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总快追!辛小姐要和你弟弟复婚了》 第1章昏迷两年的老公醒了 静谧的房间里只剩暧昧的喘息声,及肉体的摩挲声。 旖旎的性张力更是拉满每一处角落,让辛愿深陷情欲的密网中,愈发沉醉。 忽地,一道急促的铃声悦耳响起,将她迷离的思绪渐渐拉扯回拢,那双妩媚漂亮的桃花眼也迅速恢复清明。 她伸手去够床头柜上的手机,行至一半,手却被抓住,强行摁在了头顶上。 耳畔边响起男人温沉略哑的蛊惑声,“乖,认真点。” “电话……” “做完再接。” 随即柔软薄凉地压落下去,吞没她的呼吸,掠夺她的理智,汲取她的甘甜。 辛愿的身体因男人肆意游离的手,止不住战栗,双手攀上他的脖颈,细细密密的轻喘着。 “宝贝,放轻松,要断了。”男人身子绷紧,轻轻‘嘶’了声,大手在她胸脯上恶劣的揉捏一把。 “唔——” 辛愿娇嗔一声,“别在脖子上留痕迹。” 身上的人动作停了下,敛着盛满欲色却尽显邪肆戏谑的眸子扫在她陀红的悄容上,“怕被人看见?弟……妹。” 陆时凛故意拉长了尾音,添了几分饶有深意在里面,脸上是不加掩饰的调侃。 辛愿微微一怔,‘弟妹’这个称呼让她眼底流露的迷离春波散了些。 她看着眼前的男人,脑海的记忆竟不合时宜的追溯到她明媚张扬的大学时期。 那时的她,青春烂漫,对陆时凛一见钟情,千辛万苦追到他后,却听他和朋友调笑说,“新鲜,和她玩玩而已。” 她的真心,骄傲,自尊被他无情践踏,爱意彻底堙灭。 于是,她甩了他。 转身出国。 直到两年前,辛氏资金链出了问题,陆辛两家联姻,辛愿不得已嫁给了陆尘卿。 却在婚礼第二天要去领证时,陆尘卿准备带白月光私奔,在路上发生了重大车祸。 为保命,陆尘卿截了一条腿,后陷入了长久的昏迷。 在这接二连三变故下,陆时凛突然主动找上她…… 她为了辛氏,不得不依附于他。 记忆涌上心头的那刻,胸腔里的堆积了近两年的酸涩挤溢出来,将她一身傲骨一点点腐蚀干净。 她秀眉轻拧,很快舒缓开,软若无骨的手指轻轻从他流畅的锁骨线上划过,眼眸里勾着媚意,“别这么扫兴嘛。” “妖精。” 男人眸光暗沉,轻笑了声,掐着她的腰肢,灼烫的唇落在她文有两朵大小不一,色泽艳丽妩媚的彼岸花上。 起伏的动作和力度加重,却在她要到达巅峰之时忽然停下。 喘着粗气的嗓音好似含了砂砾,低沉沙哑,又极尽蛊惑和顽劣,附在耳边,“你来动。” 说罢,便从她身上翻身下去平躺。 辛愿再次愣住,身体还未从余韵中缓过劲来,他的迅速抽离,让空虚感迅速攀升。 见她没动,陆时凛皱起了眉,伸手捏了捏她耳垂下的软肉,清冷的口吻尽显强势和主导,“坐上来。” 辛愿撑起身子,迟疑了两秒,还是照做攀附了上去。 一个多小时后,屋子里大灯亮起,情糜奢意的味道在空气中蔓延,床上和地上一片狼藉。 浴室水声响起。 辛愿掀开被子,脚落在地上,刚刚的放纵让她浑身都有些酸软,稍稍适应了会才重新迈步。 扫了眼地上被男人撕烂的雪纺衫,她又皱了下眉。 陆时凛有个坏习惯,每次亲热,他从来都不会让她好好脱衣服,而是直接蛮横粗暴的撕扯,所以每次来安园,她都会带一套衣服来。 慢条斯理从袋子里拿出衣服穿上,身后浴室的门开了,陆时凛从里走出来,腰间围了一条浴巾,裸露的上半身覆着许多小水珠。 宽肩窄腰,胸前和背部印着暧昧的抓痕。 他随意的坐在沙发上,抓起茶几上的烟盒,火机打燃,灰色的烟雾氤氲着他的轮廓,声音清冽慵懒,“要走了?” 辛愿背对着他,将一头秀丽的青丝从衣服里挑出,看了眼手机上两个未接电话。 抿了抿唇,回头望向男人,“事都办完了,不走干嘛?陆总难不成想留我过夜?” “把你的东西带走。” 陆时凛吐着烟圈,神色不明。 她的东西,自然是指被他扯得稀烂的衣服了。 安园是他的住处,坐落在行山半山腰间,冷清又寂静。 他有洁癖,不喜欢自己的私人地方存在别人的物件。 辛愿手握拳,又松开,沉默的把衣服捡起来,塞进她装身上这套衣服的袋子里,又看向他,“云城国际最新度假村建设的招标结果明天就要出了。” “你觉得辛氏会输?” 会。 这是辛愿心底最直接的答案。 自从父亲去世,这两年,辛氏攀附着他其实也走了挺长一段路了,他也的确做到了当初许给她的承诺。 ——跟我,我保辛氏不倒。 后来,辛氏确实没倒,但也只不过是一个在不尴不尬的位置上吊着一口气,而这些,全来自等价交换,更或是他的施舍。 目前的辛氏,依旧是前有狼后有虎,四面楚歌的情况,要想完全独立,是真的很难。 如今,这个项目是能证明辛氏能力、让它重回当年顶峰的唯一希望。 这也是他们厮混一年多的时间以来,她第一次主动来安园的目的。 沉吟片刻,辛愿压下动荡的情绪,走过去,弯身用手指挑起他的下颌,笑得魅惑众生,“陆总总不能吃干抹净不认账吧。” 陆时凛幽深的眸子明明暗暗地睨着她,将手中的烟堙灭,揽住她纤细的腰肢,轻轻一带,让她坐在腿上,姿态随意。 “还没要够?” 说话间,他手已经撩开她的衣摆探了进去。 见他下个动作又要撕扯衣服,辛愿立马抓住,眼里溢着缱绻,娇嗔道,“我就这一套衣服了,你再给扯坏,我明天怎么回去?” “裸着。” 几近冷漠无情的两个字从他口中砸出,下瞬,她的唇被他咬住。 呼吸紊乱间,身体的气温也逐渐变得滚烫。 还没来得及下一步动作,急促的电话铃声再次响起,将两人刚刚升起的情欲立马压了下去。 许是得到了满足,此时陆时凛兴致缺缺,闻声顿了下,离开她的唇,倾身拿起茶几上的手机,带有薄茧的手指在她腰侧的软肉上细细摩挲着。 瞥了眼来电显示,随手点了接听,开了免提。 辛愿没有起来,而是目光坦荡的欣赏起他的腹肌,还上手轻轻戳了戳,像带了几分撩拨的意味。 陆时凛没有阻止,哑着嗓音,“说。” “先生,四少爷醒了。” 电话那头的声音一出,辛愿身子一僵,戳腹肌的手指不禁抖了抖,猛然抬眸撞进他漫不经心的眼眸里。 陆时凛敛着眸光,声音沉了几度,“什么时候?” “两个小时前。” 辛愿回过神,想起刚刚手机上那两个未接电话。 她那逢年过节都没个电话的‘婆婆’,今天居然破天荒的给她打了两个电话,原来是她儿子陆尘卿醒了。 她秀眉紧蹙,旋即从男人身上起来,准备转身走去验证是不是真的,手腕却被桎梏住。 “知道你昏迷两年的老公醒了,这么着急的想去看他?”男人阴测寒凉的声音漠然响起。 第2章失忆 ‘老公’这个词很陌生,甚至让辛愿心底生出几分排斥感。 辛愿抿抿唇,回头望进男人深沉却饱含侵略性的眸子里,“难道陆总不打算去看看自己弟弟?” 陆时凛轻嗤,抓着她手腕的力道稍稍加重,将她重新扯回怀中,清冷的唇似是在惩罚一般咬在了她白皙的脖颈上,哑沉的嗓音咬重了其中的两个字。 “弟妹!先去。” 他咬得很重,辛愿倒吸了口凉气,本能的想从他怀里挣脱出来。 陆时凛也顺着她的挣扎松开了她,睨着她脖颈处的痕迹,勾起抹意味明了的弧度,“去给四弟送份大礼。” 辛愿抬手捂着被他咬的地方,心跳如雷。 之前那么放纵他都没在她脖子上留下痕迹,可偏偏听见陆尘卿醒了,知道她要去医院,却突然来这么一下。 他是故意的。 既想看她身陷囹圄,又想成为她唯一的救世主。 这是独属于他肆意妄为的恶趣味,说白点就是变态。 或许于他而言,她只不过是供他赏玩解闷的物件罢了,她是何感受,他根本不会在乎。 心好似被划了一道口子,任由冷风往里灌,让钝痛蔓延。 她敛眸没说话,弯身拎着装有衣服的袋子,转身就走了。 出了安园,辛愿将袋子丢进垃圾桶,缓缓吐出一口压抑的浊气,上车用气垫压了压脖子上的痕迹,但还是有些明显,她烦躁皱起了眉,将气垫丢回包里,咒骂了声‘狗男人’。 便驱车去了就近的商场,买了一条和身上衣服比较搭的丝巾,正好遮住那个痕迹。 医院VIP病房。 辛愿刚到,一群身穿白大褂的医护正好从病房出来,和她微微颔首,神色有些难言。 她走进去,她的婆婆戴岚女士正端着一杯水,满眼心疼,嘴里说着安慰的话,“儿啊,医生不是说了吗?只要好好康复,以后装上假肢也可以站起来的。” 而病床上的人脸色惨白,躺了两年之久,两边脸颊瘦得凹陷下去,一双空洞的眼里盛着茫然和戚然的清冷。 听到脚步声,戴岚侧头看过来,脸色立马沉了下来。 她开口厉声质问,“你去哪了?给你打了两个电话为什么不接?” “在谈公事,手机静音了。” 辛愿走过去,“在谈公事,手机静音了。” 音落,她便注意旁边有道很强烈的视线在盯着自己,侧眸刚看过去,便与陆尘卿那双暗沉的眸子在空中相遇。 是为了避免戴岚的追问,她岔开了话题,“阿尘,你怎么样?医生检查是怎么说的?” “你……是……谁?” 太久没说话,陆尘卿的嗓音很厚重,似是吞了一把沙,艰涩的开口。 辛愿微愣,神色愕然,“婆婆,阿尘他……” 戴岚无声叹气,“医生说是失忆症。” 陆尘卿失忆了? 辛愿刚震惊,就又听她和陆尘卿解释,“阿尘,她是你妻子,叫辛愿。” 心底的动荡稍纵即逝,被戴岚那句‘妻子’强行压了下去。 至少,从严格的法律意义上来说,她和陆尘卿没有领证,只办了一场还算说得过去的婚礼。 算不上合法夫妻。 陆尘卿眼里带了几分冷漠的探究和好奇,“妻子?” 戴岚满眼心疼和温柔,“是啊,你和她都举报婚礼了,就是在要去领证的路上出了车祸。” 睁眼说瞎话? 也是,戴岚对徐书凝的讨厌程度不亚于她,正好陆尘卿失忆了,正是把徐书凝这三个字从他人生里彻底抹除的最佳时机。 顺带还让她背个锅,一箭双雕。 辛愿心里冷笑。 戴岚许是也怕她会反驳直接说出车祸真相,剜她一眼以示警告。 随后岔开话题,对她道,“辛愿,既然阿尘现在醒了,你是不是也该尽尽妻子的责任了,这段时间就好好在医院照顾他,别的事情都放一放,别成天见不到人影。” 辛愿拧眉,想了下措辞,“辛氏近来参与了云城国际一个度假村的项目招标。” 言下之意是,这事放不下。 戴岚闻言,顿时怒了,声音拔尖,“就辛氏那个空壳子,就算中标了又有什么用?没有那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当初就和你说了,让你把辛氏融进陆氏子集团,非不听,你爸在的时候也没能让辛氏东山再起,现在你爸都死一年多了,你的梦也该醒醒了!” 她的话顿了会,审视和犀利的目光落在辛愿脖子那条丝巾上,“听说,你近来和陆时凛走得很近?” 辛愿抿唇,“辛氏和云城国际有业务往来。” “业务往来?呵,我有没有说过,让你离陆时凛远一点?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存的什么龌龊心思!就算你和阿尘还没领证,但也是我们阿尘八抬大轿娶回家的,自己什么身份心里总该有点数。” “我没有其他心思,婆婆您想多了。” 砰! 似是为了泄愤,戴岚将手中的水杯狠狠砸在辛愿肩膀上。 所幸杯中的水不烫,但水从杯中溅出,浇湿了她的脸和衣服。 “你现在还敢顶嘴!” 戴岚勃然大怒的指着她,注意力又被她脖子有些松垮的丝巾上,隐隐约约能看到一抹很淡的褐色。 她眯着眼,带着几分怀疑和探究,“你那丝巾怎么回事?现在也不是戴丝巾的季节吧?” 辛愿的心口狠狠跳了两下,手微微攥拳,指尖泛白,才忍住没让手去触碰丝巾,努力保持镇定,“只是用来搭配的饰品而已。” “饰品?”戴岚收回指着她的手,冷哼,“以前怎么没见你戴过这样的饰品?” “戴得少,但会偶尔会根据衣服搭配。” “哦,是吗?”戴岚冷笑了一声,迈步走过去,伸手就要去扯她的丝巾,“我看你这条丝巾挺好看的,给我看看!” 辛愿呼吸一滞,下意识侧头避开她的手,往后退了两步,压着嗓子里的颤抖,“这条脏了,婆婆您要是喜欢,我下回给您买一条。” “我要说就喜欢你这条呢?”戴岚一手用力拽住她的手臂,狰狞的坚持要去夺。 辛愿被她牢牢抓着,挣脱不开,眼看着蝴蝶结已经被扯开了,她慌得不行,反抓着戴岚伸过来扯丝巾的手,“婆婆……” 霎时,病房套间外的门被推开,沉稳的皮鞋声踏过外客厅,戏谑淡漠的性感男音随之响起。 “看来我来得挺不是时候。” 第3章他备的礼物 辛愿和戴岚闻声齐齐看向门口处。 见一身黑色高定西装的陆时凛闲散的立在门口处,双手落在裤袋中,白色衬衫因为没有领带的束缚,少扣了两颗扣子,流畅性感的锁骨一览无余,添了几分禁欲感。 狭长的丹凤眼溢着几分随性慵懒,冷漠的落在那个正一脸狰狞的贵妇人身上。 是他的继母。 当年因为戴岚的插足,他母亲才会毅然决然的和陆成国离婚,仅仅不到半年时间,戴岚因为怀孕,如愿以偿的成了陆成国的第三任妻子。 他嘴角嗪着寒凉的笑,“打扰三夫人欺负儿媳妇了。” 戴岚一愣,余光瞥了眼自己伸向辛愿的手,这个架势确实像是要打她似的。 她心里有些不悦,但碍于自己这个继子陆时凛那嚣张肆意的性格,她面上不敢表现出来,只能收回手,轻轻拍了下辛愿的肩膀,还要笑得慈眉善目。 “瞧阿凛说的,什么欺负不欺负,阿愿就跟我亲女儿一样,我怎么舍得欺负她,就是刚刚阿愿喝水不小心撒身上了,我怕她烫到了,才过来帮她擦擦。” “哦,是我误会了。” 陆时凛走过来,答得漫不经心,目光从辛愿那张脸平移到丝巾上,停留了两秒,从口袋里拿出方巾递给她,“弟妹,擦擦吧。” 他尾音上扬,带着轻佻,隐着几分缱绻的暧昧。 完全没有罪魁祸首的自觉,反而坏得无辜。 辛愿抬眸与他对视一眼,垂眸时,扫到他锁骨下方处有条红痕藏在衬衫下,若隐若现,她心脏一紧,呼吸都不禁轻了许多。 刚刚的慌乱让她手有些抖,在戴岚的注视下还是没有接过方巾,声音还算镇定,“谢谢大哥,我没事。” “这么狼狈,弟妹是让别人和我一样误会你被三夫人欺负了?”陆时凛眸子里染上一层不明的阴鸷。 “阿愿,你接着擦擦吧,不然我就要背一个虐待儿媳的罪名了。” 戴岚压下心里火气,带着开玩笑的口吻说道。 辛愿这才接过,擦拭脸上的水,“谢谢。” “丝巾散了。” 陆时凛神色自然,深深睨她一眼,没太所谓的随口提醒了一句。 辛愿擦水的动作一顿,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了? 她幽怨的剜了他一眼,很快移开,侧过身子,又道了声‘谢’,重新绑丝巾。 戴岚皱着眉头,看到他们这登对的身高差,俊男靓女,再想到自己儿子残疾躺在床上,心里更不爽了。 她轻咳了声,面上依旧带笑,“阿凛今天怎么过来了?” “听说四弟醒了,我这个当大哥的自然要过来看看了。” 陆时凛侧首,再次举步走到床边,幽深的眸子里淬着淡笑,居高临下的望着躺在病床上眼神空洞的陆尘卿,“四弟,礼物还满意吗?” 戴岚,“礼物?什么礼物?” “三夫人没收到吗?”陆时凛若有若无的扫了眼辛愿,轻嗤一声,“看来是我的人失职了,我以为……早就送过来了。” 辛愿心口又一跳,抓着丝巾的手忽然加重了力道。 他备的礼物,就在这条丝巾下。 这狗男人! 戴岚笑了笑,脸上的表情一秒哀戚,声音都哽咽了几分,“阿尘,听见没,你大哥知道你醒了,不仅特意来看你,还准备了礼物。” “大哥?”陆尘卿看着他。 陆时凛眯了眯眼,刚对陆尘卿的反应起了困惑,便听戴岚解释道,“他不记得我们了,医生说是失忆症,还不确定是不是暂时的。” 他做出恍然的表情。 随后伸手拍了拍陆尘卿的肩膀,音色冷淡,“四弟现在肯定很难接受失忆和截肢的事实,好在没有性命之忧,看开些,我会联系国外的专家看有没有治疗失忆症的方法。” 这话听着既像关心,也像幸灾乐祸。 戴岚是表演型人格,在陆时凛面前总要演出一副后妈和继子的母慈子孝,陆时凛倒也配合,吊儿郎当亦真亦假的演着兄友弟恭。 陆尘卿冷着脸,语气淡漠,“让大哥费心了。” “自家兄弟,无需客套。”陆时凛,“礼物我再催催。你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扰了。” 他洒脱转身,刚抬步,视线重新落在辛愿身上,勾唇,“弟妹,明天见。” 辛愿眉骨狠挑,看吧,品性坏到骨子里的男人就是这样,给她惹了一个麻烦不止,临走还要扔个炸弹给她。 果不其然,陆时凛一走,戴岚就恢复之前那副恶婆婆嘴脸,开始质问了起来。 有了插曲的缓冲,辛愿已经战胜了心虚,彻底冷静了下来。 “明天云城国际最新度假村招标出结果。” 戴岚一脸嫌弃的嘴脸,“女人啊,还是应该少抛头露面为好,辛氏已经这样了,也不知道有什么好折腾的。当初阿尘就没嫌弃你在大学时和陆时凛谈过,但你也应该要点脸,避嫌两个字你妈没教过你吗?” 辛愿拧眉。 ‘妈妈’这个词对她来说,太遥远了。 远到她脑海里只剩下一些模糊不清的记忆了。 一丝酸胀和难受从心底渗出,似是要将她搅进无尽的黑暗中。 她缓缓抬眼,就见陆尘卿正冷冰冰的睨着自己,眼底闪过一丝好奇,最终归于平静,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移开了目光。 她不想和戴岚起这些无谓的争执,便转移了话题,“明天爸要回来了,还有些项目资料没准备好,我先回去了。阿尘,你好好休息。” “你才来多久?这就要走?辛愿,你到底有没有把我的话听进去?” 面对戴岚的责问,辛愿波澜不惊,“爸让我在他回来之前整理好的。” “早干嘛去了?现在知道临时抱佛脚?”戴岚冷哼,“难怪辛氏还是这个鬼样子。要我说,现在阿尘也醒了,把公司交给他打理好了,你也该学学怎么做个温良贤淑的妻子了,别以为自己还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 她十句话里,至少有五句是贬低瞧不起她的,还有五句就是斥责和教训。 戴岚什么时候开始对她恶语相向的呢? 大概是她父亲去世后,她觉得她没什么价值了,觉得她还得依靠陆氏而活,是个没用的拖油瓶。 现在却觊觎上她一直看不上的辛氏。 辛愿神色淡漠,心里冷笑。 恰好,陆时凛所说的另外一个‘礼物’到了。 是一个很大的长方形礼盒。 里面静静躺着一个做工良巧的假肢。 辛愿跟出来正好看到戴岚脸色铁青的拿着盒盖,想扔又怕惊动里面的陆尘卿,气得几乎要暴走了。 避免戴岚把气又撒自己身上,她及时开溜了。 第4章自取其辱 翌日上午,辛愿收到了云城国际最新度假村招标会的通知书。 看到‘十分遗憾,贵公司未能中标’这行字时,她忐忑了一整晚的心终于被狠狠掷在了地上,浑身的血液都冷却了下来。 助理也在这时慌慌忙忙走了进来,“辛总,云城国际海边度假村的标书被退回来了……” 辛愿听不太真切,只觉得耳边‘嗡嗡嗡’作响。 她早该知道的,陆时凛这么恶劣无情的人,仅仅投怀送抱的让他睡一次,又怎么会让他为她轻易改变招标结果呢。 更或者说,她在他眼里,太廉价了,不值得他牺牲那么多。 她到底还是高估了自己,事实就像一把剪刀,将她所有的期待和以为全都撕裂,最后还狠狠扎在她心上,鲜血淋漓。 可她好像连去质问的资格都没有,既是投标,公司能力不足,落标也是情有可原的。 昨天的她更像是在自取其辱,是个跳梁小丑。 难堪的情绪将她淹没,好似从云端坠入海中,身体慢慢下沉,离海面上那抹光亮越来越远,窒息得让她喘不上气来。 “辛总?辛总?” 助理逐渐明朗的声音唤回了她的思绪,“您还好吧?” 助理眼里溢着心疼,云城国际海边度假村的招标公告是五月份发布的,辛愿为了进入预审资格,整理投标答疑和资料,这几个月时常加班到深夜。 可不管策划做得多漂亮,同时和好几家大型建筑公司比,辛氏的中标率确实不高。 现在这结果其实在意料之中,却也让人挺难受的。 辛愿回过神,唇角泛起一抹淡淡苦笑,揉了揉有些胀痛的头,“半个小时后开复盘会议。你先出去吧。” 助理颔首,临走前还不忘提醒,“晚上陆总宴请六家投标公司的老总吃饭,定在茗萃楼。” 她抿唇,思绪复杂的‘嗯’了声。 在公司开完会,辛愿去了趟医院看望陆尘卿,有两名护工在细心照料他。 许是她‘公公’今天回来的缘故,戴岚不在。 陆尘卿对她依旧冷冰冰的,辛愿和他也没什么话题,只给他倒了一杯温水,看他吃了药,待了一会,照例去了陆家老宅。 主栋客厅里,戴岚乖得像只鹌鹑,温柔贤良地给陆成国泡茶,还笑意盈盈的和她打招呼。 不愧是拿过影后奖项的人。 陆成国对她的态度,说不上多热衷,但也算不上冷漠,问了几句关于项目的事情,留她吃了顿午饭,就让她走了。 ———— 傍晚,茗萃楼。 她到的时候,人基本到齐了。 陆时凛坐在主位上,神色清冷散漫,似笑非笑的听那些人的奉承。 辛愿一走进去,便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有几个笑容一僵,脸上的鄙夷和不屑一闪而过。 “抱歉,路上有点堵车,迟到了。” 她无视了那些不善的目光,巧笑倩兮,落落大方的和他们打招呼。 看在陆时凛的面子上,那些人也不敢明说什么。 陆时凛右侧有空位置,辛愿走过去,笑着喊了声‘陆总’。 陆时凛轻掀眼皮,寒凉的眸子里没有波澜,睨着她脖子上的丝巾,和昨天那条颜色不同,唇角嗪着淡笑,“丝巾不错,比昨天的好看。” 辛愿闻言,眼皮子狠跳,心里窝了一团火正越烧越旺,却无处可泄。 她音色平淡,“谢谢。” 陆时凛,“坐。” 辛愿落了座,就有侍应生上前给她倒了一杯酒。 她举杯,看向陆时凛左侧的中年男人,“恭喜赵总中标,期待贵公司在海边度假村这个项目上再创辉煌,这杯,我敬您。” 赵董事长闻言,也举杯笑道,“辛总客气了。我们公司能中标,也仰赖陆总信任。” “陆总,这杯我敬你,祝我们合作愉快。” 他抿了口酒,算是喝了辛愿的敬酒,随后又将杯举向陆时凛,诚恳阿谀的姿态和敷衍辛愿敬酒的态度截然相反。 辛愿不在乎他的下面子行为,她只是想找个借口喝酒压压心里的难受和火气。 装作听不懂,用眼神示意侍应生倒酒。 陆时凛坐姿随意,右胳膊搭在了辛愿身后的椅背上,眼底的戏谑一闪而过,“赵总的酒量如何?” 他身子半倾斜着,往辛愿那边靠,而搭在椅背上的手更像是将她圈在怀里一般。 辛愿的胳膊离他腰侧的距离也不过一个拳头。 这种看似无意识的举动更显亲密暧昧。 辛愿用余光瞥了眼身后的胳膊,微微蹙眉,更烦了,心里暗骂这狗男人又搞事想害她风评。 她不动声色地把椅子往旁边挪了挪,端着酒杯抿了抿。 椅子挪远,陆时凛的胳膊也搭不住了,只能收回,他眼眸稍暗,幽幽落在她的侧脸上。 听旁边的赵董思量着说,“我这酒量说实话一般,但今天一定陪陆总喝尽兴。” “是吗?”他眸色冷淡,“看来,辛总的酒量比你好,这么快都第二杯了。” 他这话说得漫不经心,但在场人哪个不是商场上的人精,都听出他这话里的意有所指了。 分明是在点赵董刚刚敷衍辛愿那杯敬酒。 辛愿是很痛快的喝了那杯酒,但赵董却随意抿了口,还拿那杯酒去敬陆时凛,这不止下辛愿的面子,连带着陆时凛的面子也被踩他踩过去了。 赵董心里‘咯噔’一响,一时之间也不清楚陆时凛是在给辛愿抬面子,还是为自己抱不平。 “辛总是女中豪杰,酒量肯定不差。”他八面玲珑地将杯子举向辛愿,还站起身,“我就借刚刚辛总的吉言了,这杯我干了,再自罚一杯。” 说罢,爽快的连喝两杯。 “赵董客气。”辛愿露出抹无懈可击的浅笑。 随后看他倒酒又敬陆时凛,陆时凛这回倒是很给面,说了两句漂亮话,把刚刚那点不愉快给拂过去了。 他好像不是很喜欢打领带,大多数的场合,都是看他敞着两颗扣子,露出锁骨,领带松松垮垮的挂在上面。 举手投足间都带着几分痞意。 吞咽时,凸起的喉结轻轻滚动,性感得不行。 辛愿在他的视线悠悠扫过来时,不动声色的收回了视线,在心里大骂自己没出息,色令智昏! 蓦地,她的椅子忽然被拉动,离陆时凛的距离瞬间缩短到了10厘米。 她懵了一瞬,不明所以看着陆时凛,就听他凝眉嗤笑,“别挤着孙总了。” 辛愿看了眼右手边离孙总的距离,挤出一抹笑,“怎么会,孙总这边还有很大空间呢,我还怕挤着陆总了呢。” 说着,她想把椅子拉回去,但被他用手指死死扣着,根本拉不动。 在陆时凛眼里,其他人大概都是空气,他旁骛无人的开口,“挤点也无妨,怕远了辛总看不清楚。” “……” 暗指她刚刚偷看是吧。 这厮是真怕全世界不知道他这个大伯哥和自己弟妹有一腿啊。 “陆总过虑了,我视力好的很。”她面含微笑,磨着后槽牙道。 陆时凛扬眉,“辛总不戴近视眼镜了?” 辛愿微愣,她从高中起就是近视,大学后,度数越来越高,五米开外基本人畜不分。 她稳了稳心神,“前两年在国外做过近视手术,好了。” “哦,是吗?”他松开了她的椅子,面上一片淡漠。 旁边的赵董很有眼力见,绝不让话掉地上,立马接过了话题。 吃到一半,辛愿听他们忽然聊到哪家特殊服务,虽然都说得比较隐晦,但在场人都听出来了,气氛瞬间变得热络了起来。 她皱眉,心里升腾出不悦,作为全场唯一一个女性,还是适时地起身以洗手间为由离开了包间。 第5章为你老公守身如玉? 这个饭局对辛愿来说,其实没什么意义,但陪跑了四个多月,也不在乎这最后一次了。 再者就是其他投标公司的人都来了,她不来的话,显得挺小家子气的。 她在洗手间待了十来分钟,想着他们那些荤话题聊得应该也差不多了,准备回包间,却不想刚走出去,就看陆时凛跟没骨头似的,懒懒散散靠在墙上,一手捻着一支过半的烟,一手拿着手机在打电话。 “哦,出来了,不需要捞了。” 他耷拉着眼皮望过来,平静无波的眸子里沁着寡淡,语气里裹挟着一丝戏谑的玩味。 辛愿闻言,眼睛一瞪,“陆总怎么在这里?” “等你。” 陆时凛点了下屏幕,收起了手机,吐出一个烟圈,将烟扔在了地上。 她走过去,态度不算多好,“有事?” 尾音刚落,陆时凛忽然把手伸向她脖颈间丝巾,等辛愿反应过来时,丝巾已经被他扯下,放在鼻尖轻嗅,有一股专属她身上的馨香。 他喉结轻滚,目光落在她白皙的脖颈上,勾了勾唇,“淡了。” 辛愿一怔,“什么?” “颜色。” “……” 她本能抬手捂住侧颈,担心他会不会不顾场合兽性大发,只为加深她脖颈上的痕迹,下瞬,手腕就被攥住,腰肢亦被大手桎梏,背部抵在了墙上,一个温热带有侵略性的吻落了下来,强势的乌木香将她周遭的空气悉数掠去。 辛愿身形一僵,在他舌头直驱而入时,她回神,慌乱挣扎。 陆时凛用腿压着她,眼底蕴着笑意,嗓音暗哑,“乖点。” 这一层有好几个大包间,就这么一个洗手间,辛愿怕被来往的人看见,挣扎得很用力,但男女间力量悬殊,她实在拗不过他。 他吻的强势绵长,喝了酒的辛愿根本招架不住,身子和眼神很快就软下来了。 不知过了多久,陆时凛才离开她的唇,呼吸紊乱,“中午回老宅了?” 辛愿眼里沁着迷离,喘息着点头。 “老头找你的?” “自己回去的,陪爸吃午饭。” 被吻过的红唇在白炽灯下泛着诱人的光泽,陆时凛得眸沉了沉,不见半分光亮,又重重碾过她的唇,最后还咬了一口。 感觉到疼意,辛愿‘嘶’了声,潋滟媚意的眸子变得灵动,恼怒地瞪向他,“你咬我干什么?!” 许是被她的反应取悦到了,陆时凛笑了声,“你倒是蛮孝顺老头的,还专门回去陪他吃饭,怎么没见你主动陪我吃过一顿饭?” 辛愿睨他一眼不说话。 陆时凛不悦的‘嘶’了声,捏着她的下颌,“不说话是什么意思?不想和我吃饭?” 她说,“现在不是正在吃吗?” 陆时带有薄茧的指腹在她软唇上重重摩挲而过,“巧舌如簧。” 辛愿痛得拧眉,拍开他手,唇再次被他吻住,她睫毛微颤。 片刻,他唇离开,呼吸浑重,微微侧首,上下翕动的唇有意无意的扫过她的耳垂,从喉间溢出声音,“等会回包间,少喝酒,多吃菜。” 他退开步子,转身欲走。 顷刻间,笼罩在她周身的乌木气息四散开来,她才觉得呼吸顺畅了许多。 她出声提醒,“丝巾。” 陆时凛脚步一顿,垂眸看着手心里的浅色丝巾,扬着眉梢,神色不明的丢还给她,“我帕子呢?” 辛愿微愣。 帕子? 哦,昨天在病房给她擦水的那条方巾。 她张了张唇,“在家,洗过了,明天……我会让我助理给你送去。” “助理送?”陆时凛眯了眯眸。 “我明天忙,要去医院照顾老公,怕是没时间亲自给陆总送过去了。” 他用舌头抵了抵腮帮子,笑得邪肆,“没关系,你照顾老公,我……照顾你,晚点我去你那儿拿。” 说完,他转身留给她一个恣意潇洒的背影。 照顾? 晚点自己去拿? 辛愿心狠狠跳了下,只觉得里头堵了一口浊气,轻易散不去,又在洗手间多待了十分钟,才慢悠悠的回到包间。 包间的气氛已经喝到高潮了,她重新落座,闻到陆时凛身上裹着乌木香的酒气比之前还浓了,大概是回来后,又喝了好几杯。 不过他一贯冷淡又慵懒的神色让人分辨不出有没有醉。 很快,旁边的孙总举着酒杯将她的注意力吸走。 饭局又进行了大半个时辰才散,好几个老总都醉了,被各自的助理扶着离开包间,一行人在茗萃楼门口分别。 夜晚的空气中氤氲着淡薄的雾气,微风凛冽,卷着凉意,将她的酒意吹散了些。 陆时凛好像也喝了不少,出来后,也没等她,司机驱车过来直接把他接走了。 这也让辛愿稍稍松了一口气。 “辛总,回去吗?” 助理递上醒酒药,问。 辛愿摆手,靠在椅背静静望着流光溢彩的夜景,被酒精裹挟的情绪渐渐开始发酵。 声音朦胧冷淡,“不想醒酒。回吧。” 昨晚因为陆尘卿突然醒来,招标又要出结果,她焦虑得有点失眠,压根没睡好。 她现在只想让自己睡个好觉。 助理将醒酒药放好,启动车子。 辛愿的住所在一个高档小区,恰好这个楼盘是云城国际旗下的。 助理把车开进地下停车场,提醒她到了。 辛愿缓缓睁眼,“明天不用来接我,我自己开车去公司。” 说完,推开车门下去,刷了电梯卡上楼。 回到家,玄关的感应灯亮起,她踢掉脚上的高跟鞋,将丝巾扯下,也没开灯,赤着脚走进去,却在黑暗中看到一道身影曲着腿躺在沙发上。 她心里一紧,“谁?” “回来了?” 熟悉的嗓音从黑暗中缓缓递进她耳廓中,让她刚悬着的心彻底落下。 走到一边,将客厅的地灯打开,看清那人俊朗立体的五官,微微拧起眉,“陆总这是非法入侵?” 他俩厮混一年多,这不是陆时凛第一次来她这里了。 她和陆尘卿结婚后是有一栋别墅婚房,但她基本还是住在自己这里,不怎么去婚房。 主要是膈应。 毕竟那栋别墅先前是陆尘卿用来养徐书凝的,里面有太多他们俩的痕迹了,后来却当成婚房。 摆明了是想给她难堪。 因为她不住婚房这事,戴岚还找她闹过,最后迫于陆成国的压力,也不太管她了,但偶尔也会借此挖苦讽刺教训她。 “我说过,我会来取帕子。” 辛愿这会头疼得很,不想和他计较那么多,“那你稍等,我去拿。” 她走进衣帽间,刚拿到帕子,一抹黑影覆上,将她笼罩,一只干燥温暖的手覆在她腰间,后背抵在一具坚硬的胸膛上,薄凉的唇贴在她脖颈处,细细密密的亲吻着。 酥麻感仿若电流般传遍全身,被他亲吻过的皮肤变得灼烫无比,残存的一丝理智拉扯着她的神经。 淡声拒绝,“我不想要。” 身后的人一顿,布满情欲的眸子瞬间冷下,掐着她腰肢的手加重力道,将她死死摁进怀里。 沙哑的沉音似是裹了寒霜,“生我没让辛氏中标的气?还是……你老公一醒,就要为他守身如玉了?” 第6章来捉奸的? 辛愿一怔,男人身上散发的凛冽冷意将她瞬间笼罩,迎着他呼吸的脖颈微微瑟缩,灼红了肌肤。 浓郁的酒精在脑海里来回游荡,晕沉,疲惫倾涌而出,让她有片刻的恍惚和烦躁。 睡个好觉也成了奢望。 许是对她的失神和失沉默感到不满,陆时凛惩罚似的含住了她的耳垂,力道稍重。 辛愿轻‘嘶’了声,酒意散了些,意识也将理智同时带了回来。 后知后觉中,身体比嘴要诚实许多,因为他的触碰和亲吻已经软下来了,虚虚浮浮地靠在他胸膛上。 “在想你老公?” 他掐着她的腰肢,强势有力地将她转过来,抵在面前的衣柜上,侵略的气息逼近,声音沙哑,却泛着几分危险,“辛愿,你不乖。” 辛愿感受到了他那自始至终作为主导者的强势占有欲。 她缓缓抬头,望进他那双深沉幽暗的冷眸,里面布满浑浊。 有一瞬的恍惚,她想将那份幽暗比作深情,试图让自己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可像陆时凛这样习惯睥睨众生的天之骄子,‘深情’这两个字就是个笑话。 她已经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因为辛氏而离不开他,还是心底那份执念。 那颗在心底生根发芽的情愫种子,时而因他枯萎,时而因他长成参天大树。 她不喜欢在黑暗中踽踽独行,非要拉个伴的话,陆时凛的确是无二无别的选择。 她想,既然不能一起沉沦,那就一起下地狱吧。 “陆总这是在吃醋?” 她姣好的面容上漾开抹淡笑,眼里动荡的波澜,被染上娇媚,软若无骨的手指攀上他的胸襟,轻软含笑的语调如泉水叮咚,悦耳至极。 辛愿每次的撩拨都能恰当好处,让陆时凛眼底的愠色彻底被欲色笼罩。 男人勾唇,语气轻佻,“我嫌脏。尤其是在做的时候。” 辛愿身形一僵,被那句‘嫌脏’刺得五脏六腑生疼。 她眼眸里的流光涣散,蒙上一层淡雾,声音轻了几度,“落标的事情,我确实生气。” 屋子里静了几秒,见他不说话,只睨着她,辛愿迟疑了两秒,又一字一句道,“至于守身如玉,没那个必要,他心里装着别人呢。” “哦?那你心里装着谁?” 这是一种试探。 辛愿似笑非笑,亦真亦假,“你,信吗?” 陆时凛那双明明暗暗的眸子盛着她看不懂的情绪,着落在她殷红的唇上,似轻蔑,也似调笑,“巧舌如簧的嘴用来哄人也不错。” 哄? 嗯,的确是哄。 辛愿忽略那一丝丝轻蔑,掩去心底的疼意,扬眉眨着眼,有些醉态,“不止会哄人,还……很会亲,陆总要不要试试?” 说罢,她踮起脚尖轻轻在他薄唇上落下一吻,隔着半寸的距离,温热的气息扑在他脸上,带着明晃晃的勾引。 陆时凛轻笑,揽着她腰肢的手加重力道,呼吸滚烫,声语低哑,缱绻至极,“还差点意思,我教你。” 音落便抬手扣住她的后脑勺,霸道的吻上她的唇,亲得每一下都十分用力,似是恨不得将她拆吞入腹。 辛愿心里的烦躁和沉痛被情欲暂时掩埋,缓缓闭眼,温顺的抬手搂住他的脖颈。 缠绵的吻,旖旎的气氛,将夜色拉长。 ———— 翌日一早,辛愿只觉得身上压了一座山。 她缓缓睁眼,浑身一战,垂眸就看见一头墨发,男人的脸埋在她身上,砂砾感的手掌在她每寸肌肤都留下滚烫的痕迹。 “陆时……唔……” 她诧异的音阶被他的狠重撞碎。 这狗男人一天有使不完的牛劲,昨晚差点没把她累死,大早上还不消停。 “早,宝贝儿。”陆时凛抬头,啄了下她的唇,声音透着蛊惑。 “你疯了?真不怕精尽而亡?” “昨晚是谁说要把我榨干的?我在给你创造机会。” “……” 她那是意识不清楚的情况下随口说的豪言壮志。 不能当真。 半晌,房间里的鼓掌声被门铃声打断。 辛愿咬牙拍着他的背,“有人。” 陆时凛不为所动,闷头猛动。 门铃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一直响。 不知过了多久,门铃声忽然停了,辛愿的脚趾舒适的蜷缩,屋内响起暧昧的喟叹声。 蓦地,手机铃声响起,辛愿疲惫的扫了眼来电显示。 是一个陌生的本地号码。 她拧眉,在铃声快要结束时,才接起电话,“你好。” “是我。” 话筒里传出一道冷漠的熟悉嗓音。 辛愿一愣,瞳孔微缩,“陆尘卿?” 电话那头沉默,辛愿下意识伸手去推身前的男人,但奈何男人岿然不动,只用戏谑的眼神睨着她,薄唇微张,似是要开口说话。 她立马直起身捂住了他的嘴,眼睛瞪着他,以示警告。 “打电话有事吗?” “我在你家门口。” 门口? 辛愿的心猛跳,陆时凛不安分的用舌扫过她掌心,激起她浑身的酥麻。 陆尘卿清冷的音线里透着几分狐疑,“你在干什么?” “我……在洗澡。”她随口胡扯。 “过来给我开门。” 辛愿默了两秒,淡应,“你稍等。” 说完,便挂断了电话,同时也松开了捂住他嘴的手。 陆时凛扬眉,一手揽着她的腰肢,“陆尘卿?” “嗯。” “来捉奸的?” “……” 作为当事人,他是真的过分淡定了。 辛愿用力推开他,望着地上这一片狼藉,头疼不已,“谁知道!” 她也很想知道,陆尘卿会大清早找来这里。 “需要我出去帮你解决吗?”他很贴心。 辛愿剜他一眼,“你老实待在这里面,不许出来!也不准洗澡。” 陆时凛敛着眸光,“事刚完,你不让我洗澡?” “你在里面放水,是生怕陆尘卿听不见吗?你要是敢弄出动静,我就……” “嗯?”他饶有兴致。 “死我也拉你垫背,反正黄泉路上有陆总陪的话,应该不会太孤单。” 她皮笑肉不笑的说完下床,迅速把地上和床上的凌乱简单收拾了下,又跑去浴室冲洗,又扯上一件浴袍围上,对着镜子照了一圈,确定没漏什么痕迹出来,才走出房间,带上房门。 走到玄关,从对讲屏幕里能看到外面的陆尘卿坐在轮椅上,神色冷淡。 她深呼吸一口气,又扯了扯衣领,开门。 “你怎么找来这里了?” 陆尘卿看她身上穿着粉色浴袍,头顶还裹着一条灰色兔子的干发帽,有一缕湿哒哒的头发垂在耳边。 确实像刚洗完澡出来的。 他淡淡开口,“找你的住处,不是难事。” 也是,陆家几乎有同通天的本事,何况她的住址从来不是隐秘之事。 戴岚就知道。 她又问,“你一个人来的?” “要在门口说话?” 辛愿默了片刻,还是将他推进屋子。 到客厅时,眼睛不经意的梭巡到沙发抱枕旁有一条黑色暗纹的领带。 正是昨晚饭局上,陆时凛所带的那条。 她呼吸停滞,心乱如麻。 第7章叫声老公听听 辛愿身形僵了瞬,试图用话题转移陆尘卿的注意力,“你这么早过来,是有事?” 一边说着,还一边不动声色地往沙发边移动,准备借着整理抱枕的动作,将领带掩住来着。 却不想陆尘卿的目光是跟随她的,还不等她走近沙发,他率先捕捉到了。 那双平静的眸子里溢着寒意,“那是什么?” 辛愿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垂在两侧的指尖微微泛白,呼吸轻盈又急促。 她强装平静回头看他,面上一副不明所以的表情,“什么?” 陆尘卿的目光紧紧锁定在她的脸上。 辛愿心跳如雷,却也只能硬着头皮任由他打量。 陆尘卿缓慢的从她身上移开目光,自己推动轮椅过去,倾身费劲伸手拿过了那条领带,他冷着脸,“谁的?” 辛愿唇色褪尽,靠着指甲陷入掌心的那点疼意才勉强稳住心态。 “你的。” 这两个字清清淡淡的飘出来时,她其实自己都听得不是很真切。 只是脑海里有个声音再告诉她,她必须解释,也必须找个合理的借口搪塞过去。 她和陆时凛那段不见天日的畸形关系,本就不适合暴露在阳光下。 一旦暴露,即便她不在乎,但世间的流言也足够将她处以极刑,她和她的辛氏也就真的穷途末路了。 陆尘卿持着怀疑态度,“我的?” “嗯。” 辛愿,“昨天回公司路上买的,想当做祝贺你醒来的礼物。” “那为什么会在沙发上?礼物没有礼盒包装袋?” 陆尘卿将领带放在鼻尖轻嗅,上面有股熟悉又很陌生的味道,松木混着玫瑰调还有一丝…… 他目光沉沉,“为什么还会有酒味?” 辛愿心口猛跳,“昨天应酬喝多了,打领带的方法我不太记得了,迷迷糊糊的在手机上找了视频,专门学习练练手,结果太困了,就扔沙发上睡觉去了,连澡都是刚刚醒来后才洗的。” 这个借口实在算不得多无懈可击,她心里没底不说,还有点发虚。 但又怕陆尘卿不信,或者再追问什么。 她索性从他手里夺过领带,直接戴在他的脖子上。 陆尘卿正好穿的是一件暗蓝色的衬衫。 她手法娴熟中带了点生疏,其实是慌的,在陆尘卿的眼里,她就是昨天喝醉酒在手机上重新练习学来的。 “我记得你以前穿西装戴领带的样子挺好看的。” 她脸上没什么表情,连语气都是冷冷清清的,眼里却有着波光潋滟般的柔和,“喜欢吗?” 陆尘卿望着她,心尖上好似拂过一缕清风,就这样吹啊吹,将他那颗冷硬的心渐渐吹软化了。更像有一颗深埋于心底的种子,微微松动,即将让它破土而出的感觉。 毋庸置疑,辛愿是漂亮的。 她一张标志浓颜系的鹅蛋脸,姣好的身材,看人和说话时都是冷冷的,似是冰峰峭崖上的一朵清寒雪莲。 这是他从醒来第一次见她的印象。 而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为他买礼物,醉酒也不忘学习系领带的方法,只为亲自给他戴上。 她是他的妻子,哪怕失忆了,不记得以前的事情。 他觉得也该负起作为丈夫的责任来 陆尘卿偏过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我想出院了,你和我一块搬回婚房吧。” 辛愿愣了下,有些诧异。 “你昨天才醒,医生不是说要你在医院观察一段时间再决定能否出院吗?” 话音刚落,房间内响起了铃声。 她心里一惊,在对上陆尘卿的视线时,说,“我手机响。” 说完,便转身去了房间。 一进去,就看见陆时凛光着上半身,下面围着一条浴巾,悠闲且随意地靠在衣帽间那个门上,手里随意的转动着手机。 其实刚刚那铃声是他的。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遇,陆时凛眼底是讳莫如深的黯淡,举步走向她,微微躬身,与她平视。 薄唇轻勾,压低嗓音,“拿我领带当人情送给你老公,玩还是你会玩,辛愿。” “……” 她默了两秒,轻声开口,“这件事情你也有一半的责任。那条领带算是我买下来的,多少钱?” “呵,多少钱?”陆时凛寒声,“辛愿,你倒是喜欢给所有事物衡量价格。怎么不给自己也衡量衡量?” 怎么衡量? 衡量自己值多少钱卖给他合适吗? 辛愿只觉得自己刚刚还有些热乎气的心脏瞬间在冰窟里滚了一圈出来,冒着寒气,蔓延四肢百骸。 看吧,她就说,在陆时凛眼里,她是一件可以交易的物品。 眼底的受伤和苦涩一闪而过,她缓缓开口,声音很压抑,“我可以赔你一条。” 男人冷嗤,“一条哪够。” “那你想要几条?” “叫声老公听听。” 辛愿皱着眉,满脸问号看着他。 陆时凛语气阴恻恻的,“叫不出来?刚刚在外面不是和陆尘卿那么温情脉脉。” “……” 辛愿不知道他这股无名火是从哪里窜出来的。 她刚刚为了搪塞陆尘卿都快紧张死了,哪里来的温情脉脉? 他是眼瞎还是耳聋? 还不等她反驳,自己的手机真的响了,她也怕陆尘卿在外面等久了会突然冲进来,和他对视一眼后,便去拿手机了。 是戴岚打来的。 估摸是发现陆尘卿不在医院了。 她把铃声按掉,出门,走到陆尘卿面前,“婆婆打来的。” 陆尘卿扫了眼她的手机屏幕,“你和我一起回医院。” 辛愿思忖了会,想着里面的陆时凛,她觉得自己最好还是和陆尘卿一起走比较好,万一陆尘卿在楼下没走,陆时凛再下去,两人撞上岂不是坏事吗? 她点头,“那你给婆婆回个电话吧,免得她着急担心。我吹头发可能要费点时间。” 回到房间,陆时凛手里捻着一支烟站在窗前,灰色烟雾氤氲着她棱角分明的轮廓,唯独让人识别不清他的情绪。 对她进来的事仿若未闻。 辛愿没理会他,去衣帽间拿了套衣服换上,就去浴室吹头发。 干发帽包得时间久了,也吹得快一些,等都收拾妥当,她走出浴室往门口走,手臂忽然被抓住。 伟岸的身影逼近,将她抵在旁边墙上,男人凛冽的气息以及那股浓郁的烟味将她尽数笼罩住。 低沉的嗓音很淡,却带着不可置否的质问,“去哪?” 第8章把我当鱼养? 陆时凛的动作算不上温柔,反而有些粗暴,辛愿的背撞在墙上,疼得她轻‘嘶’声。 一抬眼,就望进他那双暗沉深邃不见半分明亮的眸子里。 这是他生气的表现。 辛愿觉得莫名其妙,强忍着背上的疼,语气平静道,“送陆尘卿回医院。” “送他?”陆时凛言带嘲弄,“你倒是体贴细心。” 辛愿被他这阴阳怪气的话说得直皱眉头,这几日的心情更像是坐过山车似的,跌宕起伏,本就烦得不行,他还非要找事。 但对视了片刻,她心里的火气忽然堙灭了。 没有口红的覆盖,辛愿的唇色偏粉偏淡,微微漾起弧度,也尤为素净动人。 “陆总莫不是……在嫉妒?” 她是调笑的口吻。 陆时凛掐着她腰肢的力道加重,眼底浮着一层淡漠的阴鸷。 攸的笑了。 也不知是被气的,还是觉得她这话太好笑了。 他舌尖抵抵腮帮,玩味的勾着唇,漫不经心道,“嗯,是有点嫉妒了。你打算怎么哄我?” 辛愿一怔,他这话亦真亦假。 就跟昨晚她说她心里那个人是他一样。 可她心里清楚,她那是真话,只不过是借着那样的契机玩笑般的说出来试探陆时凛的罢了。 但陆时凛这句话应该是假的。 却依旧在她心间掀起了一片不小的涟漪。 哄是不可能哄的。 她昨晚和刚刚就被他折腾得够呛。 “那陆总得大度点才行了。陆尘卿说什么都是我老公,照顾他是我的分内之事。” 陆时凛眯眼,“把我当鱼养?辛愿,你池子够大吗?” 辛愿笑笑,“池子不大,陆总也不在我这池子里待了一年多吗?” 他是不是忘了,他这条大鱼当初可是自愿且主动跳进她池子里的。 “怎么?你老公一醒,就要过河拆桥,把我踢出你的池子了?” 音落,外面忽然传来轮椅的轱辘声,以及陆尘卿那清清冷冷的声音,“辛愿,你还没好吗?” 辛愿心底一惊,却见陆时凛眼底漾开了抹别有深意的笑意。 轱辘声离房门口越来越近,下瞬还有门把转动的声音响起。 耳边是陆时凛那戏谑轻蔑的调侃声,“还挺刺激。” 多种声音嘈杂袭来,刺得辛愿头晕目眩。 刺激他个头啊! 她都快被整疯了。 几乎是来不及多想,她也不知道自己哪来那么大的力气,扯着陆时凛的胳膊用力往衣帽间推。 陆时凛就这样撞在了衣帽间的柜子上。 辛愿也不管陆时凛那匪夷所思和恼怒的脸色有多精彩,‘砰’的一下就把那扇隐形门关上了。 中间只隔了两秒左右的时间,卧室的门就被推开了。 坐在轮椅上的陆尘卿映入她视野中。 也是在那两秒内,辛愿已经做出了翻找包包的动作。 陆尘卿睨着她,余光不自觉将偌大的卧室粗略地扫了一遍,冷声问,“你在做什么?” “我在看包里有没有落下的东西。” 她强行压下刚刚快到飞起的心跳,镇定自若的回道。 又率先举步走过去,“给婆婆打过电话了?” “嗯。” “婆婆没生气吧?” 戴岚不生气? 不可能的。 她需要一个话题来克制那份心虚,但陆尘卿的沉默却是一个很好的答案。 在这一年多里,她太了解戴岚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她没追问,将陆尘卿的轮椅推开些,在带上房门时,还忐忑惆怅的瞥了眼那扇隐形门。 最后和陆尘卿一起离开了家。 电梯抵达一楼。 她推着轮椅走出小区,就见护工正守在一辆黑色宝马面前,看到他们,立马迎了上来,朝他们颔首,“四少,四少夫人。” 司机上前将车门拉开,在看他们将陆尘卿从轮椅上扶下时,她顿了两秒,还是上手帮了忙。 柔顺的青丝在晨风中飞扬,带着玫瑰调的幽香,细细密密的窜入鼻尖之中。 陆尘卿一顿,掀着眼皮睨她一眼。 金灿灿的阳光倾斜而下,落在她白皙素净的脸庞上,添了几分柔意光泽,融化了她平日覆在身上的那层冰霜。 他坐在后排,车门关上。 辛愿看司机收好轮椅,便绕过车尾,坐在陆尘卿旁边。 路上,陆尘卿忽然提议吃早餐。辛愿昨晚喝了不少酒,菜没吃多少,现在这会肚子确实有点饿了,也没说什么,推着他随便找了家早餐店吃了点。 再次回到车上,陆尘卿开口问,“我们感情怎么样?” 辛愿愣了下,疑惑,“怎么这么问?” 他说,“你对我很生疏。” 辛愿动了动唇,想着要不要把实情告诉他呢? 但前面的司机和护工都是戴岚的人,她现在若是提了徐书凝这个名字,戴岚估计会把她撕了吧。 “生疏吗?”她四两拨千斤,“可能性格问题吧。” 陆尘卿睨她一眼,直到回到医院,两人都没再说话。 气氛显得有些怪异。 医院大堂内。 辛愿推着轮椅,心里在思考等会怎么应付戴岚为好。 不禁有些头疼。 走到医院大堂的电梯长廊,迎面就传来一道熟悉清洌的戏谑声,“啧,这不是四弟和弟妹吗?早啊。” 听到这个声音,辛愿眼皮子狠跳,思绪‘咔’的一下就断了,抬头就见陆时凛人模狗样的站在不远处,像是刚从电梯里出来的一样。 辛愿几乎以为是见鬼或者出现幻觉了。 不是还在她家吗? 怎么就来医院了? 再看他右手上…… 贴着的是膏药? “三哥怎么在这里?” 陆尘卿对这个三哥实在是生不出什么好感来,有种与生俱来的敌意。 或是出自从戴岚口中得知他们以前的相争,亦或是因为别的。 他下意识抬眼瞥向辛愿,将她神色依旧冷冷淡淡,面上也并未有什么波澜。 莫名的,他竟有种稍稍安心的感觉。 陆时凛抬手示意,眸子似有似无的往辛愿身上扫,阴恻恻又凉嗖嗖的,“来看伤。” 辛愿心狠突突了两下,不太自然的别开了脸。 原来这伤是被她‘推’出来的。 “三哥受伤了?”陆尘卿神色冷淡,随意的问了句,“怎么弄的?” 陆时凛笑了下,痞痞的,又很欠揍,“瞧四弟这话问的。这大早上来医院,还能是怎么弄的,当然是……女人弄的,一个不怎么听话的女人。” 第9章挖坑 辛愿从他这话里听出了几分挑衅之意。 但到底是被他那句‘一个不怎么听话的女人’给弄得有些心虚。 生怕把他惹急了,会不顾她死活地把事情当着陆尘卿面说出来。 以陆时凛这么恶劣的秉性,他是绝对干得出来的。 陆尘卿敛眸,因竞争关系,他也从自己母亲口中大概了解过一些陆时凛的事情。 陆时凛虽然是个嚣张狠辣又不可一世的纨绔,但其实是不怎么近女色的,也不是他有多禁欲,而是听说他有严重的洁癖。 从来没看他身边有过女人。 这会听他这么说,倒是生了几分好奇了。 “三哥这是有心上人了?”他带着试探,“听说爸一直在担心你的婚姻大事,爸要是知道应当会开心的。” “心上人?” 陆时凛嗤笑一声,眸光微转,从辛愿脸上划过。 又漫不经心的思忖道,“谁知道呢?但爸……估摸是高兴不太起来。” 陆尘卿总觉得他这话里有话,冷着语调,“哦?三哥这是看上谁了?竟会有这样的顾虑?” 豪门世家里最常见的就是门第之见。 但通常豪门贵族里也是分高低贵贱的。千金少爷们锦衣玉食二十几年,通常是都逃不了联姻这个牢笼。 所以豪门基本是个圈。 像陆家这样的家族,联姻之事有就是锦上添花,无也要讲究门当户对。 说法不一样,但意思大差不差。 为什么陆时凛年近三十还未结婚,无非是因为他这个人太浑,全身上下都是反骨,连陆成国都奈何不了他。 陆时凛挑眉,幽幽看向辛愿,“弟妹清楚。不妨让弟妹告诉四弟吧。” “……” 上个坑刚给填上,又搁这给她挖坑? 辛愿有些气。 她皱着眉,磨着后槽牙,冷漠的睨着他,“三哥说笑了,你看上谁家姑娘了,我怎么会知道?” “哦?弟妹不知道?”陆时凛笑得懒散,若无其事的晃了晃那只受伤的手,“弟妹上次不是见过吗?还说替我和爸保密来着,这么快就忘了?” 不得不说,他可真会编故事。 而晃那只手便是赤裸裸的威胁了。 辛愿攥紧拳头,却也只能赶鸭子上架,顺着他的故事编下去了,还得把演技提上来,故作恍然,“三哥是说上次在餐厅遇到你带谢小姐吃饭?” “怪我记性不好,这段时间事情太多了,差点忘了。” 陆时凛饶有深意的睨着她,眼里是明晃晃的笑意。 好似再说‘嗯,编得挺像模像样的’。 陆尘卿好奇问,“谢小姐?哪家的谢小姐?” “……” 辛愿轻咬着唇肉,心跳一下比一下快,忽然有点答不上来。 黎城倒是有姓谢的豪门,但她总不能胡扯造谣吧。 她嗫喏着唇瓣,压着嗓子里的颤抖,“难……难道我记错了?” 陆时凛哼笑,“弟妹忘性大,她可不姓谢,姓xin。” 这句话一出,辛愿的呼吸猛地就停滞了。 好似命门和心脏都被人紧紧揪住了,钝痛感清晰。 她呆了两秒,眼底映着男人那张嚣张而又戏谑的脸,上面勾着恶劣至极的笑。 看得人刺眼睛。 陆尘卿拧起眉,下意识看向辛愿,嘴里冷冷呢喃着,“辛?” ‘辛’这个姓氏不太多见,放眼整个黎城及南洋,姓辛的豪门世家,也就她辛氏一家。 辛愿手里已经有了不少冷汗,脸上却不敢露出过多的情绪。 陆尘卿那道目光更像是X光,要将她看穿,看透。 她如芒在背,唇瓣动了动,却始终没能发出半点声音出来。 “四弟这么敏感做什么?”陆时凛玩世不恭,“我说的xin,可不是弟妹那个姓氏的辛,而是……大兴安岭的兴,后鼻音,这个姓氏……比弟妹的姓氏还要少见。” 辛愿微愣,目光凝固了两秒,悬着的那颗心缓慢归位,但劫后余生的感觉依旧萦绕在她心头,难以平复。 他是故意的,既想看她心惊胆战,又顺便报复她早上让他藏衣帽间的事。 果然是个睚眦必报的主。 “兴?” 陆尘卿心里依旧有一颗怀疑的种子。 这个姓氏的确少见。 但不论是从陆时凛的说辞里,还是辛愿的表现来看,他都没什么把柄可抓的。 只是心里生了几分不适,淡淡道,“那就预祝三哥早日和意中人喜结良缘了。” “喜结良缘?”陆时凛失笑,“是个好词,就是不太适合我。玩玩嘛,谁说一定要娶回家?” 不论是这话还是这语气,要多渣就有多渣。 她也不是第一次听到‘玩玩’这样的字眼了,但时隔多年再次听到,依旧觉得无比刺耳。 浑身的血液冷了又冷。 陆尘卿察觉出异样,带着点冷漠的审视,问道,“怎么了?” 她强行略去心里的疼,淡然回,“可能是大堂里的空调开得太低了,有点冷。” 陆尘卿没在她脸上捕捉到他想看到的失态和难过,只有平静和冷淡。 