!  金日磾怔怔看向那把剑!  那将军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这次,就到插剑处!  下次,汉军马蹄会踏的更远!  耳边是父王的惨叫声,金日磾终于是顶不住了,两腿一软,摔倒在地,  视线穿过燃烧混乱的休屠王庭,  看向骠骑营奔袭的背影,  颤声道,  “将军天威...”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18章 MVP结算画面 匈奴单于伊稚斜带着游骑兵,狂奔回援!  等奔到距离单于王庭几百米的草坡上时,望向单于王庭,  牛羊漫步,一片祥和!  伊稚斜如遭雷击,大脑一片空白,险些从马背上摔下  意识到自己被耍了,  神色大乱,  “快!回援休屠王!”  雁门关  李敢睁开眼睛,浑身灼痛,嗓子冒烟,  “水...水...”  一碗水被送到手上,李敢意识模糊,接过水后,大口大口喝了下去,  “还要...”  一连喝下十几碗后,李敢终于是稍微清醒些,  李敢猛地坐起,朝着周围扫过去,  一张陌生又年轻的脸凑过来,  胡不同笑道,  “你睡了三天三夜!总算是醒了!”  “这是哪?”  “雁门关!放心,你安全了!”  李敢终于想起了,  自己斩杀叛将赵信后,策马狂奔,跟大部队汇合,将赵信的头颅交给将军后,自己就昏过去了  胡不同崇拜的看向李敢,  碎嘴道,  “兄弟!你们太狠了啊!  破袭右贤王庭!砍了休屠王一臂!杀了叛将赵信!更是在匈奴单于的包围中杀出来!  物资战俘不计其数!  这仗打的,比卫将军那次还提气!”  “兄弟!”  房门推开,  几道身影争先恐后挤进来,  赵破奴、高不识、仆朋,  都是骠骑营的弟兄!  男人不需要多说什么,一起同生共死后,就是兄弟!  更何况,李敢的军功,大伙服气!  几个大汉拥到李敢病床前,  “兄弟!你终于醒了!我还以为你真死翘翘了呢!”  “我看看手,还好,敷上的烧伤膏管用!你这手要是拉不了弓,可是骠骑营的大损失!”  “哈哈哈,我就说他福大命大吧!”  骠骑营的弟兄们聒噪不停,可李敢的心中,却是升起一种暖流,  “不错,杀了赵信,这军功足够你封侯了。”  霍去病的声音响起,李敢被赵破奴小心翼翼扶起,众将士分开,只见霍将军靠在门框边,  看起来屁事没有,竟然还他娘的面色红润!  再对比下其余将士们,都脸色惨白,身上挂布,  不知道的还以为霍去病根本没上战场呢!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霍去病调皮的眨眨眼,  恶趣味道,  “要是被你爹知道了,得是什么表情啊!”  李敢扶额,  叹道,  “我宁愿把这军功换给我爹。”  “哈哈哈哈哈!”  众人一阵大笑。  但说实话,当时的局面,李广还真就能平替李敢,而且会比李敢做的更轻松!  永远不要低估大汉最强单兵的作战能力!  “行了,你们歇着吧,程将军管吃管住,  唉,你小子。”  霍去病看向胡不同,  胡不同兴奋的满脸潮红,满眼崇拜的看向霍去病,  “霍将军,您叫我?”  “去给我的兵弄些肉吃,得好好补补。”  “是!”  胡不同挺起胸膛,领命出去。  众将士又把李敢围住,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霍去病歪头微笑,出神片刻,走了出去,  舒服的伸了个懒腰,  “这次多谢你啊,不是你分走单于兵马,我还真有一点点危险。”  程怒树大马金刀的坐在屋外,点了点头。  光装作有汉军支援还不够,毕竟伊稚斜就在那等着你来,如此没办法调走伊稚斜,分担骠骑营压力,  而程怒树居然能在极短的时间内,装作要引着汉军突袭单于王庭,  而且还用细致入微的演技,把一代枭雄伊稚斜,生生骗过去了!  “还是你厉害,”程怒树沉声道,“伊稚斜被骗,是他怎么也想不到,进入草原的汉军,真就只有八百人。  这才是关键。”  霍去病满眼欣赏的看向程怒树,  “跟我干?”  程怒树起身,正对霍去病,没开口。  霍去病眯起眼睛,  似笑非笑道,  “哈哈哈,明白了,你想追上我?”  程怒树满眼战意的点点头,  他要带着长从营,立下不弱于骠骑营的功劳!  霍去病拍了拍程怒树的肩膀,  笑道,  “你选的路,可真够辛苦的。  哦,对了,我准备把你引荐给我据哥儿,以后你就跟着太子混吧。”  八百里加急军报,送进长安。  未央宫内群臣肃立,  中贵人包桑拿着军报高声念道,  “骠骑将军霍去病,破袭右贤王庭,屠右贤王,杀俘匈奴近万,缴牛羊不计数!”  哗!!!  朝堂上一片哗然!  傻了!全傻了!  文官们面面相觑,他们怎么都没想到,霍去病受陛下密令,竟然在冬时出塞击匈!  还破袭了如幽魂一样缠着河套地区的右贤王!  武官这边更是惊骇!  李息、韩说等将僵在原地,满眼不可思议!  他们是真真正正和匈奴人交过手的!  说句不好听的,杀几百匈奴,都算是大胜了!  而霍去病竟然杀俘近万!还斩了右贤王?!  如果上一次是运气,这一次又是什么?!  张骞眼神复杂,看向立于武官最前的那道背影,  大将军卫青纹丝不动。  卫青眉头微皱,忽然想起了,自己曾反复告诫去病的话,  “做事别太张杨,你这次是立功了,以后呢?没有常胜将军,等你以后无功可立的时候,就要面对朝堂上无数的明枪暗箭!”  而霍去病用实际行动,回答了老舅的话,  操那心干啥?立下一个更大的功劳不就得了?!  刘据反而是朝堂上,受冲击最小的,  毕竟他最了解表哥是什么实力。  相反,光是杀个右贤王,对表哥来说,真不算什么,就跟杀鸡一样。  刘据看向便宜老爹,不由睁大眼睛,  他也惊了!  他从没见过便宜老爹脸上有过这种表情!  狂喜的神色已经在脸上止不住了!  刘彻重重一捶龙椅,  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形,  “不愧是朕的冠军侯!天生富贵!怎么打怎么赢!  对那些匈奴,就是要狠狠的打!  哈哈哈哈哈哈!”  刘彻顿了顿,继续道,  “那个右贤王,朕知道!  大将军夺回河套地,右贤王一直不服气,反复侵扰朕的朔方郡!  看他以后还敢不敢与朕作对了!  骠骑营...好啊!这是击匈以来,第二大功!  赏!朕要重重的赏!”  “陛下...”  中贵人包桑表情怪异,  “什么事?”  刘彻被突然打断,不爽的看向包桑,喝道,  这军报刘彻也没打开,军报一到,他就急着召来百官,要所有人都一起听!  包桑举起手中军报,声音沙哑道,  “陛下,小的还没念完呢....”  “没念完?!”刘彻失声道,“什,什么意思?!”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19章 MVP结算画面(二) “没念完?什么意思?”  刘彻喃喃问出声。  在对匈战役上,刘彻是很容易满足的。  哪怕是斩杀掉上千个匈奴人,都能让刘彻兴奋的睡不着觉。  而霍去病此一役,竟然捣毁了一处匈奴王庭,  这份喜悦,让刘彻激动的心脏狂跳!  刘彻似乎猜到了什么,可又不敢再奢求太多  可,可冠军侯实力不允许啊!  不允许陛下您这么容易满足!  不允许陛下您这么低调!  中贵人包桑嗓子发干,把军报翻过来,远呈给陛下看,  军报上整篇都是密密麻麻的字!  “陛下,小的刚念到这...”  刘彻控制不住,腾得站起,聚精会神看过去,  虽然看不清军报上具体写着什么,  但看清了一件事!  中贵人包桑的手指,点在军报二分之一都没到的位置!  也就是说,霍去病的传奇远没有结束!  “你,你你你你接着念。”  刘彻大脑一片空白,觉得有些眩晕,  长臂在半空中划拉了一通后,终于按住龙椅扶手,稳住身形,有着东西支撑,刘彻才不至于瘫倒在地,  撑着龙椅缓缓坐下,这动作与上了年岁且腿脚不灵便的老头一模一样!  关键是,刘彻才三十多岁啊!  刘彻声音发尖,一字说完,要深吸口气,才能续上第二个字,听起来很是奇怪,  但,殿内的数百群臣,没有一个人注意到这个!  所有人都傻了!  大哥!这是匈奴吗?!  这是他们汉人认知里的匈奴吗?!  是高皇帝!文帝!景帝!  都只能和亲安抚的匈奴吗?!  不是说杀几百个都算是大胜吗?!  你霍去病怎么回事啊?!  还是说  一众没上过战场的文官,向另一侧的武将投去怀疑的目光,  还是说你们这群武人太无用啊?  一直在夸大匈奴人的作战能力?  武将们没功夫回应文臣质疑的视线,他们也都被摄住了,  京中大军未动!  也就是说,霍去病只是靠着他的骠骑营,区区八百人,就完成了这一切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中贵人包桑颤声继续道,  “骠骑将军霍去病,率八百骠骑营,破右贤王庭后....”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包桑身上,  见包桑顿住,  韩说上前一步,急问道,  “然后呢?!”  包桑瞳孔发散,苦笑道,  “北进。”  骠骑将军霍去病,率八百骠骑营,破右贤王庭后,北进!  “北....北进?!”  打了一辈子匈奴的名将韩说,惊呼出声。  立下天功的霍去病,没选择撤退,而是选择他娘的北进?!  韩说苦笑摇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现在,说什么都太苍白了。  总会有带着光环的新人出现,向全天下宣告,这是我的时代!  “呼!呼!呼!”  龙椅上传来大口的呼气声,  刘据看向便宜老爹,  刘彻眼睛瞪圆,两只手死死的抓住龙椅,鼻子喷出热气,  身体竟然诡异的颤抖起来,  “念!继续念!”  “骠骑将军北进。  寻得休屠王庭,骠骑营突袭,遭近万匈奴单于游骑兵拦截....”  “等等!”  刘彻眼中闪出从未有过的关切和慌乱,  “陛下。”  “朕的冠军侯还活着吗?”  刘彻此言一出,殿内一片死寂。  突击休屠王庭时,又遭遇到匈奴单于亲兵,加起来最起码两三万的骑兵,而霍去病不过区区八百人啊!  “小的马上看看!”  中贵人包桑眉头紧锁,将视线快速扫到最底,刘彻死死盯着包桑,包桑脸上的每一处抽动,都牵动着刘彻的心!  终于,中贵人包桑眉头舒展,  喜道,  “陛下!现在侯爷正在雁门关休养!”  “好!!!!”  刘彻长舒口气,继续道,  “雁门关?守将是程不识吧!  救了朕的冠军侯,朕要重重赏他!”  底下一众官员,眼中闪过羡慕嫉妒的神色,  程不识只是战后为骠骑营补给,就能得到陛下重赏,  皆因冠军侯一人。  那陛下对冠军侯要如何重赏呢?  众人已经不敢想了。  刘彻脸色转眼又紧绷起来,哪怕知道霍去病还活着,但深陷如此绝境,刘彻真想不到,有什么能逃出生天的法子!  对上刘彻急不可待的眼神,包桑赶紧低头继续,  “程不识子程怒树与骠骑营校尉高不识,二人伪做汉军骑兵直捣单于王庭,匈奴单于伊稚斜首尾不能顾,只能撤开包围,回援王庭。”  哗!!!!  武将们一片沸腾,个个脸上现出叹服的神色!  哪怕是对霍去病没什么好感的武人,此刻也不得不心服口服的说一句,  骠骑营威武!!!  刘彻木然道,  “伊稚斜围住骠骑营,但只有八百人,他一定会认为这八百人只是汉军一小股的饵,  再由骠骑营那二人分出,诈了伊稚斜一下,休屠王庭的兵马足以应对八百骠骑营,所以,伊稚斜一定会回援...”  刘彻扶额叹道,  “如果朕是伊稚斜,也会被骗到。”  闻言,在场众人都扪心自问,  如果自己是伊稚斜,会被骗到吗?  如果没有上帝视角俯瞰整片草原,  问一百个人,会得出一百个相同的答案,  问一千个人,会得出一千个相同的答案!  会!  一定会被骗到!  伊稚斜做的选择没有丝毫问题,只能怪骠骑营实在太狡猾!  战场上形势变幻莫测,胜负手往往就在一念之间!  “那高不识朕知道,程怒树...”  刘彻叹服道,  “厉害!  朕一直想要此子入京为郎,他爹就是藏着掖着给朕推诿,合着他是如此将种啊!  这下不管老程说什么,朕都得把这程怒树要过来!  哈哈,老程不给朕,细想也说得过去,如此人才,朕只许个郎官做,实在太过小气!  怎么说都要封个侯才算!”  刘家人对人才的重用只有两个词可以形容,  不拘一格!  不遗余力!  闻言,群臣面面相觑,  陛下当着所有人面前,说要给程怒树封侯!  就意味着,  这不是一句空话!  程怒树。  所有人都记住了这个名字!  都认识了这个人!  程家有子初长成,  一战,成名!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20章 MVP结算画面(三) “高不识,朕见过。  当个校尉倒是屈才,他的能力足够自领一军了。”  刘彻摩挲着胡子,轻声道。  不光是高不识,  骠骑营的四大金刚,  赵破奴、高不识、仆朋、李敢,皆有将军之才!  骠骑营人数不多,却都是精锐中的精锐!  有才之人,多是桀骜不驯,除了霍去病,恐怕没有第二个人能镇得住这群虎豹!  而只要能让骠骑营齐力归心,他们就是无敌的。  刘彻心情激荡,  只是通过寥寥数句军报,似乎就望穿北方,亲眼目睹到了霍去病的传奇一战!  多么雄壮啊!  好男儿,当如是!  刘彻忍不住后怕道,  “程怒树把单于兵马诈走,也能让骠骑营逃出来了,能逃出来就好啊....”  “陛下...”包桑面容尴尬,“侯爷并没有逃跑。”  “什么?!”  刘彻接连做出错误判断,可依然没有被打脸的感觉,他的心思已经完全放在了骠骑营身上,  判断错误,意味着刘彻完全跟不上霍去病的行军思维,但这并不丢人。  有谁敢夸下海口,自己能跟得上冠军侯的思路?  并没有。  整个天下,都没有。  “骠骑将军霍去病带兵冲进牛羊群内,点燃牛尾,设火牛阵,趁乱斩下休屠王手臂,伤敌无数。”  大将军卫青彻底绷不住了,听得是频频摇头,  猛!太他妈的猛!  刘彻这次学聪明了,哪怕是心脏撞得胸膛要炸开,可依然是没有开口说话,满脸憋得通红,强压着狂喜,等着包桑把军报念完。  包桑脸上现出病态的红色,  语气已经彻底失控,  “陛下!  骠骑校尉李敢!单骑破袭王庭!斩叛将赵信!”  整个未央宫内,仿佛是有人按下了静音键。  赵信叛匈,是刘彻心中之痛!  他日日夜夜恨不得手刃赵信,以解心头之恨!  可刘彻从来没有在众将面前表达过,  因为他知道,  赵信躲进了草原深处,哪怕汉军再厉害,也没办法把他揪出来,  为了不影响大战略,刘彻只能把这口恨咽下!  这股难以消弭的恨,就如同一根刺!  刘彻强咽下这根刺!  这根刺横在刘彻的喉头,掉进刘彻的腹腔,日日剐蹭着内脏!  这股刺痛,在仿佛警告着刘彻,  要复仇!  刘彻缓缓站起,双拳握紧,皮下青筋躁动,  “杀的好...”  刘彻咬牙切齿,从腹中挤出这根刺,  “杀的好!!!!杀的太好了!!!”  刘彻咆哮怒吼,  只觉得整个人,前所未有的舒坦!  “李敢!他是朕的羽林校尉!知道吗?  他是朕的羽林校尉!”  刘彻手指着胸膛,扫过朝堂之上,  “封侯!一定要封侯!  包桑,现在就帮着朕拟下诏书!  朕要封李敢为破虏侯!朕一定要封赏他!  朕要将整个大汉最富庶的吴地三县,取其二,做为他的食邑!  朕爱死他了!!!”  李敢封破虏侯,食吴地二县邑。  刘彻喜形于色,甚至都不在意自己举止太过肆意,  大农令桑弘羊下意识看向李广,  李广所立之处,已被其他武将填补上,不然的话,还真想看看,李广听到这消息后,是什么表情!  程怒树封侯,李敢封侯。  其余骠骑营众将也皆有所得。  军报上霍去病丝毫不掩属下的功劳,更不用说是把属下的功劳带到自己头上,  霍去病带兵向来如此,  有功必赏!  但,殿内没有一个人,敢小觑霍去病的功劳!  程怒树、高不识、李敢是有其高光之处,但,所有人都明白一件事,这一切都是因为,他们的统领是霍去病。  霍去病三个字,  让一切都变得简单了。  丞相公孙弘目光复杂,看向立于群臣最前的那道小小背影,  太子刘据。  不要忘了,霍去病是谁的人!  与其说是陛下的人,不如说是太子的人!  公孙弘忽然意识到了一件恐怖的事情,  自己背后的窦家,或许遇到了自夏商周以来  最强大的外戚!  卫家!  甚至夸张一点的说,往后的朝堂中,也不会有比卫家更强大的外戚了!  汉朝立国以来,权倾朝野的吕后族家,跟卫家的配置相比,都太过寒酸了。  只要有仗打,大外戚卫家永远都是超模的存在!  天下武运聚于一家!  武运何其昌隆?!  而大外戚卫家支持的太子据  在战场之上,谁能撼动他的地位?!  可以说,没有一丝丝的机会。  除非...除非将国策重新转移回朝堂之上!  再不拦着点,卫家马上就要打穿匈奴了!  丞相公孙弘能想到这点,还是有两把刷子的,但是,他并不会未卜先知,  他只以为卫家强于军事,弱于政事,  却完全不知道,  此刻,太子东宫内,一个叫霍光的孩子,正在以怪物般的速度,吸取着所有知识!  “赵信的首级割了吗?”  听说霍去病破袭右贤王,刘彻没要右贤王的首级,现在却伸手要赵信的首级,  可见刘彻是多恨赵信!  包桑恭敬道,  “李敢已经割掉了,还没有送上京。”  “叫什么李敢?叫破虏侯!”  “是,陛下。”  “哈哈哈!  朕要亲书一封,叫骠骑营将士们不要急着回京,先在雁门关休养,休养好了,再回京不迟。  朕到时要出城五十里亲迎!  对了,雁门关那地方穷吧,快派人送去好酒好肉,不能饿到朕的将士!”  “陛下,”太子少傅董仲舒上前,微笑道,“沿途太远,肉难以保鲜,冠军侯有缴获的牛羊,那肉定然比京中送去的鲜美。”  “唉!”刘彻一拍脑袋,“爱卿说得是,朕倒是糊涂了,那就送去好酒,好酒配好男儿!”  董仲舒微笑退下。  从长安送到边塞,距离极远,路途坎坷,更何况是要送易碎的酒坛,能送到雁门关,能存下一两成就不错了,  可千金难买朕高兴,  既然沿途有损耗,朕就加十倍送过去,哪怕只留一成,也够了吧!  “行了!退朝!”  群臣告拜声还没有说完,刘彻就搓着手快步出未央宫,迫不及待的要亲自为骠骑营将士们挑好酒去了!  “大舅。”  朝会散去,刘据走到卫青身前,  卫青眼中闪出熊熊战意,  喃喃道,  “熊儿,大舅想快些入春了。”  虽然都是一家人,但霍去病的战功,也将卫青的争胜心彻底激了起来,  霍去病以奇胜,卫青以正合。  刘据笑道,  “大舅,可从没有见过你这样啊。”  卫青攥紧拳头,  “匈奴人倒是把我忘了,我得让他们想起来我啊。”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21章 金日磾:我得了恐霍症! 单于王庭  “废物!懦夫!蠢货!  右贤王那个猪头!连猪都不如!手握上万游击兵,竟然能被汉人杀了!”  伊稚斜越想越气,扫视着一众匈奴王,  咆哮道,  “汉军才不过千人啊!不过千人!”  一说到这,匈奴单于伊稚斜血压飙升,他整合各路大军,来了个地毯式搜索,硬是没找到汉军的影子!  又通过对汉战马蹄印观察后,得出了一个可怕的结论,  从头至尾,进入草原的汉军,就只有八百人!  休屠王捂着断臂,跪在王帐中间,不由看向单于伊稚斜,  伊稚斜对上这视线,脸上憋得青紫,  自己也被那群汉人唬住了!  啪!  匈奴单于伊稚斜气急败坏,把盛酒的兽角砸在休屠王身上,  仍觉得不解恨,抽刀就要砍休屠王,  “你这个废物还活着做什么?!  这么大的王庭,被八百汉军冲掉了?!  赵信也被他们杀了!  你这个蠢货!废物!”  在旁的左右骨都侯赶紧上前抱住单于,  “放手!你们放手!我要砍了他!”  伊稚斜狠狠踹向休屠王,休屠王用仅存的独臂搂住金日磾,任由伊稚斜踩踏着自己的后背,  又是踹了几十脚,伊稚斜总算是稍微消了火,  一屁股坐回虎皮大椅上,气喘吁吁的看向休屠王,  “伤了这么多牛羊,死了这么多人!  我都会算在你头上!  滚!”  休屠王猛咳起来,一口鲜血呕在地上,拉起满眼泪水的金日磾,萧索的走出单于王帐。  其余的浑邪王、左贤王等匈奴王,均是神情冷漠的看向休屠王,  他们是狼群,  被羊咬伤的狼,不配再留在狼群里!  “废物!”  浑邪王朝着休屠王倒地处,狠狠吐了一口浓痰,浓痰和休屠王咳出的鲜血混在一起,  王帐内突然安静下来,  一股淡淡的阴影,难以控制的笼罩住所有人,  众匈奴王被打下了思维钢印,  惹了汉人,汉人会拼命报复!  不计后果!  一片广阔无垠的草原,太阳高悬,照得天地暖洋洋的。  突然!  一阵黑云压过,遮住了所有阳光!  金日磾从牛背翻滚下来,  惊恐的看向天空!  周围全是哭嚎声!喊杀声!  金日磾腿软的动都动不了!  一张巨大的脸,从黑云中钻出来!  是那将军的脸!  巨大的脸露出尖牙,尖牙变成蟒蛇,猛朝着金日磾冲过来!  “啊!!!!”  金日磾猛地从毛毡上弹起,大口喘着粗气,浑身都已经被汗水打湿,  周围一片静谧,只有羊油烧炸开的噼啪声,  借着微弱的光亮,  休屠王满脸关切的走过来,将儿子混杂着汗水,紧贴在脸上的碎发拨开,  又把金日磾紧紧搂在怀里,  轻声温柔道,  “好孩子,别怕,阿爸在这,别怕...”  金日磾死死抓住休屠王的衣服,泪水控制不住的簌簌掉下来,  男儿流血不流泪。  更何况是草原的孩子,又是匈奴王子,金日磾哭了,如果被旁人看到,金日磾是个懦夫的消息,会传遍草原,  但,休屠王眼中没有丝毫的责怪,  说实话,他都想哭了!  这都是啥啊?!  汉军八百,一路冲杀,把草原杀的血流成河!  休屠王扭过头,看向帐内插着的宝剑,  是那个将军插在这里的!  但,没有人敢上前拔出来!  霍去病给休屠王父子,留下了永久性心理损伤!  “呜呜呜呜呜!”  金日磾痛哭不止。  看这样子,恐怕是得了一种难治之症。  恐霍症。  休屠王被砍掉的手臂,传来灼热的刺痛,说来丢人,他也根本睡不着,  只要一闭眼,全是霍去病。  休屠王抚摸着儿子的后背,  眼神从犹豫转向坚定,  他做出了一个决定,  “孩子....”  金日磾抽泣的抬起头,看向休屠王,  休屠王表情认真,  “我们降汉吧...”  “降,降汉?”  金日磾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父王到底在说什么。  匈奴王,要降汉吗?  休屠王说出这话后,心中更加坚定,  重重点头,  “对,带着我们的子民、牛羊,降汉吧!  伊稚斜会把罪过都推到我们身上,草原我们待不下去了,而且...”  休屠王下意识看向那柄插在地上的宝剑,金日磾也跟着望过去,  “而且,他还会来。”  说到这,  金日磾浑身控制不住的颤抖,  他还会来。  那位将军还会来!  本来还有些犹豫的情绪,瞬间被击碎,金日磾刻意将视线躲开那柄宝剑,  “父王,我们降吧。”  休屠王如释重负,长出口气。  说实话,  这辈子,乃至下辈子,他永生永世,都不想和那汉人将军为敌了!  被砍掉一条胳膊,就当是自己摔断的吧!  最起码还活着不是吗!  想想右贤王的惨状,如果没有单于突然支援的话,自己的王庭,也早就被捣毁了!  而且,更让休屠王失望的是,  自己的王庭损失惨重,再难以迁徙,只能留在原地待命,在不知道还有多少汉人在草原上的情况下,匈奴单于完全没有支援,把自己破碎的王庭当做诱饵!  那几日,休屠王过的是提心吊胆!  现在伊稚斜又要把罪过都算到自己头上,休屠王受不了了!  我怕的是那个人,而不是你伊稚斜!  休屠王紧搂住自己的儿子,父子二人,一夜未眠,  就这么过了一夜。  两日后,雁门关  靠在城墙的胡不同,揉了揉眼睛,待看清后,猛地惊呼道,  “敌袭!匈奴来了!”  没过一柱香时间,霍去病带着骠骑营冲上城墙,  赵破奴兴奋道,  “将军!他们还敢来?!”  霍去病沉吟道,  “好像有点不对劲。”  带着无数子民牛羊的休屠王,抬起仅剩的独臂,翻身下马,  雁门关守兵纷纷张弓搭箭,  “等等!”  霍去病皱眉拦住,  休屠王待看清城墙上的那张脸后,又见到汉人还要打,  两腿控制不住一软,扑腾跪了下来,  带着哭腔喊道,  “将军!我们降!”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22章 教诲太子 神武宫漱玉阁  此阁通体由翠玉竹制,精美大雅,  阁中置一泥炉,泥炉上烧着无盖茶壶,  茶壶内有红枣、龙眼、桂花,各种颜色在沸腾的茶水中,争相拥着细根绿茶叶,  围着茶壶周围,泥炉边缘处,被随手放着几个橘子,橘皮被烘得发黑,  带着冬意的寒风吹过,卷起淡淡清香。  太子少傅董仲舒身披黑色大氅,用木根插进隔网,拨弄着炭火,  刘据紧紧裹着旃裘,只露出一颗小脑袋。  董仲舒见状,呵呵一笑,起身将窗杦半掩,  “茶好了。”  “先生,我来吧。”  “烫,我来。”董仲舒婉拒,用手抓住厚布,再用厚布抓起茶壶,分倒两盏,“殿下,来。”  “多谢先生。”  刘据双手接过白玉素花茶盏。  “殿下,”董仲舒笑了笑,“侯爷在塞外,频频立功,明年开春又要大战,到时候,大将军将统制天下兵马,  有此二位,卫家可谓是如日中天。”  说罢,董仲舒看向殿下,  刘据将本送到嘴巴的茶盏一滞,脸上非但无喜,反有忧色。  见状,董仲舒暗中点了点头。  天道忌满,人道更如是。  若把卫家比作一茶盏,这茶盏已经盛了七分,再满就要溢出来了。  太子东宫的任何人都能高兴,唯独太子本人不可以!  “殿下,淮南王谋反,淮南国多年来通信朝廷悉数获得,  大将军便是以此知道赵信为匈奴人。  然而,淮南王在入京前就与窦家有书信往来,按理说这书信早该被送上京了,可为何没有一点风声?”  刘据不解道,  “先生,您怎么知道,淮南王和窦家有书信往来。”  “咳咳咳!”  董仲舒瞬间破功,忙拿起一个橘子,忍着滚烫,给殿下拨开,  “殿下,吃橘子。”  刘据接过被剥好的橘子,将信将疑的看向董仲舒,  “先生,您有事瞒我。”  “没有!绝对没有!”董仲舒怕殿下再问,忙继续道,“这些书信,是被陛下按住了。”  刘据点点头,  其实从陈阿娇被放出来,就能看出来,便宜老爹要扶着窦家,使其不至于太强、又不至于太弱。  那是为了对付谁呢?  谜底呼之欲出。  董仲舒神色平静,  替窦家与淮南王通信,这书信,就是自己写的。  也就是说,  陛下现在已经知道了这一切,但却装作不知道,  这并不代表陛下会忘了这事,  陛下是要留着这机会,等到某一天,来秋后算账。  对刘彻,董仲舒实在太懂了。  董仲舒又望向太子据,眼底希望闪动,  只希望在那一天来临前,自己对殿下,已经倾囊相授了。  “大将军和冠军侯,  只要战事一开,所有武人都要仰其鼻息,  朝堂上势力粗略一分,分文武两派,殿下,您完全不用担心武将对您的支持。  但是.....”  董仲舒用干瘦细长的手指,在茶盏中一点,于桌案上快速写出了十几个名字,  刘据凝神看过去,  “殿下,这些都是支持窦家的官员。”  公孙弘、司马相如等名字赫然在列。  以水代笔,水渍在梨木桌案上逐渐变浅,董仲舒在案上随手一拂,十几个名字被抹掉大半,  董仲舒目光灼灼,  “殿下,这些官员是无处可站,他们没办法才只能站到窦家。  明白了吗?”  “明白了。”  “明白什么?”  刘据顿了顿,  “卫家的盘子是够大,但也只是给武将吃的,桌上没有文官坐着的位置,他们只能转投他家。”  董仲舒眼中闪出“孺子可教”的神色,  他就是想让殿下悟到这个!  太子党一派,都是武人!  有仗打,有功立,固然是可以让卫家势力迅速膨胀,但这就把文官给排除在外了!  有同利者有同好,  你身为太子,如果不能给文官群体带来利益,你凭什么要求文官支持你?  这是个很现实的问题。  太子东宫、大将军府、平阳公主府  所有与卫家关系紧密之人,因冠军侯立奇功,而一片欢腾之时,  只有董仲舒一人告诉刘据,  殿下,不要高兴,不要自得,要如履薄冰。  刘彻很少给儿子传授帝王之术,而董仲舒却是时时冒着掉脑袋的风险,帮助刘据,使其能从皇帝的高度,看清这一切。  “纵使是高皇帝,都未能如陛下一般,手握天下大权....”  刘据点头,  如果是秦始皇帝开创了一个新时代,  告诉了世人,什么才是皇帝。  那么,汉武帝刘彻则是向后人展示了另一件事,  怎样当皇帝!  皇帝集权之重,于汉武帝时,开启了新阶段。  “但,尽管如此,陛下还是要依靠窦家、依靠文官  殿下,哪怕是贵为九五,哪怕手中权力再大,只靠自己永远都不能为所欲为。”  董仲舒的话说得斩钉截铁,  就算皇帝权力已经至极,又能如何?  一个人的力量,哪怕是皇帝,都不能左右整个时代洪流!  当然,董仲舒并不知道西汉末年会出来一个叫王莽的人,来佐证自己的观点。  王莽复古井田,动了贵族的利益。  大改官制,动了官员的利益。  五均六筦,动了商人的利益。  反复铸币,动了百姓的利益。  哪怕王莽的新世界理想,未来或许是好的,但王莽太过急切,把所有人都推向了对立面,  没有人支持,光靠他自己,这些想法永远都不会真正成功。  失败,是必然的。  刘彻比王莽高明的地方就在于,  他会拉拢一部分,打击一部分,反复取舍权衡,以达到目的。  刘据深以为然,  经董仲舒提点,本在脑海中稍显模糊的想法,更加清晰了!  并不是说前线表哥频频立功,自己在后方就坐享其成,  自己,也有很多事能做!  如果桌上没有文官的位置,刘据就要梳理出一些空位,甚至说,有必要的话,还要再开一桌,  把文官请到桌上吃饭!  此之谓,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众人拾柴,火焰才高。  刘据语气恭敬道,  “先生,我要怎么做?”  董仲舒眨眨眼,  “这就是我给你留的课业,你自己去想。  不过,我可以提点你一句,你要从这里开始想,  什么事,能让文官参与其中?”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23章 霍光的志向 “殿下。”  小黄门玉狗儿的声音从阁外响起,董仲舒将茶盏中剩余的茶水一饮而尽,  刘据微微皱眉,提起嗓门,  “何事?”  “殿下,长公主殿下来了。”  “姑妈?”  “殿下,下课了。”  刘据起身朝董仲舒行礼,穿好旃裘,趿起鞋子,走出翠玉阁。  董仲舒将半掩的竹窗完全推开,将身体探出去,招呼在底下恭立的玉狗儿,  “顺便把霍光叫来,我看看他这几日课业做得如何。”  玉狗儿恭敬道,  “是。”  刘据不喜下人在身后亦步亦趋跟着,玉狗儿在太子东宫这段时间,也摸清了太子据的性格,  这位主子看起来好伺候,实则不然,哪怕是陛下,也会因为奉承而喜悦,但太子据却从来不会,  也就是说,玉狗儿根本找不到和太子据亲近的机会。  没办法,玉狗儿只能专心干好自己的份内事。  受了董仲舒的命后,玉狗儿快步走向通博苑,此处是太子太傅石建教课的地方,  “霍光,你还睡?!”  玉狗儿刚走进通博苑,太傅大人的怒吼声便传来,  顺着窗杦看过去,  学堂内几个小家伙卫伉、卫不疑、张贺都齐齐看向,坐在最后排呼呼大睡的霍光。  霍光揉了揉眼睛,迷茫的看向周围,  太子太傅石建见到霍光这副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没好气道,  “你晚上都做什么?白天能这么困?”  霍光赶紧起身,道歉,  “学生昨夜通宵看书,实在太困,没忍住睡过去了。  先生,我怕我又睡过去,还是站着听吧。”  听到这话,石建怒气消了大半,  在殿下的小班底中,霍光最慧,也最有自己的想法。  霍光难摆弄就在于,他并不会当着你面和你做对,  那太蠢了,  而是表面上回答“是是是”,实则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自己私下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这孩子是块璞玉,  但石建这般正直刚阿的先生,教霍光这样的孩子常常觉得力不从心。  太子太傅石建注意到玉狗儿躬身在外,  皱眉道,  “你有什么事?”  “禀大人,董大人要霍光去他那里。”  石建挥挥手,  “霍光,你去吧。”  “不。”  “不去?”  霍光点头,  “学生要听完先生的课再去。”  石建叹道,  “那你就听吧。”  霍光站了一节课,还真就没再睡过去了。  石建课毕,  卫家兄弟和张家兄弟,聚在一起,研究吃午膳的事情,霍光走到玉狗儿身前,霍光转过身,张安世才敢偷偷的看向霍光背影,  霍光真诚道,  “辛苦了。”  玉狗儿心中,因为等了霍光一节课,那兴起的些许不满,瞬间荡然无存。  霍光就是如此行事,如果没有必要,不会得罪任何一个人,但,如果有必要的话  他会一击致命!  不树敌,则无敌。  消灭敌人,也是无敌。  把霍光带到翠玉阁后,玉狗儿才算交了差,董仲舒倚窗听风,也没有因为玉狗儿去了那么久而怪罪,见到霍光来了以后,  招呼道,  “上来。”  “是。”  董仲舒早已把茶壶内的枣桂各物,都给挑了出来,等着下次刘据来再用,只给霍光留着纯茶水喝,  “要你看的书,看得怎么样了?”  “禀先生,看完了。”  “看完了?”  董仲舒闻言微微皱眉,  他只是来找霍光问一下学习进度,按照自己给他的书单,这些书光是看完,就要几旬功夫,要想吃透,那更是水磨功夫,都是以年做为单位。  “是,先生,看完了。”  见霍光不似说谎,董仲舒随口考校了几个问题,  霍光虽不能像五经博士一般,对原文一字不差的复述,但每个问题,都能说出自己的见解,  这种学习能力,远比死记硬背要高明得多!  董仲舒脸上终于闪出了惊讶的神色,  霍光这是真的都看完了!并且看懂了!  虽然速度不如自己,更没有自己这般过目不忘的能力,可已经远超其他人太多了!  本来只是以为此子不凡,现在,董仲舒忽然意识到,自己还是小视这孩子了。  “你读完这些书,有什么感想?”  霍光想了想,  “没用。”  董仲舒一愣,随后哈哈大笑起来,  笑问道,  “怎么没用?”  霍光眼中闪光,  “帮不到殿下。”  董仲舒笑容一敛,  霍光如此小的年纪,就已经想到要帮殿下了?  太子手下,武有卫、霍。  而文官缺补的这一块,眼前这孩子,有机会补上。  或许,自己可以跟他说一些,更深的东西了。  “坐。”  “是。”  霍光乖乖坐好。  “你想帮殿下?”  “是。”  “帮他什么?”  霍光沉吟片刻,  坚定道,  “登基。”  董仲舒瞳孔猛地一缩!  随后哑然失笑,看向霍光认真道,  “那我给你指条路。”  “先生请讲。”  “和你亲哥对着干。”  霍光眼中闪出思索的神色。  “侯爷主武,你就要主文。  侯爷说什么,你就要反对什么。  侯爷团结武将,你就要将文人聚集起来。”  董仲舒掰着手指,掰开一根,就说一句。  霍光终于表情动容,  激动看向董仲舒,  “先生,我能每三日就找您一次吗?”  董仲舒笑道,  “你天天来都行。”  玉狗儿将霍光送到翠玉阁后,还要带着其余侍女太监,做好宫内杂事。  每件小事看起来不多,无非是点灯、扫地、清尘...但这些细碎的小事加在一起,极为耗神。  “审大人?”  玉狗儿将廊内香炉擦干净后,忽然见到了詹事审卿,  立马站定,恭敬行礼。  太子詹事审卿很是热情,走近,  “我这有些京中糕点,特意给你拿的。”  玉狗儿受宠若惊,  “大人,这些给小的?”  “对啊,哈哈哈,不是什么贵重物事,你整日为殿下做事,有功,该得!”  玉狗儿在衣服上匆匆擦了擦手,可还是犹豫着接不接,见到这副样子,审卿赶紧把成盒糕点塞到玉狗儿手里,  随后低声道,  “我也有些事要问你。”  玉狗儿眼睛一闪,  “大人请讲。”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24章 生米煮成熟饭 “这神武宫内当差的朝官,是不是只有石大人和董大人?”  玉狗儿想了想,点头道,  “大将军的二位公子都是小侯爷,霍将军的弟弟也有官职在身。”  审卿闻言,长舒口气。  这些小屁孩,对自己来说,都不算是威胁。  来到东宫几日,审卿忽然发现了一个问题,  殿下母家武运极盛,可看起来,却并没有什么文官在宫内做事。  就像是一个残人,  其中一条腿健硕异常,而另一条腿却萎缩如芦苇竿。  石建和董仲舒在朝堂上都是虚职,听着厉害,但没有什么实权。  也就是说,  自己只要努力做事,很有机会成为太子麾下第一大文臣!  等到殿下继位后,第一大文臣,会是什么高度?  丞相。  “大人,您问这个做什么?”  玉狗儿奇怪的看向审卿,甚至有些后悔收下这盒糕点了。  审卿打探到了自己想知道的事情,立马神情一肃,把玉狗儿手中的名贵糕点提回来,  义正言辞道,  “你身为太子东宫黄门,怎么能乱收别人的礼?  我身为太子詹事,就是来考验一下你,这次我不计较,再有下次,我定禀告殿下!”  随后,重重一甩衣袖转身离去。  独留玉狗儿在风中凌乱,  这,这都是什么人啊?!  雁门关  “将军!别打了!我们降了!”  休屠王瘫在地上,  挥舞着那条被弃肘斩断的手臂,只剩下半截,甩着空荡荡的袖管,看起来很是可怜。  见到霍去病,金日磾更是直接晕了过去。  蹬!蹬!蹬!  雁门关守将程不识,带着儿子“程武库”,冲上边墙,  程不识扶住城墙,探身看过去,  休屠王跪在地上,背后是无数匈奴人,无数马匹,无数牛羊!  程不识揉了揉眼睛,  睁开,  还是原样!  满眼错愕的看向霍去病,  “霍将军,这是....”  霍去病笑道,  “降了呗。”  “降了?!!!”  程不识惊叫出声。  匈奴人降了?不,还不是匈奴人!  而是匈奴王!  匈奴王带着整座王庭降了?!  自中原与匈奴打交道以来,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做梦都不敢这么做啊!  程怒树看向霍去病,正对上霍去病的视线,霍去病朝着程怒树眨眨眼,  程怒树把头扭到一旁。  “程将军,赶紧派人受降吧,迟则生变。”  “对对对。”  程不识强压下震惊,抹了把脸,招呼兵马集合,出城受降。  临行前,程不识走到霍去病身前,  真诚道,  “霍将军,这些都是你的功劳。”  霍去病笑道,  “是雁门关受降。”  程不识闻言,感动的拍了拍霍去病的肩膀,  一切尽在不言中。  本来程不识没见过霍去病之前,  想的是,  他算老几啊?!  这几日和霍去病接触下来,  程不识的想法变成了,  我算老几啊?!  武将都是心高气傲之人,如果差距不大,肯定都是不服气。  可若是差距太大呢?  老程:还用想?跟着混啊!  霍去病望着程不识的背影,眼睛一闪,  这一次出塞,明显霍去病要成熟更多,  并不是说,在战事层面。  而是在政事层面。  原来的霍去病,不屑于去思考这些,可现在据哥儿已经被立为国储,霍去病开始有意识的去主动做一些事情,  比如说现在,卖给程不识人情。  程怒树走到霍去病身边,  “我爹变了。”  “变什么了?”  “我爹几十年积累的军功,都不及跟在你身后,捡你余下来的汤水喝。”  说这话时,程怒树心里揪着疼。  说来也是讽刺,  他爹几十年如一日,守了这么久的边关,立下的功劳,都不及招待骠骑营几日,让陛下来得高兴。  程怒树忽然对审卿的话,有了更深的感悟。  做什么不重要,跟对人才重要。  在程怒树印象中,父亲的形象一直是严肃沉闷的,  可现在呢?  只要一看见霍去病,满脸谄媚笑容,脸上皱纹都乐得挤在一起。  “这话说的。”  霍去病呵呵一笑,没应程怒树的话。  “对了,你这长从营怎么办?”  程怒树深吸口气,身边的汉旗,被劲风吹得泠泠作响,  “等卫将军下次出塞,我要在卫将军手下做事。”  “嗨?”霍去病不服气了,“你不跟我混,要跟我大舅混?这好没道理!”  程怒树看了霍去病一眼,  “你用兵剑走偏锋,我跟你混,没什么机会,  摆开军阵、调度全军,你不如你大舅,在卫将军手下,我能立功。”  霍去病挠挠头,这点没什么可辩驳的。  “不过,”程怒树话锋一转,“在我心里,你还是最强的。”  “哈哈哈!你小子!”  大将军府  卫子夫表情严肃的坐在正位,刘据在旁恭立,  房门推开,  卫青风尘仆仆的走进,  “姐,这么急着找我回来,干什么啊?”  “跪下!”  “唉。”  卫青扑通跪倒在地。  “你几日没见过你那两个儿子了?”  卫青想了想,  “三日吧。”  “胡说!整整五日了!”  卫青尴尬的挠挠头,  “姐,我这不是忙吗?再说了,他俩在熊儿那待的乐呵,我想找他们,他们还不愿意回家呢。”  卫子夫摇头,苦口婆心道,  “伉儿还见过他娘亲,不疑一出生,她便难产走了,连娘亲的面都没见过,  小弟,姐知道,这么多年,你养活这两个孩子不容易,可孩子还小,不能没娘啊!”  “姐,我不想找。”  卫青低头道。  卫子夫看了眼儿子,刘据在旁煽风点火,  “昨夜我与表弟睡在一起,听到他喊梦话,说想娘亲了。”  卫青闻言,身子一抖。  “小弟,现在有人看上你了,不管你喜不喜欢,你先和人聊聊啊。”  “姐,匈奴未灭,熊儿又在重要时刻,我实在是...”  啪!  卫子夫一拍桌子,柳眉倒竖,  “娶妻能分什么神?  你对长公主有没有意思?”  卫青闻言一愣,随后又低下头。  他在平阳公主府内做骑奴时,怎么可能不对天之骄女产生过爱慕之情?  只不过两人地位相差太多,实在是....难以开口。  一看有戏,卫子夫追问道,  “这里没有旁人,你若对她有意思,你就与我说。  若是对她没意思,姐亲自出面,给你推了这事。”  见四下无人,  卫青犹豫片刻,终于是长叹口气,  松口道,  “是....”  “姐姐,你听到了吧?”  卫子夫声音响起,  平阳公主从屏风后走出,满眼通红的看向卫青,  “卫郎~”  卫青猛地抬头,看向卫子夫,  怒道,  “姐!你!”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25章 牵线成功 “我什么我?我走了!”  卫子夫拉起还想看热闹的刘据,走出房门,把独处空间留给这二位,  卫青的视线死死跟着卫子夫,可却拿姐姐一点办法都没有,  等到母子走出后,屋内的气氛显得暧昧起来,卫青表情尴尬,反倒是平阳公主很是主动,  上前一步,卫青还是跪着的姿势,平阳公主也跪在了卫青前,  “卫郎~我与夏侯颇的婚事已经尽了,你若是嫌弃,我只当今天一切的事都没发生过。”  说着,平阳公主眼眶发红,  美眸中眼泪转着圈儿的晃荡,  如果一个女人想要拿捏一个男人,实在是太简单了,  老话说得好,  女追男,隔层纱。  更何况还是,男本就对女有意。  大将军卫青在战场上是猎人,可在情场上,连当个猎物都不够格,  “殿下,我从没这意思!”听到平阳公主的话,卫青赶紧解释道,“我出身卑微,只怕是...”  平阳公主执起卫青厚实粗糙的手,  动情道,  “入了你家,旁的我什么都不做,就在家相夫教子,为你漱衣持家,我亦会好好对待伉儿和不疑的,不让他们受一点委屈!  这样可好?”  平阳公主一番话说得真挚感人,  贵为大汉长公主,都愿意为你做这些事了,还不够爱吗?  说起来,平阳公主也真是异类。  大汉但凡有些权势的女人都野心勃勃,汉代,是女人事业心最重的朝代之一,可唯独她,就爱男耕女织的小夫妻生活,  权力场上的一切,平阳公主都不在意。  闻言,  卫青也是大为感动,两人的感情并不突兀,而是水到渠成,只差有个人主动捅破窗户纸,  “你同意了?”  平阳公主热泪盈眶,捂住嘴,颤声问道。  卫青认真看向平阳公主的眼睛,  “静儿,是我高攀了,我会好好对你的。”  平阳公主扑进卫青怀中,整个人被巨大的幸福感包围,  有情人终成眷属。  “行了,别看了。”  卫子夫把纸窗上手指粗细的圆孔堵住,  “啊?为什么啊?”  一大三小,整整齐齐的趴在门外。  “小孩不能看。”  卫子夫轻咳两声,喝道。  卫不疑看向哥哥卫伉,  挠头道,  “哥,我们这是有新娘亲了吗?”  卫伉看明白了,点头道,  “应该是”,见小弟面露思索,卫伉放低声音,继续温柔道,“小弟,想什么呢?”  卫子夫和刘据齐齐看向卫不疑,  卫不疑咬着手指头,  认真问道,  “那我过年是不是又能多收一份压岁钱了?”  卫子夫身子一歪,险些摔倒,笑眯眯的提起卫不疑耳朵,  “姑妈给你三份压岁钱,你今天能不能不让我看见你了?”  “呜呜呜呜,姑妈,我能!”  “滚蛋!”  卫不疑拔腿就跑。  卫子夫看向卫伉,  “你还待着这干什么,你也滚蛋!”  “姑妈,我滚也能有三份压岁钱吗?”  “你站过来点,姑妈给你拿。”  卫伉反应过来,也是撒腿就跑。  卫子夫被这两个活宝气得够呛,又气喘吁吁的看向刘据,  刘据真诚道,  “娘,我还想看。”  卫子夫:“?”  “好吧,我不看了,先生给我留了课业,孩儿先走了。”  在卫子夫彻底爆发前,刘据精准找到时机,快步溜出大将军府。  雁门关初雪落下  程不识对休屠王受降一事大包大揽,做得极为细致。  反倒是首功的骠骑营众将,没参与其中,  最关键的原因还是,  休屠王明确说了,  降汉可以,什么事都好说,别让霍去病来受降,最好见都别见。  这边休屠王降汉,还是要被礼遇的,索性就按着人家心意走。  虽然这要求有点怪,却不算过分。  今日骠骑营也有自己的事,  霍去病带着高不识、赵破奴等将,一早就等在了雁门关南门外,今日陛下的封赏就到了!  “来了!”  皑皑白雪中,地平线出现一条绵延的红线,汉家大旗裹着如龙般的车队,正朝着雁门关徐徐而来。  霍去病喝道,  “都有点正形。”  “是!将军!”  兄弟们七嘴八舌的应道。  “你怎么没去帮着你爹安顿休屠王?”  程怒树看了霍去病一眼,答道,  “我爹恨不得每一件小事都亲力亲为,用不着我。”  “好吧...”  仆朋在旁低声道,  “我看程将军最近裤裆都是湿的。”  长从营良家子胡不同太单纯,下意识问道,  “为啥?”  仆朋就等着有人问呢,赶紧笑道,  “忙的呗!  尿尿的时候,连抖鸟的功夫都没了!湿漉漉的就揣进裤裆了!”  “哈哈哈哈哈!”  骠骑营这帮糙汉爆出如雷般的笑声。  如果不是在战场上,从这帮人身上根本找不到一处优点,  人贱嘴欠,手黑心黑,  “滚你娘的!”  霍去病见程怒树面色黑沉,作势踢了仆朋一脚,  “程将军待咱们不薄,人家儿子还在这呢,你就说这话?”  见霍将军有点生气,骠骑营赶紧忍住笑声,仆朋赶紧给程怒树赔不是,  “对不住,兄弟,我这人嘴太贱了。”  程怒树无奈道,  “无妨。”  “对嘛,”霍去病眨眨眼,“你要说也得等到人家不在这,再说啊!”  此言一出,骠骑营又爆发出如雷的笑声。  胡不同后知后觉,刚想明白裤裆为什么会湿的笑点,才咧开嘴,就注意到大哥正看向自己,连忙又绷住脸。  越不能笑的时候,越想笑,  胡不同真忍不住,就算强压着,嘴角还是发出噗噗的声音,  这一出,给大伙看得更开心了。  “哈哈哈哈!兄弟,你怎么还用嘴放屁呢!”  赵破奴指着胡不同大笑。  天空飘雪,几百个汉子的笑声向上飘着。  “咯咯咯咯!”  程怒树气得咬牙切齿,  心里更加确定了之前的想法,真不能和这帮牲口一起打仗,恐怕还没遇到敌人呢,自己会忍不住,先和他们火并了!  李敢拍了拍程怒树的后背,身为唯二没笑的人,  安慰道,  “这帮人就这样,开口就是屎尿屁、下三路,我都习惯了。”  程怒树竟有种同道中人的感觉,  叹道,  “兄弟,辛苦你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26章 李敢:封侯?我? 骠骑营众兄弟正玩闹间,大汉车队徐徐运了过来,  “这是谁啊?”  赵破奴看向最前,手拿节仗的天子使者,皱眉问道。  李敢面无表情道,  “协律都尉,李延年。”  “谁?没听说过。”  赵破奴挠挠头。  霍去病闻言眯起眼睛,  协律都尉李延年,也是个阉人,是如今最受宠的李夫人亲兄,羽林校尉李广利的亲弟。  李广利,李延年,李夫人。  兄妹三人。  协律,顾名思义,就是摆弄乐器的。  刘彻喜欢勾栏听曲,宫内的曲子谁负责?就是这个李延年。  李家世代是倡家,鼓乐舞蹈,是吃饭的本领。  李延年曾因一句“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使得妹妹李夫人得幸。  犒军的活,多少人削尖了脑袋想来,能被刘彻派来犒赏骠骑营,可见李延年何其受宠。  “侯爷!”  李延年高大英俊,很有大男人做派,与想象中的猥琐阉人样子完全不同,甚至看不出他是个阉人。  从红额白马翻身而下,李延年手持缀牦牛尾节仗,朝着霍去病躬身行礼,面子可谓是给足。  霍去病点点头。  “小的受圣命,运霝酒千坛犒劳三军!以庆侯爷之功!”  霝酒为京中贡酒,只取湘江霝湖水酿制,每年只有一季能出,多少都是有定数的,其味道甘美绵柔,是为仙品。  刘彻一下拿出这么多贡酒,基本就是掏出家底了!  骠骑营众将士一听到有好酒,两眼放绿光,连忙齐扑上去分酒,别提有什么规矩了,  霍去病挥手道,  “兄弟们,把酒运进去,招呼程将军一起喝!”  “是!!!”  骠骑营将士本就桀骜,看都不看李延年一眼,跟着霍去病就进关了。  李延年被晾在关外,面容尴尬,程怒树微微皱眉,叹口气暗道,  我上辈子欠这群王八蛋的!  上前,恭敬道,  “李大人,这边请。”  “唉唉唉!”  李延年与程怒树把臂进城,程怒树以极隐晦的动作,往李延年袖中塞入一包重物,感受着袖子传来的重量,李延年立马绽出笑意,  程怒树微笑道,  “李大人一路上辛苦,这帮兄弟们都是糙汉,没什么规矩,您别放在心上。”  “哪里,哪里!”  阎王好过,小鬼难缠,更何况是替天子作耳目的小鬼,  随便的一句话,都有可能影响到陛下的态度。  程怒树就是想着,一点钱能解决的事,没必要搞得太复杂。  “我听说有好酒!在哪呢?!”  程不识大步走进骠骑营军帐,一拔开帐帘,扑面而来的酒香,  骠骑营的弟兄们早就喝起来了,仆朋抱着一坛酒,嬉皮笑脸走过来,  “程将军,您也尝尝。”  程不识抓过酒坛,凑过鼻子一闻,心中不由一震,  惊道,  “天子贡酒?!  好嘛,我上次喝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还以为这辈子都喝不到了呢!”  霍去病笑道,  “程将军,敞开肚子喝,管够!”  “好!”  程不识走进来,贴着儿子一屁股坐下,程怒树低声道,  “爹,喝多没事?”  程怒树摇头,  “那些匈奴都被吓破胆了,出不了事。”  程怒树点点头,再不多问,  老爹一向极稳,他说没事,那就肯定是没事!  “程将军!”  李延年起身行礼。  程不识只知道这是天子使者,却不认识此人,  歉意道,  “恕我眼拙,这位是?”  “李延年,李大人。”  程怒树在旁低声道。  “哦!来!李大人,喝一个!”  李延年喝酒痛快,咕咚咕咚就喝了下去,男人之间,热乎的也快,几轮下来,李延年也算是和将士们打成了一片。  “李将军!我敬您一杯!”  李延年遥敬李敢一杯,李敢有些疑惑,  “我?”  旁人看出不一样的意味了,霍去病笑了笑,  “李兄弟!看来你是被陛下大赏了啊!”  高不识惊呼道,随后看向李延年,  “陛下怎么赏的?”  李延年为难道,  “唉,实在是不能说...”  “有什么不能说的?老李,你不能话就说到一半吧!”  “对啊!给人听得刺挠!”  “都是自己人,你就说吧!”  程不识大笑道,  “你就放心说,有事我扛着!”  李延年犹豫片刻,终于松口道,  “好吧。”又目光灼灼的看向李敢,李敢面无表情,“李将军,陛下封您为破虏侯!赏吴中二县!这是前所未有的圣恩啊!”  帐内瞬间落针可闻,  数百大汉满脸醉红的看向李敢。  反应了好长时间后,才爆发出沸腾声,  “我靠!真封侯了?!”  “你以为呢?单骑斩赵信,这还不凶啊?!”  “服了!”  “没想到啊,造化弄人,李将军没先封,这小子先封了!”  李敢腾的站起,酒坛砸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骠骑营将士们都满眼尊敬地看向李敢。  为他得到的成就而高兴!  封侯,已经成为李广一家的心魔,这个侯位,对于他们而言,代表太多了!  李敢噔噔走到霍去病身前,单膝跪地,  “多谢霍将军!”  “谢我做什么?”霍去病呵呵一笑,摆手道,“李老将军前两天刚到右北平,你去吧,只要能在进京前回营报到就行。”  李敢本来就是人狠话不多,重重点头,揉了把发红的眼睛,转身走出军帐。  霍去病对着李敢背影,遥举酒坛,  “敬破虏侯。”  骠骑营众将士齐齐跟着举起酒坛,欢呼声掀翻天地,  “敬破虏侯!!!”  李敢顿住脚步,随手扯过酒坛,咕哝咕哝灌了一坛,随后转身离去。  无需多言,李敢拨帐走出。  英雄豪气,肝胆相照,  程不识看着这一幕,不由有些出神,不由想起了年轻时,身边的那些战友,  哐当!  被风一吹,李敢两眼一翻,重重摔在地上。  赵破奴、高不识对视一眼,冲出军帐,把李敢拉了回来,  “将军,他喝大了。”  霍去病无语的扶住额头,  “他不能喝吗?”  高不识喃喃道,  “反正之前没见他喝过。”  霍去病:“....”  “程将军,麻烦您了。”  程不识咧嘴一笑,  “不是什么大事,我派人把他送到右北平就是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27章 骠骑营 “霍将军...”  李延年不好意思道,“小的能不能看一眼赵信的首级?”  李延年是带着使命来的,  霍去病立下的战功,总给刘彻一种不真实的感觉,生怕这一切是镜花水月,空欢喜一场,  不过,这也不怪刘彻。  确实是太吓人了!  这次叫李延年前来犒军,刘彻特意叮嘱他,要他看看赵信是不是真死了。  “这有什么的?”霍去病眼睛一闪,招呼赵破奴,“去把赵信和右贤王的头颅都拿来,正好下酒用。”  “是!将军!”  不一会儿,赵破奴就捧着两个大盒子走进来了。  放在李延年身前桌案上,做了个请的手势。  军中有存放首级的特殊办法,但确实是过了太多日,难免已经开始腐烂。  李延年顶着恶臭,掀开了第一个盒子,右贤王怒目圆睁,脸上满是腐烂的痕迹,  “这是右贤王。”  赵破奴在旁介绍道。  李延年强忍住呕吐感,扣上第一个箱子,又打开了第二个。  赵破奴上前,拽出赵信的首级,  “赵信这首级腐烂的太严重,不过还是能看出来,我帮你举着。”  李延年定睛看过去,确实是依稀能认出是赵信,  但,极为恐怖的是!  赵信脖颈处肉皮,被撕开外翻,就像是整个脑袋,被什么力量,硬生生的拽下来一样!  何其彪悍!  “唔!”  李延年终于忍不住了,弯腰就吐,  看得一众将士们哈哈大笑。  “是赵信吧?”  “是,是赵信。”  李延年心里发怵,置身骠骑营中间,更让他真实感受到了这群人是多么可怕!  自家妹妹,拿什么和人家斗?  霍去病看向李延年,  “陛下是怎么我们赏的,你都一起说了吧,也让弟兄们高兴高兴。”  刘彻早就预料到这个,把对骠骑营的安排,也早就告诉给了李延年,让他提前传达,方才李延年故意不说,就是存了自己的小心思。  现在被血气一冲,李延年痛快应下,  “陛下对侯爷您该怎么赏,还没想好。”  霍去病点点头,表示也不在意。  还能咋赏?  像韩信,王侯将相赏了一遍,现在的汉朝,已经没有异姓王,霍去病更做不到丞相,已经没什么可以赏的了,无非是赏些金银良田罢了。  不过,霍去病还真就想要钱!  揣着大把金银,去太子东宫,逗逗那群小屁孩,难道不舒服吗?  李延年继续道,  “除了李侯爷外,陛下又封了一个侯。”  “嘶!”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  骠骑营只有八百人,却一战而封二侯!  闻所未闻!  李延年开口道,  “程将军,陛下封您为勇平侯,分吴中一县。”  众人齐齐看向程不识父子。  程不识浑身颤抖,刚要起身发表获奖感言,  “是这位。”  李延年恭敬的看向程怒树,  程怒树也有些惊讶,放下酒坛,看向早已站起的父亲,  “爹?”  封侯了。  但是,是儿子。  程不识心情复杂到了极点,怔怔看向大儿子,  颤声道,  “儿啊,爹还没封呢!”  “爹,下次吧。”  霍去病哈哈大笑,  “好事!喝!”  程不识也反应过来,儿子的不也是老程家的,而且自己儿子年纪还不大,就有这番成就,未来不可限量!  而且,最重要的是!  程不识和李广斗了一辈子,李广儿子被封侯,要是自己儿子没跟上的话,以后在老李面前,还能抬得起头吗?  想到这,程不识激动的满脸通红,用胳膊夹住儿子的脑袋,  “好孩子!真给你爹长脸!”  李延年继续道,  “封骠骑校尉高不识为扶风将军,可自领一军。”  “封骠骑校尉仆朋为镇北将军,可自领一军。”  “封骠骑校尉赵破奴为虎贲营统领。”  话音落,  众将脸上非但没有喜悦,反倒是一脸难过,  骠骑营,被拆了。  自领一军,就意味着,他们再也不是骠骑营的兵,霍将军的兵了  赵破奴、高不识、仆朋三人齐齐看向霍去病,  霍去病面色如常,  从塞外回来后,霍去病就想到了这个,骠骑营无论如何,都会被拆开。  这也是陛下希望看到的。  但,霍去病一直没和兄弟们说这些,最起码,最后的时光,是精彩的。  “看小爷干什么?别摆出那死样子!”  霍去病眼眶微红,看向一路陪自己冲杀而来的兄弟们,  “我刚接手骠骑营的时候,你们瘦的跟猴一样,眼神里全是死气,当时小爷就想,你们这辈子是完了。  没有人看好你们,没有人信任你们,没有人爱你们,  所以,  你们要比任何人都更看好你们自己,  要比任何人都信任你们自己,  要比任何人都爱你们自己!”  说到这,霍去病顿住,  赵破奴、高不识、仆朋,还有数百死牢里放出的兄弟们,齐齐跪倒在霍去病身前,已经泣不成声,  霍去病对他们而言,是老大,是父亲,是恩人!  “今天这一切,是你们自己拼出来的,你们有本事,也该有更好的未来。  行了,别都像个娘们一样,小爷又不是你们夫君,这么黏着我做什么?  来!喝!”  骠骑营八百兄弟,满眼尊敬的看向霍去病,手持酒坛,带着眼泪咽下,  生是霍将军的兵,死也是霍将军的兵!  “敬将军!”  程不识叹道,  “妈的,有点想找老李喝酒了。”  右北平  “哥,你能来实在是太好了!”  代郡守将李蔡跟在堂哥李广身后。  李广伸出老手,摩挲着城墙,温柔得似乎是在抚摸爱人的肌肤。  “嫂子呢?”  “留京了。”  李蔡闻言顿住,  堂哥都这个年岁了,说句不好听的,就应该待在家里儿孙绕膝,享受晚年生活,  只身来到边塞,恐怕再也见不到家人了。  想到这,代郡边将李蔡心中有些后悔,后悔把堂哥叫来了。  氛围太过悲伤,  李蔡转移话题道,  “哥,你知道骠骑营在边塞立下大功了吗?”  “听说了一点。”  “敢儿....”  李蔡刚要开口,忽然被李广止住,李广如电的目光射向城外,  李敢奔马而来,看清城墙上站着的父亲,  一反常态的激动喊道,  “爹!孩儿封侯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28章 一门双侯 右北平于战国始置,和新郡朔方、五原不同,此地满是岁月留下的痕迹,  下辖四县,这里是据北最深的平刚县。  四处都飘散着古朴蛮荒的味道。  已经有不知道多少代汉人热血,泼洒其中,浇灌出来这座边塞铁城,  而毫无疑问,  在一代代的右北平边将中,李广是最强的一个。  将府内,  李广、李蔡、李敢呈三角各处,  李广、李蔡坐,李敢立。  一门双侯。  李敢平静开口,讲着草原上发生的一切,寥寥数语,就将一幅雄壮的画卷展开。  李蔡的心,随着堂侄诉说,在胸膛中反复激荡,从头到尾都没落回过肚子里,还时不时发出惊叹的声音。  讲罢。  “敢儿,你,你这也太险了吧!”  代郡边将李蔡一阵后怕,  因李敢封侯的喜悦,也都散去大半,如此看来,这侯封的还真没一点问题!  这可都是拿命搏出来的啊!  不,光靠拼命不够,还要有大气运!  李广父子反倒是满脸平静,见状,李蔡推了推堂兄的胳膊,  急道,  “堂哥,你说句话啊!”  李广手抚着胡子,平淡道,  “有什么好说的?”  “这...”李蔡闻言皱眉,转头,又脸上带笑看向李敢,“别和你爹一般见识,他就这样。”  李敢点头。  但,并不是李广端着架子,或是要打压李敢什么的,  李敢在草原上的行动,在李广看来,确实是常规操作。  甚至,当老子的比儿子玩的,还要更极限!  李广也曾被匈奴大军围过,人家李广是怎么处理的?  全军下马休息,把自己装作诱饵,  匈奴骑兵但凡狠下心,一个冲锋就能冲死李广小股部队,可硬是被吓住了!  只要李广军中,有一个人透出慌乱的味道,都会被匈奴人马上嗅到,  但是并没有。  李广还不罢休,你不敢过来,那我过去行不行?  得理不饶人,领着兵马朝着匈奴大军,冲杀了几圈后,才慢悠悠的撤军。  整个过程,匈奴人都是躲着的。  “封什么侯了?”  李广淡淡开口问道,从脸上根本看不出,这老爷子现在心里是怎么想的,  见到父亲这副样子,李敢心里一阵失望,忽然觉得,就算封侯了也索然无味。  自己这么努力拼命,只是想得到父亲的认可,  一句夸奖,从您老嘴里面说出来,真有这么难吗?  看着这对爷俩,李蔡叹口气,  在心中暗道,  让你爹说句夸人的话,真就比要了他命还难!  李广有多拗,李蔡肯定比李敢更了解。  “破虏侯,食吴两县。”  “破虏...破虏...嗯。”  李广点了点头。  “敢儿,陛下赏你食吴中县?还是二县?!”  李蔡大惊,  自己如此大的军功,才不过是食半县,还是油水不大的地方!  吴中两县...不夸张的说,只要李敢不犯掉脑袋的大罪,安稳食邑三代人,李家会成为最富庶的世家!没有之一!  “是。”  李敢应付回答,  他有点想回到骠骑营了,与这儿相比,明显那里更有人情味。  李广面无表情起身,  “我去拿些酒。”  见堂兄走出去,李蔡连忙贴过来,  “敢儿,你爹是心里为你高兴,他就这样,改不过来了,你别和他...”  李蔡正说着,突然睁大眼睛,只因他见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敢儿....笑了?  还笑得很开心!  顺着李敢的视线看过去,李蔡不由也哑然失笑,  李广的一只鞋,孤零零的落在那里。  这老爷子!  “殿下,拿来了。”  玉狗儿捧着挡住脑袋的简牍,七扭八歪的走进,  刘据点头示意,  “就放那吧。”  “是。”  张贺、张安世兄弟二人接过,  书房内,遍地都是简牍,但都被张家兄弟分门别类的整理好了,按年份分开,也算是乱中有序。  小弟张安世先草草浏览一遍,也幸亏他俩认字,帮着刘据减少了一大部分工作量。  张安世为麒麟阁第二功臣,被赞曰“满而不溢。”  人道忌满,张安世却能满,又不溢出,  这是他的处世之道,  实在想不出在做官做人上,还能有比“满而不溢”更高的评价了。  “殿下,这里有。”  张安世眼神一动,声音怯生生的说道。  “快拿来!”  刘据伸手,接过一个简牍,  兴奋道,  “是了!就差这个!”  张安世长舒口气,为自己能帮到殿下而开心。  关于董仲舒给刘据留的课业,刘据想了很多。  要如何同时做到,既做出一桌能让文官吃到的佳肴,而且要润物细无声间表达出自己的态度。  现在的太子东宫格局重武轻文,为数不多的几个文官,像太子太傅、少傅、詹事都是刘彻亲自指定,  文官们也不傻,陛下富于春秋,他们不可能主动站到殿下这边。  甚至,哪怕是刘据不要命了,主动招揽文臣,人家都不可能来!  董仲舒要刘据做的事,  其实是,释放一种信号。  殿下不仅重武事,也重文事!  这就会让文官们安心,要他们明白,哪怕是未来,殿下继位后,也不会重武轻文,冷落这群文人。  这个信号很重要!  文官对殿下继位后的未来有信心,他们也会少整些幺蛾子!  至于便宜老爹那里...当然是把功劳都算在爹爹头上,至于如何做,这就考验刘据说话的艺术了。  从国储到皇帝,  不是一场闪击战,而是一场拉锯战,要一点点的、一丝丝的影响整个朝堂,乃至是整个天下!  从现在开始准备,根本不算晚。  万事开头难,  要如何给文官们植入观念,必须找到一个极好的突破口!  刘据本就有些想法,但,在没有充足证据确定其完全可行前,刘据是不会把这个想法上呈给父皇的。  手拿这卷简牍,刘据终于是找到了最后一块拼图!  一箭三雕的想法!  既能加强边塞,又能开通西南,还能让文官们眼冒绿光!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29章 真龙 甘泉宫内,  火炉烧着的噼啪声,听着让人心神宁静,  捋着三龙盘珠鎏心炉轮廓,散发出一圈跳动的光粒。  嗖!啪!  木桩上挂着一套完整盔甲,光是看其成色,就价值不菲,  刘彻持彤弓,射出鸣镝响箭,把木桩上的盔甲射得翻飞!  这位天子,脸上带着激动的潮红,  “匈奴这玩意真好玩!”  鸣镝,是匈奴人做得一种箭支,只要射出去,就会带着刺耳的哨响。  刘彻大步向前,拔出箭支,  刘彻囿于自己的身份,没办法亲自上战场杀敌,只能在宫内玩玩这些,来稍微解解渴,  汉武帝对霍去病独爱,归根结底的原因,是刘彻把霍去病当成了自己,如果能上战场的自己,  不过,没遇到霍去病前,刘彻是把自己代入了卫青,  后来发现,如果上了战场,朕不像卫青,还是更像霍去病!  有如此想法,并不算稀奇事,  曹操并非一开始就是奸雄,他是对汉室很忠诚的,曾说过自己最大的志向,就是当一汉寿亭侯,  可后来发现汉室烂到根儿里了,曹操的心境也发生了变化,与曾经的梦想背道而驰。  曹操钟爱关羽,为何?  在曹操眼里,关羽是另一个世界线的自己,忠于汉室的曹操,也会是这个样子。  所以,曹操封关羽为汉寿亭侯。  刘彻,何尝又不想成为冠军侯呢?  当然,刘彻是完美克制的君王,  身为大汉最高统帅,总不能说你想打仗,就真带兵上战场杀敌吧!  人家是天子压阵督战,谁撸胳膊挽袖子,上去真刀真枪的砍?  除了老朱家人那癫狂的性格,旁的君王还真干不出来这事。  “陛下,丞相大人带到了。”  大太监丰平若隐若现的立于黄幡后。  刘彻眼睛一闪,把手中箭支随手一折,  语气中毫无起伏,  “嗯,传进来吧。”  “参见陛下。”  丞相公孙弘身着素黑色朝服,低头恭敬走入。  “坐。”  刘彻用彤弓点了点席子,公孙弘领命跪坐。  弦上无箭,刘彻张弓,闭着一只眼,在缓缓转身,最后瞄向公孙弘定住,  “啪!”  刘彻用嘴模仿射箭声,松开弓弦,吓得公孙弘浑身一颤。  “哈哈哈哈,没有箭啊!你怎么吓成这样?”  刘彻呵呵一笑。  公孙弘忙扶在地上,颤声道,  “禀陛下,老臣害怕刀兵。”  “哼,”刘彻俯视着公孙弘,不满道,“曾经在战场上打匈奴人的将军,反倒是怕了刀兵?”  刘彻手持彤弓,穿过公孙弘朝服,自后颈处提起衣服,  “怎么?穿了这衣服,还让你变了个人?”  公孙弘忙道,  “老臣一直是为陛下做事的啊!”  闻言,刘彻眉毛一挑,不置可否。  之前在朝堂上,文武因与匈奴是和是战,而争论不休,身为丞相的公孙弘,竟敢为儒生狄山说话。  这让刘彻很不满意。  丞相公孙弘浑身颤抖,五体投地,刘彻也不叫他起来,反而是看向三龙盘珠火炉,眼神闪动,  不知过了多久,  刘彻才淡淡开口,  “朕想起了主父偃的一句话。”  主父偃名字一出,公孙弘瞬间身体僵硬。  攻杀主父偃的始作俑者,就是公孙弘,可以说,公孙弘就是踩着主父偃的尸体,当的大汉丞相。  “丈夫生不五鼎食,死则五鼎烹耳。”刘彻顿了顿,“这话说得多好啊!  是把你们这群做官的心里话,都给讲出来了!  朝堂上,有几个官员,是真心为国为君?”  公孙弘以头抢地,  此话一出,其汗水顺着脸上苍老的褶皱,滴答滴答,掉落地上摔碎,  彤弓被放在了公孙弘头侧,刘彻缓缓蹲下,伸出手盖在公孙弘的后背上,  刘彻的手,刚一沾上公孙弘,又是把公孙弘吓得浑身一抖,  “爱卿,抬起头来。”  公孙弘脖子带着响声,嘎吱嘎吱的慢慢抬起,对上陛下真诚的目光,  “朕对你还不够好吗?”  “陛,陛下...对微臣大恩,微臣永,永不敢忘...”  “是啊,你真不该忘。”  刘彻嘲讽道。  自高皇帝持三尺剑平天下,汉丞相,无一不是列侯出身。  也就是说,只有先被封了侯,才算是成为丞相的预备役。  可唯独一人不是,  眼前的公孙弘。  他是唯一的平民丞相,一改汉朝定制,他是先当了丞相,才被封的列侯,开“以丞相褒侯”之先河,  确实如刘彻所言,  朕,待你不薄。  “你有没有想过,为何朕要把你放在丞相的位置上?”  “老,老臣不知...”  公孙弘大脑一片空白。  随着权力越来越大,他的野心也在迅速膨胀,他曾经天真的以为,自己有资格成为棋手,甚至是携文官和世家的力量,来钳制皇权!  可直到现在,他才意识到,自己是多么天真。  汉武帝不在意你还好,当刘彻真正看到你的时候,公孙弘才真切的感受到,什么是绝望。  此刻,刘彻蹲在公孙弘身前,公孙弘有种窒息的感觉,  眼前是一面高墙,一面漆黑通天的高墙!  不容僭越!  “就因为你是平民出身啊。”  公孙弘的眼睛猛地一缩!  终于明白了陛下的意思!  朕让你成为第一个平民丞相,并不是因为你多厉害  而是朕需要,  一个平民来成为丞相。  此举存着敲打世家贵族的意思,可现在,你反倒成为了世家贵族的代言人,这让朕怎么接受啊?  朕,没法接受。  “你一直以来做得很好,朕曾经也以为,你会是做得最久的一个,唉,可惜...本来朕还觉得,我们会很合拍的。”  汉武帝时期的丞相,和明太祖时期的户部尚书一样,  都是消耗品。  刘彻扶正公孙弘的身子,公孙弘浑身软成了一摊烂泥,如果不是刘彻撑着,公孙弘早就瘫了,  伸出另一只手,将公孙弘紧握的手指,一根一根扒开,  求生的欲望,让公孙弘死死握紧拳头,可他哪里比刘彻有力?  “陛下,再给我一次机会,再给我一次机会...”  公孙弘泣涕满面,不断求饶。  刘彻手一松开,公孙贺立刻软倒在地,满眼祈求的看向陛下,  一只手将公孙弘手指撑开,另一只手拿起彤弓放在公孙弘手上,  刘彻面无表情,  “朕给过你很多次机会了。”  嗖!啪!  自殿内深处,射出箭支,直没入公孙弘喉间。  丞相公孙弘入宫行刺,  伏诛。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30章 想父皇想不到的 丞相公孙弘受诛,翌日朝会,刘彻立长史朱买臣为相。  朱买臣为平民出身,对匈主战。  早年间,  大将军卫青收河套地区,主父偃上禀天子,提议在河套地区,设朔方、五原两郡,以充边塞。  天子大喜,立刻调民以充边塞,但当时汉朝正以唐蒙的建议,举数十万劳役,通西南夷,如果再去调人充边的话,恐太耗民力。  于是刘彻动了停工西南的念头。  但,这就出现了一个尴尬的局面,  兴师动众说通西南的也是你刘彻,现在要半途而废的还是你刘彻,这不是逗人玩吗?  如果刘彻生硬的把国策转向,朝令夕改,舆论会彻底爆炸,对天子不信任的种子,也会在大汉百姓的心里埋下。  于是,当时未成为丞相的公孙弘上书,力主停下开通西南进程,并不认可再开边塞置郡,此举太伤民力,不如所幸啥都不做了,  朝堂上,公孙弘的上书一念,朱买臣立刻出列,针锋相对,说通西南可以暂缓,但置河套边郡万万不能不做,  两人一通辩论,最后朱买臣胜出,公孙弘也适时退让,认同了朱买臣的观点,  停下西南,置边郡。  但看到这,有一件事很有意思,“停下西南,改置边郡”的观点,并不是来自于朱买臣,  而是高坐龙椅上的刘彻  刘彻闻言大喜,朱买臣的话,算是给了天下人一个交代。  而无论是公孙弘或是朱买臣,都只是刘彻的喉舌罢了,  一场双簧戏,悄无声息的将国策调头。  甚至整个过程中,天子刘彻的戏份,最是少得可怜。  权术玩到这种境界,窦太后做不到,刘彻他爹景帝也做不到。  汉武帝刘彻,在权术上,是无可置疑的最强。  公孙弘之死,就像曾经董仲舒告诉过刘据的话,  陛下用人,不拘一格,又随用随弃,取之不尽,杀之不竭。  若不是汉武帝时,人才井喷式出现,还真没办法支撑刘彻这么玩。  “爹爹。”  建章宫内,刘彻正反复擦拭着彤弓,忽然听到宝贝儿子的声音,不由抬头,  喜道,  “来,熊儿!坐爹爹怀里!”  刘彻为人行事很是谨慎,全天下,只有刘据一人,可以不通传进宫,就连皇后卫子夫都没这资格。  刘据乖乖点头,  搂住儿子后,刘彻把下颌轻抵在儿子的脑袋上,笑问道,  “怎么想起来爹爹了?”  “爹爹,孩儿有事来找您。”  “唉!”刘彻长叹一口气,故作伤心道,“你没事就想不起来为父?为父是真的伤心了。”  “爹爹~”  刘彻被一声爹爹叫的,心瞬间被萌化,忍不住笑容满面,  对这个大儿子,刘彻有着完全不同的态度,无论之后的儿子,多么招人爱,都不如这个。  实在是刘据,代表着太多。  最重要的是,向全天下证明了,刘彻是能生育的。  “唉!为父高兴!再多叫两声听听!”  “不叫了。”  刘据已经完全拿捏,这一套操作,给刘彻弄得心焦磨烂,对大儿子更是爱的不行,  “熊儿,你来找爹爹做什么?说吧!”  “爹,孩儿想问问,输边买爵那事怎么样了?”  刘彻闻言,显得很是开心,  “这事太顺太好了!那群商人都念着朕的好,还把粮食源源不断的往边塞送!  代郡、右北平、上郡、雁门、定襄..都快成比得上长安,成为粮食大仓了!  等你稍长大些,这些钱为父折算着,你能抽千一,用作东宫平日调度。”  “真的吗?!”  刘据闻言大喜,  刘彻把怀里的儿子转过来,捏了捏刘据的小鼻子,  笑道,  “当然是真的!”  所有商人边粮入账,太子据都能抽千一,这可是很多很多很多了!  “爹爹,”刘据强压下兴奋,问道,“您刚才说的诸边郡,为何没有朔方与五原呢?”  刘彻闻言一滞,稍显尴尬道,  “朔方,五原都已经完蛋了。”  “这次表哥不是把河套抢回来了吗?”  “抢回来也没用啊,”刘彻苦笑道,“根本没人去实边,没有人,光是几处空城有什么用?”  派人实边,可谓是古代最难的政事之一!  华夏民族,应该是全世界所有民族中,乡土情结最重的一个!  再加上中原广阔农耕地区的条件,让百姓背井离乡,去别的地方种地,跟要他们的命没什么区别。  哪怕是政哥儿,发出实边的,都多是六国罪奴,你要让他把大秦子民拿去实边,始皇帝都做不到,  难度实在太高了!  刘彻第一次充边朔方、五原,闹出来了一大堆麻烦事,  这回,是真的没办法再来一次了。  并不是说,刘彻态度强硬,命令各地诸侯国、郡县出多少人,一起去充边,这事就算完了,充边的百姓要去种地、建设、生活,是需要他们有主观能动性的,他们得发自肺腑的想去。  要光是把人扔到边境,有什么用?  让乡土情结最重的汉人,真心诚意的去边境实边  对不起,太难了,朕真的做不到。  刘彻甚至已经做好了废弃朔方、五原二郡的想法,都没再生出充边的念头,  “怎么,你有什么想法?”  刘彻揉了揉刘据的小脑袋笑问道,不过也就是话赶话,刘彻并没有寄希望于刘据能解决这个难题  如果小小年纪的刘据有这能耐,还要百官做什么?  “爹,孩儿想着,能不能把西南夷的百姓,调去充边?”  西南的情况很特殊,百姓并不归属于大汉郡县官员体系治理,而是由其土族君长来管理,也就是说,他们有独立的官僚体制。  夜郎,靡莫、滇、邛都等部族杂处,而且是农、牧结合。  闻言,刘彻搂着儿子的大手,不由一僵。  问道,  “西南没完全通开,又不完全归大汉管,要怎么调其百姓去充边?”  还没等刘据开口,刘彻用以前,从未用在儿子身上过的严肃口气,  微微不满道,  “熊儿,你以后是要接我的班,  身为皇帝,每一个决策都要慎之又慎,一个不小心,就容易坏了大局,  充边之事,岂能像你说的如此草率?”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31章 父皇,格局大点 “再说了,西南道还没完全凿开....哪里有那么容易?”  察觉到自己语气有些重,刘彻把声音压下,  中郎将唐蒙负责通夜郎道,称之为西南丝绸之路,但他与张骞不同,张骞凿空西域,是循着中原与西域间的旧路走。  而西南地区崇山峻岭,根本就无路可走,唐蒙是带人硬生生的“凿”出了一条路,  穿山凿路,工程量实在太大,所以,哪怕是刘彻发几十万劳役,都没法把这事做成,只能半途而废。  唐蒙回京,被封中郎将,因此事整日郁郁。  权力来自于项目,  开通西南夷的项目都没了,项目主要负责人唐蒙也就没权力了。  更何况,  通西南夷是刘彻心中的隐痛,是要遮羞的,被儿子突然提出来,这才把刘彻弄急了。  刘彻揉了揉刘据的头发,就算是道过歉了。  “爹,听说西南夷的百姓,又能放牧又能种地,正适合充边啊,可为什么不能这么调呢?”  刘彻顿了顿,  确实是如刘据所言,边郡耕地少、草地多,这也是中原百姓不愿意充边的一个原因,耕地不够分,又不会放牧,不是等着饿死吗?  而西南地区的百姓,本就是农牧混合,一到边境,可以迅速适应环境,投入生产,  将西南夷百姓调去充边,刘彻也想过,但却没办法实施。  刘彻看向儿子,儿子满脸真诚,  刘彻叹道,  “说到底,还是西南夷不归大汉管。”  “那归谁管啊?”  “君长,他们各族有世袭的头领。”  “就是土官喽~”  “土官?哈哈,这说法为父倒是头一次听,不过很贴切,就是土官。”  “爹,我明白了,”刘据彻底正过来身子,“也就是说,可以将西南百姓充边,但是朝廷的手却伸不到西南,都因为西南各族有世袭的土官。”  “嗯,是这个理儿。”  刘彻点点头。  “唉!”  刘据重重叹口气,随口道,“土官真碍事,要是爹爹的官员,能去换掉他们就好了,那大家就都听爹爹的话了。”  闻言,刘彻的手猛地一抖!  用朝廷派遣的流官,代替西南世袭的土官?!  对于西南各族的处理方法,自始皇帝开始,就是一个字,打!  打服为止!  西南地区也一直是处于挨揍、服气、又不服气、再挨揍的循环中!  这是力取。  而刘据根据明清治理少数民族地区的思路,引导着天子刘彻想出了改土归流的办法!  就是将汉朝官员派去管理,汉朝官员当然会使用汉朝的政治结构,如此一来,便将西南地区,彻底收进汉朝的管理下,  曾经汉朝只是对西南地区占领,得到了你的人,但没得到你的心。  而若是从制度层面同化,就是既得到了你的人,又得到了你的心。  刘彻鼻子中喷出热气,猛地把住儿子的肩膀,甚至激动的控制不住力量,把刘据扯得一疼,  “熊儿,你刚才说什么?!”  刘据疼得呲牙咧嘴,答道,  “孩儿说,要是能让朝廷的官员,帮着父亲,去西南治理就好了...”  “对!对!”刘彻站起身,已经完全坐不住了,边踱步边激动道,“对!熊儿!你说得对啊!”  刘彻的思维陷入了时代局限性,  只以为要征服西南,需要先通路,再把大军输过去,这个步骤缺一不可,必须一步一步来!  但,对于西南地区,完全可以省略中间过程,直接快进到把官员弄过去管理,  当然,在此之前,还要把不听话的土官处理掉,不需要大军,只找些刺客就够了,这都不算事!  前面说过,秦始皇帝给“什么是皇帝”下了一个概念,同时提出了大一统思想,  可在始皇帝之前的朝代,对于天下的认识,只局限于中原河南、河北、山东、山西地区这一小块,  旁的地方那都不算华夏,而只是外夷,  中原的华夏族,是看不起外夷的,  茹毛饮血,衣不蔽体,那不就相当于“禽兽”吗?  像春秋战国时期秦、楚二国,中原各国都不带他们玩,因为他们不在华夏这个概念中。  汉武帝距秦始皇帝堪堪百年,他对天下一统的认识,同样只是中原这一块地方,  像是匈奴、西南夷,刘彻想的就是打,打完之后呢?  刘彻没想过。  而刘据今天给他打开了一个思路,  父皇,把格局打开,向真正的天下看看,不要局限于中原,  汉地是可以无限扩张的!  而且,要想征服,不光是要靠武力,还要靠文明!  武力固然重要,但你光打不治,只会走上元人的路,  西南夷已经臣服了,没必要再打了,现在需要的是治理,  派大汉文官,去西南治理!  刘据也跟着咯咯直笑,  刘彻满脸通红,蹲在儿子身前,  问道,  “熊儿,你笑什么呢?”  “孩儿不知道,就是看父皇高兴,孩儿也跟着高兴。”  刘彻眼睛放光,  “熊儿,你帮了爹的大忙啊!  西南...边郡...哈哈哈,全解了!全解了!”  边郡无民可充,但可以让西南百姓去。  但西南地区又不属于汉朝廷直接管理,刘彻调不动西南百姓,  所以,需要向西南进驻汉朝文官,以此来使得西南与中原同步。  缺失的最后一块拼图,  就是向西南进驻汉朝文官!  只要这块拼图一扣上,所有的思路就都清晰了!  就如同在一团乱麻中,抓住了那根彩色的线头,再轻轻一拉...所有问题迎刃而解!  刘据还真像只小熊一样,憨憨的坐在那,只能挠头,跟着傻乐,  便宜老爹刘彻高声呼道,  “把唐蒙,司马相如,朱买臣都给朕叫过来!”  “是,陛下!”  大太监丰平声音响起。  刘据闻言,作势起身要走,刘彻赶紧拦住,  疑惑道,  “熊儿,你要去哪?”  “父皇,孩儿看您要谈事了,就先退下。”  “不行!你就在这!朕得让他们知道,这事是朕的儿子想出来的!”  刘据装出一副“我虽然听不懂,但感觉很厉害”的表情,这憨态可掬的样子,又给刘彻看得父爱泛滥,  没忍住,搂过大儿子,狂亲了好几口。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32章 陛下,您这是? 丰裕殿  “娇儿。”  窦太主刘嫖愈发苍老,撑着几杖,走到床榻前,  凤鸾红木床上,掩着透明丝绸,陈娘娘撑着头,侧着身子看过来,在丝绸上衬出的身影千娇百媚。  “娘?”  窦太主勉强撑着几杖坐下,  “娇儿,霍去病立了大功,等到骠骑营回京后,刘彘儿又要把卫青和刘静的婚礼,都办在一起庆祝。  卫家,如日中天....”  窦太主顿了顿,嗓子发干,  长叹道,  “我们拿什么跟卫家斗啊!”  说实话,窦太主真绝望了。  卫家的好消息一个又一个的传来,归根结底还是,卫、霍二将无解的战场能力,  就连曾经最盛的窦家,也跟现在的卫家比不了了!  更可怕的是,这还不是卫家的极限!  只要还有战事,只要卫、霍还能骑马上阵,窦太主真看不到一丝胜利的可能性。  陈阿娇反而是声音放松,  “娘,你不懂刘彻。”  “我还不懂他?”  窦太主抬起音调,略微不服道。  陈阿娇笑道,  “刘彻在任何时候,都不会和任何人,分享他的权力。  这一点,永远不会变。”  窦太主并没有因为陈阿娇的话,而生起信心,  就算刘彻贪权又能如何?  他是人吧!他是血肉之躯吧!他总会老吧!他总有一天会死吧!  到了那时候,这皇位不还得传吗?  刘据只要足够耐心,总会等到的。  “娇儿,我们手里没有皇子,斗不过卫家啊。”  窦太主一语中的,  手里都没有皇子,你闹半天,是争什么呢?  想到这儿,  窦太主更急,  “后宫那刘美人可是带孕了!最近被刘彻新宠的李夫人也怀了!  如果都是男的,这又是两个皇子了!”  陈阿娇不紧不慢道,  “娘,你急什么,最近刘彻也没少临幸我。”  “这有什么用啊?”  窦太主重重叹口气,  你光翻地,不结籽,这不是白费功夫吗?  更何况,刘彻和陈阿娇有血缘关系,是真生不出来啊!  帘子掀开,陈阿娇脸上微红,动作极温柔的抚摸着肚子,  “娘,我怀了。”  哐当。  几杖重重摔落在地。  国储不是终点,在坐上龙椅前,任何许诺都可以作废。  皇位之争,是一场漫长的拉锯战。  有些敌人会消失,同时,也会源源不断出现新敌人。  被立为太子,只能证明一件事,  也是唯一的一件事,  在这场看不到终点的征途中,  现在,刘据是距离皇位最近的一个。  “微臣参见陛下!参见殿下!”  丞相朱买臣、中郎将唐蒙、中郎将司马相如走进宫内。  朱买臣、司马相如都神色如常,毕竟这二人,经常受陛下传禀,  而唐蒙却是显得拘谨,自开通西南的项目,被无限期停止后,唐蒙也跟着被雪藏了。  这几年来,唐蒙是第一次,被刘彻私下传进宫。  但能坐到这个位置的,都是千年老狐狸,  只要细品陛下传进来的这几人配置,就能在心中猜出一二,  唐蒙加上司马相如...是开通西南的事情!  想到这,唐蒙常年被晒的红脸上,现出激动的神色。  司马相如偷偷瞄了太子据一眼,  他帮着陈阿娇写赋,等于是间接放出了陈阿娇,在政治立场上,算是被推到了窦家。  他与所有卫家以外的朝官一样,有着相同的顾虑,  卫家重武,如果太子据继位,文官以及文官背后的世家,将没有立足之地!  “嗯,随意坐。”  刘彻示意三位重臣坐下。  若不在朝堂上,君臣对论往往是跪坐,  三人对视一眼,听令在席上跪坐,同时,心里也明白了,今天将是一番长论!  待众人坐定,刘彻看向唐蒙,  微笑道,  “想必你们也猜出来了,朕唤你们来是何事。  不错,朕要重开西南!”  一时间鸦雀无声,众人心中心思各异,  反复思考着,陛下在这个关节点,提出开辟西南,是什么意思?  伴君如伴虎,有时候要很懂圣上,有时候又要不懂,  而现在,就要他们懂,猜测出陛下此举背后的意图。  见群臣不语,  刘彻看向朱买臣,  “你现在是大汉丞相,你是什么意思?对重开西南,是赞同,还是不赞同?”  太子据跟着望向朱买臣,朱买臣正值中年,给人的第一印象,完全看不出是当官的,反倒像是个农夫。  又是坐在神采飞扬的司马相如身边,更显得灰头土脸。  朱买臣脸上现出难堪的神色,  之前就是自己通批通西南的战略,现在陛下又把自己找了,  那自己是赞同呢?还是不赞同呢?  “陛下,微臣觉得,还是应把国力侧重于边境上,冠军侯连战连捷,明年又要开塞击匈,现在若是重开西南,难免会分散精力,  微臣以为不妥。”  刘据闻言,暗道,  果然,能做上大汉丞相的都不是普通人,更何况还是武帝时期的丞相,  朱买臣搞不清楚便宜老爹的想法,将自己之前的政见一以贯之,并没有什么问题。  更何况,又拿着“灭胡大事”护体,这回答挑不出一点毛病。  刘彻点点头,将话题一转,  “右贤王袭掠朔方、五原,杀虐大汉子民无数,虽然右贤王已经伏诛,但此二郡以成为空城,  此二郡若无民充实,来年开春要怎么击匈?”  朱买臣闻言一滞,  充边这事实在太难,以自己的能力,根本想不出解法。  “陛下。”  刘彻看向司马相如,  “说。”  司马相如侃侃而谈,  “通西南与充边塞,实为两难,  霍将军已经把匈奴打破了胆,料想几年内,匈奴再不敢犯边了,微臣斗胆开口,不若暂缓战事,趁着匈奴息战的时候,将精力用在开通西南一事上。  等西南完全凿开后,三五年后,再议匈奴事也不迟。”  通西南,文官受益,  击匈奴,武官受益。  这就是司马相如说的“实为两难。”  打匈奴,这群文官掺和不进去啊,再说了,司马相如之前就是西南项目的第二负责人,  如果能重开西南,他将重掌大权,完全不必整日闲着作赋了!  一听到重开西南,司马相如肯定是举双手双脚赞成!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33章 皆为利来 “哼!胡说!”  司马相如话音刚落,丞相朱买臣重重哼了一声,  “霍将军在塞外连连得胜不假,那些匈奴人又怎么会被吓破胆?来年开春,他们定然如疯狗一般报复!  现在正是借冠军侯天威,对匈奴穷追猛打之际,岂能说是,再腾出几年,给匈奴休养的时间?  我观中郎将大人实在是不知兵!”  朱买臣把司马相如喷了一通,刘彻眼中满意的神色一闪而逝。  司马相如很是儒雅的笑了笑,没作回应,  反而是在心中暗道,  你朱买臣为平民丞相不假,可你要知道公孙弘也是,你现在厉害得很,以后还是要站到我们这边来。  屁股决定思维。  朱买臣本就是文官,若因为当了丞相,与文官脱节,更融不到武官那边去,那不就是孤臣了吗?  况且,  丞相的存在,虽说是负责协调皇帝与百官,那真要说归在哪一边,一定是百官那一头。  丞相,就是来分皇权的。  所以,司马相如也没必要和朱买臣争个一二,在他看来,朱买臣站过来,只是时间问题。  唐蒙重回权力中枢,反倒是很拘谨,不敢擅自开口。  刘彻看向司马相如,  “你方才说,通西南和充边境是为两难?”  “是,陛下,微臣是这么说的。”  “朕以为不然,”刘彻摇头道,“朕觉得,这两件事,都是一事。”  “一事?这...”  在场的三位重臣闻言大惊。  一个在北,一个在南,怎么能归为一事呢?  见众人脸上疑惑的神情,刘彻很是受用,有种智商碾压全场的快感,  得意笑道,  “把西南百姓,输去充边不就得了?”  闻言,朱买臣、司马相如、唐蒙三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为什么要转圈建盘山公路,直接从山底连到山顶不就好了?  刘彻的话,让三位重臣理解不能。  唐蒙最先回过神,  试探道,  “陛下的意思是...先开通西南,然后再把西南的百姓输到边境?”  唐蒙说着说着自己都不确定了,  用上几十万劳役,开通西南,然后把西南的百姓,再送到边境?  这不属于脱裤子放屁吗?!  有这功夫,不如直接征发劳役,强制送到边境去得了!  刘彻眉头紧锁,一副看傻子的眼神,看向唐蒙,  拂袖道,  “罢了!朕和你们没话说!让熊儿讲给你们听吧!  简直蠢得无可救药!”  朱买臣、司马相如、唐蒙脸上现出惭愧的神色,  看刘彻,完全不像是刚知道这事的样子,  三人身子朝向太子坐正,  唐蒙又恭敬问道,  “殿下,是微臣刚才说的意思吗?”  唐蒙脸上臊得发红,这话说出口,自己都觉得够蠢,可没办法,他实在想不出第二种可能,只能硬着头皮问下去。  “唉!”  刘彻恨铁不成钢,重重叹口气,  唐蒙愧疚的看向陛下,刘彻又透过来一个无语的眼神。  “唐大人说得对,也不对。”  “殿下,微臣愚钝,不知对在何处?不对在何处?”  虽然唐蒙很想重开西南,但是他也得先搞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把西南百姓输到边境是对。”  “殿下...”