他收回视线,又看向陆时凛,“三哥还是尽早安定下来为好。听说爸正在给你物色女孩子,外面上不得台面的女人,还是趁早断了为好。” 辛愿心又颤了下,到底还是被‘上不得台面’这五个字狠狠触动了。 泛白的指尖带着凉意,微微蜷缩着。 浑身像是被插满了耻辱剑,让她无可遁形。 “四弟成家了就是不一样,连思想都改变了。”陆时凛云淡风轻,用没受伤的左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那四弟好好康复,我先走了。” 说完,还眸光深深的看了眼辛愿,迈着悠闲的步伐走了。 陆尘卿心里那股不适愈发强烈,语气又冷了几度,“不是冷?走吧,上楼。” 辛愿觑了他一眼,没说话,推着他进了电梯,径直上了顶楼。 此时在病房里等了快有两个小时的戴岚早就失了耐心,正要再打电话给辛愿时,套房外的门开了,听护工喊道,“四少,四少夫人。” 她脸立马沉了下来,从沙发上豁然起身,气势汹汹的走了出来。 先是看自己的儿子,“阿尘,你没事吧?” 陆尘卿,“妈,我没事。” 看他安然无恙,戴岚松了口气,眼神凌厉的扫向辛愿,抬手就是一巴掌。 拔尖的声音充斥着盛怒,“辛愿!阿尘才醒来几天啊,你就敢在没医生的允许下,私自把他带出去,他要有个三长两短,你负得起这个责吗?还是你想害死他啊!” 第10章我晚上还要吃的,四弟悠着点秀 辛愿被这一巴掌打得猝不及防。 她偏着头,脑袋有一瞬的发晕,火辣辣的刺痛感短暂的麻痹了她的神经。 凌厉的斥责声几乎快要刺破她的耳膜。 想过戴岚会发疯,但没想到她直接上手。 辛愿握紧拳头,指甲陷入掌心中,声音冷漠,“不是我带他出去的。” 陆尘卿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巴掌吓了一跳,睨着她那张印有清晰巴掌印的脸颊,微微蹙起眉,刚刚盘踞在心底的郁气莫名散了不少,但又凝上另一层乌云。 他出言,“妈,是我自己出去的,和她没关系。” 戴岚板着脸,“什么叫和她没关系?她作为你妻子,不在医院好好照顾你就算了,还让你在没有痊愈的情况下出院找她,像什么话!” “还让我在医院担惊受怕这么久,才把送你回来,我看她就是成心不想让我们母子俩好。” 强词夺理,不可理喻,尖酸刻薄几乎是辛愿对戴岚的所有印象。 她倒也没埋没,将这三个词诠释得淋漓尽致。 辛愿并未说话。 还是陆尘卿出声打破了这份短暂的寂静,“回来路上顺便吃了个早餐,耽搁了时间,是我让妈担心了。” 闻言,她掀眸看了眼陆尘卿。 印象里的陆尘卿是不喜她的,当初还认为是她强行拆散了他和徐书凝的第三者,还一直记恨她。 没想到现在会为她解释,还维护她。 是觉得事因他而起的愧疚心? 见儿子这样说,戴岚也顺着台阶下来了,怒狠狠的瞪了眼辛愿,“看在阿尘为你说话的份上,我就不和你计较了,今天这一巴掌就算是教训了,日后多把心思放在阿尘身上,别整天不着四六,也没见你忙出个什么名堂来。” 教训? 辛愿心里冷笑,面色平静,只没什么感情的应了句‘好’。 戴岚就见不得她这个态度,刚要发难,就被轮椅上的陆尘卿吸走了注意力。 他今天坐的时间挺长的了,身体不太舒服,需要躺着休息会。 “还杵在那做什么?过来帮忙啊!”戴岚厉声命令。 辛愿抿唇,走过去随意的搭了把手。 陆尘卿躺在床上后,戴岚关切的嘱咐了他几句,才扭头对辛愿道,“你今天就在医院好好陪陪阿尘。哪也不准去!” 压根没给她拒绝的机会,说完,便转身训斥了护工两句,随后离开了病房。 “去拿冰袋。” 清冷的音调攸地响起。 护工应声去拿。 辛愿抬眸望进他那双不含半分温度的眼,知道那冰袋是给她拿的,还是道了声‘谢’。 又思忖着说,“并非我忤逆婆婆的话……” 他问,“公司有事?” 确实有事。 除了一个重要例会外,还有刚刚在楼下陆时凛提到的那个灵山高档别墅小区的园林设计项目需要确认风格,出策划方案,最后再走签约程序。 最重要的事,她不能白挨刚刚那一巴掌。 辛愿闪了闪眸光,“嗯,是有事。” 陆尘卿并不是个多宽容的人,目光沉沉的,“和陆时凛有关的事?” 她神态坦荡,“我还得去一趟爸那里。” 陆尘卿半晌才开口,“陪我吃了午饭再走。” 这是他放她走的条件。 有了他的首肯,戴岚那边也计较不起来。 她默了默,只能答应,“好。现在要睡会吗?” 陆尘卿‘嗯’了声,收回了视线。 从医院出去后,她又去了一趟陆氏集团,用脸上这一巴掌等价交换了一个利益还算可观的项目。 ———— 黎城下了好几天的雨,到周末这天才放晴。 亦是陆家家宴的日子。 辛愿去医院陆尘卿接回来,在陆家老宅门口碰到一个长相知性温婉的女人,手里还牵着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 辛愿率先打招呼,“大嫂。” 乔欢笑意盈盈的颔首回应,轻轻晃了下小男孩的手,“淙淙,叫人,这是你四叔,和四婶婶。” 淙淙不太情愿,但想着妈妈之前的嘱咐,还是装作乖巧的喊了人。 奶声奶气的。 辛愿也象征意义的夸了两句。 乔欢这才将目光落在轮椅上的陆尘卿,“恭喜四弟出院了。这段时间你大哥在沙特谈一个重要的项目合作,所以没去医院看你,四弟别介意才是。” “大嫂言重了。” 陆尘卿不咸不淡的应了声。 双方寒暄过后,正准备进去,蓦地,一辆银灰色的超跑带着刺耳的轰鸣刹车声驶来,一个华丽完美的漂移甩尾停在了他们面前。 车门打开,一抹颀长的身影出现在众人视野里。 男人转着手中的钥匙,踱步过来,脸上是肆意的笑,“哟,大嫂和四弟,还有弟妹这是在这专门夹道欢迎我?” 尾音落下的那刻,目光有意无意的落在了辛愿脸上。 辛愿心里‘咯噔’一响,想起他前几天发来的消息,忽然有些发虚。 乔欢笑着揶揄,“欢迎三弟回家。” 陆时凛回了句‘多谢大嫂’,视线微移,调笑的口吻,“四弟气色这么好,看来弟妹是挺会照顾人的。” 陆尘卿唇角勾起抹弧度,握住了辛愿的手,清冷的声线带有少有的温和,“她对我是很好。” 辛愿一愣。 陆尘卿的手比她的更凉,稀释了她掌心原有的温度。 她下意识想把手抽回来,但因为不想当众下陆尘卿的面子,到底还是忍住了。 陆时凛不着痕迹的扫了眼他们紧握在一起的双手,嗤笑,“我晚上还要吃的,四弟悠着点秀。” 辛愿的眉骨狠跳。 这话她听着怎么那么不对味呢? 是在指秀恩爱,还是在指…… 乔欢在他们三人身上梭巡了一圈,眸子里压下一丝深意,笑着道,“好好好,我们可都知道你和四弟妹感情好了。就别站在这里喂我们吃狗粮了,赶紧进去吧,外边风大。” 几人进去,先去见了陆成国。 淙淙是陆家长孙,又很会讨陆成国的欢心,气氛一下就热闹起来了。 陆时凛坐姿慵懒舒展的伸着腿,黑色皮鞋抵住了辛愿的鞋尖。 俩人坐在两处沙发相邻的位置,彼此的脚都被面前的中式大茶几给挡住了。 只要幅度不大,就不会被发现。 辛愿瞥了一眼,不动声色的把脚往旁边挪,没多大功夫,陆时凛的又黏上来。 反复两三次后,她就知道这男人是故意的。 避免他又抽风搞事情,辛愿干脆起身,问旁边的陆尘卿,“阿尘,你口渴吗?我去给你倒杯温水来。” 陆尘卿看她,“让佣人倒就好。” “没事,我正好想过去吃点甜品。淙淙在戒糖,看见就不好哄了。” 她刚迈步,身后响起戏谑的腔调,“弟妹,我看厨房好像有草莓,你顺路帮我拿一下,突然……嘴馋了。” 第11章我记得弟妹好像喜欢吃草莓 辛愿脚步顿住,后背莫名沁上一层凉意。 回头,就撞进男人深若幽潭的眸子里。 她心口一跳,稳了稳心神,才恬淡的应下,收回视线去了厨房。 看着篮子里新鲜大个的草莓,男人的声音像魔音绕梁,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她让佣人洗一篮子,随便吃了几口蛋糕,便一手拿着草莓,一手端着温水回到客厅。 把草莓放在了茶几上,水给了陆尘卿。 陆时凛捻起一颗草莓送进口中,扬扬眉梢,轻笑,“还挺甜。四弟你也尝尝。” 陆尘卿睨着他,“三哥看着不像是爱吃这种东西人了。” “偶尔吃吃也不错。” 陆时凛又捻起一颗草莓,望向辛愿,“我记得弟妹好像喜欢吃草莓?” 辛愿微愣,以前她爱吃和草莓一切有关的东西。 近两年却很少碰了。 说不上来喜欢与否,而是她早就被生活压得喘不上气了,哪还有闲情雅致去追求那些喜欢的事物。 男人的语气平稳,就像是随口问问。 但因为他们之前那段过往,又很难不让人多想。 她迎着多道目光,露出抹浅淡的弧度,“现在已经不怎么喜欢吃了。” 陆时凛耷拉着眼皮,无关紧要的掀唇,“哦,是吗?” 乔欢看着他们笑道,“这人嘛,都会变的,更别说口味了。年少喜欢的,长大后就不一定喜欢了。” 她这话似乎在意有所指。 将辛愿当成锋锐的双刃矛同时刺向陆时凛和陆尘卿。 辛愿自然也品出端倪了。 乔欢远不像她外表那般温良无害,反而处处藏刺,总能在出其不意间扎你满手血。 她似是玩笑般开口,“大嫂这话听着,倒像是深有感触。” 乔欢脸上的笑微僵了一瞬。 偏偏陆时凛忽然扬眉笑问,“哦,我就说这屋子里怎么还是空落落的,原来是大哥没在。” 陆彦礼和乔欢是青梅竹马长大的,结婚也有七年时间了,感情挺不错的。 但今年听说陆彦礼在外养了个大学生。 这两个看似生疏淡漠的人,却突然打上配合了。 她恬静的眸子下掩着一分怨毒,莞尔笑着解释,“彦礼下午四点半的飞机,可能会晚些时候才到。” 陆成国似乎不太在乎他们之间流动的暗潮,只问,“阿音什么时候到?” 陆雅音是陆成国唯一的女儿,和陆彦礼一母同胞。 乔欢说,“她和彦礼好像是同一个航班。” 这时戴岚走过来,掺着寒暄了几句,还抱了抱淙淙。 才和和气气的对辛愿道,“阿愿,你过些天要操办阿尘的接喜酒宴,正好借着今天的家宴,有些需要注意的事情我现在和你说说,你看行吗?” 这是要指使她做事了。 她能说不好吗? 自然要温顺的应下,随戴岚离开了正厅。 陆家有不少佣人,家宴上的事情都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压根用不着她这个少夫人亲自去动手。 无非是戴岚见不得她太闲,还想趁机鸡蛋里挑骨头摆摆婆婆的谱。 她和佣人一起摆好盘子后,戴岚给了一份接喜酒宴的宴客名单。 全是一些和陆氏关系不错,有密切往来的权贵名流。 翻看到末尾时,她注意到了一个名字——汤清宁。 著名的大提琴演奏家,是途曲音乐奖最年轻的获得者,在国际上的知名度堪比娱乐圈顶流。 许是看得太入神认真了,辛愿没注意到前方有抹俊影正淡淡凝着她,继续低头往前走。 经过他身边时,辛愿余光瞥见一双熟悉的皮鞋和裤腿,脚步顿住,抬头,还未看清面容,手腕忽然被桎梏住,身体也在刹那间失去了重心。 背部抵在了墙壁上,一股强势的乌木香裹挟着淡淡烟草味从头顶覆盖下来。 第12章投怀送抱? 这个距离实在是太近了些,都能感受到彼此滚烫的呼吸声。 辛愿本能的想将他推开,手刚抵在他的胸膛上,还未用力,男人身子贴了上来,漆黑的眸子清晰映着她那张慌乱局促的悄容。 推不动他,辛愿只好收回了手,又下意识看了眼走廊左右两侧,确定没人,才稍稍安心些。 恼怒瞪他,“你干什么?!” 陆时凛掐着她的腰,将人禁锢在怀里,“无视我?” 辛愿哑然,咬牙解释,“我刚刚是真的没看到你,在看手上的单子。” 男人反问,“只是刚刚?” 辛愿听着他那轻佻的语气,大有秋后算账的意思。 难不成是指刚刚在客厅他抵着她脚尖的事? 这事她要理他才有病吧? “你们看到四少夫人了吗?” 忽地,走廊拐角处传来一道声音。 虽然不是很清晰,但她能听出,这是戴岚的声音。 佣人回,“刚刚看四少夫人从那边过去了,大概是去前厅了。” “事都没做完,她就敢跑前厅偷懒?” 戴岚不悦的抱怨了两句,接踵而来的就是她踩高跟鞋的声音。 辛愿倒吸一口凉气,心跳如雷,呼吸都不自觉放轻了许多。 只要戴岚过了那个拐角,一眼就能看到她和陆时凛此时暧昧至极的姿势。 而且这条走廊挺长的,可能还没跑出去,就被戴岚看个正着了。 再看陆时凛那副悠哉闲适的模样,眉眼含笑,完全像个局外人一般望着她,还附在她耳边,“你打算怎么解……” 辛愿咬牙,忍住想打他的冲动。 直接拽过他的衣襟,拧开旁边储物间的门,拉着他侧身躲了进去。 房门关上的下一秒,戴岚从拐角处过来。 门中间有一块小长方形的透明玻璃。 辛愿怕戴岚会突然翘首往里看,她将陆时凛紧紧压在墙边,顺带把门反锁上。 陆时凛的眸光暗了暗,勾唇轻笑,“投怀送抱?” “你闭嘴!” 辛愿上手捂住他的嘴,怒瞪他,压低声音呵斥。 这门应该不隔音,她能清晰听到戴岚的脚步声。 陆时凛抓着她纤细的腕子,微微歪头将唇送到她耳边,“你这是堵嘴的错误示范,我教你一个正确方法。” 辛愿心想这很重要吗? 她都快紧张死了。 还不等她做出反应,陆时凛忽然抓着她的肩膀,调转了两人的位置,捏着她的下颌吻了下来。 辛愿错愕的睁大了瞳孔。 外面又响起了轮椅声,紧接着是陆尘卿的声音,“妈,辛愿呢?” 两人似乎就站在门外,声音离得很近。 辛愿顿时大气都不敢出一声,更不敢反抗,任由男人的长舌直驱而入,搅乱风云。 “我还想知道她跑哪去了,你从正厅那边过来没看到她?” 见陆尘卿摇头,戴岚拿出手机,“我给她打个电话,还有好多事没和她交代。什么都不会,还爱偷懒。” 辛愿被亲的意识有些涣散,身体发软。 还是陆时凛用手拖着她。 听到‘打电话’,她的心又狠狠被揪了一下。 第13章我看见三叔和四婶婶抱在一起 陆尘卿因为戴岚话里对辛愿的诋毁,蹙了下眉,有一丝丝不悦,却没有言明,只说道,“她手机应该没拿,连带着包都放在正厅了。” 戴岚心里的不满到达巅峰了,“我看她就是故意的,不想做事,连手机都不带在身上。” 陆尘卿抿唇。 想起之前在正厅时,他俩的往事都过去好些年了吧,但陆时凛却还记得辛愿爱吃草莓。 他骤然拧起了眉。 屋内的缠绵热火朝天,陆时凛忽然离开了她的唇,咬着气音道,“不爱吃草莓了?” 辛愿的眼布着些许迷离,也掺了几分疑惑。 男人低哑的音线裹了一层浓重的旖旎,带着缱绻蛊惑,“自己忍住别出声,被你老公和婆婆听见了,我可不帮你收烂摊子。” 下秒,陆时凛突然扯开了她的衣领,低头咬在她锁骨上。 辛愿的眼瞳再次睁大,却碍于外面站着的人,生生把即将从嘴里溢出的娇嗔给咽了回去。 她今天里面穿的是一件半高领的毛衣,陆时凛比较粗暴,衣领侧边开了两针线。 但这声音恰好被戴岚的声音覆盖过去了,“你先回正厅吧,我去找辛愿。你大哥和你二姐应该快到了。儿啊,今天可是你拿回公司的好时机,” “你可得注意点,小心他们使绊子。要不是这两年我在你爸面前帮你周旋,他估摸早就把文化科技这个版块交给陆彦礼或者陆时凛了。” 陆尘卿神色凝重,“我知道。” 戴岚说到底也是心疼儿子,“走,妈先送你回正厅。” 外面的脚步声和轮椅声渐行渐远,辛愿压着的那口气终于能长长舒出来了。 陆时凛倒是从喉间发出一声愉悦戏谑的笑,“这草莓……比之前吃的甜。” 辛愿想大骂他神经病,但又不知道外面还有没有其他人,只能收着脾气。 但心里又觉得太憋屈,踢了他裤腿一脚,用力将他推开。 “疯子!” 幽怨的剜他一眼后,她将自己的衣服整理好,扒在透明玻璃处梭巡了番,小心翼翼拉开门缝,又伸头往外探了探。 握住门把的手背忽然覆上一只手,直接将门拉开。 后腰处多了一股力量,将她推了出去。 她踉跄了几步,刚站稳,就看到淙淙站在离她五六米开外的地方,手里还抱着一个球,两颗圆溜溜的眼睛正一瞬不瞬的看着她。 辛愿的心顿时又提到了嗓子眼。 而房里的陆时凛气定神闲的迈着步子出来,看到这个小人儿,眯起了眼睛。 淙淙好像很怕他,神色立马变得紧张了起来,什么话都没说,抱着球撒丫子就跑了。 “淙淙……” 辛愿出声喊道。 但小人没听,她就这样眼睁睁看着那个他消失在尽头处。 陆时凛轻嗤了声,玩味地问,“你猜,他待会会怎么把刚刚看见的,转述给正厅的人听?” 辛愿呼吸一滞。 有其母必有其子。 别看淙淙年纪不大,面上还乖巧懂事的,但其实都是演给陆成国看的,这孩子私底下别提多熊了,还是个撒谎精。 光想想等会的修罗场,她浑身就止不住瑟缩。 “还不都怪你抽风,你还好意思说风凉话。” 心里一紧张,脑子就容易混沌,她恼怒的瞪向一旁的罪魁祸首。 陆时凛指着储物间,一脸无辜的轻笑,“不是你推我进去的吗?现在倒打一耙?” 辛愿懒得和他理论,心乱如麻,想趁着淙淙还没说时,尽快过去稳住局面,不然太被动了,什么说辞都难以应付过去。 乔欢肯定也不会放过煽风点火,挑拨离间的关系。 陆时凛一旦和陆尘卿彻底对上了,那她和陆彦礼就坐收渔翁之利了。 果然,刚走到正厅门口,辛愿就听见里面传来淙淙奶声奶气的声音,“我看见三叔和四婶婶抱在了一起。” 第14章还不解释,等着再挨一巴掌? 这句话无疑是平地一声雷,震得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辛愿的心脏在那刻仿若都停止了跳动。 不过…… 为什么是抱? 陆时凛轻嗤了声,悠哉的从她身边越过,走了进去,跟个没事人似的,歪着身子坐在了沙发上。 坐在他对面的人,正好是陆彦礼,“哟,大哥和二姐已经到了。” 屋子里所有人的目光都锁定在他身上。 陆尘卿和戴岚的脸色格外难看。 他咬牙问,“辛愿呢?” 陆时凛睨他一眼,笑道,“弟妹啊,应该在我后边。” 辛愿恰好这时已经整理好复杂焦灼的情绪走了进来,面色平静。 她的到来,再次将所有人停留在陆时凛身上的目光给吸引走了。 尤其是陆尘卿那双冷得像是坠入冰窟的眼,像分分钟要将她凌虐致死。 乔欢犹豫着开口,“四弟妹,你和三弟……” “啪!” 一道清脆的巴掌声将她的话打断。 戴岚冲过来指着她,尖酸的语调拔高,“你个不要脸的贱人,今天是什么日子,你居然敢干这么不要脸的事情。亏阿尘刚刚还到处找你,原来你在做这么龌龊的事情,你对得起阿尘吗?!” 辛愿被打得撞在了旁边的酒柜上。 脑袋发懵。 她缓缓抬手捂住脸,眼眶翻红,里面氤氲着生理泪水。 颤着声音问,“婆婆,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自己干了什么好事还要我说给你听吗?” 戴岚怒狠狠的反问。 她不敢直面和陆时凛硬刚,更不敢问罪于他。 就只能捏着辛愿这个软柿子发作了。 陆时凛睑着眼,神色不明,皮鞋踢在了面前的茶几上,桌子移位,上面的茶水都从杯中溅出。 动静不大,但在这格外安静的正厅里显得格外刺耳。 他曲着腿,脚依旧踩在茶几上,本就是懒散的坐姿,这会更显吊儿郎当了。 陆成国冷着脸训斥,“坐没个坐相,把你脚从我茶几上拿下来!” 陆时凛不以为然的笑了下,“一个茶几而已,也值得您动气?” 但脚就是没拿下来。 陆成国压着火气,“刚刚淙淙说看见你和阿愿俩抱在一起,是真的还是假的?” “真的。” 陆时凛轻描淡写。 辛愿脸色白了一分,红唇嗫喏了下,想开口说什么,就见戴岚以及朝她抬手又要打下来了。 巴掌要落下来那刻,茶几再次被陆时凛踹动,“三夫人!” 力道比刚刚还要大,上面的茶汤大面积的洒出,正好溅落在对面的乔欢身上。 乔欢被烫得尖叫一声。 陆彦礼伸手把她扯过来,黑脸吼道,“陆时凛!你干什么?!” 陆时凛却没理会他,他转过身子,戏谑道,“三夫人打人倒是挺熟练的,抬手就来,也不等我把话说完。” 这话硬生生让戴岚那巴掌停留在了半空中。 戴岚在陆成国面前可一直都是温柔小意的形象,连大声说话都不曾有过。 而她刚刚把泼妇的一面表现得淋漓尽致。 想到陆成国就在现场,戴岚脸色煞白,硬着头皮将悬在空中的手收了回来。 “弟妹,还不解释,等着再挨一巴掌?” 陆时凛的目光淡淡刮过辛愿,轻笑。 第15章由衷佩服他的脸皮 辛愿胸腔里憋着一口气,胀得发酸,发疼。 她攥紧拳头,借口其实在门外就已经想好了,但戴岚那一巴掌来得太突然了,把她打懵了。 “婆婆之前给了我一份接喜酒宴的宾客名单,我看得入神,没注意脚下的路,高跟鞋绊了下台阶,是三哥接住了我,才没让我摔倒。” 乔欢微微蹙眉。 淙淙和她说的可是陆时凛推了辛愿,还是在人员走动较少的大厨房。 她想坐山观虎斗。 所以,就改了说辞让淙淙转述。 她到时候再假装孩子口直心快,她没来得及拦住就好。 但辛愿这番说辞,也正好解释了淙淙看见他们俩抱在一起的事,轻而易举的把这件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无的揭过去。 “原来是这样,那是淙淙看岔了,回来瞎说的。” 她心有不甘的起身,看着辛愿道,“弟妹,不好意思啊,瞧这误会闹的。” 这话听着像是在给这事熄火,但仔细一听,那句‘淙淙看岔了’,就有煽风点火的意思。 “刚刚没烫着大嫂吧?”陆时凛忽地笑问,眼里折射出凛冽的寒光。 乔欢心口一跳,莫名从他这话里听出了几分警告和威胁的意味。 她放在陆彦礼背后的手微微用力。 陆彦礼领会,当即怒道,“你还好意思说?老三,不是我说你,爸还在这里,你那臭脾气好歹也收一收!” 陆时凛挑眉,“大哥要是心疼了,就抱着嫂子回房吹吹。” “哎,也不是多大的事,算了。”乔欢有些不好意思的拉着陆彦礼手臂,“三弟也不是故意的。别因为这点事伤了和气。” 一旁的陆雅音一直没说话,恰好瞥到他裤腿上的脚印,“三弟,你这裤腿怎么脏了?” 陆时凛歪头看向辛愿,“这就要问弟妹了。” 辛愿心里一紧,走过去道,“抱歉,三哥,我不是故意的,是我脚不小心蹭上去的。” “既然是弟妹弄脏的,那弟妹就负责帮我把裤子洗了吧。” 他当着众人说出来,竟脸不红心不跳,语气还泰若自然。 辛愿是由衷佩服他的脸皮。 裤子比上衣更显亲密。 她还在想拒绝的措辞时,陆尘卿冷冰冰的声音响起,“家里不缺洗衣服的佣人。” 戴岚也笑着接过话,“哎,那交给佣人洗就好,阿愿也没做过什么粗活,把你裤子洗坏了就不好了。” 他们母子此时插话,无非是辛愿是他们的人,如果还要让她给陆时凛洗裤子,那不相当于踩他们的脸面吗? “三夫人刚刚那么用力,手应该很疼,不拿个鸡蛋滚滚?” 陆时凛的语调懒洋洋的。 戴岚瞬间如坐针毡,她察觉到了陆成国阴冷的目光。 连忙过去拉起辛愿的手,“我没事。倒是阿愿,实在对不住啊,刚刚是我心急了,没问清楚就打了你,让你受委屈了。快,给少夫人拿个热鸡蛋敷敷。” 辛愿能说什么? 只能说句‘不碍事’,将这场闹剧揭过去。 正好管家过来和陆成国说晚餐都准备好了。 陆成国起身,扫了辛愿一眼,随即收回道,“行了,既然都是误会,这事就都过去了,谁也别再提了。” 第16章我又不和你抢妈,你急什么? 一家之主发话了,谁敢不从? 众人移步到家宴厅。 辛愿将陆尘卿的轮椅推到戴岚下首的位置,刚拉开旁边的椅子,还未来得及坐下,陆时凛却率先坐下了。 他懒懒散散的靠着椅背,略微抬眼,睨着女人那张微肿的脸颊。 嘴角嗪着笑,“四弟坐了我的位置,只好委屈弟妹了。” 座位都是按照长幼顺序而来的。 戴岚坐在陆成国右边下首的位置,这两年陆尘卿昏迷,都是陆时凛坐在她旁边,然后才是辛愿。 现在陆尘卿醒了,戴岚今天这个位置分配也有几分私心。 陆彦礼那边的位置是固定的,她动不了,就只好把陆时凛的位置挪到最后去。 连说辞她都想好了。 却没想到,他没计较陆尘卿的位置,反倒把辛愿的位置抢了。 他坐在中间,自然而然的就把陆尘卿和辛愿隔开了,仿若……他俩才是夫妻。 戴岚压下心底的怒气,笑着道,“阿凛,阿尘不方便夹菜,你坐在那阿愿没办法照顾阿尘,你看要不还是……” “家里的佣人是饭桶还是摆设?” 陆时凛寒声打断她的话,算是把他们母子刚刚搪塞他的话给还回去了。 还轻嗤,“堂堂陆家四少夫人,还要做这种粗活,传出去,知道的是三夫人磋磨儿媳,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陆家家风不正,有苛待人的不良习性。” 戴岚闻言,脸色当即就白了。 陆时凛那话分明是在暗指她言行不一。 表面一套,背面一套。 还上升到了陆成国最看重的家族声誉上。 顺带毁了她努力维持了二十几年的温婉形象。 “瞧阿凛这话说的,我哪里舍得磋磨阿愿啊,无非是想着今天阿尘刚回来,对家里的一切都很陌生,阿愿是他妻子,自然比其他人更懂他喜欢吃什么。” 戴岚心里恨极了陆时凛,面上却不得不和气温婉的笑着解释。 陆时凛扬眉,“哦,是吗?” “弟妹和四弟相处时间不久,倒了解颇深。这么好的感情,那我坐这确实不太合适。” 在所有人都以为他要起身让位,乖觉坐在最后时,他却只歪了下脑袋。 看着戴岚说,“我看三夫人这位子挺不错的,要不然,我俩换换?” 陆尘卿拧眉,当即出声,“她是我妈!” 哪有家主夫人坐在餐桌最末端去,对面还是一个孙子辈的淙淙。 说出去,真要丢死人。 陆时凛勾着唇,一副混账样,“谁没妈?我又不和你抢妈,四弟,这么急做什么?” 一句话像双刃剑,既刺了陆尘卿,也戳了对面陆彦礼和陆雅音的心窝子。 把他们脸上那点看戏所带来的一丝愉悦给戳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一片阴霾。 他们俩的母亲早就去世了。 陆雅音绷不住性子,黑着脸质问,“陆时凛,你这话是在故意说给我和大哥听的?我妈要是没死,还轮得到你妈吗?更不会有你们的存在!” 眼看局面再次发生变化,又触及到陆家过往。 一直冷眼旁观的陆成国开口,“行了!一个座位而已,也值得你们吵成这样?吃个饭也不消停!阿愿,你就坐后面” 又对一旁的管家说,“开餐!” 辛愿如释重负,默默拉开陆时凛旁边的椅子坐下。 这就是她不喜欢参加陆家家宴的缘故。 太多心眼,也太多坑了。 她总会被牵连进去,置身于漩涡中心。 第17章和弟妹把证领了,就算圆满了 有了陆成国的气场镇压,餐桌上弩拔剑张的氛围虽然没有完全缓和下来,但至少也算平静了。 饭过三巡,陆成国就顺道宣布了陆氏旗下的文化科技版块重新交给陆尘卿,但还是让他养好身体为先,少操劳,慢慢上手就好。 陆尘卿和戴岚此时脸上才多了几分真切的笑。 陆彦礼提杯,声线沉稳清冷,“恭贺四弟重掌公司。” “多谢大哥。” 陆尘卿还在康复期,喝不了酒,只能举起茶杯回敬。 陆彦礼抿了口酒,扫向神色淡定如常的陆时凛,“三弟也别灰心,文化科技这个版块原先就是四弟在负责,现在四弟醒了,爸把公司还给他也是应该的。” 文化科技这个版块的发展前景不错。 陆尘卿车祸昏迷后,陆彦礼几次三番都想把它从陆成国手中要过来,变成自己的囊中之物。 他现在手里只有一个金融和医药,珠宝产业在陆雅音手里捏着。 但陆时凛手里有他自己创建的云城国际地产,以及陆氏旗下的新能源和航运物流集团。 在产业的数目和能力,他们几个,谁都越不过陆时凛。 再过几年,陆成国一旦从董事长的位置退下来,那整个陆氏和陆家会变成谁的,就很难说了。 相比陆尘卿,他更忌惮陆时凛。 莫名被cue的陆时凛正吃着牛肉,慢条斯理的咀嚼。 “大哥这招祸水东引用得不错。”吞咽完,他散漫的笑着举杯,“做弟弟的,还有很多东西需要和大哥学习,我们来日方长。” 陆尘卿淡淡扫了他一眼,又在陆彦礼那张晦暗不明的脸上停留了几秒。 饭桌上的气氛又多了几分诡谲诡谲。 还是乔欢笑盈盈的将其打破,“三弟,你大哥不是那个意思。我们都是一家人,说这些就都太见外了,也伤了兄弟之间的和气不是?” 三言两语,就避重就轻的将事情拂过去了。 他们夫妻俩一个唱白脸一个唱黑脸的本事,已经算得上是炉火纯青了。 说罢,她也举起杯子,看向陆尘卿,“四弟这算是双喜临门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再来个三喜临门,和弟妹把证领了,就算圆满了。” 一直在努力降低存在感,默默吃着东西的辛愿闻言,稍顿了下。 果然,只要有乔欢在,她就别想独善其身。 陆尘卿语气冷冰冰的,透着明显的疏离,“多谢大嫂,这事我和辛愿自会商量。” 这是在让乔欢少多管闲事的意思。 辛愿勾了勾唇,附和着说,“让大嫂费心了。” 音落,本来随意放在腿侧边的手心忽然被人挠了一下。 她微愣,瞥了眼身侧那个淡定自如的男人,下意识将手拿回,手背朝上,交叠的放在腿上。 忽地,男人低哑的声音响起,“弟妹,帮我拿下纸。” “……” 辛愿无语,看了眼纸巾的位置,离他也没多远,偏偏叫她拿。 他一会不犯贱,浑身难受是吧? 但迎着另外几道目光,她不得不起身抽了两张递给他。 陆时凛道了声谢。 她莞尔回,“三哥客气了。” 陆雅音的视线从他们两人身上梭巡而过,忽然问,“爸,听说汤家有意要和我们陆家联姻?” 陆成国没回答陆雅音的问题,而是问陆时凛,“汤家的五丫头,你觉得怎么样?” 第18章省得别人以为陆家有找后妈的KPI 辛愿想起接喜酒宴名单上的一个名字—— 汤清宁。 陆雅音上半年就和许氏的二公子订婚了。 在陆家只有陆时凛一个单身的情况下,自然就是要拿他和汤家联姻了。 辛愿说不上是什么感受,心微微揪了下,稍纵即逝,只是放在腿上的手搅在了一起。 之前埋在心底的一个想法,此时正在无声无息的破土而出。 陆时凛手里把玩着纸巾,云淡风轻道,“小了点。” 戴岚心里酸溜溜的,“那小丫头今年也25了,不小了吧。” 汤家是黎城数一数二的清贵书香门第,音乐世家。 近十年来,也在着手参与商业化的产业,发展得很不错。 而汤清宁则是汤家这一代最小,也是天赋最好的女儿,11岁就轻轻松松考过了大提琴八级,16岁又被国际著名音乐学府汉森特堡所录取,各种音乐奖项拿到手软。 所以这个小公主在家里极为受宠。 这么好的一个香饽饽,落在陆时凛手里就相当于是珠联璧合了。 她恨啊。 自家儿子怎么就娶了辛愿那个中看不中用的倒霉蛋呢? 要是可以的话,她恨不得立刻让陆尘卿把辛愿甩了,去努力争取一下汤家这位小公主。 正好陆时凛还嫌人家小。 陆彦礼那边也微不可察的蹙了下眉。 “爸怎么说也马上要过六十大寿了,再找个二十多的确实不合适。” 陆时凛将玩得差不多的纸巾丢在桌面上,哼笑着说,“您悠着点,好生和三夫人凑活凑活过着得了。省得外人以为我们陆家有找后妈的kpi指标……” “闭嘴!” 陆成国气得脸都黑了,抓起桌上的酒杯砸了过去,“你看看你说的什么混账话!” 玻璃杯砸在地上四分五裂,发出清脆的声音。 陆时凛反应迅速,起身避开了,顺带把辛愿的椅子拖到身前,像是要拿她当挡箭牌的意思。 实则是将她拖开,没波及到她。 他手肘撑在椅背上,“啧,气性挺大,肝火挺旺。” 说着,又半个身子压下来,近距离睨着辛愿红肿的脸,“弟妹吓着了?” 许是隔得近了,辛愿都能闻到专属他身上的味道,同时也扰乱了她的呼吸。 “没有。” 她放轻呼吸,从容不迫的从椅子上起来,和他拉到安全距离外。 戴岚心底那点酸彻底没了,转而是被羞辱过后的难堪。 在座的每个人都知道她当初是怎么进的陆家门。 陆成国气得直抖,指着他说了句‘逆子’,便甩手就走了。 宴厅恢复一片寂静,透着几分尴尬。 戴岚作为场上唯一的长辈,只能尽量端着面上那副端庄得体的姿态。 她对辛愿说,“阿愿,阿尘也吃好了,你送他回房休息吧,这几天你随他住在老宅,就别回去了。” 住,住老宅? 还是和陆尘卿? 辛愿很诧异,也很忐忑。 她希望陆尘卿拒绝。 所以看向了他。 但陆尘卿眉宇间拢着一层阴鸷,眼里布满审视,从陆时凛身上平移到她身上。 薄唇轻启,“回房。” 第19章同床共枕? 辛愿的心就像被扎了很多个洞的皮球,四处泄气。 真的要和陆尘卿同床共枕吗? 她抿抿唇,内心奋力挣扎,面无表情地抓着轮椅把手,和陆彦礼夫妇、陆雅音打了个招呼,唯独没去看陆时凛,推着陆尘卿就走了。 路上,两人都没说话。 陆尘卿的院子在北苑,两人进去后,辛愿就将他从轮椅上扶到了沙发上。 这是虽然她第一次在老宅过夜,但该有的东西屋子里都不缺。 “你衣领怎么回事?” 辛愿手上的动作一顿,“什么?” “线分了。” 辛愿猛地想起在储物间陆时凛抽风的举动,心狠狠跳了两下,拉着衣领看了下,镇定道,“还真分了,我都没注意。” 陆尘卿一瞬不瞬,淡声问,“爸要给三哥安排婚事,你觉得怎么样?” 这是在试探她的反应? 果然,下午的事就算是搪塞过去了,但怎么说也算是承认和陆时凛抱了,陆尘卿依旧会怀疑,好像也是情有可原。 她勾着淡笑,“三哥要是结婚了,家里应该会更热闹。” 陆尘卿没放过她脸上任何的细节变动。 可没看出半分端倪来。 “你喜欢热闹?” “还好。” 辛愿平静无波的和他对上视线,又自然的问,“需要我叫人进来帮你擦擦身体吗?” “你帮我。” 辛愿愣住。 陆尘卿眯着眸,“不愿意?” 辛愿没说话,默了片刻后,转身叫佣人打了一盆热水,又去衣帽间给他拿了一套舒适的睡衣出来。 回到他面前,就开始伸手给他解扣子。 一切都表现得那么泰若自然,可心里其实并不平静。 甚至于解扣子的手指都是僵硬的。 可在触及他那条断腿时,陆尘卿忽然摁住了她的手,眸色很深,声音冷冰冰的,“就擦上半身。” 时至今日,他依旧无法直面那条断腿。 心里也排斥那条丑陋的腿被她看见。 辛愿顿了下,依旧没说什么,擦完身体就帮他把睡衣换上了。 没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后,房间里彻底安静了下来。 陆尘卿看她站在那不动,“不去洗澡?” 辛愿抿唇,在心里斟酌着话语。 “你不愿意和我一起睡!” 这是肯定句。 她抬起眸子,“我一个人睡习惯了,睡相也不太好,怕踢到你……” 陆尘卿抬眸看她。 她噤了声,借口意味太明显了。 静默了半晌,陆尘卿忽然问,“我以前对你不好是吗?” 最近这段时间,他和保镖以及司机都打探过他和辛愿的过往。 得到的答复,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浓情蜜意,而是他此刻最无法接受的一种说法。 辛愿没想到他会忽然这样说。 此刻却也只能踩着这个台阶下来了,但给出的答案却是沉默。 沉默真的能胜过千言万语。 就像此刻,陆尘卿却明白了。 他看着自己膝盖以下空落落的左肢,淡声说,“你去睡隔壁的偏房。” 辛愿应了声,并没有立即就走,看他漱完口,扶着他上了床,才去衣帽间找了两套衣服去了偏房。 这一晚,她睡的不是很安稳。 中间两点半还醒来过一次,睁眼到四点多才又睡着。 再次醒来,是早上七点半,佣人敲门把她喊醒的。 老宅的早餐通常都是在八点。 她洗漱好,来到正寝,发现里面空无一人,问佣人,“四少爷呢?” “四少爷比您起得早,去了前院正厅。” 佣人是戴岚的人,主子不喜欢辛愿这个少夫人,那手下的狗自然也不会喜欢。 只是面上恭敬,话里透着怠慢和阴阳怪气。 辛愿淡淡瞧了她一眼,并未说话,抬步往外走。 刚出院门,拐上通往前院的廊芜,一道身影忽然窜出来,挡住了她的去路。 她吓得往后退了一步,看清来人后,又汲了口气,“三哥,早。” 陆时凛单手插兜,神色晦暗,从头到脚的打量着她,“和你老公睡了?” 第20章碰你了? 廊芜下的晨风卷着一丝凉意,将院落的竹子被吹得簌簌作响,像美妙悠扬的伴奏。 辛愿被他这没由来的话问得一懵。 反应过来后,她不动声色的往后退,露出抹生疏的浅笑,“这是我们夫妻之间的事,不便和三哥详说。” 知道她想拉开距离,陆时凛干脆伸手拽过她的手腕,将她抵在墙上。 这厮太喜欢壁咚了。 辛愿的背撞得疼了下,拧起眉,就听他玩味的笑说,“怎么?是有需要打马赛克的画面,不方便讲?” 不同于面上的戏谑,他深眸里尽是一片冰冷的幽暗。 辛愿不理解他这个但早上堵她就为发个疯的举动。 但这条廊芜是北苑和东苑的必经之路。 东苑是陆彦礼和乔欢的院子,万一再被他们看个正着,就不会像昨天那么容易的糊弄过去了。 脸上因为巴掌落下的红肿还未完全消失。 她压着声音,语气却不怎么和善,还隐隐带了一丝质问,“你南苑去前院正厅不走这条路,被你大哥大嫂他们看见,肯定又要大做文章,你是嫌我脸上只有一个巴掌印不好看?非要弄个对称的才舒服?” 陆时凛眯着眼,伸手捏起她的下颌,一手死死掐着她的腰肢。 好似只要稍稍用力,就能将其折断。 冰冷的声音里裹挟着一丝危险的压迫感,“他碰你了?” 他的答非所问,很好的印证了,他其实并不在乎她会不会挨打受罚,他在乎的是她和陆尘卿之间是否清白。 从他的角度上出发,辛愿这是在给他戴绿帽子。 而这样的在乎,只是源于一个男人对跟过自己的女人的占有欲而已。 无关其他。 辛愿的心沉了沉,好似周遭的空气都别掠夺了般,喘不上气。 知道她如果今天不好好回答,男人未必会放她离开。 她攥紧拳头,抬头对上他的眼,“没有,他没有碰我,昨天晚上我睡的偏房。” 陆时凛似乎对她的答案很满意,身上的阴鸷和锋芒瞬间就收拢起来了。 恰好东苑那边传来了陆尘卿的声音,“A5那边项目数据你发我邮箱来看看。” 辛愿心里‘咯噔’一响。 刚刚还怕乔欢一家子过来,现在来了个更吓人的。 “你快走!” 她惊慌失措的瞪着男人。 陆时凛扬了扬眉梢,非要慢条斯理的吻了下她的唇角,随后退开步子,下巴稍抬,往北苑里示意,“还不进去?” 辛愿一愣,都来不及因被他偷亲而生气,立马心领神会了。 这条廊芜很长,又不能去乔欢他们那边的廊芜,只能撤回北苑。 等会遇到陆尘卿,也能装作碰巧遇到。 她一个闪身溜进北苑,心神还未稳下,就听见陆尘卿冷漠的声音,“三哥?你怎么在这里?” 陆时凛身上拢着晨曦,神色散漫悠哉,“正巧有事要去东苑找大哥说。” 陆尘卿瞥了眼北苑的门口,拧眉,“那三哥站在我北苑的门口是……” “等你。” “三哥也有事和我说?” 陆时凛舌头抵了抵腮帮,‘啧’了声,“四弟这样说话,让哥哥好伤心,没事就不能找你了?” 第21章这口红怎么花的,他心里没数? 晨阳落在他表情散漫又恣意的俊容上。 那句话像是绕过了心肺,顺口说出来的,没什么情绪,更没什么感情。 “三哥还是别说笑了。”陆尘卿,“有什么事直说就好。” 陆时凛嘴角扯出一个不咸不淡的弧度,“四弟毕竟刚出院不久,还是要多注意身体。” 陆尘卿拧眉,“不牢三哥费心。” 恰好这时北苑门洞里走出一抹娉婷玉立的身影。 “起来了?” 陆尘卿率先发现她,眉宇间的凌厉和冰冷也显然散了些,连带着声音都温沉了许多。 辛愿没看陆时凛,甚至眼神都是虚的。 她也不想走出来的,奈何里头叫她起床的佣人过来了,她再站在里头不懂就不合适了。 点头回道,“嗯。听佣人说你去前厅了,怎么又回来了?” “有个邮件需要确认一下。”陆尘卿,“昨晚睡得怎么样?还习惯吗?” “挺好的。” 陆时凛敛着眸光,戏谑道,“弟妹和四弟真是情比金坚,眼里都容不下其他人了。” 辛愿这才朝他看过去,压下之前紧张和被偷吻的悸动,硬着头皮打招呼,“早,三哥……” 陆时凛颔首回应了下,“弟妹口红没画好?花了。” “……” 辛愿的心狠狠震了一下。 这口红怎么花了,他心里没数吗? 偏要当着陆尘卿的面说一遍。 她脸上虽带笑,但眸子里折射出来的眼刀恨不得把他凌迟了。 “可能是刚刚手不小心弄到了,多谢三哥提醒。” 陆时凛扬扬眉,“客气。” 陆尘卿觑向他,“三哥不是要去找大哥吗?” “四弟这是在嫌瓦数太高?”陆时凛轻笑,背离开身后的柱子,直起腰,饶有兴致的看着她,“弟妹觉得呢?” “……” 辛愿无语。 这尊佛请不走,那就只有他们自己走了。 低头问,“不是还要回去处理邮件吗?我送你回去?” 陆尘卿,“不用,这事处理起来需要点时间,你先过去吃吧。我吩咐过佣人,她们会送早餐过来。” 恰好这时乔欢和陆彦礼夫妇带着淙淙过来了。 乔欢看他们三站在这里,整个形成了一个三足鼎立,生出了几分好奇,“哎哟,大清早的,这么热闹。三弟怎么来这里了?” 辛愿客客套套的和他们打了个招呼。 陆时凛漫不经心的扯着唇,“找大哥谈点事。” 陆彦礼拧眉,语气冰冷,“什么事?” “在这里谈?也行。”陆时凛点头,“仁东那批医药物资的运输,大哥不打算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陆彦礼冷眼看他,“第二批海上运输,船触礁,毁了我两个亿的物资,这个三弟可想好怎么和我解释了?” 陆氏旗下有大大小小十数个产业,大多数的产业都有合作,息息相关。 辛愿对这些没兴趣,还没来得及开口打招呼,乔欢先挽上她的手臂了,“阿愿,这脸上不是昨天才滚过鸡蛋吗?怎么还没消下去?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已经好多了,让大嫂费心了。” 辛愿浅浅一笑,自然而然的将手臂抽了出来。 乔欢也不在意,“你毕竟还管理着公司,这样出去肯定不方便,等会还是再拿个冰袋敷敷会更容易消肿些。” 陆尘卿看出他俩的针锋麦芒,听了个大概,又瞧了眼辛愿的脸,跟着说了两句,就进了北苑门洞。 辛愿和乔欢带着淙淙到正厅时,迎面遇到了戴岚。 看到辛愿,本来还想拉着脸说教她来着,结果看到乔欢和淙淙也在,立马喜笑颜开的寒暄着,最后把她留下了。 没了外人,戴岚就恢复本性了,“我听说昨晚你和阿尘分房睡的?” 辛愿一点也不意外,北苑有不少佣人,都是戴岚精心挑选安排的。 分房的事,成为不了秘密。 戴岚眼神犀利,“你什么意思?是嫌弃阿尘?” 她这是有替别人自卑的毛病吗? 辛愿觉得挺无语的。 “啧,这大清早的,三夫人教训儿媳妇,还真是不辞辛苦” 陆时凛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依旧是吊儿郎当的态度,旁边站着沉稳内敛又冷傲的陆彦礼。 形成两个明显的分级化。 第22章我想去看看我们的新房 他们的出现,宛如一盆凉水,将戴岚兴起的怒火瞬间浇灭了。 她当即变了脸,无奈的笑着,“阿凛我知道你对我有误解,我刚刚只是拉着阿愿问问昨晚睡得怎么样,习不习惯,毕竟她是第一次在住老宅。” 除了陆时凛的脸皮,辛愿佩服的当属是戴岚对温婉大方人设的执着感。 任凭它怎么崩,她都能将其稳住。 这难道就是演员的信念感? 有时间她得问问姜知许才行。 “劳婆婆关心了,我没事的。” 当着外人的面,辛愿还是给足她面子。 但她没直接说自己睡得好不好,因为不管她说好与不好,都会被戴岚记恨上,索性回答得模棱两可得了。 陆彦礼没兴趣看他们寒暄演戏,可能是刚刚被陆时凛狠狠敲了一笔,脸色也不是特别好,径直举步过去了。 陆时凛淡淡扫过辛愿的脸,漫不经心‘哦’了声,也进了屋子。 餐厅里,陆成国一看到他,脸就沉下来了,“昨晚不是让你滚了吗?怎么还在!” 陆时凛随手拉开一张空位,“大哥、二姐、四弟他们都住老宅,我要是走了,岂不显得我恨不合群吗?” 他抿了口水,眉眼含着浅薄的笑,“况且,这不好长时间没陪您老人家用早饭了吗?总得留下来尽尽孝心。” “呵,你尽孝心?” 陆成国可还记得昨晚的话有多气人,冷哼了声,“还是算了吧,别哪天把我孝死了!” “啧,老头,您这样说可真伤我心。” 陆成国一声怒喝,“吃完赶紧滚!别再我面前现眼!” “少生气,能长寿。”陆时凛慢悠悠的给他夹了个水晶虾饺,“您昨晚听了大哥和二姐的工作简报,难道就不想听听我的?” 昨晚在书房,陆彦礼和陆雅音都分别做了工作报告。 唯独陆时凛昨晚惹恼了陆成国,没让他进去。 提及这个,陆彦礼眉头蹙了下,捏着餐具的力道加重。 陆成国觑了他一眼,“吃完早餐,来我书房一趟。” 陆时凛神色轻快,“得嘞。” 相比昨晚的暗潮涌动,这顿早餐吃得要和谐许多,辛愿坐在陆尘卿旁边,时不时的给他夹个菜什么的。 吃过早餐,陆时凛和陆成国去了书房,陆彦礼和陆雅音一同出了门。 另一边。 乔欢带着淙淙以‘家里难得这么热闹’为由,留在老宅小住了。 辛愿觉得心累,推着陆尘卿回了北苑。 进了房间,他问,“今天不用去公司?” “嗯。今天要留下来和婆婆怎么操办宴席,以及策划宴席的流程。” 辛愿看着他,“你准备在老宅住多久?” “你不喜欢老宅?” 辛愿稍稍思忖,点头承认,直言不讳,“你那大嫂和二姐,都不是省油的灯,和她们天天打交道,心累。” 再者就是,她不想生活在戴岚的眼皮子底下,天天受她磋磨和诋毁教训。 陆尘卿眸色沉了沉,“陆时凛呢?你好像并不讨厌他,也不觉得和他打交道累。” 这话里是明晃晃的试探和怀疑。 许是被他试探的次数多了,辛愿心里已经没有之前那么大的波澜了。 面色坦然而又冷淡,“我和三哥除了工作上的往来,私底下没怎么打过交道,提不上累不累。” 正好佣人走到门口,看陆尘卿在,语气里到添了几分平时没有过的恭敬。 “少夫人,夫人让我喊您去前厅,接喜酒宴上还有好多细节要和您交代。” “等会。” 辛愿头也没抬,继续手里的事。 佣人皱眉,继续催促,“少夫人,夫人可是您婆婆,哪有儿媳妇让婆婆这么等的。” 辛愿没接话,将分好的药递给陆尘卿。 见里面没声,佣人的声音又扬高了几度,“少夫人,您听见我说话了吗?夫人可还在前厅等着呢,您动作麻利点,有什么事比夫人叫您做的事还要紧啊?” 砰! 房门忽然就开了,陆尘卿坐着轮椅出现在门口,面色很冷,“她在喂我喝药,这事不够要紧吗?” 佣人看到他,面色变得惶恐,“四少爷……要紧,当然是您最要紧了。” “我差点以为你是北苑的主子,我妻子成下人了,轮到你在这吆五喝六。” “四少爷,我没那个意思,只是夫人她……” 陆尘卿不耐烦打断,“你被解雇了。” 在他转身时,辛愿已经将上扬的唇角压平了。 也没装模作样的为那个佣人求情,早就看她不爽了。 但这是陆家,她又是戴岚的人,辛愿这个做儿媳的,自然做不了婆婆的主。 由陆尘卿出面最好。 她将最后两种药分好,又倒了一杯温水,嘱咐道,“等会护工会过来给你肌肉按摩,你记得把药喝完,我先去婆婆那里。” 陆尘卿沉着眼,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心底再次漾开一丝异样。 软软的,又酥酥的。 他忽然提议道,“我想去看看我们的新房。” 第23章慕凝院,你以前养她的地方 辛愿脚步顿住,微微愣了下,回头看他,“怎么忽然想去看婚房?” “你不想去看?” 还真不想去看。 她抿唇,“现在吗?” 陆尘卿淡‘嗯’了声。 “你腿要做按摩,婆婆那……” “我会和妈说一声,她不会为难你的。” 被戴岚蹉跎和去看那栋让她膈应死的破别墅。 她选择了后者。 半个小时后,车子抵达了以前陆尘卿和徐书凝的爱巢——慕凝院。 这别墅的名字就是以徐书凝命名的。 单从字体来看就能看出陆尘卿对徐书凝的用情至深。 别墅坐北朝南,前院种了一片粉白色的蔷薇,爬满围墙。 听说这些花都是陆尘卿为了徐书凝从外地特意空运过来栽种的。 陆尘卿望着那片蔷薇稍稍晃了下神,都没驻足,就被辛愿目不斜视的推进屋子里了。 一共有三层,装修偏北欧风,即便这两年没人住,也有专人打理。 辛愿没带他上楼,只在一楼简单转了转。 陆尘卿忽然笑着问,“挺温馨的,我们以前在这里生活过吗?” 辛愿望向他,如实回答,“没有。” 陆尘卿默了片刻,清冷的嗓音里添了几分初晨的暖意,像和煦的风想拂进她心里,“等我出院,你和我一块搬回婚房。” 但隔着一扇门,是无论如何都吹不进去的。 这是他第二次提搬回婚房了。 辛愿愣了愣,同时也在心里琢磨了下,好似快要捕捉到一个不太清晰的答案了。 她抿唇,想证实心里所想,“我能问问为什么吗?” 陆尘卿收回打量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蹙起了眉峰,似是不满她这么问,“为什么?” “我们是夫妻,住新房不是应该的吗?” 好。 果然如此。 陆尘卿是真的把她当成妻子了。 是一位因为联姻,而没什么感情基础的妻子。 这栋别墅,也只不过是他们最寻常不过的婚房而已。 睨着陆尘卿那双漆黑的眼,她在心里犹豫了下,声音轻缓平淡,不起半分波澜,“如果我说,你爱的另有其人呢?” 陆尘卿一怔,神色微凛,“什么意思?” “知道这栋别墅叫什么名字吗?”她一字一句道,“慕、凝、院。那女的名字叫徐书凝,这栋别墅,原先是你用来养她的地方。” ‘养’这个词就显得很微妙。 通常第一反应过来的词,就是包养。 陆尘卿微怔,脸上的表情尽是错愕和不可置信,“那外面的花……” “蔷薇,应该是徐书凝最爱的花。” 辛愿接话。 当初徐书凝还借此挑衅过她,说什么陆尘卿心里装的是她,爱的是她,而她辛愿什么都不是。 那时辛愿觉得很可笑,她只要这场联姻带来的利益就够了。 陆尘卿的爱是什么? 她不稀罕,也不需要。 “我和你是家族联姻,因为辛氏的危机,我没有别的选择,而你也无法抗拒你父亲的命令。” 她言简意赅的解释,就像徐徐动听的故事。 但这故事本身就布满荆棘。 她继续说,“但你是恨我的,恨我破坏了你和徐书凝的感情。” 第24章两年之约 事实上,就算没有她,戴岚也不可能让徐书凝进陆家的大门的。 从答应联姻开始,她所求的只是利益,徐书凝于她而言,并没有威胁,即便陆尘卿要把徐书凝养在外面,她也不会阻拦的。 陆尘卿审视着她。 对她的话没表现出什么过多的情绪来,只是眼睛里笼罩着一层深沉,让人捉摸不透。 半晌,他才问,“徐书凝……是个什么样的人?” 辛愿轻笑,“你不应该问我。” 她不喜徐书凝,但不在背后说诋毁的话,是教养,也是素质。 “为什么你之前不和我说?” 辛愿斟酌着话语,“婆婆不会愿意让你想起她的。” 很难想象,戴岚要是知道她把徐书凝的事情告诉了陆尘卿,又会是怎样的抓狂和怒火。 “你呢?”陆尘卿平静反问,“你现在和我说这些,是想让我想起她?” “你应该知道。”辛愿抿唇,“我们俩确实没什么实质的感情,我不想趁你失忆,篡改那些本就存在的事实。没有意义。” 陆尘卿会不会想起徐书凝,不重要。 重要的是,这可以成为她拒绝住进这栋婚房的理由。 屋子里静默了许久,辛愿觉得出来得够久了,差不多可以回去了。 陆尘卿的声音却再次响起,“她人呢?” ‘她’,自然指的是徐书凝了。 辛愿思索一番,如实回,“不清楚,或许……在国外吧。” 这两年,她确实没听到过有关徐书凝任何消息。 或许,也是因为她本就不在乎,所以从不刻意去打听。 陆尘卿抬眸望她,似乎在辨别她话里的真假。 “我昏迷的这两年,她一次没出现过?” 辛愿睨他,没说话。 有时候沉默往往比言语上的答案更加真切。 陆尘卿收回视线,重新望向院子里的蔷薇,眼神愈发冰冷。 用这样的房子作为婚房,其实就足够说明问题了。 他想羞辱她,还想让她眼睁睁看着他和徐书凝的过往痕迹,陷入难堪的沼泽中,永无天日。 可即便这样,她也没有放弃这段永远贴不上幸福标签的婚姻,更没因他的残疾而嫌弃。 他忽然想起那天的领带。 那是她为了祝贺他昏迷醒来送的礼物。 而那个曾经被他捧在心尖上的女人呢? 整整两年,她连面都没露过。 有了对比,他那颗心自然也有了偏颇。 辛愿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只道,“如果你想找回徐书凝,我可以帮忙,但我现在还需要这段联姻关系,我们可以定下一个两年之约。” 闻言,陆尘卿蹙起了眉,“两年之约?” 辛愿点点头,“两年为期,我不会干扰你和徐书凝的事,也会替你向婆婆瞒着,两年一到,我们就结束这段婚姻。” 算是给徐书凝腾位置。 这是她刚刚脑海里一闪而过的对策。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她觉得应该说清楚。 但以目前的辛氏,确实离不开陆氏这座靠山,因为只要一旦从陆氏剥离,外面那些虎视眈眈的人,会毫不犹豫将辛氏蚕食吃掉。 至于和陆时凛那段关系,其实也并不是无懈可击。 或许等有一天他腻了,再或许他需要娶妻生子时,那就是结束之时。 而且她也有信心,让辛氏在这两年内,一点点稳健起来,扎好根基,成为别人口中啃不动的硬骨头。 陆尘卿脸冷了下来。 她其实还是有放弃的打算,可奈何自家公司还得攀附陆氏,才无法从这段联姻里抽离开。 而现在,她准备将他彻底推给徐书凝,还以此和他谈判。 半晌的沉默,让辛愿猜不透他的心思。 她说,“如果你还有什么要求,可以提出来。” 陆尘卿声音很淡,“回去吧。” 见他没有要往下谈的意思,辛愿抿了下唇,想着或许是脑海里没有记忆,又突然接收到那么多消息,也需要时间消化,便没再说了。 回到陆家老宅,她又被戴岚踩着点叫走了。 等晚上再回到北苑时,陆尘卿看她一脸疲态,蹙着眉问,“妈让你做了很多事?” “还好。” 她答得不冷不淡,没有过多的情绪起伏。 陆尘卿睨着她那张姣好的侧颜,忽然问,“什么时候去领证?” 第25章宝贝?新晋称呼不错~ 辛愿茫然抬头,“什么?” 陆尘卿凝着眉,“不打算领证?” 辛愿一时弄不清陆尘卿的想法,思忖了会,“上午我提的两年之约……” “有没有那个两年之约,我们都该领证。” 陆尘卿打断她的话,充斥着不可抗拒的命令感,“等接喜酒宴结束,挑个日子把证领了。” 辛愿抿唇,没有说话。 陆尘卿睨了她一眼,心里生出几分烦躁来,自己推动轮椅往里走,淡声道,“你累了一天,回去休息吧,我这里不需要你照顾。” 辛愿回到房间,拿出手机给好友姜知许发了条微信,“宝贝,陆尘卿说等接喜酒宴结束就领证,我有点搞不懂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半分钟左右,那头才回复:宝贝?这新晋称号挺不错。 陆时凛:他要和你领证? 辛愿看着这连发过来的两条消息,懵了一瞬,猛地意识到消息发错人了。 陆时凛和姜知许的聊天对话框相邻,她刚刚随手点进去,心不在焉的也没注意到其他。 她扶额,飞快退出他的聊天对话框,点开姜知许的,还特意确认了下备注和头像,确认无误才编辑文字发送过去。 姜知许知道她把消息错发给陆时凛后,直接丢了三四个哈哈大笑的表情包过来。 最后闪了一条二十多秒的语音过来:你这发过去的消息里全是重点啊,什么宝贝,什么和陆尘卿领证,还试图要搞懂他,陆时凛会不会认为你这条消息是在挑衅他? “……” 辛愿深吸一口气,准备打字,一个语音电话打了进来。 陆时凛! 她心狠狠跳了两拍,稳了稳气息和心神,接起电话,低沉磁性的嗓音从话筒里流出,“故意不回我消息?” “没有,我刚刚……在和姜知许在聊天。” 她心虚的解释。 电话那头的沉默让她的心虚加剧,硬着头皮继续解释,“那个消息……我是发给姜知许的,发错人了,所以……” “哦,发错人了。” 陆时凛语调漫不经心,“我还以为弟妹是想故意和我透露什么?” 说罢,电话便挂了。 “……” 辛愿一阵无言。 她长舒一口气,如释重负躺在床上,手机上又有好几条姜知许发来的消息。 她简单扫了眼,除了八卦陆时凛的反应,就是问她真的打算领证吗? 她不想回,收回视线之际,姜知许又闪过来一条:陆尘卿既然知道他之前和徐书凝感情那么好,现在不提要找她,反而要和你领证,不会是……喜欢上你了吧? 辛愿一个激灵,弹射坐起。 盯着手机这条荒谬的消息,认真打字:演戏演多了,开发了你的脑洞?别太离谱OK? 姜知许:难道没可能吗? 辛愿:不可能。 姜知许:行吧,我其实也觉得有点荒谬。 辛愿将手机扔到一边,重新躺了回去,任由眼皮子慢慢沉下。 没过多久,敲门声将她吵醒。 她起来,走到门口,外面的佣人一脸慌乱和紧张,“少……少夫人,不好了,夫人昏倒了。” 第26章算是一种禁足 夫人? 戴岚? 辛愿那点昏昏欲睡彻底清醒了,“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会忽然昏倒?” “三少爷牵了一条很大的狗回来,那狗忽然将夫人扑倒,夫人就被吓昏过去了。” 辛愿错愕的睁大眼睛。 陆时凛这么晚还牵狗回来? “叫家庭医生了吗?” “医生正在来的路上。” 辛愿点头,“四少爷知道吗?” “四少爷刚刚过去了。” “行,我马上过去。” 她赶忙回屋整理了下,拿上手机,跑去了戴岚的院子。 一进去,就看陆时凛牵着一条灰桃阿拉斯加靠在柱子旁,而狗正吐着舌头一副很开心的样子端坐在他脚边。 夜晚清冷的银辉糅杂着院子里白光悉数打在男人那张恣意闲适的脸上。 辛愿单纯出于好奇,“你这狗哪来的?” 陆时凛歪着脑袋,“周恪的狗,他要出差,放我这里养几天。” 周恪她认识。 是陆时凛从小穿一条裤子的兄弟,亦是……她好友姜知许的丈夫。 陆时凛语气带着自责和懊恼,“啧,应得太快了,都忘了三夫人怕狗这事了。” 要不是他眼里漾着毫无掩饰意味的坏,单凭他的语气,辛愿差点就信了。 戴岚怕狗并不是什么秘密,她这个还没完全嫁进来的少夫人都知道。 这时,阿拉斯加忽然站起来在她脚边闻了闻,作势要扑她。 陆时凛拽了下牵引绳,语气里透着十足的震慑力,“戴戴,坐下!” 辛愿倒不怕狗,但这么大的狗忽然跳起来还是吓了一跳,本能的往后仰了下,又觉得自己好像幻听了。 “它叫什么?” “戴戴,女孩子。” 辛愿眨巴眼睛,“哪个dai?” 陆时凛的下巴往屋里的方向抬,“里面那个戴。” 辛愿抬手掩唇,用来掩饰上扬的弧度,“你确定这是周恪的狗?” 不是他自己的? 怎么就偏偏叫了个这么有代入感的名字呢? 陆时凛扬眉,嗤笑,“不像吗?长得多像周恪,跟他亲生的一样。” “……” 这算是人生攻击了吧? 总觉得还把她好友姜知许也一并骂进去了一样。 她撇撇嘴,“还是差点,周恪没它可爱。” 正好有轮椅声传来,辛愿换上担忧的神色,急忙进去了。 遇到陆尘卿,她问,“婆婆怎么样了?” 陆尘卿的脸色很难看。 没回答她的问题,那双如同要喷火的眼睛睨着院子里的一人一狗,咬牙切齿,“陆时凛,你明知我妈怕狗,还牵这么大条畜生回来!” 陆时凛偏着脑袋看他,摊手耸肩,语气散漫,“四弟,别这么武断。她是你妈,又不是我妈,她怕不怕狗我怎么会不知道?” “你!” 陆尘卿是腿站不起来,不然早就冲出去和他打起来了。 恰好这时医生过来了,辛愿及时劝住,“先让医生去看看婆婆的情况。” 家庭医生给的结论是惊吓过度引起的昏厥,给戴岚吊了两瓶水,说是等她缓过劲了,就会醒过来。 陆成国怒不可遏的朝陆时凛发了很大一通火,让他带着他的狗滚回院子里反省。 算是一种禁足。 但总得来说不痛不痒,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惩罚。 陆尘卿脸色不太好,对陆时凛恨得牙痒痒的,更对陆成国的处理感到不满。 任谁长了双眼睛都能看出陆时凛是故意的。 他这个失忆回来的人都能清楚感受到陆成国的偏心。 辛愿不想怵这个霉头,也怕自己不合时宜的笑出声,选择回了北苑。 戴岚是第二天醒的,但是病了,气色也不是不是很好,顺道在陆成国面前哭着卖了一波惨,成功挽回了她之前柔弱温婉的形象。 后面的几天里,戴岚在屋里养病,没了她的教训和苛刻要求,辛愿也自在轻松了不少。 接喜酒宴那天,陆家庄园内高朋满座。 辛愿一袭黑色拖尾露背礼裙,明艳动人,和陆尘卿那身纯黑高定西装相得映彰。 她推着轮椅入场,落落大方的和全场宾客们寒暄说笑。 陆时凛懒懒散散的倚靠在角落的石柱上,衣领敞开,没有领带的束缚,更添几分放荡不羁,寡淡的神色让人分辨不清情绪来。 只是那双冷清的眸子若有若无的落在几乎要被人群淹没的倩影身上。 她和轮椅上的男人举案齐眉,每一个对视微笑,附耳呢喃都恰当好处。 陆成国这时走过来,严肃的脸上难得添了几分笑意,“阿凛,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汤家五小姐汤清宁。” “宁丫头,这就是我家老三,陆时凛。” 陆时凛收回视线,自然的落在旁边这位身穿浅绿色抹胸礼裙,长着一张娇俏娃娃脸,杏眸灵动的女孩子身上。 小姑娘脸上洋溢着灿然烂漫的笑颜,“好久不见,时凛哥。” 第27章撮合意味太明显了 好久不见? 陆时凛眯了眯眸子,对这小姑娘没什么印象,脑海里也梭巡不到有关她的任何记忆。 同样好奇的还有陆成国,“宁丫头,你和老三认识?” “也不算认识,都是很多年前的事了,时凛哥可能不记得了,我高三那年被邀请去了参加黎大70周年庆,和时凛哥有过一面之缘。” 汤清宁语调甜甜软软的,像雀跃的音符,还带着几分怀念感。 那时候的陆时凛还是大四生,她因找不到会场的路,随手拉住他想要问路。 校道两旁的樱花随风而落,他转身的那瞬间,便狠狠印刻进了她的心底。 后来,她上台演奏,只一眼,她就在座无虚席的观众席中,梭巡到了他的身影,仿佛在那一刻,芸芸众生,他最耀眼。 那颗名为‘情愫’的种子,至此生根发芽。 却在演奏结束后又彻底枯萎。 她在会厅外看见他眉眼含笑拥着一个漂亮女孩入怀,温柔的亲吻着女孩的唇角。 而那女孩恰好是当时和她同台的钢琴演奏者辛愿,是黎大三大校花之一,。 亦是陆时凛的女朋友。 “时凛哥应该不记得了吧?” 汤清宁笑着伸出纤纤玉手,“也没关系,就当今天我们是初次见面好了,你好,我是汤清宁。” 小姑娘表现得太落落大方了。 陆时凛伸手轻握半指,随即收回落入裤袋中,淡淡点头算是回应了。 “这也是一种缘分。”陆成国说,“宁丫头这些年在国外居多,刚回来不久,今天也是她第一次正式参加国内的宴会,阿凛,你多照顾一下,带着她逛逛,认认人。” 这种撮合意味太明显了。 还让他带着去认认人? 这不摆明告诉外界他们两个关系匪浅吗? 陆汤两家联姻之事到了外界口中就会成为板上钉钉之事。 辛愿推着陆尘卿一路寒暄过去,脸都快笑僵了,到人少的地方时,她微微弯腰问,“累了吗?” 闻言,陆尘卿下意识抬头侧眸,对上她那双泛着温柔的眼,心里盛着的怪异阴霾忽然散了些。 神色也有所缓和,“还好,你呢?” “我也还好。” 辛愿执起身子,目光不经意的扫在侧方不远处两道交谈甚欢的身影上。 男人身量很高,将他面前的女孩衬得十分娇小,俊逸的脸上洋溢着散漫轻松的笑。 似是注意到视线,男人直直的将视线投了过来。 两道目光在空中相撞。 辛愿心里‘咯噔’一响,正准备收回之时,他面前的女孩却忽然扭头看了过来。 距离不算远,就这么一眼,她就觉得女孩有些眼熟。 还没来得及搜索,女孩忽然惊喜的亮着一双眼,清脆甜糯的声音随之响起,“辛愿姐。” 第28章论福气,哪比得上四弟啊 许是声音太甜的缘故,辛愿浑身激起一层鸡皮疙瘩。 就见小姑娘小跑过来,一把抱住了她,眼里漾着笑,璨若星河,“好久不见啦,辛愿姐,你还和以前一样漂亮……不对,应该是比以前更漂亮了。” 辛愿被她这波亲昵的夸夸弄得有些懵。 见她这个反应,小姑娘撅着小嘴,小脸上是说不尽的委屈和失望,“不是吧?辛愿姐,你也不记得我了?我好伤心啊,好歹我们之前也同台演奏过吧。” 汤清宁! 这三个字瞬间涌入辛愿的脑海里中。 时间确实是久远了些,她不太记得汤清宁的模样,但这个名字倒是如雷贯耳。 除了在接喜酒宴的名单上,她之前也好几次在微博热搜上看到过,只是她从未点进去过。 “是好久不见了。”她露出抹浅淡的笑,“汤小姐。” 陆尘卿听到‘汤小姐’这三个字,本能的蹙了下眉,望向不远处倚靠在柱子上的男人。 汤清宁笑意盈盈的松了口气,“你可算想起我了。辛愿姐,你就不要叫我汤小姐了,多生疏啊,叫我清宁,或者阿宁就好了。” “这位是……” 她目光落在陆尘卿身上,眸光透亮,没有半点恶意,反而更显天真无害,“你是辛愿姐的老公吧。你好,姐夫。” 姐夫? 辛愿微不可察的蹙了下眉。 如果没记错的话,她和汤清宁好像也没熟到这个份上吧。 也就当初校庆上因为曲目沟通排练了半个小时,演出结束后,就再也没有交集了。 陆尘卿或是被‘姐夫’这两个字取悦到了,一向冷淡的脸上多了几分笑意,“你好。三哥好福气。” 陆时凛闻言,迈步走过来,眸子淡淡从辛愿脸上扫过,口吻戏谑,“论福气,哪比得上四弟。” “三哥过奖了。” 陆尘卿似是听出他话里的深意,面上的笑一点点收敛。 乔欢远远地就看见他们这边四人的修罗场,轻然一笑,走了过去,“哎哟,这就是汤家五小姐吧,长得可真标志水灵。” 汤清宁松开辛愿的手,退回到陆时凛身边,轻轻拽了下他的手臂,双目无助。 “我大嫂。” 陆时凛随意介绍。 “大嫂好。” 汤清宁甜糯糯的喊道。 辛愿波澜不惊的看着她们寒暄说笑,正打算出言告别时,乔欢忽然道,“我记得四弟妹之前也是学音乐的?” 辛愿的眉头一动。 有种乔欢又要搞事的感觉。 她语气很淡,“大嫂记错了,我是学园林设计的。” 其实也没算记错,她从四岁开始学钢琴,小学二年级就过了钢琴八级,很不夸张和谦虚的说,如果她当初继续学音乐,到如今的成就,绝对不会比汤清宁差。 可她到底还是放弃了自己的梦想,高考志愿没有报任何音乐学校,而是选择了黎大的园林设计专业。 说不清缘由。 或者是青春期的叛逆,又或者是她看见自己母亲的理想。 但所幸当初选择的是这个专业才能让她有机会将辛氏撑起。 “啊,是吗?我记得你钢琴弹得很不错,还拿过很多奖呢。”乔欢懊恼着说,“以为你和汤小姐会有很多话题聊呢。” 汤清宁,“辛愿姐没学过吗?那钢琴还能弹那么好,好厉害啊,我到现在还怀念之前和你同台演奏的场景呢,感觉你的琴声和我的大提琴很合拍呢。” “哎哟,汤小姐还和四弟妹还有这么一段渊源呢,真有缘分。” 乔欢语气惊喜,‘缘分’那两个字莫名咬得意味深长。 陆尘卿也生出几分好奇,“你会弹钢琴?” 辛愿,“小时候弹着玩的,也好多年没碰了。” 乔欢诧异,“四弟不知道弟妹会弹钢琴?那台子上的钢琴也不是你准备的?” 第29章生日礼物 成功接收到他们几人的目光,乔欢又笑说,“我记得还有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就是弟妹的生日了,那架钢琴上刻有‘X.Y’这两个字母,像是特别定制款,以为是你给弟妹准备的生日礼物,好让弟妹今天在接喜酒宴上大展身手呢。” 辛愿的眼皮子狠跳。 脑海里忽然不合时宜的出现一段旖旎画面。 夏天时,她看完一场音乐演奏会,在看上女孩的手指在黑白键欢快的飞舞着,心里感触颇深。 晚上被陆时凛掐着腰在床上翻云覆雨时,她提过一嘴钢琴的事。 难不成是…… 迎着那么多道视线,她没敢往陆时凛身上瞥。 只淡声说,“那是我朋友送我的生日礼物。” 陆时凛睨她一眼,浅浅的勾起唇角。 又随口说了句,“那弟妹这朋友挺好的,还定制这么大一架钢琴给你当惊喜。你朋友我们认识吗?” “……” 辛愿这才看向他。 这算什么? 王婆卖瓜吗? 她唇角漾起抹浅浅的弧度,“你们没见过。” 陆时凛‘哦’了声,“有机会可以介绍认识认识。” 辛愿以笑回应,没接他的话。 倒是乔欢笑道,“既然这样,那弟妹要不要上去试试手感?” 辛愿拒绝的话都到嗓子眼了,汤清宁这时走过来挽住她的手臂,“辛愿姐,那我和你一起吧,我正好也想和你再同台演奏一次。” 辛愿侧眸看她,见她朝自己眨巴了下眼睛。 这是为她缓解一个人上台的尴尬? 不等她回应,汤清宁已经让人去车里取大提琴了。 她的琴一般都是随身携带。 都到这个份上了,她也不好再拒绝。 只轻声道,“谢谢。” “和辛愿姐再次同台演奏是我的荣幸,说什么谢。”汤清宁笑得甜美,“《克罗地亚的狂想曲》可以吗?” 这是她们当初同台演奏过的一首曲子。 辛愿点头应下。 她走上台,望着那架纯白色的钢琴,心底的涟漪越漾越开。 细长的手指轻轻抚过‘X.Y’两个字母。 脑海里浮现出过往许多画面,等汤清宁抱着大提琴上来,两人落座,相视一笑。 低沉厚稳的大提琴响起的那刻,全场都寂静了下来。 紧接着优雅轻盈的的钢琴音符瞬间开始合奏,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台上那两个自信发光的女人吸引去了注意力。 钢琴的记忆更像是刻在她肢体里的,只要触摸上那刻,手指就会不自觉在上面欢快的雀跃了起来。 好似只有在这一刻,她才觉得,她是辛愿。 独一无二,只属于自己的辛愿。 陆时凛依旧站在台下不起眼的位置,望着台上的辛愿,眸子暗了又暗。 而陆尘卿神色有些怔然,心早就不可控的跳动起来了。 一曲结束,台下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有人起哄:“再来一曲,再来一曲。” 也有一些纨绔公子哥讨论,“这辛愿看着是真不错,脸蛋好,身段好,尤其是刚刚弹钢琴的样子,是真迷人,看得我都想把她摁在钢琴上……” “哎,你可悠着点,人家好歹是陆家四少夫人,让陆家人听见了,有你好果子吃?” “说不定是陆尘卿那残废满足不了她,她巴不得呢?” “拉大提琴的那位是汤家的小公主吧?长得也不赖,看着挺嫩的,今天会来参加这场宴会,说不定是有意和陆家联姻哦。” “谁说不是……啊……” 其中一人的话还未说完,脚忽然被绊了下,直接毫无形象的扑倒再地。 那人怒不可遏的从地上爬起来,“草!哪个不长眼的狗东……陆三爷……” 第30章我们算哪种朋友? 男人嚣张的火焰在看清旁边人是谁后,瞬间堙灭了。 另外两个也瞬间抖成了筛子,面上都是战战兢兢的神色。 在黎城,谁还没听说过陆家三爷的诨名。 在商场上的手段也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但凡惹到他的,统统没有什么好下场。 陆时凛散漫的勾唇,“怎么这么不小心。” 那人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迫感袭来,倒吸口凉气,诚恳示意,“对不住,三爷,是我自己不小心,还踢脏了您的鞋……” “秋天空气比较干燥,你们觉得呢?” 话被打断,男人愣了下,有些不明所以,试探着回,“是……是有点。” 陆时凛话语里掺杂了几分玩味,眼里却覆着寒冬腊月般的冷漠和危险性,“外面有个池子,三位下去凉快凉快?” 三人浑身一颤,毛骨悚然。 今天来的宾客众多,他们也不想因为这事闹太大,被人看了笑话。 如果不听陆时凛所言,他们绝对相信,陆时凛会亲自动手,且他们的下场会更惨。 “天干人燥,多泡会。” 刚迈步,耳边又响起陆时凛悠哉冷淡的警告声。 三人一凛,赔笑着说‘好’,快步跑了出去。 至于陆时凛到底是因为他们哪句话而动怒的,他们已经无暇顾及了。 宴会结束后,辛愿让佣人先送陆尘卿回了北苑,自己目送宾客离开。 返回正厅时,见戴岚亲密地拉着汤清宁的手,“今天宾客众多,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望汤小姐见谅。” “三夫人言重了。” 汤清宁笑着回,抬眸正好看见辛愿过来,便走过去道,“辛愿姐,今天和你一起合奏很开心,希望以后我们还有合奏的机会。能加个微信吗?” 辛愿浅笑,拿出手机和她加了微信。 “那以后有时间我可以找你聊天喝咖啡吗?” “嗯。” 陆成国道,“宁丫头,以后有空常来陆宅玩,今天就让阿凛送你回去。” “好的,陆伯伯您保重身体,我下次再来看您。”她礼貌颔首,又看向一旁的男人,“时凛哥,我们走吧。” 辛愿望着他们两道珠联璧合的身影渐行渐远。 心里忽然五味杂陈。 在青春烂漫又骄阳似火的汤清宁身上,她好似看到自己曾经的影子了。 只是,曾经的自己,早被时间的长河磨灭了。 已经回不去了。 “你还发什么呆啊?赶紧让人把这里收拾收拾,你自己别偷懒,在这盯着点,明天早上我会起来检查。” 戴岚刻薄犀利的声音将她的思绪从过往中抽离出来。 她无声的舒了口气,淡淡应了声‘好’。 等戴岚一走,就有佣人来问那架钢琴放哪。 辛愿睨着那架钢琴思忖了会,“明天一早搬回我那吧。” 这个佣人刚走,另一个佣人又过来了,“少夫人,宴会期间有三个人落水了,在水里应该泡了很久,我们发现后就立即将人捞出来了。” 辛愿闻言,皱起了眉头,“这么大的事为什么现在才说?” “那时候正好是宴会最热闹的时候,禀告过给管家,结果那三个人哆哆嗦嗦的拜托我们不要声张,然后就走了。应该不是不小心掉进池子里的才对。” 那就是故意的? 辛愿问,“那三人是谁?” “李家的三公子,赵家的二公子,邱家的四公子。” 全是一些混不吝的主。 是以前陆尘卿狐朋狗友的圈子里的人。 能治得住他们的…… 莫名的,辛愿想到了陆时凛这个混不吝鼻祖。 既然没闹出什么事端,她也不想在这事上费心费神了,吩咐他们把会厅都收拾妥当。 等一切忙完,已经是深夜十一点多了。 辛愿拖着疲惫的身子往后院走,忽然听到一声狗吠声。 她脚步顿住,那只被养得油光水亮的阿拉斯加忽然跑过来,停在自己面前嗅了嗅。 “你这狗……还没还给周恪?” 她没忍住伸手摸了摸毛茸茸的狗脑袋,抬眼看向踏着夜色悠哉而来的男人。 男人回,“明天。” “那你这么晚还牵它出来做什么?” “一天都没出院子,遛遛。” 辛愿犹豫了下,还是问道,“那架钢琴……是你送的?” 男人立在她面前,耷拉着眼皮,居高临下睨着她,忽然往前迈了一步。 滚烫的乌木香随着夜风袭来,辛愿下意识想往后退一步,腰肢却被他干燥的手掌揽住。 没有衣物的阻隔,他带有薄茧的指腹轻轻摩挲着白皙细腻的肌肤。 辛愿的心跳好似暂缓下来了,她手抵在他结实的胸膛上,“你要干什么?” “不是说,是朋友送的吗?” 他微微躬身,贴近她的唇,蛊惑的低音从唇间溢出。 辛愿再次想往后退,揽着她腰肢的手加重力道,将她整个人摁进他的怀里。 “我们算哪种朋友?” “……” 她拧眉,死命的往后仰,“你没事送架钢琴给我做什么?” 男人危险的眯起眼,“你再躲,我就直接把你抱回我房间了。” 他绝对干得出来。 辛愿瞬间松开了抵在他胸膛上的手,也放弃挣扎了,只能愤愤道,“你放开我!” 陆时凛不为所动,“不是你说想要?” 她哑然,忽然笑问,“我要说我想要个岛,你也给?” 陆时凛扬眉,“可以考虑,看你表现。” “……” 表现他个头! 辛愿岔开话题,“我听佣人说,今天晚上有三个人落水……” 陆时凛捏着她的下颌,不由分说的吻了下来。 辛愿诧异地睁大眼瞳,刚回过神想反抗,陆时凛却率先一步离开她的唇,用力掐了掐她的腰,“先讨点利息。这裙子,不适合你。” 说罢,便牵着阿拉斯加离开了。 辛愿疼得‘嘶’了声,独自站在原地风中凌乱了好一会。 什么不适合? 男人的审美标准确实不太一样。 例如她今天穿这礼服出来时,陆尘卿就说很漂亮。 她咬着下唇,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回了北苑。 刚进去,就见陆尘卿坐着轮椅在院中。 “你怎么还没休息?” “等你。”陆尘卿看她,“怎么这么晚?” 辛愿刚翕动红唇,又听陆尘卿说,“你口红怎么回事?” 第31章他现在就是个男小三 辛愿一愣。 想起刚刚在廊芜下那个猝不及防的吻,她心底漾起涟漪,夜晚的凉风徐徐拂过,强行将那份因紧张而来的悸动压了下去。 她抬手摸了下唇,不解地问,“怎么了?” “花了。” 陆尘卿清冷的眼里透着几分探究的情绪。 辛愿‘哦’了声,“应该是在忙的时候不小心蹭到了。” 这妆从下午到晚上,维持得也够久的了。 花了也很正常。 陆尘卿睨着她的唇,不知是院子里的灯,还是悬挂于青色帷幕上的月亮,银辉从头顶倾泻而下,将她尽数笼罩住。 莫名地,脑海里浮现出她在台子上弹琴发光发亮的样子。 他喉结轻滚,突然有种很深沉的思绪盘踞在心头。 他是想和她在一起的。 即便她因为过往已经放弃这段充满荆棘的婚姻,他还是想挽回。 辛愿并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只觉得他面上的表情有些怪异,眼神也有些讳莫如深,被他盯得也不太自在,便抓着轮椅的把手,推他进了屋。 “夜里外边有雾,风也大,你还是少出来为好。” “而且,你明天上午是要去公司吧?” 明天是他正式接任文化科技集团的日子,要参加董事会。 “我扶你到床上休息?” 陆尘卿没有拒绝。 辛愿将轮椅推到一边,也道,“前几天公司好多事情没处理,明天开始我可能会比较忙,太晚的话,我可能就直接回我自己那了。” 老宅这边规矩多,还有宵禁时间。 也就陆时凛敢和陆成国对着干,可以不遵从。 陆尘卿忽然出声,“我名下还有一套新别墅,准备装修。” 辛愿一顿,露出不解的神色。 陆尘卿淡声解释,“之前那栋新房,你不是不喜欢吗?也不合适,我重新选了一套户型还不错的房子装修,当做婚房。装得会很快。” 他思忖了会,补充道,“这段时间你可以挑挑日子,我们去领证。” 这算是一种示好了。 他心里是不太愿意接受那所谓的两年之约,觉得很荒谬。 所以现在算是尽可能的在用行动表明自己的心意。 辛愿觉得匪夷所思,还是没忍住问道,“你不打算找徐书凝了?” 陆尘卿当即蹙起了眉,不悦反问,“你想让我找她?” 辛愿猜不透他的想法,反而一句话都说不上来,心里更是五味杂陈。 她以为,之前提出的两年之约,他会毫不犹豫的答应才对。 默了片刻后,她道,“那你早点休息,我回房了。” 陆尘卿看着她的背影,还想说点什么,但也察觉到她的疲态,到嘴边的话还是咽了下去。 ———— 翌日早晨。 辛愿和陆尘卿刚落座。 陆时凛淡淡扫过去,眯起了眸子,“四弟的领带不错。” 辛愿手指蜷缩,微微僵住。 视线偏移,也忍不住觑了一眼。 在看到陆尘卿拿着这条领带让她帮他系上时,她心脏蓦地一紧,差点当场离世。 她找了好几个借口,都没打消陆尘卿要戴这条领带的念头。 陆时凛这个贱登看到,绝对会主动提起的。 果不其然。 他漫不经心的语调里带着戏谑,“我就说怎么有点眼熟,原来是我也有一条这样差不多的,差点以为是四弟顺了我的领带。” 辛愿瞬间哽住。 这条领带确实是他的没错。 ‘顺’这个字用得好像也什么毛病。 陆尘卿拧眉,“款式差不多的领带比比皆是,我还不缺三哥那一条。” 陆时凛有意无意的瞥向他旁边正襟危坐的女人,轻笑着点头,“那倒是。” 辛愿觉得场面有些尴尬,她自己也有点不自在,便主动转移话题,和陆成国提起这段时间可能会因为公司的事,不能天天回来。 陆成国点头,“接喜酒宴你办得不错,辛苦了。公司肯定落下不少事等着你处理,不过,再忙也要记得劳逸结合。” 有了陆成国的首肯,就基本断了戴岚想发难的后路了。 早餐吃得差不多时,陆成国看向陆时凛,问,“汤家那小丫头,你觉得怎么样?” 陆时凛懒散的掀着眼皮,还未说话,就又被他警告道,“你要敢胡说八道,老子打断你的腿!” 陆时凛‘啧’了声,“这大清早的,气性就那么大。” “到底怎么样?” “还行吧,小丫头,挺活泼的。” 辛愿筷子夹着的汤包掉在了桌上。 陆尘卿见状,立马示意佣人抽纸巾,“没烫着吧?” 辛愿摇头,接过纸巾,“没有。” 陆时凛淡淡往他们那边扫了一眼。 乔欢笑着道,“难得三弟有个中意的,爸物色这么久,总算没白费。看来我们陆家很快又要迎来一件大喜事了。” 陆雅音早些天就没住老宅了,这会饭桌上连个配合她唱双簧的人都没有。 鸦雀无声。 乔欢倒也不觉得尴尬,等安静了一会,才接着道,“爸,我今天打算带淙淙回去了,也在这里叨扰您和三夫人一个多星期了。” 宋成国,“一家人说什么叨扰不叨扰。周末有空常带淙淙回来玩。” 乔欢笑应,“嗯,我会的。” 早餐一结束,辛愿就准备先离开,刚迈出步子,便听陆成国嘱咐的声音响起,“既然觉得那小丫头不错,就和她好好相处。” 陆时凛神色散漫,让人看不出到底是听进去了,还是没听进去。 她心沉了沉,收回余光,出了餐厅。 那架钢琴已经装好车了,辛愿把地址给了司机,回头就撞在不知何时跟出来的陆时凛身上。 她被吓得踉跄了两步,陆时凛及时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臂。 辛愿看了眼门口的方向,迅速抽回手臂,往后退了一步,“多谢三哥。” 陆时凛手落入裤袋,“弟妹去公司?正好顺路,我可以捎你一段。” “不了,我需要回去一趟。” “放钢琴?” 辛愿想着刚刚陆成国嘱咐他的话,眸色平静的问道,“你会和汤清宁订婚,对吗?” “怎么,吃醋了?” “你想多了,我只是不想当三。如果你和汤清宁确认关系,或者订婚,那我们之间的交易到此为止。” 陆时凛嗤笑一声,“只许州官放火,不准百姓点灯?辛愿,你挺霸道。” “……” 哦,从另一个角度出发,他现在就相当于是个男小三了。 辛愿哑然一瞬,红唇翕动,还未出声,老宅送她离开的车缓缓驶来,中断了两人的对话。 她淡淡睨他一眼,拉开车门,弯身坐了上去。 第32章你俩要掰? 辛愿所住的那套大平层面积很大,放一架钢琴还是绰绰有余的。 抬钢琴的陆家佣人离开后,她手指轻轻触碰钢琴印刻的‘X.Y’,神色淡淡的。 手机忽然‘叮’了声。 她思绪垄断,是姜知许发来的微信,一段二多秒的视频,还有一条文字:哦莫哦莫,有生之年居然还能看到你弹钢琴,不得了不得了。 辛愿眉头一跳,点开那段视频。 正是昨晚她和汤清宁合奏的那首《克罗地亚狂想曲》。 她敲字问:这视频你从哪来的? 姜知许:热搜。 辛愿诧异几秒,立即点开微博,果不其然,在第七名的位置有‘汤清宁克罗地亚狂想曲’的词条。 她手指轻触,随意看了眼视频,又点进评论区。 里面基本都是汤清宁的粉丝,还有少数夸赞她这个钢琴弹奏者。 漂亮,气质好,弹得好之类的。 以汤清宁的名气上个热搜倒没什么,但她只不过是个素人,可一点也不想上这个热搜。 姜知许:昨天不是陆尘卿的接喜酒宴吗?这汤清宁怎么在陆家? 辛愿从微博退出,回复:陆汤两家联姻。 姜知许:哈?那她是…… 辛愿:嗯,陆时凛的联姻对象。 姜知许:……真劲爆。 辛愿拍了一张钢琴的照片过去:你说我要不要把钢琴还给陆时凛? 姜知许:他送你的生日礼物? 姜知许:你俩要掰? 辛愿思忖片刻,打了两个字过去:或许。 发完这个消息后,她深呼吸一口气,最后瞥了眼钢琴,收起手机去了公司。 开了一个多小时的会,辛愿神色不太明朗。 结束前,她啜了口咖啡,看向一旁的助理,“晚上的局在哪?几点?” 方静颔首道,“廖董那边的秘书通知说是订在水芙居,时间是七点。” 辛愿点头,又看向黄馨悦,“晚上这个局,黄组长和我一块赴约吧。” 说罢,她起身,“散会。” 方静跟出去,看了眼腕表,“辛总,午饭您是在公司吃还是外出吃?” “公司吧。” 走到办公室区域时,有位小秘书连忙迎了上来,“辛总。” “二少爷来了。” 辛愿脚步一顿,眉头蹙在一起,“二少爷?” 这个词,让她率先想到的是自己的亲弟弟辛珣。 但看秘书这么惶恐的表情,便知道大概是辛睿了。 辛家二房的长子。 从家族的长幼来算,他的确是辛家的二少爷。 她瞬间冷下脸。 这一年多以来,辛睿来辛氏集团的次数没有十次,也有八次了。 每次来,都只有一个目的。 要钱! 所以之前有段时间,辛愿还特意吩咐过保安部严禁辛睿进辛氏,却不想后面辛睿犯浑,差点当场把一个打死,只进去关了三四个月的功夫,最后赔了点钱,私了了。 而辛睿不痛不痒,依旧嚣张肆意。 辛愿为了不再牵连无辜的人,就干脆废了这条命令。 她抬步推门而进,就见辛睿吊儿郎当的翘着二郎腿靠在沙发上,桌上放着一份点心和一杯咖啡。 “哟,姐,开完会了?” 辛睿看到她,立马笑着问,但就是没起身。 辛愿睨着他,双手环胸,冷着声音,“你来做什么?” “姐你都快成名人了,做弟弟的,也想来蹭蹭热度。”辛睿嬉皮笑脸道。 名人? 大概是指早上热搜之事了。 辛睿本身就是个夸张狂妄的人,辛愿懒得理会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说重点!” “听说,我爸想让我进公司帮你。” “帮我?” 辛愿冷笑一声,“帮倒忙吗?” 辛睿眯起眼眸,“怎么能是倒忙呢?” 他说得有理有据,看似什么都在替她着想,“说实话,姐你一个女孩子,现在还嫁人了,还嫁进了陆家,辛苦不说,再过个几年,十几年,辛氏改成陆氏了,伯父和伯母泉下有知,怕是要抱恨终天了。” “所以,你让我进公司,我也能帮你分担一二不好吗?等以后你即便有了孩子,这辛氏也只会是辛氏。” 辛愿冷笑,坐在单人沙发位上,“就算没有我,这辛氏怕是也轮不到你们二房。” 辛睿面上的笑凝住。 这么多年没见,他还真忘了,大房可不止辛愿这个挡路石。 还有一个比他小四岁多的继承人。 而现在辛愿其实是在为辛珣守家业罢了。 不过那只是一个会读书的病秧子罢了。 辛睿忽然笑道,“说起来,也好久没见到阿珣了,他出国治疗也有六七年了吧,现在怎么样了?” “你有这空,还是多关心关心自己吧。阿珣的事用不着你操心。” 辛愿的声音很冷。 “姐,你说这话,可就真见外了。” “你们二房说这些话,倒是真不见外。” “所以,姐是真不打算让我进公司了?” “你进来能去哪个部门?”辛愿忽然笑了一声,“保安部。” “你!” 辛睿怒不可遏的站起身,一张脸布满狰狞的指着她。 或是想到自己今天来的目的了,他忽然就收敛起身上的戾气。 深吸一口气,笑着摆手,“不让我进公司也行,别说一天八小时了,俩小时我都坐不住,而且,那点死工资,还不够我一顿酒钱。” 辛愿知道,这是重点来了。 前面那些挑衅不过是开胃小菜罢了。 “怎么?你爸妈没给你钱?” “咳。”辛睿掩唇轻咳了一声,说得随意又理直气壮,“给是给了,但就给了我50万而已,抠抠搜搜的,害我什么也干不成。” “姐出手肯定要比他们阔绰得多。” 辛睿走过去,一副谄媚样,“也不用多了,百八十万也好啊。怎么样?姐,行不行啊?” 二房的辛勇和何艳夫妇都是无利不起早的人,还指望他们儿子是个多有出息的不成? 他们现在一家子以赡养辛老太太为由赖在辛宅,要不是辛宅的产权人写着她辛愿的名字,她怕是连辛宅都回不去了。 除了房子,日常生活中,二房能占到辛愿的便宜是少之又少。 所以,每次都会唆使辛睿过来找她要钱。 可来了那么多次,能成功拿到钱的也不过一次。 那次还是因为老太太走失,他在外面找了六七个小时,背着老太太回来,又病了一场,她才给了两百万。 辛愿冷笑一声,“百八十万都是小事。” 辛睿脸上的贪婪尽显,在一位能成功拿到钱时,辛愿又话锋一转,“带着你爸妈从辛宅滚出去,钱就会到位。” 第33章老实点等会给你 搬出辛宅? 那就跟要辛勇何艳夫妇俩的命没什么区别了。 他们想住大别墅肖想了多少年,好不容易辛愿爸妈都死了,寻了个理由强占了,又怎么可能放过。 辛睿笑道,“姐,你这不是在为难我吗?百八十万对你来说是个小数目,你就当发发善心了。” 辛愿凉凉抬眸看他,“想当乞丐,也要有乞丐的觉悟才是,比如……拿个破碗在门口跪着,我或许真的会发发善心,给你个百十来块。” 辛睿眼底的期盼彻底消失不见,换上一抹阴暗。 “辛愿,你现在是越来越会侮辱人了。” “过奖。” 辛愿红唇微微漾起,“我们都了解彼此的为人,又何必这么假惺惺的?伪善这一点,你和二叔倒是蛮像的。” “反正说白了,这钱你就是不给呗?” 辛睿睨着她,静默半晌,呵了声,“行,不给拉倒吧。” 说罢,他留下一抹阴险的笑,转身离开。 办公室门被他拉得用力摇曳了几下,又重重合上。 半分钟后,辛愿起身拨通内线,让方静进来把桌上的点心和咖啡收了。 傍晚。 辛愿带着方静和黄馨悦以及工程部的经理一同前往水芙居。 除了这个项目的开发商廖董以外,还有建筑方的人。 双方见面,相互寒暄过后,便入座推杯换盏。 等气氛到了灼热点,黄馨悦找了合适的契机,正式谈起工作上的事情。 站在辛愿身后负责给她倒酒的服务员是个二十多岁出头的男孩子,他睨着面前和众人巧笑倩兮的女人,攥着药包的手越来越紧。 酒过三巡,工作上的内容基本谈得差不多了。 只不过廖董的话依旧模棱两可,并没直接应下。 辛愿倒也不着急,知道这算是对方欲擒故纵的一种压价手段。 给方静他们几个使了个眼色后,继续与他们周旋。 直到廖董这边松了口,辛愿神色才稍稍有所缓解,喝了建筑方负责人的一杯敬酒,没多久,就感觉体内多出一股奇怪的躁动。 她蹙了蹙眉,垂下眼眸,扫了眼手中的酒杯,起身寻了个理由准备去洗手间。 方静察觉出她的异样,伸手扶着她,压低声音问,“辛总,您喝醉了?” 辛愿酒量不算差,况且现在也还没过她那条线。 只是体内这股突如其来的燥热,让她有些不安。 “没事,你们继续谈,尽量快点把签合同的日子定下。” 方静点头。 出了包间,体内那股燥热越来越强烈。 辛愿蓦地想起刚刚喝的那杯酒,以及给她倒酒的那个侍应生,她眸光沉了沉。 那酒大概是被下药了。 但这又是出自谁之手呢? 混乱的大脑并没梭巡出任何一个适合的身影。 她本来想去洗手间洗个冷水脸稍微清醒一些的,但体内的药效起来得太快,意识逐渐混沌,脚步也变得虚浮,身形一晃,手掌撑在旁边的墙面上。 下秒,有一只手突然扶住她的胳膊。 耳边又响起一道陌生的男音。 “辛小姐,您身体不舒服吗?我带你去休息吧?” 男人身上弥漫着一股杂乱难闻的香水味,萦绕在她周身,好似瞬间加剧了她体内的燥动。 心跳的频率也愈发快。 辛愿缓缓抬头,侧眸看向那人。 不对…… 不止一人。 而是有三人…… 她瞳孔一颤,一种无形的恐惧感忽然涌上心头。 她用力挥开男人的手,用指甲陷入掌心的疼唤醒自己一丝清明。 “不必!” 那一丝清明的意识让她快速迈开步子,尤其是后面那三个男人追上来时,她越走越急,步子越来越混乱,最终双脚绊在一起,身子不受控的往前倾倒,扑进一个带有熟悉味道的怀抱中。 她愣了下,眸子里映着男人一张冷硬的轮廓。 红唇微微翕动,呢喃着,“陆时凛……” 陆时凛将她揽入怀中,闻到一股浓郁的酒味,却看到她面上非比寻常的陀红,也察觉到了异样。 眉宇间凝着寒霜,“怎么回事?” “我……” 许是触及到他的身体了,辛愿眸子里染上一分浊气,咬着唇瓣,似是在极力克制什么。 陆时凛了然,眸子顷刻间冷了下来,直直投向那三个追辛愿得男子身上。 他阴鸷的声线低沉,裹挟着危险性,“你们下的?” 那三人好似认识他,神色纷纷一凛,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般,重复说着‘不是我们’,然后撒丫子就往后跑。 “陆总。” 覃放这时走过来。 陆时凛看着怀里的人,微微侧开身子将她掩住,冷声命令,“去把那三个人给我找出来!” 覃放颔首,“是!” 陆时凛把她打横抱起,阔步离开。 “热……” 辛愿紧紧抓着他的衣领,殷红的唇轻轻吐气,滑出轻软的音阶。 她布满浑浊的眼好似被蒙了一层雾,最后一丝理智和意识也被色欲剧烈拉扯着。 “你……放我下来!” 陆时凛垂下眼帘,咬着气音,“你打算自己解决?你自己……能解决?” 辛愿咬唇,“送我去医院!” “药效起得这么猛,去医院一时半会能解?” 辛愿的意识再次变得混沌,“好……好难受……” 在体内药物的驱使下,她望着近在咫尺的男人,情难自控的倾着身体,一口咬住了他的喉结,“想要……” 陆时凛脚步微顿,眸光暗下,盘踞在胸腔的欲火瞬间燎原,揽着她的双手稍稍收紧,加快步伐去了停车场。 “老实点!等会给你。” 来到车前,陆时凛就将她丢进副驾驶室,扣上安全带,自己则上了驾驶室,驶车离开。 辛愿拉扯着衣服,“好热……好热……陆时凛,我好热……要……” 陆时凛的薄唇抿成一条线,余光瞥向已经将外套脱下来,开始脱里面针织衣的辛愿了。 他喉结轻滚,气息也变得紊乱。 十多分钟后,车子驶入安园。 第34章妖精 车子一停,陆时凛连车钥匙都没拔,迅速下车,来到副驾驶室这边,看着早已因为体内燥热而变得寸不着缕的女人,他眸子染上一层冰霜。 夜晚的风很凉,车里的辛愿身体微微瑟缩,让身体的温度稍稍冷却一些。 她觉得很舒服。 那双软若无骨的手无意识攀上男人的胸膛,眼底透着渴求。 陆时凛觉得这是在考验他的耐力,他把外套脱下,将女人裹住,收拢在怀中,用脚将车门带上,转身往屋里走。 “先生。” 安园管家迎上来颔首,看到她怀里的人,意外地睁大眼瞳。 陆时凛冷眼递过去,管家立刻垂下了眼。 “让开!别挡道!” 闻言,管家立即侧开身子,又听陆时凛吩咐,“去准备一套女装。” “是。” 一路来到卧室,陆时凛将人放在床上,裹着她的衣服敞开,露出一具肤如凝脂,曼妙玲珑的躯体。 辛愿轻‘唔’了声,嘴里含糊不清地喊着他的名字,还带着软软的哭腔。 每一声都像一把无形的钩子,让他心甘情愿的咬住钩子,为她迷情乱意。 “别叫了!” 他咬牙切齿的在她臀上用力一拍,俯身下去,“妖精。” 辛愿脑子嗡嗡的,完全听不太清他在说什么,在感受到他靠近时,不由自主的抬手搂住他的脖颈,将红唇胡乱贴上去。 陆时凛眸色再次暗下,一手掐着她软成一滩水的腰肢,化被动为主动,咬住她的唇,加深了这个吻。 ———— 昨晚的记忆都是一些片段式的。 但每一帧每一幕,都难以用言语形容出来。 辛愿后面因为承受不住陆时凛的凶猛啃噬,几乎是昏过去的。 醒来时,整个大脑都是昏沉沉的。 房间被厚厚的窗帘拉着,屋子里很暗,压根分不清此时是白天还是黑夜。 她艰难撑着胳膊坐起来,腰肢和大腿的酸痛无不诉说着昨夜超出常人的疯狂和强度。 刚掀开被子,双脚落在地上,房门忽然被推开。 光感猝不及防折射进来,辛愿下意识闭了下眼睛。 “醒了?” 男人的音线低沉还透着愉悦。 等稍稍适应好,她缓缓睁开眼,男人已经走到她面前了,正居高临下地睨着她。 “几点了?” 她声音很轻,还有几分哑。 陆时凛将手中的温水给她,“下午两点多。衣服在那,自己穿?” 辛愿接过水杯润了下嗓子,瞥向床头柜上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 看着像是新的。 她抬眸问,“我的衣服呢?” “车上。” 她眼里溢着不解,就听陆时凛轻笑一声,“不记得了?” “……” 辛愿在馄饨的脑海里努力梭巡着记忆。 忽地,捕捉到一个让她几乎能心梗的画面。 但也很好解释了衣服为何会在车上的事。 她面色一僵,神态尴尬,“昨晚……你为什么会在水芙居?” 陆时凛将身上的西装外套脱下随意丢在沙发上。 看样子应该是出过门了。 他掀着眼皮,看女人正在穿衣服,抄起桌上的烟盒,抽出一支点燃,含在薄唇上。 “应酬。” 辛愿穿好衣服,回身看他,思量道,“昨晚的事,谢谢。” 陆时凛抽烟的动作一顿,看向她,嗤笑,“就一句谢谢?” 这种事情,其实一两句话是说不清的。 也说不上谁更占便宜,更吃亏一些。 尤其是他们现在这说不清还道不明的关系。 只能点到为止。 不然能一直扯皮下去。 她没说话,转身去了浴室,简单洗漱了下。 安园的管家给她准备了丰富的午餐,还特意炖了一只鸽子汤。 陆时凛站在她身后,“昨晚这么辛苦,该补补。” 辛愿哑然,她没想吃这顿饭的,但到底还是在餐厅坐下了。 但肚子饿是其次,另外也实在辜负不了管家的美意。 还有就是陆时凛的话勾起她的兴趣。 “昨晚那三个人在我手里,你猜……他们是谁安排的?” 辛愿手机上忽然多出一道提示音。 是陆时凛发来的。 她看他一眼,又点开微信,两条监控。 视频里在十五秒时有人被推着进入监控画面中,正是昨晚给她倒酒的侍应生,紧接着,又走进一个悠哉的身影,拍了拍侍应生的脸,强行塞了一包东西给他。 虽然没有声音,但从画面能猜出大概意思。 下一条监控室在包间里,正好记录了服务员借着转身拿酒的功夫,将药下在瓶子里,轻轻摇匀,然后倒在她的酒杯。 而她毫无察觉,顺着别人的敬酒一饮而尽。 辛愿脸色很难看,抓着餐具和手机的手一直在抖。 不知是因为对昨晚的事产生后知后觉地恐惧,还是被气的。 陆时凛淡淡道,“你这弟弟,对你这个姐姐,可真敢下手。” “他不是我弟弟!”辛愿咬牙,“我没有这么禽兽不如的弟弟!” 要不到钱,就给她下药,还安排人玷污她。 辛睿再一次刷新她对他无耻又卑鄙的认知。 至于那三个人居然能这么巧的等在包间外,是谁安排的就更不用说了。 辛愿深呼吸一口气,放下勺子,“多谢。” 这个监控大概是昨晚事发后当即就拷贝下来的,不然,到今天估计已经被删了。 也不等陆时凛回话,她拿着手机离开了安园,直接去了趟警局,将手中这份视频上交。 她是当事人,很快就立案了,服务员被拘传。 傍晚时分,一辆警车停在了辛家老宅,言明来意,给出抓捕令。 何艳当时就懵了。 还拉着警察问是不是弄错了? 警察一脸严肃,“当事人辛愿自己报的案,视频经过检测没有剪辑的痕迹,这还能弄错?” 另一个警察说,“你现在立刻给辛睿打电话,让他回来。” 何艳被吓傻了,慌乱拿出手机,但那头显示手机处于关机状态。 “我已经有两三天联系不上他了,上次他回来要钱,我没给……” 因辛睿不在家,何艳和佣人都说不出具体地址,警察只好先离开,去他常去的几个地方搜查。 何艳从惶恐中慢慢回过神,连忙拨通了辛勇的电话,“辛勇!你快回来!阿睿出事了。托你那侄女的福,他可能要蹲局子了,你赶紧想办法救救儿子!” 第35章被同一个女人甩两次 辛睿好像就这样人间蒸发似的,辛勇夫妇找不到他,连警方都没抓到他。 辛愿接连几天都会接到辛勇和何艳打来的电话,但她都是选择直接挂断。 没有理会。 大概是事发的第六天,辛睿忽然浑身是伤的被人丢在辛宅门口。 把何艳吓得不轻,可都来不及将他秘密送医治疗,警察就掐着表找上门了。 辛愿得知时,还十分震惊,去了趟警局了解情况。 原来不止辛睿,包括那天想轻薄她的三名男子浑身是伤的来到警局自首,并供认是受辛睿的指使。 至于到底是谁打的他们,他们一个字不提。 听到这里,辛愿脑海里莫名窜出陆时凛的身影。 不论是这狠辣手段,还是作风,以及让警方都找不到蛛丝马迹的能力。 除了他,她想不到别人。 从警局出来后,手机忽然闪出一道来电显示,她蹙眉无视,驱车回了辛宅。 何艳这些天因为辛睿的事本就着急上火,嘴巴都长泡了。 辛睿半死不活的被警方带走时,她直接昏了过去。 醒来时,正好听见佣人对辛勇道,“先生,大小姐回来了。” “大小姐?辛愿?” 何艳眼底闪过一丝怨恨,“她在哪?” 佣人被她的语气吓了一跳,连忙道,“大小姐回来就直接去了老夫人的院子……” 话音还未落下,何艳已经冲出去了。 老太太近几日受了风寒,有些咳嗽,辛愿过去看她的时候,她依旧不记得事,所以辛睿受伤被抓,对她老人家没有多大的影响。 见到辛愿时都会和往常一样说一句‘这是谁家的姑娘,长得真标志好看’。 好像只有在老太太面前,她才会觉得安心,所展现出来的情绪比任何时候都要真实一些。 “这几天,让奶奶按时吃药,有不舒服的地方,及时去医院,别拖,记得给我打电话。” “是。” 管家颔首,“大小姐不留下来陪老夫人用晚餐吗?” 辛愿默了片刻,摇头,“下次吧。” 从老太太的院子出来,远远地就看见何艳一脸狰狞的冲过来,扬手要朝她脸上打去。 “辛愿!你还敢回来!” 辛愿微微侧身,稳稳抓住了她的手腕,语气冷淡,“我回我自己家,有问题?” 何艳脸色难看的想抽回自己的手,但被辛愿紧紧攥着,“给我放开!” 在她又一次用力往外抽时,辛愿忽然松手,让她整个人失去重心往后倒。 还是后面赶来的辛勇扶了她一把。 “阿愿,你婶婶好歹是你长辈,你这样和她动手,成何体统!” “二叔这老花怕是又严重了,去换副眼镜吧。” 辛勇被气的吹胡子瞪眼,“你这什么话!” 辛愿轻描淡写,“不是二婶先动的手吗?让我放开的人也是她。” 何艳一把推开他,再次走到辛愿面前,怒不可遏的指责,“辛愿,你到底是不是人啊?他可是你弟弟,把阿睿打成那样不算,你还要把他送进局子!” 辛愿言语嘲弄,“弟弟?谁家好弟弟会对自己姐姐做出这么卑鄙的事?你们的宝贝儿子就是人了?畜生都不如吧。” “哦,对了,警方应该把他为什么会进局子的理由和你们说了吧?” 何艳和辛勇的神色一僵,眼神也在躲闪。 辛愿却了然于心,“你们一家倒是够齐心协力的,一样龌龊,上不得台面!” “你……你怎么敢和我们这样说话!” “二叔可别玻璃心了,更难听的话我还没说出口。” 辛勇深呼吸一口气,耐着性子道,“阿愿,这事是阿睿做得不对,我和你二婶一定会好好教训他的,但……这毕竟是我们的家事,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这闹大了,影响阿睿的前程,也对辛氏的名声不好,要不,你和警方说是误会,先把阿睿放出来……” 话还没说完,辛愿便已经冷着脸从他们身边走过去了。 “辛愿!” “有这功夫,二叔还不如给堂弟找个口才不错的律师,能让他少坐几年牢。” 辛愿的脚步顿住,微微回身,眼里溢着冷漠,“另外,还有一件事,我给你们三天时间,从辛宅搬出去!” “什么?” 何艳怒不可遏的脸上仿若被浇了一盆凉水,“你还想赶我们出去?你别忘了,我们可是要赡养你奶奶的,我们要事搬出去,你奶奶也要跟……” “这一年多里,你们赡养什么了?” 何艳吃瘪。 老太太的花销可一直都是辛愿在负责,他们一家甚至还绞尽脑汁的想占各种便宜。 所以,有他们和没他们都没差。 而现在她也不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 “二叔二婶应该也不会想以‘私占民宅’的罪名和辛睿在里头团聚吧?” 她冷冷撂下这句话,收回视线,迈步离开了辛宅。 回公司的路上,方静打来电话,“辛总,陆氏医药集团的人送来了一份研究所建设的企划书。” 医药集团? 陆彦礼的公司? 辛愿蹙眉,“谁送来的?” 方静,“陆总的秘书,现在还在办公室等您回来。” ———— 台球俱乐部。 周恪用巧克擦着球杆,漫不经心的看着正俯身打球的男人,“你真打算和汤清宁订婚了?” 一球落洞。 陆时凛直起身,观察着桌上球的方位,“怎么?觉得不合适?” 周恪将巧克放下,“这还不算重点,你和辛愿怎么办?断了?” “订个婚而已,为什么要断?” “啧,你要不要听听你这话有多渣男?” “还不是你这个榜样做得好,我在像你学习。” 周恪板着脸骂骂咧咧,“滚一边去!” 又问,“她没吃醋和危机感的表现?” 陆时凛不语。 她确实没有,反而和陆尘卿举案齐眉,相敬如宾。 那双幽深的眸子沉了又沉。 周恪摇摇头,调侃道,“那你完了,你又离被甩不远了。被同一个女人甩两次啊,兄弟,你这命运真悲惨,我表示同情你。” 他一眼扫过去,“想死?” 周恪无所畏惧的笑笑,“既然你不想被辛愿甩,说到底,你还是舍不得她呗。” “你喜欢被女人甩?” 周恪幸灾乐祸的摊手,“我又没被甩过,无法和你感同身受。” 看陆时凛那副即将要杀人的眼神,他继续嬉皮笑脸道,“与其纠结这些,你还不如趁她和陆尘卿还没领证,把她抢过来,拴在身边不就好了吗?” 陆时凛收回视线,眸色微深,唇角勾起抹玩味的弧度。 游戏人家的态度,“家花哪有野花香?” 门口的影子脚步一顿,悬在空中的手垂直落在身侧。 第36章债多不愁,那都是假的 周恪靠在桌子边沿上,手指摩挲着下颌,“我发现你只要和辛愿在一块,就会变得特别恶趣味,越来越浪。” 陆时凛将台子上最后一颗子球撞入洞中,球杆顺势丢在桌上。 转身端起一杯威士忌一口饮尽。 “这是我替你总结的。” “啥玩意?” 周恪愣了下,瞬间恍然大悟,一眼就瞪了过去,“操!老子这情况能和你一样吗?!” 门口忽然传来声音,“您好。请问需要帮忙吗?” “不用,谢谢。” 熟悉的清冷女音响起。 陆时凛捏着酒杯的力道一紧,缓缓侧首。 门被推开,辛愿那道亭亭玉立的身影映入他幽深的眸底。 周恪一脸惊讶,朝陆时凛挑了下眉,“哟,是辛大小姐啊。” 辛愿淡淡扫他们一眼,“打扰周总和陆总的雅兴了。” 陆时凛放下杯子,“怎么过来了?” “给你发微信了,你没回,问了覃特助才知道你来这里了。” “覃放真是没把你当外人。” 他的行程,可不是谁都能轻易打听到的。 但每次只要辛愿问,覃放都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陆时凛拿出手机看了眼她发的消息,挑了挑眉,风轻云淡地问,“找我什么事?” 辛愿举起手掌的企划书,“想和陆总谈谈这个项目的初步策划方向。” 这个项目她其实是不想接的。 毕竟,说难听点,这是陆彦礼陆时凛他们兄弟二人之间的相互较量,结局如何,谁也说不好。 而且,陆彦礼这种无利不起早的人,忽然把这个橄榄枝抛到她这里来,又有什么目的,就不得而知了。 她完全没有必要趟这趟浑水。 但是没办法…… 这个项目给得实在太多了。 这几年辛氏吃了太多边角料了,没有接下一样正儿八经的建筑项目。 公司的建筑设计部都已经到了积灰的地步了。 所以她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生生咽了回去。 陆时凛看着她手里的文件,眯着眼,意味不明地笑了声,“大哥这也算是肥水不流外人田了。” “要不,你俩谈,我走?”周恪扬扬眉,视线在他们二人间梭巡一圈。 “只是谈公事,周总在场也无妨。”辛愿言语冷淡客套。 “我这不是怕当电灯泡遭天谴嘛。” “我会尽快和陆总说完,尽量不遭天谴。” 周恪看向陆时凛,“这四两拨千斤的本事,是跟你学的?” 陆时凛没理会他,目光落在辛愿身上。 她从进门开始,不论是眼神还是表情都极其冷漠,毫无半点波澜。 “坐。” 他用眼神示意,“喝点什么?” 辛愿和他隔了张椅子,“不用了。多谢陆总,我们直接进入正题吧。” 