唐蒙顿了顿,还是说道,“发几十万劳役,凿开西南,再把西南百姓送到边境,这,这实在是...”  唐蒙比任何人都了解,在崇山峻岭间凿出一条路,是有多么难!  刘据疑道,  “难道不凿路,就不能去人了?”  唐蒙闻言一顿,只当是殿下太小不懂事,耐着性子解释道,  “殿下,若是几十个人,是有山路可走,但若是大军行进,必须得凿开一条路不可。”  “几十个人就够了。”  “啊?”  唐蒙彻底被说懵了,怔怔的看向司马相如,司马相如接过话,轻声问道,  “殿下,几十个人要怎么征服西南啊?”  “派几十个文官去不就得了。”  刘据随意道。  司马相如被这话呛住,脸上不由发青,  送几十个文官去西南?这话什么意思?!去送命?  殿下,我知道你喜武不喜文,但也没必要这么羞辱文官吧!  司马相如此刻在心中,愈发坚定了自己的选择。  太子据继位,不会再有文官的活路了!  朱买臣一直是眉头紧皱,随着太子殿下的答话,朱买臣渐渐眉头展开,眼中逐渐闪出震惊的神色,  哐当一声站起身,将桌案带翻,不顾失礼,  惊呼道,  “殿下!您的意思是,用大汉官员治理西南?!”  唐蒙、司马相如闻言怔住。  这是一个全新的模式!  对于外夷,中原从来都是打,从没有想过派去大汉文臣治理外夷,那不是对牛弹琴吗?  可唐蒙、司马相如都亲自到过西南,所以他们比任何人都清楚,用大汉文官治理西南,是可行的!  不,是太可行了!  而且  唐蒙与司马相如下意识对视一眼,  西南地域辽阔,杂处族群无数,如果要推行汉朝体制,就会有大量的官员缺口!  这可都是大利啊!  司马相如怔怔的看向太子据,  他要被太子画出来的大饼给噎死了!  一个更可怕的想法,从司马相如脑海中闪出,  这法子在西南适用的话,那如果征服匈奴后,要治理匈奴呢?  司马相如彻底失态,  答案是,  平了匈奴后,会需要更多的文官!  翌日未央宫  冬日备战,整日朝会上的内容都是匈奴那些事。  宫内西侧人声鼎沸,众武官神采奕奕,与陛下对答如流,  与之相反,宫内东侧文官立着的地方,却是死气沉沉,  对匈战事,他们掺和不进去。  再加上丞相更替,没有了替文官集团发言的人,文官们已经被打压到了极点!  “呵呵,还要我们文官做什么?全交给武人打仗去就好了。”  文官们不约而同的在心中腹诽道。  “陛下!微臣有话要说!”  终于,死气沉沉的文官一侧,响起了一道声音。  文武百官齐齐望向那道身影,  司马相如。  武官们脸露讥讽,在他们看来,司马相如就是出来找画面的,说些恶心人的话,  而文官们则是眼神期冀的看向那道背影,希望司马相如能代表文官们提提气,  朝廷内一片寂静,刘彻看向司马相如,  “讲。”  司马相如语气急促,  “陛下!  抗击匈奴,是每一个汉人的职责!微臣也是汉人!  微臣想做些实事,愿出家财七成,及三年俸禄,资边境军粮....”  司马相如双手执起,转身对向一副见了鬼表情的武官们,  义正言辞道,  “以助将军们破敌!!!”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34章 文官转向 一念通达。  高坐在龙椅上的刘彻,只觉得自己的视野无比开阔!  华夏历朝雄主,对于周边小国,都是一副江湖大哥的态度。  不管你多小多弱,只要你尊重我,我就罩着你,你要是生出反心,我就揍到你服气。  何必呢?  当江湖大哥,还得自掏腰包照顾这些小弟们,直接把他们收入大汉疆域内,难道不更香吗?  而且,西南虽多山岭,耕地相较中原较少,并不代表其没有开发的空间,  刘据肚子里的主意,“梯田”,还完全没有在西南推广呢!  等西南归属大汉后,到时候再说也不迟。  “好!爱卿能有这般觉悟!朕很是高兴!”  司马相如退回文官阵列,  本是横竖严整的文官们,瞬间远离司马相如,竟致使其身边出了一片空地,  回神,群臣们想着,这是在朝堂上,不能无礼,才勉强重新站了回去,  但看向司马相如的目光,无一不是充满愤怒!  自打狄山的头颅被匈奴送回来后,与匈奴和亲的论调,再没有于朝堂上出现过,可这并不代表文官们改变了态度,无非是以沉默反抗刘彻。  抗击匈奴,在文官们看来,是最无用的事!投入那么多,却又毫无回报!  而现在,在文官中相当有地位的司马相如,竟明着支持抗匈,甚至不惜掏出家财资军!  这不是背叛组织了吗?!  所有人都摸不着头脑,  因通西南的战略还没有公开,只有包括刘彻在内的寥寥几人知道,其余人对司马相如的举动一头雾水,  但是,唐蒙看出来了,  司马相如太想进步了!  董仲舒眉头皱成了川字型,紧盯着最前的那道小小背影!  他有种直觉!  司马相如突然变阵,一定是与殿下有关!与自己为殿下留的课业有关!  不过,董仲舒真想不通,殿下灌了什么迷魂汤,能让司马相如当着所有朝官的面,为抗匈站台?  自己是给殿下留了课业不错,让他想办法传递给文官一个善意的信号,  可  就比方说,董仲舒出的试卷满分是六十分,刘据硬是答了三百分,其能力,已经远超了董仲舒预期!  原本董仲舒还想着,殿下冥思苦想后,可怜兮兮的来求自己开导,自己以一副大儒做派,随口指点两句,然后殿下恍然大悟,满眼崇拜的看向自己  剧情不是该这么发展吗?  朝堂上的声音,董仲舒完全不在意,他只等着与殿下独处时,好好问问,殿下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司马相如府内,月下竹影摇曳,透过纸窗,能看到数个身影晃动。  都尉江充的怒吼声,震得竹影一簌,  “小点声。”  另一道声音传来,江充也意识到自己声音太大,猛压下声音,可语气中依然充满暴虐,  从竹间被震下的飞虫,忽闪着透明翅膀,向着光源飞去,停在窗杦少许,顺着缝隙扑进了烛火中,  滋啦一声,烧得干净。  屋内司马相如稳坐品茶,身边或站或立数人,上大夫韩嫣、都尉江充、中山靖王子、入京做郎官的刘屈氂、再加上一个格格不入的身影...随卫青征匈的韩说、韩将军。  上大夫韩嫣为刘彻宠臣,刘彻为胶东王时,韩嫣就伴其左右,士中韩嫣最贵,宦中包桑最重,  韩说身为武将,却与一群文官厮混,全因他与韩嫣为亲兄弟。  二兄弟在外人面前,鲜少接触,车不同行,遇则不语,皆因为他们的处境与审卿相同,  祖辈有案底,政审过不去,就算皇帝对他们委以重任,但只要想弃,随时都能拿他们祖上的叛举说事,  甚至,韩嫣和韩说的祖上韩王信,比审卿的爷爷审食其,更加大逆不道!  韩王信叛汉降匈,还要杀了高皇帝,这个污点,怎么都洗不干净。  见司马相如老神在在,江充上前一步,提起司马相如的衣领,  怒道,  “你哑巴了?!”  不怪江充彻底急了,自打确定对匈作战后,文官集团真是被打压到底了!  武将那边,霍去病屡立奇功,文官这边,却连失廷尉张汤、丞相公孙弘两员大官,此消彼长,差得是越来越多!  刘彻政入台阁,可这些尚书台随任官员,已经很久没被陛下召见了!  但凡有点眼色的人,就都能看明白,未来的大汉,就是“重武轻文”的局面,  “你懂个屁。”  司马相如一反儒雅随和的气质,浅浅用茶盖在茶盏上划了一圈,划掉了残渣,  “你,你说什么?!”  江充还以为自己是听错了,等反应过来后,无须白面蔓延青紫,抓起茶壶就要狠狠掷在地上!  动作刚一起,就被韩说将军,握住手腕,  韩说低声道,  “江大人,冷静点。”  “你要我怎么冷静?!自从刘据被立为太子,文官就屡受打压!”  刘屈氂闻言浑身一抖,赶紧劝道,  “噤声。”  “呵呵,”江充甩开韩说的手,脸上现出阴毒的表情,扫过众人,“你们也心知肚明,未来会怎么样,陛下这几年是不可能再重用文人了,再等到刘据继位呢?呵呵,我看大家都不用混了,都回家放猪去算了。”  众人沉默,江充的话虽然难听,但却是如此。  文武不两立。  重武则弱文,重文则弱武。  可无论文武,来当官,就是要捞钱的啊!  连捞钱的机会都没了,你要我怎么干活?  为了大汉?为了百姓?  别逗了。  上大夫韩嫣看向司马相如,  “你是聪明人,你也知道就算与武将示好,你也融不进去那边,旁的事我还能替你辩驳辩驳,可你在朝堂上,口口声声说要捐资捐俸,是什么意思?”  韩嫣此话一出,众人的视线都射向司马相如。  对啊!你张罗捐款了,我们不都得跟着捐?  这不是害人吗?!  司马相如放下茶盏,一脸寂寞如雪的表情,扫过众人,眼中满是怜悯,  叹道,  “唉,真是井底之蛙....能不能把格局放大点?”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35章 天下第一大外戚 “操!你!”  看着司马相如装逼的样子,江充再也忍不住,作势就要冲上去。  司马相如眼露讥讽,他其实也看不起江充,一个阉人,在这装什么大尾巴狼?  我司马相如交往都是什么人?名流,名士!  “行了!”  上大夫韩嫣皱眉怒喝。  江充讪讪站定。  显然,在这个小团体中,韩嫣是真正的老大。  韩嫣皱眉看向司马相如,  “有什么话,你就直说。”  司马相如手指着江充,  “他在,我不说。”  “你!”  韩嫣盯了司马相如半晌,见司马相如面不改色,叹口气道,  “给他弄出去。”  “知道了。”  韩说看向江充,  “你自己走,还是我帮你?”  江充神色怨毒的扫过众人,怒而转身离开。  “哼!”  司马相如把方才江充抓起的翠玉茶壶捡过来,用衣袖反复擦拭,脸上丝毫不掩嫌弃的神色。  “你能说了吧。”  司马相如边擦拭着茶壶,边随口道,  “陛下听了殿下的建议,准备重开西南夷。”  闻言,众人面面相觑。  韩嫣眼中闪出恍然,嘲讽道,  “原来如此!  就因为殿下说要重开西南夷,你就站过去了?司马大人,也是真性情。”  司马相如放下茶壶,看向韩嫣,  “你以为我是为了自己?”  “不然呢?”  “这次重开西南与先前的每一次都不同,不用大军了。”  “不用大军?”韩嫣闻言一愣,“那怎么开?”  “用文官治理。”  司马相如一字一句顿道。  韩嫣眼睛缓缓睁大,呼吸愈发粗重!  “也就是说...”  司马相如点点头,  “谁先能在西南站住脚,谁就能吃上第一口!”  神武宫漱玉阁  “先生?先生?”  刘据的小脑袋钻到董仲舒面前,董仲舒整个人都傻了,脸上还残留着震惊的神色,  这道题,殿下给了自己一个完全想不到的解法!  董仲舒回过神,  喃喃道,  “那这群文官要是没成功怎么办?”  刘据随意道,  “再换一批喽。”  董仲舒一愣,随后点头。  后来的西域都护班超,带着三十几人,在西域几十国间纵横捭阖,把西域治的服服帖帖,  西南情况远不如西域复杂,虽然也是各族林立,但成国的却不多,朝廷给人给钱,你们若是还拿不下西南,那就没办法了。  怎么?  比班超条件更好、难度更低,你们这群文官凭什么做不成?  失败了,就是没能力呗,还有什么说的。  更何况,有句话说得好,弱国无外交,汉武帝时期的情况恰恰相反,  武帝朝太强了!  背靠着这么强大的汉朝,要你去收拢已经臣服的西南,要是这都做不好的话,也该死了。  董仲舒远比其他文官看得深,越过利益,他看到了更深层次的东西,  一个改土归流的举措,  似乎会将汉朝的治理模式完全改变!  以力征服,以德教化,再将领土子民彻底纳入大汉境内,  华夷结合!  这是前人都没有走过的路!  像五胡乱华、辽金入侵、元清立国,汉人都是被动的与外族结合,这种野蛮的结合方式,是通过几十年乃至上百年的惨烈战争推进的,  而刘据这一提议,是汉人主动吸纳外族,  这也是刘据做为今人,比这群古人思想先进之处。  现代的华夏就是多民族共处,民族结合是大势所趋,  华夏为何能经久不衰,生生不息?  便是不重血脉,而重文明。  只要认可华夏文明,就可以被吸纳进来,  而文明,才是永不会消散的。  刘据开了一条先河,这条路的尽头,是一个崭新的世界,全世界都在说华夏语的世界。  以文明征服。  当然,文明征服的背后,必须要有强大的武力支持,不一定要用,但一定要有。  董仲舒满眼期待的看向刘据,  长叹道,  “殿下,您要走的路,原来是圣王之路,这条路,自三皇五帝始,从没有人走过。”  超凡脱俗为圣,四海宾服为王。  “先生,这课业算是解了吗?”  董仲舒笑着摇头,  刘据好奇道,  “先生,您笑什么呢?”  “没什么。”董仲舒顿了顿,满眼溺爱的看向殿下,“这对策,我再想不出能比你的答案更好得了。”  时间如流水一般流淌,月余,骠骑营回京。  刘彻率文武百官,于城外百里亲迎,同日,卫青与平阳公主大婚,  双喜临门,  陛下大悦,令民大酺五日,赦天下,民进一爵。  整个长安城陷入一片欢腾的海洋中。  冠军侯霍去病封大司徒、御史大夫,秩两千石,食三县,赐田千亩,赏钱不计数。  武帝时行内外朝,大将军卫青掌内朝官,御史大夫霍去病随丞相掌外朝官。  大汉皇后卫子夫,赐诰一级,上赐“贤”字,赏丝缎两千匹、侍女不计数。  骠骑校尉李敢,为破虏侯,食吴二县,封骑将军,可领两千兵马。  程怒树封为勇平侯,食吴一县,封雁门将军,可领两千兵马。  骠骑校尉高不识、仆朋,各封将。  骠骑校尉赵破奴领虎贲营,只认虎符听调。  皇后为卫姓,太子为皇后出。  卫府一门四侯,  卫青、霍去病、卫伉、卫不疑。  一门两公。  大将军、大司马卫青。  御史大夫、大司徒霍去病。  其余新生代将军,如公孙敖、李敢、赵破奴都是卫、霍部将。  什么是如日中天,这就是如日中天!  武运聚一家,冠卫姓!  至此卫家,已成为天下第一大外戚,有卫家在前,其后朝代再出外戚,也愧于称自己为“大”外戚,  除了当今的卫家,谁再敢妄称一个“大”字?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36章 超级文官初次面圣 建章宫内  刘彻身着红袍,托腮靠在桌案边,另一只手随意拿着简牍。  “陛下,人带来了。”  “领进来。”  “是,陛下。”  中贵人包桑领着金日磾走进,见金日磾茫然无措,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包桑在其身后小声提醒道,  “行礼。”  金日磾反应过来,行了个草原上拜见单于的礼,随后又意识到这里是中原,不由脸上发绿,整个人僵在那,更显得尴尬。  刘彻抬眼扫过去,  笑道,  “朕也算是中原的单于,行了,坐吧。”  金日磾在包桑的指引下,寻到下位,跪坐下来。  “你与朕有话说?”  刘彻姿势未变,翻阅简牍随意道。  平时若不是朝会,刘彻面见大臣时,姿势都很是随意,特别是对待卫青时,那就更是随心所欲,甚至如厕的时候,都把卫青叫来,君臣隔着门论政。  除了面对右内史汲黯,只要一见他,刘彻必定是戴好冠,穿好履,省得汲黯没完没了的念叨。  金日磾也在偷偷观察着这位真龙天子,心中对刘彻生起了无限好奇,历来的中原皇帝,都是与匈奴和亲,不敢随意开战,  唯独眼前的这位不同,他怎么就敢打匈奴呢?!  匈奴骑兵自诩有着天下无敌的作战能力,被汉武帝朝反复蹂躏了一通后,彻底给打的不自信了,不禁扪心自问,匈奴是不是一代比一代弱了?  汉武帝口中的攻守易形,并不止局限于武帝朝,其后的汉皇帝也开始积极对匈作战,  直到把匈奴彻底打散,分为南北匈奴,南匈奴内服,北匈奴西迁。  北匈奴带着屈辱和不甘,离开了草原,他们愈发不自信,直到...他们进入了西方。  匈奴进入西方后,那真是虎入羊群,把西方人打的毫无还手之力,只能安慰自己称,匈奴人是上帝派下来,惩罚他们的鞭子。  至此,匈奴又重新找回了自信,还是天下无敌,只需要加个前提,“除了汉人以外。”  这不就没事了吗!  原来不是我们太弱啊,是汉人太强了!扔到别的地方,还是虐菜!  金日磾回过神,恭敬开口道,  “陛下,我请您在河套地划出一片地方,给牧民们放牛放羊。”  话音落,整个殿内的空气似乎都冰冷了几分,刘彻放下简牍,终于是正视金日磾一眼,  面无表情反问道,  “你是要朕把大汉的河套,留给你们匈奴人放牧?”  在旁的中贵人包桑深深低下头,心里暗道,  这孩子恐怕是死定了!  他根本就不知道,陛下有多恨匈奴!  恨不得食其肉,喝其血!  金日磾眼中闪着不屈的光芒,态度坚定,  “是,陛下。”  见状,刘彻眼中稍显异色,冷笑一声,  “朕让你说你一句话,说服朕。  不然的话,你爹就只能来给你收尸了。”  刘彻并不会因为金日磾年龄不大,而对他更加仁慈。  包桑在旁心中暗叹,  一句话能说出什么花来?恐怕十句话、百句话都不能够!  金日磾深吸口气,作势要开口,  刘彻觉得有些意思,  打断道,  “你可想好了?”  金日磾点头。  “你怎么不说话?”  金日磾紧抿住嘴唇。  刘彻反应过来,哈哈大笑道,  “这句不算!”  金日磾长舒口气,  “陛下,我想好了。”  刘彻眼睛一闪,玩也玩够了,重新漠然道,  “说。”  “陛下,”金日磾抬起头,“我只知去河套地区放牧的牧民,现在是大汉子民。”  中贵人包桑,控制不住的看向金日磾,  这话一说出口,包桑就知道,  金日磾活下来了!  这话说的是正中陛下!  果然,刘彻愣了一下,随后大笑起来。  在此之前,刘彻对匈奴的态度是屠到最后一个人!  但,在太子据提出改土归流后,刘彻的政治抱负,又高了一个档次,  杀光匈奴不现实,还给朕留下嗜杀残忍的名声。  何不把草原,也划入到朕的大汉版图中呢?!  如果能在草原建制,  就意味着大汉拥有了无数好马!无数牛羊!  再不需要互市交易来换,而是从始至终就属于朕一个人!  可以说,金日磾的出现恰到好处,刘彻正需要这么一个人,有着匈奴人的外表,却拥有汉人的思维,他会成为匈奴和汉族间的重要使者。  当然,那些杀掠过汉人的匈奴骑兵,刘彻不会放过,一定要杀!  固然收拢了这些战斗力强悍的游骑兵,可以快速提高汉军的即战力,  但是,朕需要吗?  “你这年岁,能在朕面前说话如此不卑不亢,很不错。  这份心智,是锻炼不出来的。”  刘彻看向中贵人包桑,笑道,  “还真看不出休屠王能有个这么好的儿子!”  包桑恭敬道,  “休屠王的儿子,与陛下的儿子相比,实为云壤之别。”  “哼,这还用说?”刘彻满脸傲娇的表情,实则对包桑拍的马匹很受用,“休屠王的儿子不过是一匹千里驹,而朕的儿子是龙,是骑在千里驹上的真龙!”  包桑赶紧跪倒,  “陛下所言极是,是小的失言了。”  刘彻随意摆摆手,  “哈哈,无妨。“  随后,刘彻看向金日磾,  “朕可以准这些降了大汉的牧民去河套地区放牧,但要把他们打散,与边郡汉人生活在一起,  你常年生活在草原,对此,你有什么想法没?”  金日磾沉吟片刻,  “陛下是担心双方难以共同生活?”  “正是。”  “陛下多虑,其实...”  “等等!”  刘彻突然叫听金日磾,转头看向包桑,  “去把那几个都叫来,正好也借此机会,谈谈以后该怎么办,把朕的儿子也叫来。”  包桑心领神会,  “是,陛下。”  金日磾双腿有些发麻,刘彻看了一眼,就又捡起简牍。  半个时辰过后,  包桑走进,  “陛下,人带来了。”  以太子据为首,身后跟着两个高大身影走进。  “呵!呵!呵!”  忽然间,金日磾摔倒在席间,像是看到了什么极恐怖的东西,竟难以呼吸,浑身抽搐!  刘彻疑道,  “这突然是怎么了?”  霍去病上前一看,金日磾抽的更厉害了,霍去病退开,金日磾抽的又稍缓,  霍去病摇头道,  “陛下,不行叫太医吧。”  刘据在旁看穿了一切,  “表哥,要不你先出去试试呢?”  “我出去?”  霍去病很是疑惑。  “是。”  “好吧。”  霍去病虽然不明白什么意思,但还是很听据哥儿的话,  再看不见霍去病后,金日磾终于是停止抽搐,开始大口喘息起来,  刘彻见状,  饶有兴趣笑道,  “嗨!还真是奇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37章 农牧结合的命门 “好了没?我进来了?”  霍去病的声音从殿外传来,一听到霍去病的声音,金日磾病情再次加重,  挣扎着向汉天子投去祈饶的目光,  刘彻抬高声音,  “去病,你先回去吧。”  霍去病无奈道,  “好吧。”  等到霍去病退下后,金日磾虚弱的从席间爬起,  刘彻看向卫青,  笑道,  “从来都是汉人怕匈奴人怕成这样,却没见过匈奴人怕汉人,怕到如此地步。”  “是,陛下,末将也看得稀奇。”  刘据在旁暗道,  被表哥盯上了的敌人,就算逃到天涯海角,都会被追杀到,他能不怕吗?  “好了没?”  金日磾强坐正,  “是,陛下。”  刘彻看向卫青,继续道,  “这是休屠王的儿子,也是个王子,你知道他和朕说了什么吗?”  “末将不知。”  “他说要朕把河套地区,让出来给他们放牧。”  河套地区虽是卫青亲手收回来的,但听到这话,他表情未变。  “这就是要汉人与匈奴人杂处,恐怕天下间没人比你对匈奴更了解,朕是要你来听听,汉人和匈奴人能共存吗?”  金日磾要开口解释,被刘彻拦住。  “爱卿,你说。”  卫青顿了顿,  “陛下,末将以为汉人能和匈奴人共处。”  “哦?”  刘彻眼睛一闪。  “除了一事。”  “什么事?”  刘彻追问道。  “只要不让匈奴人入伍就好说。”  太子据在旁听着暗自点头,  大舅的话,可谓是一语中的!  是绝对不能把匈奴人编进军队!只能让他们从事生产!  如果之后,匈奴彻底融入了汉朝,并且与汉人结合,生了几代人后,他们的孩子,自小是受到的汉朝教育,那就不必再对其入伍做出限制了。  但是,现在一定要!  可能会有些人想,上战场都是拼命的活,为什么不让匈奴人去送命呢?  那刘据只能说,  “恭喜,你和司马氏的思路一样了。”  西晋五胡乱华是怎么开始的?司马氏的八位藩王内乱,就是其滥觞。  八王之乱中,司马氏各藩王忽然发现了一件事,  我引外夷部队入中原,让他们打的头破血流,我再坐收渔翁之利,岂不美哉?  先不提晋朝军队的战斗力远远不如汉朝,就算是汉武帝敢这么搞,也够他喝一壶的。  外族没办法对中原造成威胁的最大原因是  他们就进不来!  长城、雄关、峻岭。  一道道屏障,将外族入主中原的野心完全浇灭。  别的帝王都想尽办法建工事,把外族隔绝在外,司马氏可倒好,直接给人家请进来了。  外族一进中原,才发现,原来华夏民族的生活这么滋润!就算打死他们,他们都不可能走了啊!  司马氏便是,坏还有救,蠢真的没救。  后面比肩司马氏的蠢货,就是割燕云十六州的石敬瑭了,  燕云十六州一割,中原再无天险,外族一路骑着马唱着歌,直插中原腹地。  宋朝懦不假,但客观来说,宋朝的难度也最高,他们完全没有地利可言,也就没有丝毫的容错空间。  只要大败,就是灭国。  没办法,宋人一退再退,  北方陷了,就划江据守。  如果人死了真有地方可以去,赵宋的皇帝们,得挣着抢着第一个掐死石敬瑭。  卫青的话,让刘彻满眼欣赏,  虽然不知道后世的这些事,但刘彻、卫青这种级别的大师,是可以预见这些的。  刘彻补充道,  “还要把他们散在关外。”  “陛下英明,末将没想到这个。”  金日磾在旁听得汗流浃背,自己是外族,能当着自己面说这些,就意味着,自己恐怕再也出不去京城了。  只能永远留在京城被当作质子。  但,还好。  相比于草原,明显金日磾更喜欢繁华的长安。  刘彻伸了个懒腰,  “不知西南夷的事情怎么样了。”  大将军卫青答道,  “陛下,这才一个月功夫,应该没什么消息。”  “哈哈,是,倒显得朕太心急了。”  “末将觉得应该没什么问题,此行有张骞、司马相如、唐蒙,他们都精于外事,陛下等好消息就是。”  “嗯。”  刘彻点点头,显得有些乏了,看向金日磾,  “你也没什么地方去,你就去东宫陪太子读书吧。”  金日磾领命,看向身边的太子据,  刘据微笑点头,  暗道,  爹,安排得真好!  翌日大将军府  平阳公主与卫青大婚后,便再也不回平阳公主府,直接住进了卫府内,还真像她与卫青保证的一样,从此以后只相夫教子。  平阳公主府原本是倡家歌妓抢着去争艳的地方,而现在平阳公主彻底收心,其府内顿显荒凉,  不过,刘静更喜欢现在的生活,  恐怕只有一个人会因此伤心。  刘彻。  再也没有勾栏听曲的地方了,也没有招募能人爱妃的召贤台了。  平阳公主很是旺夫,一入驻卫府后,卫府大小好事不断。  至于其前夫...通奸的事情败露,被刘彻下了爵位,没要他命,他都谢天谢地了,自然不会因平阳公主另嫁他人而说些什么。  此举,也算是如了夏侯颇的意,以后能玩得更肆无忌惮了。  “夫君,干什么呢?”  卫青随意穿着一件白素色布衣,坐在席上,不知道在削着什么,动作之间,两条臂膀的肌肉一紧一缩,男人味十足。  闻言,卫青温柔笑道,  “静儿,我在给熊儿削个木剑,小男孩都喜欢这东西。”  说着,还举起半成型的木剑,上面纹路很是漂亮,难以想象,卫青这样的硬汉,手活这么细腻,  平阳公主看向卫青,眼中爱意流转,  掩嘴笑道,  “你怎么就知道,熊儿喜欢这个?”  卫青理所当然道,  “小男孩啊,肯定都喜欢这个,我小时候就想能有把木剑,可却从来没有过,不行,我得好好给熊儿弄一个!”  平阳公主眼中满是心疼,一想到卫青童年时候吃尽了苦,平阳公主就眼眶发红,  察觉到平阳公主微微抽泣,卫青忙放下手上木剑,急切走过来,  “静儿,你怎么了?是不是我说错什么话了?”  平阳公主扑进卫青怀里,只觉得整个人被巨大的幸福包围,  摇头道,  “我知道送熊儿什么最好。”  卫青急切道,  “你说!”  平阳公主拉下床帘,用玉手把卫青推倒,  娇笑道,  “给他再生个弟弟~”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38章 霍仲孺的第三个孩子 折腾了一通后,卫青穿衣,  他贵为大将军、大司马,掌武事自不用说,还要掌郡国地方事,整天忙得不亦乐乎,亲吻了平阳公主额头后,  温柔道,  “你再躺会,我得走了。”  “去吧~”  目送卫青离开,平阳公主躺了一会儿,起身,  在侍女的服侍下,披上大氅,捧着手炉走到正堂,  “殿下。”  正堂本坐着的两位女子,见到雍容华贵的平阳公主后,立刻恭敬起身问好,  “妹妹,别这样,”平阳公主装作愠怒,可却是一颦一皱都美如春水,“都是自家人,还叫什么殿下,我嫁进了卫家,我们姐妹相称就是。”  卫少儿和陈氏微笑点头坐下。  这两位,稍微瘦小的卫少儿是霍去病亲娘,另一个略显富态的是霍光亲娘。  自从霍去病上门后,平阳县大族之女陈氏,就与霍仲孺断了关系,再加上霍光被接进京,陈氏总上京看孩子,  一来二去,这两个女人倒成了好闺蜜。  平阳公主坐下,耳边听到孩子们的玩闹声,  问道,  “伉儿和不疑回来了?”  卫少儿点头,  “熊儿,去病,小光也都回来了,殿..姐姐,我这就把他们叫来。”  平阳公主忙叫住卫少儿,  “别了,让孩子们玩吧。”  平阳公主本就喜欢热闹,一想到今天一大家子,好不容易能一起吃饭,又看向身边的侍女,嘱咐道,  “告诉后厨,多弄些好菜。”  “是,殿下。”  侍女刚退去,霍光面色匆忙的跑过来,  霍光生母陈氏见状不由皱眉道,  “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霍光忙道,  “娘,爹来了。”  “什么?”  陈氏惊呼起身,  “他怎么会来?”  平阳公主眼睛一闪道,  “算来日子,到了他进京报备的时候了,我不在公主府,他就找到这来,罢了,让他从侧门进来,带到书房,我与他对了账目,就让他走。”  陈氏与卫少儿对视一眼,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一个是霍仲孺前任,另一个是前前任。  霍光声音现出慌乱,他少有如此,  “殿下,恐怕不行啊,我爹还带了个女人来。”  陈氏身子一晃,如果不是卫少儿扶着,险些摔倒在地。  平阳公主面如寒霜,久在上位的威压铺开,  “呵呵,倒有意思,我想给他面子,他非不要?把他领到我面前来!”  平阳公主一怒,旁人都不敢说话,一旁恭立的另一个侍女连忙去带人。  不一会儿,  贼眉鼠眼的霍仲孺就被带进来了,还真像霍光说的,领了个女人,而且...这女人肚子大了!  霍仲孺见卫少儿和陈氏都在,投过去一个深情的目光,给这两个女人恶心够呛,赶紧把脸扭到另一旁,  “微臣参见殿下!”  霍仲孺带着大肚子女人行礼,  玩这把式,谁看不出来怎么回事啊?  逼宫要钱呗!  反正霍仲孺脸皮厚,能要到钱就不亏。  平阳公主冷笑道,  “好你个霍仲孺啊,明着来要钱来了?”  霍仲孺慌乱道,  “殿下,这么多年来,微臣一直为您做事,从来没有生过半点歪心思,”说着,竖起手指,“如果我霍仲儒有一点歪心思,就叫我天打五雷轰!”  陈氏情绪有些失控,竖起手指怒道,  “这才几个月,你就又把别人肚子搞大了?!你,你脑袋里就有这点事?!”  平阳公主看着霍仲孺也是气得牙痒痒,还没办法动他,霍仲孺现在可不简单,大司徒、御史大夫、冠军侯霍去病的亲爹,谁敢动他?  不然的话,平阳公主真要抽他一百大板!  说句不好听的,霍仲孺把大将军府当成什么了?月子中心?  管生不管养,生完就往大将军府一扔,他倒省事了。  正堂的吵架声,也把侧房玩闹的孩子们吸引了过来,刘据、卫伉、卫不疑小心翼翼的摸了过来,另一边,霍去病也走了过来。  看到霍仲孺那窝囊样,众人表情各异,  卫伉、卫不疑一副看热闹的样子,  霍去病则是又怒又无奈。  反倒是刘据,先是看了看霍仲孺身边大肚子的女人,随后又看了看霍仲孺  眼睛大亮!  霍去病冷哼道,  “你来干什么?”  霍仲孺看向大儿子,现出讨好的笑容,  “来看看你和小光。”  霍去病如何看不出来他爹是什么意思,从束腰中掏出些钱,又察觉到霍仲孺盯着自己的玉腰带,霍去病叹了口气,把玉腰带也解下来,  “都给你,你现在赶紧走,这里不欢迎你。”  “是,是,我这当爹的不合格...”  霍仲孺伸手接过玉腰带,手刚要碰到那一刻,一直说话温柔的卫少儿,突然尖声道,  “去病,别给他!“  霍去病收回玉腰带,娘的话,他不可能不听。  卫少儿眼泪控制不住的往下掉,  “我带你长大,他知道你是他儿子,他从来没给过你一个铜钱!也没给过我们娘俩一块饼!别给他!”  霍去病见娘亲身子晃荡,连忙走过去,扶住娘亲,  低声道,  “娘,我不给他,我听你话,你别气坏身子。”  卫少儿扑在儿子怀中大哭。  她一个人把霍去病拉扯长大,其中的艰辛和委屈,不需要多说。  卫少儿本是柔弱性格,只是为母则刚。  在场的所有人,看向霍仲孺的目光都满眼厌恶,就连小孩子都不例外,  软弱,好色,自私....实在难以在霍仲孺身上找出一个优点。  勉为其难的说一个,长得是不错。  但,刘据知道,霍仲孺最大的优点是什么。  霍去病和霍光。  霍仲孺生孩子的成材率,简直太离谱,而且还都不是普通的成材,都是各领域的天花板。  大霍小霍,是被明确记在史书上的,可这第三个还未出世的孩子,却没有一丝记载。  出于对霍仲孺生孩子能力的信任,刘据愿意投资,帮霍仲孺把第三个孩子养大,刘据也很好奇,这个孩子远超他人的能力是什么?  霍仲孺脸皮再厚,也扛不住了,只能讪笑起身,拉着那女人就要离开。  “等会。”  就在霍仲孺转身时,刘据叫住了他。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39章 朕没钱了! 霍仲孺回过神,见是太子据,眼中闪出了熊熊希望。  他虽为平阳县令,但他也没钱,更何况此县还是平阳公主食邑,他更没有油水可捞,之所以生活过得不错,完全是因为陈氏家中富庶。  陈氏离开他后,霍仲孺生活质量直接跌到谷底。  刘据走到正中,他是真正的幕后大话事人,平时虽然很少做什么决定,  但只要他开口,皇后、长公主、大将军、冠军侯...他们都得听。  像是卫少儿和陈氏,那就更不敢多说什么。  “殿下!”  霍仲孺扑到刘据身前,刘据心里满是厌恶,这人确实是恶心。  上天真是开了个大玩笑啊。  凭什么给他这么牛的天赋?!  众人虽闭口,但都目光疑惑,不明白刘据为什么要给这种人渣机会。  刘据淡淡道,  “你今日来,存的什么心思,我们都明白。这样,这女人我们府里接了,她的一切就由我们照顾。”  “多谢殿下!多谢殿下!”  霍仲孺脸上现出狂喜,  其实他也不想来,无奈这女人怀了自己孩子以后,实在甩不掉,现在一下把两个大包袱甩出去,霍仲孺能不高兴吗!  我霍仲孺,又能轻装上阵了!  刘据解下些碎钱,扔到霍仲孺身前,  “你去吧。”  霍仲孺捡起钱,生怕再有人从中搅局,匆匆行礼离去。  刘据看着霍仲孺离开的背影,  不禁连连摇头。  回过神,  “给她带下去好生照顾,天这么凉,给她弄些鸡汤喝。”  府内侍女领命,带走这女人。  这女人也知道自己是攀上高枝了,操着不知道是哪个地方的乡音,  说道,  “多谢殿下!多谢殿下!”  刘据叹口气,看这女人面相就是老实人家出身的,还真容易被油嘴滑舌的霍仲孺给骗到。  带下女人后,霍去病不解道,  “据哥儿,为什么啊?”  刘据负手,  “我也讨厌霍仲孺,但一想到这没出生的孩子,就是表哥你的手足兄弟,我怎么忍心,你小时候的经历,再让这无辜的孩子重复一次呢?”  霍去病闻言呆立在原地,他怎么都想不到,据哥吃了这么大一个闷亏,竟然是为了这个原因!  霍去病再看向太子据的眼神,已经拉丝了。  至于旁边的霍光...他早拉丝了。  卫少儿和陈氏都感动的看向刘据,平阳公主打圆场,笑道,  “罢了,就是多添一副碗筷的事,我们听熊儿的。”  “嗯!”  “我没意见,我听表哥的。”  “...弟,有没有可能,你的意见,根本没人在乎?”  “我不管!我就听表哥的!”  “我也是!”  看着卫伉兄弟斗嘴,众人都笑了起来。  数日后  大将军卫青、大农令桑弘羊入宫觐见。  “陛下。”  刘彻转过身,怒把简牍重重摔在地上,  “来!你们看看!都给朕看看!”  卫青与桑弘羊对视一眼,卫青上前,把简牍捡起,  是西南传来的。  卫青向下扫过,  行动很成功!  张骞、司马相如、唐蒙三人还是很有手法的,  传书中简略讲了他们做了两件事。  第一件事,杀了刺头土族,把地分了。  西南夷是未开化,但他们能看明白,自己是否得利了吧!  其实,是土族统治他们,还是大汉统治他们,这些底层百姓根本不在意,  因为没差别,都是剥削嘛。  但张骞他们这么一搞,就不一样了,可以说是把当地百姓的心给勾起来了。  传达了一个很重要的信号,  跟着大汉,有肉吃!  第二件事,他们拉拢了一批土族,又打击了一批土族。  这手玩得也是极妙。  西南夷情况复杂,各族林立,刨除已经成国的夜郎国,大多仍是原始的聚落氏族制,多则上千人,少则几百人。  如果把他们逼得太死,很容易促使他们团结起来,反抗大汉,到时候又逼反了,倒是过犹不及。  而张骞他们直接用这手,把各族分化了,  有的因为好处,愿意跟大汉混。  有的聪明,察觉到大汉所图甚大,但却没办法把大家重新组织起来,只能干着急,  就像太极拳一样,张骞等人把西南各族给化开了。  看到这,卫青忍不住抬头看向陛下,  这不挺好吗?  刘彻皱眉道,  “往下看!”  卫青往下接着看,  司马相如继续上书说,在西南用汉朝方式治理,问题不大,但现在需要时间,而且....需要大量钱米。  看到这,卫青恍然大悟。  以他对陛下的了解,给陛下钱行,想从陛下口袋里掏钱...想都别想!  刘彻怒道,  “看到没有?看到没有!西南夷本就是穷乡僻壤,什么什么都没有!朕还没跟他们征税呢,他们反而朝朕先伸手要钱了!  花这么多钱,收下个西南,朕能得到什么?”  闻言,大农令桑弘羊终于知道,为什么把自己也叫来了。  现在朝廷开销极大,战争就是最烧钱的,已经再拿不出多余的钱支援张骞他们收拢人心了,更别提之后,还得在西南投入资金建设。  开个渠得花钱吧,通个道得花钱吧,若是种地,官府得借贷给百姓种子、农具吧  以后还得给入驻西南的官员,开俸禄吧  一想到未来源源不断的开销,桑弘羊头皮发麻。  而且确实是如陛下所言,  光能看到掏钱,却看不到以后西南能怎么回报。  就拿现在来说,中原地区最起码百姓可以种地,再给官府交税,而西南耕地本来就少,他们要怎么回哺朝廷呢?  “要朕看,别那么麻烦,直接让西南百姓扔去充边就是了!其他的也别管了!朕不能再倒贴钱了!  朕没钱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40章 遇事不决问太子 刘彻是真真切切的、发自内心的、真心实意的认为,  这天下的一切,都是朕的!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让刘彻光投资,不见回报,他根本不可能做,  换作平时,开通西南的计划现在就会戛然而止,  但,刘彻清楚,开通西南是大汉扩充版图疆土的一次尝试,如果就不了了之的话,又会走回之前的治理方式。  西南夷、北匈奴、百越、西域诸国、卫氏朝鲜  打掉一个敌人,就会开辟一片新的疆土。  先王们不做的原因,很大一部分在于,就算把这些地方收拢回来,也无法得利,太过鸡肋。  就拿秦始皇征百越一战来说,发六国兵,大几十万,打今浙江、福建、广东、广西等地,硬是打的损失惨重,地形太过难搞,深陷战争泥潭,最后想撤都撤不出来了,最后置了几郡草草了事。  刘彻眼中闪过挣扎,说实话,他不想就这么半途而废,  沉吟片刻,看向桑弘羊问道,  “还能征商税吗?”  大农令桑弘羊叹口气,  “陛下,今年本就对商人行算缗告缗法,加之他们向边境输粮,已经很听朝廷的话了.....”  桑弘羊没说透,刘彻是听明白他的意思了,  陛下,也总不能撵着割韭菜吧!已经割到根了!最起码,得让他们再长长吧  “啧,”刘彻显得有些烦躁,“加税吧。”  大农令桑弘羊赶紧摇头道,  “陛下,百姓之税可不能再加了,现在正是冬藏之季,来年百姓还要用这钱买种开地,这钱要是朝廷收了,可是真真要逼死人啊!  再者,来年地种不成,朝廷税更收不上来,此为竭泽而渔!”  刘彻沉默,看向桑弘羊,桑弘羊赶紧低下头。  商人不行,百姓不行,还能割谁的肉?  看了许久,刘彻叹口气,  这也不行。  汉朝官员体制,并没有像唐宋一般,冗官严重,充满前朝废岗、恩荫子弟等光吃俸禄不干活的官员,  汉朝官员体制简单立体,京官两千石,可以直接平调地方郡守,地方郡守干得好了,也可以直接平调回京中食两千石,所以汉朝官员贪污最少,干活最认真。  因为如何升降赏罚,都是清晰明了的,认真干活就能上进,完全不需要搞别的歪心思。  而宋朝行官职差遣制度,也就是说,一个官员有三重身份,  官职差遣,  “官”是开俸的职位,按照“官”的职务,给官员开工资,  “职”是以备文选的身份。  “差遣”才是官员的实际职务。  宋朝官制复杂到这种地步,这些官员都是人浮于事,哪里有心思做事?况且他们也不知道自己具体职务是干什么事,有事都是相互推诿。  所以宋朝中期改革的第一件事,就是澄清吏治,把乱七八糟的官职都取消掉,思路没错,但,都已经晚了。  刘彻手下的中央—地方官制,不能说是完美,但可以说是整个封建王朝最好的结构,没有一个官员是多余的,再搞这些官员的话,是逼着他们对朝廷失去信心。  刘彻无奈道,  “罢了,把各诸侯国买官的钱,先拿出来垫上吧,西南这事,朕认赔了!”  “陛下...”  桑弘羊脸色难看。  “又怎么了?”  “那些钱,都已经花完了。”  “花完了?!”刘彻的声音猛地提高了几分,“怎么会花完了!这可不是个小数目!是不是有人贪污朕的钱?!”  说到这,刘彻身上杀气四溢。  “陛下,”桑弘羊硬着头皮说道,“这些钱,都是您自己花的。”  “朕花的?”  刘彻懵了,用手指着自己,“朕什么时候花的?”  桑弘羊声音越说越小,  “您说犒劳冠军侯的声势要大,再加上平阳公主与大将军成婚,您大宴长安五日...各种明细花销,都记下了,陛下您若是想看,微臣现在便取来。”  咚!咚!  刘彻向后踉跄了两步,险些摔倒在地。  “陛下!”  大将军卫青连忙上前,扶住刘彻。  刘彻最重面子,又是骠骑营大胜,又是姐姐大婚,刘彻可以说是装了个大逼,花钱如流水,  排面确实是有了。  但,之后呢?  现在刘彻的心揪着疼!  要知道,诸侯国官员拿钱买官,是一锤子买卖,这骚操作没办法再复刻第二次了  那么多钱啊!朕,朕都花完了?  也亏是刘彻的亲爹、亲爷爷攒出来的家底厚实,让刘彻大手大脚这么些年,甚至让他根本没有花钱的概念。  此刻,一股巨大的恐惧正快速笼罩刘彻。  “让张骞他们撤回来!快点撤回来!”刘彻眼中闪出慌乱,“不,让他们把土族都抢一遍,再回来!”  见陛下开始病急乱投医,卫青安抚道,  “陛下,殿下精于数术,也最喜理钱,要不要把殿下叫来,看看他有什么想法?到时候,再做计议也不迟。”  刘彻闻言,想都没想,脱口而出道,  “一个小儿能有什么办法?”  可话刚出口,刘彻又忽然想到了,熊儿已经在很多事情上,显露出了天马行空的创造力,也许他还真能想出点不一样的。  “罢了,把熊儿叫来吧。”  虽然同意了,但刘彻心里还是没底,长叹口气,  钱能养人,没钱的刘彻,整个人都萎靡了几分。  听到要把殿下叫来,大农令桑弘羊在旁边,也不由升起了一丝丝希望,之前输粮换爵的主意就是殿下想出来的,也许这次也能有办法。  不过,桑弘羊没抱太大希望,他主理大汉财政,也最清楚,大汉财政早就已经崩溃了,之所以还没有爆发,是陛下一直有骚招维持着。  可是,陛下这些招数到底是小道,是透支未来换得的稳定,如果再不处理,早晚有一天,大汉财政会崩溃到渣都不剩!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41章 太子威武!!! “陛下,殿下来了。”  中贵人包桑带着太子据走进。  太子据身着赭红镶金五爪龙袍,看得众人不由眼前一亮,刘彻心头上的阴霾都消散了不少,  刘据每日装扮都是卫子夫亲力亲为,什么场合该穿什么,都极为考究,  自从听了便宜老爹教给自己的,要善用下人,刘据就把自己当成木头人,任由侍女服侍穿衣就好。  “熊儿,你先看看战报。”  “是,父皇。”  接过大舅手里的简牍,刘据粗略浏览,  事情跟他想的大差不差。  西南夷不算是什么高难度副本,与匈奴、西域、百越根本比不了,再加上张骞、司马相如的豪华阵容,  拿下西南夷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更何况,大汉的使者都极为彪悍,一言不合就杀人,人也不怕死,你要敢杀我,大汉将士马上就到,所以行事嚣张,吓都能吓住那些西南土族。  问题还是...西南是要投资的。  便宜老爹不想再当冤大头掏钱了。  “父皇。”  “嗯?”  刘彻瘫坐在席上,用手扶额,勉为其难应了一声。  “孩儿觉得,这钱还得掏。”  “还掏?”刘彻皱眉道,“你喜欢算术,你难道没算出来,再继续的话,要往西南扔多少钱?”  “父皇,孩儿算得,向西南的投入,恐怕五年都收不回来。”  桑弘羊在旁点头,这个数字差不多。  “是啊!”刘彻抬高音调,“五年都收不回来,为什么还要投钱呢?”  “因为有人。”  “有人?”  刘彻有些发懵,这个论调他没听过。  “是,”  刘据也不七拐八绕,精于算术是自己的人设,现在索性火力全开,  “孩儿研究过大汉每年财政,知道大汉财政的根源来于税收。”  刘彻无语的看向儿子。  宝贝啊,这还用你说?这不是谁都知道的事情吗?  如果把大汉比作一个精密运作的机器,税收就是能源。  朝廷从百姓那里征税,以用作朝廷用度,把钱集中起来后,如果某地方发生大灾,这钱就可以拿去赈灾。  管理一个地域辽阔的疆土,将税收集合,统一调度,就是生生不息的核心,也是封建制度的核心。  刘据不顾身边人疑惑的目光,继续道,  “可孩儿不这么认为,大汉财政的核心,不是税收,而是人。”  “人?”  刘彻琢磨出一些味道,不由身体前倾。  桑弘羊眉头紧锁,似乎脑海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而自己完全没有抓住!  “对,是人,  征兵要用人,征税要用人,徭役要用人,干什么都要用人,没有人,则什么事都做不成,  大汉财政不振,是因为人太少了,孩儿觉得,父皇您要以人为本。”  “呵,这话倒听得新鲜。”  刘彻嘴上轻松,但眼神却满是凝重。  大汉财政靠税收,而税收又从何而来?  人。  哪怕是刘彻再厉害,他也超越不了时代,这是时代的认知局限性。  刘据所言,他们想都没想过,更是听都没听过,孟子重民思想,也不过是意识到了不好好对待百姓,就会被推翻,这是政治层面的。  但基本无人意识到,重民的原因,是来自于经济层面。  人口学。  清朝人口最高四亿,史学家称之为饥饿的盛世,换句话来说,在中原地区,农耕为主的情况下,所有耕地全部被开发,其能承载的最高人口,  不超过四亿。  以农耕为主,并且没有出现主导产业时,中原地区,人口最大值,就是这个数。  而现在汉武帝时期,人口最多是多少?  三千六百万,  而且这个数字随着战争、重税,正在极速减少。  