两人谈了半个多小时,辛愿心里也有点底了,剩下的就需要辛氏这边拿出合适的策划案了,等陆氏和云城国际这两个尊贵的甲方拍板定案。 辛愿合上手中的文件,起身,“那二位继续,我就不打扰二位了,先告辞了。” 周恪,“哎,别急着走啊,算起来,有五六年没坐在一张桌上吃饭了,辛大小姐赏个脸一块吃个饭?” 从当初辛愿追陆时凛起,他们就相识了。以前辛愿对他的态度还挺好的,他还当过好几次助攻,为此辛愿请他吃饭,喝咖啡奶茶。 但他和姜知许联姻领证后,辛愿就没再给过他什么好脸色了。 大概是因为他婚后还三不五时和各种女明星闹花边绯闻,她为好友打抱不平,也确实给不出什么好脸色来。 她冷淡客套的婉拒,“不了,电灯泡会遭天谴,我还想多活几十年,就不打扰你和陆总了。” 周恪慷慨,“我遭天谴行了吧?都到饭点了,吃个饭吧,刚刚聊了那么多,肚子还没聊饿吗?” “……” 辛愿无言以对。 一顿饭而已,吃呗! 长不了一块肉,也少不了一块肉。 她深吸一口气,“行。” 周恪,“这附近就有一家不错的西餐厅,觉得怎么样?” 辛愿,“周总难得请客,我怎么敢挑剔,客随主便。” 周恪看向一直没说话的陆时凛,“你呢?一块去?” 陆时凛手指摩挲着杯壁,眼神凉嗖嗖的直射过去。 仿佛在说:你不是再说废话? 他戏谑的勾着唇,“那我就沾沾辛总的光。” 三人一同乘坐电梯下楼。 要不是姜知许又进组了,在外地拍戏,辛愿还真想把她叫上。 同时和他们两个吃饭,还挺有压力的。 她瞥了眼旁边这个气定神闲的男人,出声问,“辛睿和那三个人是你出的手吧?” 陆时凛散漫的勾唇,“辛总可以好好考虑该怎么还,欠我三件事了。” 解除药效。 及时拿到监控视频。 以及帮她教训了辛睿,没有让他有机会逃掉。 不然在警察找到辛宅时,何艳绝对会通知辛睿让他跑掉的。 他这等于承认了。 可为的什么呢? 俗话说债多不愁,她用亲身感受证明,那是假的。 她还真的挺愁的。 周恪倒是有些好奇了,在他走过来时,用胳膊肘撞了撞他的胸膛,一脸的求知欲,“你俩打什么哑谜呢?什么三个人,三件事?” “闭上你的嘴!” 陆时凛冷冷横他一眼。 周恪靠在玻璃上,唉声叹气,“我不应该在车里,应该在车底。” 辛愿没有说话,看着电梯到了率先走出去。 餐厅就在附近,三人两辆车,到达餐厅。 刚被服务员领着到包间,一道身影不经意间闯入他们的视线中。 双方都愣了下。 “时凛哥。” “辛愿姐。” 汤清宁眼里透着惊喜和愉悦,清脆甜软的声线渗透进他们的耳蜗之中。 一旁的周恪轻‘啧’了,小声道,“这算修罗场吗?哦,应该不算,再来个陆尘卿应该就算了。” 辛愿斜眼diss他,“嘴这么碎,不去参加吐槽大会真可惜了。” 第37章陆时凛,我们结束吧 汤清宁笑着走过来,很自然的挨在陆时凛身边,“好巧啊,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你们,这位是……” 周恪伸出手,“百闻不如一见,汤小姐比网上看的还要漂亮。流星影视,周恪。” 汤清宁恍然,大大方方的回握,“啊,原来是周恪哥哥,幸会,我刚刚还想有些眼熟,一时没想起来。我记得你和时凛哥好像是大学同学。” 周恪哥哥? 周恪扬眉失笑,“这你都知道?那老陆肯定没和你说,我和他初中就是同学了。” “那你们关系肯定很好了。” “还行,算说得过去。” 陆时凛淡声问,“你怎么在这里?” “准备和音乐协会的几位同事在这里吃饭来着。”汤清宁回,“你们这是……” “我跟着沾沾光。” “这样啊。” 汤清宁挽上陆时凛的胳膊,言语轻软,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时凛哥,我二哥也在那边,你要和我打个招呼吗?”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陆时凛自然是要给她这个面子了。 “也挺长一段时间没见过汤会长了。” 见他这样说,汤清宁面上很高兴,又带有歉意的对辛愿道,“不好意思,辛愿姐,时凛哥我先借走啦。你和周恪哥哥先吃,我等会就把他还回来。” 借? 还偏偏对她说。 辛愿看着她脸上洋溢那纯真烂漫的笑,看不出半分恶意。 她面含浅笑,“汤小姐言重了。陆总又不是我的,‘还’这个词挺容易让人误会的。” 陆时凛的眸光微动,落在她的脸上,停顿了几秒后,又平静移开了。 “啊,抱歉,抱歉,我没别的意思……” 汤清宁抬手摸了摸鼻子,露出一丝委屈的神色。 就好像是被辛愿欺负了一般。 陆时凛对他俩道,“你们吃,我先过去了。” “时凛哥,你等等我。” 汤清宁和他们挥了挥手,转身追上了陆时凛,双手背在身后,歪着脑袋和他说话。 辛愿看到这一幕,忽然有些恍惚。 那两道被时间长河所沉淀的影子,好似又从湖面浮现出来了。 人啊,总喜欢去怀念一些回不去的时光。 “有点意思。” 周恪嗤笑一声,“你和老陆……” 辛愿压根没有要听的意思,转身进了包间,“点餐。多吃,少说。” 周恪耸耸肩,“从某种角度出发,你和老陆的性子还真是如出一辙。” “比不了你们异母同胞的情谊。” “你这嘴是越来越毒了。”周恪又好奇问,“不过……你和汤清宁很熟?” “不熟。” “不熟她管你叫姐?” 辛愿抿了口水,淡定如常,“她不也管你叫哥。还是周恪哥哥。” 最后那句还故意学着汤清宁的语调。 周恪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搓了搓自己胳膊,“也幸亏老陆不在,不然听你这样叫,我俩都得死!” 辛愿睨他一眼,没有理会。 两人单独吃饭还是头一次,但还算和谐。 周恪是个不拘小节玩世不恭,很会聊天的性子,只要不提她和陆时凛的事,他和姜知许的事,两人还是能勉强维持表面平和。 吃过饭后,两人还未出餐厅,周恪就问,“我没开车,辛大小姐方便捎我一程吗?” 他来的时候是坐陆时凛的车。 “不方便。” “啧,真无情。” 辛愿看了眼腕表,“这个路段挺容易打车的,周总委屈一下吧。” 天知道门口会不会有娱记蹲守偷拍。 她可不想莫名其妙再上一次热搜,还是和著名花花公子、流星影视CEO的花边绯闻。 光想想后果,就觉得暗无天日,要她老命。 她摆了摆手,迈步离开了餐厅。 陆时凛的车还在停车场,说明那边的饭局还没结束。 她只扫了一眼,拉开车门坐进去,驱车绝尘而去。 回到家,辛愿冲了个澡,给姜知许打了个电话。 铃声响到快要自动挂断时才被接起,“喂,宝贝。” “你还没收工下班?” “刚回酒店呢。怎么了?突然给我打电话。” 辛愿疲惫的倒在床上,“没什么,就是累了,想找人说说话……辛睿被抓了。” 姜知许松口气,“这人渣总算被抓了,最好永远关在里面憋出来祸害人了。你二叔一家还真是没一个好东西。” 辛愿‘嗯’了声,又把晚上和周恪吃饭,碰上汤清宁把陆时凛‘借’走的事说了一遍。 姜知许稍稍思忖,“不过,以你刚刚说的,我怎么觉得那个汤清宁不像外表那么纯善,她知不知道你和陆时凛以前的事?” “不清楚。” “我觉得她大概是知道,你小心点,这小丫头心机有点深哦。” 辛愿望着天花板,淡淡道,“她心机深不深和我无关,反正,我又没打算和她交朋友。” 电话那头的姜知许沉默了一会,好半晌才道,“宝贝,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的。” 辛愿闻言轻笑一声,“嗯,我知道啦。” ———— 翌日上午。 辛愿叫来建筑设计部和工程技术部以及项目部的人开了一个会议。 闲了那么久,忽然来活了,建筑部的人都没反应过来,还是被辛愿用敲桌子的方式拉回神,随后一个个都斗志昂扬的。 商量过后,辛愿笑道,“这是辛氏这一年多以来第一个全建筑项目。你们也都看过企划案了,陆氏医药集团和云城国际那边只给了一年的时间,时间紧迫,希望大家严阵以待。” “散会。” 从会议室出来,辛愿拿出手机,回复了几条工作上的消息。 正准备收手机时,上方忽然弹出一条热搜推送。 【陆家三少陆时凛夜会神秘女人?】 她眉头微微跳动了下,本来是想当做没看见的,但手比脑子快,等反应过来时,已经点开那条推送,手机屏幕转到了微博上。 上面的文案:陆时凛早上从大提琴演奏家汤清宁小区里出来,两人共度良宵,好事将近? 下面附了三张动图。 除了最后一张是两人日常照P出来的比较高清外,其余两组都比较模糊。 一张是昨晚在西餐厅外汤清宁贴着陆时凛说话的照片。 一张是陆时凛的车从汤清宁所居住的高档小区驶出,从挡风玻璃可以看出驾驶室和副驾驶室坐着的人的轮廓。 辛愿退出微博,点开微信,和陆时凛的聊天对话框。 手指踌躇了一会才开始打字:陆时凛,我们结束吧! 第38章弟妹,用完就扔? 这个词条只在热搜上挂了两三个小时就下架了。 但依旧在网上掀起了很大的风波,辛氏和陆氏的员工都在讨论这件事。 陆家老宅的戴岚听到这个消息后,一直叹气惋惜,“这便宜还真是让陆时凛占到了,你爸啊,还是偏心,不说公司,就连选妻,都给他选这么好的。” 她话里是止不住的酸意,“你们兄弟三个的妻子,就你的最差,瞧瞧那辛愿除了那张脸,还有什么啊?给不了你任何助力不说,还得让我们拉她一把。” 乔欢的娘家是瑞华集团,家族传承基业,至今已有近百年光景了。 以制造和贸易为主。 只是近些年也在慢慢败落,根基但底蕴仍在。 说到这,戴岚就更不甘心了,“儿啊,你现在还没辛愿领证,也算有机会,要不趁机把她甩了,让你爸重新给你选一门合适的婚事,至少身世……不能输给汤家,对你事业上也有助力。” “你觉得怎么样?” 一直在看文件没说话的陆尘卿神色冷淡,缓缓抬头,“妈,这话被爸听见了,您觉得他会怎么想?您和他才和好没多久吧?” 戴岚脸上的表情一僵。 上次托陆时凛的‘福’,她的人设几乎满盘皆崩。 和陆成国的关系现在也没完全恢复到往常,但现在也说得过去。 她瞪了陆尘卿一眼,“我这还不是为了你。你看看辛愿,哪一点适合做妻子?没半点心思在你身上,成天就想着她那个破辛氏。” 陆尘卿收回视线,继续翻阅手中的文件,“就我现在这个德行,您觉得现在谁家千金能看得上我?” 戴岚看了眼他那条空落落的腿,心疼道,“你这说的什么丧气话!你相貌堂堂的,又是陆家四少,谁敢瞧不起你!” 从醒来开始,安慰的话听了不少。 他自己都难以接受这条断腿,更不用说别人了。 至少,他在辛愿眼里没看到任何嫌弃和异样的光。 “妈,你回去吧,我还有事要忙。” 戴岚说不动他,也只好作罢,嘱咐几句让他注意身体,多休息的话就离开了。 相比之下,辛愿这边平静多了,给陆时凛发的那条微信也没得到任何回复,她也不在意。 只要消息发过去,他看到就够了。 青灰色的帷幕被乌云掩盖,雨水渐落,依稀了视野。 乍然响起的微信语音电话让她拉回了思绪,她从落地窗收回了视线,见是陆尘卿打来的便接了起来。 “今天回老宅吗?” 还未出声,电话那头传来陆尘卿冷淡轻缓的音阶。 辛愿睨着桌上堆满的文件,揉了揉太阳穴,“应该回不了。我还在公司。你可以早点休息。” “嗯。” 陆尘卿淡应了声,顿了会,问,“明天是你生日?” 辛愿愣了下。 生日? 她用鼠标点开电脑右下角的日期。 果然,明天是她的生日。 她自己都快忘了这个日子了。 “嗯,是。” 陆尘卿问,“领证的日期选好了吗?” 辛愿微怔,“还没。” “你明天早点忙完,我们可以商量一下日期。也正好,给你过生。” 给她过生? 辛愿有些震惊。 见那头没了声音,陆尘卿再次出声,语调虽淡,但没有那种冷戾的压迫感。 “怎么?你明天生日有其他计划?还是约了其他人?” “没有。” 能记得她生日的人本来就不多,现在能给她过生日的人其实都不在黎城。 姜知许在外地拍戏。 辛珣也在国外。 “忙完给我打电话。” “好。” 挂了电话,辛愿怔怔的看着手机。 外面的雨又大了,一道瞬间亮起的闪电呼啸而过,雷声接踵而来。 她身子颤了颤,抓着手机的指尖微微泛白。 从很小的时候她就很怕闪电和打雷,可现在她已经学会如何压下那阵恐惧。 深呼吸一口气,身体也渐渐放松下来了,便重新处理起公事了。 不知过了多久,办公室的门被敲响,“辛总,外面的雨越下越大了,天气预报上说晚上十一点后会有大暴雨下,太晚回去不安全,您看,要不还是……” 辛愿看了眼外面的雨势,将文件合上,起身,“其他人都下班了?” “九点就都走了。” 她点头,拿上大衣和包包,“走吧。” 车子抵达小区地下停车场,辛愿解开安全带,对方静说,“注意安全,开慢点。” 说罢便下车,刷了电梯卡上楼。 到了楼层,辛愿走过短廊的拐角处,远远地就看见自家门口立着一道颀长的身影。 和往常一样,他像没骨头似的靠在墙上,指尖捻着一支猩红的烟蒂,灰色的烟雾氤氲着他的轮廓,却也能看清他淡漠又覆着阴霾的神色。 已经是深秋了,今天也格外的冷。 可男人只穿了一件白色的衬衫,领口敞开着,性感的喉结因吸烟的动作缓慢滚动着,流畅的锁骨透着几分不羁和放荡。 深色的西装外套还随意地被他挂在臂弯中。 在静谧的廊道中,她高跟短靴的声音显得格外清脆。 男人侧首,隔着从薄唇里吐出来的烟雾,淡淡睥睨着她。 低沉的音线里透着几分沙哑,“改密码了?” 房门密码改了也有一阵子了。 是他‘私闯民宅’,又碰到陆尘卿过来的那次,几天后改的。 她举步过去,余光轻轻掠过他脚边的七八个烟头,眉心微微蹙起,“你来做什么?” 陆时凛将手中的烟扔在地上,用鞋尖堙灭,“你觉得呢?” 辛愿了然。 这件事情也的确不是能用微信一句话就能真正结束得了的。 “我俩的关系已经没有进行下去的意义了。我上次也说过,我不当三,既然你和汤清宁在一起了……” 陆时凛嗤笑,“谁和你说,我和她在一起了?” 都在人家那过夜了,还不算在一起? 这狗男人是得多渣啊? “不管你俩有没有在一起,微信上给你发的那句话,我都是认真的。” 她平静无波的眼里溢着认真,亲口重复那句话,“陆时凛,我们结束吧。” 也经过深思熟虑。 但意外的没有多挣扎,反而做出这个决定时,她有种久别重逢的轻松感。 好像身上那个包袱已经被卸下去一半了。 “汤清宁……还挺适合你的,我祝福你们。” 男人的神色没有过多的变化,眼里的情绪依旧清洌。 对视了半晌,她生疏客套地颔首,“陆总慢走。” 说罢,便录入指纹,开门进去。 只是在门即将关上之时,一只手忽然抓住了门边,用力往外一拉,辛愿身形不稳,被门带着往前倾,跌入一个冰冷的怀抱。 腰肢被掐住,身形一转,门‘砰’的一下关上。 她背部抵在门板上,脚边是他掉落的西装外套。 “你……” 男人含住她的耳垂,声音极致低沉恶劣,“弟妹,用完就扔?” 第39章换地,夜还很长 浓郁的酒味夹杂着烟味冲淡了他身上原本的乌木香。 不算多刺鼻,但也算不上好闻。 而那凛冽强硬的气场从四面八方将她紧紧包围,不留半分空隙。 他身上的凉气好似能渗透她的衣服,浸入骨髓之中。 辛愿瑟缩了下,耳垂的湿热让她眼瞳也跟着颤了颤,双手抵在他的胸膛上,满是抗拒之意,“陆时凛,你放开我!” 陆时凛用腿紧紧压住她的,抓着她的双手举过头顶,咬着戏谑又危险的气音,“过河拆桥,可不厚道。” 辛愿呼吸轻滞,眉头紧拧着。 脑子被他的气息搅得有些混沌。 强硬反问,“医药研究所的建筑项目是大哥指定的我们辛氏,和陆总应该没多大关系吧?” “是没多大关系。”他微微勾起唇角,“但别的事呢?” “……” 辛愿的思绪和理智渐渐归位,想起辛睿惹出的事。 她咬着唇,“等后面有机会,我请陆总吃饭。” “吃饭?” 陆时凛敛起眸光,“除了吃饭,你没别的感谢方式了。你还真当我缺你这顿饭?” 见她神色不悦,陆时凛慢慢靠近,“怎么?辛总这是吃干抹净就不打算认账了?” 辛愿差点就炸了,“什么叫吃干抹净不认账?” “你……你不也没吃亏……” “失身还不算吃亏?怎样才算?” 辛愿被他的无赖发言给气到了,要不是双腿被他紧紧压着,她真的想上脚。 反抗无效之下,只能恼羞成怒的骂道,“陆时凛,你别不要脸!” 陆时凛轻笑一声,“你主动的,我属于被迫接受,况且光嘴上说谢,太没诚意了,我喜欢实际点的。” 实际点的? 再给他睡一次? 辛愿气急败坏,话也没过脑子的脱口而出,“我又没让你救,你大可直接走不理就是了。” 陆时凛面上的戏谑和玩味消失殆尽,染上一抹阴鸷,“看着你被那三个男的拉走糟蹋?” “……” 辛愿哑口无言。 深吸一口气,正当怒意要平复之时,落地窗外闪过一道闪电,将昏暗的客厅照亮了一瞬,下秒,震耳欲聋的‘轰隆’声响起。 她身形一颤,睫毛频繁的扇动了几下。 这是她害怕时才会有的表现。 陆时凛睨着她,“还怕打雷?” “没有!”辛愿强壮镇定,正视着他,“除了身体,有什么要求陆总尽管提,我会尽力而为。” 陆时凛松开她的手,并未退后,重新掐住她的腰,往自己怀里摁,那轻佻的口吻依旧恶劣至极。 像是在挑逗一个玩物一般。 “除了你的身体,你还能给我什么?我又缺你什么?” 是啊! 他们的交易不就是建立在这样的基础上吗? “轰隆——” 又是一道雷鸣声。 辛愿抖了抖身子,心也跟着往下沉了沉,下瞬,就感觉被他搂得更紧了。 她拧眉问,“所以,你想让我还你一次?” “不止一次。” “你难不成还想……” “是一夜,整整一夜。” 陆时凛的呼吸喷洒在她脸上,薄唇在说话时,会若有若无的扫过她的。 辛愿的心脏微颤,眸光闪了闪。 就像那一晚一样吗? 她攥紧拳头,“还了,就一笔勾销?” “嗯,一笔勾销。” 可能是这四个字的驱使下,辛愿选择了妥协。 与其和他一直纠缠下去,还不如痛快一点,有个结束点,对彼此都痛快些。 这也算是有始有终了。 外面再次响起一道巨雷,下瞬,仅亮着的玄关感应灯也一下灭了。 停电了。 黑暗中,寂静无比,除了彼此交缠在一起的呼吸声,好似都能听到对方的心跳声。 一下又一下,并不快,却十分强劲。 辛愿暗暗汲气,手指抚上他略凉的脸颊,踮起尖叫,以天空中分裂出来的闪电为光,精准无误的贴上他的唇。 雷声响起时,她浑身再次抖了抖。 陆时凛的眸光暗下,一手扣着她的后脑勺,一手摁着她的后腰,加深这个吻。 玄关一角的暧昧气息渐渐融入进这旖旎缱绻的慢慢雨夜中。 玄关处这边一结束,辛愿浑身软绵绵的趴在铺着衣服的柜子上,秀眉轻蹙,细声细气地问,“你嗑药来的?” 陆时凛发出低低的笑声,将她拦腰抱起,在手中掂了掂。 “喝酒算吗?” “你这是要……” “换地儿。”陆时凛垂下眼帘,“夜还很长。” ———— 中午,辛愿是被电话铃声吵醒的。 她睁开朦胧的眼,看了眼来电显示,瞬间清醒的坐起来,稳了稳心神才接起电弧,“喂。” “姐,生日快乐。” 电话那头传来温润却又有些气虚的好听男音。 辛愿微愣,随即漾唇笑了起来,“谢谢你,阿珣。你最近身体和学业怎么样?” “已经好多了。学业也就只剩最后一个学期了,姐,我明年就毕业了,我想回来……” 辛珣的话里带着几分试探。 他自小就有着‘数学小天才’的外号,小学和中学都跳过一级,很聪明。 但因患有先天性心脏病和哮喘,初三一毕业,就被辛愿带去了国外,一边留学,一边治疗。 他们的母亲,就是为了生他去世的。 辛愿说,“到时候再看,你先在那边好好治疗,好好读书,家里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都应付得过来。” “可是我想回来帮你,姐……” “阿珣。” 听见她这声轻唤,辛珣不得不压下心思,“我知道了。我会好好读书,配合威特斯医生的治疗,姐,你也不用太担心我。” 辛愿轻‘嗯’了声,又和他说了几句关于奶奶的事情就挂了电话。 她瞥了眼旁边,床单褶皱很深,却没有余热。 再环视偌大的卧室,没梭巡到半分影子。 她知道,陆时凛已经离开了。 起床之前,她给自己叫了一个外卖。 姜知许的生日祝福是掐着零点发来的,说礼物在路上,怕她忙不在家,地址填的是公司。 昨天下了一整夜的雨,到这会太阳被厚厚的云层遮挡住,依旧显得阴沉沉的。 吃过饭,她走近衣帽间换了套衣服,瞥见最角落处的柜子里还放了两套男士西装。 是陆时凛的。 也是方便他自己在这里过夜。 想起刚刚在玄关处早被蹂躏不堪的衬衣和外套,她抿抿唇,将干净的衣服领带和脏的衣服分别用两个袋子装着,扔进一个纸箱里。 下楼时叫了个同城,直接送去了云城国际。 第40章辛愿,你可以 云城国际。 陆时凛行云流水的在文件最后一页签上自己的名字,合上,目光落在覃放手中的箱子上。 “什么东西?” “不清楚……” 陆时凛眉心微拢,将笔丢在桌上,语气隐含怒气,“不清楚的包裹也敢往我面前拿?” 覃放的神经都紧绷了起来,“有点重量,单我轻轻晃了下,感觉应该不是炸弹这类的危险物品。” 炸弹? 也不怪覃放有这方面的担忧,主要是三年前发生过这种事。 箱子里面放的是个真炸弹。 所幸他发现的及时,又报警找来了爆破专家,才没发生太大的事故。 所以现在没有明确收货人信息和寄件人信息的,楼下都一概拒收。 这个包裹其实也被楼下前台拒收了的,但恰好覃放经过,看了眼单子,寄件人上的信息不明确,但收件人的消息却很清楚。 连陆时凛的私人号码都写在上面了。 最重要的是寄件地址。 他犹疑了片刻,补充道,“是久愿庭那边发来的。” 久愿庭。 是辛愿所居住的那个高档小区。 陆时凛微怔,“拿过来。” 覃放将箱子放在桌上,看他从抽屉里拿出一把刀片拆箱,他站得笔直,微探着脑袋想看清里面的物件。 “眼珠子不想要了?” 陆时凛将刀片丢回抽屉,凉嗖嗖的觑他一眼。 覃放只觉得脖子一凉,立马收回了身子,拿起桌上的文件,“我先出去了,陆总有事再叫我。” 说罢,加快步伐出了办公室。 陆时凛打开箱子,看到两个袋子里的东西时,脸瞬间就黑了下来。 这是要把他扫地出门的意思了? 他冷笑一声,将箱子重重盖上,靠在椅背上,咬牙切齿,“呵,辛愿,你可以!” 下午两点半,会议室里的气氛及其诡谲。 高管们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眼睛小心翼翼的瞥向坐在最前端面色阴沉冷硬的男人。 “这就是你们这两个月的成果?” 陆时凛将手中的文件丢在桌上,鹰隼的眸扫过众人,“吾书院的盈利额,远不及你们之前做的预估报告。当初项目拨款的时候,你们是怎么和我保证的?!” 所有人的脸色一白,齐齐屏住了呼吸。 “下个月的数据,没比现在提高百分之十五,就全都滚蛋!” 陆时凛站起身,踢开身后的椅子,出了会议室。 覃放在后面跟着,小心翼翼的开口,“陆总,塔台那边半个小时前已经给了回复,五点可以前往月华市。” “不去了。” 覃放露出不解的神色,“不去月华市了?” “你派两个人走一趟就好。”他脚步顿了下,侧首问,“茉拉家秋季新品到了?” “已经到了。” “送过去吧。”又道,“把辛愿寄过来的箱子送回安园。” “是。” 覃放颔首。 心里想,果然,陆总心情不好,肯定是因为辛小姐。 另一边。 辛愿由方静接着去了几个项目的现场巡查,回到公司时,已经四点半了。 方静从前台拿了两个包裹,一个是国际著名珠宝品牌茉拉的logo袋,另一个是法国香水世家克芙诺的logo袋。 辛愿回了办公室才拆开两个袋子查看。 茉拉里面是一条粉钻满天星项链,叫《星愿》是今年秋季的榜首新品,而且还是限量款,全球也只不过八条。 而另个袋子里是一瓶香水,同样是克芙诺今年夏季的新品,限量款。 名叫《清森精灵》。 香味是生水清冷调,尾调偏淡偏冷。 大概是雨后清晨,山间清泉的感觉。 是她喜欢的香水类型。 这两样礼物都是两家黎城分店直接送过来的。 她唇角微微扬起,给姜知许拍了个照,从微信发送过去:多谢宝贝,礼物我很喜欢,让你破费啦,连茉拉家的《星愿》你都搞到手了,有点厉害哦。 茉拉的限量款一般都很受各家名媛的追捧,有时候是有钱都不一定抢得到。 姜知许在拍戏,白天手机基本都是助理保管,只有吃饭时,或者晚上收了工才会看手机。 辛愿也没有等姜知许回复,心情还算不错的试了下香水。 项链只是对着镜子比划了一下,并未试。 主要是和她今天的穿着不搭。 她处理了几件工作上的时间,到五点半时,给陆尘卿打了个电话,“我忙完了。” 陆尘卿道,“我在公司开会,你……先过来吧。” “去陆氏文化科技找你?” “嗯。” 辛愿回了句‘知道了’,挂了电话,将项链和香水放进包里,和方静交代了两句,离开了公司。 半个小时后,辛愿驱车抵达陆氏文化科技集团大厦。 她上去时,陆尘卿正好开完会出来。 身后跟了三四个高管,以及他的秘书章晴。 “少夫人。” 有章晴带头,后面的高管也认出了她,跟着打招呼。 辛愿看着章晴精致漂亮的脸,唇角微微扬起,“好久不见了,章秘书。” 章晴微愣,露出抹柔和的笑,“少夫人还记得我,是我的荣幸。” 她口吻玩笑,“章秘书长得这么漂亮,哪里忘得掉。” 陆尘卿对过往的事并不记得,便问,“你们两个很熟?” “算不上熟。”辛愿道,“见过几面而已……” 怎么说呢。 陆尘卿以前说不上是有多花心,但情史也的确丰富。 认识徐书凝之前,章晴也跟了他两三年的时间。 后来可能是腻了,又或者是移情别恋了,就和章晴断了,独宠徐书凝。 但偏偏还能把章晴放在身边当秘书。 上司和下属的关系相处得也挺和谐。 说到底,章晴自己本身也是有几分能力和手段的,知进退,不会像徐书凝那样恃宠而骄。 陆尘卿没有再追问,“进来坐,我还有点事要处理。” 又对章晴说,“给少夫人倒杯咖啡。” 章晴颔首,“少夫人,黑咖啡可以吗?” “加糖不加奶,谢谢。” 进了办公室,陆尘卿和几位高管继续聊着正事。 他虽然没了记忆,但有些东西就像是刻在骨子里的一样。 这段时间他自己也用工,又有章晴在旁边辅佐提点,处理起工作上的事还算得心应手。 对于他们说的事,辛愿也听得懂,但并未插话。 等事情谈完,其余人都离开后,陆尘卿推着轮椅到辛愿面前,“我们可以走了。” “好。” 辛愿抓着他轮椅的把手,推着出了办公室。 听他问,“你开车来的?” “嗯。” “那坐你车。” 两人经过外面的秘书区,章晴的目光落在他们两人的背影上,闪了闪,直到他们消失在视野中才收回了视线。 出了电梯,辛愿才问,“直接回老宅吗?” 陆尘卿摇头,“不回老宅,去珀西餐厅。” 第41章你绿了,被你弟撬墙角了 珀西餐厅。 辛愿推着陆尘卿落了座,环视了一圈整个餐厅的格局,除了他们这一桌,空无一人。 她眉头动了动。 不会是…… “这个餐厅,还是头一回看见人这么少,平时都要提前半个月预定才会有位子。” “我包下了。” 果然。 她猜对了。 不过陆尘卿突然包餐厅,请她吃饭,这发展莫名让她有些不安是怎么回事? 她故作自然地问,“怎么突然来外面吃饭?不回老宅?” “给你过生。” 辛愿放在落地窗外的目光一顿,慢慢收回放在他身上,“谢谢。其实……只是一个普通生日而已,不用这么大费周章。” “我们以前没在一起过过生日吧?” 当然没有。 那时候的陆尘卿将徐书凝当成宝,将她视为草一般厌恶,连正眼都不会瞧她一眼。 何况…… “我们相识的时间不长,也没机会给彼此过生日……” 这桩婚事定下得很快,从相识到婚礼,其实也猜用了不到四个月的样子。 再往后,就是他出车祸昏迷了。 陆尘卿接话,“所以,这是我们一起过的第一个生日,” 辛愿怎么觉得这话里怪怪的,但思绪被推餐上来的服务员打断了。 二人无话,一顿饭吃得很平静。 餐盘中的最后一块吃完后,陆尘卿忽然推上一个蓝色丝绒盒,“礼物。” 辛愿微愣,下意识开口,“谢谢。” “不看看?” 辛愿红唇嗫喏了几下,伸手拿过礼盒,打开里面是一枚很漂亮精致的手表。 陆尘卿说,“我看你每天都会戴手表,猜你喜欢,就挑了这个做为生日礼物……” 见他故意停顿下来,她轻声道,“谢谢。很漂亮。” “你喜欢就好。” 陆尘卿抿了口温水,“你上次说的两年之约……我可以答应,但我有一个条件。” 辛愿很意外他会突然提起这件事,默了片刻,她将首饰盖子合上,“你说。” “我知道你对过往心存芥蒂,我也不会逼迫你行夫妻之实。可在这约定的两年里,我希望我们俩能相敬如宾,至少在外人眼里可以算得上是一对恩爱夫妻。” 辛愿的表情微怔,脑袋里闪过许多杂七杂八的思绪,依旧猜不透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而且,这么久了,他丝毫没有提要找徐书凝的事。 其实不用她,以他陆家四少的身份,要找到徐书凝在哪,并不是难事。 可他却从未有过动作。 她动了动唇,还未问出声,陆尘卿已经出声替她解惑了,“陆时凛和汤清宁订婚在即,好事将近。正所谓,夫妻同心,其利断金,大哥和大嫂也是如此,我刚重新接管陆氏文化科技这个板块,不希望后院起火。” 后院起火? 这词用得……可真别扭。 辛愿恍惚了下,他言语简赅,意思并不难懂。 他只是希望她与他同心,相互信任。 他现在的处境其实也没有多好,这桩婚姻虽然不理想,但现在的他同样也不能舍弃。 与其相互猜忌,相互防范,在权衡利弊之下,这个两年之约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 这亦是一场交易。 刚和陆时凛结束一段交易,现在又要和陆尘卿谈一场交易。 辛愿在心里苦笑。 但这样也好。 至少也有个保障。 “既然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我也有个不情之请。” 陆尘卿猜到她心中所想,“是关于辛氏?” 辛愿点头,“辛氏这两年都不太稳定,所以……” 陆尘卿接过话,“辛氏的稳固,对我来说,也是一种优势。” 这算共赢。 辛愿伸出手,“好,那祝我们合作愉快。” 陆尘卿睨着她那白皙修长的手,眸光沉了沉。 刚刚说的还是其次,他之所以决定答应这场两年之约,也是想利用这场交易和她试着和平共处。 想把她牢牢困在自己身边,也想和她培养感情。 不然,她即便是对他笑,好似中间也隔着一条很深很宽的沟壑,彼此永远跨不过去。 两年的时间…… 有太多可能性了。 他握住她的手,十多秒后才放开,“新房的重装已经接近尾声了,过几天就能完工,有空我带你去看看。” “好。” “9号是个不错的日子。” 适合领证。 离今天也就剩三天的时间了。 既然合约已成,领证也是必然的。 这个两年之约也是她提出来的,且对她有利无害。 思忖片刻后,她言语轻轻,没有过多的情绪起伏,“那就9号吧。” 用完餐,事情也都商榷好了,两人要准备起身离开,店里的工作人员忽然捧来一束玫瑰。 辛愿受宠若惊的往后退了一步,错愕不已的看向陆尘卿,“这是……” 陆尘卿抬手掩唇轻咳了一声,“也算生日礼物的一部分吧。” 那捧玫瑰花色泽艳丽,带着丝丝清香。 辛愿缓缓接过,“谢谢。” “这两个字,以后别再说了。”陆尘卿的视线从花上移到她的脸上,“就像你送我领带一样,都是应该的,不需言谢。” 领带? 她心脏忽然被揪了下。 “你……很喜欢那条领带?” 陆尘卿不太好意思的收回了视线,“还行。” 辛愿抿唇。 昏迷后再醒来的陆尘卿果然变了很多,也没有以前喜怒形于色那么好懂了。 现在反而让她有些不习惯了。 见她准备推轮椅,陆尘卿按了轮椅的启动键,“不用推,你抱着花也不方便。” 辛愿收回手,走在他右侧。 走出餐厅,辛愿将捧花放在后备箱,扶着他上了副驾驶室,收了轮椅,自己绕过车头上了驾驶室。 周恪远远看着,挑了挑眉。 将刚刚拍的几张照片给陆时凛发了过去:不知道我这说法准不准确,总之……你绿了,墙角被你弟撬了,还有那么大一捧玫瑰花哦。 陆时凛看到这条消息时,刚准备下班。 覃放还在旁边和他这两天的行程安排。 照片中,辛愿捧着一束玫瑰花和陆尘卿从餐厅一并出来,在流光溢彩的夜景下,即便陆尘卿坐在轮椅上,但他那张英俊不凡的脸,依旧将二人衬得十分登对和谐。 他眉峰拧成一个‘川’字,敲了三个字过去:你很闲? 周恪那边回得很快:你这是恼羞成怒了? 陆时凛:滚! 这边,辛愿随陆尘卿一并回了陆家老宅。 戴岚看到她手里那捧玫瑰,脸色一变,但又顾及陆成国在,她笑着调侃道,“我就说,今天阿尘怎么不在家里用晚饭,原来是和阿愿出去约会了。” 陆尘卿,“今天是她的生日。” 气氛尬了两秒,戴岚拍了下手,“哎哟,瞧我这记性,这段时间都给忙忘了。阿愿今天还没吃长寿面吧?我让厨房给你下一碗。” 辛愿,“不用这么麻烦了,婆婆。” “说得也是,你和阿尘肯定在外面吃饱了。”戴岚本来也只是做作样子,“明天再给你补上。” “你们工作了一天,也辛苦了,早点回北苑休息吧。” “那爸和婆婆也早些休息。” 辛愿点头,刚转身,就看一抹痞意满满的冷峻身影。 她心脏停滞了一刻,还是陆尘卿的声音将她拉回了神,“三哥。” 第42章弟妹,方便捎我一程吗? 陆时凛单手抄着兜,另一只手拎着西装外套的衣领随意肩膀上。 散漫幽深的眸子从辛愿手上那捧玫瑰移开,用舌头抵了抵腮,散漫的语调不咸不淡,“花不错,看不出来,四弟还挺浪漫。” 陆尘卿没理会他的调侃,淡淡问,“三哥怎么回来了?” 陆时凛嗤笑,“怎么?四弟好像不是很想看到我回来,这可真伤哥哥我的心。” “三哥说的哪里话,我只是看你这么晚还回来,随口问问罢了。” “老头让我回来的。”他视线微移,重新落在辛愿身上,“哦,想起来了,今天是弟妹的生日吧。生日快乐。” 他尾调悠长上扬,唇角弯着一个浅淡的弧度,眼底却是一片冰凉。 辛愿汲了口气,“谢谢三哥。” 陆成国板着脸,“昨天打电话让你回来你不听,现在跑回来现什么眼?” 陆时凛有理有据,“老头,你好歹也是一个大集团的掌舵者,怎么这么没同理心?我很忙的。” “呵,你倒是比我还忙了。”陆成国哼了声,问道,“你和汤清宁交往了?” “爸,婆婆,我们先回去了。” 辛愿出声颔首。 陆成国点头,“嗯,你们回去休息吧。” 陆时凛的眸光若有若无的落在那道高挑消瘦的倩影上,直至他们消失在拐角处,他才收回视线,走进厅内,将手中的外套丢在沙发上,自己也歪着身子靠下去。 ——— 翌日一早。 辛愿和陆尘卿来到餐厅落座,刚打完招呼,对面的椅子也被拉开。 陆时凛的目光在辛愿身上多停留了几秒,掠过她脖子上的那条粉钻满天星项链。 唇角微弯,“四弟,弟妹,早。” 陆尘卿的心情看上去好像也挺不错的,难得看到陆时凛,面上没有什么冷漠之色,“早,三哥。” 辛愿也跟着回应了下,下瞬,佣人就端来一碗鲍鱼鸡汤面放到她面前。 正当她不解时,戴岚笑说,“我也好就没正儿八经下过厨了,你尝尝味道怎么样,昨天忘记你的生日,我这心里也过意不去,所以早早起来就给你补上昨天就该吃的长寿面。” 她下厨做的? 确定没往这里面下什么乱七八糟的药? 真不是辛愿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就戴岚那点小肚鸡肠,她真的很难不怀疑。 看她余光若有若无的往陆成国身上瞥,辛愿又好像明白了什么。 这不在陆家老宅给她搭个戏班子,是真的可惜了。 她压下心底翻滚的情绪,“谢谢婆婆,让婆婆费心了。” 说完,将铺在面上的排骨和鲍鱼夹到了陆尘卿的碗里,“我吃不完,你帮我吃点,正好也把长寿面里的福气分你一些。” 陆尘卿微愣。 一时之间倒分不清她这是出自真心,还是已经进入他们昨晚所约定的角色中了。 但因为她今天戴着他昨天送的手表,以及她刚刚轻软柔和的话都像一股温暖的春风渗透进衣物里,浸入皮肤,让心底的喜悦逐一蔓延。 宛如一朵灿烂的烟花忽然绽放。 “别把肉全给我,你也多吃点,这是妈送你的祝福。” 他声音温和下来,将她挑出来的肉又夹回去一半。 两人还是头次表现得这么温馨,以往辛愿即便是给他夹菜,脸上的表情都是淡淡的。 陆时凛睑着眼,神色寡淡无常。 吃到一半,陆尘卿忽然道,“爸,妈,我和阿愿得领证日子定下来了,在这个月九号。” 陆成国点头,“嗯,你醒来也有一段日子了,现在公司的事情也上手了,是该把证领了。” 戴岚闻言,心里还是止不住的冒着酸意。 对于辛愿这个儿媳妇她是一百个不满意。 看来昨天她说了那么多,儿子是一个字没听进去。 木已成舟,她也只好说道,“这是好事,领证那天回老宅吃饭。” “阿凛和汤家五小姐的好事也将近了吧,不如那天也把汤小姐叫回家吃顿饭。” 陆成国看向陆时凛,“这个提议不错。你可以问问清宁那丫头。” 陆时凛眸子深沉,云淡风轻的掀唇,“9号啊,看有没有时间吧。” 辛愿低头嗦面,神色平静无异。 早餐吃完,她就和陆尘卿一块出了门。 悠哉跟出来的陆时凛问道,“弟妹,方便捎我一程吗?” 陆尘卿,“三哥昨晚没开车回来?” “昨晚覃放开的车。” 辛愿抿唇,“家里有不少司机,三哥不妨让……” “四弟不是要去文化科技大厦吗?正好和通灵新能源大厦是一个方向,顺路,再叫司机送也麻烦。” 陆时凛打断她的话,“弟妹这么不方便?” 莫名地,辛愿从他最后一句话里听出了几分危险的意味。 她语气里透着疏离,“既然是顺路,那就没什么不方便的。三哥上车吧。” “有劳了。” 陆时凛扬扬眉梢,拉开后排的车门弯身坐了进去。 路上,他和陆尘卿聊了关于公司上的事情,辛愿都没有插话。 早高峰有点堵车。 即便没有看后视镜,她也能感受到身后有道灼烫的目光时不时落在她身上。 次数多了,让她心里多出了几分焦躁。 这条路先到的陆氏文化科技大厦,章晴带着两个秘书已经在公司门口等着了。 车子还未停下,陆尘卿回身看向后排的陆时凛,“先送三哥去公司吧。” 陆时凛闻言,悠悠的笑出声,“四弟只要不怕弟妹麻烦,我都行。” 第43章还挺好看的 这条路处于商务区的中心,早高峰阶段的流动车辆本来就多,直行过去两公里才是陆氏旗下的通灵新能源集团大厦。 如果还要从那边再开回来,会继续堵车不说,辛愿去公司也需要绕很长一段路。 确实耽误时间。 陆尘卿拧着眉,“公司门口停吧。你九点半还有个会议,绕了路,你会迟到。” 辛愿其实也不想绕路,但她也不想和陆时凛独处。 左右衡量了下,到底还是同意了。 车子在公司门口停下,车窗降下,章晴看到驾驶室的辛愿,还愣了下,回过神才颔首道,“少夫人,早上好。” 辛愿淡淡回了句‘早’,就将后备箱打开了。 章晴示意让人去后备箱拿轮椅,自己拉开副驾驶室的车门。 “陆总,早。” 陆尘卿‘嗯’了声,却没看她,反而握了下辛愿的手,“开车注意安全,下班下得早,给我打电话。” 辛愿手指僵了一瞬,并没抽出来,浅笑着点头,“好。你自己也注意身体,别疲劳过度了。” 下了车,章晴和车里的辛愿再次颔首,推着陆尘卿进了公司。 车子重新驶入车流之中,一条颀长的腿忽然从后排跨了过来。 “你干什么?!” 辛愿看着轻松坐上副驾驶,还悠哉扣着安全带的男人,错愕惊诧的呵斥。 男人气定神闲的抻了抻长腿,“后座坐着不舒服。” “……” 辛愿没搭理他,只想着快点到云城国际,让他下车。 “昨晚陆尘卿给你过的生?” 辛愿握着方向盘的力道加重,冷淡自然,“这跟你没关系吧?” 陆时凛慵懒的用手指撑着脑袋,毫不避讳的睨着她,调侃道,“你和他关系倒是越来越好了。看来他这失忆倒是帮了不少忙。” 辛愿选择左耳进右耳出,不理他。 陆时凛眯起狭长的丹凤眼,淡淡扫过她脖子上的项链。 过了红绿灯路口,车子抵达通灵新能源集团大厦。 “陆总,到了……” 辛愿刚出声,手腕忽然被抓住,陆时凛已经解开安全带倾身过来,薄凉的唇贴着她略暖的耳垂,低沉的嗓音缓缓流淌进耳廓之中。 “还挺好看的。” 音落,还轻轻吻了下她的耳垂,不等她反抗,便退回原位,邪肆的勾着唇,“辛苦弟妹了。” 辛愿怔怔看着他潇洒推开车门转身离去。 正值上班高峰期,公司门口人来人往的,他偏要来这么一出,是生怕别人看不见是吗? 而且,明明已经结束了,还要和往常一样撩拨她,他是有病吧! 她深吸一口气,烦躁的将秀发捋到脑后,用力擦了下耳朵,咬牙切齿的骂了句‘疯子’,立即启动车子。 到了公司,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 是姜知许发来的语音:抱歉,宝贝,昨晚拍了好几场下雨的戏,NG了好多次,回去后洗了个澡,头疼就先睡了,刚刚起来才看到你的消息。 她刚放在耳边听完一条,又发来一条:我就送了那个香水啊,那款项链不是我送的,我也买不到,茉拉她家只有钻石级的VIP才有资格买这种极品限量款,我离铂金都还差七八十万呢。 辛愿当时就懵了。 不是姜知许送的,那这条项链是…… 她脑海里忽然不合时宜的浮现出刚刚陆时凛的抽风举动,以及那句‘还挺好看的’。 后知后觉的尴尬细细密密的爬上来,让她有些窘迫和气恼。 她还以为这个是姜知许送的,所以还特意找了身和这条项链比较搭的衣服相配。 这要是陆时凛送的,她还戴着,这不就意味着…… 想到这里,辛愿一阵心烦意乱,当即就把项链取下来扔进包里。 “辛总,您没事吧?” 方静看她脸色有些白,关心问道。 辛愿捏着手机摇头,“没事。人都到齐了?” 方静点头,“已经到齐了。” 下午,再三考虑过后的辛愿还是下了决心,将项链装好,本来想叫个同城的,但这是首饰,还很贵重,叫跑腿不合适,便让方静往云城国际跑一趟了。 “把这个交给陆时凛。” 方静接过首饰盒,点头颔首,“是。” 她到云城国际时,陆时凛不在。 但想到辛愿的嘱托,她便在总裁办的接待区等了将近一个小时,陆时凛和覃放才现身。 “陆总,覃特助。” 看到他们,方静立马起身颔首。 陆时凛一眼就注意到她手中袋子的logo了,眉心收拢,“辛愿让你来的?” 方静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凛冽气场,立即抬手,“嗯,对,是辛总让我把这个给您送过来。” “她说什么了?” “额……辛总没说什么?” “覃放,拿着,送客。” 陆时凛冷着脸,迈步进了办公室。 在落地窗前站了一会,覆有薄茧的指腹迟迟没有按下手机屏幕上那串备着‘辛愿’二字的号码。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三下之后,覃放推门而入。 将袋子放在桌上,“陆总,方助理走了。” 陆时凛回身,转动了下手机,敛着眸子,“灵山市那边的工程进展得怎么样了?” “上午看那边发来的报告,说很顺利……” “园林那块呢?” “也很顺利,目前西庭那边植物种类都已经确认下来了,文化馆那边也通过中心湖的设计蓝图了。” “顺利吗?” “顺……”覃放对上他那双幽深如潭的眼,后脊一凉,不确定地问,“不顺利?” 园林那块是辛氏负责的。 但看陆时凛唇角微勾的弧度,覃放心里基本有谱了。 又思量道,“也不算太顺利,他们之前设计方案里是以法国梧桐这种植物为重心点,但地质研究所那边所说,法国梧桐这类植物并不适合在灵山生长,且每颗树的成本太高,早已超出了之前的预算。” “这批运输过来的植物种类有多少?” “应该是有十三种。”覃放脸上都写着不太确定,“陆总,您……” “最晚明天,下去安排吧。” 覃放剩下的话哽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陆总为了把辛总骗去灵山市可真是下了血本。 第44章去领证的路上 辛愿得知灵山市那边出事时,正在辛宅看二房他们搬家。 还是管家给她打了个电话,说何艳叫了四五辆搬家公司的大货车,连沙发和床这种家具都不肯放过要搬走。 她本来不想过去浪费时间和他们扯皮的。 但他们居然还惦记他父亲书房的那套红木太师椅桌。 她父母的房间和书房,以及她和辛珣之前所住的房间,她明确勒令过,是不准他们二房染指半分的。 看来知道是真的要被赶出去了,辛睿又被抓,干脆破罐子破摔了。 这几天,辛勇一直在托人脉,想将辛睿保释出来,但对方不领情,连钱都买不通。 辛愿这边也不松口撤案,他们也走投无路。 “辛愿,你……你这是不孝!再怎么样,我和你二叔都是你的长辈,你居然敢这样对我们……” 何艳被气得浑身发抖,手都快戳到她脸上了。 辛愿侧开身子,目光凉凉的落在他们身上,“这一年多侄女也受了二叔二婶不少的照拂。本来呢,我也觉得二叔说得对,不管再怎么样,我们也打断骨连着筋,骨子里有相同的血脉,我不该赶尽杀绝。” “可惜……二叔不懂见好就收这四个字啊。” 辛勇怒不可遏,“你个不孝的东西!到现在还要威胁我?” “二叔觉得这是威胁?”辛愿淡定如常的抿了口红茶,“你那半吊子建筑公司这段时间不是在以辛氏的名义和宏方谈体育馆那个项目吗?” “虽说我是晚辈,但有句话也不得不提醒二叔,贪心不足蛇吞象,有多大胃口吃多少饭,辛氏可没义务给您兜底收拾烂摊子。” 辛勇脸色一僵,“这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件事情她事先的确不知道,但今天早上到公司发现电脑里有一封匿名的邮件,没有文字,就附了一张辛勇和宏方签字的文书。 现在还没查实,她也就是想诈一诈辛勇。 结果没想到,他居然就这么认了。 差一点。 她苦苦撑起来的辛氏差点就被辛勇这个老东西给拖垮了。 “我怎么知道的不重要,但那块地皮起先因为拆迁出现钉子户闹过人命的,宏方的用事手段向来卑鄙肮脏,多少建筑公司都避之不及,二叔却想以辛氏的名义凑上去,您是觉得到时候辛氏受损,我惹一身腥,你能独占鳌头?” “宏方要是能让你占到便宜,它就不叫宏方了,您也一大把年纪了,怎么还这么好高骛远,异想天开呢?” 辛勇似是被抓住了命运的脖颈,再三思量,“阿愿,我们可是一家人,二叔能害你吗?你看这事……” “二叔一家害我的还少?咱们的亲情早就被磨灭得不剩什么了,就别讲这么恶心人的话了。请吧,慢走不送。” 打感情牌失败,辛勇气急败坏的指着她,“行!辛愿,你个冷心冷肺的东西,算你狠!” 说罢,他甩手离开。 何艳反应过来,在后面追着喊,“老公,我们就这么算了?那套红木椅可值不少钱,就这么算了?” 人的欲望永无止境。 自私和贪婪相结合,会孵化出许多条害人嗜血的毒蛇。 二房一家就是如此。 辛愿站在客厅落地窗前,看着搬家工人替他们把东西一件件从辛宅搬抬出去。 恰好此时方静打来电话。 她以为是查到那张附件文书的真伪结果了,便道,“不用查了。让法务组直接联系宏方那边,辛勇公司的作为和我们辛氏无关,一旦损害了辛氏的任何名誉或者利益,必定追究责任。” “是,我知道了。”方静顿了下,“辛总,灵山市那边的项目出问题了。” 辛愿拧眉,“我马上回公司。” 她和管家嘱咐了几句,便驱车赶回了公司。 和灵山市的园林组开了个视频会议,便了解了来龙去脉。 “法国梧桐的事情为什么现在才报告?” 视频那边的负责人神色尴尬,“本来,我们已经有代替法国梧桐的合适植物了,但也是昨天才发现,那种植物和中心湖周边设定的植物相克……” “另外建筑组那边因为地下管道的缘故,把西庭那边原先的设计改了,我们这边也需要及时做出更改的计划……” 辛愿听得头疼,揉了揉眉心。 除了这两件事外,最棘手的应该就是那批植物运输了。 虽然说亏的是云城国际的钱,但这是辛氏这边疏忽导致的结果,以陆时凛那个从不在商场上吃亏的性子,这笔账绝对是要算在辛氏身上的。 挂了视频会议后,她道,“订去灵山市的机票吧。” 方静颔首,“是。” 但她明天就是和陆尘卿领证的日子,“等一下……” “辛总?” 辛愿抿唇思忖片刻,灵山市的事虽然迫在眉睫,但今天过去,也是晚上了,不会有什么实质的改变。 所以倒也不急这一刻。 明天领了证再飞过去也行。 “订明天上午十点以后的吧。” “是。” 辛愿依旧加班到很晚,她没有回陆家老宅,回了自己的住处。 泡了个澡,卸去一身的疲惫入睡。 这一晚她睡得不是很安稳。 做了一个冗长又杂乱的梦。 梦里有她记忆有些模糊的母亲,还有因意外去世,她连最后一面都没见着的父亲,以及大学时那段恣意张扬的时光。 那段时光,自然和陆时凛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到了后半段,她又梦到陆时凛牵着一个女人的手步入婚礼殿堂,交换对戒,掀纱亲吻,执手至老。 许是隔得太远了,她看不清那女人的模样,却能清晰感知到那女人身上的灿然烂漫的笑。 她想,那应该就是汤清宁了。 梦里的画面忽然一转,她好像被人推入海中,在水里拼命挣扎,最后浑身乏力的往海底沉下。 她被惊醒了。 才凌晨四点半,床单和枕头被汗水浸湿。 恍惚了几分钟,她脑海里一片空白,已经想不起刚刚梦到过什么了,便起身把单子和枕头套扯下丢进洗衣机,自己又去浴室冲了个澡。 后面也没了睡意,和陆尘卿约的是八点半在民政局见面。 结果在民政局门口等了二十分钟,等到了被陆尘卿放鸽子的消息。 他说问,“我上午去不成,我这边公司出了点麻烦,你下午有空吗?” 辛愿蹙眉,倒也没问他公司出什么事,只道,“我十点二十的航班,要飞去灵山市。” 电话那头默了片刻,“去几天?” “还不清楚,顺利的话,三四天,不顺利……一个星期或者半个月都有可能。” “出什么事了?” “园林项目出了点问题。” 音落,双方再次沉默下来,好半晌,陆尘卿才说,“等你回来再领。” 她淡淡应了声‘好’,又打车去了机场。 —— 在灵山市处理好事情已是五天后。 辛愿回黎城的那天,是陆尘卿接的机。 他告诉她,陆时凛要带汤清宁回老宅吃饭,陆成国让他们都一起回去。 辛愿微微蹙眉,抿唇望向车窗外。 车内的氛围陷入寂静中,直到抵达陆家老宅才结束。 第45章项链是她主动还的,关系是她主动断的 今天是汤清宁第一次正式来陆家老宅用餐。 陆彦礼在国外,只有乔欢带着淙淙回来了。而陆雅音近来就住在老宅,在筹备和许氏二公子的婚礼,日期定在了下个月8号。 汤清宁的道来,戴岚热情得跟未来亲婆婆似的,拉着她的手嘘寒问暖。 汤清宁表现得也很亲昵,说话间,还主动挽上了她的手,一口一句‘伯母’。 陆时凛神色寡淡,坐在一边啜着茶。 打过招呼后,汤清宁走到她面前,笑眯眯道,“好久不见,辛愿姐。” “好久不见。” 辛愿勾着抹浅淡的笑,视线意外注意到她脖子上那条粉钻满天星项链。 她微愣,心不受控的被刺了下,涌上细细密密的疼痛。 但很快,这种疼被指甲陷入掌心的疼给覆盖过去了。 她觉得莫名其妙,那项链是她主动还的,这段关系也是她主动断的。 现在疼个屁! 矫情,还有病! 他转送给谁都和她无关。 估摸着,这顿饭过后,陆成国就应该要和汤家那边商量他俩订婚的日子了。 “你手怎么这么凉?是不是穿少了?” 忽地,手被一只干燥温热的大手包裹住。 辛愿一愣,回头对上陆尘卿那双沉静清冷的眼,没收回,只淡淡回道,“体质原因吧。穿多暖和手都是冷的。” 汤清宁在旁笑眯眯感慨道,“辛愿姐和姐夫的感情真好。” 戴岚在旁边看着,心里五味杂陈。 怎么感觉儿子醒来后,反倒对辛愿这个扫把星更上心了? 以前她当着他买你吐槽辛愿时,他还会附和两句,现在不仅不会附和,还会出言维护。 辛愿笑笑,只客套的回了一句,“你和三哥的感情也不错。” 汤清宁闻言,倒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陆时凛一眼,嘴里娇俏的呢喃着,“哪有。辛愿姐,你就别打趣我了。” 但尾音因看到陆时凛的目光落在辛愿的脸上,慢慢下移至辛愿和陆尘卿相握的手上,而变得悄无声息。 她心攸地沉下,那双纯净而又灵动的眼里的异样情绪稍纵即逝。 戴岚招呼着他们落座,陆成国先是问了下辛愿出差的事情,她一一回答。 正厅的氛围和谐热闹,只有陆时凛坐在一旁,指尖捻着茶杯,姿态散漫闲适,和这个氛围显得格格不入。 晚餐没在宴客餐厅里,而是在平时他们一家人吃饭的厅里。 就相当于是把汤清宁当成自家人了。 吃饭间,辛愿给陆尘卿夹菜,对面的汤清宁就给陆时凛夹菜。 汤清宁性格好,嘴巴甜,不论和谁都能聊得起来,也不会冷场,连陆成国这种平时严肃惯了的人,都几次喜笑颜开。 陆尘卿将辛愿夹过来的虾剥了放她碗里,“你别顾着给我夹菜,自己也吃。” “好。” 辛愿浅笑着应,把他剥的虾吃了。 戴岚看着心里不爽,没忍住软刺了两句,“我以前都不知道,阿尘那么会疼媳妇,还知道给阿愿剥虾。” 这话乍一听好像没什么不对的。 但细细一琢磨,那股不对劲就明显了。 明面上是在夸陆尘卿,内里是在调侃他们小夫妻感情好。 但实则是在暗讽辛愿,吃个虾还要陆尘卿剥,也不知道是谁照顾谁。 “她喜欢吃就好。” 陆尘卿没太在意戴岚的话,又给她剥了两个,才把一次性手套取下来。 辛愿道了声‘谢谢’,默默把那几只虾吃完。 戴岚心里梗着气,看向对面的人,“阿凛,你也给汤小姐剥几个虾尝尝,今天这虾可是……” 啪! 陆时凛寒着脸,手中的筷子扔在了盘子上。 