也就是说,未来汉武帝时期人口数量,只会比这个数字少,不会再比这个数字多了,  清朝疆土更大,把多余的疆土去除,汉武帝时期的版图,承载两亿人口不成问题。  看看,三千六百万和两亿之间,差了多大的缺口。  刘据以全新的理论体系,继续冲击在这群古代人,  “父皇,太爷的时候,税取十之二三。  您现在取税,取十之六七。  但是您想过没有,就算抽足了十成税又能如何?”  刘彻屏住呼吸。  “三千万人,六百万户,除去不纳税的老人,其余征税的有算作两千万人,十取五,只算一户一年纳十石米。  一年大汉税收,就是六千万石米。  十取十,一户一年纳二十石米,就是一万万石米.....”  一户五口之家的百姓,一年杂徭杂税合算下来,肯定比十石米多,刘据为了方便在场众人听懂,直接约数取整,  当然,刘彻也知道,十取十,是一个夸张的说法,真敢这么定税的话,是真活够了。  十取七,已经是最重的税了。  农户也需要口粮,也需要开春买种。  刘据扫过众人,  “可若是现在大汉有两万万人呢?”  两亿。  咕咚!  刘彻控制不住的咽了口唾沫,眼球都要瞪出眼眶了!  这是西域的大饼吗?这个口味朕没吃过!  “拿笔刀!”  刘据极为霸气的大手一挥。  刘彻慌乱道,  “快给熊儿拿笔刀!哦!还有简牍!快!”  包桑拍马行动,桑弘羊也急得小胡子乱颤,卫青微笑看着刘据,眼中满是太子养成的欣慰。  “殿下!拿来了!”  “我说,你记。”  刘据说道。  包桑赶紧把简牍铺开,趴在地上,蓄势待发,  “是,殿下。”  刘据见状皱眉,  “光你一个人怎么够?叫来会算术的。  最起码百个!”  包桑愣在原地。  刘彻见状大怒,随手抄起一物,砸向包桑,  气道,  “愣着干什么?!去叫人啊!”  没过半炷香的功夫,  建章殿内,百个博士、太监、官员,蓄势待发,排排预备好。  “熊儿,你看...”  刘据点头,开始走动起来,  “若是人口两万万,先算户数。”  刷刷刷!  百人齐算!  场面甚为壮观!  算好户数,众人齐刷刷的仰头看向太子,太子继续走着,  “看我做什么?减去不足岁的孩童,还有不征税的老人。  你们算得一定要精准,把各郡国实际赋税算好,把人口当成变量,再套进去。”  与方才刘据随口一说不同,这次的计算,要极为精准,毕竟画饼,自然是越真越馋人。  刘彻起身,抖动着龙袍,  “快!叫人把各年各地赋税记账,都搬过来!”  此言一出,场面更加浩大!  几乎所有宫内的侍卫、侍女、太监都被动用了起来。  数千下人捧着简牍,鱼贯而入,又有序走出。  整个皇宫,如一台巨大的机器,缓缓转动起来。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42章 给古代人一点点知识震撼! 后宫被瞬间抽空。  后宫娘娘们、卫皇后、窦太主、陈娘娘、李夫人、刘夫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就连打听都没法打听,身边已经没有下人,都被陛下抽调走了。  算赋和口赋,是大汉税收的主要来源。  算赋是十五到五十六的成年人,纳一算,一百二十钱。  口赋,是未成年人,拿二十钱。  实际上,征徭、运米、钱米汇兑等情况出现,大汉百姓纳税远要超出更多。  刘据在殿中踱步,上百算者,数千下人,围着这道小小身影,转成了一个巨大旋涡。  “算赋不变,口赋取消,重新算!”  刘据在一老博士身边停下,看其算出的数字后,不由凝眉喝道。  此话一出,又是响起了贯耳的刻字声。  刘彻拳头捏紧,  口赋取消?  他讪讪的看向儿子,小心翼翼问道,  “熊儿,口赋也是钱啊,取消的话...是不是有点不太合适?”  刘据笑道,  “父皇,口赋是朝孩童征税,一户生的孩子越多,口赋越重,您觉得,他们还会生吗?  他们不生的话,大汉什么时候能到两万万人?”  刘彻脖子一缩,  赶紧说道,  “是,你说得对,哈哈,父皇也就随便聊聊。”  刘彻转过身,朝桑弘羊递了个眼神,可桑弘羊口中念念有词,也在算着,根本没功夫搭理刘彻。  刘彻心中暗骂几句,只能又看向卫青。  卫青耸耸肩,  “陛下,末将不懂,还是听殿下的吧。”  刘据对上百余道视线,  “把所有杂徭杂税都消掉,只按照官府定税来算。”  隐形征税,也就是灰色收入,都被刘据取消。  这是一场对于未来国策的预演!  听到这话,刘彻眼皮直跳,在心中哀嚎,  这都是朕绞尽脑汁想出来的啊!怎么,怎么就不用了?!  日头东升西落,溜达到了天空正中,又悄然落山,  下人点起烛火,建章宫如一团太阳,点亮长安!  “殿下!算出来了!”  包桑疲惫又激动的抬起头,  刘彻噔噔噔走过去,一把抢走简牍,  “十取三的税,两万万人口,一年的税收是...”  哐当!  简牍落地!  刘彻已经呼吸不上来了!  取财之道,开源节流。  刘彻割得很,是竭泽而渔,刘据给了他一个格局更大的搞法,  为什么不增加人口呢?  两万万的人口基数,就算是十取三的税,税率足足调低一半,大汉一年税收也是个天文数字!  人从哪来?  西南,西北,西域不到处都是?  抓过来生啊!  刘彻茫然的看向儿子,  “父皇,还要西南吗?”  “要...必须要啊!”  刘彻眼中闪出疯狂的神采,尤觉得不够,朝着包桑声音发颤问道,  “算算,朕什么时候能有两万万子民?!”  大汉人造计算机再次运转,  鸡鸣,日升。  又是一夜,  所有人基本都要累瘫了,  包桑与数位博士对过之后,满脸灰白看向刘彻,  刘彻精力无限,赶紧问道,  “多久?”  包桑眼神躲闪。  刘彻急道,  “说啊!”  “陛,陛下,若是按现在的国策,永远都不可能到两万万人...”  “你说什么?!”  刘彻失声惊呼。  “陛下,”包桑鼓足勇气道,“不轻徭薄赋的话,不可能到两万万人,甚至...现在的六百万户,都保不住了...”  “这...这...”  刘彻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他已经陷入了死局。  刘据给他画出了一个灿烂的未来,只要能养民养到两万万人,大汉财政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可刘彻现在就像吸烟成瘾一样,他没办法放下重税的国策了,且就算他想放也没办法放下,到处都是用钱的地方,只要征税一轻,朝廷就要过苦日子!  刘据开口道,  “父皇,之前太过,已经透支了未来几年,这事没办法的,就看您是要继续透支,全都交给后人,还是过几年苦日子,给大汉养回来....”  就像之前桑弘羊想的,这些已经透支的,神仙来都没得救,这是客观经济规律,无非选择就是,  继续透支,或者,还债?  刘彻眼中闪出痛苦,  就在其犹豫之际,沉默了一天一夜的桑弘羊,满眼血丝的惊呼出声,  “殿下!您的算法有问题!”  他,一直觉得有些不对劲,现在,终于发现了太子据的致命漏洞!  刘彻的视线猛地射向桑弘羊,桑弘羊头发散乱,小胡子也因为没梳理而翘了起来,眼中闪出十足自信的光彩,  卫青担忧的看向刘据,见熊儿毫无惧色后,心里微微松口气。  桑弘羊激动道,  “殿下!有两万万人,能使得大汉税收翻上十几倍不假!  但,大汉怎么能养足两万万人?我们耕地不够啊!”  刘彻瞳孔剧震,看向儿子。  是啊!耕地肯定不够分啊!  那算出来的数字,就有很大水分!  成百算人眼神复杂的看向太子据,合着,是陪你白玩了一天一夜?  桑弘羊目光灼灼的看向太子,刘据点头道,  “是,现在的耕地不足以支撑两万万人。”  啪!  桑弘羊兴奋拍手,  “对了!”  刘彻眼神复杂的看向儿子,不由闪过失望。  刘据继续道,  “可我们现在也没有两万万人啊。”  桑弘羊愣道,  “什么意思?”  刘据认真道,  “我的意思是,等到了有两万万人的时候,就会有足够的耕地,养活他们。”  刘彻实在听不下去了,在他看来,现在的儿子,是为了面子嘴硬,  “熊儿,别胡说!耕地也不是鸡,难不成还能下蛋?”  刘据笑道,  “父皇,以人为本的下一句,是以农为本。  如果孩儿说,现在的大汉子民对种地一无所知呢?”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傻了!  华夏族种了上千年的地了,你一个小儿,竟然说我们对种地一无所知?!  俺们种了一辈子的田了,你别口出狂言行吗?!  刘彻明显很不高兴了,  在他看来,儿子有错误不要紧,但犯了错还在嘴硬,实在有失体统!  刘据脸上自信十足,  算了,也别藏着掖着了,直接火力全开吧!  给这些古人一点点降维打击!  让他们明白,什么才是真正的  精!耕!细!作!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43章 这就是专业 历代国策向来是重农抑商。  抑制商人是担心,老百姓不踏踏实实种地了,归根到底,还是为重农服务。  重农国策没有丝毫的问题,坐拥着整个世界最广阔肥沃的耕地,不种地干什么?  朝廷也支持,条件也允许,就使得华夏族的种地艺术不断优化,达到极致。  注意,华夏族耕地种田,已经不能称之为技术了,而是叫艺术!  什么是精耕细作?  好的良种?更先进的农工具?  只是一方面罢了。  华夏族以种地起家,为了琢磨怎么能做到最高产,甚至比打仗还要看重天时、地利、人和。  何谓天时。  什么时候翻地、播种、收获?  面对不同天气要如何借势培育?  雨季、旱季、不同节气要做什么,特殊灾年要怎么办?  何谓地利。  难道只有耕地才能种田吗?  针对不同土地情况,要种什么,要怎么种?  每块田地的肥力要如何用到极致?  何谓人和。  人力要如何分配?要怎么优化耕种工具?  怎么分配畜力?耕牛要怎么更好利用?  难道就没有什么耕种方法,可以让农作物成活率更高吗?  我们是否可以利用风、水等自然条件?  华夏先祖们发出了一千个问题,同时又给出了一千零一个解法!  精耕细作这词人人都知道。  可又有几个人了解,精耕细作这四个字里浓缩了祖辈们多少智慧,华夏对于精耕细作的偏执已经覆盖了可以想到的任何一个细节!  甚至发展到现代,华夏人仍在追问,  凭什么种出种子的产量,都是在区间内固定的?  于是出现了杂交水稻。  因为高产量农作物如土豆、玉米,根本就看不见影子,刘据做不到如同明清一般高产。  当然,他更不可能做到现代这种,基因技术和高科技技术的激情对撞!  但,如果说现代精耕细作的程度,已经到了博士学位。  汉代的耕种技术,才刚小学毕业。  这一点都不夸张。  哪怕与明清相比,汉代农耕技术,都显得太原始了!  这其中有太多可以操作升级的空间!  而对于精耕细作的革新,是穿越者所能带给这个时代的最大礼物!  此刻建章殿内,所有目光都看向了太子据,  充满了怀疑、不解、失望  一个五谷不分的孩子,配点评国之重器吗?  中贵人包桑想要上前带走太子据,  可却被大将军卫青如山的背影挡在身后,  “大将军...”  卫青也不回话,但却岿然不动。  他相信熊儿。  刘彻皱眉,  他也不想事情发展成这样,让在场的博士们对太子失去信心,  便故作严肃,看向儿子,  喝道,  “小孩子胡言乱语!退下!”  刘据表情不卑不亢,不被理解是正常的,但只要说清楚就好。  “父皇,还请让孩儿把话说完。”  刘据镇定自若的表现,不由让刘彻一愣,  抓住空隙,  刘据朗声道,  “父皇,您继位以来可修订过历法?可发行过农书?”  闻言,刘彻眼神变化,不由被噎的一滞。  历法在古代格外重要,历法是为了服务农业而出现的,并且,历法并非一成不变,随着日月轮转,月份也在发生变化,  如夏历的正月是一月,而周历的正月已经偏移到十一月了。  因此,每过几十年的时间,统治者都要重修历法,再颁布天下,让老百姓们按历法春耕秋收。  汉武帝时期出现过两部历法,一部是《淮南子》,淮南王被干掉,这书也就没人写了,另一部是汉武帝晚期才修订的《太初历》,也就是说,现在的汉代仍是通行前朝的历法。  修订历法是治国大道,但却不亮眼,现在的刘彻一门心思在对外战争上,哪有功夫弄这个?  刘据说的另一个,便是农书。  以前信息交流不发达,需要官方把先进的耕种方法、耕种技术等整理出来,再让百姓学习,  如《齐民要术》,如《农政全书》,  甚至说,农书不局限于农事,怎么养牛养马,怎么采摘野外植物,平时有点小病小灾找什么草药,这都是官方教给百姓的。  这难道不是可以优化精耕细作、并且力所能及的事情?  你刘彻做到位了吗?  殿中众博士眼神发生变化,  修历法,颁农书,不是什么难想的事情,可却没人想到这个。  为什么?  他们甚至没一个孩子用心!  这些五经博士不由脸上现出愧色。  刘彻声音缓和许多,略微尴尬道,  “这确实是朕的错。”  刘彻在位这么久,只知道割韭菜,却连最基本的历法和农书都没做,这不单单是有错,而是失职了!  “熊儿,你说得对,可也总不能说,现在的大汉对种地一无所知吧。”  刘彻找补两句,可太子据态度丝毫不软,继续道,  “不单单如此。”刘据扫过众人,“古法有休耕轮田,以养地力,我们现在还有吗?  传闻,有代田法,代田之法便是用土深埋种子,反复盖土,可在风沙过大的地区保证农耕,抗旱丰产。  以休耕法与代田法结合,保证地力,产量如何不丰?”  提出代田法的人还没出生,刘据索性拿来就用。  整个大汉最有知识的这群人面面相觑,他们完全没听说过!  刘据连珠炮的开口,  “农具难道不能更新?以犁耕地,可加深犁板,辕曲犁身,便于转向调整。”  “种水田时,现在推行了水车不假,但多是用人推的方法,难道我们不能借助水力、风力让它一直转动吗?”  “以后打赢了匈奴,我们就能有更多的牛,中原本就耕牛不足,以后我们可以更依靠畜力,更可以做一牛套,将耕牛和犁分离,节省畜力。”  整个建章殿内,只剩了太子据的声音!  数千年的先人探索,都成为了刘据强汉的智慧!  刘彻、桑弘羊、包桑张大嘴巴,早就听傻了。  刘据攻势不减,眼睛一闪,  微笑道,  “还有,难道只有耕地能种地?”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44章 父皇,你运气太好了 “殿下,这...这是什么意思?”  太子据前面的话,还能理解,但这一句,真给大伙说晕了。  一个发须花白的博士,仰着头,如同一个好学的学生,喃喃开口问道。  耕地,耕地,不就是能耕种的地吗?  难道不叫耕地的土地,也能种地?  “父皇,您总觉得西南耕地太少,实则不然,山上也可以种田,甚至不比平原耕地种的差。”  “山上也能种?!”  刘彻失声问道,  他自诩见过很多人,经历过很多事,但现在却有种,自己什么都不懂的感觉!  “梯田。  在山上割垄画块,然后统一引水灌溉,山地也能种田。”  包桑两腿一软,哀嚎道,  “殿下,您可别张嘴就来啊。”  刘据笑道,  “这么多人看着,我要是撒谎,早晚会被戳破,到时候父皇去打听打听不就知道了?”  见太子据自信的样子,反倒弄得刘彻自己不自信了。  山上真能种田?  不要小瞧人民的智慧,其实现在的西南,已经出现了梯田的种法,只不过是没规范、没普及,再加上刘彻也不关心西南、更不关心农事,所以他从来没听过这些事情。  桑弘羊在旁开口道,  “陛下,西南确实是有这种耕种法,山上成田,也能长出庄稼。”  “那你不早和朕说!”  闻言,刘彻朝着桑弘羊怒吼,桑弘羊的山羊胡子都被吹了起来。  桑弘羊只能低头挨骂,  他是知道山上能种田不假,可他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个例,还是能普及的技术啊!  “不光是山上能种,湖里能种,海里能种,沙地也能种。”  刘据并没有因为众人已经被震撼的手脚发凉,而生起慈悲之心。  此话一出,整个建章殿,都仿佛是有人按下了暂停键!  这是颠覆时代的认知!  不止是耕地能种!  山、湖、海、沙都能种!  刘据心中不由对先祖升起浓浓的尊敬,自己知道这些事情一定会成功,所以才说得这么自信,  可一次次尝试的那些先人们呢?他们不知道。  他们只能尝试、失败、再尝试、再失败。  甚至这些人都是留不下姓名的普通人,历史属于英雄,更属于这些人。  刘彻眼神复杂的看向刘据,  “熊儿,这些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  如果一切都是真的,汉代的农耕,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陛下问话一出,所有人都疑惑的看向太子据,  是啊!殿下怎么知道的?!  殿下长在深宫,恐怕连农地都没下过,怎么会知道这些?!  刘据根本不慌,  “父皇,历法和农书是孩儿自己想的。”  “嗯。”  刘彻点头,这很合理。  “但,那些呢?要重新做犁、用风力推水车、还有代田法、梯田、山湖海沙都能种田,这些是谁告诉你的?”  这些办法真全部应用起来,产量翻上几倍真不成问题!  精耕细作就在于,把每一个细节,都做到极致!  再者,现在汉武帝的人口是不到四千万,长到五千万都费劲,长到一亿、两亿、乃至是阈值四亿,都太遥远了。  刘据今天所说的一切,足够大汉休养起来!  前提是,这些都是真的!  刘据想都没想,回答道,  “表哥告诉我的。”  “去病??”  刘彻惊呼出声,  先有马镫,再有今天!怎么都是霍去病想的?!  卫青深深地看了外甥一眼,转念一想,幸好这锅没扣自己身上,想到这,他也释然了。  “表哥现在为大司徒,就是主管这些事情的,最近没有战事,表哥四处搜拢天下密书奇技,本想着都整理好,再一起告诉父皇,  但孩儿今天太心急了,一不小心都说出来了。”  刘彻原来是完全不信,刘据这话一出,他倒是信了两三分,不过,还是得亲自问问霍去病。  果然,  刘彻挥手道,  “一天一夜,你们都累了,都退下吧,把去病给朕叫过来。”  “是,陛下。”  太子、将军、博士、太监、下人纷纷退下。  而此刻的他们还不知,他们都参与到了,被后世称为农耕革命的历史大事件中。  还有很多的精耕细作办法,刘据留了一部分没说,主要是现在条件也不成熟,  像是历法农书,都是可以马上开始的。  而曲辕犁、翻车这类,做起来也不复杂。  山湖海沙种田,也是一试便知。  还有一件大杀器,刘据按了下来。  高产之王,占城稻!  “苏湖熟,天下足。”这话耳熟能详,却鲜有人知,这苏湖种的,就是占城稻。  占城稻产量高、好养活,最重要的是,它就是兴于东南亚。  如果能把占城稻铺开种植,再配上精耕细作技术,养活两亿人,简直不要太轻松。  南宋据天下半,光是靠苏湖的占城稻,能养七八千万人口,  那不断扩张版图的大汉呢?  但,刘据没说出来的最大原因还是,现在已经有对匈大战,再和越南开战的话,损耗太大。  不如自己私下找人去弄来种子。  还有肥料的优化,这个得刘据找人研究明白了,再上呈,推广给百姓,也是需要大功夫。  总之,费时费力的精耕细作法子,刘据都没说。  想要提高产量,办法简直不要太多!  当然,这是刘据能做到的极限了,  最后的决定权,还是在便宜老爹手里。  刘据已经告诉刘彻了,  前途很光明,道路很曲折,因为我们要还债,还这些年来,大汉财政透支的未来,只要坚持下来,重农养民五六年,未来太可期了!  但,刘彻不一定会这么选择,他根本就过不了穷日子。  按照普遍的观点,  汉武帝一朝,掏空了文、景的家底。  实则不然,  武帝一朝,打掉了五代人积蓄!  刘彻的爷爷和爹,给他攒了老本,再加上刘彻自己当政时候疯狂割韭菜,其实到了武帝中后期,汉朝已经在崩溃边缘了,  之后又出来了两位皇帝,汉昭帝、汉宣帝,又是养了两代人,这才把汉朝国祚稳住。  算起来,  刘彻的爷爷、爹、儿子、曾孙子,都是替刘彻还债呢!  上数两代,下数两代!  秦始皇为什么能统一六国,奋六世余烈,六代人攒出了老婆本,但又为什么秦速亡,后人没能力给秦始皇擦腚啊。  祖龙有先祖支援,却不像刘彻这么幸运,还有好儿子、好孙子。  隋朝为什么不行?  说白了,  好祖宗、好后代都没有,只能给李家做嫁衣。  像刘彻这么幸运的,能反复作死又不死,历朝历代,就这一个。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45章 我愿意替据哥儿背锅! 刘据一回到东宫,就睡了个昏天暗地。  不知道睡了多久,刘据悠悠睁开眼睛,  入眼的就是几个小脑瓜。  霍光、金日磾、张安世忽闪着眼睛,又不敢太吵,只能压低声音兴奋道,  “殿下,您醒了?”  屋内的声响,惊动了屋外的人,屋外人推门而入,一齐挤进来,借着开门的空隙,刘据看到,外面天黑了。  卫子夫、董仲舒、卫伉、卫不疑满脸担忧的走近,  一双双眼睛,都充满期待的看向刘据。  刘据心中淌过暖流。  这些人,都是自己存在于大汉的锚点。  “熊儿!可担心死娘了!”  卫子夫执起刘据的手,声音都有了哭腔。  刘据被霍光扶起,揉眼道,  “娘,我就是太累了。”  “陛下也真是的,留了你这么久!”  卫子夫在刘彻面前,性格贤惠恭顺,但温柔的外表下,是烈火般的性格,  儿子刘据遭巫蛊之祸,卫子夫佩剑进宫,当着天子拔剑,誓要为儿子搏命。  “娘,我睡了多久了?”  “不久,就半天。”  “呼。”  刘据长出口气,就是自己年龄太小,本就是贪睡,陪便宜老爹熬了个通宵,有些顶不住而已。  “殿下。”  董仲舒肃立床榻前,对刘据长揖到地,  宫内发生了什么,正在以难以想象的速度,席卷皇宫、席卷长安、席卷天下!  卫子夫忙道,  “哪有先生和学生行礼的?快扶起先生!”  几个小家伙赶紧上前搀扶起董仲舒,但,董仲舒依然坚持做完这礼,  就像他第一次见刘据一样。  刘据笑道,  “先生,我没忘对您的承诺。”  董仲舒眼中闪动泪光,  “殿下,微臣坚信您就是那个人,但没想到,竟然来的这么早。”  刘据摇摇头,  他总觉得父皇不会轻易转向。  父皇,陷得太深了。  卫子夫眼睛一闪,没有多问,  她知道,这是董仲舒和熊儿的秘密。  孩子长大了,有秘密了,当娘的除了支持还能怎么办?  霍光、金日磾、张安世并排将下巴抵在床榻边,眼睛亮亮的看向刘据,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太子东宫,文运衰败。  但,有这群孩子,就有无限的未来。  他们会和太子一起成长,直到立于天下人身前的那一天。  “据哥儿...据哥儿...”  门外传出霍去病虚弱至极的声音,  众人看过去,卫青搀着霍去病走近,霍去病头发都乱成鸟窝了,满脸灰白的颜色,能明显感觉到,霍去病的生命力在快速流失。  刘据睡着的这段时间,霍去病一直在被刘彻拷打,  霍去病瘫倒在刘据身前,费力的执起刘据的手,  声音沙哑道,  “据哥儿,我求你了,以后有这样事,你提前告诉我一声行不?我真顶不住啊!”  卫青在旁忍笑。  霍去病被陛下突然抓过去,甚至什么都不知道,但也幸好霍去病思维敏捷,再加上大司徒身份的合理保护,真就让他糊弄过去了,虽然这个过程很煎熬。  刘据也觉得对不起表哥,上次马镫也是让表哥顶包的,  但,再有下次,刘据还干!  没办法,表哥是真的太好用了!  表哥的存在,就不能用常理解释,所以什么不合理的事放在他身上,一下就合理了。  “对不住了,表哥。”  霍去病闻言,把头拱进刘据被窝里,声音发颤道,  “我得睡会了。”  日升  李府隔街,一处冰湖。  两个小家伙张开手臂,小心翼翼的踩上冰湖,可脚刚一搭上去,结成的薄冰就开始蛛网般碎裂,这里不是北方,很难冻成能站人的坚冰。  “哇!”  两个小孩,赶紧退到安全地带,随后相视大笑起来。  李陵和苏武躺在地上,  李陵侧头看向苏武,苏武本是性格内向,但因为李陵太外向,他也被带的活泛不少,  “小武,你以后想做什么?”  苏武想都没想答道,  “我以后要上战场打匈奴!”  李陵用胳膊垫起脑袋,满眼笑意,  “你还上战场啊,看你细胳膊细腿的,弓都拉不开,怎么上战场杀匈奴?  我才是长大要上战场杀匈奴呢!”  苏武脸上发红,争道,  “我就算不能上阵杀敌,我也能出力!”  李陵哈哈一笑,  “是啊,你读书厉害,以后入我军中吧。”  “好啊!”  总说,汉武帝刘彻塑造了华夏人的脊梁,但又觉得太飘渺,实则不然,  不看远的,就看李陵这代人!  每个孩子的愿望,都是上战场杀匈奴!为国出力!  朔方五原被匈奴人劫掠时,敢出手者寥寥无几。  但下代人会不一样,如果匈奴人再敢犯边,这群有了脊梁的大汉人,哪怕是抄起锄头也敢拼命杀敌!  这是脊梁!  士可杀,不可辱!  这个民族,有了姓名。  汉。  “小武,我和你说个秘密吧。”  “嗯,你说。”  苏武起身看向李陵。  李陵眼中闪过不像是这般年纪该有的成熟,  “其实我爹不是我爹。”  “啊?”苏武一愣,又反应过来,“李叔不是你亲爹?”  李陵点头,  “我爷爷还有两个儿子,打匈奴,都死在战场上了,我爹叫李当户,他死了我才生的,我是遗腹子,我娘生我难产死了,我爷爷怕我从小没爹没娘,就把我过给爹了。  我爹连媳妇都没找过,哪来的我这个孩子啊?”  李陵眼中闪过伤感,大人们自以为瞒得很好,其实小孩子都知道。  苏武不知道该说什么,  顿了顿,  “陵哥...”  李陵长叹口气,  “不过,我爹没娶过妻,和你娘....”  李陵刚要开口,不远处一道雄浑的声音响起,  李敢手持饭铲子,一反常态的大吼道,  “李陵!苏武!你们两个小兔崽子!我说没说过,不许去湖边玩?!  快滚回来吃饭!”  李陵翻起身子,向苏武眨了眨眼,苏武也跟着跳起来,  两个小家伙跑向李敢,笑着应道,  “知道了!爹!”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46章 有根之人 “据哥儿?”  霍去病伸出手在刘据眼前晃了晃,刘据回过神,  “哦,说到哪了?”  霍去病低头,用手指压着简牍上的字,  “淤田。”  “你背下来了吗?”  “背下来了。”  “背一遍。”  “淤田便是截河,以其粪,冲入田地中,沃土肥田。”  霍去病像个被老师考校的学生一样,被刘据揪着背诵课文。  他所言的“粪”,便是河中淤泥。  汉引泾水灌渭河平原,唐引汴水冲下游畦地。  河中淤泥带有大量的营养物质,是极好的天然肥料。  “嗯,不错。”  霍去病挠了挠脸,语气中有些不确定,  “据哥儿,这真能行吗?”  在旁听着的董仲舒,微笑开口道,  “侯爷,我曾经却听过此法,但却没推广开,确有其事。  不过,其余的那些,我就没听说过了。”  董仲舒看向刘据,谁也不知道殿下的这些知识是哪来的,莫非殿下就是圣人所言的“生而知之者?”  “我不是说这个。”霍去病抖了抖简牍,“据哥儿说的我能不信?”  “那侯爷所言是?”  “陛下应该信我了,我在想,还用不用准备的这么麻烦。”  刘据微微摇头,  他完全没奢求过表哥能说服父皇,大司徒霍去病整理农事,无非是给外人一个说法,父皇只不过是暂时放过了自己,  但,放过自己的条件,肯定是把这些农事做好,  这算是父子二人的默契。  所以,刘据必须以最快速度,把这些知识教给表哥。  “表哥,快背吧。”  霍去病叹了口气,  “好吧。  再往下,曲辕犁是.....”  未央宫  一道黑影闪入,无舌侍卫恭敬的跪在刘彻身前,刘彻半靠在席上,身旁两个墨麒麟咬环香炉喷出仙气飘飘。  刘彻勾了勾手指,宫内密卫呈上绸缎密书,  上书,  刘彻喃喃念道,  “却无有任何人教殿下如此。”  “呵呵,有意思。”刘彻将绸缎扔进香炉内,烘得一下,火焰窜起,“熊儿所言,朕都是闻所未闻,看来朕的儿子,确实不一般。”  无舌密卫比划道,  “陛下,还查吗?”  刘彻将胳膊垫在脑后,心跳放缓,垂下龙眸,  “有什么可查的?就到这吧。”  密卫退下。  刘彻向来是重结果,不重过程,只要结果是有利的,过程怎样都无所谓。  就像此农事改良一般,只要这事能办好,这些法子确实有用,是谁想出来的,又能如何?  最重要的是,此技此法,正在为朕所用。  刘彻有着绝对的自信。  一切尽在掌握!  熊儿藏拙,在现在的他看来,就是好玩,还远远构不成威胁。  “陛下。”  中贵人包桑在殿外站定禀告,  “进来。”  刘彻眼眸迷离,望着身前的香烟。  “陛下,中山国急报,  中山王整日不过问政事,沉迷酒色,生活奢靡,其国相赵府密信传书,希望陛下惩治中山王。”  中山靖王,恐怕是武帝时期诸侯王中,最着名的一个。  其着名,也是因为他的后代,  刘备,刘皇叔。  第一阳谋推恩令,可怕之处就在于,一路推恩,诸侯王的后代都只能去编草鞋了。  提出推恩令的主父偃,将人性把握到了极致,在武帝以前,诸侯王的一切,都是给嫡长子留着的,其余庶子皆没有继承权。  而主父偃建议刘彻,  只要是诸侯王的血脉,就该有继承权,分给其余庶子的土地,为列国,列国的行政规划,在郡以下,  也就是说,这个得到封赏的庶子,只要一死,原本属于诸侯国的领土,就会并入到郡县。  不需要几十年,诸侯国的领土,都会被分食殆尽,重回郡县之中。  钝刀子割肉。  推恩令一出,所有的诸侯王都知道,自己的势力会越分越小,而推恩令最狠的地方就在于,尽管所有人都知道其中谋算,但没有丝毫办法,只能执行。  关键在庶子身上。  假设你为诸侯王庶子,推恩令颁布以前,父王的一切都是嫡长子的,跟你没有一点关系,而推恩令颁布后,你却能分一杯羹,最起码够一辈子花的,  哪怕你知道,你分出这一份,会让父王的势力越分越小,  那你分,还是不分?  一定会分。  因为人都是自私的。  刘彻身影已经彻底被烟雾笼罩,包桑只能看到陛下隐约的轮廓,  中山国相上书,密告中山王,这是个天赐良机!  刘彻完全可以借题发挥,以此来夺了中山王的封地。  但,刘彻沉默稍许,淡淡道,  “听闻朕这皇兄,最近又添丁了吧。”  中贵人包桑微愣,不知道陛下此言何意,但还是恭敬回答道,  “是,陛下,是第二十七子。”  “他倒是能生。”  中山王子孙加起来已经有一百余个了,小小的中山国,都不够给这些子孙推恩了,到了刘皇叔那时候,除了一个名号,早就分币不剩了。  “是,陛下。”  包桑在心中暗道,  中山王整日沉湎酒色,当然是能生了!  刘彻无悲无喜的声音传出,  “君上臣下,中山国相胆敢密告中山王,岂不是倒反天罡?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倒都被他搞乱了。  把这封密告给皇兄发回去,传朕口谕,  中山国相赵府,不顾人伦之理,弃市。  皇兄治理中山国,兴邦安业,朕甚是满意,赐服。”  中贵人包桑听得是一头雾水,  陛下对诸侯王削封,好几次都是靠着其内部官员告密,事后还对这些官员大加赏赐,那都尉江充不就是一个吗?  可怎么到了这次,中山国相赵府反倒是谋逆了?  恐怕是陛下对这位皇兄,感情特殊吧  “怎么?没听到朕的话?”  “小的听到了。”  刘彻笑道,  “想不明白?”  中贵包桑自小与刘彻一起长大,关系非常,听到陛下的问话后,也老实的点头道,  “是,微臣想不明白。”  刘彻笑意更甚。  “想不明白什么?”  “都想不明白。”  “哈哈哈哈哈!”刘彻笑得很是开心,笑罢,感叹道,“你想不明白就对了,你要是都想明白了,咱俩就该换换位置了。”  中贵人包桑听得惶恐,  连忙道,  “陛下,小的没这个意思。”  刘彻摆手,带动气流,扯着烟雾一散,  “朕没怪你的意思,朕是喜欢和你们这些无根之人多聊聊的。”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47章 无根之人 汉武帝刘彻共有六子。  长子刘据,母卫皇后。  次子刘闳,母王夫人。  三子刘旦,母刘夫人,未生。  四子刘胥,母刘夫人,未生。  五子刘髆,母李夫人,未生。  六子刘弗陵,母钩弋夫人,未生。  能生出来一个,就证明刘彻并非不育,但身为帝王,一生中只有六个儿子,怎么说都是太少了。  事实是,  刘彻不是不能生,而是不想生。  刘彻明白,推恩令能用在诸侯王身上,也能用在自己身上。  儿子越多,分出去的也就更多,  皇子的存在,本身就是谋逆。  将整个天下死死握在手里的刘彻,怎么会允许别人来分享自己的权力?  哪怕是自己的亲生骨肉,也不行。  史上江充逼死刘据?江充哪来的这么大本事?  江充手中无兵,刘据被污巫蛊,立刻起兵袭杀江充,随便就能拉起一支军队,做太子三十余年,底蕴深厚,会被一个阉人逼死?  逼死太子据的不是江充,就算没有江充,也有赵充、李充、王充!  而是江充背后的人,  刘彻。  宦官是皇权的延展,除去唐朝宦官以外,各朝祸乱天下的宦官,哪怕是再厉害,也都是皇帝的狗。  像有些宦官在朝上为非作歹,可那些文武官员却不敢匹夫一怒,直接将其杀了了事,并不是这些官员太胆小,而是他们看得明白,  杀了宦官就是挑战皇权!  离了皇帝,这些太监阉人,什么都不是。  至于为何唐朝宦官为个例,那都是拜唐玄宗所赐,他竟然让宦官掌军!  那太监都能掌军了,他们还需要依靠皇帝吗?  明太祖朱元璋临死前定下两个国策,  一不许复立丞相,二不许以宦官当政。  第一条子孙后代都听话执行。  而第二条,转眼间,就被朱棣给忘在脑后了。  为何?  因为老朱这两条祖宗之法,本就是冲突的。  丞相是分权的,不复立丞相,天子集权。  而宦官又是天子集权的产物,天子手中权力越大,就越重用宦官。  不是朱棣不孝顺,而是老朱这两条,根本就不可能同时执行!  那为何集权的皇帝,喜欢用宦官呢?  因为宦官都是无根之人。  闻言,中贵人包桑感动道,  “陛下,小的生来就是服侍您的。”  “哈哈哈,你倒是乖巧,行了,下去吧。”  包桑退下,刘彻龙眸抬起,看着包桑的背影,哪怕是包桑早已经走出未央宫,刘彻的视线依然久久没有挪开。  何谓无根之人。  无根之人,没有后代,也就不会遗传权力。  像卫、霍等人,都会生子,他们的功劳也会被子孙继承,久而久之,形成世家。  世家是分皇权的。  而太监不会,不管他们生前有多大的权力,闭眼那一刻,都是身陨道消。  所以,像刘彻这般雄主,当然喜欢太监阉人,只要不涉及军权,给他们多大的权力都可以,因为这些太监不会让这个权力继续传递。  东汉末年,外戚与太监大战。  透过本质,就是皇权的争夺,外戚分权,太监做为皇权延展,要替皇上抢回权力。  用这个视角来看,就看得很清晰了。  这是刘彻的帝王术,  用无根之人,制衡有根之人。  屡试不爽。  皇权会因为各种事情分割,其中也包括子嗣。  都不用说是皇家,一个普通人家,孩子多了,都要分家产。  人性就是如此。  所以,皇权是不断被削弱的,因此每代皇帝都要集权。  在这个时代,刘彻的术,没有一点破绽,是无懈可击的,  除非出现了一种新的模式,  财产和权力,不会因为时间,而被分散。  宗教。  宗教的恐怖之处就在于此,时间不会令他们的财产和权力分割,反而会让他们越积累越多。  古代佛教的模式更是如此,  他们都是有根之人,却行无根之事,吸纳大量青壮劳动力,无止境的吸纳财富  因此才有三武一宗灭佛。  古代专制王朝,不可能允许宗教势力扩大。  当然,西汉宗教还没有兴起。  刘彻不需要担心其他的。  烟雾晃动,刘彻站起身,刚要舒展一下身体,  中贵人包桑又跌跌撞撞的冲了进来,  “陛下!”  “怎么了?”  包桑声音中难掩激动。  “娘娘生了!”  刘彻颤声道,  “快带朕去!”  后宫内,各娘娘都拥在了刘夫人寝宫外,听着刘夫人在寝宫内的痛哭声,一众娘娘们心思不定。  母凭子贵,有了皇子,母亲更会水涨船高。  陈阿娇抚摸着肚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最近最受宠的李夫人,看向寝宫的视线,充满了羡慕嫉妒混杂的情绪。  而许久没被临幸过的皇后卫子夫,则是面无表情。  刘彻匆匆走来,拉过李延年,问道,  “怎么样?”  守在寝宫前的阉人李延年,躬身,  “陛下,产婆已经进去一刻钟了,还没生出来。”  刘彻扶住额头,额头上已经布满了一层汗珠。  现在的刘彻只有两个儿子,还远没到不想生的心境,一个皇帝只有两个皇子,实在是太寒酸了。  “啊啊啊啊!!!”  刘夫人的痛苦尖叫声从寝宫内传来,  陈阿娇底下的眼眸中闪出阴狠,  暗道,  母子全死了才好呢。  可事与愿违,  随之而来的是婴儿的哭声!  “哇!哇!哇!”  刘彻脸色一喜,推门而入,  产婆抱着一个孩子,刘夫人怀里又有一个孩子,  生了两个!  “陛下!都是男的!”  刘彻脸上现出狂喜的神色,  “快让朕抱抱!”  其余一众娘娘们走近,卫皇后走到刘夫人床边,轻声道,  “妹妹辛苦了。”  刘夫人点头,她脸色苍白虚弱,但却带着骄傲,  她为大汉新添了两个皇子!  “赏!朕要好好赏你!”  刘夫人到底是宫中娘娘,这些女人,哪里有善茬?  刘夫人眼神柔情似水,望向陛下,  “陛下,妾身不要封赏,只求陛下为这两个孩子起个名字。”  刘彻满意的看过去,沉吟片刻,  “朕怀中的儿子,就唤作旦。”  “另一个,便唤作胥吧。”  胥人,便是古代宫内乐官,给儿子都起名叫胥,可见刘彻是多爱勾栏听曲。  “对了,”刘彻忽然想到什么,“哪个是哥哥,哪个是弟弟?”  产婆刚要开口,只有她看得真切,可却被刘夫人打断,  “陛下,旦为长,胥为次。”  刘彻笑道,  “你又没看到,怎么知道?”  “臣妾是没有看到,但臣妾知,旦先被陛下赐名,胥后被陛下赐名,长幼以分。”  刘彻闻言大喜道,  “那便如此!”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48章 卫子夫失宠 冬正月  上幸雍祀五畤,祭白、青、黑、赤、黄五帝。  新立科馆,以太子据领。  科馆,建于宫外,于内外宫之间。  刘据脸蛋被冻的通红,身披齐脚的白色大氅,推开科馆木门。  “微臣参见殿下!”  按照陛下的意思,马镫、农具等发明,都属于科馆内务,再加上农书历法编修,全都一股脑的塞进了科馆。  刘彻不让马镫、曲辕犁等发明者霍去病主事,反倒是让太子领,可见之前刘据猜测并没有错。  父皇什么都知道,只不过是不说。  刘彻明言,科馆官员由太子自募,可历朝以来,主科技的官署,无非就是一个钦天监,像这种具体职务不明的纯科研官署,从未有之。  在如今儒家为主流的时代,科馆都没资格算作道、法、兵等非主流学说中,再加上刘据也不怎么主动,所以科馆开了一月有余,就招来这零星四个官员。  这里面,刘据就认识一个。  “都介绍一下自己吧。”  刘据开口道。  自左往右,  “殿下,微臣丁缓。”  第一个人是老面孔,丁缓,墨家机关术传人,先帮刘据制了马镫,后来又帮忙制了曲辕犁、翻车,  更是在淮南太子刘迁谋反前,反水刘迁,密告刘据。  能仿造玉玺、虎符,这证明丁缓见过甚至是摸过真正的玉玺、虎符,虽然其背景复杂,但也算是自己人。  刘据微笑点头  “老相识了。”  “嘿嘿。”  丁缓身边立着的,是一英武男人,细眼浓眉,刘据看得总觉得在哪见过,  “殿下,微臣叫做班兴,本是太史令手下抄书。”  此话一出,刘据脑中瞬间有了画面,自己是见过这张脸,不过不是在这里,而是在现代。  课本上见过。  介不就是班超吗?  再一想到他也姓班,应该就是班固、班超兄弟的爷爷。  班家本来就是史家,也都对得上。  刘据好奇道,  “在司马大人手下抄书?”  “是。”  “那怎么想到来这了?”  班兴挠挠头,害羞道,  “总是听太史令大人赞誉殿下,听着听着,一来二去,微臣就想在殿下身边做事,正好现在有机会,微臣也没多想,便来了。”  闻言,刘据不由在心中感叹,这就是名声大的好处啊!  又看向第三人,这人看起来三十多岁,头系纶巾,儒雅随和,  “殿下,微臣田千秋。”  田千秋话不多,说话间却给人如沐春风的感觉。  巫蛊之祸后,田千秋冒死替太子上言,给刘彻说得后悔掉眼泪的,就是这位。  太子一党,至此全部来到了太子身边。  霍光、张贺、张安世、田千秋。  看着田千秋,刘据有种天然亲近的感觉,想必田千秋也是如此。  看向第四人,须发全白,刘据笑道,  “窦大人,您怎么也在?”  这人刘据也见过,当日在建章殿内算术最前的那位五经博士。  魏其侯窦婴的异母弟,窦丰。  传闻这位老爷子性格古怪,虽为窦家人,完全不与窦家往来,也不关心政事,只是追求知识,恐怕是如今大汉最博学之人,  刘彻以天子命,大多时候都请他不动,这老爷子却主动来投科馆,可谓怪哉!  窦丰拱手道,  “达者为师,老臣想随殿下做事。”  刘据了然。  像窦丰这般,读了这么多书,对知识的追求,早就不局限于一事一物了,而是开始思考天道,  可刘据这么一搞,忽然让老爷子意识到,竟然还有这么多自己不知道的事!  老爷子肯定较劲啊!  “各位,坐。”  刘据率先坐下,其余人跟着在席间坐好,四人目光灼灼的看向殿下,  除了田千秋以外,其余三人有共同点,他们不解政事,也不屑于参与政事,是纯正的科研人才!  科学技术,才是第一生产力,  这几个人才,难以在这个时代大展拳脚,  便宜老爹肯定是看出了他们有才能,但,却不知道该怎么发挥他们的才能。  千里马常有,伯乐不常有,就连刘彻都看不全,他们也只能顺应时代。  可,现在不一样了,他们遇到了真正懂他们的伯乐。  “天这么凉,若是有你的被中暖炉就好了。”  刘据看向丁缓,开了个玩笑。  丁缓愣了下,回道,  “殿下,我没带来。”  田千秋看了丁缓一眼,默默起身,把火炉挪到众人身边。  刘据笑道,  “这就暖和多了。”  扫过众人,刘据继续道,  “你们现在脑中肯定有一个想法,科馆是做什么的?”  窦丰、班兴、丁缓几人点头。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  刘据耸了耸肩,又眼带笑意道,  “工匠,史家,五经博士....有意思。”  大将军府  “妹妹,”平阳公主把手盖在卫子夫的腿上,“刘彻多久没临幸你了?”  卫子夫眼睛一闪,略带失望道,  “数月了。”  “唉。”  平阳公主重重叹口气,犹豫片刻,开口道,  “这是在故意冷落你。”  明显,相比于皇室,平阳公主更是把自己当成了卫家人。  卫子夫摇摇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事情谁也逼不了陛下,陛下想临幸谁就临幸谁,  当然,刘彻临幸谁,就代表着谁受宠,这是个很重要的政治信号!  卫子夫初进宫时,是极为受宠,可做了皇后以后,反倒是与刘彻的关系越来越远。  就像平阳公主说的,  刘彻在有意疏离卫子夫。  平阳公主眼睛一闪,  “陈阿娇也怀了,再算上足月的刘旦、刘胥,熊儿的对手会越来越多啊。”  平阳公主话语间,带着无力感,  按了葫芦起了瓢,  好不容易把刘闳推出棋盘,马上又要生出三个新皇子,  就好像不管怎么挣扎,都逃不出刘彻的手掌一般。  卫青、霍去病在朝堂上如日中天,熊儿也逐渐在朝堂立住脚,  可卫子夫,却不受宠。  这有种极强的割裂感!  与平阳公主的婚姻不同,  刘彻和卫子夫,  先是君臣,后是夫妻。  夫妻是可以换的,君臣更是如此。  卫子夫心中升起了恐惧,握紧平阳公主的手,  “姐姐,我该怎么办?”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49章 惊变 “什么都别做了。”  平阳公主长叹口气。  有时候置身局外的人,反而比局中人看得更清楚,平阳公主便是如此。  卫青、霍去病扫荡匈奴,天下尽知。  太子据也开始初露锋芒。  若是卫皇后再盛享贤名的话....这天下到底是姓刘还是姓卫?  这就会逼得刘彻不得不去猜忌,哪怕刘彻本来没这个意思,但三人成虎,舆论会把卫家推到风口浪尖,  盛名难负。  现在需要卫子夫有意的把自己淡出去,有意的变成透明人,  卫子夫捏了捏平阳公主的手,  点头道,  “姐姐,我知道了。”  看着卫子夫略显憔悴的面容,再一想到自己婚姻幸福,平阳公主心中莫名生出愧疚,伸手把卫子夫揽在怀里。  “好妹妹,外面就让男人去打拼吧,咱们把家里顾好。”  卫子夫动了动身子,  并不是说,让她有意淡出朝堂,她心里生出什么不满的情绪,  只是,她实在不理解,自己为刘家江山带来了这么多,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为何还走到今天这一步?  更让卫子夫伤心的是刘彻,  现在的刘彻,与刚把卫子夫接进宫里的刘彻相比,简直是判若两人!  不往远了说,前几个月陛下还很是亲近自己,这几个月却急转直下,  卫子夫脑海中闪过了几个人,  吕后,窦太后,王太后  “妹妹?好吗?”  没听到回应声,平阳公主分开怀中的卫子夫,直视她的眼睛确认道,卫子夫的眼睛黑白分明,黑色的瞳孔愈发暗淡,  “好。”  门外传来簌簌声,  卫皇后的贴身侍女春香,声音响起。  “娘娘,大夫人回来了。”  