盘子顿时裂开,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第46章陆时凛,你发什么疯? 冷冰冰的语气宛若裹了腊月寒霜,凉气直逼骨髓,“吃个饭哪来那么多话?能吃吃,不能吃就滚下桌。” 饭桌上的人都吓了一跳,都怔怔的看着他。 戴岚的心肝都颤了颤,看了眼陆成国,委屈的耷拉下脸,“阿凛,我……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着汤小姐今天是第一次正式来家里吃饭,虾又不错,所以……” 收到陆时凛那凛冽的眼神,戴岚立马噤声,老实了。 “陆时凛!你凭什么这样和我妈说话?!” 陆时凛对戴岚这个态度,正好踩到了陆尘卿的尾巴,他重重放下筷子,恼怒道,“她也是关心你……” 陆时凛掀眸扫过去,“我需要她这虚情假意的关心?” “你!” “好了!” 陆成国拧眉出声,看了眼受委屈的戴岚,以及怒不可遏的陆尘卿。 视线最后才落在一脸阴鸷的陆时凛身上,“你这狗脾气什么时候能改改?别吓坏了人家宁丫头。” “吃饭就吃饭,少说话。” 说完,他拍了拍戴岚的肩膀,给管家示意了下,换下陆时凛面前那个碎了的骨碟。 辛愿只拉着陆尘卿的手臂,用眼神安抚,并未说话。 陆时凛喜怒无常的浑性子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他发火,都不用追究是因为什么,好像都是正常的。 汤清宁望着男人的侧颜,双手搅在一起。 其实她有主意到。 在陆尘卿给辛愿剥虾,辛愿还吃了时,他脸色就已经沉下来了。 而戴岚的话,只不过是他爆发的契机罢了。 他是在乎辛愿的。 这个认知让汤清宁浑身都变得更加不舒坦了起来,却又不能表现出来,只在桌子地上轻轻拽了下他的袖子,眼神变得可怜兮兮又很无助。 陆时凛歪头睨她一眼。 拿起筷子随手夹了块离他最近的排骨到她碗里,没有言语,动作里更像是掺杂了几分漫不经心和敷衍。 汤清宁脸上立即漾开一抹甜甜的笑。 这顿饭结束,戴岚以身体不舒服为由先回了院子。 陆尘卿送的她。 辛愿在正厅陪陆雅音和汤清宁及乔欢聊了几句,也找了个理由回北苑。 在正院和后院衔接的廊芜下处,陆时凛坐在那,单腿曲着,手里正夹着烟蒂。 听到脚步声,他回头看过去。 四目相视,陆时凛眯了下眼,站起身,将烟头仍在地上,步步走近她。 辛愿看他满眼冰霜鹰隼,心里‘咯噔’一响,下意识往后退。 陆时凛两步并做一步,挡住了她的退路,“躲什么?” “三哥,有事?” “你怕我?” 怕你抽疯算吗? 辛愿在心底默默腹诽,面上却心平气和道,“三哥说笑了,我怕你做什么?” “哦,是吗?” 音落,陆时凛忽然抓住她的腕子,缩短两人中间的距离。 浓郁的烟草香裹着清淡的乌木香,压迫着她的心脏,似是马上要掠城攻地。 他扣住她的腰肢,唇瓣贴近,“真不怕?” 辛愿一口气堵在嗓子眼,迅速偏头躲过,咬牙切除道,“陆时凛,你发什么疯?!” “时凛哥,时凛哥?” 不远处忽然传来汤清宁找寻的声音。 第47章我们之间,扯不平 辛愿眼瞳一颤,慌忙想推开他,但怎么也推不开。 只能气急败坏地问,“你到底想干嘛?” 陆时凛不为所动,就这样掐着她的腰,目光冷漠的凝着她。 汤清宁的脚步声渐近,辛愿恼怒不已,急得伸手掐他的腰,“汤清宁过来看到了,对你有什么好处?快点放开我!” “嘶!” 陆时凛痛得倒吸了口气。 眉心一蹙,眼底的阴霾却散了一大半,换上抹往常的戏谑,“手没多大,劲还挺大。” 辛愿压根没心思去理会他态度的变化,紧着一口气听汤清宁过来的动静。 是高跟鞋踏在廊芜木板的声音。 辛愿急忙抬头瞪他一眼。 还未出声,陆时凛已经松开了她的腰。 失去桎梏,辛愿如临大赦,立即退开身子,和他拉开距离。 陆时凛双手抄兜,邪肆玩味的勾了勾唇,“我们之间,扯不平的。” 说完,迈着悠闲的步伐离去。 扯不平? 辛愿拧眉,思绪还有刚刚紧张而留下来的余悸,压根没法去捋他这句话的含义,听到汤清宁和他说话的声音,她便抬步前往北苑。 “时凛哥,你去哪了?找你半天了。” 汤清宁望着他瘪瘪嘴。 陆时凛,“有事?” “你送我回去好不好?” “走吧。” 她脸上漾开笑,却在看清远处的背影时,脸上的笑凝了一瞬,心里传来一抹古怪的感觉。 “那是辛愿姐吧?” 陆时凛头也没回,淡淡‘嗯’了声,从她身边走过。 汤清宁一愣,一股很熟的清香伴随着夜风从她鼻尖扫过。 这是…… 辛愿身上的香水味。 刚刚在正厅聊天时,她还说起她身上这个香水味很好闻。 辛愿随口提了句这是克芙诺家的香水。 她望着辛愿离去的方向,攥紧拳头,在陆时凛散漫回头时,她换上笑颜追了过去,撒娇道,“时凛哥,你走慢点啦。” 辛愿回北苑时,陆尘卿还没回来。 她洗了个澡,出来时,陆尘卿就在沙发旁。 “你回来了,婆婆还好吧?” “陆时凛太不把我妈放在眼里了,真当陆家是他当家了不成,他那是发火给我妈看的吗?分明就是在给我下马威!” “我们本来要领证那天,公司忽然有个职员闹跳楼,他就在爸那里给我上眼药,说什么我手段太黑,难堪大任,才接手公司没多久,就闹出这种事情来!” “背后一套,正面一套的跳梁小丑!” 陆尘卿气恼的拍了下轮椅扶手。 辛愿将手背上的手霜抹开,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 跳楼的事情,都上热搜了,大概他上手整顿公司,用雷霆手段裁员,却是逼人离职,为了不赔款。 因此事,上个星期陆氏文化科技的股价都涨停了,这几天还在持续下跌。 亏损了不少。 以陆时凛那个狂妄不羁的性子,背后给人上眼药的事,他一般不屑做。 有什么不爽的,都是当场下面子。 就拿晚上那顿饭对戴岚发火的事来说,就是如此。 “我骂他,你心里不舒服?” 见她一直不说话,陆尘卿皱眉寒声闻。 第48章车祸时的记忆碎片 辛愿觉得莫名其妙,这又哪跟哪? 非要她跟着一块骂,他才舒服? 她脸上的表情冷下来,反问,“跟我有关系?” 陆尘卿一愣。 大概是很久没听她这么冷冰冰的语气了,他恍惚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失态了,推着轮椅到她面前。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看我妈哭得那么难过,一时没收住脾气……” 辛愿避开了他伸过来的手,淡淡道,“我送你回房间休息。” 陆尘卿没有阻止。 到他的房间后,辛愿让佣人去倒热水。 他目光紧紧跟随她,问,“你生气了?” 辛愿没说话。 “辛愿……” “你心里有什么不满的,或者不高兴的,可以和我说,我会听,也会适时安慰。但你别试图同化我,把不相干的事扯到我身上,我不是你的出气筒,没有义务去消化你这些怨气。” 陆尘卿皱眉,并不认可她的话。 他们既然是夫妻,那就应当同仇敌忾。 但看她这么冷漠的眼神,到嘴边的话还是咽了下去。 转而道,“我们明天上午去领证。” 辛愿闻言,也没什么太大的波动,“嗯。你早点休息,我回房了。” 陆尘卿看着她的背影,无声地叹息一声,抬手揉了揉太阳穴。 不应该和她发火的。 翌日一早。 陆尘卿洗漱完,准备去隔壁房间找辛愿时,恰好辛愿这时出来了。 她穿了一件橙色的大衣,里面是黑色长款的针织裙,脚上是双黑色高跟短靴。 清浅的阳光透过淡薄的云层折射下来,笼罩在她身上,耀眼而又温暖。 她走过来,神色和语气依旧冷漠,“早。” 他心微微晃动,“嗯。早,昨晚……睡得好吗?” “挺好的。” 辛愿和他一块去了餐厅。 陆时凛昨夜应该没歇在老宅,餐桌上并没有他。 戴岚这会气色看着不错,说话轻声细语,笑意盈盈的,心情不错。 吃过早餐后,辛愿和陆尘卿一同出了门。 从上车开始,辛愿就没说话。 驶出一段距离后,陆尘卿率先打破寂静,“那个房子已经装好了,你什么时候有空?我带你去看看?要是没什么问题,我们挑个日子搬进去就好。” 辛愿,“我对住的地方不挑,只要不是那栋慕凝院就好。” 提到慕凝院,陆尘卿拧了下眉。 又道,“你有什么喜欢的东西,或者植物吗?那别墅后边也有一处院子,可以种点你喜欢的花。” “不用。我对花花草草这些没有太多的兴趣。” 什么花她也在辛老太太的花房里见过了。 “四少爷,四少夫人,小心!” 前面的司机忽然扬声喊,车子猛地往右边转,还不等他们反应过来,‘砰’的一声,他们两个人就撞在了前面的椅背上,接着就是天旋地转。 发生得太快。 辛愿只看到一辆冷冻车冒着烟横在路中间,而后只觉得浑身都疼。 她用力推了推旁边的车门,却卡住了,又看向旁边的人,“陆尘卿,你……” 陆尘卿的神态有些恍惚,额角被撞破了,往下淌着血。 车子侧翻的那瞬,脑海里浮现出一些零碎的记忆画面。 画面中和此时有点相似。 他拿着手机正在打电话,焦急的喊着‘书凝,我马上就到机场了,你等我’,随后车子前方迎面撞来一辆小型挂车。 画面中断,脑袋里好似有个什么东西正使劲往外钻。 耳朵里还隐约有辛愿的着急的声音。 他嘴角呢喃了一句‘辛愿’,剧烈的刺痛让他当场失去了意识。 第49章他为辛愿挡下一巴掌 也幸亏司机反应及时,避开了最致命的撞击。 辛愿除了身上有几块淤青外,没受什么伤。 而陆尘卿额角被撞破了,还陷入了昏迷,到医院就做了个全方面的检查。 戴岚得知消息赶到医院时,整颗心都是慌的,眼眶里充盈着泪水,直到看见躺在病床上的陆尘卿才落下来。 “经过检查,四少爷的各项指标都是正常的,只是有轻微的脑震荡……” “脑震荡?” 听着医生的话,她宛如一只惊弓之鸟,“那……那严不严重啊?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啊?” 医生,“陆夫人,您别担心,这个脑震荡等休息一段时间就能慢慢恢复的,还是建议让四少爷在医院多观察一段时间为好。” “那他现在昏迷……什么时候才能醒?” 戴岚在来的路上,就一直惶恐害怕两年前的悲剧再次重演。 医生道,“应该是大脑受到了某种刺激才导致的短暂昏迷,今天应该会醒来的。” 说完,他朝戴岚和陆成国微微颔首,便带着护士先离开了病房。 戴岚抓着陆尘卿的手,泪流满面,“儿啊,你可别吓爸妈啊,你快点醒来吧。” 说着,余光正好扫到门口刚去拿自己检查报告回来的辛愿,眼眶一红,里面的怨恨和恶毒肆意滋生。 辛愿看到他们两人,走过去,微微颔首,“爸,婆婆,您们来了。” 陆成国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点点头,“嗯,你没事……” 啪! 一道清脆狠厉的巴掌声响起。 辛愿被打得踉跄了两步,偏着头,感受到脸颊的辛辣刺痛,眼里挤出两滴生理泪水。 “辛愿,你个贱人!为什么阿尘昏迷了,你却一点事都没有?车祸的时候,你为什么不护着他?是不是巴不得他死?” 戴岚那恶毒的猜忌和质疑拔尖锋锐,几乎快要冲破她的耳膜,直击她的灵魂。 “阿尘怎么就这么倒霉娶了你这个恶毒的扫把星,克完自己的父母,现在还想克自己的丈夫!” 戴岚怒不可遏的指着她,“上次阿尘和你领证,他就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丢了一条腿,今天又是车祸,他得有多少条命才够给你祸害的啊!” “像你这种命中带煞的贱人,阿尘娶了你,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还没领证就这样了,要是领了证还得了。” 那些尖酸刻薄的话让辛愿渐渐从那阵麻木疼痛的感觉中回过神。 垂在身侧的双手攥紧拳头,心里却异常的平静冷漠。 她知道,当被人厌恶时,不论解释什么,都是徒劳。 就好比现在,即便当初那场车祸和她无关,戴岚还是将自己的臆想掺杂在这怨恨里,然后全都倾泻在她身上。 这两年多的时间里,她看过太多人性的恶了。 渐渐地,也就习惯了。 莎士比亚曾说,恶毒的诅咒,好比照在镜子里的阳光,好比多装了火药的大炮,有一股倒坐的劲头,会回击到你自己身上的。 世间因果循环,善恶终有时。 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 她翕动了下红唇,语气平和自然,“有人说我好,有人说我坏,您看到我哪面,就配哪面。” 就是在牵动脸颊时,疼得她顿时皱起了眉头。 戴岚听出她言语里的讽刺意味,气得脸都狰狞了,“你……你还敢顶嘴……” 二话不说就再次扬手冲过去打她。 辛愿闭着双眼,那意料之中的巴掌却没落在脸上,依旧是‘啪’的一声,耳边却又多了一道低沉的闷哼声。 第50章我要生气呢?弟妹会怎么做? 全场鸦雀无声。 辛愿微愣,缓缓睁开眼,先是看到一个结实宽厚的胸膛,穿着是黑色的毛衣加黑色大衣。 裹挟着她所熟悉的乌木香,悉数灌进她的鼻息间。 “罚站挨打,你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 陆时凛垂下眼帘,睨着她那张红肿起来的脸,皱起了眉,从薄唇溢出的话听着似是在戏谑打趣,但身上散发的凛冽气息莫名让人发怵。 戴岚刚刚那一巴掌落在了他的背上。 闭上眼睛后的感官比平时更加强烈。 应该很重才对。 辛愿错愕的看着他,唇瓣动了又动,却什么话都说不上来。 戴岚也被吓坏了,那只打陆时凛的手一个劲抖个不停,压都压不住。 和刚刚的凶神恶煞以及扭曲狰狞相比,现在她整个人身上都充斥着一个‘怂’字。 在陆时凛幽幽转身过来时,还本能的往后退了两步,往陆成国身边靠了靠。 急忙解释道,“阿凛……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是想打……” 对上陆时凛冷遂的眸,她剩下的话哽在了喉咙里,又重重咽了回去。 陆时凛冷冰冰的嗤了一声,“三夫人这一言不合就喜欢动手的毛病到底是谁教的?还是说,这就是你们戴家所谓的家教?” 他轻‘啧’了声,语气凛冽,“我这听说四弟出车祸了,好心赶过来,三夫人上来就打我,是什么道理?” 明明知道他这话是在颠倒黑白。 如果他不给辛愿挡,就算是到了世界末日,借她十个胆子,这一巴掌都不敢打在他身上的。 可偏偏戴岚没有反驳的勇气。 她手心里已经冒了不少冷汗,整个人都显得战战兢兢的。 陆时凛的为人她太了解不过了。 目中无人,不可一世,还睚眦必报。 “还挺疼得。”陆时凛的声音又冷下几度,却莫名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玩味,“你说,这一巴掌是还在你身上,还是还在昏迷的四弟身上比较好?” 戴岚闻言,胆战心惊的睁大眼瞳。 她悬着心上前两步,“阿凛,我真不是故意的,刚刚真的是误会,你别生气……” 但看他那张不近人情又纨绔至极的脸,戴岚知道,不论说什么,都没有用。 什么兄弟情义,在他眼里都是不值一提的狗屁。 如果他想还手,连陆成国都拦不住。 而且下手是快准狠,不管是打在她身上还是陆尘卿身上,可能都会要掉半条命。 可他刚刚是为辛愿挡的…… 想到这里,她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冲过去抓住了辛愿的手,语气柔软,态度里还带了点可怜兮兮的乞求。 “阿愿,你快帮妈和阿凛解释解释。刚刚妈是太着急了,没克制住脾气,你别和妈一般见识,好吗?” 辛愿无语。 忽然想到那句‘恶人自有恶人收’,古人诚不欺我。 但毕竟陆成国也在场,也亲眼看见了戴岚那副恶毒又泼妇的嘴脸,她倒也愿意给他这个面子。 但她并不认为陆时凛会买她的账。 只装模作样的说了句,“三哥,婆婆真的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气……” “我要生气呢?”陆时凛斜睨着她,好笑的问,“弟妹会怎么做?” 第51章择日不如撞日 她什么都不想做。 戴岚自己的报应,凭什么报到她身上? 若不是陆成国在旁边跟尊佛一样立着,她是真的很想冷眼旁观。 对上男人那双戏谑又冷漠的眼,辛愿抿唇,淡淡问,“三哥想如何?” 陆时凛双手抄兜,“既然弟妹要替三夫人道歉,那总要有诚意。” 辛愿从他这句话里听出了几分暗示的意味。 秀眉微蹙。 他该不会是想…… “看弟妹这表情,是想到了什么偿还的方式了?”陆时凛勾唇问。 辛愿回过神,收回那些发散的思维,“没有。还请三哥明示。” 陆时凛像是真的在思考,最后扬扬眉,“不知道弟妹的厨艺怎么样?” 辛愿,“什么?” “给我做三顿饭,这件事就过去了。” 她瞳孔扩张,不确定地问,“我吗?” “不然?” “……” 辛愿微微汲气,说得很谦虚,“我没怎么下过厨,厨艺可能不尽人意,三哥吃着也不放心。我以后肯定和婆婆多多学习。” 言下之意是,要吃饭你找戴岚去。 陆时凛却不买账,轻笑了声,“好不好吃不重要,就看弟妹有没有道歉的诚心了。” 辛愿哑然,瞥向躲在陆成国身边的戴岚,屁都不敢放一个。 但对他这个提议不太满意。 说什么辛愿现在也是陆尘卿的妻子,和他曾经又是男女朋友,理应避嫌才是。 还给他做饭,这传出去什么风言风语都会有。 这不摆明让人看陆尘卿的笑话吗? 这样想着,她小心翼翼的出声道,“阿凛,你这金尊玉贵的,阿愿厨艺不好,要是把你吃坏了……” 陆时凛冷戾的目光横扫过来,“四弟已经断了一条腿了,三夫人应该不会再想他断一只手吧?这缺胳膊断腿的,四弟能不能接受另说,这以后的日子肯定不好过。” 戴岚的心惶恐的颤了颤,猛地提到了嗓子眼,脖子也跟着一缩。 他这明晃晃的威胁让她呼吸都滞住了。 “老公……” 她无助可怜的看向陆成国,抓住他的手臂,鼻音里带着几分哭腔。 陆成国一直板着脸没说话。 近几年他也非常相信命和玄学之类的东西,戴岚之前的话多少有触动到他。 但他也是个好面子,重家族荣辱的人。 在医院这种公共场合里,他自然要以大局为重。 “你看你说的什么浑话?阿尘是你弟弟,现在还昏迷着没醒来,你在这里现什么眼?!” 说着,他又看向戴岚,“还有你,什么扫把星,什么命中带煞,阿愿好歹也是我们陆家明媒正娶的儿媳妇,你这话传出去不怕人笑话?” 戴岚乖得像个鹌鹑,“我也是看到阿尘躺在那着急担心啊,害怕他又和两年前一样……” 陆成国看了眼辛愿,打断戴岚的话,“不过是几顿饭而已,就让阿愿做吧。我丑话说在前头,阿愿也事先说过了,做得不好,你要是敢犯浑为难她,老子打断你的腿!” 这话听着威严十足。 但没什么实质性。 陆时凛真正惹事时,总是跪几个小时祠堂,或者回屋反省了事。 说到底,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因陆时凛的母亲,他连这个儿子都更喜欢几分。 戴岚心里是又酸又气。 当年她用见得光的手段成功把时绮从陆家夫人的位置上挤下去,时绮也是个硬气的人,离了婚。 但在陆成国心里,时绮始终都占据着一个位置。 而那个位置是不论她怎么努力都够不着的。 她需要在陆成国面前扮乖,温柔善解人意,百般讨好。可时绮却敢和陆成国拍桌子叫板,甚至动手打他,即便是恼了,事后他也会哄。 这些,是她从未体会过的。 陆时凛轻嗤,不以为然,视线从辛愿身上略过,“受伤没?” 辛愿摇头,脱口而出,“没什么大碍。” 陆时凛说,“那择日不如撞日,也到中午的饭点了。” “……” 第52章有福之女不嫁无福之人 辛愿哑然。 她是不是应该装一下? 有时候太诚实也未必是一件好事。 陆成国对她说,“阿愿,你今天肯定也受到了不小的惊吓,阿尘这边我会安排人来照顾。” 辛愿握拳的手松了力道,轻轻地应了声,“好。” 出了病房,她和陆时凛进了电梯。 “那个……我头有点晕,做饭的事能下次……” 她思量了半晌,话在嘴边打了好几次转,犹豫着开口。 陆时凛闻言侧首,“后悔了?” “没有,只是头有点晕……” “没关系,我可以等你休息好,不晕的时候再吃。” 辛愿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 但这件事情也不能说和她毫无关系。 毕竟他是为她挡的那一巴掌。 如果那一巴掌再落到脸上,她觉得至少有十天半个月都不能出门了。 就当谢礼吧。 想到这,她心里的犹豫就烟消云散了。 到了一楼,便随他出了电梯,一同走到停车场。 车上很安静,两人都没有说话。 许是在发生车祸后,看到陆尘卿的昏迷,神经一直紧绷着,到这会,压在身上的那座山被移开,从后背细细密密的爬上后怕的感觉。 她的心‘砰砰砰’的乱跳着。 脑海里浮现出来的是发生车祸时的景象。 好似身体都没从那副失去自控的无助景象抽离出来。 那一刻,她觉得死神近在咫尺。 一只脚已经踏进鬼门关了。 释然和自由以及不甘,对辛珣和辛老太太的担心等复杂的心绪一涌而出,让她窒息,也让她有求生的希望。 她觉得,至少……现在还不能死,也不想死。 放在腿上的手反复的握紧松开,大拇指不安的刮着食指上的肉,没两分钟,食指已经红了。 开车的陆时凛在瞥她这边的后视镜时,注意到她这个动作。 眯起了眼,握着方向盘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打着。 这是她恐惧时,人又处于静态状况下才会有的表现。 他将车停在路边,解开了安全带。 辛愿微顿,不解的看向他,“你去哪?” “买药。” 辛愿一脸不解的问号。 陆时凛睨她一眼,摔上车门,“背上挨了一巴掌,你说呢?” 辛愿隔着车窗望着他的背影,面上露出一个匪夷所思的表情。 戴岚那一巴掌打得确实用力,但杀伤力也没到要这个地步吧? 包里的手机‘叮’了一声,让她收拢了思绪。 姜知许:那你怎么样啊?有没有受伤?陆尘卿这是衰神附体了吗?还连累了你。 看到她这条文字,辛愿觉得暖心了不少。 在戴岚的眼里,她是扫把星,可在她好友至交眼里,陆尘卿才是那个扫把星。 辛愿:命大,没什么大碍,就是被戴岚‘咬’了一口。 姜知许:有福之女不嫁无福之人。谁稀罕领这个证啊。你现在在哪? 辛愿:车上。 顿了两秒,又补充:陆时凛的车上。 姜知许:???怎么又和他扯上了? 辛愿:一言难尽。 这四个字刚发过去,陆时凛回来了,丢了个装有药品的袋子,“敷脸。” 袋子没绑,扔过来时,里面的东西也都洒落在她腿上了。 除了冰袋外,还有一种口服药以及外敷药,以及一瓶草莓味酸奶。 她拿起来,有些错愕,“这……也是给我的?” 第53章嗯,醋了,你哄哄? 陆时凛瞥了她一眼,气定神闲的启动车子,“不喝就扔了。” “……” “谢谢。” 她轻轻吐出一口气,将冰袋贴在脸颊上。 原本已经没什么太多疼意了,但冰凉渗透进皮肤里,又涌上细细密密的疼。 她皱起眉,生生把凉和疼的不适感强行压了下去。 等缓过劲后,她拿出那瓶酸奶和吸管,单手有点不好戳,车子行驶中,酸奶也放不稳。 恰好经过一个红绿灯路口,陆时凛伸手夺过酸奶,将吸管戳进去给她。 辛愿愣了下神,脑海里忽然不合时宜的想起大学时期,因为陆时凛约会迟到的事,她很生气,后来他也是拿了一瓶草莓酸奶来哄她的。 那时候就连周恪都说,还从来没见陆时凛哄过哪个女人,不对,是哄过任何人,堂堂陆家三少,从来都是不可一世,倨傲不羁的。说他要栽在她身上了。 率真洒脱的她当时也这么认为。 不说有有多爱,但至少对她有两分真心,掺杂了喜欢的情愫在里头。 但她还是为她的天真烂漫和自以为是买了单。 对陆时凛来说,只不过是觉得新鲜,和喜欢、和真心无关。 那这瓶酸奶代表什么呢? 她迟迟不接,陆时凛蹙眉,又瞥她一眼,“接着,绿灯了。” 辛愿回过神,没有再蠢到因为一瓶酸奶而泛起甜蜜,也没有抱任何的幻象和期待,只淡淡的道了声‘谢谢’。 “你早上和陆尘卿一起去公司?” 从两家公司的地方来说,其实并不顺路。再者就是他们发生车祸的地点也不像是去公司的路。 很久没喝这种味道的酸奶了,辛愿一口喝掉一半。 闻言,随口而出,“不是,去领证。” 陆时凛眸色一深,心底生出几分燥意,嘴上却戏谑道,“和他领证,你倒是积极得很。” 辛愿睨着他。 也不知道他自己有没有察觉,但她却听出来了几分酸意。 这么想着,她便玩笑般的问了,“怎么?陆总难不成是吃醋了?” 陆时凛轻嗤了一声,薄唇里溢出玩味的音阶,“嗯,醋了。你哄哄?” 辛愿听着,心里荡起一丝涟漪,但稍纵即逝,连面上和眼底都十分平静。 她收回视线,将最后一口酸奶喝完。 勾唇浅笑,“我们都结束了,我哄不合适,陆总实在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联系汤小姐。” 陆时凛一双眸子冷了下来,变得盛气凌人。 却没接话,只是车子明显提了速度。 吓得辛愿一愣,抓住了头顶侧方的把手。 从她这个角度上看过去,男人的鼻梁挺翘,薄唇带了点淡红,流畅的轮廓冷硬而又凌厉,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凛冽气场。 这是动怒了。 辛愿不想深究到底是哪句话惹恼了他,就让车内的气氛持续僵硬尴尬下去。 直到车子开到了安园。 管家和厨房保姆迎上来,“先生,辛小姐。” “你们出去,午饭她做。”陆时凛单手抄兜,冷声命令。 管家和佣人不敢说话,纷纷颔首离开了主栋厅内。 偌大的屋子里顿时只剩他们两个人。 辛愿将身上的暖橙色大衣脱下来,黑色针织衣的袖子拉到胳膊肘处,头也没回的走进厨房。 问道,“你想吃什么?或者有什么要求?” “四菜一汤,随你。” 辛愿蹙眉回身,“这么多,你吃得完?” 陆时凛凉凉的看着她,“按我说的做就行了,吃不吃得完不是你该管的。” “……” 当她没说。 被扎得满手刺的辛愿走到冰箱前,翻看里面的食材,在脑子里构思菜谱,顺便借用网络的力量查菜怎么做。 她对做饭其实并没什么天赋。 高中时学校有烹饪课,几次都差点把教室给炸了,后来烹饪课的老师只让她在旁边看着,不让她动手了。 这都是血淋淋的教训。 虽说她准备得很充足,但过了那么多年,依旧没什么变化。 陆时凛只上楼换了一套衣服,顺便去书房处理了下工作文件,房子其实是隔音的,但耐不住厨房的动静实在是太大了,还有一道‘砰’的剧烈声。 他下来时,就见辛愿一手拿着汤勺,一手叉腰,苦恼的看着灶上已经炸裂了的砂锅。 “我是让你做饭,不是让你把我家厨房拆了。” 走进去看到厨房这一片狼藉,他直抽气,“辛愿!你故意的吧?” 辛愿眼神无辜,摊手,“它还吓我一跳,忽然就炸了。” 陆时凛拉起她的手腕,“受伤没?” 辛愿立即抽回,“没有。抱歉,锅弄坏了我会赔你,你稍等一下,菜好了,就剩这个汤……” 见她要收拾砂锅的碎片,陆时凛干脆将她扯过来,转身把人抵在身后的料理台上。 “让秀姨收。” “哦,那……你干嘛?” “我什么时候答应结束了?” 他这牛头不对马嘴,跳跃性极大的话让她微怔,好半晌才回过神。 却满面警惕,狐疑着开口,“你这话什么意思?上次……我也还了,不是说了一笔勾销吗?” 看她这么抗拒和恼怒的表情,陆时凛心里更烦了。 他原本以为那天她说结束,以及近来和陆尘卿的亲密和领证,都是因为那天他和汤清宁的绯闻而闹的脾气。 但今天如果不是那场车祸,他们两个就在他不知不觉中已经领证了。 想到这里,陆时凛眸子里的寒光乍现,将她深深映在虹膜里。 “一笔勾销,是指辛睿的事。” 辛愿露出一副匪夷所思的表情。 他这算是耍赖了吧? “那除了这件事情,我不觉得我还欠你什么?” 她稳了稳心态,没有被他的厚脸皮和无耻气到,平静道,“我们之间的交易,从来都是等价付出。” 这种事,哪里是一两句话能说清楚的。 理不清剪还乱。 到这个局面再说欠不欠的,都太矫情,还难看。 她想给双方都留点体面,毕竟至少未来的两年里,他们在陆家老宅总要打上照面的。 她这么想着,陆时凛脸上却多了几分嗜血的不耐,一手摁着她的腰肢,一手扣着她的后脑勺,不由分说的含住她的唇,反复吸吮。 第54章聚可以,散休想 辛愿知道陆时凛的为人,所以在和他独处时,已经在极力防范了。 刚刚被他围住时,就一直在找机会避开。 但他这个吻来得突然又汹涌,压根不给她半点反应的机会,直掠城池,搅弄风云。 辛愿被亲得‘呜咽’两声,有些承受不住,手不住地拍打着他的胸膛,脚也在用力踹他的腿。 但男人的下盘稳如老狗,任她打闹,就是不挪丝毫。 她打疼他一分,他吻的力道就越重。 怜香惜玉这四个字他从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拇指压着她那半边红肿的脸,让她清晰明了地感知到上面带来的疼意。 “陆……陆时凛……” 辛愿疼得滑出眼泪,大脑缺氧,让她脑袋有些发懵发沉,奋力反抗着。 许久,在她浑身发软,腿抖得都站不直了,陆时凛才舍得放开她,托着她的腰肢,粗重的呼吸声齐齐滚进她的耳廓之中。 “你觉得,我会给你再甩我一次的机会吗?” 辛愿无力地趴在他胸膛上大口大口地呼吸,等肺腔里注满了新鲜的空气,她才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 随后抬眸羞愤地瞪着他,扇了他一巴掌,将他推开,“如果陆总接受不了我甩你,大可你来提结束!” 大学那次,确实算是她追到他,再甩掉他。 所以,各甩对方一次,也公平。 陆时凛偏着头,被打的脸上除了有点红,没什么异样。 她身上的力气还没完全恢复,所以那巴掌打得也不痛不痒的。 她无法平息自己那快速跳动的心,也无法继续和他待下去,转身便走。 陆时凛却伸手桎梏住她的手腕,将她重新拽了回来。 用舌头抵了抵腮帮,慢悠悠将视线投向她,冷笑,“怎么?有了陆尘卿这个新靠山,就想把我换了?你觉得那个废物有能耐保得住辛氏?” 可以。 但是要在陆时凛没有刻意打压的情况下。 辛氏还是有喘息机会的,尤其是现在接上了陆氏医药集团的研究所建筑项目。 她算不上好人,在尔虞我诈,暗潮涌动的商场上游走,也学会了事事衡量利弊。 她其实是得罪不起陆时凛的。 所以才会想着和他来个和平结束。 男人忽然提步靠近,她心底警铃大作,抗拒后退,波澜不惊道,“陆总,我们好聚好散。” ‘好聚好散’这四个字入了他的耳朵可不像是什么好词。 跟‘甩他’有着相同的刺耳程度。 男人摁着她的腰肢,以绝对强势的姿势禁锢着她。 修长的手指勾着她圆滑的下颌,神色阴鸷骇人,咬牙切齿地启动薄唇,“聚可以,散休想!” 辛愿抗拒的用手抵在他胸膛上,实在是力气不敌他,只能耐着性子,试图和他讲道理。 以理服人。 “陆总,你马上就是要订婚的人了,我们再维持那样的关系不合适,我说过,我不当三。” 睨着她那克制脾气的模样,忽地轻笑出声,“不让我和汤清宁订婚?” 辛愿蹙眉。 这是重点吗? 况且,他和谁订婚,和她都没关系。 重点是她想结束这段关系。 其实都不需要他答应什么,但她明白,陆时凛不是那么好打发的。 也不能像大学那会,发微信过去说一句分手就断掉所有联系,远赴国外,一了百了。 现在的她,就好似走在一条钢丝绳的正中央,需要瞻前顾后,畏首畏尾的考虑好脚下的每一步不会失了分寸,不会将自己陷在险境中。 他稍稍思忖着开口,“也行,公平点,你和陆尘卿断了。” 辛愿深吸一口气,“辛总,你和谁订婚,结婚都和我没关系,我也不关心,我只说现在!我想和你结束!” “我想陆总应该不是那种玩不起的人,没必要纠缠不放……” 陆时凛危险的眯起眼,忽然低头靠近她,在离红唇只有一公分时停了下来。 吓得她立即噤声,闭紧嘴巴。 陆时凛挑眉,“纠缠不放?还有呢?接着说。”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她还说啥啊? 识相的,都已经松开她了。 “你能放开我吗?” 陆时凛瞥了眼她的脸颊,还真听话的松开了她,只是手依旧撑在她身后的台子上,让她依旧动不了。 他神色阴晴不定,薄唇却弯出了一个很好看的弧度。 语气却淡淡的,“辛愿,你应该知道惹恼我的后果。” 辛愿一愣, 这话里的威胁意味简直不要太明显。 陆时凛的手段和能力,她最清楚不过。 她握了握拳,“陆总,这种事本就讲究一个你情我愿,您又何必强人所难?” “结束,也需要讲你情我愿,我都被你甩过一次了,再被你甩,我不得被人笑死?” 被人笑? 知道他俩事的人,也就周恪夫妇俩,以及双方两个助理和安园的管家袁叔和厨房保姆秀姨。 覃放和方静没这个胆子,他和姜知许也不熟。 那就只剩周恪那个狗儿子了。 以周恪那不知死活的性子,他敢放鞭炮拉横幅。 “那你想怎么样?” “等腻了,我甩你。” 辛愿被他这话震惊到了,脱口而出,“你有病吧?” 陆时凛懒懒散散的垂着眼睑,“你有药?” 辛愿觉得自己和他没法沟通,被惹恼出来的火气彻底爆发,压都压不住,使出浑身解数的将他推开,“刚刚回来的路上你不买了一袋吗?陆总不妨喝了给脑子消消肿。” 说罢,她迅速离开了厨房,拿上沙发上的包和外套,快步迈开了别墅。 她知道陆时凛难缠,但以为那一夜过后,真的就结束了。 可她差点忘了,这个浪荡子的脸皮有多厚。 回到家,她胸腔里的余怒未消,需要找个人好好倾诉宣泄一番。 便从冰箱里拿了个冰袋敷脸,一边给姜知许打了个电话。 但电话响到自动挂了也没人接。 她猜应该是在忙,毕竟姜知许目前进的这个剧组,她虽是过去救场当配角的,但听说戏份还挺多,也很重要。 这会已经一点多了,在安园耽误的时间也挺长的。 身体一放松下来就会觉得饿,她给自己点了个外卖。 等外卖期间,又想着这个情况也没法去公司,就给方静打了个电话交代了几句工作上的事,解决了午饭,她洗了个澡,躺床上小憩了一个小时左右。 晚上七点多。 她坐在客厅毯子上捋一份宴客名单,笔记本电脑下方忽然闪出一封邮件。 她点进去一看,和上次给她发辛勇以辛氏的名义和宏方谈合作的是同一个账号。 这次依旧是附件,六张图纸,一张工地原材料的购买数据单子。 看清上面的文字时,辛愿瞳孔猛颤,心脏被压迫得差点停止了跳动。 第55章陆时凛吃辛愿做的饭吃出胃痉挛 天禧苑是三年前辛氏承包下来的一所高级养老院的项目。 却在竣工的前两个月,发生了一场意外,葬送了18条工人的生命,7人终生残疾,32人轻中度受伤,而她爸也葬身于那场意外。 当时她也不过和陆尘卿结婚不过三个月的时间罢了。 那场巨大的事故在网上引起了轩然大波,辛氏自然也成了众矢之的。 在辛氏建筑集团总裁位置上还没坐稳的辛愿在那时极近崩溃。 天禧苑这个项目她没插手过,当初回国和陆尘卿联姻,她才正式进入公司,到那场事故发生,其实她在公司的时间还没三个月。 很多事情都还没来得及上手,尤其是天禧苑这个值十个亿的高级大项目。 辛愿望着电脑发了很久的呆,目光却很凛冽锋锐。 M国那边这会还是上午。 她拨了个电话过去,对方应该是在睡觉,声音慵懒还有几分沙哑,“喂?” 她翕动着唇,“好久不见。” “嗯?”贺默尧戏谑,“难得哦,看你主动联系我。什么事啊?我的大美人。” 辛愿淡笑,开门见山,“帮我查个账号。” “查账号?”贺默尧翻了个身,懒懒散散道,“这种小事你直接交给阿珣就好了。他现在的技术,都快赶上我这个师傅了。” “这事……还不能让他知道。” 这个账号发第一次东西来时,她就让方静查过,但无功而返,说是用特殊技术隐藏了IP地址。 辛愿很好奇发这些东西的人是谁。 绞尽脑汁都梭巡不出一个合适的身影来。 贺默尧挑眉,默了两秒才道,“行吧,你把人的账号发给我。” 辛愿笑,“好,谢谢。” 挂了电话后,辛愿把账号发给贺默尧,又将那几张设计图和单子保存在电脑云盘里,又留了个心眼多保存了一份在电脑的隐藏文件档案里,加了密码。 在她准备起身去厨房倒点水喝时,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她瞥了眼来电显示,没有备注,是本地的。 可能是两年前辛氏那场巨大事故给她留下的网暴阴影,她不太敢接陌生电话。 她没理会,去厨房倒了杯水,铃声已经断了。 等她再返回客厅,铃声再起。 这回是个座机短号。 是安园那边打来的。 她犹疑了两秒,还是接了起来,“喂。” “辛小姐。” 那头是安园管家袁叔的焦急声音,“先生中午吃了您做的饭菜后就胃痉挛了,您方便过来看看吗?” “……” ??? 胃,胃痉挛? 还是吃了她做的饭菜? 辛愿懵在了原地,大脑顿时就宕机停止运转了。 她知道自己厨艺不好,但……但应该也没到这个程度……吧? 这电话打得她都不自信了。 “辛小姐?您还在听吗?” 袁叔见她一直没吱声,都以为电话被她挂了,看了眼手机才继续问道。 辛愿回过神,“在……在听。” “怎么不直接去医院?” “家庭医生下午过来给先生看过了,打了两瓶点滴,但依旧没缓过来,先生说……冤有头债有主,他要亲自问问您是不是在他饭菜里下药了?” “……” 好一句冤有头债有主,她拒绝的话咔在喉咙里都说不出来了。 想着陆时凛那个禽兽,这大晚上的过去实在像羊入虎口。 在三考量下,她看着电脑右下七点四十九的时间,睁眼说瞎话,“今天不早了,我明天再去安园看望陆……” “是你自己过来,还是我去找你?” 电话好像被夺了,话筒里传出陆时凛凛冽而又气虚的男音,还带了点咬牙切齿的成分。 辛愿无言以对,翕动了下唇,“你还好吧?” “托你的福,大概缩短了十天的寿命。”陆时凛冷声命令,“半个小时我没看见你,后果自负。” 嘟—— 电话挂了。 辛愿做了好几个深呼吸,在原地踌躇了一分钟左右,还是扭头去了衣帽间,换了套衣服,拿上手机和包包开车去了趟安园。 陆时凛说的半个小时,因为堵了会车,她还是迟到了。 到安园时,正巧看见他拿着车钥匙,脸色阴沉的往外走。 看这架势应该是准备去找她的没错了。 两人隔着四五米的距离遥遥相望。 可能是知道他是吃了自己做的东西才坏了肠胃的,也没有中午和他对峙时的强势和冷漠了,反而有些尴尬。 “那个……” “过来。” 陆时凛冷着声音道。 第56章陆家四少夫人当腻了,当三少夫人 院落里的灯并不强烈,辛愿看不清他的神色,只看他说完话后就摁着胸下方的位置,弯了背脊。 还是心底那份深谙的罪恶感作祟。 她真怕陆时凛因为吃了她做的东西而出个什么三长两短,身上压着的石头已经够多了,她还想继续喘气呢。 所以她走过去,陆时凛的脸色还算正常,没什么病态的样子。 手背上贴着消炎贴,是打过针的样子。 眼神依旧锋锐,语气也薄凉,“中午的饭菜,你下药了?” 辛愿一脸无辜和惶恐,摇头,“没有。” “没下药我成这样了?” “可能……您的肠胃适应能力太差了……” 收到陆时凛那要吃人的目光,辛愿闭了嘴。 陆时凛斜睨她一眼,“扶我进去。” 辛愿看周围没人,还是伸手扶住了他的手臂。 男人的半边身体就靠在她身上,撞得她猝不及防地踉跄了两步,“陆时凛……” “疼……使不上力。” 辛愿哑然,她觉得这厮在找借口,但苦于没有证据。 她强忍着要把他一脚踹开的冲动,将他扶进屋。 正好保姆秀姨准备好了晚餐,问他是在餐厅吃,还是端进房间。 陆时凛回了句,“房间。” 秀姨微胖,满面慈和地说,“辛小姐,您应该还没用晚饭吧?我把您的那份也端过去,你们一块用。” 去陆时凛的房间吃饭? 她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不用了,秀姨,我……已经吃过了。” 其实她在来的路上就反省过自己做的饭菜难吃归难吃,但应该还没到能吃死人的程度才是。 也同时思考了,他胃痉挛了,她过来其实也起不到什么实质性的作用。 他有人伺候,她也不是医生。 将陆时凛送回房,她特意没关门,站在离床沿边还有两三步的距离上。 非常真诚又诚恳的道歉,“对不起,那个饭菜吃坏了你的胃……” 陆时凛靠在床头,淡淡望着她,神态懒散,不语。 她思量了会,正好可以把剩下的两顿饭推了。 她想,都这样了,陆时凛肯定也不会想吃了。 “我厨艺确实不太行,为了陆总您的身心健康着想,我也不敢继续做饭,万一陆总再吃出个三长两短……” 陆时凛问,“打算用其他偿还?” 其他偿还? 都这样了,不应该终止这件本就荒唐无理的事情吗? 辛愿,语气疏离平和,“我想陆总应该不缺什么才是。” “缺。”陆时凛,“缺你的诚意。” “把我吃坏这事怎么算?” 辛愿拧眉,觉得现在的陆时凛已经不止浑了,还挺无赖的。 什么玩意都把责任往她身上推,巴不得让她欠他几箩筐的事情。 “我刚刚道过歉了。”她抬手捋了下脸颊旁的发丝,“而且,我事先也和你说过,我厨艺不好,你自己还要……吃,和我没关系。” 她本来想说,你自己要找死,关我什么事。 但理智尚存,说话还是蕴含了几分客气的。 陆时凛勾了下唇角,话里透着几分顽劣和嘲弄,“知道你厨艺差,但没想到会差到这个地步。跟下药没什么两样。” 虽然这是事实,但以他的语态来看。 这算得上是人身攻击了。 辛愿没好气的剜他一眼,“那没把你吃死,真是可惜了!” 这才是她的本性。 陆时凛轻嗤了一声,饶有深意的看着她,“放心,死我也会拉着你,不然黄泉地下太孤单。” 辛愿觉得他这句话有点耳熟。 好像自己说过,也好像在哪听过。 恰好秀姨端着晚餐过来,都比较清淡,主食是一碗比较浓稠的稀饭。 她一个不爱吃稀饭和粥的人看着都莫名有几分食欲。 下午醒来吃了点水果,晚上也没饿,就没点外卖。 这会其实是空着肚子的。 歉也道了,她觉得自己该撤了。 “陆总您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扰您用餐了。” 刚转身,就被身后拿到阴恻恻的男音叫停,“站住。” “去哪?” “当然是回家。” “我有说你能走?” “你还想干什么?” 陆时凛瞥了眼桌上的食物,又看向她。 虽然没说话,但意味很明显了。 辛愿面上抗拒,“我要是没记错的话,陆总吃坏的是胃,不是手吧?” 陆时凛依旧懒懒散散的,说得却很理直气壮,“胃疼,手没力。” “……” 演技烂到家了,她都懒得拆穿,怕他自尊心受挫。 他分明就没什么事。 辛愿懒得理他的抽疯发癫行为,冷冷道,“我帮您叫秀姨上来。” 说罢,再次转身欲走。 刚迈出一步的样子,手忽然被钳住,身体不受控的往后倒。 天旋地转间,她倒在了那张柔软舒适的大床上,一抹强势的身影覆了上来,将她上手举在了头顶上。 房门在秀姨送完餐离开时就已经带上了。 房间很大,但这也是一个封闭的空间,又是这样的姿势,以及极近的距离。 辛愿慌了。 她用力挣扎弹腿,“陆时凛?你干什么!放开我。” “辛愿,你不乖。” 陆时凛敛起眸光,积累已久的怒气在此刻彻底爆发了。 他身上的逆鳞最近都快被辛愿剐没了。 在雷区越蹦越欢。 辛愿清楚的知道他那双深沉幽暗的眸子底下藏着怎么样的汹涌情欲。 她咬牙,怒视着他,虚张声势地威胁,“陆时凛,你敢对我做什么,我明天绝对报警告你强J!” 陆时凛嗤笑,靠近她的耳畔,咬着很小的气音,语调愉悦又含戏谑。 “好啊。陆家四少夫人的头衔腻了,我给你换换,陆家三少夫人,应该还不错。” 辛愿瞳孔睁大,虹膜里清晰的映着男人那张桀骜不驯的俊美脸。 下瞬,唇间的呼吸被夺去。 辛愿觉得现在的自己比任何时候都像一条砧板上的鱼。 不论她怎么反抗都无济于事。 直到体力耗尽。 再直到…… 包内响起悦耳的手机铃声。 她瞳孔颤了颤,又呜咽着弹着腿。 陆时凛那双眸子深沉沉的,像是一个无底黑洞,只要被吸进去,就永不见天日。 他离开了她唇,呼吸略重,桎梏住她双手的力道也松了。 辛愿几乎出于本能,急忙拿上包要起身逃开。 但陆时凛的动作比她更快,摁着她平坦的腹部,重新让她倒回床上。 “跑什么?”他不悦,“松开你是让你接电话的。” 他单手压住她的双手,一手挑开她包,拿出手机,看到上面的来电显示,又愉悦的挑了挑眉,‘啧’了声,“你老公打来的。” 第57章他在意你,你关心他 辛愿颤了下眼瞳,诧异地呢喃了声‘什么’。 陆时凛将手机屏幕对准她,上面的来电显示确实写着‘陆尘卿’三个字。 她呼吸轻滞,下意识道,“别接……” 但陆时凛这把贱骨头有多恶劣她不是不知道。 他俯身下来,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耳边,耳鬓厮磨的旖旎气氛让她浑身的体温都逐渐升高,心跳也不受控地加快,神经也好像被敲了下。 一双如同狐狸般妩媚的凤眸里糅杂着愤怒和些许悸动。 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他按下了接听键,又点开了免提外放。 “喂,阿愿。” 电话那头的温沉男音从话筒里缓缓流淌出来。 陆尘卿对辛愿的称呼让陆时凛冷下了眸子,连带着唇角的弧度都扯平了些,面上的表情却依旧寡淡如常。 辛愿咬牙,挣扎了下被男人桎梏住的双手。 她是真的不理解这狗男人的恶趣味。 到底是想看她的慌乱无措,还是想听她和陆尘卿平时的通话内容。 对于陆尘卿忽然改称呼这件事,她心里其实并没起多大的波动,只是当时蹙了下眉,压下那一点点的排斥,什么都没说。 “你醒了。”辛愿汲气,幽怨的瞪了他一眼,语气轻缓,也不生硬。 “身体有什么不舒服或者难受的地方吗?” “还好。”陆尘卿,“你呢?有受伤的地方吗?” “我没事。” 话音落下后,两人皆沉默下来了。 好一会,陆尘卿才问,“你明天来医院吗?” “来。”辛愿,“你有什么需要带的东西吗?” “也没什么,该拿的,妈已经让人送过来了。” 陆尘卿叹了口气,语气平和,就像是和朋友、妻子倾诉一般的口吻,充满了无奈,“本来以为上次好不容易能离开医院了,这才过了多久,又住进来了。” 辛愿随口宽慰,“这次应该不用住多久,观察个几天就能出院了。” “嗯。”陆尘卿,“车祸原因我听说了,是那辆冷冻车引擎自燃,刹车失灵……” 陆时凛不知是烦了还是累了,眸色一凛,将手机扔到一边,捏着她的下颌,撷住她的唇,不管不顾的驱舌而入。 凶狠又强势。 辛愿圆目怒睁,电流一般的酥麻感从脚底往上窜,流至全身,心脏一点点变得灼烫起来。 她不敢发出点声音,也不敢反抗得太用力了,以免陆尘卿听出了端倪。 电话那头的陆尘卿说了多久,陆时凛就摁着她亲了多久。 最后,陆尘卿见她一直没说话,似乎也觉得自己好像说得太多了,便问,“你在家吗?” 辛愿闻言,用力弹了弹腿,有些紧张和慌乱,在他舌头肆意搅动时,一口咬上去。 “嘶——” 陆时凛吸了口气。 辛愿心脏一紧,趁着他吃痛的功夫,她立马将他推开,拿起落在不远处的手机和包包,准备快速离开。 可包的肩带却被冷着脸的陆时凛压住了。 她瞪他,对他这无赖行为没有半点办法,只能先应付电话那头的陆尘卿。 缓缓吐出一口气,侧过身子,正好看到落地窗映着自己的身影,脸上的表情也看得一清二楚。 不知是因为上午那巴掌的红肿还没完全退下的缘故,还是刚刚被他亲得喘不上气所起的潮红。 “你在做什么?” 果不其然,电话那头的陆尘卿起疑了。 刚刚手机虽然被陆时凛扔开了,但开着免提,任何声音都会被放大。 她扶额,心绪千回百转,压着从嗓音深处滑出的颤音,尽量平静的胡扯,“刚刚……不小心夹了下手。” 电话那头的陆尘卿神色凝重,“是吗?我听着怎么像个男人的声音?不像你的?” 辛愿抬手扶额,也知道自己扯得有点离谱了。 可这种情况下,她压根找不到什么好的理由去搪塞他。 陆尘卿再问,“你在家?” “不在。” 她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尤其是他那句‘像男人的声音’,在心里快速琢磨了一番出声,“在辛宅。” “辛宅?” 陆尘卿不记得过往,醒来后除了陆家的事,就是急于去了解他接手的文化科技这个公司的事了。 对于辛愿家庭的事情,他没有主动去了解过。 或者可以说,在他内心深处本就不在意。 戴岚往日在他耳边吐槽的对辛家各种看不上的言论,时间的推移,也已经潜移默化了。 “嗯,陪奶奶用了个晚饭。” 她这话说得实在心里没底,又怕陆尘卿突然提出个要视频之类的,紧接着继续道,“奶奶要休息了,我等会也准备回去了。” 陆尘卿默了片刻,倒也没再追究刚刚那件让他起疑的事情了。 只道,“嗯,回去路上注意安全。等我出院后,你带我回趟辛宅吧。” “回辛宅?” 她第一反应难不成是陆尘卿要去探究自己今晚有没有说谎? 陆尘卿,“嗯,我醒来后,也没去你家拜访过,理应过去见见你奶奶。不方便吗?” “好。等你……” 话还没为说完,腰肢缠上一双手,一个湿热的吻落在她颈间。 辛愿浑身一颤,立即松开了包包的肩带,单手去推面前这个狗男人的脸。 察觉到她的停顿,陆尘卿又问,“怎么了?” 辛愿手被陆时凛抓住,咬咬牙,还要一边稳着气息道,“我突然想起,下个月6号是奶奶80岁的生日,不说大操大办,但也不能太寒酸了,我准备办个寿宴。” 这个可不是信口胡诌。 在去灵山市出差前她就已经吩咐辛宅的管家开始筹备起此事了。 辛宅是三连栋的别墅,包括花园之类的娱乐场所,占地面积八百多平方的样子。 举办一个中小型的宴会也是绰绰有余了。 但她之前初拟了一个宴客名单,清走何艳聘用的佣人外,辛宅也没剩多少佣人了,她也不打算再多聘。 主要是老太太情况特殊,图个安静。 再者就是收拾起来也挺麻烦的。 再三思量下,她最后决定将寿宴办在诺斯兰特酒庄。 最终宴客名单她还没定下来,被灵山市那边的项目打乱了,也没来得及去认真思考。 陆时凛那边应下,便挂了电话。 辛愿像个泄了气的皮球,紧绷着的神经和骨头全都软了下来。 陆时凛一个翻身,再次将她压在床上,那双黝黑的眸子好似要将她囫囵个的吞下去。 语调沉缓,“你俩聊得倒是挺开心,还嘘寒问暖的,他在意你,你关心他。” 第58章他们两个要领证,相处和谐代表什么? 酸。 真的很酸。 辛愿欲言又止,被他那双不安分的手又惹恼了。 她气急败坏的一巴掌扇在了他的脸上。 ‘啪’的一声,在这封闭式的房间里别提多响亮了。 陆时凛黑下脸,语气里多了几分桀骜的暴躁,“打人还打上瘾?” “谁让你听不懂人话,还爱动手动脚的。”辛愿理直气壮,再次发力挣扎,“你起开,放开我!” “打也让你打了,是不是该给点利息了?” “什么?!” 辛愿刚喃出音阶,唇瓣再次被堵上。 和刚刚的吻不同,这次的要温柔许多,也绵密悠长。 欲,是人最基本最原始的东西。 不论男女,在彼此的气息相融时,肾上激素一上来,一切就很难再说清了。 辛愿的眼底被几分迷离朦胧浸染着,挣扎的力道也小了。 身体也渐渐软了下来。 在事态即将要一发不可收拾起来时,一道急促的电话铃声响起。 是陆时凛被她扶回房间后,就仍在一边的手机。 这铃声是很好的清醒剂,打破了辛愿眼底的情迷乱意,那捋被欲望来回拉扯的欲望最终归位。 她腿微微躬起,膝盖正好顶在男人的腹部上。 “嗯……” 陆时凛吃痛的哼了声,咬牙切齿的咬着的她唇,“够狠啊!” 要不是他反应及时,知道她抬腿想干什么。 差点就被这女人给废了。 辛愿冷笑,“陆总谬赞了。” 电话铃声已经停了,又响起第二轮了。 冲淡了也缓和了他们两人之间的对峙。 辛愿想走,陆时凛固执的不想让她走。 就这么僵持着。 直到电话响起第三轮,陆时凛彻底失了耐心,低咒了句脏话,从她身上起来,抄起电话看着上面的来电显示,面色又一次沉了下来。 余光又瞥到辛愿那副恨不得踩俩风火轮离开这是非之地的架势,他都被气笑了。 心里的烦躁越结越深。 跑?她跑得掉吗? 在铃声即将自动挂断的前一秒,他接了起来,一脸暴躁,“打那么多电话,是催你爹来收你狗命吗?!” 电话那头的周恪顿了一秒,继而调笑,“哟,这么暴躁,打扰你做事了?” ‘做事’两个字被他特意强调了。 “滚!” 陆时凛粗暴的端起面前那碗几乎快要冷掉的粥喝一口,夹了两口菜塞嘴里,“有话就说,有屁快放!” “出来喝两杯?” 尾音都还没落下,陆时凛就很干脆的把电话挂了。 周恪又坚持不懈的打了过来,“靠,你挂电话倒是利索得很,赶紧滚出来陪老子喝酒……” “喝不了。” “理由。”周恪眯眼,“辛愿和你在一块?” “刚走。” “果然,刚刚打扰你好事了,我的错。”周恪,“我自知罪孽深重,今晚我请客。” “罪孽深重就去上吊。” 陆时凛顿了两秒,将手中的筷子仍在了餐盘上,“半个小时后,台球俱乐部见。” “喝酒不应该去酒吧?” “老子胃疼,喝不了!” 陆时凛吼完,就把电话挂了,起身去衣帽间换衣服。 半个小时后,台球俱乐部。 陆时凛穿得随意,一身休闲,脸色冷漠又阴沉,左边脸颊上海有一片不是很明显的红。 那是挨了辛愿两巴掌留下来的痕迹。 周恪也是凑近勾搭他的肩膀时才发现,没忍住笑出了声,“辛愿打的?” 陆时凛凉凉觑了他一眼,没说话,在杆桶里挑了一支,走到桌沿边,压下上身,近乎贴在桌面上,握着尾端的手稍稍用力推动杆子,母球将子球撞得四散开来。 “也是,谁敢打堂堂陆家三少,你亲爹都不敢轻易动你。” 没得理会的周恪也不恼,自问自答,“也就辛愿有这个胆子,你也允许了。” 周恪看着球落洞,刚倚靠在桌沿边,就被陆时凛无情推开了。 他扬扬眉,好奇追问,“什么个情况?快说说。” 陆时凛不理他,自顾自的打着球。 “嘿,你他妈出来不说话,也不喝酒,光拿球撒气有什么用啊。” “我听说陆氏文化科技前段时间有被裁人员跳楼,你搞的事吧?”周恪问,“我还听说,那天是陆尘卿要和辛愿领证的日子。另外,我还听说……” 陆时凛不耐烦的‘嘶’了声,“堂堂周氏集团二公子,流星影视的CEO,你成天闲出病来了?听说这听说那的。” “你就说是不是你搞的事吧?”周恪笑呵呵的问,“还有早上那场车祸,陆尘卿都又进医院了。” “君子坦荡荡,跳楼是我安排的,车祸不是。”陆时凛说得及其冷淡,“她还在车上,陆尘卿那废物没那么高的陪葬价值。” 周恪‘嘁’了声,“说白点,你就是舍不得辛愿呗。” “不过,伪君子应该算不上君子吧?” 话音刚落,陆时凛挑起一颗球,直直朝他飞了过来。 周恪灵敏躲过,一副贱兮兮的表情,摊着手,“哎,没打着。” 陆时凛将球杆仍在桌上,“你要是想死,我倒不介意送你一程。” “你这脾气真是越来越差了。”周恪摇摇头,很痛心道,“身为你唯一的朋友,我表示我很难的好吗?” 陆时凛冷冰冰的目光刺过来。 周恪也见好就收,走过去倒了两杯酒,也不管他喝不喝,率先一饮而尽。 “你找我出来喝酒因为什么?” 闻言,周恪重重的叹了口气,“老头想抱重孙子。你说他这老顽固真是没救了,生孩子又不是碰碰嘴,牵牵手就能生的,我倒是没意见啊,姜知许乐意才行啊。” 陆时凛神色忽然轻松了起来。 愉快的轻笑出声。 据他所知,从结婚以来,姜知许压根都不让他碰。 本来就因为工作原因聚少离多,就算聚在一起了,也是分居。 “所以呢?你打算怎么办?” “不知道才烦啊。”周恪面上不是滋味,“你也知道,姜知许这个人吧……难搞程度不比辛愿低。老头这边更烦,说生不出重孙留着我也没用,要把我中间那条腿剁了喂狗,省得丢周家的脸。” 陆时凛真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 “畜生啊,兄弟我都这么难过了,你还笑得出来。” 陆时凛挑眉,“剁了也好,也省得你每个月都要跪一次祠堂,受一次家法了。” 周恪骂骂咧咧,“滚一边去!” 气氛寂静了大概两分钟左右,都没说话,除了周恪的叹气声外,就是喝酒声了。 不知不觉中,陆时凛已经喝了三杯了。 周恪扫他一眼,“不是说胃疼不喝吗?” 陆时凛晃了晃酒杯,暗红色的液体挂在杯壁上,黏糊的往下滑。 他声音带着几分苍凉和郁闷,“他们两个要领证,相处看起来……也和谐,代表什么?” 第59章是你自己要自取其辱的 周恪愣了愣,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他说的‘他们两个’指的事哪两个。 他站在好友的角度上帮陆时凛分析,“代表……他们夫妻感情不错。” 话音刚落下,身侧便迎来一道极具压迫嗜人的视线。 他扭头,好笑的耸肩,“不怪我,是你自己要自取其辱的。所以……你还是被辛愿甩了?啧,你完了,你惨了,你坠入爱河了。” 陆时凛收回视线,没搭理他的揶揄。 周恪思量着说,“不过,之前陆尘卿不是和他那个小情人叫什么凝的爱得死去活来,把辛愿当成感情阻碍一样讨厌吗?” “不说陆尘卿这个失忆人员了,就拿辛愿来说,以她的性子,可不像是会忘记和陆尘卿过往那些事情,又和他和平相处的,这才多久,两个月都不到,转变得太快了吧。” 陆时凛的手忽然顿住,停止了摇晃。 眸子凝聚着晦暗的光顷刻间就散了,将杯子放在桌上,起身睇他,“喝酒,把嘴堵上。来一局。” 周恪‘啧’了声,“不是你问我的吗?” “废话太多。” 两人打台球打到十一点,周恪望着这覆着浓雾的夜色,将准备回家的陆时凛又拉去了附近的酒吧,喝到了凌晨两点才散伙。 ———— 辛愿是上午去的医院,还带了点水果。 她和陆尘卿的关系同样微妙,带水果看着没什么,但又添了几分疏离在里头。 陆尘卿看到她口罩下红肿的脸愣了下,蹙起眉,“怎么弄的?” 辛愿没说话,只抬头和他对视。 这一眼胜过千言万语。 还有什么不好懂的呢? 除了他妈那疯婆子,还有谁会干这种事呢? “用冰袋敷过了吗?” “敷过了。” “多敷一会。” “嗯。” 辛愿坐了没多久,戴岚就提着一个保温桶过来了,看到她冷了下脸色,又着急去询问自己儿子的情况。 确认真的没什么事之后,她才放心下来。 看向辛愿问,“你给陆时凛的三顿饭做完了?” 辛愿如实说,“只做了一顿。” 还把人吃出毛病来了。 况且,就算加上昨晚,也才两顿,三顿做完她在想什么? 脑残吗? 戴岚昨天回去又被陆成国冷落,心里有气,不管不顾的朝辛愿撒出来了,“什么意思?你是故意留着那两顿好和他待在一起吗?” 陆尘卿拧眉,“什么做饭?” “就……她答应给陆时凛做三顿饭了。” 戴岚没好意思说出缘由,含糊不清的道。 陆尘卿脸上染上不虞的神色,声音和语气都冷了下来,带着浓浓的质问,“辛愿,你给他做饭,几个意思?” 似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他危险的眯起眼,脸上是晦暗的阴鸷,“昨晚的人也是他吧?你居然敢……” 说到昨晚的事,辛愿确实有点心虚。 但她真的受够戴岚这副恶心的嘴脸了。 便直接打断,“婆婆,我为什么会答应陆时凛给他做三顿饭,缘由您应该最清楚吧?动手打他的人是你,这做饭还礼的人却是我,到现在斥责的还是我,婆婆这强词夺理的本事可真是了得,我是真比不上,只好让爸帮我说上两句公道话了。” “你,你站住!” 听到她要去找陆成国,戴岚心里一慌,出声吼道,“我那一巴掌打上他是因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你,你要是……” 辛愿冷着脸,回身看她,“我要是主动把脸凑你手上,就不会有后面的事了,对吗?” “婆婆不止会强词夺理,还会颠倒黑白。” “既然你们这么不满意我给他做饭,我也没多想去。您厨艺好,自个做完剩下的两顿饭好了。” 说罢,她不留半分情面,转身就走。 戴岚在病房里骂骂咧咧的狂吼,“反了天了,反了天了!她居然敢这样和我这个婆婆说话,你给我站住!看我不把你这小贱人的嘴撕烂!” “妈,够了!” 陆尘卿脸色很难看,低斥一声。 辛愿给他的印象就是冷冷清清的,即便是笑,很多笑意都不达眼底,都是漂浮在表面上敷衍人的笑。 他也看过辛愿不卑不亢的回击戴岚,但都是淡淡的,语气也轻佻。 可刚刚,即便依旧是冷的,可里面还掺杂了一种情绪的爆发和怒意。 想起他刚刚不好的语气和态度,以及她连走时都没看他一眼,心就好像被什么东西揪住了一般。 算不上是疼,就是有点难受。 “你……你这什么意思?你媳妇这样对我,你也这样……” “她脸上那巴掌是您打的吧?”陆尘卿打断她的话,“所以,为什么又会打到陆时凛身上去?” 辛愿不知道他们母子在病房里清算的事。 开车去了趟公司,戴着口罩开了个会。 会议中途方静说,“明康医药研究所项目三方吃饭的日子定在了下个后天星期五的晚上七点半。” 建筑组和策划商务部的人连着加了一个多星期的班,每天睡得比狗晚,起得比鸡早。 就为了要在这个项目上‘一展雄风’。 哦,不对,是大展身手。 会议结束已经是一个小时后了,出了办公室,手机忽然叮了声。 陆时凛:剩下两顿饭什么时候来做?提前约好时间。 辛愿看到这行字,满脸的问号。 方静见状,问道,“辛总,怎么了?” 辛愿抬头看她,“没事,你先去忙吧。” 说罢,便在手机上敲字:还让我做? 陆时凛秒回:不然? 辛愿:你不把自己吃死不罢休是吗? 陆时凛:吃死吃残你负责。 辛愿:你有病? 陆时凛:实在不会,过来和秀姨学。 辛愿本就一肚子火,这会也不管礼貌不礼貌了,非常不客气的打字过去:学屁!剩下两顿饭想吃找戴岚去。 爱谁谁,她又不欠他的。 第60章命大,吃死也乐意 如辛愿所说,戴岚还真的惦记她没剩下没做完的两顿饭。 辛愿这边撂挑子不干了,也不知道会不会惹恼陆时凛,又被自己儿子说教了一顿,她对辛愿那个火啊,是来十辆消防车都灭不了的。 又不想屈尊降贵主动给辛愿打电话。 她才纠结不到一天的时间,侥幸心理都还没起来,当天晚上就接到她哥哥的电话,说侄子被打断了腿。 侄子和她关系很亲厚,虽然比不上亲儿子,但也算半个亲儿子。 愤怒的追问打人者的名字时,一盆凉水从头浇到尾。 ——陆时凛。 怒火全消。 她忽然想到那天在病房陆时凛威胁的话。 浑身一战。 她都没追问被打的理由,打了一笔钱过去,说算医药费,又宽慰了几句。 第二天中午,就亲自下厨,做了四道菜,一道汤,让人亲自送去了云城国际。 结果被陆时凛冷着脸丢进了垃圾桶,附赠了一个‘滚’字,都不用转告捎什么话,就能明白他的意思。 ——只吃辛愿做的。 命大,毒死也乐意。 戴岚气得在厨房摔了十多个盘子,最终才平复下心情,打了个电话。 辛愿是下午四五点陆续收到好几个奢侈品品牌方送来的东西。 两个当季新款包包,以及一件米白色的大衣和围巾。 正当她懵圈不知所云时,接到了戴岚打来的电话。 “阿愿,下班了吗?” 出乎意料的温柔,还能听出明显的笑意。 辛愿当即想到了一句歇后语。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她语气一如既往地冷淡,“还没有,婆婆您有事?” 戴岚拳头都快捏碎了,才让自己接下来的话听起来不那么勉强。 “我给你买的东西你应该都收到了吧?” 辛愿睨着面前几个包装精致高档的盒子,狐疑地说,“古驰的包包,香奈儿家的围巾……” 戴岚闻言笑道,“看来是收到了,怎么样,喜欢吗?” “婆婆您有事直说。” 戴岚非常不满辛愿的态度,后槽牙磨了又磨,忍着心底的厌恶的怒火,“昨天在病房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是我不对,阿尘也说过我了,总不能因为我影响你们夫妻之间的感情对吧?所以,这些东西就当是歉礼了,你看行嘛?” 噢哟,明天的太阳该打西边出来了才行。 以往她也最多是做做样子,买歉礼什么的,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 做婆婆的难得做到这个份上,她这个儿媳妇哪里还有不让步的道理。 免得有理都要变没理了。 她也学着戴岚那副惺惺作态,言语含着清浅的笑,声音柔软,“婆婆言重了,昨天我脾气也冲,冲撞到婆婆了,还望婆婆也不要往心里去。” 把电话那头的戴岚气得一哽,在抓狂的边缘反复横跳。 “嗐,我还能跟你这个小辈一般见识吗?”她说得大度,进入正题,“那些东西都是身外之物,你喜欢就好。就是吧……阿愿……” 辛愿心想,铺垫这么久,坑终于来了。 见她没吱声,戴岚只好继续说,“上次你答应阿凛做的那三顿饭,我和你爸都是同意的,记得你昨天说还有两顿是吧?你挑个时间过去给他做好吧?” 果不其然。 辛愿拧眉,觉得烦。 这事怎么还跟个狗皮膏药似的推不掉。 拒绝的话到嘴边还没溢出音阶,电话那头的戴岚又说,“阿凛要是没空的话,你可以做好直接送去他公司就好。” “我听阿尘说,你奶奶80岁生日准备办一场宴会对吧?” “你有什么需要或者不懂的,尽管开口,毕竟你又要忙公司的事情,宴会的事肯定照顾不到。” 辛愿知道她这是客套话,自然也不会当真。 但她这番话也成功将她想拒绝的话逼回了肚子上。 这是戴岚作为婆婆的让步,于情于理,她作为儿媳,不应该再把矛盾继续升级了。 所以再不情愿,她还是应下了。 心想,不就两顿饭吗? 她也不是非得要去安园给他做,谁家没个厨房啊。 此时方静抱着文件进来了,“辛总,这份资料需要您的签名。” 辛愿接过东西简单扫了两眼,没什么问题便利索流畅的签下自己的名字。 在方静要转身离开时,她忽然问,“云城国际那边近几天是不是都在加班?” “好像是的。” “你会做饭吗?” 方静懵圈的眨巴了下眼睛,认真思考,“会又不算会吧。” “你这什么回答?”辛愿一脸复杂,“到会吃死人的程度了吗?” 方静惶恐摇头摆手,“不至于不至于,不说多好吃,但还是……能勉强凑合凑合的。” 辛愿点头,“你手里的事情还要多久完成?” “十多分钟。” “行,那你先忙,然后和我去趟超市,回我家。” “那个……辛总,我能方便问问,是需要我做什么吗?” “算是……教我做饭吧。” 方静呼吸一滞,“不行,不行的,辛总,我那厨艺只会一锅乱炖,煮来我自己吃的,平时也是点外卖居多……” “没事,吃不死人就行,”辛愿轻松道,“反正也不是我吃。” 方静揣着一肚子问号和疑虑出去忙了。 十多分钟后,两人去了趟超市买了点食材。 辛愿没在家里开过火,连带调料和保温桶啥的都一律买齐了。 进屋换了鞋,两人在厨房忙活了一个小时左右。 方静看着她把那一锅没有任何品相可言的乱炖装进保温桶里,还敷衍似的塞了两坨米饭在隔层晚里。 她心里越发没底,“辛总,我能问问您这饭菜是要给谁吃的吗?” “陆时凛。” 辛愿直言不讳,还非常有良心的挑了两块排骨装上。 方静吓得眼睛都颤了颤,“啊?给陆总吃的?那这个东西哪里能……” “别慌,是我做的,你在旁边指导而已。” 辛愿拧上盖子,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又把戴岚给她买的围巾和一个包包给了方静,“就当学费了,辛苦了。我就不送你回去了,你自己打车,注意安全。” 说罢,她重新穿上外套,拎着包包和保温桶去了云城国际。 第61章教坏徒弟饿死老师傅 这个季节天黑得比较早,浓墨般的帷幕上还隐隐挂着几缕灼红的云彩。 深秋的夜风徐徐拂过,带着凛冽刺骨的凉意。 两天的时间,让辛愿脸上的红肿散了很多,在化过妆的情况下,基本看不出什么异样,但外出她还是习惯性地戴了个口罩。 车子开到云城国际的门口,她就把钥匙交给了保安帮忙泊车。 上去时前台因为认识她,起身颔首,“辛总。” “陆总在上面吗?” 前台点头,“在的。您直接上去就好。” 辛愿微愣,狐疑地问,“不用打电话问问?” 前台笑道,“覃总务吩咐过了,只要是辛总来,直接让您上去就好。” 覃放的话就相当于是陆时凛的命令。 这狗男人是猜到她会来云城国际找他了。 她瞥了眼手里的保温桶,和前台说了声‘谢’,搭乘陆时凛的专属电梯去了顶楼。 出了电梯,走到秘书室,迎面遇到了覃放。 “辛小姐。” 覃放看到她,愣了下,颔首道。 辛愿点头,“覃特助,陆时凛在办公室?” “在的,不过……”覃放看了眼总裁办的门,欲言又止。 “怎么了?他在谈事,不方便?” “也不是不方便……”覃放琢磨着字眼,只能如实道,“汤小姐在里面。” 汤清宁? 辛愿眼底的讶色一闪而过,也没迟疑,将手中的保温桶递给他,“那确实不方便,就麻烦覃特助帮我把这个交给陆总吧。” 覃放没敢接。 面露难色,“辛总,您还是自己送进去吧,万一陆总问起来,我没法交代。” 正好办公室的门开了,没了门的阻隔,汤清宁那甜糯的声音清晰的击打着耳膜。 “昨天你帮我解决了这么大个麻烦,我请你吃饭是应该的呀。那家的牛排可好吃了,连焦糖布丁都不错,时凛哥应该会喜欢才对。” 汤清宁是侧着身子往外走的,头扭着和身后的男人说话。 并未注意到六七米开外的辛愿。 脸上的笑颜纯真而又烂漫,身上粉色斗篷大衣,以及织成两股辫子的栗色秀发都洋溢着青春的气息。 陆时凛嘴角牵着随性而又寡淡的笑,眼底的情绪或是散漫或是愉悦。 在看到辛愿时,那抹愉悦不断扩张,充斥着整个虹膜。 没得到回应的汤清宁顿了一秒,随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面上的笑僵了一秒,随后惊喜的‘啊’了声,率先提步冲了过去。 “辛愿姐,你怎么在这里啊?” 这话从她嘴里听着没半点质问的意思。 辛愿平淡的笑道,“过来给陆总送点东西,不知道汤小姐也在这里。” 汤清宁挽上她的手臂,更凸显几分亲昵,“没事的,我和时凛哥准备出去吃饭来着,又不打扰。” 这话听着有点像是在宣示主权。 却好像没有任何敌意。 陆时凛随意的立在那,单手插兜,白色的衬衫敞开着没有束领带,身上少有的穿了件深色马甲,将身材衬得更加手里拎着一件西装外套和大衣。 他目光瞥过她手里的东西,“什么东西?” “第二顿饭。” 辛愿转而伸手递给他。 本来是想把东西给他就功成身退的,结果男人不接就算了,还扬眉道,“我们正好要去吃饭,你这顿……先留着吧。你一起?” 辛愿无语。 她在厨房忙活的那一个小时就当喂狗了吧。 “我就不打扰陆总和汤小姐约会了,既然陆总不需要,那我先走了。”她收回手,“但我做了,是陆总自己不要。我只欠陆总一顿饭了。” 陆时凛嗤笑了一声,“强盗逻辑?” 辛愿懒得当着汤清宁的面和他争辩,和她微微颔首便准备走。 “既然如此,我不吃,也挺浪费的。” 身后的陆时凛再次出声,“勉强也能算一道菜。” 听他们刚刚说的好像是要去吃西餐。 这么精致的西餐桌上,摆她做的这一锅玩意? 不行! 她觉得丢人。 “西餐桌上放中餐不合适。这个我先带回去……” 话还未说完,陆时凛已经将她手中的保温桶夺过去了,还好整以暇地勾着唇道,“给我的,我想放哪就放哪,谁敢说不?” “……” 汤清宁在旁边看着他们的互动觉得眼热和心酸的很。 恍惚间,让她觉得好像回到了他们大学周年前那天。 两人如胶似漆,情迷意浓的。 “辛愿姐,你就和我们一块去吧,反正就我和时凛哥两个人,没有外人。而且,我一直都很想和你吃顿饭来着,就是没找到合适的机会,今天可算让我逮着了,你不能拒绝我。” 她撒娇的撅着嘴,眼里迸发着明亮的光泽。 但辛愿偏偏就从这话里听出了几分深意。 就她和陆时凛两个人,她好意思来当电灯泡? 她当然不好意思。 所以便出言拒绝了,“既然是你和陆总一块吃饭,我怎么能打扰你们的二人世界呢,下次吧,下次有时间,我请你吃饭。” 汤清宁失望的叹了口气,那句‘好吧’都没说出来,就听陆时凛‘啧’了声。 “你要觉得你一个电灯泡孤单了点。”陆时凛,“覃放,你也一块。” 被殃及鱼池的覃放:??? 有他什么事? 他刚刚就应该识相的离开这个修罗场。 辛愿也很无语,那眼神直白而又匪夷所思的充斥着三个字:你有病? 陆时凛不耐烦的又‘啧’了声。 他发现辛愿自从和她提了结束后,对他除了表面那套生疏客套外,其余就是非打即骂,还带鄙夷和嫌弃。 教坏徒弟饿死老师傅。 她真是胆肥了。 “走吧。” 他迈动步子,一手拎着外套,一手拎着保温桶往电梯的方向走,全然不顾后面三道愤怒、茫然、无奈的眼神。 汤清宁从茫然中回过神,压下心底泛出的浓酸,笑眯眯的推了推辛愿的胳膊。 “走啦,辛愿姐,你看时凛哥都这样说啦。那家牛排真的特别好吃,都是从澳大利亚运送过来的食材。” 她一边说着,一边拉着辛愿往外走,还不忘往后面喊了一句,“覃特助,你也跟上呀。” 第62章那玩意确定是人吃的? 辛愿的无语和烦躁持续到陆时凛要将她的保温桶拧开放上桌时,彻底爆发了。 她面上努力维持温婉得体的笑容,“陆总,汤小姐说这家餐厅的牛排不错,还点了这么多,您不先尝尝?别辜负了汤小姐的一片好意。” 她说得委婉,言下之意大概就是这么多东西还不够你吃? 陆时凛扬了扬眉稍,那副贱兮兮的样子别提多欠揍了。 “这不也是辛总的心意?我也不好辜负。” 他故意的。 这厮就没安过什么好心。 辛愿很后悔今天做饭过来了,早知道就等明天了。 “我的心意辜不辜负不重要,重要的是您别辜负了汤小姐的心意就好。” 汤清宁看他们两个说得有来有往的,尤其是陆时凛那句‘辛总的心意’,她听着更是不舒服。 这话听似客套而又疏离,可不论是他嘴角噙着的笑,还是眼底饱含的愉悦,都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缱绻。 像是热恋期间的情侣在调情一般。 她适时出声,“刚刚我就好奇了,辛愿姐说给时凛哥做的第二顿饭,还欠一顿饭是什么意思呀?” 陆时凛轻笑了声,“字面意思。” 没有过多的解释。 汤清宁脸色白了两分,有种自讨没趣的感觉。 辛愿便道,“前几天陆总帮了我一个忙,让我做三顿饭当还礼,爸当时在场。” 故意点明当时陆成国在场,是不想让汤清宁觉得这是他们的私交。 这些无关紧要的仇恨就没必要拉了。 “这样啊。” 汤清宁笑着夸赞,“没想到辛愿姐你还会做饭呀,好厉害,我只会做甜点,做饭菜上面不太会。” 茶味有点浓。 女人的直觉向来准得可怕。 从陆尘卿那场接喜酒宴上相遇开始,辛愿就明白,汤清宁这女人绝对没有表面纯真灿然那么简单。 就像乔欢,是一只戴着温柔伪善面具的猫,可总会在你不经意间,亮出锋利的爪子,在你身上留下深刻的疤痕。 而汤清宁更像是一只白兔,看上去人畜无害,实则内里全是心眼子。 辛愿掀着眼皮看过去,浅浅一笑,“汤小姐说笑了,我厨艺也不好。” 这话听着像是在谦虚,其实是实话。 她也不想去接汤清宁炫耀自己会做甜点的事情,就当没听见似的忽略过去了。 餐厅的牛排和奶油蘑菇汤,以及芦笋鹅肝确实是极品,也对得起菜单上标的价位。 饭桌上,汤清宁和陆时凛有说有笑的。 特意提起昨晚她被戴岚的侄子喝醉骚扰,陆时凛帮忙解围,把戴岚侄子打了一顿,折了腿。 辛愿心里头闪过一丝讶异。 戴岚的侄子她也见过一次,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陆时凛下手也够狠的,出手纠结把人家腿打折了。 但她很有蹭饭人的自觉,安安静静吃饭,不出声,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她自个吃得差不多,便以去洗手间为由,暂时离开了位置。 姜知许给她发了个消息,说明天她的戏份杀青,后天会回黎城,两人抽空聚聚。 她回了个‘好’过去,就这样在洗手间和姜知许聊天打发时间。 过了七八分钟,她估算着时间从洗手间出去。 就见陆时凛站在吸烟区,懒懒散散的倚靠在墙上,修长的手指捻着一支猩红的烟蒂。 灰色的烟雾缭绕,模糊了他的轮廓,也依稀了她的视野。 男人看到她,将烟头掐进台子上精致的烟灰缸内。 嘴里‘啧了声,滑出戏谑揶揄的声音,“虽然我对你的厨艺也没抱什么希望。但……你确定不是从哪个猪槽里盛出来的一碗?” “……” 辛愿自然听出了他是指保温桶里的东西。 刚刚他要拿上桌时,还悄悄打开看了眼,眉头蹙了一瞬,随后拧上了盖子,听她的话,没再说要拿上桌了。 那玩意确定是人吃的东西吗? 她脸色一囧,恼羞成怒,“东北大乱炖没听过?” “你这样侮辱人家东北名菜是会挨打的。” “……” 辛愿,“它卖相虽然比不了你刚刚吃的那些山珍海味,但味道还是可以的。” “你试过?” 没有。 煮好后就直接装桶了。 陆时凛看她表情就知道了,迈步走过来,提出要求,“最后一顿,我要吃红烧肉,清炒荷兰豆,糖醋里脊,香菇酿肉,以及莲藕排骨汤。” 辛愿答得也干脆,“我不会。” “来安园和秀姨学。” “我拒绝呢?” “什么时候能做出这五样菜,这三顿饭什么时候结束。” 陆时凛眯起眼眸,用手指轻轻碾过她因吃东西而晕掉的口红。 辛愿恍若惊弓之鸟般的拍开他的手,往后退了一大步,“你干什么?!” 她的唇很软,湿濡濡的,陆时凛垂下手臂,手指轻轻摩挲着。 他勾着唇,“看在我们之前的情分上,我没把前面两顿你想吃死我的饭拎出来另算,你现在应该觉得庆幸。” 庆幸? 辛愿也不知道他是有多厚的脸皮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两人前后脚回到餐桌。 汤清宁的视线在他们两个人身上梭巡了一圈,陆时凛坐下来时,身上散发了一股淡淡的烟草香,并未闻到辛愿的香水味。 心里多少安心一些。 饭局结束,汤清宁买了单,四人出了餐厅。 外面飘起了淅淅沥沥的雨丝,幽深的夜色里浸着刺骨的凉意。 辛愿对她说了几句客套话,让她破费,下次她请客之类的,便淡漠的和陆时凛微微颔首离开了。 辛愿回到家,疲惫的躺在了沙发上,一想到剩下的那顿饭,就心烦意乱。 难怪前两顿饭他没什么要求,合着是在最后一顿等着她。 手机’叮‘了声,她侧眸看了眼屏幕,是陆尘卿发来的消息。 从昨天开始,他陆陆续续给她发过四五条消息,她都没有理会。 冷漠和疑心是陆尘卿与生俱来的东西,即便有时候会被他失忆过后所展现出来的温沉覆盖,但也会在一些事件中尖锐的表现出来。 下意识的反应其实是最真实的。 虽然他们达成了协议,但这种关系太虚浮表面了,就像昨天,他会不疑戴兰的话而对她冷脸相向。 手机又’叮‘了一声,是方静发来的:辛总,那饭菜,陆总吃了吗?还好吧? 这话问得就小心翼翼。 收了她一个几十万的包包和一两万的围巾,方静实在是没法心安理得。 辛愿打字:没吃。 看到这两个字,方静松了口气:明天我把包包和围巾给您送过去。 无功不受禄。 辛愿:不用,你收着就好。 方静了解辛愿也是个说一不二的性子,倒也没矫情,说了句’谢谢‘。 辛愿又在沙发上躺了十来分钟才去洗澡。 出来时,已经临近十一点了。 手机上多了一条未读消息,是贺默尧发来的。 【查出来了,还藏得挺严实的,费了我两天时间。那人注册名叫覃放,你认识吗?】 第63章立冬的雨夜,蛊惑的不止是人心 周五那天正好是立冬,阴雨绵绵地下了一整天。 辛愿不太喜欢下雨天,潮湿,黏糊,也让人心头压抑。 晚上七点二十,她和方静以及建筑设计组、工程部的负责人同时抵达炩禾府,正巧在停车场碰到了陆彦礼夫妇俩。 双方打过招呼后,乔欢便亲昵的走到她面前,寒暄了几句。 乔欢也并非相夫教子的性子,她名牌大学毕业,有资本也有能力。 陆彦礼公司很多事情她都有参与。 在圈内,他们夫妻俩可是模范夫妻,谁提到他们不得夸一句感情好,郎才女貌,又因青梅竹马的缘故而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但有些关系表面光鲜亮丽,往往内里不知已经烂成什么样了。 一行人进入包厢落座,服务员给他们倒上茶水。 乔欢转动着茶杯,“阿凛还没到,好不好打个电话问问到哪了?” “时间还没到,打什么电话。”陆彦礼,“阿凛是个有时间分寸的人。” 今天是他们三方合作吃饭的日子。 日期是三四天前就定好了的。 正值晚高峰,迟到个几分钟其实都是很正常的。 但被他们夫妻俩特意点出来,这听着就有点不对味了。 辛愿不知道他们这塑料兄弟俩到底做了什么样的交易,也没兴趣知道,只想尽力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 陆时凛真的是卡点进来的,开门的瞬间时针恰好走到了三十一分。 “哟,都到齐了。” 他一如既往地邪肆不羁,漫不经心地和在座所有人打了一圈招呼,坐在了陆彦礼的身边,笑道,“大哥在卢森堡出差还顺利吗?” “托三弟的福,不算顺利。” 陆彦礼的脸色不太好,说话也阴沉沉的。 陆时凛笑着拍了了下他的肩膀,“大哥这样说就太客套了。” 两人打了会哑谜,服务员端着菜鱼贯而进。 很快,就进入正题,扯到明康医药研究所的建设和规划上了。 辛愿也成功插上了话。 辛氏这边准备的也很充分,谈起来自然也就顺利了许多,没有辜负他们熬的夜和加的班。 正事谈得差不多了,那免不了要喝酒。 陆彦礼那边除了乔欢外,还有三个高管负责人,只有陆时凛这边只带了覃放一个特助的。 辛愿酒量再好,也有点喝不下来一轮。 乔欢中间还装模作样的劝了一下,还开玩笑似的说,“你们可别欺负我弟妹啊,四弟要是知道你们这样轮番灌弟妹的酒,到时候可是找我们夫妻两个算账。” 辛愿也懂量力而行这四个字。 喝得差不多时,便婉拒了,也没博对方面子,话也说得巧妙。 他们喝的其中一种酒,喝时不觉得有什么,但后劲特别大。 “弟妹酒量是真不错,我平时喝两杯就要倒。”乔欢说。 辛愿抬起那双雾蒙蒙,又显澄澈的眼睛,弯起红唇,“大嫂这话真是谦虚了,我记得大嫂你可是有个千杯不倒的外号。” 乔欢笑说,“这都是还没怀淙淙前的事了,现在可不太行了。不过是和弟妹喝的话,总归是要陪你尽兴的。” 辛愿看她倒了一杯酒举起来,她起眸光,还是喝了。 陆时凛也喝了不少,在喝第一杯酒的时候,他就感觉到了什么,却什么都没说,敬来的每一杯酒都来者不拒。 十点过,这场饭局才散,桌上的人都喝得七倒八歪,连陆彦礼都倒下了。 对面就是一个五星级的酒店,外面下雨又冷得很,乔欢干脆让餐厅的服务员帮忙扶着他们去了对面的酒店。 辛愿是被一个女服务员送到一个房间门口。 女服务员帮她把房门刷开,嘱咐了几句,就走了。 房间很大,落地窗外照透进五光十色的霓虹灯,即便不开灯也不至于摸黑。 但辛愿醉得不轻,眼睛里好像蒙了一层雾,看东西也不真切,扶着墙脚步虚浮的往里面走,外套和包包以及围巾都甩在了身后。 经过沙发时,脚踢在毛毯上绊了下,身子不受控的往前倒。 一只肌理紧实的胳膊拖住她的腰肢。 “醉了?” 辛愿闻到了一股和自己身上相同的酒味,以及一道模糊不清却有些熟悉的低沉男音。 她缓缓抬头,下巴抵在男人的胸膛上,瞪大眼睛去识别男人的长相。 但依旧有些模糊,可男人那张冷峻流畅的轮廓她太熟悉了。 当即诧异出声,“陆时凛?” “认出来了?” “你……为什么会在我房间?”喝过酒的大脑反应得有些慢,却本能的想推开他。 她浑身都软绵绵的,双手也使不上力,再加上陆时凛仅仅托着她的腰肢,一番推拒下来,人没推开,反倒被他死死摁在他怀里。 陆时凛望着她那双湿漉漉的眼睛,喉结轻轻滚动,眸色也暗了几分。 他掐着女人柔软纤细的腰肢,垂首含住她的耳垂,“他们今晚这么拼命灌我们酒因为什么你不知道?” 辛愿微怔,她又不蠢,当然也瞧出点苗头了。 陆彦礼有个把柄在陆时凛手里。 所以现在这么急不可耐的想捏个陆时凛的把柄在手里攥着。 而她,是最合适的。 难怪明康会将那个研究所的项目给辛氏,无非是想把她扯进这潭浑水里。 她咬着下唇,心里暗骂这夫妻俩黑心肝,这么低级手段使出来,他们也不臊得慌。 下意识的想推开他转身走。 可奈何搂着他的男人不肯撒手。 她蹙眉着急,“你干什么?快点放开我,既然知道是他们的阴谋,那还不……” 那软绵绵黏糊糊的音调被他尽数吞入腹中。 趁着心愿愣神的功夫,舌头直驱而入,搅动着她的情欲,啃噬着她的神经,拉扯着她的理智。 男人的吻汹涌至极,不给她半分喘息分离的机会,扣着她的后脑勺忘情的吻着。 不知过了多久,双唇分离,彼此的视线缱绻迷离,和急促的呼吸声缠绵在一起。 “三十六计里有一计叫做将计就计。” “他们给我送这么大一份礼,我哪有不收的道理?” 他语气里迸发着明显的欲,铺天盖地的将她笼罩,酒精和热吻的双势攻击下,她被彻底拉入旖旎的漩涡中。 微凉的指尖挑起她针织衣的下摆,抚上她细腻柔软的肌肤上,手感极佳。 一声娇嗔呢喃吐出,像催化剂一般让事态往凌乱不可控的方向发展。 立冬的雨夜,蛊惑的不只是人心。 第64章这事没成 辛愿是被一阵急促的门铃声吵醒的。 眼皮子很重,黏在一块怎么也不愿意睁开。 她翻了个身,腰间的酸痛让她蹙起了眉峰,脑海里忽然浮现出有关昨晚零碎的记忆片段,猛地睁开了眼睛,急忙回头看身旁。 空空如也。 再撑着手坐起来环视屋内,依旧没有那道熟悉的身影。 只是空气里依旧弥留了一股情靡的味道。 她心口狠狠一阵,被外面的门铃催促得来不及去想其他的细节,更没时间去思考陆时凛那么大个人跑哪去了。 掀开被子站起来时,双腿颤抖着又跌回床上。 她咬了咬唇,费劲冲进浴室,在照到镜子那刻,她心态炸了。 脖颈以下用‘惨不忍睹’来形容都是不为过的。 那狰狞暧昧的痕迹无不诉说着昨晚的疯狂和极致巅峰。 辛愿烦躁的揉乱了头发,套上浴衣,飞快洗漱了下,确认没有遗漏的地方才走到门口。 开门,映入眼帘的是乔欢那张担忧的脸,手里正拿着电话联系工作人员,准备要房卡进去看看来着。 身边还有一个是她的助理,还有一个昨晚和他们一同喝酒的高管。 瞧这架势是来抓奸的无疑了。 “大嫂,你这是做什么?” 辛愿面上有几分宿醉后的倦意,眉心紧蹙,是被吵醒后的烦躁和不虞。 乔欢微不可察的上下打量了她一圈,并未发觉任何放纵过后的痕迹,心里生出几分疑虑,面上却十分讶异和愧疚。 “我听说昨晚送你们回房间的餐厅服务员弄错了房间号,就急急忙忙赶过来了。” “看你出现在阿凛的房间里,果然……哎,这事是我安排不周,昨晚人多,又要照顾你大哥,疏忽了,弟妹,你……没事吧?阿凛人呢?” 这套说辞其实没有半点可信度,但如果事情发生了的话,再苍白的理由也抵不过事实了。 他们的目的就达到了。 辛愿知道他们这两口子不是什么好人,但万万没想到他们会用这么歹毒又卑鄙的手段。 按理来说,她和他们没有什么仇怨的。 只不过,她这个锋锐的矛可以同时刺向陆时凛和陆尘卿,他们可以坐山观虎斗,再坐收渔翁之利,何乐而不为呢? 她拧着眉,不悦的神色溢于言表,“大嫂在说什么?什么三哥的房间?这房间里就我一个人,你这样信口胡诌毁的可是我的名誉。” 乔欢闻言,连忙出声解释,“哎哟,弟妹,你别误会,我也是听手下的人说把你和阿凛送进同一个房间了,登记表上写着阿凛的名字,你又在这里……这误会闹得确实大,要不我亲自和阿凛说。” 说着,她便迈步想进去,辛愿却挡在门口。 乔欢笑说,”弟妹拦着我做什么?我进去找阿凛解释的。” 辛愿的眼神和声音都冷了下来,“大嫂是听不懂人话吗?我说了里面就我一个人,你非说三哥在我这里,又安了什么龌龊心思?” 这话一出,就相当于把彼此的脸面撕破一半了。 乔欢眸子里闪过几缕寒光,依旧笑得委婉,“瞧弟妹这话说的,哪有这么严重,我只是想和三弟解释解释昨晚送错房间的事情,你这么生气做什么?” 陆时凛确实不在里头,但蔓延在空气中那股味道久散不去。 被乔欢捕捉到依旧是件麻烦事。 宿醉让她脑袋昏昏涨涨的。 她保持理智,冷漠的音调里带着几分嘲弄和戏谑,“我可比不得大嫂这么大度,被人侮辱了,任由对方蹬鼻子上脸不说,还要对她笑脸相迎。按理说,大嫂应该最了解这种感受才是。” 最后那句她咬重了字眼,也说得意味深长。 乔欢脸上的笑收敛了起来。 陆彦礼在外面养的那个大学生情人就恃宠而骄的在她面前蹦跶过几次。 她对陆彦礼还有情,有期待,也有在家族事业上的托付。 所以她算是默认了陆彦礼养情人这事。 这事向来隐秘,上次在家宴那天,辛愿就明里暗里的说起过,今天又是,她真的很好奇,她是如何得知的。 可偏偏她不能问,一问,就相当于承认了他们公认的模范夫妻是表象外,也会被辛愿带偏了题。 “弟妹这话真的言重了,我只是想……” 话未说完,对面的房门忽然开了,陆时凛出现在众人的视野里。 他散漫又显冷漠的眸子一一扫过,在辛愿身上多停留了几秒,“大清早的,挺热闹。大嫂也在啊。” 乔欢一愣,万万没想到陆时凛会在对面房间出现。 “三弟……你怎么会在对面这个房间?” 陆时凛笑问,“大嫂这话说的,你觉得我应该在哪个房间?” 乔欢被他眼底凌厉的光扫得心里发慌,随后也笑道,“你那间房应该是弟妹的才是,我看阿愿在你房间……看来真是误会了,你们俩的房间正好是对门,估计是昨晚餐厅服务员把你们送反了。” 陆时凛‘哦’了声,拖长尾音,彰显漫不经心,“也幸亏送反了,不然……我和弟妹怕是浑身是嘴都说不清了,大嫂,不像是这么粗心的人啊,爸常说你做事比大哥还要细心妥帖。” 这话里蕴含的暗示乔欢听懂了。 如果不是他语气闲适愉悦,可以说是明晃晃的警告和威胁了。 当然,以陆时凛的平日那嚣张跋扈又不可能吃亏的性子,她和陆彦礼摆他和辛愿一道,可不是一两句不痛不痒的警告就能过去的。 这事没成,是出乎她意料的。 她总觉得他们两已经发生过什么了,现在却不是深究的时候。 “昨天喝了点酒,也是喝蒙了,你大哥也是醉得不清,吐了好几回。是我疏忽了,没顾及到,所幸没出什么大事。” 她痛痛快快的认下错,道了歉,“实在对不住,三弟,弟妹。” 辛愿在看到陆时凛在对面房时,心一半揪着,一半放着,实在是水深火热。 面对乔欢虚情假意的道歉,她不以为然,“昨晚洗澡把衣服打湿了,麻烦大嫂送套衣服。” 乔欢欣然应下,看两扇房门相继关上,她脸色冷下,迈步往电梯方向走。 女助理在旁边压低声音说,“乔总,昨晚我是亲眼看见陆时凛进的那间房,后面那人也是按照我的吩咐把辛愿送进那间房的。他们喝了那么多酒,肯定……” 乔欢不耐打断她的话,“现在说这个有什么用?等辛愿走后,把房间里的摄影机拿出来看拍到什么没?” “准备两套衣服送过去。再查一下这层楼的监控,看陆时凛什么时候过去的。” 助理颔首,“是。” 第65章天气不错,是个吃瓜的好日子 辛愿是半个小时后才收到乔欢助理送来的衣服,一套很中规中矩的品牌服饰。 自己昨天穿的那套被陆时凛撕得没法穿。 她快速收拾妥当,给方静打了个电话,只想快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一开门,正好遇见覃放在按对面的门铃。 她一顿,率先出声唤,“覃特助。” 覃放闻言,回身道,“辛小姐。” 她思忖了两秒,说了一个邮箱ID,对上他诧异的眼神,露出一抹浅笑,“这是你的账号吧?” 覃放倒也不否认,抬手推了下眼镜框,“陆总猜到您会找人调查这个账号……” “陆总?”辛愿,“陆时凛?” 也是,覃放是他的助理,自然听他的话。 那给她发那些东西,想必也是听他的指令。 辛勇那件事情就算了,可天禧苑的东西,他是怎么知道的? 那个项目,云城国际可没有参与进来。 正好此时,对面的房门开了,陆时凛穿了一件灰色高领毛衣,外面是一件美拉德灰棕色的中长款大衣。 添了几分优雅和稳重,但配上他那张自带邪肆不羁攻击性的脸,活像个雅痞绅士。 他眸光熠熠,落在她脸上,“喊我?” 许是被昨晚的回忆冲击的,辛愿面对他莫名生出几分尴尬。 这段剪不清理还乱的关系,让她觉得烦躁。 她想问关于天禧苑项目工程的事,但这个地方也不适合,便淡声说,“陆总听错了。” 陆时凛瞥过她手中看上去有些重量的袋子,扬了扬眉稍,“还落了一样东西。” “什么?” 辛愿打算走的,回头看他。 陆时凛堂而皇之地走进她的房间,床上和沙发上的凌乱显著。 没多久,便出来了,手里多了一个DV机抛给了她。 辛愿稳稳接住,呆了几秒,意识到什么后,耳根发红,眼里隐隐含着怒火。 那俩老阴比何止无耻,居然还不要脸到这个地步了,连录像这种缺德事都想得出来。 “你什么时候知道有这个东西的?” “昨天。” “那你还……” 她及时收声,瞥了眼右上方的摄像头。 陆时凛的懒散的声音响起,“这层楼的监控昨晚关了。DV电池扔了。” 就是说,并没拍到昨晚他们…… 辛愿紧绷着的神经松懈下来,捏着DV的力道加重,什么话都没说,转身愤愤离去。 昨晚和陆时凛虽然荒唐,但在欲望和酒精的催动下,一切都这么的顺理成章。 可不代表她不记仇。 乔欢都做到这个地步了,她再不回敬,可真就的对不起他们这份厚礼了。 陆时凛望着她的背影,唇角微微弯起。 他了解辛愿的本性。 即便原先那个张扬恣意的性子被打磨了棱角,但骨子里依旧有着她大小姐般的尊严和倔强。 覃放,“陆总,辛小姐看样子是要对乔小姐出手了。” “戏台子是他们两口子搭的,看戏他们自然都不能缺席。”他感慨一声,“天气不错,是个吃瓜的好日子。” 覃放想着刚刚自己上楼时看到的雨幕,将东西递给他,“您要的东西准备好了。” 大雨持续了一整天,天际被蒙上一层厚重的浓雾。 下午三点,陆氏集团大少爷陆彦礼出轨,陆彦礼情人曾用小号含沙射影诋毁乔欢,和乔欢佩戴同款首饰的报道陆陆续续登上了热搜。 到傍晚时,还有一则乔欢带着儿子夜会神秘男子的报道,将他们的遮羞布无情扯下来。 什么模范夫妻,恩爱青梅竹马的表象全都打碎了。 有图有真相。 网上基本都是‘有钱人玩的就是花’‘典型的形婚,外人举案齐眉,私下各玩各的’的刺激言论。 陆彦礼是黑着脸回的陆家老宅,进去就被叫去了陆成国的书房。 再隔音的房间,都没能抵挡住里面训斥的怒音。 陆彦礼从小到大都是规矩老实的,基本没让陆成国操过什么心。 他从书房出来直接去了祠堂罚跪,明康医药集团的管理权被收了回去,只留有股份在里头。 跪了没多久,廊庑下的灯光折射进一抹颀长挺拔的身影。 陆彦礼都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 “三弟,这招落井下你用得炉火纯青。” 陆时凛没骨头似的倚靠在门框上,“哪里比得上大哥昨晚的鸿门宴啊。” “大哥总觉得这个把柄放在我手里不安全,我这么做,你也不需要再提心吊胆的了,不挺好的吗? 陆彦礼气恼,扭头用那双嗜血般的眸子瞪向他,“过河拆桥被你说得这么风雅了。” 陆时凛嗤笑,摊手,“那桥上的绳索可是大哥你自己割断的,我倒是有意想帮你瞒着,奈何你信不过弟弟我啊。” 陆彦礼攥紧拳头,阴森森地问,“那报道也是你操控的?” 陆彦礼表面冷漠又谦谦君子,但实则小肚鸡肠,斤斤计较,睚眦必报。 这个跟头栽得不轻,沦为笑话不说,还贴上了渣男的标签,手里的公司还被强制收回管理权了。 他肯定不会甘心,反击是必定的。 陆时凛,“你觉得呢?” 这个反问无疑是承认了。 陆彦礼冷笑,“看不出来,三弟这么关心我,把我的私生活摸得这么清楚。” “彼此彼此。”陆时凛无所谓的耸肩,“大哥不也八卦我和辛愿的关系吗?” “所以呢?你和辛愿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 迎上他那双探究的目光,陆时凛眼里流淌着玩味的芒,“前男女友,和……大伯哥弟妹的关系。” 陆彦礼冷着脸收回了视线。 “大哥的失望也不用这么明显吧。” “没什么事,你可以滚了。” 陆时凛戏谑地笑了声,“好。那我就不打扰大哥罚跪了。” 转身迈出一步,他又停下,微偏着头,“你猜,明康医药这个公司,老头会交给谁呢?” 陆彦礼攥紧拳头,屈辱感涌上心头,被怒火灌溉,滋养成参天大树。 第66章或者对你动了真感情? 下雨天,辛愿和姜知许都不爱出门,就点了外卖,在她家小酌聊天。 姜知许是个工作狂,家里是反对她入娱乐圈的,觉得她丢面。 可她从第一天迈入姜家的大门开始就明白,她除了靠自己,谁也无法依赖。 娱乐圈是比较赚钱,也是姜家手够不着的地方,更何况她签的还是周恪的公司。 辛愿给她倒了一杯酒,自己也小口小口的啜着酒,“你这一年365天都恨不得住在横店的圈内劳模,终于舍得停下脚步休息了?” 姜知许风轻云淡,“回来生孩子。” “咳。” 辛愿从口腔滑入喉咙的酒呛了一下,辛辣感瞬间将她脸红了,生理泪也止不住往外飚。 姜知许连忙抽了一张纸巾给她,“不至于,不至于,慢点喝,我又不和你抢。” 辛愿好一会才缓过劲来,眼尾泛着红,“你什么时候怀的?周恪的?” “没怀。”姜知许,“要是哪天不需要男人也能怀孕就好了。” “那你说回来生孩子。” “他爷爷想抱曾孙。” 辛愿吃瘪,辛辣感散去后,涌上一丝苦涩,蔓延在整个口腔里。 她不适的喝了口温水,姜知许笑她,哪有喝酒的时候去喝水啊。 “和他结婚也有两年多了,家里催也正常。” “不是……你和他本来就是隐婚,他这两年的绯闻可没断过,比没和你结婚时更离谱,每个月的绯闻对象都不同。而且你现在也处于事业巅峰期,现在退居下来怀孕生子,简直是……” 辛愿思量着开口。 言语里透着的都是为姜知许不值。 没有哪个女人希望自己的老公在外面拈花惹草,桃色绯闻满天飞舞。 即便是没有感情可言,起码要对给这段婚姻足够的尊重。 显然,周恪没有。 姜知许也不在意他在外面玩。 他们这段婚姻,本身就是一场交易,而她只是一颗能为家族做出贡献利益的棋子罢了。 “生孩子,也算是这场联姻里应尽的义务吧。” 姜知许看得倒是蛮开的,面上还漾着淡淡的笑意,“老爷子忽然这么着急,大概是……周恪他大哥出柜的缘故。” “出柜?” 周恪上头有个大三岁的哥哥,一直没谈恋爱,老爷子也给他安排过两场门当户对的联姻,但都被成功。 辛愿读书时,也在gay圈逗留过,磕过一段时间cp。 她狐疑地问,“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姜知许失笑,点头,“是的。” 这样说起来,辛愿就有点理解周老爷子为什么这么急切了。 像他们这么传统的老一辈,很难接受也正常,再加上小孙子结婚了,也是个不着调的。 “那你和周恪……” “他明天出差回来,准备找他谈了再说。” 姜知许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语气轻松,好似即将要进行一场商业谈判似的。 她瞥过辛愿锁骨下方若隐若现的痕迹,眯起眼,“我进门就想问你了,你那……什么情况?不是说和陆时凛结束了吗?怎么又滚一块了?” 几乎都没有任何犹豫,在她身上看到痕迹,就猜到是陆时凛的杰作。 辛愿低头看了眼,扯过衣服遮了遮,引得姜知许发笑,“别挡了,我早就看见了。快说说。” “昨晚……真的是个意外。” 她干脆将昨晚的事原原本本的讲了一遍,以及陆时凛替她挡了一巴掌而提出的要求后引发出来的事情都撂了。 姜知许在听到陆时凛吃她做的饭吃出胃痉挛时,实在没忍住大笑了起来。 当即道,“命格够硬的,这都没吃死。这要是陆尘卿那个命薄的,你估计已经摊上人命官司了。” 辛愿是一秒都笑不出来。 姜知许一顿分析,“你说陆时凛这么缠着你,是不是舍不得你?或者……对你动了真感情?” 缠着? 真感情? 这两个词太过新鲜了,她从未拿着和陆时凛相提并论过。 至于舍不舍得…… 或许是真的有点不舍吧。 但也仅次于对这种畸形关系的留念罢了,里面并不含所谓的真感情。 她也不想奢望什么。 更不能期待什么。 曾经被阳光灌溉生长的感情,早就被时光的黑暗给深深覆盖在某处不见天日角落里。 ———— 周一那天,黎城放晴了,气温逐渐升高。 陆彦礼夫妇俩的遮羞布被扯下来后,后续发生了一系列的连锁反应。 比如陆氏金融和明康医药集团的股票大跌。 再比如明康医药集团的CEO陆尘卿当天就被撤职了,短短两天时间,便对外宣布CEO换成了陆时凛。 这一个小小的变动,将商业和豪门圈内的风向吹弯了方向。 辛愿并不意外陆时凛出手之狠,毕竟是算计到他头上了,不反击吃闷亏可不是他平日的作风。 意外的事,他居然会把明康医药这个板块捏在手里。 想想荣和那块地皮,和现在建设研究所的项目。 从头到尾,都有一种步步引诱陆彦礼掉入陷阱的味道。 下午,陆时凛以明康医药集团总裁的身份出现在了辛氏建筑集团。 辛愿自然是让人热情的招待了。 如今明康的总裁换人了,之前陆彦礼提出来的项目要求,自然也会有所改变。 会议结束时,已经五点半了。 太阳西沉,天际的晚霞逐渐晕染变淡,暮色裹挟着初冬的寒风。 双方客套的寒暄了几句,便准备散场。 “陆总,我还有一件事想向您请教一下,不知能否借一步说话?” 辛愿叫住了准备转身离开的男人。 陆时凛侧眸看她,单手落入裤袋中,对覃放以及其他几位同行的高管,“你们先下去吧。” 其余人一走,辛愿带着陆时凛进了自己办公室,让方静再端两杯咖啡进来。 “不用了。” 陆时凛懒散的靠坐在沙发上。 他不常来辛氏,上次来还是半年前了,已经忘了是因为什么事了。 “再喝一杯,今天晚上就不用睡了。” 辛愿也没强求,坐在单人沙发上,开门见山地问,“我想知道陆总是从哪里拿到天禧苑的设计图和材料单的。” 第67章陆尘卿的赔礼 从落地窗倾洒进来的余辉一点点消散,光感削弱。 陆时凛坐姿随意悠闲,手肘撑在沙发背上,撑着脑袋。 深晦的眸子里浮着淡淡的斑驳,平静又轻佻的落在了她那张精致漂亮的脸上。 她查出那个邮箱账号的事情,覃放和他说过。 这两天他也在等她主动问起。 他轻笑一声,“辛总这是在质问?” 辛愿哑然,也觉得自己的表情和问话的方式太严肃了点。 思忖片刻,她语气柔软了下来,“陆总误会了,我这是……简单、普通的询问。” 陆时凛扬眉,唇角勾起抹恶劣的弧度,“哦,是吗?” “所以,那些设计图和材料单你到底是怎么拿到的?又是从哪里拿到的?这对我很重要。” 她花了三四天的时间重新把公司有关天禧苑项目的资料全都调出来仔仔细细查看了一遍。 抛去覃放给她发的那几张外,公司存档的所有资料都可以用‘天衣无缝’来形容。 男人玩味的姿态明显,偏偏辛愿对这事急于求成。 想快点找到突破口,查清这件事情背后的阴谋,让真相公诸于世。 陆时凛只说了一个人名,“辛勇。” “什么?!是他!” 辛愿心脏好似被什么重击了一般,睁大眼睛,从沙发上站起身。 “这么大的项目,怎么可能是他这种蝼蚁能轻易动上手脚的。” 陆时凛交叠着双腿,轻描淡写,“他背后肯定有更大权势的人在操纵这一切,至于目的……还需要我说吗?” 她父亲手里的辛氏太瞩目了。 鼎盛时期,力压全国的建筑公司,更谈成了海外几个建设项目,让辛氏的名声在国际上彻底打响。 眼红辛氏的人和公司数不胜数。 她攥紧拳头,浑身止不住的颤抖,甚至还有一种强烈的反胃感。 清冷的呢喃声软绵绵的,却蕴含滔天的恨意,“我爸怎么说也是他的亲哥哥,他也真是下得去手啊。” 她还是太低估了二房这一家子狼心狗肺的东西了。 陆时凛醇厚低沉的嗓音响起,“现在不适合轻举妄动,让对方知道你在查这件事情,后果是什么?” 辛愿一震。 能撼动天禧苑这个大项目的幕后黑手身份自然不简单。 而现在辛氏根基确实不稳,不能再被这种强敌针对了。 况且我在明,敌在暗。 可…… 她心里就好像烧了一团火,火焰不大,但足以烧散她的神经和体内所有的理智,也将她的紧迫感越烧越旺,久久都平复不来。 陆时凛就静静端起方静送进来的温水悠哉悠哉的啜着。 似是在等着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辛愿才缓缓抬头看向他,“陆总故意把那些发给我,您有什么目的,不妨直说。” 陆时凛扬扬眉梢,腿放下,平着抻了抻,“我可以帮你查。”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这个道理辛愿懂。 他是个商人,这么处心积虑,肯定不会做费力不讨好,或者做慈善,自然是有目的的。 她微微汲气,认真说,“条件。” 陆时凛没说话,只一个眼神,她就懂了。 她站起身,礼貌致谢,“多谢陆总提供的线索。” 这句简短的话,充斥着拒绝的意味。 陆时凛嗤笑一声。 她的答案在他意料之中。 他站起身,云淡风轻的扫了她一眼,迈步逼近。 看见他靠近,辛愿的心漏了两拍,下意识的往后退。 脚踢到沙发腿,真当准备侧过身子拐弯躲过时,陆时凛忽然倾身弯腰过来。 辛愿惊慌往后仰,便失去了重心直直倒在了身后沙发上。 “你……要干什么?!” “紧张什么?” 他单手撑在沙发扶手上,以极近的姿势压了下来。 那股强势的乌木香瞬间席卷而来,将她紧紧笼罩住。 辛愿咬牙,衣摆被她白皙修长的手指紧紧攥出了褶皱。 压着心底那股不合时宜的悸动,冷漠道,“你起开!” 陆时凛薄唇的弧度上扬,贴在她耳垂边,语气淡淡的,“我拭目以待。” 男人起身,潇洒离谱。 乌木香瞬间散去,让辛愿得以呼吸。 玻璃门合上后,办公室里彻底寂静了下来,空气中还残留着专属男人的味道。 她抬手捏了捏有些隐隐作痛的眉心。 说实话,她现在已经无法再去平衡她和陆时凛、陆尘卿、以及现在还多了一个汤清宁的关系。 陆时凛走了几分钟后,她觉得心烦,把方静叫进来吩咐了几句,便收拾东西离开了办公室。 她早上是方静来接的,并没开车。 刚走出公司的大门,一辆低调的黑色宝马停在了不远处。 副驾驶室走出一个人。 她一眼就认出那是陆尘卿的司机。 “少夫人。” 司机绕过车头,隔着五六米的距离和她颔首示意。 辛愿刚生出他为什么会在这里的疑惑,就见他拉开了后座的门。 她不出意外的看见了几日未见的陆尘卿。 他手里还捧着一束鲜艳的玫瑰。 自从那天她在病房和戴岚翻脸后,陆尘卿几次给她发的消息,打的电话她都没有接。 也不是故意和他置气,而是天禧苑的事情给了她很大的冲击力,实在没有过多的精力去和他演戏。 