闻言,平阳公主在心中感叹,  卫家长姐回来的真是时候!  赶紧笑道,  “别想这么多了,正好大姐也回来了,一家人好好聚一聚。”  听到大姐回来了,卫子夫情绪也好了许多,起身推开门,  “大姐在哪?”  “大夫人在正堂。”  “姐姐,一起去啊。”  卫子夫回身看向平阳公主。  “好,同去!”  匆匆系上披风,从侧室走出,二女携手走过一条碎石铺的甬道,绕过假山花圃,来到正堂。  叫做正堂,却无门,整个前侧都是放空的,可在此处春赏花冬看雪,  走尽甬道,视线毫无阻碍,一位雍容华贵的成熟女人立于勾角瓦檐下,  “大姐!”  卫子夫忍不住挥手唤道。  卫家大姐听到唤声,脸上的仓惶草草一收,眼眶处猛地匀出红色,从堂中跑出,与卫子夫抱在一起,  “子夫!”  姐妹情深,分开后,卫家大姐赶紧朝平阳公主行礼,  “殿下。”  平阳公主搂住卫君孺的手臂,笑得亲近,  “大姐,唤我妹妹,或者唤我静儿都好,唤我殿下,倒显得妹妹不像自家人。  这天儿又飘雪了,咱们别在这聊,挪几步进屋说。”  几女说笑着踏入正堂。  平阳公主解开披风,立在檐下拍了拍细雪,扭头看向卫家大姐,笑道,  “大姐,妹妹想着,上次见你的时候,都是我与卫郎成亲的时候了,你也住在京城,平时要多走动才好啊。”  卫家大姐局促的应道,  “是该多走动走动。”  在旁的卫子夫,看了大姐一眼。  刘彻做太子时,东宫除了亲近的韩嫣、包桑外,还有一人,公孙贺。  公孙贺与死掉的丞相公孙弘名字虽然差不多,但背景却差得远,公孙弘出身草根,而公孙贺是正经的大族少爷。  其父公孙昆邪,为景帝时典属国、陇西太守,外交事务一把抓,只要是与外夷沾边,什么事都得这人点头,才算数。  汉武帝继位,典属国这职务也被并入了大鸿胪,外交事务改归张骞管。  公孙贺家里背景大,又从小跟在刘彻身边,刘彻给他扔到卫青部队镀金,收复河套时混上了军功,顺势被封为了太仆,就是掌天下马匹、畜牧、天子车马。  当时卫家政治地位不够,刘彻有意扶持卫家,和窦家制衡,顺势给公孙贺与卫家大姐卫君孺牵了线,那时候,卫家可是高攀了公孙贺。  因此,卫家大姐只住在外家,不住府内,也不知为何,鲜少回卫府。  “姐,你是不是有什么事?”  卫子夫见大姐脸上强掩着愁容,不由开口问道。  卫君孺眼神慌乱,  “能有什么事,没事。”  这一出,更让卫子夫确定是出事了。  而且是太仆公孙贺都摆不平的事!  树欲静而风不止。  平阳公主转过身,眼中闪过严肃。  卫子夫起身,蹲在大姐身前,  “姐,没什么事你也不回府,今天突然来了,一定就是出事了,  都是一家人你就别藏着掖着了,多拖一分,事就大一分!”  卫君孺眼泪噼啪掉下来,  “呜呜呜...是敬声出事了....”  卫子夫回头与平阳公主对视一眼,  公孙敬声,就是公孙贺和卫君孺的儿子,今年得有个十六七岁,  除了大节过年,卫子夫一年都看不到这孩子几面,而对这个孩子的印象,还停留在,这孩子嘴甜会来事。  “他人呢?”  平阳公主问道。  卫家大姐抹了把眼泪,可越抹越控制不住,能感觉到,她压力特别大,甚至要把她整个人给压爆了!  卫仲孺颤声道,  “敬声和他爹都在府外呢...”  闻言,卫子夫先是松了口气,随后心又狠狠的提了起来,  公孙贺和公孙敬声,一直在府外等着?!  等着自己把他们唤进来?!  公孙敬声出事了,秩两千石的太仆公孙贺不去走动,而是只能在卫府外等着?  公孙家背景大,关系多...公孙贺这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只能动用皇后、甚至太子的关系!  平阳公主眼中闪过凝重,她也意识到,这事严重到,恐怕自己的身份都不够用了!  “在正门外?是你们府内的车?”  卫子夫抓紧大姐的手问道。  卫君孺摇头颤声道,  “在后门,并不是府上的车。”  卫子夫点点头,幸好公孙贺没蠢到这种地步。  “把卫青从宫内叫回来,就说家里有事,”卫子夫眼睛一闪,迎着大姐可怜兮兮的目光,长叹道,  “把姐夫从后门带进来吧...”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50章 送命题 天地有阴阳,人事有好坏。  卫家如日中天,也意味着,所有人的视线都放在卫家身上,一点点小错误,都可能被无限放大,  只要被有心人看到,卫家马上会迎来数不清的明枪暗箭!  卫子夫本不想管,虽然还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但也能猜到,这事恐怕太大!  大到九卿之一的太仆都束手无策!  可看着大姐可怜的样子,卫子夫实在没办法坐视不理,  卫家大姐性格温和寡言,卫子夫还在平阳公主府上的时候,卫家兄妹四人都是被大姐照顾,大姐一直默默付出,哪怕她不喜欢公孙贺,可依然是为了卫家,与公孙贺成亲。  大族少爷公孙贺,大概率也不会喜欢沉默寡言又长相一般的卫君孺,这场纯粹的政治婚姻,不用想,卫君孺一定不幸福!  所以,卫子夫对大姐一直心有亏欠。  卫子夫陷入了两难,  刚刚下定决心,要有心淡出,可立刻就有大事找上来!  而且,她现在不光有大姐,更是有儿子、有弟弟、有这一大家子!  如果必须舍弃一方,救一方的话,自己要狠下心来牺牲大姐吗?  卫子夫太阳穴狂跳,思绪纷飞,  平阳公主执起妹妹的手,心里一惊,  手也太凉了!  “妹妹,家大业大,没办法的,走一步看一步吧。”  正说着,公孙贺父子二人,被春香从后门引了进来。  “跪下!”  公孙贺朝儿子怒喝,  公孙敬声扑通一声跪在堂外,  “娘娘,殿下,我实在是没办法了啊!”  公孙贺也是扑在地上,整个人都憔悴了许多。  卫子夫看向公孙敬声,天上还下着雪,他就穿了一件单衣,白净的脸上是血淋淋的巴掌印,  公孙贺夫妻对这个孩子很是溺爱,平时连一句重话都不说,而现在,打成这样,可见是气到了极点!  卫子夫强行挺起后背,看向公孙贺,  “发生什么了?”  公孙贺也是跪在地上,颤声道,  “娘娘,这小兔崽子贪了北军的粮饷,一年下来,都得有三千金了!”  “什么?!”  平阳公主失声惊呼。  看这公孙敬声才不过十六七岁,竟然胆子这么大!  陛下赏赐卫青,一次也不过几百金,赏赐千金的时候都屈指可数!  他一个人,就贪了三千金?!  还是军费!  平阳公主知道,自家弟弟爱财如命,这要是被知道了  想过事情大,但还真想不到,事情这么大!!!  公孙敬声,亲爹是太仆,小姨是皇后,小舅是大将军,表弟是太子  有这背景,别说是贪三千金,还有他不敢干的事吗?  卫子夫一再小心治家,还是着了道!  没办法,与卫家扯上关系的人太多,卫子夫不可能每个都管到,而只要这个关系网中某个结点出事,最后都得算到卫家头上!  卫子夫被气的牙痒痒,可她也知道,发怒解决不了什么,只能强压下怒火,咬牙道,  “我给你取三千金,先把亏空补上,然后你进宫和陛下请罪,最起码能留条命。”  公孙贺声音带着惊恐,  “娘娘,要是钱的事,我早就给补上了,是今早宫内突然来人,找我查账,我没反应过来,账册就被拿走了!  现在已经补不上了!  只要陛下查到,不光这小兔崽子得死,这一家人都叫他连累了啊!”  闻言,卫子夫眼前一黑,  有些事情在桌子下,就还好。  可要是被拿到台面上...那可就太大太大了!  公孙敬声是被陛下查出来,还是被朝廷查出来,那可完全是两码事!  平阳公主看向公孙贺冷声道,  “你被做局了,早就有人知道你贪污,这是冲着你们来的。”  公孙贺转过身,狠命抽打着自己儿子,  嘶吼道,  “老子对你不好吗?!要什么给你什么!你没钱就和我说啊!我哪次没给你?!  为什么要贪啊?!你胆子怎么就这么大!”  卫君孺看到儿子被打得蜷缩成一团,满脸心疼,可也不敢上前制止,只能杵在原地颤抖。  不知道公孙贺几分真,几分演,是真气,还是做给自己看,卫子夫冷眼看着这一切,她已经不想猜了,  忽然,卫子夫瞳孔一缩,  起身惊道,  “等下!”  公孙贺茫然看向皇后娘娘。  卫子夫眼中终于现出惊恐,她注意到了一个漏洞!  “你说敬声贪污军饷,朝廷去人查账,怎么会查到你头上?!军饷是大将军管的!  都到什么时候了?!你还敢藏着?!”  公孙贺低下头,身体打起了摆子,  “娘...娘娘...是,是找我查的账。”  公孙贺为太仆,掌车马。  找他查账  卫子夫身子一晃,  “他贪的不是军饷,而是马钱?!”  公孙贺脑袋像是半掉不掉的样子,一顿一顿的。  “到底是你贪的?还是敬声贪的?!”  公孙贺泣涕满面,满脸恐惧,  “娘娘,我哪里敢贪马钱啊?!就是这兔崽子趁我不注意,偷改了帐,去领的钱!”  刘彻继位后,“灭胡”是第一大事,什么事都得给灭胡让路,  中原少马,想要灭胡,就得行马政。  如果灭胡是第一大事,养马就是第二大事!  贪污马钱的罪,已经不亚于通敌叛国了!  卫子夫两腿发软,好像浑身的血液都静止了一般,怔怔看了公孙贺父子半晌,  声音沙哑道,  “没人救得了你们,你们赶紧走吧。”  平阳公主转身背对公孙贺父子。  别说是找皇后了,找太后都没用!  “娘娘!”  公孙贺跪着爬到卫子夫脚边,以头抢地,  “娘娘,您想想办法吧!”  扑通一声,卫君孺也在卫子夫身边跪下,浑身瑟瑟发抖,她也就这一个儿子。  卫子夫痛苦的闭上眼睛,眼皮狂跳,  救?你让我怎么救?!  让他们走,也是逼着他们把真相彻底说出来,卫子夫心知肚明,此事一发,卫府已经脱不开关系了。  “说,还有什么瞒着我的?”  “没了,娘娘,真没了!”  卫子夫猛地睁开眼,就像母狮子一般,朝着公孙敬声喝道,  “我问你呢!你哑巴了?!”  公孙敬声头发一缕一缕的混着血水沾在脸上,表情痛苦异常,公孙贺看向儿子,眼睛缓缓睁大,  不可思议道,  “你跟我都没交底?!!!”  公孙贺怎么都想不通,自己的儿子,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  公孙敬声低头,用喉咙发出声音,  “是六千金。”  “六千?!你不是说三千吗?!”  公孙贺拧着身子咆哮。  相反,卫子夫已经彻底冷静下来,  声音平静道,  “没了?”  “没了。”  卫子夫点点头。  贪污马钱翻了一倍不止,但也没什么差别,贪一百金还是贪一万金,结果都一样。  “姐,我回来了。”  与此同时,卫青匆匆走了进来。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51章 据哥儿救场 卫青扫过眼前。  外甥公孙敬声跪在地上,公孙贺趴在地上,大姐跪在一旁。  静儿眉头紧锁,看都不看公孙家人一眼。  而姐姐则是面无表情的站在那。  “怎么了?”  卫青脑中已经有了大概的推测,可还是开口问道。  一听到姐姐叫他回家,他就意识到出大事了,急匆匆的赶了回来,  现在一看,这事果然够大!  卫子夫平静道,  “敬声贪了马钱六千金,今早朝廷来人取走了账册,等着核对完毕,他们就死定了。”  卫青闻言一愣,随后快速消化了这个消息,最起码从他脸上看不出此刻的心情。  “姐,我去求情?”  卫子夫摇摇头,还没开口,平阳公主就直接说道,  “你疯了?忘了郭解的事情了?!”  卫青手指一抖,便也默不作声。  曾,河内有一游侠,名郭解,其为女相士许负外孙,郭解年少姿意,聚拢一众鲜衣少年,作盗掘墓,稍年长时,恩施乡里,好俭好施,在河内很有威望。  时刘彻欲迁豪族于茂陵,其中就有郭解,郭解人脉通天,竟找到了卫青替他说情,卫青当时对政事人情不通,面圣替郭解求情,  刘彻笑着说了一句话,  “一个平民而已,竟能让大将军替他求情?”  事后,刘彻也不用郭解迁茂陵了,直接灭了郭解一家。  原本郭解掏点钱就能解决的事,非要搞得这么复杂。  卫青注意到一道视线,看过去,大姐就这么眼巴巴的望着自己,以前过苦日子的时候,大姐为自己补衣时,眼神也是如此。  谁都知道该弃则弃,但真要到了那时候,选择放弃掉最重要的家人,试问几个人能做的这么决然?  在场的都是卫家人,平阳公主现在也是半个卫家人,平阳公主咬牙上前,在卫子夫耳边低声道,  “妹妹,不能再救了,整个卫家都得被牵连进去!熊儿怎么办?!这不是害人吗!  还有,你忘了咱们方才说的话了?你不能再那么显眼了!”  公孙贺强撑起身子,作势要走。  卫青皱眉,  “你要干什么去?”  公孙贺颤抖道,  “将军,我就这一个儿子,我替他把锅背了!”  卫青重重冷喝,“滚回来!”  公孙贺随卫青出塞打过仗,看样子很怕卫青。  “陛下要是想查,还能查不出真相?!你若是不想着连累卫家,就不该来!现在又在这演给谁看呢?!”  卫青越说越气,再一想到新出生的两个皇子,一反常态的上前,踢翻公孙敬声,  像拎小鸡一样,提起外甥,  狰狞吼道,  “你要害死多少人?!你不知道太子现在的处境吗?!”  与公孙贺暴怒不同,卫青怒起来格外吓人,这个面容儒雅的男人,手上可是沾了成千上万条人命!  杀气无情拍打着公孙敬声,仿若溺水一般!  这二世祖被吓的两眼翻白,尿液滴答滴答落在地上,  卫青把公孙敬声重重摔在地上,“呕!”公孙敬声苦胆都要被震出来了!  咚!咚!咚!  虎贲营赵破奴,领几十卫兵破门而入,个个全副武装,  赵破奴扫向公孙贺父子,  冷声道,  “都押走!”  随后,上前朝着卫皇后、平阳公主恭敬行礼  “娘娘,得罪了。”  赵破奴与卫青的视线,在半空中冰冷对撞了一下后,虎贲营如风般离开。  卫君孺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大姐!”  卫子夫赶紧蹲下查看,卫青也满脸焦急跑了过来。  把卫君孺安顿好后,卫青看向床上的大姐,叹道,  “陛下用虎符调虎贲营,还直接破府抓人,已经很不满了。”  平阳公主扶着额头,  “没办法了,这事兜不住。”  卫青看向卫子夫,见姐姐两眼空洞,显得很是木然,不由担心道,  “姐,没事吧?”  卫子夫摇摇头。  一切来得太快,快到根本没时间反应。  平阳公主看向卫子夫侧脸,  继续道,  “公孙贺出事,我们也脱不了关系,这次肯定得被扒层皮,没办法,只能及时止损了,只希望这风暴快些过去。”  “殿下。”  屋外,春香的声音响起。  开门,刘据走进,他刚从科馆折回大将军府。  卫子夫赶紧抹了把脸,可眼睛依然红肿,强扯起一个笑容,  “熊儿,你回来了。”  刘据注意到娘亲哭过,再见到家人各是颓然,大姨也在床上昏着,  不由问道,  “娘,怎么了?“  卫青清了清嗓子,与刘据大致讲了一下。  这不是普通人家,而是大外戚府内,刘据更是太子,这种事是不可能因为他年纪小就瞒着他的,他必须要早早接触这些事!  刘据握着娘亲冰凉的手,冷静的听着大舅讲述。  表情全程没有一丝波动。  仿佛姨父公孙贺、表哥公孙敬声的死活跟自己没关系一样,完全就当成了陌生人的事!  说罢,刘据拍了拍娘亲的手,温柔道,  “娘,您现在该进宫求情了。”  卫子夫、卫青、平阳公主闻言都不由一愣。  平阳公主轻声道,  “熊儿,这事谁去求情都没用,还容易把你牵连进去。  而且,再让天下知道,你娘为公孙家求情的话,不说旁人,窦家都得发疯的攻击你娘!”  就像平阳公主说的,卫皇后会瞬间成为众矢之的!  刘据眼中闪过痛苦,  说实话,公孙贺死活与否,自己真不在意,但此事不过是个引子,  现在与公孙敬声贪污已经关系不大了,  虎贲营强闯将军府拿人,是便宜老爹给的最后信号,要娘亲做出的对错题。  刘据肯定没有娘亲了解便宜老爹,但是,刘据了解皇帝,  “娘,相信孩儿,再不去就晚了。”  卫子夫对上儿子黑白分明的眼睛,整个人的精气神都恢复许多,  沉默了两三息后,卫子夫点头,  “春香,给本宫更衣。”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52章 帝王逻辑 帝王的思维是反人性的。  屋内或坐或立的这几位,哪位不是人杰中的人杰?  从歌女一步步当上皇后的卫子夫,从马奴到大将军的卫青,还有生于贵胄的平阳公主....每一个人的传奇经历都不可复制,每个人都有资格在史书上自立一传!  但,现在是棋手和棋手的对决。  说句难听又现实的话,这些棋子,还不配坐在刘彻对面!  帝王权谋,完全是一个全新的高度!  在那云山雾绕间,只有刘彻一人!  卫子夫着衣毕,最后戴上凤冕,  “我去了。”  卫子夫看向儿子,心中想着,  只要熊儿还在,未来就有无限可能。  刘据起身,  “娘,您慢走。”  卫子夫点头,出府,上车驾,进宫。  屋内就剩下了四人,卫青看着姐姐离开的背影,似有所悟,起身也要离开。  平阳公主皱眉问道,  “你去哪?”  “我也进宫求情!”  平阳公主刚要开口阻拦,刘据声音平静道,  “大舅,这事和你没关系。”  卫青僵住。  “熊儿,这是卫家的事,怎么能和大舅没关系?大舅也姓卫啊!”  “大舅,”刘据看向卫青,认真道,“你去了,只会把事情弄得更麻烦。  表哥贪的是军马钱,娘亲和军队没关系,娘亲去求情,再大也不过是个治家不严的罪名,甚至说,可大可小,连个罪名都算不上。  可您去了呢?  卫家的公孙敬声贪了马钱、您是大将军,是征匈的三军主将,您和这事要是牵上关系,兵还带不带了?  大将军自家人贪了军费,大将军还入宫求情,  您手下的兵马难道就不生二心?  你要是进宫,父皇根本就不会见您,还是别浪费功夫了。”  刘据一口气说了很多,声音不大,但一字一句中却似乎应合天道,让卫青听的心服口服,  平阳公主深深看了熊儿一眼,拉住卫青低声道,  “现在都听熊儿的。”  卫青无奈点头。  刘据沉默,继续思索,  如果想跟上父皇的思维,也要同样的反人性。  娘亲这颗棋一定要落下去,不,是送出去。  皇后说来好听,也不过是皇帝的臣子,寻常臣子害怕在朝堂上犯错,这是正常逻辑。  而在君王的立场,他喜欢臣子犯错,而且是犯大错!  夸张点说,除了觊觎皇位的任何大错都可以!  君不见,秦始皇把大军托付给老将王翦后,王翦坐地起价,在出征前,明着跟祖龙伸手要钱。  君不见,明朝大权臣张居正“精于谋国,拙于谋身,”一个能把国家大小事治理如此巨细的文臣,会贪图几个银子?  君不见严嵩、和珅,大贪特贪,名声恶臭!  这才是有大智慧的人。  他们主动把刀递给皇帝,传递给皇帝一个信号,  陛下,您放心,就算我手里有权,但我犯了这么大事,您想什么时候杀我都可以!我的命就在您手里握着!  从百姓视角来看,  这种大贪官为何没人能管管他们,殊不知,这才是皇帝最喜欢的官员。  要主动犯错,犯大错!  卫子夫太完美了,  可你到底是个臣子!  在刘彻看来,你把自己搞得那么完美干什么?你要那么多赞誉干什么?  你的亲族犯了这么大事,你也不求饶,如此爱惜羽毛,是要图谋什么?!  这才是皇帝的反人性逻辑。  卫子夫必须去,卫青也必须藏好,  这是刘据暂时应对的两步棋,但,远远不够,这场政治浩劫,什么时候结束,都取决于便宜老爹。  因为他才是制定规则的人。  “青儿...”  “大姐!”  卫君孺缓缓睁开眼睛,卫青赶紧扑到大姐身前,卫君孺神色迷茫,忽然想到自己儿子被朝廷抓走了,瞬间悲从中来,压抑着抽泣起来,  “我...没了敬声,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  卫青低下头,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劝解大姐。  “大姨,”刘据走过来,“您放心,谁死,表哥都死不了。”  哭声一滞,卫君孺只当是熊儿在安慰自己,犯了掉脑袋的大罪,公孙敬声怎么可能不死呢?  卫君孺伸手抚摸着刘据的脸,  感动道,  “好孩子,大姨谢谢你。”  刘据也知道大姨不信,不过没必要解释那么多,  起身道,  “我得赶紧回宫了。”  卫青不解道,  “熊儿,这么急做什么?”  刘据摇摇头,嘱咐道,  “要是表哥来了,告诉他,去东宫。”  说罢,匆匆离开。  只留下满脸茫然的众人。  但卫青听明白了一件事,熊儿口中的这个表哥,  不是公孙敬声,而是霍去病。  双方棋手已然坐好,  只等落子。  未央宫  一块巨大圆形石盘,垂直放在太阳正下方,石盘中心竖着一根铜制指针,太阳走到哪里,那根铜针被晒出来的影子,便指在哪个时辰。  古代计时的工具,日晷。  中贵人包桑快步走出,白面上满是汗珠,弯下腰,眯着眼睛趴在石盘上确认过后,又匆匆走回宫内。  “陛下,未时了。”  刘彻随意拍打着桌案,有节奏的一下一下,听起来像是哪段宫乐。  包桑话音落,刘彻手上不停,闭目拍打完这段宫乐后,宫内才是一静,  “到了申时,就让江充把人带走。”  “是。”  包桑身子一颤,憋住突如其来的尿意,  随了陛下这么多年,他又是嗅到了暴风雨前那淡淡的腥味。  刘彻睁开眼,用拳头撑住脑袋,  他亲自把公孙贺父子按住,又叫唯一不属大将军府、大司马府治下的虎贲营去拿人,他自以为给的信息已经够足了。  到现在为止,朕还愿当这是家事。  刘彻只愿意等一个时辰,过时不候,  因为在这种突发情况下,暴露出的反应才是最真实的反应,再之后,就不作数了。  也就是说,不管是谁,刘彻只给这个人一个时辰进宫,  时辰一到,公孙贺父子的事就只能公事公办了。  当然,最恐怖的是,一个时辰内若是没人来,  刘彻对卫家的态度,会发生一些微妙的变化。  刘彻不可能离不开谁,  他这一生,来来去去太多人,有的人活着,也有人死了,但唯有刘彻稳坐在皇位上,屹立不倒,  缺了谁,朕的大汉都能照样转。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53章 刘彻的术 “来人。”  包桑抹了把汗,又是进宫,  “陛下,只过了半柱香功夫。”  刘彻笑了笑,  “朕不是要问什么时辰,朕待的无趣,去把公孙贺父子带来,朕问问话。”  “是,陛下。”  “等下。”  中贵人包桑赶紧立住。  刘彻眼中闪过思索,  “一个一个带来,先把公孙贺带来。”  “是。”  不一会儿,软成烂泥的公孙贺被拖进,  公孙贺强撑起身子,余光扫到落在脸前的玉履,哀求道,  “陛下,是微臣无能,没管好敬声,微臣伺候了您几十年,此生无憾了!只求...”  “只求什么?”  刘彻蹲下身子,问道。  公孙贺的脸贴在冰凉的玉砖上,侧过脸,对上一副毫无怜悯的龙眸,  “只求...只求...”  “唉,朕这么信任你。”  刘彻随手拿起桌案上的竹简,汉时简牍有定式,一块竹简是二尺四寸,这还是御用的竹简,每一块都份量十足,刘彻把竹简卷起来,这份量绝对比板砖重!  啪的一下!  砸在公孙贺头上,公孙贺头上瞬间被砸出一大块翻着白肉的伤口,竹简上有毛刺缺口,这一下打得是势大力沉!  “你还知道你伺候了朕这么多年?!”  啪!  “朕封你做太仆,你儿子连马钱都敢动?!”  啪!  “你仗着背靠皇后,连朕都不放在眼里?!敢掏朕的口袋!”  啪!  中贵人包桑低着头,在未央宫殿门前肃立,耳边听着宫内传来的怒骂声,  啪一声!他跟着浑身抖一下!  他都记不得,上一次陛下这么生气是什么时候了!  公孙贺还只是教子无方,陛下都生了这么大的气,  那等会看到公孙敬声,陛下不是得活活打死他?!  折腾了一刻钟后,殿内安静下来,  “把人送到太医那。”  刘彻平静的声音从殿内传来。  羽林军出两位,进殿把公孙贺拖出来,包桑鼓起勇气看了一眼,贵为九卿的公孙贺,被打的面目全非,满脸是血!  “去把公孙敬声带来。”  中贵人包桑回过神,赶紧颤声应道,  “是,陛下。”  包桑顿了顿,  “陛下,皇后娘娘请见。”  刘彻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先把公孙敬声带来。”  公孙敬声被带到。  相比其父,明显公孙敬声胆气要大一些,最起码还能走路。  关上殿门,包桑看了公孙敬声一眼,这应该是瞅的最后一眼活人了。  刘彻靠坐在桌案边,看向公孙敬声,像是长辈看到喜爱的后辈一样,  欣喜道,  “来,坐啊。”  公孙敬声直接被搞懵了,  扑通一下,跪倒在地,头重重磕在地上,  “微臣该死!请陛下责罚!”  公孙敬声自以为是游侠性格,一人做事一人当,也不想连累爹和小姨,更不想连累表弟。  但,何其幼稚。  他早就被打上了卫家的标签,他一举一动都代表着卫家,岂是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  “唉,”刘彻叹道,“朕视灭胡为第一大事,马钱更是重中之重,没马怎么打匈奴?是吧?  你连这钱都动,让朕很难办啊。”  公孙敬声浑身颤抖,真正感觉到死亡来临时,他才意识到,他那点胆气连个屁都不如!  “你知道你让朕难办在哪吗?”  哪怕未央宫内就刘彻和公孙敬声两人,可刘彻的声音,却让公孙敬声听起来,感到极为遥远,就像是生与死那么远!  “微臣...不该...不该动马...马钱...”  公孙敬声话都说不利索了,提起最后的力气,才算是把这几个字说完整。  刘彻摇摇头,  “你不该让朕知道这事啊。”  公孙敬声身子顿了一下,怔怔的抬起头,看向陛下。  他没听懂!  不,他脑中已经一片空白了!  他完全不理解!  贪了马钱是死罪!这他能懂!  可陛下说,自己犯的最大错误,是不该让事情败露?!  也就是说,贪马钱不算什么?!  这...这是什么意思?!  公孙敬声本能意识到,似乎在人尽皆知的汉律外,还存在着一套规则!是他完全接触不到的事情!  这场游戏,还有另一种玩法!  刘彻语带深意道,  “朕做太子的时候,也偷偷挪用宫里的钱,你知道咱们差在哪吗?”  “禀陛下...微臣..微臣不知。”  刘彻拿起带血简牍,  “这是你爹记得车马钱账目,你想贪钱,竟然连账目都不会作假,能不被人发现吗?你这事办的不认真啊。  你看,朕随便扫一眼,都能看出来错误,到时候被廷尉都尉什么的一查,能看不出来吗?”  公孙敬声愣愣的看向陛下,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被吓傻了,他怎么感觉,陛下是在教自己犯法?!  刘彻按下简牍,继续道,  “不过,朕看你这样,也是不学无术的人,让你学造假账目,还是太难为你了,不如这样,朕给你出个更简单的法子,  你再有下次,得花钱把上游下游全都买通,这钱总不能让你一个人挣了吧,太仆下面的官员你得买通吧,廷尉你得有人吧,  没人和你同流合污,传递消息,你这不是找死吗?”  说罢,刘彻把账册扔到公孙敬声身前,就像布置作业的老师一样,  笑道,  “回去好好改改。”  未央宫殿大门被缓缓推开,中贵人包桑转过身,看到公孙敬声,就跟见鬼一样,  “你,你没死?!”  随后意识到自己失言,连忙捂住嘴。  公孙敬声手里拿着带血简牍,整个人都傻了,一阵凉风吹过,背后的冷汗如针扎般刺痛公孙敬声,公孙敬声也终于恢复了一丝清明。  不可思议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自己,就这么被放走了?  贪马钱六千,足够被砍一百次!  而自己,就这么轻易过关了?!  包桑感叹道,  “陛下仁慈,你算是撞大运了!”  帝王的思维是反人性的。  公孙敬声犯死罪,他又是卫家人,是卫家完美身体上的一块醒目脓疮,  刘彻姓刘啊,他不姓卫!  难道要刘彻杀了公孙敬声,帮卫家挑开脓疮?  公孙敬声不仅要活着,还要好好活着!  刘彻想看到的是,  这个脓疮要越来越大!  越大越好!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54章 父皇,我还没玩够呢! 神武宫  霍去病面色匆匆,快步走到太子东宫,可离着神武宫还有千余步时,霍去病被一扫地拂尘的小侍女挡住。  霍去病皱眉向左闪,小侍女有意无意的往左挡,  向右闪,小侍女又装作扫地挡在右边。  霍去病气道,  “来,你先走。”  小侍女抬起头,霍去病只觉得眼熟,  小钩弋又低下头,  嘟囔道,  “没到时辰,我回宫,娘娘会以为我偷懒了。”  霍去病顿了顿,想起了这小侍女是何人,瞬间领悟,点头,随意道,  “不到时辰,就不去了。”  “嗯哼~”  霍去病遥望了神武宫一眼,又毫不拖泥带水的转身离开。  漱玉阁  只有太子据和董仲舒两人。  董仲舒神色严肃,  “上次甘泉宫狩猎,陛下有意引着诸家合击皇后娘娘,但被殿下您挡住了,再加上淮南王未诛,陛下就也暂时按下此事。  现在,陛下还是要打压卫家,殿下,您拦不住了。”  “我知道,”刘据点点头,“盛极必衰,卫家该被打压,被打压也是好事。”  董仲舒怔住,  本以为殿下是意气用事,但,没想到,殿下想的这么通透!  “那殿下,您是等什么呢?”  董仲舒也跟不上刘彻父子的思路了。  “等很多事。”  二人沉默。  没过一盏茶的功夫,审卿噔噔走了上来,  “殿下,皇后娘娘入宫求情,陛下大怒!”  “然后呢?”  “然后...今夜陛下要在椒房宫寝。”  椒房宫,皇后寝宫。  “知道了。”  刘据挥挥手,审卿识趣退下。  董仲舒压上身子,语带喜意,  “殿下,这就是过关了!  从公孙敬声摸上马钱的那一刻,皇后娘娘就只剩下了两个选择,被陛下针对,或者是被群臣诸家针对...”董仲舒语气中带着盖不住的恐惧,“娘娘被群臣针对,要比被陛下针对,强上百倍!”  到底是教刘据帝王术的先生,董仲舒比大多数人都看得明白,  刘彻给卫子夫出的对错题,  你想朕亲自下场,收拾你卫家?  还是想群臣来针对你卫家?  “还没完。”  董仲舒一愣,“殿下,还没完什么?”  “谁做局的公孙敬声,还没查出来。”  “殿下!”董仲舒急得起身,“查出来又能如何?这闷亏卫家是吃定了!再说了,您也是...”  “我以后不回大将军府了。”  “什么?!”  董仲舒眼睛缓缓睁大,开始逐渐理解了一切!  殿下要比自己想得更远!  他要主动和卫家洗脱关系了!  从此以后,太子是太子!卫家是卫家!  刘据托腮,胳膊撑在桌案上,就像是一个被题目难住的学生,  父皇,您不是想看到狗咬狗吗?您不是想制衡吗?您不是想抓住卫家的把柄吗?  孩儿都如您的愿。  “您要用侯爷?!”  董仲舒惊呼出声,随后意识到自己声音太大,连忙捂住嘴巴,但脸上依然残留震惊的神色,  卫青不能用,因为他是主将。  而侯爷可以用!他自领一军!无所谓如何!  谁陷害的卫家,殿下要侯爷,亲手再打回去!  闹吧,接着闹吧!  陛下想结束此事,可殿下还要玩下去!  而代价就是,  太子与卫家脱钩!  “殿下,您这是图什么啊?此法是能缓住卫家这步棋,可您以后的路就越来越难走了啊!”  刘据闻言,在心中暗道,  我的路?  我的路从来都是一条断头路。  “先生,学生平时愚钝,又不善与人交情,”刘据顿了顿,露出洁白的小虎牙,“但是学生性格就是如此,最受不得被人随便拿扁捏圆。  我知道,我现在不是父皇的对手,但我想让父皇明白一件事....”  “什,什么事?”  “捏我一下,也是要被扎手的。”  董仲舒震惊的看向小殿下,似乎是才刚刚认识他,  许久,眼中闪出欣慰的颜色,  从怀中掏出一颗白子,放在刘据的手上,  “殿下,微臣这步棋,您尽管落吧。”  一夜过去,朝会毕。  董仲舒伸手,轻轻摇醒趴在桌案上睡着的殿下,  “殿下...宫里来人了,陛下要见你。”  刘据缓缓睁开眼睛,  “嗯,是时候了。”  太子据入宫。  霍去病顶着黑眼圈又回到了太子东宫,一夜他来了四次,每次都被挡了回去,甚至都没靠近过太子东宫。  而这一次,他竟毫无滞涩的走到了宫前,  霍光肃立在神武宫前。  见到亲哥后,上前一步挡住,  霍去病压低声音,  “还不行?”  霍光两只手都插进袖子里,扫向亲哥,  “你的事还没做完,殿下不会见你的。”  霍去病进太子东宫何曾这么费劲过?  而且,他还能察觉到,弟弟口中那淡淡的疏离感。  “我要做什么?”  霍光从袖口中拿出手,上前,打开霍去病的手掌,写下了三个字。  李,延,年。  随后拍了拍霍去病的手,  “哥,你要把你份内的事做好,  没人教你,也没人让你这么做,是你必须要这么做。”  霍去病的手捏成拳头,眼中杀光流转,转身,准备杀进宫内,直扑李延年。  “哥。”  霍光叫住霍去病,霍去病转身。  霍光扬起下巴,背后铁钩银划的“神武宫”三字熠熠生辉,  “我会替你护好殿下的。”  霍去病怔住,满眼轻视的看向亲弟弟,  冷笑道,  “你个小屁孩,先把身上奶味去了再说大话!”  忽的一阵风,卷起飘雪,钻过兄弟二人中间,把兄弟隔在两边,  “哥,你还不明白,风向已经变了,要想撑到最后,殿下必须舍弃掉你、舍弃掉卫家。”  “滚蛋。”  霍去病骂了声,懒得再跟弟弟废话,转身杀进宫内。  霍光看向霍去病的背影,  喃喃道,  “最后赢的,一定会是我们,一定是。”  另一道身影走到霍光身边,是张汤的长子张贺,  长得人畜无害,却是混沌黑暗型太子党。  张贺与霍光年龄相仿,都是半大孩子,  他手上拿着叉草的叉子,语气是刘据从没听到过的狠厉,  “要弄死玉狗儿吗?”  霍光冷冷道,  “先等着,我要看他表现。  呵呵,  他也快被陛下传进宫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55章 狠人霍光 玉狗儿手握扫帚,魂不守舍的清着积雪。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李延年和江充合谋设局诈赌,把公孙敬声害成这样,虽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公孙敬声不值得同情,但,其对卫家的恶意是实实在在的!  这俩都是阉人,阉人也有自己的圈子,现在,这事从阉人圈子里传出来了,  之前淮南王事件中,与太子据打过配合的大太监丰平,把这事偷偷告诉了玉狗儿,玉狗儿思前想后又告诉了太子据。  最后,才经由霍光,把李延年三个字写在了霍去病手上。  太子东宫的消息来源就是玉狗儿。  但,现在有一个问题!  要让陛下相信,或者说,就算是怀疑也没有证据,  李延年是霍去病自己要打的,而不是太子授意的。  那么,这一连串计划中,唯一的漏洞,就是玉狗儿。  因为消息是从他的嘴里告诉殿下的,要想把这局做完....除非玉狗儿欺君,或者,他死。  霍光、张贺、张安世、金日磾、审卿几个半大小子凑在一起,在外廊间散坐着,时不时还瞄向庭中净雪的玉狗儿。  卫伉两兄弟已经被赶回卫家。  霍光、二张、审卿自不用说,都是太子党。  新来的金日磾意识到京城水深,本不想随意站队,  可霍光只问了他一句话,  “你是想和我哥当朋友,还是要和他当敌人?”  此话一出,金日磾立马认清了情况,毫不犹豫的为太子出谋划策。  不要以为这几个半大小子,就不能成事,这些可都是未来的文官胚子,  大汉的文官!  大汉文官和武官的差异,不过是职务上的差异,甚至有时候,文官比武官还要火爆!  民风彪悍的很!  杀个人放个火,手都不会抖一下!  在场的这几个,  审卿劫杀淮南王,早就见过血了,  金日磾生在草原,看这些事更是家常便饭,  二张必要的时候,也是能下黑手的狠角,  至于这群小子的核心老大,霍光,就更不用担心了,  在他心中,  只有太子和其他人。  这些其他人,都是可以舍弃的,如有必要,什么皇帝、皇后、乃至是大将军、冠军侯,霍光都可以为了殿下,把他们推下悬崖。  “还是弄死吧。”  张贺握紧叉子,竖着瞳孔看向玉狗儿,眼神中充满暴戾。  “呵呵,”审卿掏了掏耳朵,嘲讽道,“我早就觉得你有点愣了,不杀还好,杀了不就等于认了?”  张贺气势一泄。  霍光依旧是把手插进袖子里,看向张安世,朝着玉狗儿方向抬抬下巴,  “把他叫过来。”  黑瘦黑瘦的张安世点头,跟个小马仔一样,跑去叫玉狗儿。  玉狗儿茫然的看向走廊这边,他一直有心融入东宫,可却是始终与其他人有种疏离感,就似乎是有层窗户纸始终没捅破。  霍光朝着他挥手。  玉狗儿脸上一喜,赶紧走过去。  他也知道霍光在太子东宫的含金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小霍大人!”  霍光眯起眼睛问道,  “李延年的事,是你告诉殿下的?”  几道目光齐齐看向玉狗儿,审卿依旧是笑眯眯的,可在怀中取暖的手,却是握住了内衬中藏着的匕首!  他是教训了张贺不动脑子,但如果玉狗儿嘴这么松的话,就真的没办法了。  玉狗儿脸上不似作假,赶紧摇头道,  “小的听不明白。”  霍光挑了挑眉毛,上前,凑到玉狗儿耳边,  轻声道,  “很多人一生都没有一次机遇,现在,机遇就在你眼前,要握住啊。”  玉狗儿满脸茫然。  “去吧。”  玉狗儿赶紧朝霍光行礼,  “小霍大人,那小的继续扫雪去了!”  几个少年面面相觑,霍光背对众人,转身,眼中没有任何感情,只有漆黑的瞳孔,  仔细望去,这黑色似乎能把任何事物都彻底吸入。  霍光慢慢扫过一张张脸,  “不光是他,你们也别漏。”  霍光没有一句威胁的话,可二张、审卿、金日磾等人都不自觉涌上一阵寒意。  无可置疑的第一大权臣,不黑到骨子里,怎么把天下玩弄在股掌之中?!  霍光噔噔走上漱玉阁,看向董仲舒,  “先生,我不明白,殿下是怎么安排你的?”  董仲舒立在窗边,方才外廊发生的一切,都尽收他眼底,不过,确实是与他没关系。  “我?”董仲舒转过身,脸上带着奇异的表情,“殿下没用我。”  “没用?”  霍光微微皱眉,在他看来,现在的董仲舒一定是比自己强的,殿下做的局中,竟然没有董仲舒的位置?  董仲舒脸上带着得意,  “嘿嘿,殿下是不舍得用我。”  霍光:“.....”  董仲舒眼神转肃,认真看向霍光,  “先生,看我做什么?”  “没什么。”  董仲舒又转过身,背对霍光,  他想不通一件事。  殿下为什么这么看好卫家!  甚至不惜把自己扔出去,也要保住卫家,保住卫青、霍去病、还有小霍光。  征匈战争绵长,但也总会结束,陛下不用武了之后,卫家还有存在的意义吗?  在董仲舒心里,太子才是优先级最高的,可殿下为了保住卫家,竟然比计划早了这么多年入局!  目前为止,董仲舒是最懂刘据谋划的,  刘据是主动把卫家放出来了。  就像是父母二人各站一边,卫家就是放在中间的小婴儿,父母同时招手,看这个小婴儿是爬向爸爸,还是爬向妈妈。  殿下要让陛下看到这个,  卫家,到底是陛下的卫家,还是殿下的卫家?  可是,  让陛下看到卫家选边,又是何意呢?  董仲舒不能未卜先知,他也没办法理解,  能同时手握卫青、霍去病、霍光三张牌,  是一件多么奢侈的事!  为了这件事,刘据不惜付出代价!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56章 父子 未央宫  一副棋盘,两盏茶,两个人。  天子执黑,太子执白。  刘据看向父皇,  眼前的男人并不是无敌的,自己相比于便宜老爹,最起码有两处优势。  第一,刘彻离不开卫家,  便宜老爹自诩能离了任何人,实则不然,他根本离不开卫家。  甚至刘彻会越来越发现这件事,他真的真的离不开卫家。  抗匈他离不开卫青、霍去病,治国托孤他离不开霍光。  卫家给刘彻擦了一辈子的腚!  若是没有了卫家,刘彻的功绩至少打个对折!  帝国双璧就像是一把万能钥匙,任何难题都能被这把钥匙解开!  打仗?  没问题!有卫霍!  治国?  也没问题!有霍光!  刘彻是真的放不下啊!  为了不这么依赖卫家,刘彻在余生中,也无数次想找到卫、霍的平替,他甚至启用李陵、李广利去征匈,  临死托孤,还不止托孤霍光一人,又找了其他钳制霍光的力量,生怕没人能压得住霍光,  实际情况呢?  别说是平替了,连卫、霍百分之一都比不上啊!  另一头,武帝一死,霍光直接是把那几股武帝晚年留下制衡他的势力,以极快的速度,吃干抹净!  现在,刘彻憋着一股劲要打压卫家,为什么?他怕啊。  潜意识里,刘彻真怕了!  怕自己从来都是只得到了卫家人的身子,却没得到过卫家人的心!  卫青、霍去病一定是忠于大汉的!  但细分一下呢?  让他们在刘彻和刘据之间选择呢?  刘彻不敢往下再想了。  第二,卫家离不开刘据。  卫家至始至终都是太子党!  太子出生前,卫青是卫青,霍去病是霍去病,  太子出生后,才形成了这个叫“卫家”的利益团体,  说破了天,卫家也是最纯正的太子党!  霍光、卫青自不用说,霍去病就是死得早,他要是富于春秋,刘彻绝对不敢动太子。  巫蛊之祸的时候,卫青、霍去病都没了,就剩下孤儿寡母,刘彻明里暗里的打压了太子这么久,确保万无一失后才敢动手。  而太子据竟能凭空拉出一支兵马,跟着他造反,这都是卫、霍在军中的余威!  所以,这场突然发生的冲突,最深的根源是,  刘彻对卫家爱而不得,  他开始有意无意的意识到,  卫,并不是天子的卫,而是太子的卫!  现在刘据把卫家放出来,就是要让他爹更看清楚这一点,  卫家是我的!  之前孩儿就是借给您用用的啊!  是限时的啊!  刘据看似作死,实则稳得一匹!  因为,刘彻离不了卫家,卫家离不了太子,  刘彻,卫家,刘据,  已经形成了一个稳定的三角形!  刘据在,卫家才在!  卫家在,刘彻才能在!  刘彻能动太子吗?他敢动太子吗?  刘彻要是敢撸掉刘据的太子,  那行!卫、霍马上就撂挑子不干了!  我们归隐山林总行吧,您要打匈奴?另请高明吧!  这么玩下去,唯一不好的事情就是,  以后没办法父慈子孝了,只能相爱相杀!  刘彻手指夹着黑子,凝神看向棋盘,  中贵人包桑快步走到棋盘边,  “陛下,廷尉江充上书。”  “念。”  “皇后贵为一国之母,竟为太仆公孙贺贪污一事求情,不识大体,  臣请削皇后位,罚没长门宫。”  啪的一声,  刘彻落子。  刘据面无表情,紧跟着落子。  公孙敬声贪污,被改成公孙贺贪污了。  还有这江充,是真能跳啊!算了,他马上就蹦跶不起来了。  中贵人包桑退下,  刘彻再次持子凝思,  开口道,  “你一直很聪明,比其他孩子都聪明,爹就和你说些大人说的话。  爹这么做,都是为你好。”  “爹,我明白。”  “哦?”刘彻看向儿子,笑问道,“你明白什么了?”  “娘她家是外戚,大舅、表哥都是外戚,父皇要是不打压他们,等孩儿继位后,母后就未必不会成为第二个窦太后。”  刘彻惊讶的看向儿子,  熊儿从没在自己面前表现过这么聪明!  今天怎么完全不装了?!  刘据在心中暗道,  娘亲以后是不是第二个窦太后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只要卫家一倒,我绝对活不到继位!  刘彻嘿然一声,随后继续道,  “你既要和卫家亲热,也要和卫家疏离,别走太近,  你总归要记得,你姓刘,不姓卫。”  “父皇,孩儿以后便尽量不去卫府了。”  “这就对了。”  听到儿子要主动疏远卫家,刘彻在心中没来由的松了口气,  中贵人包桑又走近,  “陛下,协律都尉李延年上书。”  “念。”  “臣请将太仆公孙弘弃市,其子公孙敬声温良俭恭,可任光禄勋。”  刘彻也不说应还是不应,  啪的一声,  又是落子。  脸上带着掌握一切的绝对自信!  黑的能成白的,白的也能成黑的!  只要朕想,什么都会变成朕需要的!  刘据看向棋盘,眼皮跳动,但也还是跟着落子。  中贵人包桑退下。  “臣子到底是臣子,朕对卫青好,朕对去病也好,可朕对他们再好,他们也不能变成皇室,这便是亲疏有别。  但是,朕还是要重用他们!”  刘彻说着,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皱眉道,  “唉,太烫了,要凉凉啊。”  刘据也拿起茶杯,喝进嘴里,  童颜看向父皇,  “父皇,我觉得还好。”  刘彻深深看了儿子一眼,  他总觉得,熊儿今天像是变了一个人,或者说,这才是真的熊儿?  包桑进进出出,将朝堂上攻讦卫子夫的上书一一念过。  刘彻都是不做表示,只是听着。  也给刘据听着。  刘彻此刻几分真心对自己,刘据已经猜不出来了,可能现在的父皇还有让自己继位的想法,但肯定也不多,  因为这事实在太遥远了,遥远到父皇甚至都没办法产生实感,真到了自己要继位的时候,父皇还能这么无所谓吗?  啪!  刘彻又是落子。  刘据终于忍不住了,看向父皇,  疑惑道,  “父皇,您到底会不会下棋啊?哪有这么下的?”  从一开始就是,刘彻根本就不会下棋!完全就是乱摆瞎放!  刘彻笑了笑,大手伸进棋奁中,满满抓了一大把黑子,棋奁内瞬间空了一大半,  啪!  啪!  啪!  一颗颗黑子掉落在棋盘上!  哗啦啦啦啦!  刘彻松手,黑子如雨点落下,  棋盘上满是杂乱的黑子,  刘彻看向儿子,  咧嘴笑道,  “我定规则,  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57章 再无儿子,只有太子 噔噔噔!  中贵人包桑快步走进,脸上带着慌乱的神色,注意到包桑手中空无一物,刘彻问道,  “怎么了?”  “陛下!”包桑深吸口气,给自己提了提劲,才颤声开口道,“冠军侯霍去病,杀进外宫,从羽林署打到廷尉司,李延年、李广利都被打伤了!江充...江充更是被打折了腿!”  “什么?!”  刘彻惊呼出声,大脑都宕机了两秒,脸上胜券在握的表情开始瓦解,逐渐换上了震惊的神色!  霍去病是太子据手里的一条疯狗!  哪怕是松掉了绳子,太子据手指到哪,他还是会扑向哪!  太子据下意识摸摸兜,想掏出手机,拍一张父皇现在的表情,可又意识到,自己已经六七年没碰过手机了,不由暗自惋惜。  “霍去病冲进外宫打人?!他,他,他好大的胆子!”  这件事已经完全超出了刘彻想象,宫里是威仪肃静的地方,霍去病竟然敢这么干?!!!  刘彻回过神,失声道,  “卫兵呢?都不拦着他吗?”  “父皇,羽林军都是郎官,他们哪敢上手打表哥,他们也怕表哥事后报复他们,  开这么点钱,拼什么命啊?”  霍去病是一把妖刀!  是一步奇招!  刘彻打匈奴,离不开霍去病!  霍去病自己却是,打不打仗都无所谓!我去种地也行,去经商也行,都随便!  一个有需求,一个无所谓。  所以,霍去病百无禁忌!无法无天!  最难受的是,刘彻还没办法动他,他用人随弃随选,最不缺有能力的人,可霍去病是独一无二的!  这么一搞,刘彻的用人原则,在霍去病身上就没办法适用了啊!  一言以蔽之,  刘彻对霍去病没办法。  闻言,刘彻瞪大眼睛看向儿子,心境正在悄然发生变化,  刘据拨开棋盘上的成片黑子,终于是漏出棋盘一角,如拨云见日,  认真落下一颗白子,刘据现出纯真的笑容,看向父皇,  “父皇,接着玩啊,孩儿没玩够呢。”  刘彻立于山巅许久,太久没人走过的山路,早已布满荆棘杂草,他探身望下去,隐约看到了一个若隐若现的身影!  虽然距离山巅还很远,但绝对没有看错!  熊儿在登山!  刘彻眼中满是复杂的神色,终于完全正视与自己对坐的那人,  开口道,  “熊儿,为父把你视作最好的儿子,已经整整六年了....”  刘彻感叹,又语气凝重,满眼严肃,  “但,从现在开始,朕要将你视作太子了。”  来时如山倒,去时如抽丝。  成熟的政治家,不会因为情绪,而把局面搞得两败俱伤。  这场父子第一次交锋,以双方都得利为结局,悄然落下。  刘彻拿到了想要的,  打压卫家,握住卫家的把柄,削弱卫家在朝堂上的影响力。  这件事看似突然,其实,在冬日结束前,一定要来这么一次。  因为,开春击匈,卫、霍都是主角,再不打压,他们就都要上天了。  刘据也拿到了想要的,  他用行动传递给父皇一个信号,卫家是孩儿的,您想打压可以,但得有个限度。  另外,孩儿太子的位置,您不能动。  刘据主动脱离与卫家的关系,也是为了让刘彻放心,卫家身为大外戚,已经具备了掀桌子的能力,刘据和卫家主动分开,就是认可现在父皇的统治,  你安稳当皇帝,我不组建势力,就安安稳稳当太子。  这是政治交换。  董仲舒不理解殿下为什么要为卫家牺牲自己,刘据这一步走得再坚决不过,因为他看过未来,没有卫家的太子,就是取死有道!  刘彻是得到了所有想要的,但,仍然有一层阴影蒙在他的心头,  他忽然发现,太子已经动不了了!  刘彻有自己的规矩不假,而封建王朝同样有其运作方式,那就是以血缘尊卑构建的宗法体制,上下有序,尊卑分明。  刘彻本人也很看重这个,因为他知道,这是大汉帝国的根基!  太子据又是嫡,又是长,更没有犯大错,也没有其余皇子成长起来,  凭什么废他?  另外,刘彻还看明白了一件事,卫家是太子的,  看清楚这件事后,刘彻悬着的心终于是死了。  三方势力已经互相架住!  除非刘彻能想到办法,再解开这题!  不过,刘据示弱的很是时候,自己就想安安稳稳的父子交接,刘彻不用担心皇位易主,这种局势会稳定很久,除非...刘彻黑化的更严重了。  最起码,现在的刘彻还没有被权力腐蚀,父子远远达不到撕破脸的程度。  总而言之,  太子若安好,一切都是晴天。  大汉还是父皇您的,卫家您也用着。  但若是太子不安好呢?  那就试试看吧。  午后  刘彻在未央宫坐了很久,思索了很多,重新布上了胸有成竹的神色,  一切落定,刘彻还有最后一件事要确认。  哪怕他知道霍去病就是熊儿指使的,但他要找到证据。  “陛下,他还不说。”  羽林校尉李广利一瘸一拐的走进未央宫,语气愤怒道。  “那就再加一块。”  “是!”  李广利大声应道,转身冲出未央宫。  霍去病无法无天,冲进外宫给李延年兄弟打了一顿,这可气的是,李广利发现,自己完全不是霍去病的一合之敌!  自己还是佩剑,霍去病赤手空拳就给自己掀翻了!  这让李广利很是羞辱!  他必须要掰开这小阉人的嘴,吐出太子的罪行,再让陛下带着太子和霍去病一起重罚!  日头下,  玉狗儿双手被绑在身后,两腿跪在地上,后背压着两块巨大的石盘,  因为重量太大,玉狗儿的膝盖开始渗出鲜血,与地上的浮雪搅和在一起,看起来极为扎眼。  “再给他加一块!”  两个羽林卫士,费力的抬起石盘重重的压在玉狗儿背上,  玉狗儿灵魂似乎被抽了出去,身体开始发出破碎的声音,嘴巴一开一合,  以为是玉狗儿招了,李广利脸上一喜,上前,  “你说什么?!”  玉狗儿两眼灰白,有出气没进气,  但那两个字依然是清晰传进了李广利耳朵中,  “忠...君...”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58章 何故不反? “你找死!”  闻言,李广利瞬间大怒,唰得一下拔出佩剑,抵在玉狗儿脖颈处,  冰冷的剑锋贴合玉狗儿的细嫩皮肤,瞬间沾出一条血线,但玉狗儿早已经失去意识,竟顶着剑锋往前上,李广利又只能慌乱的缩剑,  “行了。”  “陛下!”  李广利回身行礼。  比羽林校尉李广利整整高上一个脑袋的刘彻,就立在身后。  “他说什么?”  刘彻手指玉狗儿问道。  “他,他说..忠君...”李广利又赶紧保证,“陛下您放心,末将马上就让他松口!”  刘彻眼睛一闪,嘴角勾起,挥手随意道,  “放回去吧,再把腿压折的话,以后是他伺候别人,还是让别人伺候他?”  “可是,陛下!”  平日很听话的李广利一反常态,还要争辩两句,  这都是因为陛下对霍去病的态度!  霍去病闯了这么大祸,把自己和兄长全给打成了猪头,都尉江大人更是直接瘫了,可陛下只是把霍去病找来痛骂了一顿!然后就没事了!  就他娘的没事了?!  这让李广利怎么能接受?!  李广利安慰自己,是陛下还要放长线钓大鱼,所以他加急审问玉狗儿,力图连着萝卜带着泥,把霍去病背后的太子也给拽出来!  可,可好像事情跟他想的不一样  “陛下,我一定...”  李广利感受到粘稠的空气,忽然滞住,抬头望向陛下,刘彻眼神冰冷的俯视着李广利,  “朕说的话,你听不懂吗?连你也要对朕不敬?”  李广利呼吸困难,似被一条大蟒死亡缠绕,  “末将领命!”  刘彻哼了一声,转身走回未央宫。  李广利回身,咬牙看向玉狗儿,最后还是丧气道,  “把他身上的石盘都撤了!”  玉狗儿摔倒在地,嗓子发出荷荷的声音,瞳孔涣散,望向飘雪的天空。  他找到了唯一的生门!  也抓住了,为臣子的最大奥秘!  他会牢牢记住,  忠诚永远比能力重要!  玉狗儿也过关了!  神武宫  玉狗儿被放在了床榻上。  睁开眼,浑身剧痛传来,忍不住让他嘶了一声,  在旁边看着的张贺,起身笑道,  “你醒了?我把殿下找来。”  玉狗儿尽管虚弱,还是强撑开口,  “哪里用劳驾殿下?”  张贺神秘一笑,把玉狗儿的手塞回了被褥里。  不一会儿,几道脚步声响起,  太子据看到苏醒的玉狗儿,上前,拍了拍玉狗儿的肩膀,  “好好休养,休到彻底恢复为止。”  刘据在心中暗道,  最后一个人也过关了。  至此,刘据自出生帝王家以来,最大的一场风暴已经过去。  所有刘据需要的人,全都过关了。  这一次,最起码能保证十余年的平稳局面。  刘据把自己的太子位和数条人命全部赌上,换来了一个三角形,  一个便宜老爹打不开的三角形。  这样就好。  至于刘据想没想过造反,他一定是在脑海中闪过这个想法,但刚一出现,就被刘据坚决否定,  现在的局面是两利,而造反则是两伤。  刘据不能造反,有三个原因,  第一,除了卫家没有人支持刘据。  便宜老爹当了这么久皇帝,早就用利益分配,完成了稳定制衡的局面,最起码,那些贵族世家是满意的,  刘据现在是不均匀的两条腿,武运昌隆,文运全废,  就算反了,坐上皇位以后,会更难。  第二,内有诸侯国龙盘虎踞,外有匈奴虎视眈眈。  内忧外患,如果这时候刘据昏了脑子搞事,是会有成功的机率,可想都不要想,只要刘据一反,这些诸侯王就会像是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瞬间全反!  到时候是不是刘氏江山,是不是刘彻这脉,就不好说了!  所以这对父子现在的情况是,合作大于对抗。  相比于国内外的敌人,父子俩先合作保住自家江山才是最重要的。  短时间内,谁也不会翻脸。  第三,有老爹比没老爹,要强上太多。  刘据和刘彻的治国理念不同,  刘彻是第一个阶段,从混乱到大一统。  很明显,便宜老爹更熟悉也更适应这种局面,现在,刘据还需要成长学习先沉淀,  因为没有人比刘彻的心更黑,没有人比刘彻打匈奴手更狠!  刘据适应的是第二阶段,从大一统王朝,再向外辐射,等到了这个阶段,刘据很有自信。  说白了,刘据就是想摘果子。  等便宜老爹累死累活把刺都拔掉以后,自己再闪亮上位。  能平稳的皇位交接,是最好的结局!  当然,前提是便宜老爹不搞事!  玉狗儿感动的看向殿下,他能感觉到,自己与东宫似有似无的疏离感,算是彻底消失了,  是啊,没一起犯过事,怎么能算自己人呢?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考量谋划,  小到玉狗儿也是,  他也没得选。  他的上位,都是因太子,太子倒了,他还玩个屁?  把太子出卖了,自己成了朝三暮四的小人,谁还能要他?  “殿下,小的明天就能下地干活。”  太子据微惊道,  “这么急做什么?”  玉狗儿还是坚持,明天就下地干活。  刘据顿了顿,深深的看了玉狗儿一眼,这小太监绝对不傻,  他要是养病久了,宫里的杂事没人做,就得又找别的太监,那玉狗儿做的这一切,不是给别人做嫁衣吗?  所以,他爬也得从床上爬下来!  宫里有蠢人吗?根本不可能有。  蠢也是相对的蠢,可要是比普通人,绝对是精明太多!  “那杀只鸡给他补补!”  刘据说罢顿住,因为要和父皇对弈,宫里的下人侍女膳夫都被清了,避免有人是宫内眼线,  回身看向几张脸,  霍光、张贺、张安世、审卿,  个个都文纠纠的、弱不禁风的,会杀鸡吗?  刘据摇头笑道,  “罢了,我自己杀,做了大家一起吃。”  张贺赶紧上前,面上满是老实人的纯朴,  说话都窃声窃语,  “殿下,还是我来吧。”  刘据不信的看了张贺一眼,拍了拍张贺肩膀,  “你哪敢杀鸡?不用说了,我来!”  说罢,刘据开心的走出屋内。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59章 进化的帝国双璧 这几个半大小子,完全就是两副面孔,刘据更是完全不知道。  在刘据面前一个个装得都可乖可乖了!  看张贺一脸老实人的样子,  刘据哪里能想象到,这人手握着铁叉,要把玉狗儿捅死的样子?  几张脸面面相觑,  赶紧跟着殿下跑出去,  “殿下,等等我!”  殿下这么小的年纪,还长在深宫,那就更不会杀鸡了啊!  屋内只剩下了霍光和玉狗儿,  霍光走到玉狗儿身边,  赞道,  “你抓住了此生唯一的机遇。”  玉狗儿满眼激动的点头。  太子大伴的位置,他终于是拼命坐稳了。  卫府  霍去病满脸烦躁的来回踱步,就像是吸烟戒断期一样,不抽就浑身难受。  “你能不能坐会儿?转了半个时辰了!”  卫青看的头晕恶心,忍不住开口道。  “坐不住!”  霍去病没好气道。  卫子夫皱眉,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霍去病立马满脸委屈,可怜巴巴的开口,  “姨妈,我想找据哥儿去~”  “去什么去?坐着!”  闻言,  霍去病面如死灰,还不敢开口和卫子夫顶嘴,只能故意撞一下桌子,发出声响,来表示自己的不满。  卫子夫看了平阳公主一眼,二女点头,经过熊儿的这一次操作,卫子夫也开始初窥门径,略微搞懂了帝王局的玩法。  平阳公主低声道,  “江充废了没有?”  霍去病有气无力的点头,  “废了,两腿砸废了,我抄起铜炉砸的,已经被陛下撵出宫了。”  平阳公主闻言,眼中闪出光亮。  她早就想搞江充,正好这次有机会,霍去病也是不辱使命!  江充本就是阉人,现在两腿还残了,残上加残,只有滚蛋一条路。  不然的话,  还能让你江充,又是阉人,又是残疾,还坐着轮椅当政?  你以为你是谁?  霍去病没什么欣喜的感觉,  江充在他眼里就是阿猫阿狗,踢死江充,就跟踢死路边一条野狗没什么区别。  可打死霍去病也想不到,这种边角料角色,竟然能在未来,把据哥儿逼到死局!  可见卫、霍一死,太子势力羸弱到何种地步!  卫青扶住额头,自责道,  “我也早该想到的。”  看到卫青这副样子,平阳公主知道,卫青不满自己的表现,安慰道,  “关心则乱,当时事情发生的太急,都是人之常情。  熊儿这孩子不一样,比我们冷静,比我们想的远。”  卫青点头。  经过这件事,他也认真思考了一下自己的未来。  他手中的军权极重!  汉军京内分南军北军,南军便是期门军、羽林军、还有羽林孤儿。  期门军归光禄勋管,都是良家子、善射者入伍,少年李广就干过这个,  羽林军便是郎官充任,不危险,又能近陛下,肥差中的肥差。  羽林孤儿便是战场上战死的烈士遗子。  长安北军自京畿周围的三辅地征兵,分中垒、屯骑、步兵、越骑、长水、胡骑、射声、虎贲八部。  好了,除了诸侯国兵马、期门军、羽林军、羽林孤儿、虎贲营以外。  天下所有的兵马,甚至包括定期服役的民兵,都归卫青管!  卫青只要想调,能调动天下间九成兵马!  这就是大将军、大司马的含金量!  卫青也开始意识到,自己的权力实在太大了!  霍去病一死,是太子党开始急转直下的转折点,一切都是因为大将军这个位置!  卫青先做了大将军,后来刘彻发现卫青军中威望实在太大了,所以想着让霍去病当大将军,以此来削弱卫青的威望。  这个举动,刘彻想的是徐徐图之,先把卫青边缘化,再慢慢削弱霍去病。  而卫家想的是,  卫青不做大将军,霍去病做大将军也可以,反正都是一家人,军权就是左手递右手,  这算是两方都能接受的安排。  可没想到,霍去病突然暴死,还是带着大将军身份死的!  这一下,让卫家始料不及!  也就是说,大将军的位置,到霍去病这里断了,之后大将军的职位,也再也没还给过卫家!  太子党的军权丢了!  就像是狼人杀的警长,带着警徽死了,警徽也丢了!  伤的不能再伤了!  卫家直接被大削弱!  这才是太子最大的转折点!  大将军之位,对于太子党而言,实在太重要了!  而且最好的情况是,卫青能一直当大将军!  霍去病与卫青相比,在统领三军协调各方的能力上,是稍逊于大舅的,霍去病没有卫青的威重中正,做为奇兵,才能完美发挥霍去病的能力!  如果让霍去病统领三军,坐镇中军,他就不能带兵突袭,这不就是自断一臂吗?  卫青看向霍去病,眼睛微闪,开口道,  “去病,大舅先提前和你说好,要是咱俩只能留一个的话,你就主动请辞吧。”  霍去病坐正,语气凝重道,  “知道了,大舅,我给据哥儿当长随去。”  卫青点点头。  他也开始为卫家的后路着想,提这一嘴,就是以备不测,近年来帝国双壁不会被动,但以后呢?  这俩人怎么打怎么赢,军功会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积累!  早晚有一天,同出一门的卫、霍,只能在军中留下一个。  卫青也想明白了,自己留在军中,才是最好的!  因为大将军之位!  握住军权,太子才不会倒!  卫子夫和平阳公主对视一眼,二女眼中闪过欣喜。  能明显感觉到,  卫青、霍去病二人,也在迅速的进化!  而且是一种全新的姿态!  帝国双壁,为了太子,变得更加谨慎小心,同样  也会变得更加可怕!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60章 汲黯狂喷刘小猪 风暴卷过,留下一片狼藉。  建章宫内  中贵人包桑走进,恭敬道,  “陛下,汲大人来了。”  光脚披发、散着衣服的刘彻,听到后,连忙直起身子,急道,  “让他等会,来,你快帮朕更衣!”  包桑赶紧上前,帮陛下穿好衣服,戴好顶冠。  “陛下,好了。”  刘彻不放心,又确认一遍,  “都弄好了?”  包桑干了一辈子这活,很有自信道,  “陛下,挑不出毛病。”  刘彻长舒口气,又恢复了天家威仪,  沉声道,  “传进来吧。”  世间之事最妙处,便是一物降一物,而且完全想不到,谁是谁的天敌!  刘彻的天敌,不是窦太后、不是卫皇后、不是哪个诸侯王、也不是匈奴单于,而是右内史汲黯。  因为衣着不整,被汲黯怒喷了一通后,给刘小猪彻底留下了心理阴影,反正以后是一见到汲黯,肯定得提前检查好自己的仪容仪表。  右内史汲黯走进,按部就班的行礼,  “微臣参见陛下!”  “坐。”  刘彻坐正,神情肃穆,再也没有靠在桌案上抖脚的混不吝样子。  “是,陛下。”  右内史汲黯抚平朝服,规矩坐定。  “爱卿可坐的近点。”  汲黯眉头一皱,  “岂能如此?君臣对论,各坐在哪,那都是有规矩的!微臣坐的不差一丝一毫,若是再近点,岂不是对君不敬?”  刘小猪小脖一缩,反正随便你说。  刘彻不开口,汲黯也不开口,两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坐着,甚至给刘彻一种错觉,汲黯能这么坐上一天!  刘彻无奈开口道,  “爱卿,朕找你来,是有事与你请教。”  “陛下请讲。”  刘彻眼睛一闪,问道,  “若是有人对朕不敬该怎么办?”  汲黯反问,  “谁对陛下不敬了?”  刘彻被汲黯的话噎住!  他本想说太子对自己不敬,可忽然发现说不出口,  父子二人的博弈,只有父子两人才能懂,  而且,熊儿折腾这么一大圈,又是示弱,又是玩命,最终目的只是想保住太子的位置  嫡长子出身的太子,想要保住太子的位置,这犯法吗?这有问题吗?  想到这,刘彻脸上现出尴尬的神色,  喃喃道,  “好像是没有...”  汲黯眉头拧成了川字型,结合着这几天朝堂上的风暴,他也知道,陛下说的就是太子殿下!  肃声问道,  “陛下说的可是太子?”  刘彻迟疑的点了点头。  汲黯微微调整了一下坐姿,双目逼视刘彻,  冷声喝道,  “微臣没看到对陛下不敬的太子,反倒是看到了对儿子刻薄寡恩的父亲!”  汲黯的话掷地有声,震的建章宫内回音激荡!  刘小猪怔怔的看向汲黯,  他直接就被喷傻了!  本想着叫汲黯来排解排解心中郁气,说点君臣的贴心话,可没想到,这是来找骂了!  “爱卿,你是说朕?”  汲黯一身正气,  “这里除了陛下,还有旁人吗?!”  “额...”  并不是因为太子是刘据,汲黯才支持刘据,  而是因为刘据是太子,汲黯才力挺太子!  “太仆贪污,陛下怪罪到皇后家,简直是没道理!太仆与陛下一起长大,又是陛下选的人,以微臣来看,太仆犯了法,陛下不该找卫家,而是先应照照铜镜!”  “陛下打压了皇后娘娘还不够,还逼得太子殿下不敢出宫,微臣听说,往常太子回卫府是一日一去,现在呢?五日未去一次!  难道这就是陛下想要的?  要太子忘了孝道,只记得臣道?!”  汲黯边说着边起身,唾沫星子乱飞,喷的刘彻满脸都是,刘彻已经彻底呆住了!  “天地轮转!自有其道!  父父子子!君君臣臣!  陛下的皇位是哪里来的?莫非是生来就有的?  难道不是先帝传给您的吗?!  太子便是未来的皇帝,您驾崩了,把皇位传给太子是天经地义!  凭什么要如此打压太子?!  莫非是在陛下心里,就没存着传位太子的心思?!  既然如此,又何必立下太子?!”  “微臣言,并没有看见不敬陛下的太子,只看到了对子刻薄的父亲!  只看到了昏君!!!”  话音落,建章宫内一片死寂。  汲黯的话,余音未止,反复冲击着刘彻的内心!  世间存在两套规则不假,  一套规则是刘彻玩的,只有少数人知道,上不得台面,只能暗中操作。  而另一套,就是天下人都认可的!  是法理!是道德!是规矩!  这才是大道!  子承父业!有何问题?!  太子是你亲口立给天下人的,你凭什么还有废了太子的心思?!  汲黯不懂另一套玩法,也不屑于知道,  他至刚至阳,守着天下最大的道理!  刘彻那点小心思就似山洞中的蝙蝠,阳光普照下来,只能四处逃窜!  汲黯是刘彻的天敌!  被一顿狂喷,刘彻还没办法还嘴一句!  可汲黯的话,依旧是把刘彻气得胸膛剧烈起伏,脸上已经涨成了猪肝色,手指着汲黯,  颤声道,  “你,你,你说什么?!”  刘彻眼前被气的发黑,这一切都怪他刘彻刻薄!  刘彻自出生就是天之骄子,所有人所有事都要围着他转,他自以为天下的一切都是他的,就算生了儿子,也要围着自己转!  可刘据从儿子,又变为太子后,刘彻心里就恐惧了,他意识到自己未来的一切,都会被熊儿拿走!  可儿女站在父母的肩膀上继续向前,本就是人间真理!  一代人胜过一代人,就该如此!  刘小猪的私心,被汲黯毫不遮掩的拽出来,给刘小猪弄得又羞又怒!  可汲黯不怕你刘彻,  汲黯声音浑厚,直视刘彻躲闪的视线,  “昏君!  你是昏君!”  “放肆!!!”  刘彻兢兢业业,险少犯错,就是怕别人骂他昏君,  “来人!快来人!把他拉下去!”  在殿外隐约听着的羽林军,也早就被吓傻了,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赶紧冲进殿内,把汲黯拉走,  汲黯直接火力全开,大吼道,  “昏君!你是昏君!”  “胡说八道!!”  刘彻脱下玉履,狠狠砸向汲黯,可因为气得手抖,还砸偏了!  汲黯被拖出建章宫,骂声还没有止住!  “昏君!昏君!刻薄寡恩!连自己的儿子都要打压!  这不是昏君是什么?!!”  刘彻彻底破防,赤着脚追出殿外,汲黯眼神如刀,射向刘彻的赤脚,刘彻出于本能反应,捡起玉履穿好,  随后,  满脸涨红,手指着汲黯怒骂道,  “快拖下去砍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61章 刘彻:你们都不怕朕吗? 刘彻立在原地,被气的双手发颤。  一体格魁梧的羽林军去而复返,正是随刘彻在甘泉宫狩猎时,被太子据赐名的壮汉铁林。  “陛下!”  “干什么?!”  刘彻没好气道。  铁林就像头憨熊,闷声闷气的问道,  “陛下,是把他拉到天牢砍,还是拉到城里砍?”  闻言,刘彻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抬脚踹在铁林身上,可铁林身体太厚实,这一脚踢下去,铁林身体晃都没晃,反把刘彻顶了个踉跄。  “陛下!”  侍立在旁的中贵人包桑,赶紧上前扶住陛下,  刘彻气急败坏,一把甩开包桑,手点着铁林的大脑袋,劈头盖脸一顿吼,  “砍什么砍?砍什么砍!!”  汲黯还在狂喷,声音渐行渐远,但“昏君”二字仍不绝于耳,  刘彻更急道,  “你们快把他送回家里,知道吗?!要快!可别拉着他来回走了!快送回家!”  现在的汲黯,就像小时候在村里看的移动电影车一样,拉到哪,就喊到哪,再耽搁一会儿,这点破事就要传遍整个长安了!  “哦...知道了,陛下...”  铁林挠了挠头,看起来很是憨厚,  反正他想不明白,陛下到底是不是要砍汲黯。  “愣着干什么!快去!”  看铁林走得磨磨唧唧,刘彻追上去,朝着铁林肥腚就是一脚,铁林赶紧小跑离开。  “呼!呼!呼!”  刘彻扶住腰狂喘不止。  中贵人包桑凑到陛下身边,声音小心翼翼,  “陛下,小的扶您回宫吧。”  刘彻摇摇头,直起身子,  颤声问道,  “是谁横扫匈奴,成就旁人未有之功业?”  包桑闻言一愣,随即快速反应过来,  “是陛下您。”  “自高祖父立国,诸侯王便是顽疾,是谁找到了祛除这块顽疾的法子?”  “是陛下您!”  包桑每应和一句,就像是给刘彻补充能量,刘彻脸上红色渐渐褪去,又开始自信起来。  “是谁将要成就霸业?吞匈奴,平西南,扩我大汉疆土?!”  “陛下,是您啊!!!”  “哈哈哈哈哈!”  刘彻笑得像个孩子,  “对!是朕!  朕行事不需要像任何人解释!无论旁人怎样抹黑朕,朕都不惧!  大汉会在朕的手上愈发强大,这是不争的事实!  朕的功业,自留给后人评说!  朕不在乎!”  刘彻龙袍一甩,龙骧虎步,踏回建章殿!  翌日  “陛陛...陛下?”  太史令司马迁忽然感觉到眼前的光被遮住,抬头一看,吓得差点把手中的笔刀惊掉,  连忙起身,  “参参参见陛下!”  司马迁编书的地方,刘彻从没来过,没什么原因,这地方太无聊。  今日大领导突击视察,让太史令司马迁完全没反应过来!  刘彻面带微笑,拍了拍司马迁的肩膀,  “不必紧张,你接着做事,朕就是随便来看看。”  “是是...陛下...”  司马迁僵硬的坐回桌案前,手足无措。  刘彻负手,在司马迁编书的居所转了起来,  这地方被无数简牍堆满,能活动的地方,也无非是司马迁桌案周围这一小块,  “编史,是很重要的事,后人若是想知道现在发生的事,只能通过你写的史书看。”  司马迁不知道怎么回答,心中暗道,  史家不就是做这个的吗?陛下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咳咳,朕许你随意查阅宫内案书,也通传过百官,只要你去问,他们必须如实相告。  一切都是为了你编好史书,就是为了真实。”  “微微....微臣多谢陛下厚爱!”  太史令司马迁赶紧行礼。  “嗯。”  刘彻点了点头,又开始转了起来,  司马迁已经冒汗了,  大领导突击检查,还不知道大领导要干什么,司马迁在脑中快速思索,自己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做得不妥当。  “现在写什么呢?”  刘彻低头凑过来,  “陛陛下...是前些日子...太仆贪钱的的的事....”  “哦?”刘彻眼睛大亮,“朕看看。”  司马迁赶紧呈上。  刘彻接过简牍,低眉扫过,看得眉头大皱,  本来司马迁记的是太仆公孙贺贪马钱,可后来这一大段又都被划去,  “你这不是记的挺好吗?划了做什么?”  “陛下说记史要真实,微臣也以为如此,史家必须秉笔直书,微臣觉得这事或许有异,想查明白后再写。”  司马迁回答的口齿流利,连口吃都好了。  刘彻被噎住,话到了嘴边却说不出来,只能绕弯问道,  “你为何觉得有异?”  司马迁心虚的看了陛下一眼,  “陛下,是是是...是昨日的事...”  昨日的事,便是汲黯怒喷陛下是昏君的事。  刘彻眼睛缓缓睁大,尖声问道,  “这事你也记了?”  司马迁害羞的点了点头。  包记的啊!  史书也要带有趣味性,像臣子怒喷皇帝,那都是能让人津津乐道的事!  若是篇幅有限,别的事都能不写,这事也得给写上!  大家伙都爱看啊!  刘彻身子一晃,  “来,拿来,朕看看。”  “是,陛下。”  司马迁从桌案下抽出一道简牍,  刘彻狠瞪了司马迁一眼,唰得一下拽过来,越看越红,  司马迁还真就一字不差的全记上了!  还他娘的起了个汲黯谏君的名字!  合着汲黯还成正面人物了?!  刘彻作势要折断简牍,可突然反应过来,把简牍销毁了有什么用?司马迁还能写啊!  “你给朕都改了!”  刘彻把简牍重重摔在桌案上,怒吼道。  司马迁没急着应,拿起简牍,自己又读了一遍,  写得很完美!  “陛下,这这这一字不用改啊...”  刘彻被气得喘不上气,满眼不可思议的看向司马迁,  “你不怕死?!”  前天的刘彻:天上天下,唯朕独尊!  昨天的刘彻:汲黯怎么敢的啊?!  今天的刘彻:???  你们都不怕朕吗?!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62章 司马迁:陛下,我也不怕死 “你不怕死吗?!”  刘彻颤声问道。  司马迁长揖至地,朗声道,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但,一字不改!”  笑话,  言官都不怕死,那史官就更不怕死了啊!  言官还有露脸的时候,史官一直是下水道职业,整日闷在屋子里修史,根本就没有出名的机会。  史官写了一辈子别人的辉煌,可自己却无事可写,能不难受吗?  直到春秋时发生的一件事,  崔杼杀齐庄公。  齐国太史公直接写到“崔杼弑其君。”  崔杼大怒,让太史公改,人家不改,崔杼便杀了太史公。  太史公的弟弟太史仲和太史叔,接任史官,人家还这么写,崔杼又杀了这俩人。  等到了太史家最后的小儿子太史季接任,没错,人家还是一字不改,最后崔杼没办法了,只能听之任之。  于是,史官找到了青史留名的好机会,  就像现在刘彻问司马迁怕不怕死,司马迁铁定不怕啊!  不仅不怕,还有点小期待!  当一个人连死都不怕了,也没有任何能威胁到他的事情,就算是你皇帝又能如何?  “你改不改?!”  “不不不不改。”  “不改???”  “一字不改。”  君臣二人僵持起来。  刘彻呲牙咧嘴,司马迁却是神情平静,  偏偏是司马迁眼中的平静,竟给刘彻一种无法摧毁的感觉。  终于,司马迁率先打破了僵局,  唰!唰!唰!  “你又写什么呢?!”  刘彻趴到桌案上,瞪大眼睛看过去,待看清司马迁所写后,  刘小猪声音带上哭腔了,  “今天的事你也记?!!”  只见司马迁笔刀如飞,刻上了陛下今日来找自己改史的事,  司马迁认真点头,  “都...都...都...”  刘彻虚弱问道,  “都什么?”  “都得记。”  哐当!  刘彻一下没扶稳桌案,摔倒在地。  刘小猪忽然发现一件恐怖的事,  他拿司马迁没有一点办法!  可以杀掉司马迁,但,然后呢?  有崔杼杀史官的故事在前,之后的大汉史官为了出名,还会把司马迁记过的事,再如实记下来!  不!不仅是复记一遍司马迁的内容!  他们还能创新!  把自己杀了司马迁的事再记上!  再杀?人家再记!  史官还巴不得你杀呢!  司马迁的刻字声,听在刘彻耳中,已经和催命声没区别了!  “陛下?”  司马迁才注意到陛下摔倒,连忙起身,想要扶起陛下,  刘彻怒吼道,  “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吧!”  说罢,落荒而逃。  司马迁怔怔看向陛下离开的背影,挠了挠头,又回到桌案前,继续刻字。  刘小猪心里方升起的黑暗欲望,被太子、言官、史官集三家之力,用大光明术压制后,又灰溜溜的缩回了心里。  权力。  古往今来,无数人试图给权力下一个定义。  但,并没有得出过一个让所有人都认同的结论。  无可争议的是,  权力是复杂的,  她迷人、她致命、她让人爱不释手!  她能让一个善良内向的人,变得暴戾黑暗!  她能让一个垂垂老矣的人,变得亢奋疯狂!  她能让心中残留的爱意,全部变为恨意!  空虚寂寞的心脏是她最喜欢的口味,她可以化作黑雾,瞬间把这颗空荡荡的心填满!  没有人会不爱她。  公孙府  太仆公孙贺贪污弃市,  古代官员被诛,可弃于朝堂,或是弃市。  二者区别就在于,  弃于朝堂,是给百官看的。  弃市,是给天下人看的。  这是最羞辱的死法,人死了,名声也臭了,并且没有皇帝的同意,家里人连尸体都不能收回落土。  公孙府内一片缟素,呜咽的哭声幽泣,给整个画面,又凭空添了几分悲绝。  公孙贺弃市三日,陛下恕其家人收回尸体安葬。  卫仲儒将夫君的尸体带回,哪怕两个人没什么感情,可毕竟陪伴了这么久,还诞下一子,卫家大姐不由悲从中来。  “敬声,你干嘛去?”  父亲死了,一身鲜衣的公孙敬声未着素,满脸喜色的从里屋走出来,  见状,卫仲儒止住哭声,小心翼翼的问道。  闻言,公孙敬声皱眉,似乎和他娘亲对话是一件很丢人的事,  “问什么?!”  卫仲儒被训的身子一颤,又鼓起勇气,试探开口道,  “你父亲下葬,还要你在场,要不,你在家待几天吧,等你父亲下葬了就好。”  汉代极重孝道,父亲死,儿子守孝三五年都是常态,卫仲儒都不奢求公孙敬声守孝三五年,最起码待上三五天啊!  “废话真多!”  “敬声...”  “闭嘴!!!”  卫仲儒低下头,怯怯的看向儿子。  公孙敬声冷哼了一声,看都没看他爹的尸首一眼,推门而出,身后呜咽的抽泣再次响起。  公孙敬声一脑门大汗,逃离似的跑出家府,  他也知道,父亲是因自己而死,他待在家里,总觉得会被父亲的冤魂缠上,吃饭睡觉都不踏实,  被冷风一吹,公孙敬声发堵的心,松快了不少,他找到了麻痹自己的东西。  权力。  他年纪轻轻,已为九卿之一光禄勋,掌握近卫期门军。  这种人上人的感觉,他从来没有体会过!  以前的他是仗着父亲、仗着皇后小姨的威名,而现在,他是靠自己!  这种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  公孙敬声一沾上,便无可救药的陷入其中。  “大人!饭菜已经摆好了,还有几个小娘们,给您洗洗晦气!”  期门军多为良家子,从小就擅弓马,射箭骑马这是穷人能玩的东西吗?这些良家子都是富二代、官二代。  几个期门军良家子一见到老大,立刻热情的招呼过去,  被众人簇拥,享受着对自己的奉承,公孙敬声心中的那点不舒服,瞬间烟消云散,  他只觉得从头皮酥爽到了脚底板!  就算是死,也不能放下权力!  绝对不能!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63章 动动脑子行吗 “来!喝!”  “喝!”  “敬大人一杯!”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一大桌子人已经喝的半倒,一众良家子嚣张跋扈,肆意妄为。  光禄勋公孙敬声趴在桌上,余光扫到一道身影。  抬头,皱眉看过去,  是一个黑瘦黑瘦的半大小子。  只以为是来要钱的小乞丐,打发道,  “给他两个钱,让他滚蛋,晦气!”  身边这些期门军已经喝大了,急着奉承公孙敬声的士兵闻言,看向小乞丐呵道,  “长了熊心豹子胆?!要饭要到公孙大人头上了?!再不滚就打断你腿!”  张安世面无惧色,看向公孙敬声,  “太子殿下唤你进宫。”  此话一出,四周一静。  期门军怔怔坐下,谁不知道卫将军和侯爷都是太子殿下的人?  他们也就敢跟普通人跋扈一下,真要是被侯爷抓到了,那就是一个死啊!  侯爷冲进宫内,举起铜炉砸断江充双腿,没一个人敢上去阻拦,这一切都历历在目!  听闻,江充离了京城后更是被贼人半路劫杀!  还能不明白是咋回事吗?  那个方才和张安世呵斥的良家子,瞬间酒醒了大半,上前歉意道,  “小兄弟,是我喝大了,对不住,对不住。”  凑过来,塞给张安世一包钱。  这一下,公孙敬声不乐意了,突然站起来把属下推到一边,俯视着张安世喝道,  “怎么?!我就没公事吗?!太子叫我我就要马上去?!”  一众良家子木然的看向老大,连话都不敢接。  公孙敬声更不爽了,  太子固然是厉害,可自己是陛下的人!陛下和自己亲口保证,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更何况,自己已经搞懂了官场的真正玩法!  未来平步青云是迟早的事,凭什么卖你太子面子?!  就凭沾了点亲戚?!  张安世看向酒桌,又看向公孙敬声,  “我把话带到了,去不去随你。”  说罢,转身就走。  公孙敬声见状顿觉得羞辱,还要快步追上去,给张安世一点颜色看看,连忙被属下拦住,  “老大!您还是去吧!您惹了殿下,就是惹了侯爷啊!”  公孙敬声嘴硬道,  “怕什么?!我还是两千石的光禄勋呢!别人怕他!我不怕他!”  神武宫  “对不住啊,表哥,”  刘据满脸歉意的看向公孙敬声,“姨夫下葬,我们都没办法去。”  公孙贺是被弃市,只被允许自家人收拾收拾草草下葬,根本就不可能有大规模的葬礼。  殿外,  几道身影趴在墙根偷听。  霍光、金日磾、张贺、张安世坐在一起。  洁癖的审卿和这帮人保持距离。  “哼!我娘就能给办了!不劳殿下费心了!”  闻言,  张贺眼睛眯起,看向霍光。  霍光皱眉道,  “你是不是有病?”  “他对殿下不敬。”  “然后呢?”  “杀了他。”  霍光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懒得搭理张贺,  一个东宫书童,要弄死九卿之一的光禄勋,不是他疯了,就是我疯了!  刘据给表哥倒好茶,脸上有些为难,  还是开口道,  “表哥,大姨本就伤心,你还是多留家陪陪她吧,再说了,这个关头,你抛头露面的喝酒,也说不过去。”  公孙敬声看向刘据,  问道,  “表弟,你在教表哥做事吗?”  公孙敬声自诩有了陛下作靠山,已经什么都不惧了,眼前被陛下打压,不敢出宫的小表弟,更是不放在眼里。  墙根的霍光又看向张贺,  “你看着办。”  张贺又倒竖起瞳孔,默默点头。  宁可被阉,也要保住太子后代的人,绝对是狠人中的狠人!  与众人保持距离的审卿,低声道,  “还是我来吧。”  “你来?”霍光看向审卿,“你不怕脏啊。”  审卿趴在窗边,盯着公孙敬声,  “张贺太糙,我做的干净。”  难以想象,这群喊打喊杀的小屁孩,未来不是要做武将,而是要做大汉文官!  刘据放下茶盏,看向公孙敬声,  平静问道,  “父皇给你什么承诺了?允你随便惹事?”  闻言,  公孙敬声眼中现出惊恐的神色,这是陛下和自己的秘密交易,表弟怎么知道?!  刘据本是想敲打一下公孙敬声,可没想到他能膨胀到这种程度,跟他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了!  那就聊点现实的。  “你知道父皇为什么留着你吗?”  公孙敬声颤声道,  “陛下看重我。”  “呵呵。”  刘据摇摇头,“是因为你是卫家人,你是卫家的疮,你知道吗?”  “卫家势大,有了你,就有打压卫家的理由。”  “你是不是觉得,卫家怎么样,和你一点关系没有?肯定是这样的,因为你连害死亲爹,让自己娘亲伤心,都没有一点反应,你已经没有心了。”  “那我们就说些现实的。”  刘据黑亮的眼睛逼视公孙敬声,  “你把卫家搞垮了,如父皇意了,最后呢?你的结局呢?  你以为父皇是会赏你?还是杀了你?  卫家倒了,面对天下悠悠众口,是不是需要一个替罪羊?  你猜猜。  这个人会不会是你?”  公孙敬声汗水簌簌落下,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宋时靖康之耻,赵构继位,喊出“雪耻靖康,迎回二帝”的口号,  但这口号,也就是说说,多是出自爱国的角度,给自己鼓鼓劲。  直到岳飞横空出世,岳飞也喊着“迎回二帝,”  赵构害怕了,  不是,哥们,我们就是喊着玩的啊,你怎么真来啊?  而且,最让赵构恐惧的是,岳飞真有戏!  于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摆在赵构面前,  二帝回来了,朕去哪?  所以,岳飞必死。  而现在一个同样现实的问题,摆在公孙敬声面前,  留着你是搞卫家的,可是你要是搞的太过分,  卫家倒了,你公孙敬声去哪?  公孙家和卫家早就绑在了一起,而公孙敬声竟然看不懂这个,还在被从天而降的权力腐蚀!  扑通!!!  公孙敬声扑到刘据脚边,跪下,抱住刘据的腿,蹭的都是鼻涕眼泪,  惊恐道,  “表弟,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我以后一定好好做人!”  刘据叹道,  “父皇喜欢你犯错。”  “那,”公孙敬声愣住,“那我该怎么办啊?”  这一刻,公孙敬声才意识到,自己是在玩火,在悬崖边缘,在生死之间反复横跳!  刘据凑到公孙敬声耳边,  小声道,  “记住。”  “大错不干,小错不断。”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64章 太子的未来规划 “殿下,我可再不敢犯错了!”  公孙敬声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之前是无知者无畏,被刘据剖析清楚局势后,他哪里还敢瞎得瑟?  “你惹了这么大祸事,姨夫是因你而死,你还有这么大把柄....”刘据坐好,“你不犯错了,就是真该死了。”  公孙敬声瘫软在地,提不起一丝力气起来。  犯了贪马钱的大罪,他都没怕成这样,想着无非一死,人死鸟朝天,  可看到父亲的尸体后,他才醒悟,死是一件多可怕的事情!  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刘据俯视着公孙敬声,  公孙敬声完全就没搞懂官场的玩法。  在官场上的第一课,  就是人设。  人设就是定位,  你是文是武?是能上书的还是能做事的?是逗哏还是捧哏?  只有在朝堂上有了定位,才会有作用,皇帝才会明白,你就是干这个的。  官场上第一大忌,便是人设不统一。  就像公孙敬声,  昨天还是闯祸纨绔,今天就要成如履薄冰的乖宝宝了,  这是你公孙敬声的剧本吗?  人设换了,刘彻更没有留着他的必要了。  “表哥,你再想想吧。先回家,陪着姨妈,把家里事料理完。”  刘据蹲下身子,想把公孙敬声扶起来,可公孙敬声是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刘据力气太小,也弄不起来他,  “来帮把手。”  太子据眉头一皱,张贺几人赶紧推门而入,  “帮我把表哥送回家。”  “殿下,我来吧。”  张贺窃声窃语的向前,与力气稍大的金日磾两人,左右搀起公孙敬声,  霍光提醒道,  “殿下,让他先歇会儿吧,还是得让他自己走出东宫。”  “是,”刘据叹了口气,“你说的有理,你们扶下去表哥,给他喂点水喝。”  “是,殿下。”  审卿揉了揉眼睛,  “殿下,这人该怎么办啊?”  “这是父皇落的子,我们动不了,只能提醒到这种地步了。”  张安世鼓起勇气上前,  “昨日汲黯大人入宫痛骂陛下,给殿下您出了气,要不要小的去感谢一下汲大人?”  刘据还没开口,霍光看向张安世,循循善诱道,  “万万不能去。  汲黯大人谏言,是他的本职工作,若是你代表东宫去感谢汲大人,这成什么事了?”  张安世眼睛一转,也想明白了,脸红的低下头。  刘据在心中暗道,  还是霍光看得明白。  汲黯的至阳神功,凭借的是胸中正气,不是为了某一个人,而是为了公理发声,  现在这种情况就是最好的。  若是像张安世说的,就会让别人以为,汲黯是东宫的人,所以才为东宫发声,那就等于说是,破了汲黯的至阳神功。  不是什么时候都适用这套人情世故的法子,最起码,对汲黯不行,反倒是让他瞧不起东宫。  刘据拍了拍张安世的肩膀,虽说这是未来麒麟阁排名第二的巨擘,但还是年龄太小,需要时间成长。  不能以对霍光的标准,要求其他人,霍光太妖孽了,五千年就出来这么一个,  “殿下,是我错了...”  张安世头都不敢抬起来。  “有什么错?我喜欢你有自己的想法,以后要接着多想多说,来,抬起头。”  张安世听话的抬起头,刘据随手掏出手绢,夹住张安世的鼻子,  “擤。”  张安世用力擤鼻子,刘据把手绢对折,  “再擤。”  帮张安世擦好鼻子后,刘据笑道,  “都多大人了,说两句还哭了。”  “殿下,我给您拿去洗~”  张安世满眼激动的看向刘据,刘据也不矫情,递出手绢,  “好,我先去趟科馆。”  霍光上前,  “殿下,我陪您...”  “我自己去,你留在宫里。”  “好吧...”  刘据坐上马车,从东宫行到外宫。  太子东宫车夫还没补上来,这些事,也都由玉狗儿一手操办了,  说来也是,像玉狗儿这样的最底层,要想上位,没资源更没人脉,只能赌上一条烂命搏一搏,幸运的是,他赢了。  “殿下,小的在外面等您。”  玉狗儿恭立。  “好。”  刘据也适应了使用下人,但像是踩着玉狗儿下车这种,还是难以做到。  走进科馆。  丁缓、班兴、田中秋、窦丰俱在。  虽然就这四个人,可刘据近几年的命运,是全系在科馆上。  娘家人已经用不了了,东宫也被父皇盯着,唯独这个科馆  是自己可以随意任人,随意行动的机构。  完全属于太子的。  最起码,在短时间内,科馆在父皇眼里,应该是与史馆没什么区别的。  但,刘据知道。  现在看起来,还有些寒酸的科馆,有着无限的可能性!  刘据在被便宜老爹委任带领科馆后,还多问了一嘴,  “能不能让科馆搞点外快?”  刘彻听到后很高兴,觉得这点大儿子很像自己,  大手一挥说道,  “马无夜草不肥,搞!随便搞!”  