她走过去,“你什么时候出的院?” “今天上午出的。” 又随口问,“身体不要紧吗?” “嗯。还好,没什么大问题。” 陆尘卿将手中的玫瑰递给她,思量着说,“前两天在病房的事……希望你别放在心上,妈说已经和你赔礼过了,这是我的赔礼。” 辛愿看着这束花有些发愣。 见她迟迟不接,陆尘卿关心问,“不喜欢?” 他这也算是一种让步,想起他们的两年之约。这会临近下班高峰期,外面来来往往也有不少人,她还是没驳他的面子,将花接了过来。 她面上没有过多的情绪,嘴角牵着抹很淡的弧度,“谢谢。” 远处的黑色宾利车里,男人淡漠的眼眸将那一幕纳入眼底。 搭在玻璃窗上的手指上捻着一支猩红的烟蒂,没有吸,任由它燃尽。 驾驶室的覃放回头道,“陆总,和张董的饭局定在六点半。” 陆时凛收回视线,升起车窗,语气薄凉,“回公司。” 第68章我没给他发请柬 陆尘卿另一处准备当婚房的别墅在见州路。 辛愿挑了个比较空闲的下午和他一块去看。 比慕凝院大很多,加上地下影院共有四层,有电梯,还有一个单独的露天游泳池,还有一个地下影院。可能是重装过的缘故,整体看上都十分高端精致。 只不过地理位置没慕凝院好不是坐北朝南。 “觉得怎么样?” 陆尘卿带着她简单转了一圈,才出声问。 辛愿谈不上多喜欢,多讨厌,心里也没太大的波澜。 只点点头,“装修的速度挺快的。” 陆尘卿眉宇覆着一层温润,“这房子原先的装修就还不错,也是在那基础上稍微改了一下,加了一个电梯,又修缮了几间房和院子而已。” “你要是有什么不喜欢的地方,现在也可以改。” “没有,挺好的。” “三楼那个最大的卧室连接着衣帽间,给你用,女人的东西总归是比较多的。” 辛愿侧眸看他,也没问为什么,回了一句‘谢谢’。 回到一楼,陆尘卿说这边的保姆和佣人都已经选好了,明天会正式上工,问她对其他东西有什么要求没。 辛愿摇头说没有。 出了屋子,陆尘卿又问,“准备什么时候搬过来?” “等奶奶的生辰宴过了后再看吧,我几天会住在辛宅陪她。” 这不算搪塞,前天她就回辛宅了。 自从辛勇一家搬出去后,辛宅就冷清了,她怕老太太孤单,也怕她恢复清明时会追问佣人们辛勇他们一家子的下落,和被赶出去的理由。 到底是老太太的儿子,她也不愿意把那些肮脏龌龊的事情说给她听。 免得脏了老太太的耳朵,让她难过和痛苦。 “也好,老太太一个人住着也挺孤单的。”陆尘卿,“你要是不放心,到时候也可以把奶奶接过来和我们一块住。” 这别墅的佣人肯定都经过戴岚之手的。 先不说会不会尽心尽力伺候老太太,就光拿戴岚那张刻薄毒辣的嘴,就不会放过她。 一有机会就回拿着这事捅她心窝子。 她何必给自己找晦气呢? “再说。” 陆尘卿看了她一眼,没再说话。 回老宅用了晚饭,她又回到了辛宅。 正好看见老太太拿了一个什么东西往外走,身后是管家和两个佣人在追。 她连忙跑过去扶住了老太太,“奶奶,您这是要去哪?” “我家阿愿晚自习要结束了,我答应要去接她的,哦,对,还要买她爱吃的冰糖葫芦,她不吃山楂,爱吃草莓的。” 老太太的眼神是混沌的,嘴里呢喃完,焦急的就要往外跑。 辛愿微怔,望着她怀里那条红色围巾,眼眶在不知不觉中红了。 这条围巾有些年头了,大概是高一那年老太太送她的生日礼物。 她急忙抱住老太太,软声道,“今天是周末啊,您忘了?阿愿和朋友出去玩了,估计要很晚才回来,您先进去。” “是吗?” 老太太抬头看她,忽然慈和的笑了起来,“我这真是老糊涂了,昨天阿愿还和我说过的,今天就忘了。” 她又拍了拍辛愿的手,“云莱,你等会打个电话给阿愿,还是让她早点回来,家里司机去接,她一个女孩子一个人回来不安全。” 云莱。 是她母亲的名字。 老太太的记忆是真的混乱了。 她母亲在生下辛珣就去世了,哪里参与过她的高中生活啊。 那时候她刚记事不久,到现在脑海里也只有一个模糊的影子,只能靠照片去填补那些相貌的空缺。 她和母亲云莱确实很像,以前她爸在世时,总说,她和她母亲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辛愿浅浅一笑,“好,我等会就给她打个电话,您先进去,外边这么冷,您要是着凉了,您儿子和孙女孙子可是会担心的。” 老太太在辛愿的搀扶下回了屋。 坚持让她给辛愿打电话。 辛愿无奈,做戏做全套,拿出手机找拨通了姜知许的电话。 一接通,也不得对方说话,辛愿就率先嘱咐上了,那头的姜知许静默了几秒后,笑着应下了。 挂了电话,老太太才愿意回房间。 等老太太熟睡后,辛愿回到正厅,给姜知许发了几条消息,才问起管家生辰宴上的事宜。 ———— 辛老太太的寿辰宴和陆雅音的婚期相近,只隔了五天的时间。 上午八点半,辛愿带着老太太前往诺斯兰特酒庄。 将近一个小时的车程。 今天来的宾客并不多,只有邀请了和辛氏关系不错的十几家的样子。 这场生辰宴她都没通知辛勇和何艳。 老太太今天穿了一套深紫色花纹定制款旗袍,银色头发被梳得一丝不苟,用一只款式简约大气的翡翠玉簪束着。 到了酒庄后,辛愿安排了几个辛宅的佣人在房间里陪着老太太,嘱咐了几句,自己就去忙了。 十一点左右,宾客们陆续入场。 辛愿面含微笑,有条不紊的接待着。 “阿愿。” 一道清丽的熟悉女音乍然响起。 辛愿闻声看过去,见是姜知许和周恪,便和面前的宾客颔首示意了下,迎了过去。 “谢谢姜大影后来捧场。” 姜知许横了她一眼,没好气道,“我今天是以你朋友的身份来的,再说这种客套话,我就翻脸了啊。” 辛愿失笑,挽上她的手臂,“开玩笑的嘛。今天这裙子真好看哦。” “那是,也不看看谁的眼光。”姜知许骄傲的扬着下巴,“奶奶呢?” “在楼上休息呢。” “你不会让她一个人吧?” “怎么会,她一个人我哪里放心得下,家里的佣人陪着呢。”辛愿,“天天都待在家里,今天来这里,她说空气好,很舒服。” “说明你这寿宴地点选的不错呀。” “咳,辛愿,你是看不见我,还是在故意无视我?” 一旁的周恪忍了又忍,实在没忍住打断她们闺蜜俩的对话,声音里透着无语和无奈。 辛愿这才看向他,浅浅一笑,“周总说笑了,您来参加我奶奶的生辰宴,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故意无视您呢,刚刚是和姜姜聊得太投入了。” 这女人嘴里没一句实话。 周恪才不信。 他问,“阿凛来了吗?” 辛愿,“我没给他发请帖。” 周恪一副震惊一万年的表情,“你都给我发了,你居然不给他发,你……” 场面问题,他后面的话重新咽回肚子里了。 辛愿面上保持微笑,“您为什么会收到请帖,心里没数吗?” 哦,是因为姜知许。 和他没半毛钱关系。 妥了,这才是他和陆时凛这两个不讨喜的,应该有的待遇。 辛愿波澜不惊,手臂忽然被一旁的姜知许轻轻推了一下,给她使了个眼色。 她顺着看过去,两道十分般配的身影闯入冷清的眸子中。 第69章吃醋? 汤家的本家是晋城的,是十年前进入商圈后,才正式搬过来的,但也只是暂居。 又是音乐世家,辛家和他们实在没什么过多的交集。 所以老太太的寿辰宴也没必要给他们家发请柬的必要。 而陆家,她也只发了一张。 其实以两家姻亲的关系,即便不发也没关系的。 只要知会一声,陆成国为了体面也得带着戴岚来参加。 所以,现在看到汤清宁还挺意外的。 “陆总,汤小姐。” 辛愿眼底的情绪收敛住,缓缓向来人颔首,露出浅笑。 汤清宁难得穿了一件冷色系的大衣,倒是和一旁的陆时凛的藏青色的西装看着像情侣款。 好似精心搭配过一般。 两人站在一起很是般配,最近关于他们在一起的传言越来越多。前两天晚上陆成国还和汤清宁父母一块吃过饭,估计是谈论订婚的日期,但现在还没其他消息流传出来。 汤清宁笑眯眯的走过来,亲昵地挽住她的手臂,“辛愿姐,你今天真漂亮,哦,不对,你平时也很漂亮,但今天更漂亮。” 她嘴甜,任由谁听了这话都会心生欢喜。 辛愿今天也没怎么装扮,就是一条黑色蕾丝边打底裙,外面是一件枣红色的呢子大衣,腰带将她的腰身衬得玲珑有致。 那张浓颜系的脸略施粉黛,波光潋滟的杏眸里浮着浅浅的笑意。 气质温雅大方。 “你也很漂亮。” 商业互捧,谁都会。 汤清宁脸上的笑意不减,“今天不请自来,辛愿姐不会怪我吧?” “怎么会,你能来,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怪你?”辛愿语气柔和,“倒是汤小姐别怪我没给你发请柬,听说你最近在准备黎城电视台元旦晚会的大提琴独奏,怕打扰你练琴,就没拿这点小事叨扰你了。” “辛愿姐这样说就太客气了,哪有什么叨扰不叨扰的。”汤清宁笑道,“我也是听时凛哥说要来参加辛奶奶的生辰宴,就厚着脸皮过来凑个热闹了。” 她目光轻移,落在一旁的周恪身上,甜甜的喊了一句,“周恪哥哥。” 姜知许闻言,眉头飞快的挑了下,暗戳戳的推了下辛愿。 辛愿知道她想表达什么,无语的睨她一眼,似是在说:那可是你老公。 周恪笑着回应,“好久不见了,汤小姐。” “这位姐姐是……”汤清宁不太敢确认的问,“是今年新晋影后姜知许吧?” 姜知许落落大方的伸出手,“你好,汤小姐,久仰大名。” 汤清宁握住她的手,“刚刚我就注意到姐姐你啦,还一直不敢认。” “阿愿是我最好的朋友。” 汤清宁欣喜的附和了两句,随后又拉着姜知许合了两张影,其中一张还带上了辛愿。 今天这个场合,辛愿也不好拒绝,拍完后,便道,“陆总和汤小姐自便,今天宾客众多,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望见谅,楼上有预备的休息房间,如果有需要可以找工作人员要房卡。” 这话她对每个客人都有说的,可现在对着陆时凛和汤清宁说,好像又成了另一番意味了。 “辛总这么细心周到,我们自然不好辜负。” 陆时凛眼眸里溢着散漫的光,唇角勾着浅淡的弧度。 辛愿愣了下,对上他的目光,才意识到自己刚刚那话有多容易让人浮想联翩。 再看汤清宁,已经面红耳赤,娇羞的垂首盯着脚尖,手指也抠着衣服。 她平静地笑笑,“那我就先失陪了。走吧,姜姜,我先带你去看看奶奶。” 等走远了,进了电梯,姜知许才没忍住笑了出来,“你说这小姑娘是装的还是真的?” “谁知道。” “那你刚刚说那番话,是故意激陆时凛呢?” 辛愿一脸无辜,“天地良心,我真没有,每个宾客我都会这样提醒的,你和周恪累了的话也可以上去休息。” 姜知许扬扬眉梢,“汤清宁这姑娘,自来熟,嘴甜,虽然不太明显,但还是有点绿茶味。你注意到没,她在和你客套的时候,眼睛总是会暧昧地往陆时凛身上瞥。” “嘴甜,热情,单纯,开朗,都是她的伪装。” “没错。”姜知许认同,“不过,陆时凛的态度我也是没看懂,一边对你纠缠不休,一边和汤清宁暧昧不清,不愧是周恪的朋友。” 辛愿笑了一声,“近墨者黑。” 那俩货,没一个好东西。 偏偏就被她们俩遇到了。 因为下面还有宾客要招待,辛愿在上面待了几分钟,也没把姜知许当外人,便率先下去招呼客人了。 她下来时,陆成国和戴兰以及陆尘卿已经来了,正在和陆时凛、汤清宁说话,时不时的还有人上前打招呼。 陆尘卿率先看到她,自己推着轮椅过去,抬眸看她,语气柔和,“去哪了?找了一圈没看到你。” 辛愿看他领带歪了,犹疑了两秒,还是弯下腰给他整理了下,“去楼上看了下奶奶,你和爸、婆婆一块来的?” 两人距离一下子缩短。 她身上那股清冷的雨后幽香混杂着的香味飘进鼻腔,沁入肺腑。 陆尘卿望着她好看的眉眼,挺巧的鼻子,性感殷红的唇,喉结滚了滚,愣神的‘嗯’了句。 注意到他的目光,辛愿微微侧眸与他对视。 “我看你领带歪了……” 她轻轻出声。 “嗯。” 陆尘卿抬手握住她的手,“累不累?” 辛愿扫了眼被他紧紧握住的手,想着他们俩的约定,没有抽出来,直起腰,“也还好。我先去和爸打个招呼。” 陆尘卿点头,送开她的手,和她一块回到陆成国和戴兰身边。 陆时凛的目光坦荡而又直率地落在他们亲昵互动的两人身上,眉宇间不经意流露出几抹阴鸷,捻着手中的酒杯散漫的摇晃着,薄凉的唇瓣抿成一条直线。 “时凛哥,我想吃那边的甜点,你和我一块去拿好不好?” 汤清宁注意到他的目光,压下心底的酸涩,抓着他的胳膊轻轻晃了晃,撒娇道。 陆时凛这才收回视线,漫不经心地应了声,任由她挽着走去了甜品区。 他那道目光太过灼热了,辛愿自然也感受得到,但她也在尽力无视,和面前的人笑着寒暄。 不一会,那道视线离开后,她刚松了一口气,辛宅的管家这时疾步过来,和陆成国以及宾客们微微颔首。 “大小姐。” 对上管家的眼神,辛愿说了句‘失陪’,走到一边问,“怎么了?” 管家附在她身边,压低声音道,“二爷和二夫人还有四小姐来了。” 第70章辛愿趁火打劫 知道辛勇他们被拦在外边,也赶不走,正在和酒庄的保安扯皮,辛愿眉头紧皱,拍了拍管家的肩膀。 “我去看看,”她看了眼腕表,“您先和工作人员对一下后面的流程,宴会马上就要开始了。” 管家点头应下。 他刚走,陆尘卿坐着轮椅过来,“出什么事了吗?” 辛愿回身看他,摇头,“没什么事,麻烦你帮我招呼一下宾客吧,我去去就来。” “嗯,你有事就先去忙吧,这边交给我就好。” 陆尘卿唇角微微翘起。 这种场面,他作为孙女婿其实理应和辛愿一块主持大局的。 辛愿能拜托他,就说明是对他的信任。 她点点头,转身出了会厅。 走到庄园大门口的路段,远远地,她就看见辛勇和何艳穿得十分光鲜亮丽,正和门口拦着他们不让进的保安们争得急赤白脸的。 那几套衣服穿在他们身上实在是浪费了。 “哎,阿愿来了。” 何艳看到她,眼前一亮,奋力地挥了挥手。 瞬间底气十足,推开保安的胳膊,“看到没,我侄女来了,这场宴会就是她为我妈办的,狗眼看人低的东西,滚开!” 辛勇双手背在身后,摆起了长辈的高傲姿态。 “阿愿,好久不见啦!你真是越来越漂亮啦。” 何艳想去拉辛愿的手,但被她冷漠避开了,她脸色沉了两分,但想着等会进去还要靠她,到底没拉下脸。 毕竟她今天可是听说会来不少权贵,也是时候给她女儿物色物色了。 她瞪向身后文静内敛的人,“阿妤,你和你姐也好长时间没见面了吧,还不打个招呼?” 辛妤绞着手指头,上前一步,怯懦的抬眸和她对视一眼,低低的喊了一句‘姐’。 何艳推了她一把,厉声呵斥,“叫大点声啊,这么小声你姐听得到啊?” “姐。” 辛妤被推得一个趔趄,站稳后,又扬高声音喊道。 辛愿皱着的眉头一直没松开过,视线从辛妤身上扫过,落在辛勇和何艳身上,“你们来做什么?” “你这什么话?你奶奶今天生日,还不是平常生,80大寿的好日子,我这做儿子的,当然要在面前敬孝了。” 辛勇板着脸,说得一正言辞。 辛愿扫了眼他手里拎着的东西,大概真的是送给老太太的生日礼。 但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就不知道了。 毕竟老太太现在神志不清,连人都识不清。 何艳就想当着外人的面抹黑辛愿,唉声叹气,语气还可可怜怜、 “你虽然把我们一家子从辛宅赶出来了,但你不能趁你奶奶得了脑年痴呆,就想着糊弄她,连她80大寿都不让儿子儿媳孙女为她庆生,你是真的大逆不道!” “敬孝?” 辛愿冷笑了一声,“大逆不道?” 明明是个艳阳天,可偏偏她这么一笑,正好有一阵风拂过,吹得他们俩凉嗖嗖的,更被她那双如千年寒潭般的眼盯得打冷战。 辛勇五十多岁的人了,现在确实有点怵辛愿。 “今天宾客众多,又是奶奶的寿辰,我不想和垃圾动气。” 她语气淡淡的,没有半分波澜,“也好,我就给你们一个敬孝的机会。” 辛勇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你……你想干什么?” “二叔慌什么?不是要敬孝吗?”辛愿轻嗤了一声,“今天我包下了这个酒庄一整天的时间,目前只预付了一个十万的订金。” 她语气轻柔,眼神轻蔑,“奶奶到底是您的母亲,你这做儿子的,也确实该表表孝心,既然来都来了,就把剩下的尾款结了吧。我这做孙女的,那十万块钱的订金,以及奶奶身上那套十二万的定制旗袍以及首饰,就当是我孝敬她老人家的了,不找你们要了。” 辛勇就知道她憋不出什么好主意。 这个酒庄虽然是四年前才创建的,但在这里吃个饭都要提前一个月预约不说,连包间都是小时制计费。 更别说今天为了宴请各大豪门世家,用的东西都是最上乘的东西。 酒和糕点,吃食,包下整个酒庄的所有费用。 起码七位数起步。 这费用让他们来出? 何艳当即第一个不同意,“辛愿!你什么意思?这宴会是你要办的,这地方也是你选的,现在凭什么费用让我们来掏啊,你这……” “二叔二婶刚刚不还说要来敬孝吗?怎么一让你们出钱,就换了一副嘴脸了?” “这就是二叔你的孝心啊?啧啧啧,真上不得台面。” 何艳怒不可遏,“辛愿,你这样对我们,不怕遭天谴吗?” 辛愿轻轻一笑,“这不有您和二叔在前边顶着吗?我估摸着,天谴应该遭不到我头上来才对。” “你!” 辛勇气得想抬手扇她。 保安适时往前一步,凶神恶煞的,吓得辛勇往后退了一步。 “来闹事的,赶出去。” 辛愿看时间差不多了,也懒得再和他们废话了,转身就走。 两个保安在这里见过不少上流社会的人,眼前这两个,真的有点庸俗,像来打秋风的穷亲戚。 见他们上前,辛勇望着辛愿的背影咬牙,“行!剩下的钱,我出了。” 辛愿脚步顿住,幽幽回头,“好啊。” 往不远处的登记台扫了一眼,“给奶奶的礼物,在这边登记造册吧。” 何艳不甘心,“老公!” “闭嘴。” 辛勇呵斥一声,走过去,将手中的礼袋递上去。 工作人员打开一看,里面是一个看着都一般般的青花瓷瓶。 果然敷衍啊。 也不知道这瓶子是从哪个犄角旮旯里搜罗出来的。 “我二叔,二婶,老太太的亲儿子。” 辛愿故意咬重‘亲儿子’这三个字,语气里尽是戏谑和鄙夷之意。 辛勇脸色一僵。 嘴上说是有多大孝心似的,可钱宴会的钱出得不乐意,就连这礼物都这么拿不出手。 简直丢死人。 他狠狠瞪了眼辛愿,“这场宴会既然是我给的钱,就由我说了算!还有给老太太的那些贺礼也应该由我保管。” 说到那些贺礼,何艳面上的气恼和不甘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贪婪。 “这宴会怎么说我也统筹了这么久,那二叔干脆也把我的辛苦费结一下吧。我也不要多了,三十万吧。” 辛勇怒指着她,“你这是趁火打劫……” 辛愿,“二叔还真是习惯享受他人成果的事。可天下哪有那么多便宜给你捡啊。” 知道他会为了贺礼而答应这区区三十万,她索性又道,“你们的心思太明显了,那些贺礼是送给奶奶的。你们敢染指个试试!” “还有,你们来,今天是代表辛家,若是敢当众丢辛家的脸,别怪我翻脸不认人。反正,我们这点淡薄的亲情也只隔着那层遮羞布了。” 说罢,她也不管他们作何脸色,转身进了会堂。 特意找到管家,喊一两个人盯着辛勇夫妇。 第71章我看你是嫉妒了 临近中午十二点,辛愿就上楼将老太太扶了下来。 姜知许陪同。 一出来,辛勇和何艳拉着辛妤厚着脸皮凑了上来。 一句‘妈’长一句‘妈’短的关心询问着老太太的近况。 还赞扬了几句辛愿辛苦的话,在外人面前可是做足了面子。 辛愿是连这场面功夫都懒得和他们做,扶着老太太就走了。 辛勇气她那么不给面子,但今天这个局面,他们还需要依靠她和背后的辛氏,至少不能让场上的宾客们知道他们内里不和。 宾客们在工作人员的指令下,已经分别落座了。 随着悦耳的音乐声响起,宴会主持人上去吸引众多宾客们的注意力。 热了场子后,便扬声道,“有请辛老太太的孙女,也就是这次宴会的举办人辛愿上台致辞。” 辛愿扶着老太太上来,台上的灯光将他们祖孙二人笼罩住,她嫣然一笑,落落大方的说了一些场面话。 台下的陆时凛目光凝着她,坐姿随意散漫,双腿交叠着,放在腿上的手指轻轻摩挲着。 余光里,陆尘卿那双灼热,充满柔情爱意的眸子也紧紧望着台上闪闪发光的人。 和上次接喜酒宴中她上台弹钢琴一样,她很璀璨,很耀眼,也很优秀。 陆时凛的眸色沉下,神色一如既往地寡淡。 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大概是原本属于自己的玫瑰,忽然离自己越来越远了不说,还被别人觊觎上了。 心里莫名生出几分烦躁感来,眉心紧蹙,手指摩挲的速度逐渐加快。 “你怎么了?” 一旁的周恪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强烈杀意,顺着他的视线看着台子上侃侃而谈的人,靠过去,压低声音问,“人家辛愿怎么惹你了?你那眼神恨不得把她吃了似的。” “你上次说徐书凝在冰岛?” 周恪一脸惊恐,“你……这是要搞事?” 陆时凛没说话,只是收回目光,凛冽的目光与他的在空中短暂相融。 周恪‘啧’了声,“那都是陆尘卿刚醒来那会的事了,都两三个月过去了,谁知道她还在不在芬兰。” “去查查。” “然后呢?”周恪,“你是嫌现在的局面还不够乱?再叫一个回来添乱?” 陆时凛端起水杯抿了一口,漫不经心道,“人多热闹。” 鬼的人多热闹。 周恪不以为然,甚至还一针见血,“我看你是嫉妒了。” 陆时凛冷冷横了他一眼,就被汤清宁扯着衣袖,拉走了思绪。 很快,一个六层的豪华蛋糕被推上来。 辛愿搂着老太太的肩膀拍照留恋,辛勇和何艳拉着辛妤也上来蹭了两张照片。 辛愿也没说什么,拉着老太太的手切了蛋糕,蛋糕分送下去后,宴席也正式开始了。 辛愿带着老太太落座没多久,就有宾客端着酒杯过来贺寿。 老太太意识依旧有些混沌,但谁过来打招呼都笑呵呵的应下,只不过喝酒的事,只能辛愿帮忙代劳。 另一桌的辛勇和何艳自然不会放过这个结交豪门世家的机会。 拉着辛妤在一个个有儿子的夫人面前推销。 这里的人都是人精,谁看不出何艳的心思。他们越这样,就越觉得他们上不得台面。 再加上辛妤那怯懦小家子气的性子,他们就更加厌烦这俩口子了。 但碍于老太太和辛愿的面子,他们强忍了下来,继续虚伪又疏离的寒暄着。 辛妤其实也察觉出那些人的不满了,她也不愿意丢这个人,脸因为羞恼的缘故,都红到了脖颈,可惜她没有反抗和拒绝的能力。 等饭局接近尾声,何艳还乐不思蜀的拉着有三个儿子的葛夫人攀谈着。 葛夫人大儿子结婚,二儿子有未婚妻,婚期大概是在明年,小儿子是黎城圈子里有名的浪荡公子哥,吃喝嫖都占了,经常混迹在各种娱乐场所里。 但葛家背景也确实殷实。 “妈……” 听到何艳说可以让两个孩子认识认识时,辛妤低声喊了一句。 但何艳听不见似的,见葛夫人问起辛妤平时的爱好和大学所学的专业时,她说得更起劲了。 辛妤无助的站在那,不知所措的曲了曲手指,觉得自己就像一件等待卖家和买家定价的商品一样。 她现在不过在读大二而已。 “辛妤。” 在她心生绝望之时,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 她微愣,回身看过去。 辛愿扶着老太太站在三四米开外的地方,“奶奶累了,你扶她上去休息,我还要招呼宾客,走不开。” 辛妤愣愣的。 印象里,这个堂姐小时候对她挺好的,什么好吃好玩好穿的都会念着她。 但因为她性格问题,越来越孤僻,不爱见人,姐妹关系就彻底疏离下来了。 自从她父母做出霸占辛宅的事情后,她基本都在学校,就算寒暑假也和辛愿见不了一面。 辛愿皱眉,“发什么呆?” 辛妤回过神,有种她这是在帮她解围的感觉。 便要过去扶老太太,却被何艳拉着了。 “阿愿,这阿妤和葛夫人正聊得的起兴呢,这点小事哪里还需要麻烦她啊,你让家里的佣人送老太太上去休息就好了。” “葛夫人,我这妹妹今年刚上大二,学业繁重。”辛愿走过去,和颜悦色的岔开了话题,“葛夫人这皮肤真好,又显年轻,看来应该是经常做护理吧?” “正好我这里安排了做皮肤管理的,您要不去试试?” 葛夫人其实也不太想和何艳继续聊下去了,也听出了辛愿前半句话里的深意。 大概就是辛妤现在还在读书,年纪小,不考虑这些。 二房的行为和她以及辛氏无关。 “哎哟?还有这个项目呢?那我可得试试。”葛夫人开玩笑的问,“也有半个月没去美容院了,是免费的吧?” “瞧您这话说的,你们今天来参加我奶奶的寿宴,已经是给我们辛家面子了,怎么还能让你们自费呢。等会来个全身SPA,还能做个美甲什么的。” 辛愿招来一个服务员,“让她带您去可以吗?” 葛夫人立马乐呵的叫来两个好姐妹,一块去了。 这个酒庄附近的风景不错,心愿也预定了晚上的席位,还安排了美容和美甲以及喝茶打台球的一些娱乐项目。 现在会场里小部分人走了,大部分人都上去玩了。 就连戴兰都被几个夫人拉着去搓麻将了。 “你还不去?” 辛愿睇了一眼辛妤。 辛妤‘嗯’了声,也不去看何艳的脸色,扶着老太太就上楼了。 何艳气得脸都青了,眼看着就能把女儿推出去,要一笔可观的彩礼钱了,却被辛愿三言两语就化解掉了。 “辛愿!你什么意……” 话还未说完,辛愿一个冷眼扫了过来。 “不嫌丢人?” “我和人家葛夫人随便聊聊,怎么丢人了?”何艳梗着脖子。 辛愿也懒得和她废话,直接对不远处负责盯着她的人道,“看紧点,要她再出刚刚那样的幺蛾子,就给我扔出去!少在这里丢人现眼!” 第72章是疯了 安顿好所有宾客后,辛愿还想拉着管家和酒庄管理层开个会。 确保后面的事不出差错。 但姜知许觉得她太爱操心了,把这事交给管家后,就拉着她坐上观光车溜达了。 “你也别把自己压得太紧了,也不用想着事事尽善尽美。”姜知许说,“这酒庄本就是用来度假休闲的,你忙了这么久,也该学会好好放松一下了。” 从决定要办寿宴,知道天禧院项目的意外有黑幕后,她的神经都处于紧绷着的状态。 一刻都不敢松懈下来。 今天的阳光正好,风景宜人,远处的湖面波光粼粼,冬日的微风拂着树梢。 心上压着的石头还真的就一点点被吹动了些。 “谢谢你,姜姜。” 辛愿面含微笑,道。 上一次旅游,大概还是三年前了,她去的芬兰看极光。 但很可惜,那次因为暴风雪什么也没看成就回来了。 姜知许,“就这两句话也要谢?我又不是你商场上要面对的人,放松些。” 辛愿笑笑,“这里的园林设计得不错,确实有一种令人心旷神怡的感觉。” “周恪和陆时凛那么会玩,这地方肯定差不了。” 辛愿侧头,“和他们俩有什么关系?” 姜知许诧异,“你不知道?这家酒庄是他们两个合伙开的啊。” 辛愿懵了,无辜的眨巴了下眼睛,“这种事,你怎么不告诉我?” “我还以为你知道呢。”姜知许更无辜了,“你当时毅然决然的选择这家酒庄,是因为陆时凛呢。” “我……” 辛愿激动得扬高了声调,又顾虑前面的开车的工作人员,吸进去的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我要是知道这是他的地,这里风景、装饰再好,我也不会选这里了。” “额,说明……你和他真有缘分。” “孽缘?” “孽缘也是缘。” 辛愿咧出一抹假笑,“这缘送你要不要?” 姜知许昂头,“我难道没有吗?” 辛愿哑然,“你看着还挺骄傲。” “骄傲个……素质,素质,你懂就好。” 辛愿笑了声,没说话,又听她问,“你什么时候回市区?” “明天或者后天吧,奶奶挺喜欢这里的,今天人太多,比较耗神,明天带她到处转转。” “也好。” “那你今晚在这住吗?” “不了,还是回市区吧,明天一早要回周家。” 辛愿点头,也不再问了。 沿着这个人工湖溜达了一圈,看到景色不错的,两人还下来拍了几张照。 返回宴厅,姜知许觉得有点累,便要了张房卡上去休息了。 辛愿还是找到管家确认了一下,随后才上楼看望看望老太太。 老太太有午睡的习惯,这会辛妤在陪着她。 “姐。” 辛妤在玩手机,听到开门的声音,立马息屏,站起来,面上一阵惶恐不安。 辛愿先是看了眼床上熟睡的老太太,才移到她身上,“我又不吃人,怕什么?” 辛妤手指紧紧攥着裙摆,低头不语。 “奶奶睡多久了?” “快两个小时了。”辛妤,“之前上来时,碰到陆家三爷聊了十几分钟。” “陆家三爷?”辛愿反应了下,“陆时凛?” 辛妤点头。 按理说,陆时凛没见过老太太,应该不熟才对,怎么还能聊个十多分钟? 不可思议。 “你爸妈呢?” 提到辛勇和何艳,辛妤面上有闪过一丝尴尬的情绪,“他们在309号房休息。” 辛愿就猜到这两张狗皮膏药舍不得走。 她睨了眼自己这个堂妹,说不上是什么感受,但至少,她对辛勇和辛睿的恨和厌并没有迁怒到她身上。 毕竟辛妤在二房的地位是真的低。 辛勇夫妇都重男轻女,辛睿在他们眼里是个宝,而辛妤是棵赔钱的草。 偏偏辛妤是个会读书的,为了里子面子,这个书都得让她继续读下去。可何艳骨子里还是觉得女孩子应该早点嫁人比较好,所以,早早就给她开始张罗起来了。 “等奶奶醒来,你多陪会她,有事叫外边的佣人,或者给我打电话。” “好。” 辛愿的房间在走廊尽头拐角右边的位置。 在经过电梯时,电梯正好开了,一抹熟悉的散漫身影迈着随意的步伐走了出来。 辛愿顿住了脚步。 陆时凛那双深谙的眸子肆意描绘着她的浓颜,沿着那条流畅的线条最终落在了她漂亮的锁骨上,妖艳的彼岸花藏在黑裙边缘若隐若现。 男人性感的喉结滚动了两圈,“出去逛了逛?” 她反问,“你怎么还没走?” 陆时凛扬了扬眉稍,“这么不想看到我?” 知道就好。 “随口问问,陆总别误会。”辛愿也觉得自己问得不合适,“你没陪汤小姐在这里逛逛?” 陆时凛双手抄兜,“刚送她回市区。” 辛愿诧异,但终究什么都没问,微微颔首了下,继续往前走。 走了几步,她发现陆时凛一直跟在身后。 想着他在这一层下的电梯,或许房间也在这一层。 到拐角处要分离时,手腕一紧,等反应过来时,背部已经紧紧贴在了墙壁上,一股强势的乌木香将她笼罩住。 下颌被捏住,一个带有薄荷清甜味的吻铺天盖地的落了下来,霸道而有汹涌。 辛愿完全没有抵抗的能力。 双腿被他压着,腰肢被掐着。 “你……陆……时……唔……” 陆时凛的吻,九重一轻,辛愿手用力拍打着他的胸膛,破碎的呜咽声尽数被他吞进腹中。 半晌,辛愿逮着机会,咬住他的下唇,男人顿时’嘶‘了声,离开她的唇。 辛愿被丝绒口红晕染开的唇微肿,眼眶猩红,用力将他推开,利落的抬手扇在他脸上,恼怒质问,“陆时凛,你是不是疯了?!” 陆时凛偏头,用舌头抵了低腮帮子,眸光暗敛,发了狠似的扣住她的后脑勺拉近距离。 彼此紊乱的呼吸声缠绕,让暧昧叠加蔓延。 “是疯了!” 他低哑性感的嗓音击打着她的耳廓,下瞬,便直接将她拉进房间里。 第73章掐男人腰,是一种暗示 一切发生在瞬息间,辛愿正诧异他怎么会有自己房间的卡时,就注意到他手中的卡和普通房卡的颜色不同。 来不及张嘴问,唇间的呼吸再次被覆盖。 扣着她后脖颈的手灼烧着细腻的肌肤,强势而又霸道的掠夺,似是恨不得将她拆吞入腹, 不多时,大衣的带子在不知不觉中解开,他一手探进衣服里,滚烫的掌心握住柔软纤细的腰肢,隔着针织的面料,彼此的温度都在升高。 这次陆时凛防了个心眼,知道这女人危险。 察觉到她又要咬,他吮住了她的唇,不给她任何可以逃脱的机会。 良久,覆在红唇上的吻逐渐下移,沿着下颌,细密的吻落在她白皙的脖颈上,留下一个深红的痕迹。 辛愿浑身一哆嗦,一把薅住他的头发,咬牙切齿的声音从红肿的唇里溢出。 “陆时凛,你敢!” “嘶——” 头皮的疼痛让陆时凛再次吸了一口凉气,抬起那双被欲望侵占的暗眸。 望着辛愿眼里流淌的迷离,沁着浑浊,他紧紧摁着她的后腰,低哑的嗓音透着戏谑和愉悦,“下手挺狠。” “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说呢?” 辛愿觉得自己现在的情绪随时都被他牵引着走。 一腔怒火渐渐平息下来。 她面上依旧掺着疏离,语气却尽显调侃,“我原本以为陆总是个拿得起也放得下的人,现在看来,也不尽然,陆总这是真舍不得我了。” 她知道,以陆时凛的性子,你越反抗,就会越激起他变态的征服欲。 所以,只能反其道而行之。 陆时凛望着她鲜红而又润亮的唇,“你倒是绝情,两年,说舍就舍。” 这话听着像是在委屈的控诉。 若不是看到他眼里浮着的薄凉和玩味,辛愿差点就信了。 对他来说,她更像一只他豢养的金丝雀。 如今,金丝雀的翅膀硬了,自己打开了笼门,要离他而去,展翅高飞。 想留下她,只有把她那双翅膀折了。 “怎么?陆总,现在是要卖深情的人设了不成?”她攥着拳头,轻笑一声,“你……” 刚掀动唇,音阶就被他猝不及防的吻吞没了。 辛愿的眼瞳颤了颤,手刚准备去推他的胸膛,就被他钳住了。 “叮——” 门外忽然响起一道门铃声。 两人皆一顿。 许是心虚的缘故,辛愿的呼吸都不自觉放轻了许多。 侧边墙上有一个显示屏,可以看到外面按门铃的人。 没有显示出半截身体,只有一个头。 是坐在轮椅上的陆尘卿。 她愣了下,心瞬间就被提了起来,面上闪过一丝慌乱。 陆时凛眯起眼,捏着她的下颌,咬了下她的唇。 辛愿吃痛,却也忍着不能发出半点声响。只能愤愤推开他的手,怒瞪过去。 “是你老公,不开门吗?” 陆时凛偏要犯这个贱,甚至还恶劣的用脚踢了下不远处的落地架,弄出一个不大不小,却足以让外面听到的声响。 彻底破坏了她想装作房间里没有人的办法。 辛愿被他这波骚操作气炸了,又因为门外的陆尘卿,只能低呵一声,“陆时凛,你有病啊?” 她声音本就偏清软的,平时因为冷漠的气场,还能震慑得住人。 可现在盛怒之下,又压了声调,清冷感不见分毫,反而增添了几分暴躁的娇软感吗? 最近这段时间,被她骂有病的次数已经数不清了。 陆时凛勾唇,面上却很无辜,“意外。” “辛愿?你没事吧?出什么事了?” 外面的陆尘卿听到动静,语气变得焦急了起来。 辛愿对上男人那双戏谑看好戏的双眼,无比头疼烦躁。 不远处的仪容镜里映着她殷红的唇,丝绒口红明显花了,白皙脖颈上的那枚痕迹也实在醒目。 这种情况下,开门是不可能的了。 只能先把陆尘卿打发走才行。 她怕面前这狗男人又要搞事,干脆抬手捂住了他的嘴,一边答道,“没事,不小心绊了下。你有事吗?” “没事就好。”外面的陆尘卿松了口气,“我听辛宅的管家说你转好回来了……你开下门,我有话想和你说。” 辛愿被陆时凛压得太紧,有些难受,便下意识挣脱了一下。 她刚动,陆时凛便加重了力道。 “我帮你开?” 男人咬着性感的气音问。 看他说着就要去碰门把,辛愿连忙抓住他的手腕,用眼神警告他。 “我刚刚在洗澡,现在不方便,你有事直说吧。” “洗澡?”陆尘卿狐疑。 “嗯,出汗了,不舒服,想洗个澡休息会,有点累。” 外面的陆尘卿默了片刻,“公司那边有点事,我得先回市区一趟,特意过来和你说一声。” 辛愿正准备开口,男人的唇微张,舌尖刻意舔过她的掌心,湿热感恍若电流一般刺激着她浑身的血液和毛孔。 她圆目怒睁,迅速收回了自己的手。 “辛愿?” 里面忽然没声,让陆尘卿生出几分疑惑。 辛愿,“那我安排司机送你回去?” 没有得到心里所期待的挽留和不舍,只有平静和自然,甚至还隔着一扇门。 陆尘卿失落,“不用,我的司机也来了。” “好。那你现在就要走吗?”辛愿,“抱歉,现在没法送你。” “嗯,没关系,你今天确实挺累的,是该好好休息。” 陆尘卿问,“你什么时候回市区?” “明天或者后天吧,还不确定,想陪奶奶在这里玩一玩再回去?” 陆尘卿蹙眉,他知道这家酒庄的幕后老板是陆时凛。 其实也是昨天才知道的。 之前以为只是一家寻常的酒庄,但知道是陆时凛的酒庄后,还是忍不住多想。 现在她又说要在这酒庄多留两天。 他默了一分钟左右,想着陆时中午就送汤清宁回市区了,也不在酒庄,也稍微安了下心。 陆时凛睨着辛愿的唇,喉结滚了一圈又一圈,趁着他沉默的间隙,再次吻上她的唇。 辛愿一把掐住他的腰,示意他停下。 她手劲不算大,陆时凛低笑一声,“掐男人腰,是一种暗示。” 什么暗示? 辛愿都还来不及思考,外面又响起陆尘卿的声音,“那明天我过来陪你。我们微信联系。” “好。” 她这道声音气息不稳,起伏很大。 和之前的平静自然相比,显得突兀。 陆时凛看她面色酡红,大口喘气的样子,眼底漾开笑意。 门外的陆尘卿听出了端倪,起了疑心,“你一个人在里面?” 第74章否则要他狗命 辛愿也感觉到刚刚那句‘好’说得太快了。 陆尘卿一起疑,她心脏‘砰砰砰’的直跳,紧张和心虚倾涌而来,压在她心头,让她更喘不过气。 “你还要多久收拾好?” 陆尘卿想着上次她四五天不理人的事,还是缓了语气,也换了一种询问方式。 辛愿没法快速平复下来,只能憋着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又自然。 手指不自觉揪住了面前男人的衣服,“十五分钟左右,怎么了?” “那我等你收拾好了再走,正好还有东西要给你。” 等她收拾好? 辛愿闻言,立马慌了。 反而是陆时凛却愉悦的笑了,浑然一副看好戏的姿态。 “你不是公司有事吗?东西交给管家好了,我晚点找他拿好了。” 辛愿压着嗓子眼里的抖。 陆尘卿,“没事,晚个十多分钟没什么影响,你先忙吧,我就在外面等你。” “……” 辛愿哑然,再说下去,就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就只能应一声‘好’,给陆时凛使了一个眼色。 陆时凛却好似看不出她眼神里流露出来的深意,调侃道,“我留在这里也不方便,你先洗?我先走了。” “……” 瞧这狗男人贱兮兮的嘴脸,她是真想扇他啊。 现在知道不方便为何物了,刚刚抽风的时候可没这觉悟。 她抓住他去触碰门把的手,“被陆尘卿看到你在我房里,你很光荣?” “还行。” 辛愿被他这两个字气得一噎,“我俩的事曝光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没什么好处,也不会有什么坏处。” 的确。 以陆成国对他的喜爱程度,和他的能力手段,压根不惧打压,更不怕被陆尘卿针对。 至于名声,他要是在乎,就不会这么浑了。 但这件事情曝光出去,她会被推到风口浪尖上,成为众矢之的。 一股无名火瞬间盘踞在心底,不知是对他的玩兴不在乎,还是因为自己的无能为力。 她用力将推开他,头也不回的去了浴室。 来之前她特意带了两套衣服过来,也是怕在宴会上出什么问题,便多备了一套。另一套是比较休闲舒适的,准备陪老太太在这里游玩时穿。 想着陆尘卿还在外面,她这个澡洗得很敷衍,随便冲了冲,套上一件能遮住锁骨吻痕的衣服。 唇上涂了一层浅薄的唇膜覆盖被亲过的痕迹。 从浴室出来,就看见陆时凛已经靠在自己床上了,手里拿着一本杂志随意翻看着。 没有半分紧迫心虚感。 “洗好了?” 听到开门声,陆时凛慵懒的掀着眼眸,从她光洁的小腿慢慢上移,落在被雾气氤得通红的脸。 辛愿抿唇,一言不发走过去,想扯着他的胳膊起来。 却被他反手一拉,跌在他身上,后背被他掌心摁住。 洗过澡后,她身上原先的香水味消散,只剩清新的沐浴香。 “你干什么?!” 这个姿势太暧昧,让辛愿警铃大作,刚要挣扎,身体便翻转过来,陆时凛压在她身上,脸埋进她的脖颈里,贪婪的嗅着专属她的味道。 “陆时凛!” “嗯?” 他尾音懒懒上扬,带着惬意缱绻。 像极了一对热恋期间的情侣,正在耳鬓厮磨。 辛愿推着他的肩膀,“你让开!陆尘卿还在外面等。” “嗯。” 应是应了,但就是不为所动。 辛愿忍着脾气,“快点!” 陆时凛咬了她耳垂一口,又磨蹭了一会才起身。 辛愿瞪了他一眼,都没空和他理论,将他无情地推进了浴室里,冷声警告,“别再里面故意弄出动静,否则……” 陆时凛转身,懒散的扬着笑,“否则?” 否则要他狗命! 但这狗男人一身反骨,不能直说。 见她不说话,陆时凛眼底的笑意渐深,“上次衣帽间,这次浴室,下次你打算把我塞哪?” “没有下次!” “不一定。” 辛愿直接把门一关,转身平复了下心情,才走到门口。 陆尘卿果然还在外面等着。 “洗好了?” 他抬头,眸色和音色都很温沉。 辛愿点头,“抱歉,让你久等了。” “没事。”陆尘卿往屋子里瞥了眼,将手中的袋子递给她,“这是前两天给奶奶看礼物时,觉得这条手链挺好看的,你应该会喜欢,就买了。” “一直没机会给你。” 辛愿接过红色小礼袋,“谢谢。” 空气中静默了两秒,她又问,“公司那边是出什么事了吗?” “新项目的数据出了点问题,我得回去看看。”陆尘卿轻轻叹气,“文化科技这个板块不是陆氏的强项,爸也不是很看重,公司内部存在很多问题,处理起来挺麻烦的。” 所以当时把文化科技给他才会那么爽快,没有任何犹豫。 因为他昏迷的这两年里,陆成国也没认真让人去管理过。 现在几个小烂摊子加起来,就够他头疼的。 “这么麻烦,之前大哥……他们怎么一直在争这个板块?” “文化科技这个板块前景不错,只要解决了现在这些麻烦后面就顺利了。陆时凛是真心相争这个板块,还是虚晃一枪,不好说。” “至于大哥……” 看他那一言难尽的表情,辛愿就明白了。 那俩口子的卑鄙无耻,她反正是领教过了。 “那你去忙吧。” “嗯,明天我来陪你。” 辛愿没有拒绝,只道,“让小刘开车慢点。” “好。你休息吧,我先走了。” “我送你下去吧?” 陆尘卿睨她那纤细的腰肢,面上是温和的笑,“小刘在楼下电梯口等我,我自己下去就好,你好好休息吧。” 辛愿点头,“好。” 目送他消失在拐角处后,她才关上房门。 陆尘卿因为她刚刚不经意又很自然的关心和体贴感到很高兴。 出了电梯,司机小刘迎了上来,一眼就看出他心情不错了。 “四少爷。” “回去吧。” 陆尘卿点头,让他推着去了停车场,却意外瞥到一辆熟悉的车子。 他心头那点喜悦瞬间烟消云散,“那是……陆时凛的车?” 小刘看过去,点头,“看着好像是。上午我看三少爷开的是这辆车。” 陆尘卿忽然又回想起刚刚被他忽略掉的意外动静,辛愿说是不小心绊了下,却不给他开门。 他心里莫名生出一种很强烈的直觉。 让他眼皮子猛跳了几下,“等等。先送我回去找辛愿。” 第75章辛愿把他塞进衣柜里 辛愿走到浴室,屈指敲门,“他走了,你可以出来了。” 这话一出,更像是在偷情。 辛愿不自觉地蹙起了眉峰,转身走了两步,双手怀胸,等他出来。 但等了十多秒,没有反应不说,里面甚至还隐约传来了水声。 她愣了下,这狗男人不会在这里洗澡吧? 想到这,她快速冲进去想要阻止。 浴室是做了干湿分离的,淋浴室里用磨砂玻璃隔开,旁边还有一个圆形浴缸。 男人挺拔颀长的身影映在玻璃上,水声很快停下。 “陆时凛。你要洗澡回你自己房间洗!”她扬声道,“陆尘卿走了,你现在也可以走了!” “咔!” 玻璃门拉开,男人面色淡淡的走出来,墨发上的水珠滴落,西装衬衫一大片的湿痕。 失了之前的矜贵从容,此时倒显得有些狼狈。 辛愿诧异的眨着眼,“你这是……” “不小心碰到花洒了。” 陆时凛说话间,已经皱着眉扯开领带,脱下外套脱了,又着手解里面西装马甲的扣子。 “你干什么?” “看不出来?脱衣服。” “你回你自己房间去脱!” 陆时凛有理有据,“衣服湿了,冷。” “那你跑淋浴室里做什么?” “不是你把我推进来的?”陆时凛强词夺理,“还不是为你着想,万一陆尘卿进来呢?” 说得跟他要是进来就看不见磨砂玻璃后的人影似的。 他又不瞎。 看他将身上这套起码六位数起步的高定西装像丢垃圾一般,随手仍在地上,衬衣的扣子也只剩最后两个了。 隐约能看到他那紧实的肌理线。 辛愿眉头微跳了下,迅速转身,“陆总既然喜欢这间房,那我让给你好了。” 刚迈出两步的距离,一抹黑影覆盖住了头顶的灯,洒下一片阴影。 背部抵在一具温热的躯体上,腰肢被一只大手握住。 男人滚烫而又凛冽的体温和气息扑面而来,迅速将她团团包裹住。 那种想逃又逃不掉的无力感再次涌上心头,顺着血流的流淌蔓延全身。 像是人坠入海底,身体正在缓慢下沉,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离海面那点光亮越来越远。 在男人的唇触碰到耳垂时,她强忍着身体的战栗,低声道,“陆时凛,到底要怎么样你才肯放过我?” 陆时凛明显顿了下。 ‘放过’这个词说重也重,说轻也轻。 幽深的眸子暗下,他沉着脸将她转过来,抵在墙上,语气寒凉阴鸷,“就这么迫不及待甩了我,要和陆尘卿双宿双飞?” 辛愿知道陆时凛这个人向来不讲理。 但现在可以说是无理取闹了吧? 抛开她和陆尘卿那个交易,他马上就要有未婚妻才是重点。 “我说过,我不当三!” “我想你和汤清宁的订婚日期应该定下了吧,所以,陆总,我们好聚好散,是最好的结果。现在这样纠缠下去,对你对我……唔……” 所有话音都被他的吻吞没。 辛愿从被他壁咚开始就防范了,吸吮的瞬间,她抬脚想往他腿上踹过去。 陆时凛更快的压住她那条不安分的腿,哑着嗓音道,“辛愿,你老实点!” 辛愿哪里是个老实的主,刚想奋力反抗,门外忽然响起连续的门铃声。 “叮——” 她微愣。 “有人来了!” “嗯?” 同样的话不论说多少遍,在陆时凛这里都是一个效果。 没有用就是没有用。 他的纠缠,到底是出于哪种感情,她也试探不出来。 索性也没有再试探的必要了。 反正这厮也听不懂人话。 “你让开!我去开门。” 出了浴室,辛愿走到门口,从显示屏里看到陆尘卿以及还有一个推着餐车的酒庄工作人员时,她诧异的睁大了眼睛。 陆尘卿不是回市区了吗? 为什么还在这里? 她慌了一瞬,着急的抓了把头发,快速思考过后,她重新跑回浴室,对里面的男人说,“你在这里面待着……” 但对他实在是不太放心,咬咬牙捡起他扔在地上的领带和衣服。 陆时凛手里拎着脱下来的衬衫,看她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扬扬眉,“陆尘卿又回来了?” 辛愿一顿,回头看他。 真想夸他一句料事如神呢。但她现在慌得不行,压根顾不上那些。 这间房其实很大,能让他这个将近一米九的大高个藏进去的地方几乎没有。 她快速梭巡了一圈,最终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三连排的衣柜,毫不犹豫的拽着他手臂走了过去。 陆时凛看出她心中所想,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辛愿,你敢……” 尾音都还没来得及落下,就被辛愿毫不客气的推了进去,顺便把手中的衣服丢给他。 “敢什么?” 辛愿恶狠狠的警告,“你给我待着不准动!” 也不等陆时凛反驳什么,她已经把衣柜门关上了。 还仔仔细细检查了一下门边和整个屋子,确定没有遗落什么,才长长松了一口气。 也没管被自个抓乱的头发,将门打开。 陆尘卿看着她那乱糟糟的头发,问,“刚醒?” “睡眠不好,还没睡着。”辛愿,“你不是回去了吗?怎么……” “我想着你中午好像一直在照顾奶奶,都没怎么好好吃东西,就顺便帮你叫餐送上来了。” 她睡觉休息的时候送吃的? 不合理。 那就只是一个借口了。 果不其然,之前陆时凛那狗东西故意搞出来的动静还是让他起了怀疑的心思。 辛愿看了眼工作人员推着的餐车,“哦……谢谢。” “先进来吧。” 她侧开身子让工作人员先进来,又去推他的轮椅,“你公司的事不着急了?” 陆尘卿随口道,“车子没油了,不够跑回去,小刘去处理这个问题了。” 辛愿点了下头,到餐桌旁时,她用余光扫了眼衣柜的方向。 心里依旧很忐忑,就陆时凛那个狗脾气,他要是不爽了,是绝对会不管不顾推开柜门出来的。 她问,“你要一起吃点嘛?” “好。” 辛愿其实也不饿,但她早上和中午确实没吃多少,想着上次低血糖的事,还是夹起东西吃了点。 混乱的脑子里本来就理不清什么思绪。 突然听陆尘卿问,“三哥马上要和汤清宁订婚了。他是不是和之前那个兴小姐分手了?” 第76章他亲你了? 辛愿愣了下,没反应过来他口中那个‘兴小姐’是谁? 陆尘卿看出她脸上的茫然,笑着补充道,“之前你不是说,在餐厅碰到过三哥和那个兴小姐一起吃饭吗?感情还很不错的样子。” “……” 辛愿脑子里好像炸开一个绚烂的烟花,死去的记忆忽然攻击她。 心脏‘砰砰砰’的跳个不停。 她恍然的‘哦’了声,继续戳了一个西蓝花塞嘴里,“不清楚。就见过那一次,后面就没见过了。” “我记得上次三哥还说,想和那个兴小姐稳定下来,但爸不会同意。” 那次,只不过是为了报复她把他扔进衣帽间里的‘惩罚’罢了。 故意让她担惊受怕。 他的任何话,都不能相信。 所谓稳定,也不过是他上下嘴唇胡乱扯出来的。 她都忘了,更别说他那个当事人了。 陆尘卿的话还在继续,“我其实也挺意外的,他这么喜欢那个兴小姐,却对爸安排的这门婚事一点也不抗拒。”陆尘卿说,“不像他平日的作风。” “如果他真的非那个兴小姐不可,爸就算再不愿意,也会妥协的。” 辛愿默默吃着东西,没有打断也没有接话的意思。 他忽然提起那个‘兴小姐’,无非是想试探她的反应,也想印证他自己心里那个模糊的答案罢了。 到最后,他又把问题抛给她,“你觉得呢?” “不清楚。” 辛愿语气和神色都表现得很冷淡,抿了口果汁,反问,“你什么时候这么关心他了?” 陆尘卿从她脸上看不出什么异样。 从进来时,他就环视过整个屋子,看不出什么端倪,就连床上,都只有一人睡过的痕迹。 其实那都是先前陆时凛躺在上面看书,又把她抱着耳鬓厮磨时留下的。 心底的疑虑也在一点点消散。 “也不是关心,就是今天中午看他和汤清宁如胶似漆的样子,就忽然想起兴小姐这个人了,随口问问。” 辛愿忽略了他好似咬重的‘如胶似漆’这四个字。 没有接话。 陆尘卿岔开了话题,“元旦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元旦?”辛愿抬眸,“怎么忽然问这个?” “你要是有想去的地方,我可以陪你一起去。” 算约会形式的旅游? 她收回视线,“离元旦还早,公司的事也多,到时候再看吧。” 这算是婉拒了。 陆尘卿也没再强求,他也只不过是为了转移话题找了个合适的借口而已。 他随便吃了两口,在端那杯果汁时,袖子不小心先将杯子扫倒了。 杯子滚落在桌上,果汁洒在了他的外套上。 陆尘卿手僵在空中,无措的看着她。 辛愿抿唇,一时间居然分不清他到底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 她放下筷子,快速抽了几张纸巾,先把阻隔桌上的果汁,再到他面前擦着衣服上的。 “抱歉。” 陆尘卿望着近在咫尺的人,轻轻呢喃了一句。 辛愿反复抽了几张纸巾,浅色的西装外套上,果汁渍很明显。 “擦不掉。” “没事,车上有备用的外套。”陆尘卿,“我手有点粘……” 这是要去洗手间的意思了。 果然,把陆时凛丢进衣柜是个非常明智的选择。 “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我自己去就好。” 辛愿只帮他打开了浴室的门,随后按了酒庄的前台内线,叫工作人员来收餐。 陆尘卿也没再浴室里看出什么端倪,那口悬在嗓子眼的气终于能稳稳吐出来了。 出来后,辛愿又抽了两张纸巾给他擦手。 恰好此时,陆尘卿的手机忽然响了。 是公司那边打来的催促电话。 他挂了电话,对她道,“我先走了。” 辛愿点头,声音很淡,“路上注意安全。” 陆尘卿抬眸望着她那张水润饱满的唇,伸手拉住她的手臂。 辛愿俯下身子,在看到他的唇送上来时,呼吸一滞,眼瞳颤了颤,几乎是本能的微侧过头,避开了他的吻。 他的唇在离她的脸只有不到两公分的位置停了下来。 原本静谧的气氛俨然变味了。 “抱歉……” 他看着她的两道秀眉蹙起,忽然想起自己和她提两年之约时说过的话。 他不会强迫她尽夫妻义务。 刚刚怎么就没忍住了,还是太着急了。 这声道歉,说得很轻很轻,还带着点隐忍的克制,呼吸也显得有些急促。 除了辛愿,没有人能听到。 可从衣柜这边的角度出发,两人更像是在依依不舍的热吻。 辛愿直起身,“你该走了。” “好。” 陆尘卿松开她的手,推着轮椅到门口。 正好工作人员也来收餐了。 房门关上之后,屋子里再次陷入寂静之中。 这回她敢肯定,陆尘卿应该是不会再回来了。 可送完这尊神,里面还有一尊大佛。 想要休息,就成了一种奢望了。 身后忽然‘砰’的一声,衣柜门被男人以一种极其粗暴的方式推开了。 也幸亏是质量好,不然非得散架不可。 辛愿回身,还未看清男人的神色,就被他生硬的拽着甩在了床上。 床是软的。 疼倒是不疼。 就是扔得眼晕,看着覆上来的人影,她恼怒骂道,“陆时凛!你发什么疯?!” 陆时凛将她双手箍在头顶,倾身逼近她,阴恻恻地质问,“他亲你了?!” 