刘彻只当是熊儿要捞点够吃饭的钱,却完全想不到,刘据所谓的搞点外快,是到底要干什么!  刘据扫过四人,  “窦爷爷,您想好了吗?”  窦丰生闷气的缩在角落,听到太子的唤声后,老头儿还傲娇的扭过身子,  “下官想不通!”  上一次来科馆,刘据给众人打了个预防针,以后科馆要以挣钱为主,  丁缓是无所谓,  田中秋、班兴两人就是冲着刘据这个人来的,干什么都行,  而窦丰、窦老头是为了学知识的,让这位正统儒家出身的五经博士去经商挣钱,在他看来,就是自污双手的事。  窦丰想走,刘据反而不放人了。  窦老爷子出身窦家,又是名士,天下门生故吏无数,是很有影响力的,以后刘据还要用窦老头这块金字招牌赚钱,怎么可能放走?  局势就僵住了。  丁缓抱着胳膊,劝道,  “经商挣钱有什么丢人的?”  听到这话,窦丰气得吹胡子瞪眼,  “丢人!商道本就是下乘!我们怎么能去做这个?!”  刘据看着窦丰,还真有点家里顽固爷爷的感觉,  年纪大,有自己的一套行事方式,而且固执的认为这是唯一正确的。  当然,这是用岁月总结出的经验,老人家也一定用这套经验解决了无数难题,  可是,时代变了啊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65章 重农,也要重商 刘据走到窦丰身前,  一看到殿下冲着自己,老头儿就转到一边,殿下再跟上,老头儿再转  躲无可躲以后,窦丰看向殿下可爱的小脸,只能无奈叹道,  “殿下,我读了一辈子书,不是为了干这个的,要不你就放我走吧。”  刘据眨眨眼,  “窦爷爷,那你读书是为了什么?”  “额。”  窦丰被问住,想了想,  “当然是修身养心,将圣人所言再传给后人。”  看来,窦丰是那种很崇拜知识的类型,甚至把知识放在了很高的地位,知识就是窦丰的教义。  可刘据看法完全不同。  “窦爷爷,我觉得不是。”  “哼,”窦丰没好气道,“殿下,您还小,哪里懂得圣人所言的妙处?”  在旁的田中秋看着这一幕,不由暗自摇头,殿下不在的日子,自己都劝了几天了,老爷子倔的很,根本劝不动,  在他看来,不如就把老爷子放走得了!  “我是没读过多少书。”  窦丰眼中闪过轻视。  “但我知道一件事,”刘据露出小虎牙,“知识是拿来用的。”  窦丰如遭雷击!  知识是拿来用的,不是拿来捧起参拜的。  经世致用,所有的书本都是工具书,  这在现代人看来,是再正常不过的道理,可听在古人耳朵里,无异于异端邪说!  圣人所言,就是要供奉到案台上啊!殊不知,讲读五经前,都是要洗浴换衣的,以示尊敬!  陛下更是直言,罢黜百家,独尊儒术!  一个尊字,就很明晰了!  可在殿下嘴里,却没有对五经丝毫的尊敬!  窦丰眼中闪出惊恐,连忙起身,  “殿下,我要走了。”  丁缓、班兴把门一堵。  窦丰怒道,  “大不了就把老夫饿死在这!”  “别挡着窦爷爷,”刘据起身行礼,“窦爷爷,您随意去留,但希望您能听我说完。”  窦丰眼中闪过迟疑,最后重重叹了一声,  “殿下,您说的这些话,要是传出去,再不会有儒生支持你了。”  “我知道。”  窦丰满眼惊骇的看向刘据,  “你知道你还说?”  “窦爷爷,所以我和您说,  您是不一样的,在我看来,您追求更高深的知识,您不会直接否定其他观点,您一定会听我说完。”  “唉,罢了,”窦丰长叹,“你说吧。”  刘据点头,  “窦爷爷,敢问百家何来?”  太子所言,就是春秋战国时期争鸣的百家,儒道法墨、农家、小说家、纵横家  这些课业,窦丰早已讲过无数遍,脱口而出,  “春秋战国为大争之世,各家纷纷着学立说,以求卖于帝王家,自成一道。”  就如窦丰所言,  无论是儒家、法家、墨家、亦或是出尘的道家,  他们立说的根源,最开始都是相同的。  政论。  时逢乱世,一些有大智慧的人,开始意识到,东周传统的政治体制已经不适用了,在这混沌时期,他们各自提出了未来国家构建的计划。  这才是百家最初目的!也是百家最初的形态!  “百家立论,是为了天下否?”  “自然!”窦丰毫不犹豫点头,“无论其说如何,皆是为了天下太平!”  “儒家也是如此?”  “儒家也是如此!”  “如果圣人在天之灵,他是想天下太平,还是想要其说光扬?”  窦丰闻言一怔,没人问过窦丰这个问题,顿了顿,眼神复杂开口道,  “自然是天下太平。”  啪!  刘据一拍手,  “那便对了!我这也是圣人之道啊!”  “殿下此言何意?!”  “相比于发扬其说,圣人要的是天下太平,所以我能让天下太平,因此摒弃圣人之说,也没什么问题啊!”  窦丰被噎住,怒道,  “殿下这是行名家之言!重农抑商国之大道!这里是朝廷立的科馆,怎能弃大道?崇小道?!”  “窦爷爷,那您说知识是不是拿来用的?”  听到殿下又绕回来了,窦丰反倒是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因为就像他亲口说的一样,百家立说的根源,就是要拿来用的!用来创造新秩序!  先祖就是最大的实用派啊!  用永远大于说!  就像孔夫子立儒家,四处讲学,目的就是有人能看重他的理论,能应用他的理论,孔夫子是想要当官的!  实在当不了官,人家才去教书的!  先实用,没地方实用,又转头发展理论知识。  要是哪个儒生要是敢说孔圣人不愿意做官,山东猛男孔圣人得第一个站起来揍他!  (孔圣人亮出肌肉:“你放屁!”)  “算是吧...”  窦丰眼神闪躲,无奈点头,自己势弱,又找补道,  “那殿下重商道,也不对!”  其实刘据一直不理解一件事,  重农抑商,这两件事怎么就变成对立面的呢?  重农,就必须得抑商?  重商,农业就完蛋了?  难道就不能重农又重商?  像是各朝皇帝的官方说法,重商就让百姓没心思种地了,  其实根本经不起推敲,  官方说要发展商业,然后农民听到了,就把锄头全扔了,地也不种了,全跑去经商了,这不是扯淡吗?  经商也是一种手段,  未来人口增长,耕地必然不够分配,经商也会慢慢成为百姓生存的主要手段。  况且,官府重商,从来都是政策扶持。  官府亦可以通过政策调整,找到经商和种地的平衡点。  重农一定要!  重农抑商很简单,重农重商却很难!大部分皇帝只能一刀切,选择重农抑商。  原因很简单,  大多数的皇帝都没有经济能力。  刘彻这种经济能力不算,这里的经济能力,说得是正经的良性经济循环。  “窦爷爷,您觉得收复草原怎么样?”  刘据话锋一转,窦丰稍加反应,  “好啊!扩我大汉疆土!”  得!  儒生都一个样!  都喜欢有面子的事!  打匈奴是不想打的,但要是收复草原,就又觉得有面儿了。  “那我问一个现实的问题,草原打下来怎么治理?总不能说是建城池吧。”  这下真给老头儿问住了,  不光是窦丰,田千秋、班兴等人眼中也是现出凝思。  打匈奴,派兵打,收复草原说起来也简单,把匈奴赶出去呗。  但是,治理呢?怎么治?  没人能给出一个可行的方案。  根本没有先例啊!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66章 霍去病治病 窦丰不参政,不参军。  可人家是老学究、老博士,知识见地是有的。  城池的出现,是伴随着耕地出现的。  没有广阔的耕地,很难形成以保护耕地为目的而建立的巨大城池。  殿下想问的是,  草原也没有大范围耕地,没办法建立城池,没有城池也没办法有效驻军,那怎么才算是把草原纳入到大汉治理下呢?  班兴看向田中秋,田中秋汗颜的摇了摇头,丁缓满眼有趣的看向太子,  窦丰挪动身子,自门外走进,缓缓坐下。  眉头紧锁在一起,  陷入沉思。  神武殿  玉狗儿代理车夫,拉着殿下去了科馆。  张安世认真帮殿下洗好手帕后,晾好,又捡起扫帚,开始扫雪。  扫着扫着,余光忽然注意到了宫门外,一个鬼祟的身影闪动。  张安世凝神,刚想叫人,门外那人赶紧现身摆手。  “侯爷?”  霍去病连忙示意张安世噤声,张安世听话的捂住嘴。  六天十一个时辰。  霍去病已经整整六天十一个时辰没见过据哥儿了!  更没有再进过东宫。  侯爷整日吃吃不好,睡睡不好,心里就像猫挠一样,想着就算进不了东宫,能摸摸神武殿宫墙也好啊,要是能遥遥看一眼殿下就更好了!  可刚一来,就被张安世扫到了。  可见侯爷心里多乱,在草原潜行无人发现,这次却被一个小屁孩发现了!  “安世?”  正好从漱玉阁抱着简牍下课的霍光,注意到张安世异样,转头又看向宫门,  看清是自己亲哥后,霍光皱眉,满脸嫌弃的摆手,  “去去去!”  “嗨!”  霍去病见状大怒,撸起袖子就要进来行家法,可又想到据哥儿的安排,只能怏怏缩回脚。  小霍光捡起扫帚,交给张安世,  “不用搭理他。”  霍去病气得牙痒痒,  这臭弟弟!  自打出征回来以后,他就和自己作对!  自己说东,他就说西,自己说西,他就说东!  叛逆得很!  现在更是把殿下身边最好的位置占住了,这不是鸠占鹊巢是什么?!  霍去病越想越伤心,跺脚转身离开,想着去城里散散心。  再回过神,已经转到了长安城,  忽然想到据哥儿总是提醒自己没事就去看看大夫,霍去病从小到大,就没得过什么病,正巧走到一处医馆前,便想着进去看看。  “侯爷!”  霍去病一走进医馆,本来拥挤的医馆瞬间一静,霍去病可是长安的大名人,谁不认识这张脸啊,  “这就是霍去病?”  “就是他!打的匈奴可哪跑!”  “比我想象的还年轻!”  “可不是!一近看更是帅气!”  “侯爷您先来!”  “不必,”霍去病自是排到一旁,“你们来。”  霍去病坐下,正想着要不要回宫找御医,屋内鹤发童颜的大夫便招手道,  “侯爷,您是看什么?”  这大夫姓扁,正是扁鹊的后人,汉朝的医学已经是同时代的最尖端,望闻问切,诊断,病理,治法无一不包!  看不出这大夫多少年岁,扁大夫招手,霍去病起身恭敬走进,  扁大夫示意霍去病坐下,  “老夫早就不主诊了,外面的都是老夫的学生。  侯爷看病,老夫自然要亲自看看,侯爷为国杀敌,  等早日和平,老夫这医馆也能轻松些了。  哈哈哈。”  老人很是慈祥,边说边笑,古代的大夫便是如此,  宁可一身医术荒废掉,也不愿意世人为病痛折磨,要是存着多些病人,自己也多能挣钱的心思,那是医德都不过关的,师傅绝对不会传下去这种人医术!  “有劳您了。”  霍去病语气恭敬。  扁大夫随意搭上脉搏,笑眯眯道,  “侯爷看起来气血充足,应没什么大疾,甚至连调养都...”  说着,扁大夫顿住,眼睛缓缓睁大,  “这!”  随后满眼不可思议的看向霍去病,手握成拳,伸出大拇指,狠压在霍去病的胃部,  “痛吗?”  霍去病刚要开口,哇的一声,再控制不住,一股黑水哗啦啦的吐出!他有意要躲开,别吐到扁大夫身上,却身体顿觉虚弱,全部喷了出来!  扁大夫丝毫不顾身上的污秽物,眉头紧锁道,  “侯爷好运气,若不是老夫亲自看,旁人还真看不出来。积毒竟如此深!”  大拇指再一发力,霍去病呕得一声,再次狂吐。  “不行,”扁大夫收回手,认真道,“侯爷,你这个得久治啊,每日都要来找老夫。”  霍去病止住呕吐,满眼惊骇,  还真像是据哥儿说的!  自己真有病?!  霍去病死法离奇,没有任何预兆就暴死了,刘据只能猜测表哥是病死、或是被害死....其他再具体的便也不知道了。  “我这是?!有人给我下毒?”  霍去病星眉紧锁,脑中快速思索着自己平日的吃食,是谁下的手?!  窦家?!李家?!  “不一定有人下毒。”扁大夫摇头道,“这种缓毒,应是很长时间了。”  扁大夫沉思片刻,看向霍去病问道,  “侯爷,您在塞外怎么喝水?”  “存的水喝完后,便是喝风饮露,有水就喝。”  霍去病塞外行军,多是在无人区奔驰,自然也没什么好的水源,人牧民都是在好水草附近驻扎,霍去病常年出塞,久而久之,就落了水毒。  “若不是侯爷命大,恐怕三五年就没命了啊...”  霍去病怔住,都不知道是怎么走出医馆的,  不过,确实是身体舒服了不少,  虽然不知道像不像扁大夫说的那么夸张,再不发现自己活不了几年,但自己有病确有其事啊!  霍去病喃喃道,  “据哥儿怎么知道的...”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67章 大汉经济带 科馆  刘彻无声的走到馆外,身边亦步亦趋跟着中贵人包桑。  侧过身,将耳朵贴在略微漏风的木窗上,刘彻微微皱眉,  只用嘴型却不发声,看向包桑,  “没人吗?”  中贵人包桑比划道,  “听说殿下是来科馆了,没错。”  刘彻再细细听过去,确定科馆内确实是有人后,示意包桑别发出声音。  这两天刘彻也过的不舒坦,思来想去,自己总要有个太子,大汉也总要有个接班人,而自己最爱的大儿子当然是最好的选择。  熊儿能有什么错?  错得是我这个当爹的啊!  刘彻并非是不能自省的人,穷兵黩武后写出的罪己诏字字泣血,但,想让刘彻这么骄傲的人承认是自己的错,除非是给他当头一棒!  经过言官、史官的组合技后,刘彻眼神清明许多。  今天来,就是想重新修复一下父子关系。  “殿下,老夫想不到。”  屋内传来窦丰的声音。  刘彻屏息听过去。  “你呢?”  太子据笑了笑,看向田中秋,田中秋愧疚道,  “殿下,下官也想不到,  实在难以想象,匈奴那片不毛之地,该如何治理。”  前人没有经验。  归根结底,还是一句话,  匈奴居住的草原,不能大范围种地。  西南夷、岭南也都是这种情况。  如果这些地方都有大范围的耕地,除了匈奴以外,其他外夷根本不可能存活到现在,  始皇帝举国之力,不惜任何代价,也得给他们打穿了。  草原没办法耕种,也就没办法建立中原封建制度模式的政权,  因为大一统政权,一切都是为了种地服务的。  中央集权、朝廷大规模调度资金、分级治理,这一切,都是为了了能安安稳稳的种地。  刘彻在科馆外偷听,不由眼睛一闪,  他也思考到了这个问题!  西南夷能耕种梯田,也就有了统一价值。  而草原呢?情况又不一样。  刘彻想不到法子。  刘彻后期打的大汉经济崩溃、起义不断,原因就在于此,打匈奴确实很燃,但却没什么物质回报,就是单方面的烧钱。  汉武帝又不可能放过匈奴,所以,能不能寻找一种方式,能将匈奴并于大汉版图的同时,还能持续盈利。  刘彻想要的是一个钱袋子,而不是一个起义不断的乱地。  刘据点点头,  “让中原种地,让草原游牧...加上经商。”  农商二元格局。  “用草原经商?”  馆外的刘彻喃喃出声,似有所悟。  刘据眼中闪出光亮,声音昂扬道,  “大汉要打造出一条商路!  不光局限于西域,还要打通草原!未来还要打通东南、西南、西北!  等时机成熟,更要打通海路!  用钱抓住草原!要它彻底成为大汉的一部分!”  更广阔的丝绸之路经济带!  遍布海陆!  甚至不夸张的说,此时此刻,是整个华夏历史中,最有机会建立起经济带的时机!  大汉独强,其他周边小国还处于半部落状态,  大汉有军队,有钱粮,  完全可以扩大版图的同时,再将其彻底收入大汉的体制内!  种不了地?那就去商业流通!  让钱货,全都转起来!  馆内的窦丰众人僵在原地,看向举起拳头的太子殿下。  馆外的刘彻脑中一道灵光闪过,  他明白了!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  熊儿要打造的经济带,就是这个道理!熊儿要用利益,将所有人绑在一起!  试想一下,草原上的牧民跟着大汉,就能有更好的生活,到时候,有心之人让他们造反,可能吗?  但凡有一条活路,一口吃的,谁去玩命啊?  像古代的起义,那都是被逼上绝路了。  熊儿的话,似甘泉一般,在刘彻心中不断回味,而且是越品越有味道!  让匈奴牧民去经商!  此处最妙!  之前提到过,匈奴最大的特点就是,逐水草而居,牛羊对于牧民而言,与土地对于农民无差别,  就像是中原会建立起保护农耕的大一统政治体制,草原也有其自己的政治模式。  他们随牛羊迁徙、移动、聚落...这简直就是完美的经商条件。  两大富裕朝代,一个是宋,宋人搞钱能力已经进入心流境界了,想怎么搞就怎么搞,没办法,岁币交不上,是真挨揍啊!  另一个就是元,他们随战争开辟商道,更是有大量的中亚商人替他们代脚行商,脚步遍布整片大陆。  事实证明,  牧民有经商的条件,他们就是天然的商人!  刘彻呼吸急促,  熊儿提到的这个法子,绝对可行!  馆内窦丰、田中秋等人,虽没有刘彻想的这么全面,但也是考虑到了第一层,  用利益捆绑草原!  窦丰胡子颤抖,心里剧烈挣扎,读了这么多书,经历过这么多事,他也知道,因势利导确实是有用...但这实在是与圣人理论有悖,  “殿下...”窦丰看向太子,“下官只问您一件事,如果您能说服下官,我这老命,就卖给科馆了!让我亲自去经商都行!”  “窦爷爷,您说。”  窦丰眼睛闪烁,直视太子,一字一句的问道,  “殿下,富国还是富民?民若富,起贪滋之心,胸无道义又该如何?”  刘据毫不犹豫回道,  “富民则国强,若是国富,便是搜刮百姓,但,民若富,税收源源不断,国一定也会富,民不富,国富便是无本之源!  至于您说的,担心民富之后,便无道德...我觉得窦爷爷完全不必担心...”  太子据顿了顿继续道,  “穷生奸计,民穷才更会滋虐,先让百姓能吃上饭吧。”  窦丰沉默许久,  他想要追求至真的道理,为此他不得不赌一次!  抬头,望向太子,  “殿下,那我这老骨头,就全交给您了!”  “窦爷爷,您一定不会后悔的。”  田中秋眼神复杂的看向太子,在他看来,说服窦丰经商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可偏偏太子就是做到了!  而太子口中民富则国富的政见,更是让田中秋思绪万千。  他出身贫寒,比朝堂上的大多数人都清楚,  大汉强了不假,但大汉百姓,过的很惨。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68章 为父想抢救一下父子关系 这便是太子据的雄心。  与陛下完全不同的选择!  陛下要国富,殿下要民富  丁缓在旁笑道,  “怎么说?窦老爷子也是加入咱们了?是不是可以干了?”  窦丰捋着胡子微笑,做出选择后,整个人轻松很多。  刘据突发奇想,露出小虎牙,  “为了庆祝科馆开馆,我们做一次那个吧!”  “殿下,真来?”丁缓挠挠头,“感觉有点丢人。”  “丢什么人!来!”  刘据、田中秋、窦丰、丁缓、班兴五人围成一圈,五个人肩并肩,手勾手,弯腰把头凑在一起,  刘据元气满满喊道,  “一!二!三!”  另外四人大喊,  “搞钱!搞钱!搞钱!”  嘎吱。  刘彻推门而入。  抱成圆阵的科馆官员,很是尴尬。  自己做做也算了,要是被人看到,那真恨不得钻进地缝里!  “咳咳,”刘彻也有些尴尬,只能鼓掌,“不错,不错,很有精神。”  科馆官员赶紧分开,  “微臣参见陛下!”  刘彻点头,  “搞钱好啊,朕也爱搞钱!你们放手做!有什么需要,就和朕要!”  刘彻嘴上说说,在心中想着,  应是科馆用度资金太少,他们想搞点小钱,朕回去便把科馆资金提高些吧  “儿臣参见父皇。”  父子二人于棋盘对坐后,这是第一次见面。  两人都显得有些局促,刘彻挠挠头,眼睛也不敢看熊儿,  “那个,你们先退下,朕和熊儿说会话。”  “是。”  众人退去。  “熊儿...”  “是,父皇。”  刘彻咳嗽两声,“你娘几日没见你,你无事也该多去卫府走动走动。”  “父皇,孩儿还是在宫内吧。”  闻言,刘彻两手一抖。  在心中狂吼,  熊儿,你这是害苦了为父啊!  你知不知道,司马迁那贼人,整日拿着笔刀,在做些什么事情?!  你晚一天出宫,他便多刻上一天,爹的罪孽也就更深重一分!  “熊儿,爹没想大动卫家,敲打敲打无妨,而且,卫家就是你的助力,你娘就姓卫,这是改不了了的事情,你总不能避着你娘一辈子不见吧。”  刘据想了想,看向父皇,点头道,  “父皇您说的是,等下我就去卫家看看娘亲。”  刘彻长舒口气。  “应是如此。”  似是动了父爱,刘彻看向儿子,感叹道,  “熊儿,爹爹做事太急,无奈人生如白驹过隙,爹也早就过了而立之年  你说的话,爹也想过,养民是好事,你...你表哥弄那些农业也是好事,你口中的经济带也是好事...但,都太慢了,爹等不及。”  刘彻眼神复杂的看向儿子,把手放在儿子的肩膀上,刘据身子一抖,察觉到儿子都开始怕自己了,刘彻心中一痛。  孤家寡人,还真就是寡人。  “爹,我没怪过你。”  刘据认真道。  汉武大帝从来都是复杂的,  他横扫草原,浇铸汉人脊梁,彻底开启了大一统时代,为中华文明赓续传承奠定了基调。  可他晚年又无比昏庸,穷兵黩武,杀妻弃子,信任阉人,搞得百姓民不聊生、起义四起。  雄主也是他,昏君也是他,但,这就是真实的汉武帝。  刘彻鼻子一酸,点头道,  “爹帮你把天下全打下来,等你继位后,好好治理便是。”  刘据也不应声。  太子....刘据当了三十年太子,上位了吗?  太子不同于其他职业,干的时间越长,就越有底蕴。  恰恰相反,  事实是,太子当的越久,距离皇位也就越远。  刘彻正值巅峰,在位个三四十年轻轻松松,  便宜老爹会在五十多岁的某一天,突然说道,“儿子,已经都准备好了,你上位吧,爹也差不多该退了”。  这可能吗?这就不是刘彻了,这是老朱。  太子据相信,现在,便宜老爹说出这句话的这一秒,一定是真心的,  但能否坚持住想法,就很难说了。  总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刘彻见儿子不语,坚定道,  “熊儿,你看爹表现!”  “知道了,爹。”  刘据对便宜老爹的性格,有了更近一步的了解。  果然如此,循序养民是正道,可便宜老爹不愿意这么做。  刘彻性格就是这样,不喜低调,更不知潜龙勿用,只喜欢闪亮的成为英雄主角!  事事都透露着这个细节,  打匈奴,有面儿,要干!  编农书,没意思,不干!  出风头的事,拼命干!不出风头的事,绝对不浪费精力!  便宜老爹跟自己说的话,仔细一想也挺有意思的,  刘彻也知道,这么打下去,会成为一片烂摊子,但他不管,他总有种使命感,好像某件事只有自己能完成,其他人都不行!  所以刘彻要狠狠打,至于养民治国...以后再说。  归根结底,  刘彻不信任别人,也不信任后人。  他更不愿意为别人做嫁衣。  他不愿耕种,只想收获。  这是他比其爷爷、其父亲,远远不如的地方。  人人为我,但,刘彻不愿我为人人。  太子据已经把方法都告诉你了,  春战后,沉淀数年,养民种田,先把之前透支的民力补上。  未来可以徐徐图之,建立经济带,扩大大汉版图。  可刘彻就是不干,他嫌太慢了,  王道他不走,他要走霸道!  想到这,刘据在心中摇了摇头,  “据哥儿!陛下?!”霍去病冲到科馆外,“末将参见陛下!”  一见到陛下也在这,霍去病心中叫苦,本想着偷摸找据哥儿一次,却与陛下撞个正着。  刘彻念头通达了不少,笑道,  “急急忙忙的做什么?”  霍去病看向据哥儿,颤声道,  “我真有病,查出来了。”  闻言,刘据也是激动,  “真有?”  “真有!”  刘据心中长舒口气,总算是查出来了!知道原因,就一定有办法!  表哥就像一股风,来的突然,走的更突然,刘据想死死攥着这股风,再不能让他早早散去了。  “你病了?!”  刘彻惊声道,“快随朕回宫找太医!”  刘彻一把拉起霍去病,就要带回宫看病,  刘彻这是真急了!  就算自己病了,霍去病都不能病啊!  还指着他打匈奴呢!  刘彻把霍去病看做是能上战场厮杀的自己,霍去病犯那么大错,他都不舍得罚一下,  这要是霍去病出什么事了,刘彻万万不能接受!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69章 武将大体检 “陛下,您先别急。”  霍去病说道,“末将已经开始治了,再进宫看一眼,多麻烦。”  “不行!让太医看看!熊儿,你也来。”  刘彻一手拉着霍去病,一手拉着刘据,连拉带拽,把两人弄进了宫里。  太医搭上了霍去病的脉搏,左看右看,看不出问题,最后只能开口道,  “陛下,侯爷并没有病啊。”  “你看好了?”  “微臣是看好了。”  刘彻拂手,他把宫内的太医都找来了,谁都看不出问题,都说霍去病没病,这下给刘彻弄得不确定了,看向霍去病,  “去病,是不是弄错了,那些赤脚医生信不得,朕的太医都是天下最好的。”  “不能啊,”霍去病皱眉,试着学扁大夫的方法,用大拇指抵在胃上,哇的一口,就又吐出黑血。  刘据皱眉看过去,是掺着黑绿的胃水,一眼就能看出有毒。  霍去病没来得及擦嘴,手指着地上,  “陛下,您看,我真有病。”  刘彻瞪大眼睛,心脏都漏了半拍,满脸愤怒,叫住太医,  “滚回来!你看看!你还说没病?!”  太医赶紧快步过来,震惊的看向霍去病,  失声道,  “侯爷,您这是中毒了啊!”  “是。”  一听到霍去病中毒了,刘彻都来不及骂太医,龙眸中杀光流转,杀意如同浪涛一般,无情拍打着宫内每一处角落,  “谁干的?!!!”  天子一怒。  刘据从没见过便宜老爹,杀意这么浓烈的时候,  刘彻眯起眼睛,手指抽动,他是允许朝堂上窦家和李家制衡卫家,但他不允许有人敢毒杀卫青、霍去病任意一人!  他不允许!  在刘彻心里,什么窦家、李家,朝堂上所有人的命加在一起,都比不上卫、霍金贵!  刘彻善识人,他启用了那么多大才,怎么可能看不出卫、霍是什么级别的存在?!  帝国双璧有多爱太子,刘彻就有多爱帝国双璧。  自己敲打两下也就算了,而且朕是针对卫家,也没直接针对卫、霍二人,你们凭什么敢动霍去病的?!  “查!朕一定要查的水落石出!朕要族了他们!”  刘彻脸上阴沉的都要滴出水了,  动霍去病,就是动自己,  动自己,就是造反!  太医这下是会了,低头看过去,又闻了闻,  “侯爷,您这是水毒啊,难怪看不出来。”  “是。”  “水毒?怎么弄的?放在茶水里下的毒?”  刘彻赶紧追问。  太医皱眉,  “陛下,此种毒只在坏水中,因毒效不大,就算下毒,也不会用这个,侯爷体内常年累积水毒,要是有人下毒,只能是身边人整日来做,不大可能,”太医顿了顿,后怕道,  “侯爷,塞外的水不能随便喝,您这是喝太多了,此毒平日看不出来,真要犯了,您就暴死了。”  刘彻愣住,满眼恐惧的看向霍去病,  如果去病暴死了,刘彻不敢想象,匈奴还怎么打!  “也就是说,没人下毒?”  刘彻喃喃问道。  “是,陛下。”  看着太医,刘彻愈怒,起身怒道,  “你们这群庸医!险些让朕失了冠军侯!都滚去领罚!  一群废物!”  能看出来,刘彻是真心疼了。  可旁边的霍去病,却朝着太子挤眉弄眼。  把太医赶出去后,刘彻执起霍去病的手嘘寒问暖,刘据突然想到什么,  “父皇,是不是出塞的将军都该检查一下啊?”  刘彻、霍去病同时愣住。  “呕!”  扁大夫的医馆外,排成了一大串长龙。  医馆内,呕吐声不绝于耳。  能叫上名号的将军,全都赫然在列。  卫青、李息、李敢、公孙敖、韩说、赵破奴、高不识、仆朋  给扁大夫忙得够呛,他还对霍去病说过,希望天下无人生病,自己也落得清闲,可没想到,第二天就整来这么多人!  李敢擦着嘴走出,他第一次出塞,就中招了。  刘据看向李敢,  “怎么样?”  李敢苦笑,  “殿下,我这还不算严重,要不是将军检查出来,我还真不知道,我也中毒了。”  刘据点头,中毒的几个,多都是骠骑营的人马,赵破奴、高不识、仆朋都吐了,大舅带着的那些正规军,饮食喝水都很考究,基本都没什么事。  刘据身边的金日磾眉头紧皱,喃喃道,  “不可能啊,喝草原上的水怎么能中毒,那水好着呢,不光人喝,牛羊也喝,要是有疫,早就发了。”  刘据也是觉得奇怪,按理说,羊的胃要更脆弱,羊能喝,人也一定能喝,表哥这情况实在想不到,而且,还都是骠骑营中招。  金日磾从怀中拿出羊皮卷地图,看向李敢,  “李将军,您能给我指一下你们的行军路线吗?”  李敢迟疑一下,  想到金日磾是太子的人,虽是匈奴人,以后也很难离京,指出来也不算是泄露军机,点点头,  “拿来我看看。”  金日磾大喜,把羊皮卷打开,李敢低头看过去,  他从没见过这么细致的草原地图,匈奴人自己画的,和汉人画的,就是不一样!  李敢伸出手悬在地图上半天,迟迟没有落下,  见状,金日磾在心中暗道  李将军不会看堪舆图?不可能啊!这可是斩杀了右贤王的天将啊!跟着冠军侯打仗的将军!  李敢眼睛一闪,看向殿下,终于确定道,  “将军的行军路线,他这地图上没有。”  “没有?!”  金日磾失声惊呼,把羊皮卷翻过来看,又不可思议的看向李敢,  最细致的草原地图上都没有?!  “那你们是干哪去了啊?!”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70章 李敢借抄堪舆图 霍去病出塞的行军路线一直是个迷。  其他的大汉将军完全不知,现在一看,不光是汉人不知道,连匈奴人都不知道!  “唉?老李,你在这呢!”  脸上撑着暗红狰狞伤疤的男人,豪爽大笑,他便是北八军之一,虎贲营的统帅赵破奴。  高不识、仆朋也走过来,  齐声向刘据问好,  “末将参见殿下。”  刘据点了点头。  这几个都是表哥手下的亲将,与刘据接触很少,正式见面,这才是第一次,  骠骑营的众人,聚是一团火,散是满天星,但无论如何,他们都记得,自己是冠军侯的兵,霍将军是他们的顶头领导。  至于霍将军再往上的大领导,眼前的太子,他们也就不用与其过多交往。  “诸位将军,都有疫?”  刘据问道。  赵破奴几人后怕的点头,  “若不是将军查出来了,我们还真不知道。”  “是啊,吐出那么多黑水我都吓一跳!”  “我还以为要交代在这了呢!”  “这不是小金嘛!哈哈哈!”  赵破奴也认出了金日磾,毕竟当日是他与李敢亲护将军,杀进了浑邪王帐,上前,用胳膊搂住金日磾而脖子,  余光扫到了金日磾手中地图,惊道,  “这么完整的塞外地图!”  金日磾正好顺势把地图往前一递,他对自己的绘图能力很有信心,  “赵将军,有你们的行军路线吗?”  赵破奴眯眼看过去,摇了摇大脑袋,  “没有...”  高不识、仆朋二人凑过来,高不识把赵破奴挤到一边,  “你们也看不明白,我看吧。”  “来来来!你看!”  高不识眉头紧锁,  “好像是真没有。”  “靠!你这不和我说的一样嘛?!”  金日磾眼中满是惊恐,  “给我说说你们走过的地方。”  高不识脸上现出余悸,  “这地方什么都没有,没有人,没有牛羊,也不知道将军给我带哪去了。”  “将军就叫我们闷头骑马,饿了渴了就喝水。”  “风大,能把人脸上划出口子,还很冷...”  李敢眼皮一跳,补充了一句。  “很难活。”  李敢从小就被李广死亡训练,第一次上战场,就在草原立下赫赫战功,心理素质一流,  他口中的很难活.....普通汉军就不用想了,根本活不下去!  金日磾怔在原地,慢慢张大嘴巴,  这不就是跑进无人区了吗?!  自己绘制的地图,一定是有牧民生存的,  匈奴存在了这么久,草原上能生存的空间也都被开发到极致了,而地图上没有的,就是根本活不了人的地方!  说句不好听的,霍去病这么行军,都极有可能寸功未立,还死在半路上,  太吓人了!  金日磾喃喃开口,  “那个,方便问一下,霍将军的父母还健在吗?”  赵破奴没好气道,  “你这屁话问的,肯定在啊!”  刘据在旁差点没憋住笑。  “那...那...”  金日磾支吾半天说不出话,到底没问出口,那霍将军为什么这么恨啊?!  李敢有些不好意思,  “殿下,这幅堪舆图,我能抄录一份吗?”  金日磾是东宫的人,他的一切都归东宫管,所以李敢来问刘据是合情合理。  太子据反而是看向金日磾,征求他的意见,  “能抄吗?“  金日磾毫不犹豫点头,  “当然能。”还有些自豪,“我这堪舆图就是最好的。”  金日磾身为匈奴人,完全没有什么民族精神,毕竟匈奴按部聚集,平时互相打的也是头破血流,他自己的一部都降汉了,其余各部死活跟他没关系。  “多谢殿下!”李敢满眼激动,接过金日磾的堪舆图,看向金日磾,“我欠你个大人情!”  李敢要把这最好的堪舆图,抄送给一个人。  一众武将们治了十天有余,  科馆开始了轰轰烈烈的搞钱大业,有穿越必备小发明盐、铁、酒等,更是如虎添翼,  可惜刘据只记得大概,例如筛精盐的法子就不够具体,还需要丁缓等人实际操作不断优化,这十余天,就是把太子稀奇古怪的法子落到实处。  刘据也实打实的感受到身居上位的好处,有什么想法直接交代下去,手下人就会去干,剩下自己就不用操心了。  上者劳心,下者劳力。  开春在即,  大汉帝国如一头渐渐从冬眠中苏醒的巨熊,空气开始弥漫起战前的紧张感。  未央宫朝会  “大将军卫青统领全军...”  “李息、韩说...”  “冠军侯霍去病自领一军...”  大太监丰平朗声念着全军任命,与往常出塞无异,  大将军卫青统领三军,其余抗匈名将韩说、李息、再加补上的李敢、程怒树,掌四路兵马,像是李敢、程怒树带兵数量的限制,出塞后就自然解禁了。  霍去病为孤兵,可自由调度。  唯一有些悬念的地方,便是另一支可自由调度的兵马,飞将军李广的位置,被空出来了。  刘彻习惯性的战略就是大军居正、分军合围,再有两支游击兵马见机行事,  所以,这个位置要有人补上。  大太监丰平念罢。  刘彻点点头,脸上满是严肃的神色,  “此战为最大规模的一次,朕要你们打出气势!  打疼!打死!  匈奴人打了我们这么多下!你们狠狠的替朕还上一拳!”  顿了顿,  看向下方伏案奋笔疾书的司马迁,刘彻暗自点了点头,  把朕的高光时刻都记上!  一众武将们满眼激动,对于武将而言,武帝前期的元朔、元狩年间,是最好的时代!  有着数不清的仗要打,更有无数立功的机会!  刘彻扫向一众武将,语气中满是期待,  “还有一支游军的位置是空出来的,你们谁想试试?”  在刘彻看来,这是顶好建功立业的机会,可出乎意料的是,此话一出,就如同石沉大海,根本没人应他。  独立兵马确实是有很高的自由度,但,收益高也意味着风险大,大概率会颗粒无收,  再说了,主将是卫青啊,跟着大将军混,那都是有保底的,  没人愿意去做一股游击军队!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71章 刘彻:谁敢上?! 刘彻皱眉,看向破虏侯李敢。  “李敢。”  “陛下,末将在。”  “你父亲自出塞后,每一仗都可自由行军,你要不要学学你父亲?只要你想,朕给你这个机会!”  “陛下,末将想随大军作战。”  李敢毫不犹豫回答道。  但凡多犹豫一秒,都是对卫青、霍去病的不尊重!  而且,李敢随霍去病出征了一次后,有了更深的认识,游击兵马不是谁都能带的,霍将军哪一次不是在刀剑上跳舞?  偷袭右贤王前在寒夜中等了大半宿,冻伤兄弟无数!  追杀浑邪王时,行军都不知道绕到哪里去了!  孤军深入,又被匈奴单于包抄到,险些全军覆没!  李敢很有自知之明,自己玩不来这么极限的操作!  同样,李敢也不觉得,全天下除了霍将军以外,还有谁能这么搞!  “行吧,你倒是与你父亲不像。”  刘彻略带失望的看向李敢,  李敢是冰山一样的男人,怎么会被陛下激将,默默退了回去。  “勇平侯。”  刘彻又笑容满面的看向程怒树。  程怒树巨大的身子走出,  “陛下!”  “你要不要试试?”  “末将进京,便是想随卫将军打仗!”  刘彻无奈的挥了挥手,  “知道了。”  太子据忍不住回身,看了眼立在武官最前的大舅,大舅面如平湖,笔直的立在那。  刘据这才切实感受到,卫家在军中的威望,  合着全都是大舅的小迷弟?!非要跟着大舅打仗不可!  中大夫韩嫣视线穿过文官阵列,看向自己的兄弟韩说,用眼神鼓励他拿下这次机会!  可以想象,如果独自领军立下大功劳,未来收下草原,定然是优先选择的那个!  想到这,韩嫣一反常态,不再遮掩兄弟间的关系,  他想不明白,这么好的机会,为什么兄弟还不出来请命啊!  韩说自然察觉到了兄弟急切的视线,但却目不斜视,装作没看见。  笑话!  不跟着大将军打仗?我是有多装逼啊?!  除了飞将军李广,没人有这自信!  刘彻皱眉又看向李息,语气强硬问道,  “你能不能带?”  李息暗叹口气,  他是军中老人,也抗了一辈子的匈奴,之前更是跟着韩将军打仗,  韩将军便是韩安国,可在史记中自立一传的含金量,  李息在心中念道,  陛下是想我主动些,可就算韩将军没死,他也得跟着大将军打仗啊!  我哪有独立游击的实力?!  看到李息这要死不活的表情,刘彻有点生气了,  他设两支独立兵马,还有一层深意,他要拿这个位置来练兵!  看看能不能再培养出一个霍去病!  可这些将军,宁可龟缩在卫青的庇护下,都不敢出来尝试一下,  这叫刘彻很失望。  就算再退一步,能有霍去病的五六分功夫,自己也能轻松不少啊!  一个个都没有点争胜之心!  想到这,刘彻忽然有些怀念李老将军了,最起码人家有心气,就是不跟着卫青混军功。  可殿内的一众武将也有自己的想法啊,上次寸功未立是因为出了叛徒,  试想一下,跟着大将军,自己完全不用动脑子,大将军让我带兵去哪我就去哪,遇到敌人我就打,随随便便就能混到军功,我还何苦去玩命呢?  求稳总没问题吧!  “回去吧!”  刘彻无奈挥挥手,缓缓挪出来的李息,面色一喜,赶紧快步撤回武将阵列中。  一看到李息这没出息的样子,刘彻更无语了。  气氛一时很尴尬,  个个是出身将门、心高气傲之辈,却都心服口服的愿在马奴手下做事,大将军卫青军中的威望,实在太恐怖了!  气氛僵住,  “陛下...”  一道声音响起,刘彻看向发出声音的那人,协律校尉李延年,  这是你配参与的事吗?  刘彻眼中微微不满,公事私事他是拎得清的,  “你有什么话说?”  刷刷刷!  朝廷上的视线全部汇集在李延年身上。  李延年也不怯场,开口道,  “陛下,微臣兄长可以一试。”  “哦?”  刘彻眼睛闪动,如果是贵妃李夫人的兄长李广利,能打匈奴的话...那局势就更易掌握了!  可以一试!  “传李广利!”  刘彻开口。  大太监丰平朗声复述了一遍,本立于未央宫外戒备的羽林校尉李广利,大步走进,  “末将参见陛下!”  刘据暗道,  李广利确实是打过匈奴,也确实是赢过,可他那时候打的匈奴,远不如伊稚斜手下的匈奴彪悍,李广利那时候的匈奴,早就被卫、霍打破胆子了!  现在这种难度的副本,不知道李广利能不能承受的住。  刘据觉得他顶不住。  毕竟李广利打大宛等一众小国都打不下来,带着数万兵马,顶着大汉的名号,被这些小国磨的兵力损了九成,  李广利上书刘彻,狡辩说,不是打不过,是将士们饿了,作势要退回玉门关。  刘彻看到上书后,惊怒!  有卫、霍的时候打的匈奴满地爬,朕让你打个小国镀金,你都打不明白?!这不是丢朕的脸面吗?!  差距如此大,刘彻完全接受不了!  刘彻下令封锁玉门关,李广利兵马敢退回来就按逃兵处置!  事后,又以两郡地数万兵马支援李广利,这才算是平稳度过  “你弟弟说你能打匈奴?”  “能打!”  李广利满脸傲然,毫不犹豫应道,  眼神还有意无意的扫向霍去病,颇有点挑衅的意味。  霍去病能打,我凭什么不能打?!  在李广利心中,已经将霍去病视作假想敌。  霍去病看都不看李广利一眼,  哪来的小鱼小虾?  “好!”  见李广利这么自信,刘彻大喜,李广利平日负责在宫内戒备,做事毫无差池,带兵打仗应当也值得期待,  笑着看向李广利,  “你想去打匈奴?”  “想!”  “那朕若是让你去,就不许你在大将军麾下,而是要你自领一军,见势行动!”  李广利隐隐与卫、霍保持距离,傲然道,  “陛下若是让我随大将军作战,末将倒不如在宫内保护陛下!”  李息、韩说等将诧异的看了李广利一眼,  昨晚是喝了多少啊?!  “为将者就是要有胆气!”刘彻喜道,“朕封你为贰师将军!与去病各领一军!”  “谢陛下!”  李广利面有喜色,宫内戍卫的活他早就不爱干了,  大丈夫就该去塞外建功立业!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72章 李广史诗级加强 右北平平刚城  此处为汉北方防线的要冲,下辖诸县自北一线散开,  平刚城,城墙由巨石垒起,上面依稀能看到暗红风干的血迹。  它似巨人,漠然的望向北方,风吹雨打屹立不倒,  想欺辱大汉百姓,先越过我。  “来者何人?!”  城墙上的守兵,纷纷拉弓搭箭,话音一落,弓弦抽动的声音同时响起,  于右北平西侧三道人影前,射出了一道平直的箭墙!  如果有人从侧面看去,会发现这道箭阵,比尺子还直!  雁门关边将程不识暗中惊叹,举起手中的酒壶,向城墙上大吼,  “传告李将军!老程来找他喝酒!”  不一会儿,平刚城城门如巨口张开,跑出两匹马,引着程不识进城,  “程将军,里面请。”  “驾!”  程不识回望那道箭阵,这就是平刚城守军的随手一射!  除了老李以外,再无旁人能带出这种级别的弓兵!  李广守城厉害,就厉害在这,  弓兵训练专精!  边城如果有射术精湛的弓兵,对于草原游骑兵而言,就是无解大杀器!  “老程,你怎么来了?!”  程不识被带到校场,李广本在练兵,赤裸的上半身肌肉盘结,尤其是两只胳膊,肌肉仿佛是炸开一般!  示意士兵随意,李广大笑走到程不识身前,也不顾自己满身是汗,结结实实给了程不识一个大拥抱!  两人都是良家子入伍,又都在宫内做过校尉,再一齐出来做边将,两位老将军亦敌亦友,也是一辈子了。  “本想着找你来喝酒,这才空出时间,现在才来!”  李广拽过程不识手中的酒壶,凑到鼻子下闻了闻,  惊道,  “是贡酒!老夫都多久没闻到这味了!哪来的?!”  程不识眨眨眼,  “不告诉你。”  “行!你跟我也有秘密了!”  老哥们勾肩搭背的挑了个角落,席地而坐,程不识开口道,  “老李,什么时候,你帮我练练兵啊,我手下士兵的射术,还差的太远了!”  李广咕哝咕哝灌了口酒,又递给程不识,程不识接过再喝。  抹了把嘴,李广笑道,  “我哪有功夫替你练兵?再说了,你就不怕我给你的兵练毁了啊。”  程不识闻言一怔,赶紧道,  “我把这茬忘了,可不能让你给我练兵!”  李广闻言大笑,接过酒壶,又喝一口。  李广与程不识,带兵风格差异极大,为此两人没少争论。  程不识带兵求稳,军纪严明,容不得一丝差错,  李广带兵飘逸,只要不打仗,平日里士兵随性些无所谓,  这就造就了两种结果。  程不识默默无闻,没有大功也没有大过。  而李广不是大胜就是大败,名气是大的很。  两种带兵风格各有利弊,但,程不识一直有意不让自己兵马和李广兵马接触。  原因很简单,  就像两个班级,程不识班级的学生,看到李广班级的学生平日这么随性,他们心里能没想法吗?  心若散了,到时候老程怎么带兵?  “老李...”  “嗯?”  程不识眼神复杂的看向李广,  “你真放下了?”  李广拿着酒壶的手一僵,他自然知道老哥们指的是什么,  苦笑道,  “不放下怎么办?咱都这个岁数了,哈哈,老程啊,你知道不,我一晚上得起五六次夜,吃饭吃上四两就吃不动了啊...”  李广眼神闪烁,看向程不识,  认真道,  “老程,我老了。”  闻言,程不识心中猛颤,只觉得一阵酸楚从心中最深处漫上来,李广是何其骄傲、何其强大的武人!  可他竟然说什么,说他老了!  “老李!你这算什么!我一晚上得起十几次夜呢!你知道那些小的咋说我吗?  说我裤裆整日都是湿的!  哈哈哈,你不老!我比你老得快!”  李广怔住,无言,拍了拍程不识的肩膀,老哥俩把最后一点酒分掉。  “老程,封侯与否,我看开了,再说我李家已经一门双侯,我有什么执着的?  你记得,咱们当时说过的话吗?”  老程感叹,  “你是真放下了。”  “现在小辈们厉害着呢!卫青、霍去病,还有你家的崽子,我家的崽子!以后是他们的天下了!  咱们这些老的,就干好守城的事,别给那些小的添累赘就好。”  “你想的倒是通透!”程不识还要喝,却发现酒壶中没酒了,李广见状招呼道,  “来人,再拿些酒来!”  “将军,侯爷给您传书到了。”  李广脸上酡红,反应了一会儿,  “侯爷?哈哈哈,我那儿子啊!你这叫的,我都没反应过来!  这小子还知道给老子写信!拿来,我看看!”  李广喜形于色,可这人别扭得很,他想儿子想孙子,宁愿想的心里毛燥,也不愿意主动去写封信问候,只等着小辈主动写信传书。  “这!”  亲军把书信拿出来。  程不识伸头一看,满脸疑惑,  “怎么还是羊皮呢?”  李广酒散了大半,凝重的抖开羊皮,程不识凑过来,惊呼道,  “是草原的堪舆图!竟然这么详尽?!  你家那小子是从哪弄的?!”  李广都没听到程不识的声音,眼睛死死盯着羊皮图,  程不识意识到了什么,瞪大眼睛看向李广,  “老李!开春就又要出塞了!照着我们年岁,说句不好听的,这就是最后一仗了!  你若是有心思,咱们联合给陛下上书,陛下一定会允的!”  李广的最大弱点,是迷路。  甚至说,在塞外,他从来没和匈奴正经打过一仗。  就如同霍去病的行军路线一样,李广部队的实际战斗力,也是个迷!  “老李!”  李广两只手攥着堪舆图,许久无言。  传奇将军李广,获得关键道具—草原堪舆图!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73章 李广还要守城 李广摇摇头,把堪舆图卷起收好。  “老李,你这是?!”程不识就像见了鬼一样,“你不打了?!”  “打,怎么不打。”  李广把手搭在程不识的肩膀上,  “咱们守着边城就不叫打匈奴了?非要出塞才算打?  再说了,整个大汉军队也不是围着我一人转的,  我想打匈奴就去打,想守城就来守,再想打的时候,又把这右北平弃了?  这说不过去。”  “可是,老李!  我在边城这么久,我明白啊!在边城驻军,根本就没有封侯的机会,眼下大好机会就在眼前,你怎么就不干了?”  程不识眼神坚定,继续劝道,  “这样!你要是脸皮薄,我替你上书!右北平换个人守也行!”  “老程,你要拿我当兄弟,就别说这话了。  我不去!”  程不识被气得不知道该说什么,这老李头是真犟啊!  边城需要他的时候,他为了封侯,请命带军出塞!  现在又有机会立功封侯了,他反倒又不去了!  李广叹了口气,  “老程,立功了封侯了,又能如何?”  程不识心跳放缓,久久不言,起身,  “我该回去了。”  “我送送你。”  “有什么送的?”  程不识走出不远,回身,面容平静,  “老李,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你这次成了。”  李广笑骂道,  “还他娘的在这诓老子,守城哪有机会建功?”  程不识摇摇头,语气中满是自信,  “我不知道,我就是觉得会这样。  你真正放下了,你想要的就来了,哈哈,我是粗人,说不好这话,  反正到时候你要真封侯了,别忘了请我喝酒!走了!”  李广望着老哥们的背影,喃喃道,  “一定请你喝!”  突然,李广眉头一皱,心脏的抽痛又开始了!  李广不敢作声响,装作从怀中掏堪舆图,暗自把手按在胸前。  近一炷香的时间后,疼痛方渐缓。  李广坐下,握住陪伴其峥嵘一生的劲弓,  人老,弓斑驳。  长安甘泉宫  “诸王相继上书,皆是对陛下溢美之词。”  中大夫韩嫣捧着一大堆丝帛,走进宫内。  刘彻一身赭红贵服,膝上平放着一柄玉具剑,看了韩嫣一眼,随意道,  “他们巴不得朕将大军调到塞外呢。”  韩嫣不敢应话,刘彻眼中闪过失望。  这要是主父偃在,早就开始大肆攻讦诸侯王了。  高皇帝刘邦,剪灭异姓王,大封同姓,齐七十馀城,楚五十馀城,吴五十馀城,齐王为庶长子刘肥、楚、吴皆是宗室子,此三处就分天下半。  景帝时吴、楚、赵、胶西、胶东、淄川、济南七国叛,景帝以弟梁王、周亚夫、窦婴三股兵马平乱,除楚国外,其余各诸侯国除。  到刘彻时,干掉了最棘手淮南王,高皇帝子、文皇帝兄弟这一脉的诸侯王基本就剔除了,  现在的大汉诸侯王,基本都是景帝子,也就是刘彻的同姓兄弟。  威胁虽不如景帝时诸侯王大,但,只要他们握着兵权,就是对中央虎视眈眈!  “你把这些放到一边吧,朕就不看了。”  “是,陛下。”  “你想韩说自领一军?”  刘彻突然开口问道,韩嫣赶紧回话,  “是,陛下,这是建功的大好机会。”  “哈哈哈哈,你倒是实诚!”  刘彻继续擦拭着玉具剑,心中却不知想着什么。  韩嫣、韩说兄弟的韩家,李广利、李延年兄弟的李家,都参与到了巫蛊中。  韩家就是刘彻针对太子的一步棋,太子没了,韩家也没了。  李家因为李夫人生的孩子,昌邑王刘髆而贵,尽管太子死于巫蛊,但李家与卫家独苗霍光的争斗,一直持续到昭宣时期。  刘彻托孤霍光后,以其辅政子昭帝刘弗陵,不夸张的说,昭帝继位后,没掌过一天政,都是在霍光的控制下。  明朝大权臣张居正说自己非相,乃摄。  但他的摄,与霍光差的不是一星半点,汉昭帝时,霍光就是没名号的真皇帝!  汉昭帝死后,下一任皇帝就是刘贺,这个被废的刘贺,就是刘髆的儿子,也就是说,他是李家人,也是后世赫赫有名的海昏侯。  出身李家的刘贺,怎么可能容忍让卫家的霍光控制?  卫李两家斗了几十年,已经是世仇,刘贺密谋搞掉霍光,却反被霍光以三千多条罪名废掉。  至此,李广利开始兴盛的李家,一直斗到汉昭帝后,才被霍光彻底击垮!  伊尹废太甲,后又复立,更何况伊尹时,还没到皇权至上的模式。  敢如此废立的,五千年,就霍光一个。  霍光不可能让李家的后代继位,必须要把皇位还给据哥儿一脉,  刘彻逼死太子的因果,至汉宣帝被立后,才算是彻底告一段落,  而此刻的刘彻,当然还不知道身后事,他边擦剑,边打量着韩嫣。  “你家这兄弟比你机灵,跟着大将军,倒不至于颗粒无收。”  “是,陛下。”  韩嫣不敢多说些别的,只能恭敬应声。  “你就不如李延年啊...”  刘彻意有所指,韩嫣还想说些什么,中贵人包桑走进,  “陛下,桑弘羊求见。”  “传,”刘彻看向韩嫣,“你退下吧。”  “是...”  “微臣参见陛下!”  韩嫣退,桑弘羊进。  刘彻笑道,  “看你如此激动,是不是有什么好消息啊?”  “陛下!微臣确实有好消息!”  “哦?说说,让朕也高兴一下。”  “粮价未涨,天下百姓都在颂念陛下的功德呢!”  刘彻表情惊讶,把玉具剑放在一旁,不可置信问道,  “你再说一遍!”  “陛下!”桑弘羊颤声道,“百姓都在赞颂您啊!”  刘彻脸上瞬间激动的发红,  武帝一朝,重税重赋,百姓这个群体,是被刘彻放弃的,反正一缺钱,就先割他们,  百姓何曾赞颂过刘彻?!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刘彻喜欢歌颂,更何况是百姓的歌颂,这突如其来的好消息,让刘彻大脑一片空白!  整个人似乎都要飘起来!  稍微回过神,  刘彻望向桑弘羊,满脸不解,  “粮价怎么会抑住呢?!”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74章 全是好消息! “粮价怎么会抑住呢?!”  开春要出塞击匈的消息,在大汉天下早已不算是什么秘密。  要打仗了,粮食自然需求增加,大汉粮食供不应求,商人们更是存粮压价,  农民的粮都被朝廷强征,不仅不能高价卖粮,还要为了糊口高价买粮,  所以,每次大战前,粮价都会飞涨!  刘彻之前设立均输平准官,便是让朝廷控制物价,同时将各地收上的粮草物资存住,市场上粮食价高,便低价卖,市场上粮食价低,朝廷收粮抬价,以此来平抑物价。  但军队那边粮食缺口也大,设立均输平准官,并没有什么大用,改变不了粮价飙升的局面。  本来刘彻都准备将百姓的骂声当作是耳旁风了,可现在桑弘羊突然来告诉他,  粮价稳住了!百姓不仅没骂朕,还都在赞颂朕!  刘彻开心之余,也有点懵逼。  到底发生了什么?!  桑弘羊激动道,  “都是太子的功劳啊!”  “熊儿?!”刘彻惊呼,“这和熊儿有什么关系?!”  “陛下,您忘了吗?!是殿下提出的输粮法!  现在商人都把粮食运到边境换爵位、换盐引去了,手里哪还有存粮?  商人不用存粮压价,这粮价自然就稳住了!  陛下!您看!这是各地的粮价!  全都稳住了啊!”  刘彻怔怔的接过简牍,机械般的低下头,  一片让人心里舒坦的数字!  “大汉有如此太子!真是陛下之福!大汉之幸啊!”  桑弘羊激动叹道。  刘彻一味的开战,谁压力最大?  财政部的桑弘羊啊!  就拿往年来说,  粮价飙升,百姓就容易造反,最直接的办法是来年减税,平息民怨,可陛下一年比一年税重,  桑弘羊上得迎合陛下,下得应付百姓,夹在中间受气,他在民间的名声早就烂透了,以后生儿子能不能有屁眼都不好说了!  现在可好!  不但没人骂自己了,自己的工作压力也是骤减!  他能不对太子感恩戴德吗?!  刘彻正不知所措间,咚咚咚又是传来脚步,  “陛下!博望侯张骞求见!”  “他回来了?!传!”  本被派去改土归流西南夷的张骞回京,只见张骞相比于离京前晒黑不少,但整个人是干劲满满,扑面而来一阵喜气,  “微臣参见陛下!”  张骞行到桑弘羊身边,行礼。  “你怎么回来了?”  张骞激动道,  “微臣回来是来给陛下报好消息的!”  刘彻看了桑弘羊一眼,又看向张骞,  “朕已经听过好消息了,你这好消息,未必就能让朕激动啊,说来听听。”  张骞整个人都极为亢奋,他舟车劳顿从西南赶回长安,却没有一丝疲态,  “陛下!已经为朔方、五原两郡迁去夷民三万!”  “什么?!!”  刘彻惊得直接从席上弹起!  河套地区朔方、五原两郡,被右贤王袭掠后,再也补不上移民,没想到张骞他们还真有两把刷子!  真就成了!  而且竟有三万之多!这个数字远超刘彻的预期!  “都是太子殿下的功劳啊!”  张骞叹服道。  刘彻闻言一怔,  “这,这话又从何说起?”  张骞没注意到陛下口中的“又”字,自顾自说道,  “微臣与唐蒙、司马相如到了西南后,便是用得殿下改土归流的法子!”  “在西南改土归流不难,可让这群夷民迁徙充边,实在太难了!  我们本来都要放弃了,可京中突然传来有梯田的法子,我们私下看了看,确实是可行!  于是我们想着开春普及梯田,此举在西南反响特别好!  为这些百姓做了实事,他们对我们改观也好了许多!  便有几千夷民,愿意随汉军充边!”  刘彻听傻了,挠了挠头,  “那三万充边百姓,是哪来的?”  张骞忍不住拍了拍身子,  “这不还是殿下的功劳吗!”  “啊?又是熊儿?!这又怎么是他功劳了?!”  “本来我们调几千百姓充边,就以为是差不多了,  突然雁门关又来信,右贤王和浑邪王两部的牛羊都被暂时收拢进关内,但放牧的人不够,殿下知道这情况后,给他们写信,让雁门关找我们问问,  我们把这消息一告诉夷民,他们直接就疯了!  夷民本就是农牧混合,一听说要发羊,都踊跃报名!  陛下,这三万还是我们挑出来的青壮,要是都允了,愿意移民的能有六七万之多啊!”  刘彻:“....”  都是好消息,可朕怎么有点高兴不起来呢?  桑弘羊注意到陛下的异样,微不可察的碰了碰张骞,张骞情商高,方才也是得意忘形,回过神来,赶紧找补道,  “其实这一切都因陛下圣威!”  桑弘羊附和道,  “正是如此。”  刘彻都有些麻木了,但总体来说,还是正面情绪多些!  移民的事解决了,粮价的事解决了,虽然从刘彻的视角来看,这两件事朕都没怎么参与,但到底是解决了!  刘彻看向张骞,  “那这些事,你直接传书就好,还犯得着特意回来一趟吗?”  张骞眼冒精光,  “陛下,我是来请调些精兵的!”  刘彻皱眉,“眼看着要开战,朕哪有那么多精兵给你调?”  “不用多!一千足矣!只要有一千兵马,微臣有信心一旬内,彻底收复西南!”  文官开路,大部队预备,张骞这是要火力覆盖了!  张骞、唐蒙、司马相如这个组合也顶级,要什么有什么,  刘彻沉吟,  从张骞的话,刘彻也大抵想象到了西南的形势,百姓已经大部分倾向汉朝,这样一来,那些以剥削百姓为生的土贵族肯定急了啊!  张骞就是要等着土贵族一动手,立马全部肃清!  这才来回京调兵!  这也是大汉外使的基本操作,一到外面就开始跳脸输出,逼得当地大族急眼,有了开战理由后,反手再调动大汉兵马,  这一套屡试不爽。  “陛下,没有一千,六百也行啊!”  张骞满脸焦急,  在他看来,西南已经是囊中之物,若是在这个节骨眼上,没有军队策应,再生事端的话...那就是因小失大啊!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75章 太子好言难劝 刘彻不是不肯调兵,他是没想好调哪路。  现在他心中的最优选,是虎贲营。  虎贲营不受节制,也不参与击匈,把赵破奴调出去平西南,看来是最好的。  刘彻正要开口时,  太子据走进。  太子不需通传,就可随意入宫。  “爹。”  “熊儿!”  刘彻、桑弘羊、张骞的目光同时看向太子。  太子据下意识躲开视线,桑弘羊和张骞的视线太灼热、太暧昧了,让刘据一时接受不了。  熊儿已经很久没进宫了,这是个信号,熊儿要与为父和好了!  刘彻上前,把刘据抱在怀里,笑问道,  “我们正说你呢,你倒来了,来找爹爹做什么?”  刘据迟疑一下,还是开口道,  “爹,我想请您收回成命。”  刘彻闻言一愣。  “收回什么?”  “别让李广利带兵出塞。”  “这...”  刘彻怎么都没想到儿子进宫是为了这事。  桑弘羊和张骞对视一眼,太子一说这事,在他们脑中下意识想到的就是,太子在借势打压李家,不想李家建功!  可这也不是太子殿下的性格啊!  刘彻眼神严肃,正视刘据的眼睛问道,  “熊儿,为什么?”  刘据在心中问道,  为什么?怕便宜老爹你以后蹦着高的后悔呗!  李广利是不能带兵打仗的。  他的战绩,都不是绿色了,而是毁灭性的!  刘彻晚年下罪己诏,也调整了国家策略,但是对一事,他从来没后悔过。  与匈奴开战。  在这件事上,刘彻从来不后悔!  刘彻最他娘后悔的是,竟然用了李广利!  罪己诏上刘彻写到,  朕不后悔打匈奴,就怪李广利太没用,把大汉精锐全都打没了!  恐怕刘彻到死都没办法理解,  为什么手握卫、霍训练过的大汉精兵,去打一个削弱了好几次的匈奴,都能白白损失这么多兵马?!  李广利废物不假,刘彻还忽略了一点。  卫、霍在,他是雄主。  卫、霍死,他是昏君。  帝国双璧把刘彻胃口养的太大了,不管多难的目标,帝国双璧都能给你完成,以至于,刘彻晚年还在用相同的军事目标,来要求其他将领。  其他将领能力有限啊!  根本做不到啊!  再加上李广利就是战场黑洞,直接让汉帝国元气大伤!  太子据思来想去,他也知道自己进宫说这话,容易被恶意揣测,但没办法,李广利手下带的兵马也是大汉子民啊!  不能让他们跟着白送死吧!  刘据很认真回答道,  “他打不了仗。”  这话从一个没上过战场的小儿口中说出,就会显得很可笑,可偏偏这个小儿是刘据,就给在场人灌输了一种信念  李广利绝对打不了仗!  刘彻眼神闪烁。  李广利不是能不能打仗的问题,而是刘彻有意的让他参与军政,哪怕无功无过,刘彻也能让他镀金!  可以说,父子两人的出发点完全不同,  刘据进言,是不想跟着李广利的将士白送命,也存着捞便宜老爹一手的想法。  而刘彻想的是,熊儿为什么要说这话,是不是卫子夫教他说的,这更坚定了刘彻培养起李广利的想法。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张骞在旁小心翼翼道,  “陛下,要不将李校尉调到西南平乱吧。”  反正现在张骞需要的是大汉兵马镇场子,李广利会不会打仗,都无所谓。  刘彻挥手道,  “朕把虎贲营调给你!”  张骞闻言一愣,虎贲营固然是好,可太子都这么说了,陛下为何就非要让李广利上战场呢?  秋时,张骞跟着卫青上过战场,从刚才父子对话,张骞也听明白了,陛下让李广利独自行动,  如果是让李广利跟着大将军混混,张骞也就不多嘴了,可让李广利独自行动,这不是扯淡嘛?!  “唉。”  刘据叹了口气,挣脱两下,从父亲怀里跳出来。  刘彻对自己用人很是自信,蹲下,拍了拍儿子的肩膀,  笑道,  “熊儿,你放心吧!  你怎么就知道,李广利不是第二个卫青、霍去病?相信爹看人的眼睛!”  刘据无奈,自己就能做这么多了,没办法,便宜老爹是不撞南墙不回头。  “父皇,那儿臣便退下了。”  刘彻天天自己吃饭也没意思,正好儿子在这,急声挽留道,  “和爹一起吃呗!”  刘据有点破防,没好气道,  “你自己吃吧!”  “这!”  刘彻一脸被儿子伤到的表情,伫在原地。  神武宫  刘据一回宫,霍光、审卿二人赶紧跟上来。  霍光细声细语道,  “殿下,陛下怎么说?”  刘据摇摇头,  “没换。”  霍光微微皱眉,  在他心里,本不想是让殿下去的,他相信殿下进宫不是为了私利,是真心觉得李广利得害人,可旁人不会这么想啊,最起码陛下就不会这么想。  但,太子的决定,霍光就是无条件的支持,如果出事了,跟着一起扛就是了!  这就是亲臣该做的事!  审卿冷冷道,  “这样也好,等李广利打了败仗,陛下就能知道您才是对的!”  霍光摇头道,  “若是李广利打了胜仗还好,真打了败仗的话,殿下就受牵连了。”  审卿一愣,眼中闪出恍然。  陛下为人刻薄,好大喜功,  若是李广利赢了,殿下今天的话,就是小儿胡言,笑一笑过去了,  可若真让殿下说对了,陛下心里能好受吗?  还有,  殿下说的话,若是从宫里传出去,李广利再一打败仗,那可有理由了,就说是被太子诅咒的呗!  反正太子进言,要换了李广利,怎么都是吃力不讨好的事。  但,刘据也不能明知道李广利不行,还眼睁睁的看着,成千上万将士跟着他去送人头吧,  这些将士也都是妈生爹养的。  审卿叹道,  “也没办法了,陛下非要用李广利,只能战场上见了!”  霍光眼睛一闪,  “只怕是窦李两家,知道这事后,不会善罢甘休,非得出征前再惹出些乱子不可。”  刘据心里郁闷,负手走在最前。  审卿听到霍光的话,低声问道,  “他们搞事怎么办?”  啪的一声,霍光踩断雪中残枝,  咧嘴一笑,  “让他们后悔呗。”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76章 春来 春来  上改元元狩,是为元狩元年。  高圆殿火,长竟天,风赤如血。  上猎,遇麒麟,大悦,设麒麟殿。  长安城周遭绕八水,泾水、渭水各流簇拥着大汉京城。  风水格局中,遇水贵,龙又以水兴,  长安真为华夏龙脉。  泾水上浮光掠影,春风拂过,将最后一丝残冰化去,  风有了形状,便是河水皱起的波澜。  春风在半空中打了个弯儿,好似还没有玩够,飘忽荡到了岸边,  白色的天地已然被绿色覆盖,两岸又金黄交错,尽是天子车驾、龙纛、着朝服百官。  袚禊。  每年春日,或以火驱邪,或以水汤沐,都是取新年除旧布新之意。  汉武帝刘彻极尽此类迷信之术,冬祀畤,春袚禊。  刘彻着藏青金丝龙袍,上着九爪金龙,意九五至尊,周易乾卦九五“飞龙在天,利见大人”,九为阳数最盛,九五是最巅峰的时期,正如此刻的刘彻!  年轻的帝王,将要成就无人能成就的霸业!  礼乐声起,  在无数尊敬的目光下,刘彻缓步踏入河水,龙袍搭肩垂到膝间的白色绸带,一遇到水,便飘在水面上浮起,  刘彻龙眸中似有火焰燃烧,  在这一刻,他想到了很多。  想到父皇拖着病重的身体,为自己行冠礼,将偌大的王朝,戴到了自己头顶。  想到小姑明媚的浅笑声,尽管小姑的脸,在记忆中已经模糊不清了。  想到了很多人,窦太皇太后,主父偃,王恢  想起了一切。  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打垮匈奴!  刘彻摘下平天冠,岸边全盔的大将军卫青上前,恭敬接过。  帝王静静立于水中,  水面的波纹逐渐趋于平静,倒映出的脸也越发清晰,在这张脸拼凑完整前的一刻,刘彻伸出手,抓进水中,两掌合起,捧出了一汪水。  高高举起,  四周万籁俱寂,又无比吵闹,刘彻似乎听到了万物呼吸的生机,  被捧起河水,慢慢淋到刘彻的脸上,刘彻瞪大眼睛,经过阳光的透射,一滴滴的七彩水珠在他眼前炸开,如此绚烂!  在一刻,命运女神揭开神秘的面纱,在刘彻耳边轻喃,  年轻的帝王,你将拥有一切,你将失去一切!  当手掌中最后一颗水珠滴落,两岸边礼乐声再起,爆发出山呼海啸的声音,  “万岁!万岁!万岁!”  刘彻从奇异的状态中脱出,朗声笑道,  “来!都来!”  节日开始了!  离着最近的孩子们,噗通跳入水中,互相泼洒玩水,以孩子特有的方式祓禊,  刘彻走出河水,中贵人包桑赶紧上前,望向滴水的龙袍,  “陛下,小的给您换衣。”  “先等下。”  刘彻按住包桑,以远超旁人的身高,环视一圈,待看到一人后,开心笑道,  “熊儿,来!为父给你祓禊!”  刘据走出,小太子身着大正明黄龙袍,龙五爪,  黄龙袍为汉朝最正的颜色,  秦尚黑,呈水德,汉代秦,土掩水,取土德。  “父皇。”  太子据还是那副木讷的样子,面无表情,也看不出喜乐。  刘彻蹲下,用两只手轻轻拉起儿子的脸蛋,  “今天得多笑笑啊。”  太子据扯出一个生硬的笑脸,两颗小虎牙露出,  “父皇,我笑了。”  “哈哈哈哈,笑起来更好看!”  刘彻转身,认真从河边捧起一汪水,顿了一会,闭眼为儿子祈福,父亲的人格这一刻又占据了主动。  太子据未成年及冠,头上无冠,像哪吒一样,扎两个小发揪,绕到父皇身前,  捧水的双手悬在儿子头顶,泛着灿烂的光辉,成流落在刘据头顶。  刘据头顶的两个小发揪,随着小脑袋晃动,也跟着跳了起来。  “好了!往年的污浊,这下便是都洗掉了。”  刘彻蹲下,  两只手把住儿子的肩膀,笑眯眯的看向熊儿。  “谢谢父皇。”  在太子的发髻上,水光还在闪烁,就像是从天落下的银河,抖在刘据头顶,  父子这副场景,很有天命的意味。  孩子们在水中玩闹,文武百官也开始下水,他们轻轻的捧起河水,淋在身上,都希望今年能有个好运势。  与刘彻命运息息相关的女人们,在河边席上错落坐好,  王太后、窦太主、平阳公主、卫皇后、陈娘娘、刘夫人、李夫人  极引人注意的是窦太主、陈阿娇、刘夫人。  窦太主撑着几杖的双手发抖,哪怕她极力控制,依然挡不住岁月,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可能是窦太主的最后一年了。  陈阿娇挺着大肚子,脸上散发着母性光辉,如同癔症一样,时不时还抚摸着肚子,和未出世的儿子对话。  她无比坚信,肚子里的一定是儿子。  刘夫人怀中抱着一个孩子,卫皇后也帮她抱着一个,  刘旦,刘胥。  刚足月的两位小皇子。  但刘夫人不成威胁,她的母家太弱,完全形成不了外戚势力,这种存在,刘彻是不会多看一眼的。  刘彻要的是太子外戚,该强大的时候强大,不该强大的时候不强大。  再加上太子有着宗法制下,近乎于无敌的身份。  嫡,长。  卫皇后温柔的抱着怀中小婴儿,  她是皇后,是天下母,怀中抱着的是陛下龙种,她应该表现出这种态度。  “这孩子倒是乖,哭都不哭呢,抱着省心。”  刘夫人恭敬的看向皇后,  “娘娘,旦儿乖,就是胥儿太能闹了,哭起来没日没夜,折腾的人连觉都睡不好。”  虽然嘴上这么说,刘夫人脸上还是闪出自豪,  母凭子贵,又是一胎双龙,平日里折腾点算得了什么?  陈阿娇暗中瞪了刘夫人一眼。  “当娘就得遭这罪。”  卫皇后笑了笑。  想到熊儿小时候比怀中的刘旦还要安静乖巧,心中不由流淌过暖意,  想来定是熊儿心疼娘亲。  望向河边的熊儿,此刻的他已经被一群孩子们簇拥起来,就像星星簇拥着月亮。  卫子夫最自豪的事,就是生下了熊儿。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77章 小圆满 陈阿娇动作温柔,抚摸着肚子,看向刘夫人笑道,  “我倒是希望我这儿子能闹点,听说小时候太安静的孩子,长大了都笨。”  闻言,刘夫人心中微怒,这不就是明着说旦儿吗?  可刘夫人讪讪的看了眼窦太主后,只能低下头,面上装作没听见。  羽林校尉李广利、协律都尉李延年的妹妹李夫人,开口接道,  “我也想以后的孩子能闹腾些,男孩子就该闹腾才好。”  陈阿娇扫向李夫人平坦的小腹,微微挺了挺腰,让肚子显得更大,  讥讽道,  “你这八字都没一撇呢,想的倒是挺远。”  平阳公主不满陈阿娇刚才暗呲呲的说熊儿,  “你这就八字有一撇了?  其实生个公主,也挺好的。虽说轮不到长公主了,但也有个名分。”  前朝长公主馆陶公主刘嫖,今朝长公主平阳公主刘静,而未来的长公主则是卫子夫的长女。  平阳公主的嘴不可谓不毒,  一是咒陈阿娇生女儿,二是又敲打她生儿生女都排不上号,  “你!”  陈阿娇嗔怒,但也不敢发作。  一物降一物,平阳公主身份尊隆,是真不惯着你陈阿娇!  陈阿娇看向母亲窦太主,希望母亲能压一压平阳,窦太主只是目光空洞的看向虚无,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人一显老态,可就快了。  朝堂上男人在斗,后宫里女人也在斗!  甚至说,  后宫女人间的争斗,有时候会直接影响某个皇子废立,从而改变天下大势。  王太后年龄大,神志还算清明,再加上刘据不断刷好感度,她已经从窦家阵营,彻底跳到卫家。  看向卫子夫,  “你抱得也累了,让娘抱一会儿。”  卫子夫将三皇子刘旦小心的放到王太后怀里,  王太后眼神混浊,怔怔看向怀中的小婴儿,刘旦忽闪着黑亮的眼睛,瞳孔中没有一丝杂质。  “你们这群小屁孩,没我镇着你们,是不是又整什么幺蛾子了?”  霍去病总算找到机会,抓住东宫这群小屁孩,  卫伉、卫不疑两兄弟熬过了漫长冬天,终于和小伙伴们团聚了。  侯爷掐着腰,眼前并排立着霍光、张贺、张安世、金日磾,临出征前,霍去病可得让这群小屁孩长点记性,  正想着怎么欺负他们,霍去病余光扫到有人正看自己,看过去,又是两个小屁孩!  李陵和苏武!  “来!你们也过来!”  霍去病招手示意这两个小孩过来。  李敢注意到这边情况,赶紧说道,  “将军,这是我儿子!”  “我还不知道是你儿子?我帮你教育教育,不行?”  李敢脖子一缩,无奈道,  “行吧。”  刘据端着碗坐在一旁,碗中盛着凉茶,小钩弋贴着太子坐好,看向霍去病那边,眉头一皱,  在心中暗道,  这群男人可真幼稚。  又两眼发亮的看向刘据侧脸,  太子殿下才是真正的男子汉!  哎呀!殿下要说喜欢我,我该怎么办呀~  是直接同意好,还是想一想再同意?  直接同意的话,殿下会不会觉得我轻浮?  可要是想一想再同意,殿下会不会觉得,我不够喜欢他?  小钩弋用手指拄着小脑瓜,眉头紧锁,她把自己给难住了。  李陵拉着苏武走过来,  霍去病手指前排两个空位,  “站这。”  除了爷爷,李陵最崇拜的就是冠军侯,现在离偶像这么近,不由浑身紧张。  “一,二,三,四,五,六...”霍去病一个个数过去,皱眉,“缺两个?”  随后回身,看到在自己身后扮鬼脸,没来得及收回去的卫伉、卫不疑,喝道,  “你俩个也站过去!”  卫伉、卫不疑灰溜溜的过去立正。  “七,八。”  “嗯~”霍去病抱着胳膊,满意的点点头,“你们八个小屁孩,整天不好好读书,不好好习武,就知道四处闯祸,今天非得教育一下你们!”  看着张贺兄弟低头的样子,连自己的眼睛都不敢看,霍去病皱眉喝道,  “张贺,张安世!抬头!  男子汉怯怯诺诺的成什么样子?!只怕以后上战场连杀敌都不敢!”  张贺、张安世又怯生生的抬头,霍去病见状,在心中暗道,  这两个小子,这辈子基本废了。  霍去病恨铁不成钢,看向眼前这群小屁孩,不由问道,  “你们一个个的,有志向吗?”  看向霍光,  “你先说。”  霍光无奈道,随口编了一个,  “我要做丞相。”  “嗯,算是个大志向。”霍去病又看向其余人,“你们呢?”  张贺:“我想陪在殿下身边。”  霍去病:“真粘人啊!而且这是我的志向!你换一个!”  张贺:“.....那我在东宫当好书童。”  霍去病:“这还差不多!”  张安世:“我也想当好殿下的书童。”  霍去病理所当然的点头,  这两个怯生生的小屁孩,当个书童就够用了。  卫伉、卫不疑兄弟异口同声道,  “我们要打匈奴!”  闻言,李陵和苏武,前倾身子,视线绕过搁在中间的金日磾,看向卫家兄弟激动道,  “我们也是!以后一起啊!”  金日磾闭目,全然听不到旁边的声音,光是霍去病站在他面前,他就已经意识模糊不清了。  不然的话,他得来一句,  “小伙伴们,我就是匈奴。”  碰到志同道合的,卫家兄弟很激动,  “当然好啊!”  霍去病嘲讽道,  “哼!你们这样还想打匈奴?再练个一百年吧!”  霍光见亲哥这么趾高气昂,终于是忍不住,振臂一呼,招呼小伙伴们,  “一起把霍将军推下水!”  除了金日磾以外的七个半大小子,一齐扑出去,抱在霍去病的身上,霍去病嘴上唉唉唉的叫着不停,可身上也没使一点力气,顺势掉进河里。  霍去病从河水中钻出,抹了把脸,装作很生气,  “你们等着!我今天要把你们全扔进水里!”  霍去病追着上岸,孩子们怪叫着四散跑开。  “哈哈哈~”  看到这一幕,刘据开心的笑了起来,额上掉落的碎发,都沾进了水碗中,却浑然不觉。  霍光望向太子,逃命的脚步渐止,  我的志向?  如果说扶持殿下登基,自己能在朝堂上付出所有智谋,打造属于殿下的盛世,这是一个大圆满的话。  能与殿下相伴走在正确的道路上,哪管前方花团锦簇或是山崖险峻,又未尝不是一个小圆满呢?  朝闻道,夕死可矣。  有同道的人,一起走,便是圆满。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78章 刘彻后悔 祓禊过后,便是检军。  大将军卫青所属各部兵马,早已调配完毕。  宋时,临打仗前现调将军,直接导致了将不知兵,兵不知将。  而汉与宋朝时的军法不同,  汉代的将军所带兵马基本都算是自己的亲兵,一仗一仗打下来,互相熟悉得很,这在一定程度上保证了各军队的战斗力。  唯独有问题是有两股兵马还没成军,  霍去病和李广利。  霍去病骠骑营被打散,李广利手中也没有兵马,因此圣上命令,让这二位将军,在近三万罪奴、游侠、浪荡少年中随意挑选。  这两股兵马都是孤军,能立大功,但是死伤比同样高,正规军队兵马都不愿随这种部队打仗,编制只能从一群亡命徒中挑。  先前霍去病的骠骑营,除了李敢是将门之后,其余的赵破奴、高不识、仆朋都是死囚。  能让死囚封侯,也足见刘彻唯才是用的决心。  霸上军营校场  三万青壮死奴散在那,站不成站样,胎胎歪歪不成横列,就像是被人随手扔在那的破布。  各部兵马在周围张弓搭箭,虎视眈眈,以防出什么乱子。  霍去病和李广利并肩立在三万死奴前,  霍去病不搭理李广利,负手走进死奴之间,李广利不甘落后,也抬脚跟了过去。  可李广利一踏进去,顿觉浑身发冷,各种充满恶意的视线扎了过来,李广利的官家身份,在这根本就不作数,人都是死囚了,不介意再拉个大官陪葬!  各种恶意集合在一起,压的李广利有些喘不过气,他下意识看向霍去病,霍去病却是表情平和,像是在自家后花园溜达一样,  时不时还扒开死囚的牙口看看。  李广利心中暗道,  这是看驴呢?  虽然不解何意,但也不能多问。  高不识、仆朋、李敢等骠骑校尉,站在外围,高不识语气怀念道,  “我们当年就是被将军这么挑出来的,可惜老赵不在这,哈哈,他当年还想和将军练练呢!直接就被将军踹倒了!  老赵说自己肚子饿不作数,将军让他吃饱了,又揍了他一顿!”  李敢扯了扯嘴角,骠骑营军风已经不是彪悍可以形容得了,完全就是一群疯狗!  刘彻着戎装立于最上,在旁侍立着大将军卫青,这样有意思的事,他不能不参与,  “去病倒是老手啊。  这群死囚早就没了精气神,只能从牙口做判断,看牙口,一看年龄,二看身体,没生过什么大病,打仗也有力气。  反倒是李广利...”  刘彻有些失望,李广利站在那,都不知道该干什么。  刘据的一番话,还是给便宜老爹提了个醒,本来刘彻想强行给李广利编出一个大汉精锐军队,也算是上个保险,最起码带着这些精兵,总不能打败仗吧?!  可后来刘彻越琢磨越不对,索性让其自选死囚编军。  卫青微微皱眉,没多说什么。  熊儿说李广利不能打仗,李家是把这仇记下来了,卫青担心自己出征后,这群人又要为难熊儿。  “爱卿,你看着怎么样?”  刘彻回身看向卫青,卫青也知道陛下问的是李广利这个人,卫青叹了口气,  “末将说不好,还是要上战场才知道。”  “嗯。”  刘彻点了点头,他忽然有种极不好的感觉。  校场中,  霍去病站定,低头看向一个躺在地上的男人,  “你叫什么?”  这披头散发、满脸污垢的男人,冷哼一声,翻了个身,完全不搭理霍去病。  李广利也无声凑了过来。  他是不会挑人,但跟着霍去病挑,总行了吧。  霍去病见这男人不搭理自己,呵呵一笑,他也习惯了这群人,这帮死囚都这样,桀骜不驯,不然普通人哪来的胆子犯下死罪?  但是,只要能让这群死囚听话,他们的战斗力,远超正规军。  不要命,强大,充满恶意!  就是完美的士兵模板!  霍去病蹲下身子,扒开这个男人的嘴,瞅了瞅笑道,  “行啊,我还以为你们这届没一个有脾气的呢。”  男人被强行扒开嘴,很是不满,朝着霍去病怒目而视,抬手就要打开霍去病的手,可霍去病手如铁钳,这男人哪里能扯动?  男人怒极,翻身跳起,像泥鳅一样滑到霍去病背上,被霍去病单手拎起,重重摔在地上,  “你叫什么?”  男人口吐鲜血,桀骜的眼神终于清明了,  “禀将军,我叫路博德。”  “好小子。”  李广利见缝插针,上前,他也看到了路博德的潜力,  “你来跟着本将军,封你为校尉做!”  路博德看都不看李广利一眼,李广利羞怒,上前还要言语,正对上路博德如凶兽一样的眼神,直接被吓傻在原地。  “臂如猿猴,身姿矫健。”  刘彻喃喃道,“朕虽然看不清他的手,但朕可以断定,定然是不弱于草原捕鹰骑的神射手!”  卫青点头,  “陛下高见。”  刘彻很是兴奋,  平阳公主府这个抽奖卡池没了,让刘彻许久没有淘到人才,这么一看,还是有很多千里马的!  霍去病看向路博德,手指仆朋,  “去找那个人,吃饱饭,然后射箭试试,射不到满中,自己收拾收拾滚蛋。”  路博德很是自负,闷声应道,  “我闭眼射!  射偏一发,不需将军说,我自己滚!”  霍去病呵呵一笑,挑了一天,  又是挑了几个能人,  力大强悍的刑山,大盗白末,自称能跟马说话的姜捷  以这几人为核心,霍去病只挑了七百人,精中选精,优中选优,  骠骑营再次成立!  那边霍去病早早挑完,这边却没人愿意跟着李广利打仗,人家就算是死囚,安静等死不行?非得陪着你送死?  见自己作保的李广利手足无措,刘彻没办法,只能下场,凭借着他的眼光,给李广利挑了两千人。  李广利成军。  刘彻皱眉左右看过去,  霍去病那头,七百兵马竟能成阵列站好了,  而李广利这边,仍然是站没站相,  刘彻看着这一切,眉头拧得更死,  不禁喃喃自问,  “难道朕真的看走眼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79章 开战! 翌日  刘彻亲自将大军送出城外五十里,没什么壮行仪式,一切都留到战后庆功。  在刘彻的不懈努力下,十五万大军,有近七成备上了铁制马镫,自高皇帝开始的马政,三代帝王终于积蓄出了足以成军的战马,  绵延不绝的赤色浪潮,消失在刘彻视线中,这是汉朝立国以来的最强配置!  天时,人和俱在。  刘彻舍不得撤回目光,喃喃向身边的太子问道,  “熊儿,闭上眼睛告诉爹,这一仗会不会赢?”  刘据牵起嘴角,  “爹,不需要闭上眼睛,现在孩儿就能告诉你  这一仗,一定会赢!”  漠北  阴山一线,水草茂盛,尤其以漠南河套地区最好,自卫青收复河套地区后,匈奴失去了大量草场,  没有优质草场,匈奴赖以为生的牛羊,便难贴膘,牛羊斤数不够,匈奴就得饿死人。  之前赵信提议匈奴单于伊稚斜迁徙漠北,右贤王不听命,死守在河套地区,  单于任其为之,是因为,单于伊稚斜明白,没了河套以后,从此汉匈交战的天平,将彻底倒向汉朝一边。  只是打死伊稚斜都想不到,霍去病入冬前强袭草原,杀右贤王降休屠王,给匈奴造成了致命打击!  如今开春,伊稚斜积攒了一个冬天的愤怒,终于可以发泄!  汉匈的交战重点,  仍是河套!  一望无际的草原上,青草已经露出嫩芽,这是匈奴人的生命线。  悠悠的声音从草原上响起,  声音似呼似唱,虽然听不出是什么语言,但扑面而来古老又神秘的气息。  一个双手握拳、身上被奇异眼睛布满的金人,被平放在祭坛上。  人头居中,羊头、牛头分左右,  折骨砸碎,取血浸泡,  以祭天金人为中心,匈奴人虔诚的跪拜在周围,一层一层似年轮一般。  “呜!!!”  悲凉的牛角号声响起。  数百上身赤裸的匈奴力士,击胸怒吼,跳起舞蹈,伊稚斜上前,将血瓮中的血沫抹在身上,满眼狂热的看向祭天金人。  他跪倒在地,张开双手,用匈奴语高呼,  “伟大的祖先,请赐子孙弯刀。”  “子孙会用弯刀,割掉敌人的头颅!”  “伟大的祖先,请赐子孙劲弓。”  “子孙会用劲弓,射穿敌人的喉咙!”  “伟大的祖先,请赐子孙美酒。”  “子孙会踩着敌人尸体,高举美酒!”  带着韵调的唱声落下,匈奴力士随伊稚斜合唱,声音如狂涛拍来,似要冲翻天地!  匈奴单于伊稚斜如鹰隼的视线,扫过自己的子民,  他感觉到无比惭愧!  近百年来,从来都是匈奴肆意横行,那汉人皇帝再厉害,也只能乖乖的同匈奴和亲,奉上美女、奉上金银。  可到了现在,自己带领的匈奴,竟然被打成这样!  除了敌人的鲜血,没什么能再洗刷耻辱了!  伊稚斜终于开始,把中原那个庞大的帝国,开始视为敌人。  草原的怒火,将倾天而落!  汉军行至边塞,就驻扎在五原、朔方两郡。  此两郡甚至是在右北平、雁门关一排防线还向北的位置,  如此驻军,卫青的态度再明白不过了。  决战!  朔方郡,一众武将俱在,这是大汉武将的全明星阵容!  大将军卫青,其下裨将公孙敖、任安、高不识、仆朋,  分四路将军韩说、李息、李敢、程怒树。  另两股不听调将军,霍去病,李广利。  边将李广、李蔡、程不识、韩简。  大将军卫青稳坐主位,满脸严肃的扫过众将,众将皆是肃容,  可以说这是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卫青做为主帅作战。  收复河套那次,卫青只是将,不是帅。  而去年秋攻那次,因为赵信叛变,致使卫青设计的战略没有成功,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汉军击匈,一直没有主心骨居中调度,所以各路兵马迷路四散,从来没合围成功一次,  但,这次不一样了。  卫青战意熊熊!  他就是汉军的大脑!心脏!  李广与程不识对视一眼,开口道,  “大将军。”  “说。”  破虏侯李敢望向父亲,李广起身,  “开春以来,匈奴迁回,发疯似的攻击阴山一线,雁门、代郡、定襄、上郡皆是被袭...”  李广利插话道,  “正好啊!我们就在这截住他们!”  李广暗中翻了个白眼,对这个接自己班的后生,很是不满,  “汉大军都来了,他们必然是撤回去啊,匈奴就生活在草原,而汉军调到草原,多耽搁一日,那就是数不尽的粮草。  匈奴何不以逸待劳?!”  李广利:“额....”  “李将军,接着说。”  卫青平举手,示意李广继续说下去。  他注意到一个细节,沿线边城都被匈奴骚扰过,唯独缺一处  飞将军镇守的右北平。  匈奴可不敢去。  “是,大将军,”李广清了清嗓子继续道,“伊稚斜是一代枭雄,他断然不会...”  “哼!你这话我不爱听了!”  李广利皱眉喝道,  “匈奴单于不过是土鸡瓦狗,算什么枭雄?!我看将军是老了,在这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一众武将不由皱眉,  这人怎么混进来的?!  李广利不仅现在能混进来,他未来还要坐上卫青的位置,节制整个大汉兵马,  把大汉所有精锐交到他手上,怕不怕?  李广暴脾气上来了,爆喝道,  “伊稚斜不厉害,能僵持到现在?  你连敌人强大都不敢承认,凭什么能打败他?!  哪来的小儿,也敢在这胡言!”  说罢,坐在下面的破虏侯李敢,拍了拍身边的老大霍去病,  示意我爹说的小儿没算你。  霍去病投过去一个安慰的眼神,点点头,用口型说道,  “我知道。”  被李广当着众人面前训了一顿,李广利脸上挂不住,立刻起身,摔帐而出,  卫青皱眉问道,  “干什么去?!”  李广利的声音从帐外传来,  “我受陛下命,可任意调度兵马,没必要和您报告!”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80章 无人出其右 众将面面相觑。  在场的众人,谁没被李老将军骂过啊?  就连大将军、冠军侯都被老将军呛过!  而且,人老将军说得也没问题啊,伊稚斜要是个废物,草原早就被大汉铁蹄踏平了!  这小子脸皮这么薄吗?说都说不得?  李广重重哼了一声,  “陛下这是要做什么?!什么人都能插到军队混资历吗?!”  此话一出,其余众将赶紧低头,装作没听到。  李敢连忙示意父亲别说了。  “大将军,还是把他追回来吧,别闹出什么乱子。”  程不识试探问道。  没等卫青开口,如一座小山的程怒树开口道,  “他那种货色,死了得了,追他回来干什么?”  “闭嘴!小兔崽子!这有你说话的份吗!!”  程不识朝着儿子怒吼,程怒树只能闭嘴。  “行了。”  大将军挥手,帐中瞬间一静。  卫青刚要协调好各军,协同作战,李广利就搞这么一出,  不过,卫青也明白,自己调不动李广利,索性让他自己玩,别到时候因为他,坏了全军战略。  “李将军,您接着说。”  李广眼睛一闪,  “大将军,末将想说的是,派出这么多兵马,我们这群老东西给您守好边城,其余您放手做就是。”  闻言,卫青深深看了李广一眼,总觉得现在的李老将军,有些不一样。  “去病。”  “是,大将军!”  霍去病恭敬起身。  “我要你这次先听我调度,之后我再放你任意行动。”  李敢和程怒树对视一眼,  他俩心知肚明,只有冠军侯独自行动,才能将天马行空的战法,发挥到最大化,  如果按照大将军的命令,反而会让霍将军束手束脚。  除非,大将军的战略思维,远在霍将军之上!  霍去病面无表情,  “大舅,你先怎么调度?”  卫青示意身边裨将推开沙盘,他目光灼灼的看向众将,  “我们一直忽略了一件事...现在是我攻敌守。”  “去病的骠骑营行军最快、战斗力最强,哪怕突然遇到了敌人,也能作战。”  “每次击匈,我们都搞不清楚匈奴所在,这次我想变一变。”  “各路兵马全听我调度,大军先扎在朔方郡,我再调出三股骑兵,以骠骑营为首,持草原堪舆图,在草原上搜索匈奴所在,一遇敌先撤回来,标出匈奴位置。”  “等所有匈奴位置被标明后,我们再大军合围!”  啪!  卫青将佩剑重重扣在沙盘上,  整个帐内,鸦雀无声!  李广缓缓瞪大眼睛,随后猛地吼道,  “妙啊!”  其余众将面面相觑,霍去病在旁暗自点头。  不得不承认,在战略层面,天下武将无人能出卫青其右。  汉朝打匈奴,所有的问题,都可以归为一个。  找不到敌人位置!  敌人在暗,汉军在明,匈奴更是主场作战,轻而易举就能破掉汉军的合围战法。  汉军连敌人位置都没办法确定,合围战法就总不奏效。  而卫青这一次的布置,算是最大化的消除了这个问题!  假设整片草原都是战争迷雾,尽管汉军手上握着金日磾的堪舆图,但敌人的位置是不固定的,  不确定敌人的位置,找不到敌人还是其次,更危险的是,很容易反被敌人合围,陷入孤军奋战的处境,  太子提议输边粮,供应住了汉军的粮食消耗,没有后勤压力,卫青就不用急着发兵,而是选择派出高机动性的兵马探清战争迷雾,  以尽量避战的方式,把敌人的位置,标在沙盘上。  匈奴是不断移动的,但匈奴是拖家带口移动,远不如汉军哨兵速度快,  在反复的探清战争迷雾后,  匈奴所在区域,会被沙盘标注的越来越小!  等到这个区域小到足以包围后,卫青再出军合围!  韩说、李息、程不识等将都是心服口服的看向卫青,  卫青有着超越所有人的战略思维,而且他又能协调好全军往一处使力,这是绝顶的天赋!  都不说这十五万心高气傲的大军,让普通人协调好一个八人寝室的关系,恐怕都很难,做不到让各方团结起来,  但卫青可以,不仅能团结,而且能将各军强项完全发挥出来。  卫青这种顶级主帅模板,唐朝李靖也能算一个。  主帅强,三军用命,主帅弱,三军就是无头苍蝇,  这也是打匈奴或打突厥的关键!  霍去病看向大舅,  “大舅,我听你调度。”  卫青笑笑,  “我知道,放开你才是最好的,但大舅得先把你借来用用,等确定匈奴所在后,你便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吧。”  霍去病挠挠头,“大舅,倒也不必,我全程听你调度也行,反正能打匈奴就好。”  “呵呵,用完你,我就放走你。”  这边说着,那头老程不断给李广递眼色,老程急得唉声叹气,可李广却装作没看见,  老程在心中狂吼,  老李!干什么呢!快请命出战啊!  大将军这么安排,一听就要打胜仗啊!  李广利又是个废物,你直接替他得了!  程不识的异样,渐渐被众将发现,  李敢和程不识对视一眼,一脸不解,搞不懂这两个活爹玩啥呢。  卫青看向程不识,  “程将军有话说?”  程不识深深看了李广一眼,老李是一门心思要守城,别到时候自己替他决定,他那驴脾气又上来了,  想到这,程不识僵住,不知道该不该说。  但好在卫青明白了,笑着看向李广,  “李将军,要不要一起打?”  李广老神在在,  “大将军,末将就守右北平。”  “爹,您!”  李敢忍不住了,起身劝道。  “坐下!这有你的事吗?!”  听着爹爹的暴喝声,李敢满脸委屈,无奈坐下。  卫青点点头,  “去病、李敢、程怒树,你们各带五百骑,把路探出来。”  霍去病、李敢、程怒树出列领命,  “是,大将军!”  “切记,遇敌不要战,得到敌人方位,才是最重要的!”  三人互相看过去,  怎么都没想到,这次击匈,竟然会以这种方式开始!  (舟车劳顿,写不动了,今天两章,明天继续三章。)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