不知是不是嫉妒还是占有欲的洪潮,将他的理智和往日那股散漫顽劣彻底吞没。 眼尾带着鲜少的红,沉沉的眸子里浮着即将要爆发出来的盛怒。 好似在这一刻,他会将她啃噬得一干二净,连渣都不剩。 见她不说话,陆时凛眉宇间拢着一层阴鸷,吮住她的唇,反复研磨着,慢慢移到脸颊,下颌,白皙的脖颈。 他强势的气息让辛愿产生了几分慌意。 “陆时凛!你放开我!” 她双手挣脱不开,腿也被他压着。 忽然,双手松开的刹那间,耳边响起刺耳的‘撕拉’声。 身上的黑色蕾丝边针织衣被他撕毁了,露出一大片肤如凝脂的肌肤。 他像一头失了控的野兽,粗粝的大掌覆上,灼红了白皙。一手再次摁住她胡乱挥舞的手,在她脖颈处留下专属他鲜沉的痕迹。 像是要对外宣告,她是他的猎物,其余人休想觊觎,更别想占有! 第77章难兄难弟 陆时凛这个人一旦疯起来,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没亲!”辛愿扬声制止他的发疯行为,“他没亲到!” 说到底,她也是怵这种状态下的陆时凛。 占有欲爆棚的疯子! 刚刚在陆尘卿要亲她的时候,他没有出来大概已经是忍耐的极限了。 果不其然,这话一出,身上的人顿了下,凛冽寒冷的眸光渐渐变得有温度,那份嗜人气场也慢慢隐散。 辛愿的唇微张,音阶还未溢出,就被他吮住。 “唔……都说他……没亲到,你干什么!起开!” “惩罚。” 陆时凛离开她的唇,粗粝的指腹揉着她的软腰,嗓音沉哑。 辛愿面上一片茫然。 是陆尘卿要亲她,又不是她要亲陆尘卿,关她什么事? 惩罚他个头! “突破挺快,这么快就到衣柜了。”他用力啄了下她的唇。 “……” 以为她想吗? 这种见不得光的偷晴经历,她是再也不想有了。 辛愿侧头避开他的吻,声语冰凉,“这不是你自己作出来的结果吗?” 陆时凛眯起眸子,捏着她的脸,重重吻下去,反复研磨碾压,另一只手也从腰肢上移。 “陆时凛!” “叮咚——” 她的声音和外面的门铃声齐响。 陆时凛皱起眉,连续被打扰的耐心尽失,“又是陆尘卿?他不烦?” 说罢,撑着手臂起身,转身就往门口走。 辛愿心口一跳,连忙爬起来想去拉他,“陆时凛!你站住!” 可陆时凛人高腿长的,三五步的功夫就到了门口,冷着脸将门拉开了。 辛愿立马噤声,头皮发麻,连呼吸都忘了。 这是最坏的结果。 却就这样毫无征兆的被打破了。 她混乱的脑子里幻灯片似的飞过很多乱七八糟的想法,以及等会该怎么解释。 可现在,一旦被陆尘卿看见,就相当于是捉、奸再床了。 偏偏还是在她奶奶的寿宴上。 本身就在疲惫的状态下,这会脑仁更像有个电钻似的,不停地往里面钻,越来越沉,越来疼。 “陆……陆总?” 但门口响起的是一道陌生女人的声音。 陆时凛浑身戾气,眉宇间有被打搅好事的不爽感,“什么事?” “额……我找辛总。”工作人员被他眼神压迫得快要说不清话了,磕磕巴巴道,“辛二爷非要那个贺礼名单,还让人把那些贺礼搬走,我们劝不住,还有好些个宾客都没走,我们怕出岔子,就过来请示辛总了。” “知道了。” 陆时凛淡淡应了三个字,就把门关上了。 返回屋子里时,辛愿正在穿她那身枣红色大衣,他走过去,从后面搂住她纤细的腰肢,吻着她的耳垂。 “陆时凛!” 她抗拒的扭着身体挣扎,“你能不能消停会?!” 耳边响起他细碎愉悦的嗤笑声,“你请二叔一家了?” “我请他们做什么?过来给我添堵吗?”辛愿趁着这个间隙将他推开,整理了下里面的高领毛衣,“他们那是不请自来。” 说罢,她转身往门口的方向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他那结实裸露的胸膛。 “你可以拿着你的衣服走了!” 她说得还是客气的了。 没用‘滚蛋’两个字。 被工作人员带到一个包间里,经理正在和辛勇扯皮,何艳一副泼妇样,辛妤则不知所措的站在一旁。 “姐。” “辛总。” 辛妤和屋子里其他工作人员齐齐出声喊道。 辛勇和何艳的嚣张气焰在看到她那一刻,停滞了一瞬。 辛愿觉得心累,应付一茬又一茬,没完没了的。 她精力耗尽,只淡淡对辛勇道,“先把尾款付了,再谈其他的。” 现在就想要礼单,无非就是想空手套白狼。 辛勇气急败坏的指着她,如果不是现场有人拦着,估计都要打上来了。 “辛愿,你这个没良心的,我可是你叔叔,今天可是我妈的寿宴,我这个当儿子的收礼不是应该的吗?” 同样的话,说再多都是浪费口水。 她摆手,语气十分薄凉,“既然不想给。报警处理吧,记得安抚好还留在酒庄的宾客。” 经理点头颔首,“是。” 她转身就往外走。 也不知道陆时凛那混蛋有没有走,不太想回自己房间,离晚宴只剩一个小时不到,睡也睡不了多久,干脆放弃了休息,去了老太太房间。 辛妤一走,就有别墅的佣人陪着老太太。 老太太在阳台,摆弄阳台上的植物。 “奶奶,这是什么植物啊?” 看到老太太,她好似就能卸下一身的疲惫,精神百倍的走到她面前,轻声细语的问道。 老太太看到她,并没有认出,今天人来人往的,每个她都表现得特别和煦。 笑道,“这是辛夷花,还没到开花的时候。要二三月份才开。” 还是待在老太太身边舒服,没有那些繁杂的交集和尔虞我诈以及筹谋算计。 她就这样静静在老太太这里待了几十分钟,也不管辛勇怎么闹腾。 晚上宴席时,人比中午少了一大半,只有堪堪三桌还坐不满的样子。 周恪撞了下陆时凛的胳膊,“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敲你房门也没动静,死哪去了?” 陆时凛斜睨他一眼,只回了两个字,“睡觉。” “哪睡的?”刚问完,他就看到辛愿扶着老太太过来了,瞬间恍然,“你不会是……” “啧,还是你会玩,前脚刚送完未婚妻,后者又去找前女友了,你比我还渣啊。” 陆时凛蹙眉,“你对自己还有这么清晰的认知呢?” 周恪横了他一眼,“这是重点?” “谁和你说汤清宁是我未婚妻了?” “不是快了吗?” 陆时凛没有说话,拉开椅子坐下,她瞥了眼辛愿身边的姜知许,“你晚上回去?” “不回。” “实行你家老爷子造小人的计划?” “谁家造小人分房睡?” “任重而道远。” “你也大差不差了。” 两人坐在一起,倒有一种难兄难弟的既视感。 菜上来时,周恪环视了一圈问,“没看到陆尘卿,走了?” 提到陆尘卿这三个字,他就相当不爽,眉头蹙得更深了,“你关心他?” “我关心他做什么?”周恪又‘啧’了声,“你火气这么大,他给你气受了?不应该啊,你还能受他的气。” 陆时凛没理会他的多嘴。 “吃了饭回市区?” 周恪,“嗯。怎么了?” 陆时凛不留情面,“话多,赶紧滚!” 第78章以后多疼她,多帮她 晚宴没有繁杂的流程,就一起简单的吃个饭。 但免不了要喝酒,辛愿又喝了几杯。等饭局结束后,也没有宾客要留下来过夜。她和管家以及酒庄经理送宾客。 返回厅内时,她问一旁的姜知许,“你什么时候走?” “等会。”姜知许皱眉,“你要不坐着休息会?我看你中午喝了不少,晚上又连着喝了几大杯。身体怎么受得了?” “没事……” “什么没事。”姜知许叹气,扶着她坐在角落的沙发上,抬手要了一杯柠檬蜂蜜水给她,“愿愿,你就别在我面前逞强了。” “你这脸上都快写满了‘疲倦’两个字,下午没休息好?” 辛愿确实有点遭不住那酒的后劲,喝了两口,看着远处交谈的两人,淡淡道,“根本没睡。” “偷牛去了?” “打仗去了。” “野,野战?”姜知许吃了一惊,还故意压低声音,“陆尘卿一走,你玩这么野?” 这话怎么听都不对劲,辛愿皱着眉,“野屁!你都不知道我下午经历了怎样的磨难。” “展开说说。” “现在是听故事的时候?你还不走。” “现在还早,回去也就一个小时的车程,来得及,你先说说。” 八卦,是女人的特性。 尤其是姜知许这女人的特性。 她言简意赅的说着下午发生的事,姜知许没忍住笑出声,“你把陆时凛藏衣柜里?” 辛愿觉得这不是重点,抬手揉了揉有些疼痛的眉心,小口的啜着柠檬蜂蜜水缓解着在胃里分解蔓延的酒精。 姜知许忽然问,“你察觉到了吗?” “什么?” “陆尘卿。” “他在怀疑。” 姜知许摇头,“不是这个。他开始在乎你了。” 作为当事人,要说一点感觉都没有,那是假的。 陆尘卿看她的眼神就算不上多清白。 可为什么呢? 仅仅就是失个忆,就让他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喜欢上她? 她觉得有点不可思议,甚至是天方夜谭。 可她忘了,感情的事情本身就没有那么多道理可讲的。她只是站在陆尘卿的角度上,没有抛开过往,所以不理解他对她突如其来的感情。 就如同当年在大学时期,对陆时凛的匆匆一瞥,便一眼万年沦陷进去的感情是一个道理。 姜知许知道她肯定感觉到了,也没有问她会怎么办。 沉默间,忽然想起来道,“下午我在东花园看到你二叔和陆尘卿在说话,你二叔那谄媚样,简直……” 她话里和神态里尽是鄙夷。 辛勇这个人辛愿已经不想评价了。 但据她所致,辛勇和陆尘卿并没有什么交集才对,也就婚礼那天见过一次,更别说,现在陆尘卿失忆了,难不成是辛勇趁他失忆,不了解辛家的情况,想拍马屁,要什么好处? 思及此,她皱起了眉,将杯子塞给姜知许,拿出手机给陆尘卿发了一条消息。 问他下午辛勇是不是找他了。 陆尘卿或许是在忙,没有回消息。 和姜知许又聊了一小会,之前那股眩晕感得到了缓解。 姜知许知道她身体不舒服,也没让她远送。 “开车注意安全。”她对周恪客套的说了句。 但他们夫妻俩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后,辛愿余光瞥向一旁,男人像没有骨头似的,浑身散漫随意地靠在柱子上,手里还捻着一支燃过半的猩红烟蒂。 她语气平和的问,“你还不走?” 男人轻掀眼皮,月光倾斜洒下,他一半藏在阴影里,让人看不清情绪来,语气却很赖,“我的酒庄,我为什么要走?” 辛愿无言以对。 他说得有理。 她返回楼上,先去看了眼老太太,再准备回房洗漱一下,好好睡一觉。 老太太今天的精神气很好,辛愿说明天陪她在这庄子内好好转转。 老太太笑着点头应下,也看出她脸上的疲倦,拉着她的手,心疼道,“囡囡,你是不是累坏了?” 辛愿微愣,唇角微微弯起,反握住老太太的手,“我不累的。” “瞎说,你看看你这样子,哪里不累的,肯定是没好好休息。” 老太太嗔了她一眼,又看向不远处刚刚和她打招呼的男人,“我说小伙子,这囡囡是你女朋友或者你老婆吧?你这个做老公的可得学会心疼人才行,有什么事你帮着她一点,别让她这么累。” “奶奶……” 辛愿听到‘老婆’‘老公’这几个字眼时,只觉得头皮发麻,顿时想开口解释。 也不知道这狗男人跟过来干什么! 陆时凛扬了扬眉,走过去,微微颔首,郑重承诺,“奶奶,我谨记您的教诲,以后肯定会多心疼她,多帮她的。” “……” 这话说得十分真诚,就跟真的似的。 辛愿的心脏狠狠突突了两下,差点就信了。 好在理智尚存。 “奶奶,您误会了,他不是我老公,我老公是那个坐轮椅的,今天不是陪您说了好一会的话,您还夸他会说话,长得好看吗?” 她的温声细语无情打破刚刚一瞬的和谐。 陆时凛脸上的笑一点点收敛,眸子里折射出寒光落在她脸上。 老太太明显是不记得了,认真回想了下,才喃喃道,“这不是你老公啊?但我看他长得也好看啊,和你郎才女貌,更相配一些。” “最重要的是健全,不坐轮椅。” 最后那句是她靠在辛愿耳边,轻喃着说的。 “……” 这话幸亏不是当着陆尘卿的面说的。 陆时凛心底刚刚笼罩的阴霾忽然烟消云散,唇角微弯,“奶奶的眼光独到,比某个年纪轻轻的好多了。您说是就是。” 辛愿凉凉觑她一眼,适时岔开话题,陪老太太又聊了会天,看这狗男人就是不肯走,她也不想再待下去了。 便让老太太早点休息,嘱咐了几句照顾老太太的佣人,出了房间。 走出一段距离后,她发现男人像个狗皮膏药似的跟在身后。 眼看着要到自己房间了,凶神恶煞地回头吼道,“你能别跟着我吗?!” 第79章陆时凛,我看你真是病得不轻 楼道很长,很空旷。 她的吼声还在这寂静的夜晚里荡起丝丝回音。 陆时凛面上是漫不经心又戏谑地笑,修长的手指指着前方,“我的房间也在那边。” 辛愿拧眉,尽头拐角处左右两间房。 右边那间是她的。 她也没有刻意去打听,但至少清楚,他的房间并不在这一层。 “哪一间?” 别告诉她是左边那间,她是真的会打人! 陆时凛手指拐了个弯,“左边。五楼太高了,换到三楼方便点。” “……” 又不让他爬楼梯,五楼高什么? 还方便点,方便个屁! 酒精在搅动着她的神经,以及浑身的血液,最后那两杯酒稍微有些烈,现在劲上来了,让她觉得晕眩昏沉。 她微微汲气,恼怒的质问,“陆时凛!你这是在耍无赖知道吗?” 陆时凛‘啧’了声,“我回我自己房间有错吗?辛愿,你不讲理。” 看他那无辜又委屈的样子,她好像真成了那个十恶不赦的坏人一样。 辛愿无语一瞬,缓了缓气息,想着,也是,自己和他计较什么? 只要他不来自己房里就行。 她是真的想睡个好觉,折腾不起了。 但陆时凛这个狗东西偏偏不如她的意。 在她刷开房卡进去还没来得及关门时,男人就一个闪身滑进来了。 辛愿脸冷了下来,咬牙切齿地问,“你不是回自己房间吗?!” “整个酒庄都是我的,更何况房间?” 辛愿简直要被他的厚脸皮气笑了。 她呼吸一口气,“既然你喜欢这间房,那我让给你就是。” 说着她走进去收拾自己的衣服,腰肢忽然被人从后面抱住。 她身形一僵,耳边是男人低沉略哑的嗓音,“少折腾,累了就休息。” 这算什么? 贼喊捉贼。 “到底是谁在折腾?!” “奶奶让我好好照顾你,多疼你。” “……” 拿个鸡毛当令箭,他还真进入角色了。 辛愿一脸嫌弃的偏头用余光扫他,“陆时凛,我看你真是病得不轻。” “嗯,大概吧。” 陆时凛语气淡淡的,吻住了她的耳垂。 温热的气息滑进耳道,流淌进她的心脏里。 辛愿只觉得情绪正在外泄,某些东西正在努力挣脱灵魂的束缚,拼命往外涌。 她不喜欢这种不受控的感觉。 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陆时凛……” 话刚出,一阵强烈的眩晕袭来,身子晃了两下。 被酒精牵制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 陆时凛眼眸一眯,将她打横抱起放在床上,扯开她大衣腰带的蝴蝶结。 辛愿眼瞳一颤,抬手对着他脸就是一巴掌,死死拢着自己的大衣,“你禽兽啊!” 陆时凛磨了磨后槽牙,发狠的抓住她两只手,“你打人还打上瘾了?” “谁让你抽疯的!”辛愿没有挣扎的力道,脑袋刺刺的疼,“我今天真的很累,你能不能走?” 话音刚落,男人撩开被子,躺在她的身边,揽着她的腰身,将脸埋进她的颈窝之中。 辛愿拧眉,推搡着他,“你干什么?!” “睡觉。” 男人闭上眼,回。 辛愿抗拒他的怀抱,“你回你自己的房间睡去!” 陆时凛死死摁着她,不睁眼,也不说话。 没多久,辛愿浑身乏力下来,怎么也推不动他,困乏和疲倦感尽数涌上,让她眼皮子愈发沉重。 即便是以前各取所需的交易里,他们俩都不太会轻易睡在一起过夜。 偶尔有,也是因为筋疲力尽。 但像这样单纯抱着不含半分情欲的睡觉,没有过。 连他们在大学谈恋爱的那段时间里都不曾有过。 所以,辛愿搞不懂他这睡个觉还要黏上来的意思。 但混沌的大脑也想不了那么多,意识逐渐消散。 两人就这样穿着外套睡着了。 再次醒来时,屋子里一片漆黑,门外是焦急的门铃声以及时而短促的拍门声。 睡了一觉,脑袋的昏沉感非但没有得到缓解,反而越来越疼了。 眼皮依旧沉得睁不开,是还没有睡够的迹象。 “谁啊?” 身边的陆时凛也被吵醒了,不爽地问了一句。 辛愿撑着手臂坐起来,注意到自己的鞋子和外套不知什么时候都脱掉了。 她拧眉,实在是外面的门铃太吵了,她也顾不上去追问了,掀开被子,双脚落地,将床头灯扯开,一回头就看到男人赤裸的上身。 她微愣,眼底迸发出怒意。 “你……” 外边的拍门声打断她口中滑出的音。 辛愿烦躁的揉了下头发,想着把外头敲门的事解决了,非得把这厮赶走才行。 门拉开的一瞬,外面是着急慌乱,一副快要哭出来的佣人。 是她安排照顾老太太的那个。 她蹙眉,“怎么了?” “大……大小姐,老太太……老太太她……” 有关老太太,辛愿的心跟着提了起来,“奶奶怎么了?快说!” 佣人说,“老太太不见了。我太困了,眯了一个小时,醒来,就发现老太太不在房间里。” “不见了?”辛愿倒吸一口气,“那么大一个人,怎么会不见了?有没有到处找?” “我发现老太太不见就联系管家和酒庄经理了,然后就来找您……” 佣人也怕出什么差错,不敢耽误,第一时间跑过来找她。 辛愿咬牙,一时间也说不出责怪的话,随手将秀发捋到脑后,连外套都顾不上拿,冲了出去。 一楼的管家和酒庄经理正在查监控了。 看到她,连忙迎了上来,“大小姐……” 辛愿抬手制止,“说。老太太什么时候不见的?” 管家,“监控显示,老太太是四十分钟之前乘坐电梯下来的,然后直接从后门走了,穿了一个薄外套,手里还拿了一盒糕点。” 辛愿急得呼吸都乱了,“有没有让人去找?” 现在是凌晨两点多的时间,这里地理位置比较偏,又是在山上,入冬后,夜间气温在都在零度以下。 老太太近几年的身体本就不算爽朗了。 “已经让人去找了,大小姐,您别着急……” “我怎么能不着急,这么冷的天气,她老人家哪里收得住!” 辛愿控制不住的脾气吼完,又觉得自己不应该朝他们发火,“抱歉,怪我,思虑不周……” 心里的恐慌让她陷入自我消耗的穷巷里。 老太太是她仅剩不多的两根救命稻草之一,她不想失去。 第80章辛愿,你不是蛮会和我示弱的吗? 酒庄的后面有一大片竹林,尽头依旧是湖,相隔一百米的距离都有水榭亭,环境和空气极佳。 竹林里,每隔五米的距离都会有一个夜明珠似的灯照亮,被青石砖铺满的小路,倒也不暗。 初冬的凌晨,夜深露重。 银白色得月亮被云层遮挡住了大半光辉,竹子被寒风吹得簌簌作响。 酒店经理也知道这事大,也祈祷老太太不要出什么意外,不然也算得上是他们的疏忽。 所以整个酒庄的工作人员都出动了。 酒庄占地面积很大,四个大门都被关上了,倒不担心老太太跑出去走丢,但湖太大了,又冷,这有个什么意外,可就不是闹着玩的。 发现得太晚了,也不知道老太太往哪里走了,竹林后边那条路监控很少,但偏偏都没有捕捉到老太太的身影。 辛愿越找越慌,她只穿了一件单薄的针织衣,因为心里那份急切和害怕,连冷都忘记了。 在竹林附近转了一圈,喊了几嗓子吼,她眼眶微红,从唇间呼出的热气愈发显白。 陆时凛拿着外套追上来时,就看她无助地站在湖边。 风将云层吹散,银辉洒在湖面上,泛着波光粼粼的斑驳。 头发早被风吹乱了,她单薄的身影被路灯拉长,映在地面上。 陆时凛拧眉,这样脆弱又无助的她,她见过。 是她父亲去世,天禧苑项目事故引发的连锁反应,她被多方势力施压,逼得走投无路,也是如今这副模样。 他神使鬼差的走过去,双手插兜,傲慢得像是一个施舍者一般,“跟我,我保辛氏不倒。” 而不久前,那一行黑字清晰的刻在他眼睛里:陆时凛,我们结束吧! 过往的记忆有些凌乱,他蹙了下眉,迈步走过去,将大衣披在她身上。 立在她跟前,拉着大衣两边将她拉近。 稍稍靠近,他就能感受到她身上散发的凉意。 不论是脸还是鼻子都被冻红了。 “你别着急,奶奶不会有事的。”他揽着她的腰肢,难得放软的嗓音,似是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背。 辛愿呆呆的望着他,眼眶里不知不觉中氤氲了一汪清泪。 好似稍稍眨眼就能落下来。 陆时凛喉结滚了一圈,别开眼,单手落袋,是平常命令又不正经的口吻,“把衣服穿上。别等会找到奶奶,还要奶奶来照顾你。” “谢谢。” 辛愿回过神,刚刚那份流露出来的依赖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她将衣服穿好,轻轻吸了下鼻子,继续往前找。 陆时凛就这样隔着个两三米的距离,默默跟在她身后。 她的步伐还是有些急乱的,沿着湖边走了大半圈,都没看到老太太的身影,也没有工作人员和佣人过来报告。 越来越慌,好几次两只脚都绊在了一起。 最后一次,她没注意脚下的一个坎,脚上的短靴,连后跟拉链都没拉,直接踢在上面,人就失去重心,重重摔在了地上。 陆时凛离她有两米的距离,就算反应再快,也拉不住她。 “嘶——” 膝盖和掌心的疼痛让她倒抽一口气,眼眶里的泪水终于没忍住从脸颊滑落。 陆时凛拧眉,将手中的烟头扔下,两步并作一步迈过去,蹲下身子,抓着她的手臂,看清她两个手掌被挫伤的痕迹,眉头越蹙越深。 “几次了?绊了三回还不长记性。”他冷冰冰的音阶里充斥着教训,“现在知道疼了……” 对上她那双湿漉漉的眼睛,陆时凛剩下的音都咔在喉咙里,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 她下面是一条蓝灰色的直筒蓝灰色牛仔裤,也不好直接撩开看膝盖上的伤。 辛愿想从地上爬起来,一阵晕眩让她重新跌回。 陆时凛抓着她的手臂没松,“辛愿,你不是蛮会和我示弱的吗?现在逞什么强?” 只要她开口,他什么都可以帮她。 但,是在她开口求他的基础上。 示弱? 那些是出于那场各取所需的交易中才会有的。 而现在,并不合适,她也不想。 思绪七零八落之时,她整个人突然腾空。 辛愿慌得不行,本能的圈住了他的脖子,等他迈步之时,才回过神来,晃着腿,手拍着他的胸膛。 “陆时凛,你放我下来,我还要找奶奶……” “这庄子就这么大,几十个人都在找,你在这添什么乱?还不如回去耐心等着。” 男人死死抓着她腰和腿,不论她怎么挣扎都不肯撒手。 他觑了眼怀里被冻得面红耳赤的女人,“你手和腿都需要消毒清理。” “我不需要,你放我下来!” 陆时凛无视她的反抗,抱着她走进那条幽静的竹林小径。 走出没几步,手机铃声忽然响起,陆时凛没管。 但铃声又锲而不舍地再次响起。 走到竹林中央,就有工作人员迎上来,看到辛愿被陆时凛抱着,还惊讶了下。 但立马垂下眼,非礼勿视,“陆总,辛总,老太太找到了,正在大堂旁边的接待室里。许医生正在给她检查身体……” 听到老太太找到了,辛愿是又惊又喜,着急想从他身上下来,“在哪找到的?老太太受伤没?” “在西侧门凉亭的草坪长椅上,是后厨房的人找到的,说老太太冷得直打颤,嘴里还一直念着您的名字。” 辛愿呼吸轻滞,心疼得不行。 只是男人不肯撒手,她恼怒的拧了下他的胸膛,“你放我下来!陆时凛!” 她用了不少劲,陆时凛疼得蹙起眉,“你腿那样,能走?还不如我抱你过去快,没良心,手都伤成那样了,劲还挺大。” 辛愿哑然,她现在着急见老太太,也默认他的说法了,甚至连旁人的目光都顾不上了。 走了两分钟才出竹林,辛愿心急如焚,不耐烦的催促道,“你就不能快点啊?” “不满意,你自己下来动!” 这话有歧义。 真的。 辛愿听着有点不对味,但又没心思细品,忍不住嘟囔,“腿白长这么长了。” 陆时凛本身就不是个好脾气,闻言,‘嘶’了声,冷冷威胁道,“堵不上你那张嘴是吧?” “……” 辛愿哑然,彻底噤声,好似已经感觉不到掌心的疼痛,握拳又松开,这个动作反反复复。 悬在嗓子眼的那颗心,一直都没落下过半分。 而跟在他们身后的工作人员恨不得立即失聪失明。 这是他能听能看的吗? 救命,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但他不能说,说了小命会不保。 第81章轻柔温暖的吻 大厅的接待室外,站满了人。 都是酒庄的工作人员。 一个个面容上都带着困倦和疲乏。 辛愿从陆时凛身上下来,对他们的打招呼都点头应下,进了接待室。 老太太躺在沙发上,身上多加了一件厚袄子,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手里还紧紧抱着一个点心盒。 辛愿看着鼻子一酸,走过来,哽咽着声音喊道,“奶奶……” “阿愿……” 老太太听到声音侧头看她,嘴里呢喃着她的名字,眼里依旧没什么波动。 显然是没有认出她的。 辛愿过去握住老太太已经开始回温的手,“奶奶,我是你的阿愿啊。” “阿愿?” 听到她的话,老太太的神色才略微有些动容。 但盯着她看了好一会,依旧没认出来,最后摇摇头,笑着说,“我的阿愿今年才上五年级呢,扎着两个小辫子,昨天她和她爸闹脾气,说她爸只疼阿珣不疼她,我得带着她最爱吃的草莓酥去接她放学,不然那小丫头又要偷偷躲起来哭鼻子了。” 她和辛珣小时候的事情,老太太记得一清二楚。 时不时就会陷入过往那段记忆里。 而近几年发生的事情,她从未提起过。 尤其是她父亲的去世,没有哪个老人愿意白发人送黑发人的。 辛愿不愿在外人面前落泪,展现出自己的脆弱,尤其是一屋子人。 可看到老太太那苍老的容颜,和带着回忆的幸福感,她鼻子忍不住酸,眼泪就这么不争气的从眼眶掉落。 她轻轻吸了下鼻子,将自己的脸藏进老太太怀里。 “囡囡,你怎么哭了?谁欺负你了?” 老太太拍着她的背,关心的询问,“快别哭了,这么漂亮的囡囡,哭花了脸就不好了。你要不要尝尝这草莓酥?我孙女可爱吃这个了。” 陆时凛立在门口看着趴在老太太怀里那个肩膀一耸一耸的身影,眉心蹙着,手里拿着烟转来转去。 他和医生对视一眼。 其余人也走出来,将接待室留给他们祖孙俩。 医生是酒庄的,也是怕遇到这种突发状况。 陆时凛,“怎么样?” “外头夜深露重的,老太太底子本身就虚,在外面待了那么久,染了风寒,我是建议尽早送医,老太太的肺功能和心脏都不是很好,一旦发展成肺炎,按她现在的年纪和身体状况,很难再恢复。” 陆时凛点头,对一旁的管家道,“叫辆救护车,送老太太回市区医院。” 管家上前,“救护车在来的路上,查了监控后,我就叫了。” 陆时凛看向众人,淡淡道,“辛苦了,今天全体工资双倍,都回去休息吧。” 工作人员们闻言,脸上的疲倦和困乏立马换成无尽的欣喜之意,纷纷对他道谢离开。 辛愿被老太太哄着吃了一块草莓酥,眼泪止住,理智就回归了。 她安抚好老太太出门想去找医生问情况。 却正好被门外的陆时凛抱个正着。 男人揽着她的腰肢,“救护车马上到了……” “医生怎么说?奶奶情况……” 听到救护车,辛愿头皮都麻了。 “别着急。”陆时凛打断她的话,将医生的诊断一字不差的告诉她。 又说,“先去医院做个详细的检查,她吹了几十分钟的冷风,过去估计还得输液。” 辛愿一颗心七上八下的,点点头,连被他抱着都浑然不觉,忘记了挣扎退出。 陆时凛望着她红红的眼眶,情不自禁的低头吻住了她。 辛愿‘咯噔’一声,大脑直接宕机,连呼吸都停了。 这个吻和轻柔,好似带了点安抚的成分在里头,湿热绵软又温暖。 一道电流忽的从脊梁处窜进大脑里,明明身体很沉重,但就是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牛劲,瞬间就把他推开了。 “陆时凛,你能不能别随时随地抽疯发晴啊?” 她恼怒的瞪过去,正好看见管家过来,立马越过她走过去,“救护车来了?” 管家瞥了眼陆时凛那张淡漠又捕捉不到喜怒的脸,点头,“来了。大小姐,我陪您一块送老太太去医院,这边的事情我刚刚已经交代下去了。” 辛愿点头,就看有医护人员推着平床进来,将老太太扶上去。 她抓着老太太的手安抚了几句,在经过陆时凛身边时,目光不经意的和他对视上。 还是礼貌而又疏离的和他说了句‘谢谢’。 经过这一晚的折腾,辛愿其实筋疲力尽,一静下来,头就会疼。 回去的路上她抓着老太太的手一刻都没松懈过。 随车的医护人员说老太太的血压偏高,心率过快,呼吸的频率也明显要快很多。 他们说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根根针,细细密密的扎在她的心脏上。 冒着血珠,伤势不重,但就是很疼。 到医院时都已经四点多了,很多检查都暂时做不了,办住院手续什么的都是管家代劳。 陪老太太进了病房后,辛愿想摸手机出来看时间,结果两袋空空。 不出意外的话,手机应该是落酒庄了。 她烦躁的捋了下头发,头痛愈演愈烈。 “大小姐,你要不去歇会?”管家递上一杯温水给她。 “谢谢。”辛愿接过,摇头,“我想陪着奶奶打点滴,还是您去休息吧,今晚辛苦了,您年纪也大了,熬通宵,我怕您身体吃不消,后面还有很多事情需要麻烦您呢。” 郑叔见她这么关心自己,心里头也是暖暖的。 笑道,“行,那我就不客气了,先回去睡两个小时,早上再过来。顺便给你和老太太送点吃的。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老太太在回来的路上就睡着了,辛愿不敢闭眼。 一直强撑到八点半,郑叔带来了早餐。 她没什么胃口,随便吃了两口,等护士过来要给老太太做检查时,她也是寸步不离的跟着。 再次回到病房时,沙发上多了一道颀长又随意的身影。 “你……怎么来了?” 陆时凛懒散的掀着眼皮,“不欢迎?” 辛愿哑然,没有多余的精力和他拌嘴。 “奶奶怎么样?” “刚做完检查,等结果出来。” “一夜没睡?” “嗯。”她回头,就见陆时凛手里拿着她的手机,“床边捡到的。” 辛愿接过手机,按了下电源键,屏幕并没有如愿亮起。 看来是没电了。 她忽然拧眉问,“我走后,你又回我房间了?” 第82章所以这不是要把你从池子里清出去吗? 陆时凛手指撑着脑袋,姿态傲慢地轻嗤一声,“好心给你送手机和包,就这态度?” 辛愿一噎,“谢谢。你坐这干嘛?还不走?” “谢完就赶人,可真有你的。” 陆时凛呵了声,抻抻长腿,起身拿起桌上的保温桶,挺重的。 他问,“里面是什么?” “南瓜粥和三个灌汤包。” “你的?” “嗯。”辛愿应得快,看他打开盖子,吃惊上前,“你要干嘛?” “饿了,早上没吃。” “你在酒庄吃什么不好,非要吃我剩下的?” “古人云,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你是恨不得拿个抽水泵把池子里的水抽得渣都不剩?” 辛愿靠在旁边的柜子上,神色疲倦掺着几分淡漠,“我这鱼塘水浅,容不下您这条大鱼,陆总可以换一个大一点的池子游,想喝多少水都管饱。” 陆时凛眸光淡淡的睨着她,“池子浅,还养两条,胃口不小。” 按理说,她不该在这种时候和他讨论这个的。 毕竟她现在也没那个心情, 但话赶话的,她还是说了,“所以这不要把你清出去吗?” 陆时凛眯起眸子,周身泛起的凛冽气场,足以说明这个男人动怒了。 恰好此时,做完检查的老太太回来了,辛愿立马将脑子里的思绪抛到九霄云外,给老太太整理了下床铺,看她躺下,问她要不要喝水或者吃东西。 老太太的冠心病患了也有二十几年了,辛愿父亲去世时大病了一场,导致病情加重,肺功能也不是很好。 这次的检查结果其实也不太理想。 但医生安抚她不要太悲观。 管家安排了两个佣人在医院照顾,看辛愿那一脸憔悴的样子,也很心疼,简直让她回去休息。 辛愿不想,但到底是不想把自己的身体搞垮了,嘱咐了几句佣人,就出了房间。 发现陆时凛还在沙发上,闭着眼睛,也不知道有没有睡着。 从早上到现在他就一直待在这里,赶都赶不走。 保温桶里的南瓜粥和灌汤包被他吃得一干二净。 辛愿走过去,踢了下他的脚,“你要赖到什么时候?” “要走了?” 陆时凛睁眼,眼神惺忪地睨她一眼,拎着一旁的黑色包包,起身,“走吧。” 不论是动作还是话,都莫名沁着暧昧。 像热恋期的男女,也像新婚夫妻。 这个想法一旦在脑子里炸开,就会一发不可收拾的侵蚀着她的神经,甚至灵魂。 辛愿不喜欢自己再沦陷在那片漫无边际的情海,不论她怎么游,都上不了岸。 现在好不容易站上了岸边,她不可能再傻乎乎的把自己推下去。 她记得,两人达成协议,第一次之欢时,男人像个不可一世的主导者,“可以利,没有情。” 言下之意是,让她别有其他的非分之想。 她那时也的确没什么其他想法,便勾着红唇笑,“陆总说笑了,交易就是交易,哪来的情?” 可曾经深藏在某处的一些情愫,总是会在不知不觉中勾出来,不讲道理的盘踞在她心尖上。 直到现在…… 她拧眉,将脑海里那些不合时宜的记忆晃散,快步过去,抢过他手中的包。 “谢谢陆总,我自己拿就好。” 说罢,便越过他,先走到电梯前。 本来她是想叫车的,但手机没电,很不方便,就想着去外面打个出租车算了。 走出医院的大门,身后阴冷的男音响起,“去哪?” “回家啊……” 辛愿回头理所当然道。 陆时凛走到她面前,“我送你。” “不用……不劳烦陆总了,我自己打车回去就好……” 话未说完,她注意到他注视前方的目光变了,也顺势看过去。 正是陆尘卿那辆车,司机从驾驶室出来,在后备箱里搬轮椅。 “他怎么来了?” 辛愿诧异的呢喃,想上去的步子还没迈开,陆时凛玩味十足的声音再次响起,“你有两个选择。” “跟我走和我陪你站在这等你……老公。” 他尾音拉得悠长,威胁的意味却氤氲着整句话,眼眸里的轻蔑和嘲弄呼之欲出。 动不动就威胁她。 辛愿皱眉,“你又想做什么!” 那头的陆尘卿在司机的搀扶下已经坐上轮椅了。 陆时凛遥遥望着那张冷漠英俊的脸,脑海里闪过一个令他生厌的画面,烦躁的‘啧’了声,眼里的玩味消失,一把扯过女人纤细的腕子,不由分说的去了停车场。 “陆……” 念及场合问题,辛愿及时收声,看陆尘卿坐着轮椅过来了,也没再反抗了,反而走得比他快。 还催促他,“你走快点。” 陆时凛:“……” 辛愿一眼认出他的车,拉了拉车门,没拉动,回头瞪着男人,“开门。” 陆时凛慢条斯理的掏出车钥匙,“急什么?” 辛愿就烦他那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闲适散漫的态度,一把夺过车钥匙,解了车锁,拉开车门潇洒坐进去。 陆时凛扬眉,绕过车尾,拉开驾驶室的车门,也没着急坐进去,而是遥遥望着医院门口的方向。 在稀疏的人群里一眼梭巡到轮椅上的男人。 医院门口有五个阶梯,旁边有个小长坡,没有人推轮椅是上不去的。 陆尘卿正好也在等司机过来推。 他右眼有点轻微近视,在司机过来,他收回视线,一个不经意间,就看到露天停车场里的俊影。 即便是模糊的,但陆尘卿依旧一眼认出了他。 陆时凛。 他也在医院? 陆尘卿被推走,脸色沉下,抓着轮椅扶手的力道加重。 他刚刚是在笑? 但就陆时凛那个痞样,邪肆的笑早就成了他的招牌。 好像也说明不了什么。 到了病房,老太太在睡觉,他问管家关于老太太的情况。 “辛愿呢?” 管家说,“大小姐昨晚都没合眼,又撑了一个上午,太累了,不久前我让她回去休息了。” 不久前? 那他刚刚在楼下看到陆时凛…… 他敛了敛眸光,试探地问,“我三哥是不是也来了?” 第83章她在梦中轻喃他的名字 郑管家也是一个人精,自然听出了他言语中的试探。 上午和中午辛愿和陆时凛的相处,他也看出了一些端倪。 虽然不知道他们到底怎么回事,但有关辛愿,他自然要慎重对待。 便思忖道,“三少来过,刚走没多久。” 陆尘卿点头,声语温沉,“我刚刚在下面好像看到他了,还以为看错了,他是来看奶奶的?” “嗯。老太太昨晚在酒庄失踪,把里面的工作人员都吓坏了,冒着寒风找了好一会。” 这话说得也精巧,没有提陆时凛,好像又提了。 既然是工作人员帮忙找到的,陆时凛作为酒庄的老板之一,过来看看老太太的身体状况,也是情有可原。 陆尘卿,“昨晚我三哥在酒庄?” 又是试探。 郑管家不知道他是不是在怀疑什么,或者这么试探的真正缘由是什么? 他也怕自己的回答给辛愿带来什么麻烦。 毕竟,这两年里,大小姐不论是在陆家还是重新振新辛氏,都不容易。 失忆后的陆尘卿他也没相处过,只知道失忆前的陆尘卿对辛愿有特别大的意见,总是恶语相向,甚至还看不上辛氏,乃至整个辛家。 所以,他只有对昨天宴会上陆尘卿和大小姐和谐相处的片面记忆。 看起来是不错,但内里到底如何,不得而知。 他刚思量着准备开口,一道电话铃声响起。 是陆尘卿的电话响了。 应该是公司打来的电话。 陆尘卿这个电话接了差不多十分钟的样子,眉心紧蹙着,最后还对着电话那头的人发了火。 挂了后,陆尘卿对他道,“我还有事要先去公司一趟。好好照顾奶奶,需要什么尽管给我打电话,我明天上午再来看她老人家。” 管家松了一口气,“好,四少爷慢走。” 陆尘卿转身的动作顿了下,回头看他,不咸不淡的开口,“你喊辛愿喊大小姐,我是他丈夫,这四少爷的称呼是我们陆家的,不是辛家的。” 郑管家抬头,倒有些看不懂他了。 以前两家决定联姻时,陆尘卿第一次来辛家,他唤了一声‘姑爷’。 结果换来他的冷嘲热讽。 说辛家就这么上赶着蹭他们陆家,婚事都还没完全定下来,这声‘姑爷‘喊得倒是积极。 这话不了羞辱了辛愿,同时也侮辱了辛家。 他颔首,“姑爷。” 陆尘卿愉悦的应下,离开了病房。 —————— 辛愿昨夜没睡好,又喝了酒,熬了个通宵到下午。 其实身体早就到极限了。 上了车后,她客气道,“麻烦陆总送到久愿庭。” 陆时凛淡淡她了一眼,没有搭话,单手打着方向盘。 辛愿也不在意他的沉默,脑袋的昏沉在坐上车后就愈发强烈了。 车速不快,她靠在椅背上,晃啊晃,眼皮子越来越重。 陆时凛听着旁边响起她平缓的呼吸声,微微偏头,余光扫向那张精致漂亮的浓颜。 波浪卷的墨发遮住了她的眼,两道秀眉紧蹙着,面部线条紧绷着,但比平时的冷清和恼怒,多了一分恬静。 他收回视线,目视前方,车子的速度再次放慢了。 原先医院到安园的车程还不到半个小时,被他硬生生开了一个多小时。 在管家迎上来时,他抬手示意,并没有下车的意思。 又过了一个小时后,他才推开车门下去,弯腰将她的安全带解开,将她拦腰抱起来。 辛愿隐约感到自己身体腾空失重了,但眼皮子太沉,怎么也睁不开。 那股很淡很清的乌木香拢着她,好似陷在一个四周漆黑的梦里。 却有一股很强烈的力量在牵引她往前走,将外来的那些危险都阻挡住了。 晕染开来的红唇轻轻翕动,“陆时凛……” 陆时凛的脚步顿住,垂眸睨着怀里睡颜恬静的女人。 第84章这狗男人的恶趣味 不知是不是身体累到极限的缘故,辛愿这一觉睡得很沉很香,只做了一个短暂的梦,还是醒来后就不记得的那种。 她其实是被饿醒的,睁开眼,便是一片漆黑,窗帘拉得很死,透不进半分光亮进来。 扑面而来的是一种空旷感。 却又让她觉得无比熟悉。 尤其是空气中弥漫的淡淡木质香,只要一闻到,她会不由自主想到陆时凛。 她刚拧眉,准备坐起来,旁边忽然伸出一条胳膊,抱住了她的腰,被拥进一个温热的怀里。 男人的脸埋进她的脖子处。那滚烫的呼吸喷洒灼烧着她的肌肤。 “醒了?” 男人低沉的嗓音带着慵懒的倦意。 辛愿把他的手扒开,从他怀里退出来,“我怎么来你家了?” 上车后她明确说了要回久愿庭。 这男人显然把她的话当耳边风了。 男人再次伸手勾住她的腰,“你睡着了,改了密码,进不去。” 这理由听着冠冕堂皇,但确实没有什么可信度。 “你不会叫我?” 可能是趁着天黑,陆时凛扯谎也是脸不红心不跳,语气里更是没有半分波澜表现出来。 “叫了,没叫醒。你还凶我,说我烦。” “……” 辛愿不信他的鬼话,他说的这段记忆,她脑海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房间里陷入片刻的寂静,陆时凛问,“不信?” 信他才有鬼了。 她凭着记忆摸到床头灯,灯亮的一瞬,她偏头看过去。 男人赤裸着上身,被子很随意的遮在胸膛上,能清晰明了看到他的锁骨,肌肉线条恰当好处,眼神懒散而又淡漠。 辛愿蹙眉,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环视一圈,并没看到自己的外套。 床边的鞋子是一双女士拖鞋,她之前来安园来穿过。 手机倒是在床头柜上。 “我其他东西呢?” “车上。” “我外套你脱的?” “你自己。” “……” 她又没喝酒,怎么可能自己脱外套? 她抿抿唇,“陆时凛,我们现在算什么?” “看你怎么定义?” 辛愿立在床边,眸子微垂与他对视,“我怎么定义都行?” “你想定义成什么?” 陆时凛勾唇,手掌撑着脑袋,眼里带笑,语气戏谑。 辛愿默了片刻,忽地笑了起来,眼底冷漠,嘴角嗪着嘲弄的弧度,“看来陆总是真舍不得离开我这个小池子了” 她趿上拖鞋,拿上手机准备离开。 恰好手机响起一个微信语音电话。 是陆尘卿打来的。 她眼皮子微跳,没有接,准备快步离开来着,手腕忽然被抓住,身子不受控的往后退了两步,倒在了床上。 一具滚烫的躯体凑上来,手里一空。 “怎么不接?” “陆时凛!你别发疯!” 她对上陆时凛那双幽深凛冽的眼,她心口砰砰砰的跳个不停。 音落电话被接通了,那头传来陆尘卿温沉的嗓音,“辛愿,你没在家?” 辛愿咬牙,挣扎着要起来,但被他死死压着动弹不得。 所有的眼神警告都被他无视了。 和上次一样,她不知道这狗男人哪来那么多恶趣味。 这么喜欢听她和陆尘卿讲电话,还上瘾了? 是不是有点什么毛病? 第85章和你无关 辛愿拧眉,手掌撑在他胸膛上,努力想和他保持距离,但两人中间的距离也只有半个拳头的距离。 一边又要稳着气息回答陆尘卿的话。 她声语平静自然,“没在,怎么了?” “下午我去医院了,郑管家说你太累了回去休息了。我怕打扰你休息,所以先前没过来,以为你现在这会应该醒了。” 陆尘卿解释的声音停顿了几秒,再次响起,“你现在在哪里?” 她看着面前死死扣着她腰肢的男人,脑子一糊,睁眼说瞎话,“辛宅。” “那我过去找你……” 辛愿打断她的话,“不用,我准备洗个澡去医院陪奶奶。” 音落,陆时凛的手指划过她柔软的腰肢,刺得她腰肢一麻,声音比前面还高了半个度,“你有什么事吗?” 她怒瞪过去,手掐在他的胳膊上。 陆时凛轻蹙眉头,面上却是愉悦的表情。 他发出一个很轻的气音,“疼。” 似是在控诉,也像是在撒娇。 要不是耳边有陆尘卿的声音打断她的思绪和心动,差点就让她产生一种不该有的幻觉。 “昨天你给我发的微信,我回后,看你一直没回消息就给你打了两个电话,也没打通,上午知道奶奶出事后,也给你打过电话……” “你肯定担心着急坏了吧?抱歉,这种时候我没在你的身边陪你。” 他的语气太诚恳,带着满满的歉疚。 还有几分明显的关心。 陆时凛眼眸一眯,掐着她腰肢的力道加重,薄唇咬住了她的咬住。 辛愿浑身一颤,怒瞪他一眼,又不敢挣扎太用力。 压着嗓子里的颤抖,轻应,“嗯,昨天太慌了,手机没电了,一直没找到机会充电。” 陆尘卿问,“你还好吧?吃饭了吗?你昨天就没吃多少东西,今天应该更顾不上吃东西吧?” “还好,睡一觉起来身体轻松了很多。” “我买了点吃的,现在过去送你。” “佣人准备了,这么晚了,你就别跑了,你早点休息吧。” 陆尘卿默了几秒,“那明天上午我去医院看奶奶,到时候再聊吧。” “好。” 挂了电话,辛愿松了口气,手机忽然被抽走,无情的扔在一边。 她拧眉,准备斥责,“你……唔……” 辛愿错愕的睁大眼睛,下意识用力推他,却被他用力钳住。 唇再次被堵上。 她挣脱不开,瞄准机会咬他舌头时,陆时凛已经全身而退了。 眸子里染上一层暗欲。 任由彼此的缠绵声蔓延在整个寂静的房间内,渐渐变得旖旎缱绻。 陆时凛望着她那双泛红的眼尾,唇角微勾,“他给你买了夜宵?。” 辛愿一脸戒备和嫌弃的瞪着他。 “他倒是挺关心你。”男人修长的手指轻轻划过她的脸颊,“怎么不让他送过来?” “送过来给你吃?” “也行,这个点可以吃宵夜了。” “……” 辛愿挺无语的。 不过,说起来,她是真的被饿醒的。 早上开始到现在都没怎么吃过东西。 “天禧苑的项目有眉目了?”陆时凛的唇滑过她的脸颊。 嗓音低沉沙哑。 辛愿的心被他这个看似不经意的动作搅得悸动不已。 她偏过头,冷声说,“和你无关。” 第86章她想赖掉 陆时凛的眸光随着这四个字落地变得阴凉凛冽。 让原本旖旎缱绻的气氛陡然变了质。 辛愿感觉到了他周身散发出来的危险气息,心里顿时有个声音在告诉她,必须要离开他的束缚,和他保持安全距离才行。 可手被他紧紧攥着,压根没有挣脱的机会。 恰好此时房间门被敲响,打破了屋子里的僵持。 陆时凛偏头看了眼房间,抓着她的力道松了些,停顿了几秒,还是彻底松开了。 双腿退回地上,扯过吊在床尾的休闲毛衣,淡淡问,“你让陆尘卿帮你查?” 辛愿立马从床上爬起来,听他这话,拿手机的动作顿了一下。 她和陆尘卿怎么说也是在合作,这种事情让他帮忙查,其实也是情有可原的。 而且以陆尘卿的身份去查这件事情,也方便很多。 对方本事,地位再高,也会顾及着他的身份。 效果应该不亚于陆时凛帮忙查才对。 但这件事她没和陆尘卿提,只是让贺默尧帮忙查了下辛勇两年前那段时间的银行出入记录。 但其实什么异样都没查到。 想查辛勇这两年和哪些人来往密切,其实要找关系网比较好的人来查。 可她能信得过的人太少了。 所以目前的情况,还真的是一点进展都没有。 “嗯,劳陆总记挂了。” 辛愿不想和他再纠缠,没有过多的解释,客气疏离的微微颔首。 连外套都懒得找了,径直去了门口。 门外的秀姨正想再次敲门来着,看到门开了,还是辛愿。 便笑着道,“辛小姐,你醒了?” 辛愿眼底的冷漠散漫,对着秀姨微微一笑,声音都软了下来。 “嗯,秀姨,这么晚了,您怎么还没睡?” “少爷说您睡得早,今天又什么都没吃,就让我晚上十点多,做点吃的,给您备着。” 秀姨微胖,面上总是带着慈和的笑,辛愿每次来都能看到她身上系着围裙。 “饭菜我热了两次了,怕再热就不好吃了,便想上来问问少爷,需不需等您起来时再重做。” 辛愿微愣,恰好男人带着一身戾气走到了身边。 她抬眼望过去,正好和他空中相撞。 男人双手抄兜,表情淡漠问,“剩下那顿饭,什么时候能做?” 饭? 辛愿的表情微微怔松,稍微反应了一会,才意识到这饭指的是什么。 一份名为尴尬的情绪涌上心头。 “饭,什么饭?” 她想趁机赖掉。 陆时凛眯了眯眼,忽然轻笑一声,“嗯,什么饭呢?我帮你你回忆回忆?” 这个反问的尾音被故意拉长,显得意味深长。 “……” 辛愿哑然,收回视线,很敷衍道,“哦,忽然想起来了。” “这几天忙,没时间。” 最近老太太住院,她又要忙公司的事情,肯定是来不及。 “学到哪个菜了?” 空气中忽然安静了下来。 秀姨的视线在他们两人身上来回梭巡了一圈,脸上的褶子渐深。 “辛小姐还是很有做饭的天赋的,上次来学了一下,还是有模有样,就是时间过得有点久,后面有时间再来巩固一下就好了。” “六道菜学起来也是挺快的。” 陆时凛挑挑眉,“看来是一道菜都没学会。这顿饭,我什么时候才能吃到?” 辛愿脸一热,恼羞成怒,“不吃那顿饭,又饿不死你。着什么急?” 第87章明明在意得要命,却每次都在等她主动 望着她愤愤离去的背影,陆时凛扬了扬眉梢,余光扫向一旁的秀姨。 秀姨了然于心的笑着点头,立马跟了上去。 到楼下时,辛愿都走到大门口了,她连忙拉住她,“辛小姐,您吃了再走吧。菜我都热着呢!有你爱吃的糖醋鱼和油焖大虾、红烧豆腐。” 辛愿看着秀姨眼尾新增加的两条皱纹,以及她的白头发,心里揪了下。 她来安园的次数不算少,每次待的时间都不会很长,但秀姨对她特别好,还会记得她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甚至对什么过敏都一清二楚。 还会过问她的身体状况,像妈妈也一样关心她,有时候还会念叨几句。 让辛愿觉得很亲切。 所以,这会,看到她的容颜,以及她刚刚说那菜热了又热,还熬到这个点就为等她起来有口热饭吃。 她没办法拒绝。 来到餐桌前桌坐下,秀姨将饭菜端上桌,上了两副碗筷。 陆时凛自然而然拉开她对面的椅子坐下。 这色香味俱全的四菜一汤,让她肚子没出息的‘咕噜’了一声。 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特别清晰。 辛愿下意识摁住肚子,感受到来自对面睇来的调笑目光。 “你等会还要去医院?” 陆时凛喝了一口汤,随意的问道。 辛愿面上的囧迫还未消散,轻掀眼皮悄悄睨他一眼,淡淡‘嗯’了声。 老太太现在身体不是很稳定,她只有自己待在医院陪着,才会觉得安心些。 陆时凛没再说话,两人这顿饭吃得很安静。 辛愿是真的饿了,喝了一碗汤暖胃,又吃了两碗米饭。 一桌子菜最后也不剩什么了。 离开时,陆时凛跟着出了门。 她拧眉,回身客气道,“陆总留步。” “不用我送?” “不用。” 他的车就相当于贼船,上了就没那么容易下来了。 “怕被陆尘卿知道?” “我是不想麻烦陆总。” 陆时凛点头,“慢走,不送。” 说罢,便转身进了屋。 辛愿睨着他挺拔的背影,抿抿唇,出了安园的大门,拿手机叫车。 但安园属于高级独立别墅区,这附近,白天就不好打车,更别说这个点了。 夜晚的风带着钻心刺骨的萧瑟寒凉。 她没穿外套,刚刚出来本来是穿的拖鞋,还是秀姨帮她把靴子找出来的。 陆时凛是只字未提。 客厅里。 秀姨收好碗筷,也没来得及洗,看陆时凛悠哉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翻看公司上个季度的数据表,神色寡淡如常。 她望了眼外面,犹豫着说道,“少爷,这么晚了,辛小姐又没开车来,穿得还单薄,您就这么放她一个人在外面,多不安全啊。” 陆时凛头都没抬,继续翻看资料,“她会回来的。” 秀姨也不好再说什么,担忧的看了眼外面,重新进了厨房。 陆时凛在屋子里等了十多分钟,看了好几次时间,原本舒展的眉头越皱越深。 到了二十分钟时,外面依旧没动静,陆时凛的凉唇抿成一条直线。 还是没能耐得住性子,抄起一旁的外套跑了出去。 秀姨看着那扇因重力推动而大幅度摇曳的门,摇了摇头,叹气。 明明在意得要命,却每次非得等着辛小姐来找他。 早晚是要吃大亏的。 第88章上了一辆黑色奥迪 陆时凛开车在安园这边的路段溜达了一圈,都没看到那抹在冷风中瑟瑟发抖的熟悉倩影。 他眉头越拧越紧,面上浮着的躁郁情绪也愈发明显。 这条路只有他安园这栋大别墅,园区外还有一段一千米左右的山路。 除了他的车和安园采购的车,白天基本都见不到一个鬼影,更别提这个点了。 车子停在山脚路边,陆时凛拿出手机拨通了辛愿的电话。 但里面传来的只是一道机械女音。 打不通。 连着打了三四个电话都是如此。 操! 车子重新返回安园,他打开了整个路段的监控。 最终是在离安园六百米左右的地方看到她上了一辆黑色奥迪。 上车前,还看她和驾驶室的人说了两句,才绕过车头坐进副驾驶室。 这个点还能来这里来接她的人,定然不会是陆尘卿。 那会是谁呢? ———— 翌日一早。 陆尘卿提着早餐来到医院。 辛愿正和护工给老太太洗漱换衣服。 “你来了?” 辛愿回头看到他,示意护工将水盆端走。 陆尘卿点头,先是和老太太打了声招呼,老太太也慈和的笑着应了。 “我带了点早餐过来,你和奶奶一块尝尝,看喜不喜欢这味道,不喜欢,下次我再让他们改。” 陆尘卿坐着轮椅不是很方便,就让另外一个护工帮忙撑开桌子,给老太太摆了几样精致的早点。 老太太笑着说让他费心了,也很给面子的每一样东西都吃了一点点。 但很快就放下筷子了。 在他以为不合她老人家口味时,辛愿说,“早上七点多,奶奶已经吃过了,这会估计也吃不下去了。” 陆尘卿面上难得露出一抹不好意思的情绪,“怪我,事先没问清楚。” “没事,囡囡还没吃,你和囡囡吃是一样的。” 老太太笑呵呵道。 她神志依旧不是很清楚,认不清人,但因为她本性就是和蔼慈祥的,看辛愿对她这般尽心尽力,一直都是用亲昵的‘囡囡’相称。 辛愿就这样顺理成章的和陆尘卿吃了一个愉快安静的早餐。 期间,陆尘卿提起前天辛勇找她的事。 说了几句比较奇怪的话,然后关心了他两句,还带了点讨好的意味。 “奇怪的话?” “就问了下我现在公司的事情,其他也没什么。” 辛愿,“他要是求你什么事,你不用答应,不理他都是可以的。” “你和他关系不好?” 辛愿轻‘嗯’了声。 陆尘卿,“你不喜欢我和他打交道,以后我就不见他。” 这句极具宠溺和放任的话,让她顿了几秒,萦绕在心头的情绪忽然变得复杂了起来。 静了足足两分钟,她吃完最后一个虾饺,忽然想起来问,“你认识李敬吗?” 陆尘卿微微抬头看她,还认真思考了下,“李敬?哪个李敬?” “志诚的老总。” “听过志诚,但和他家老总没什么交集。”陆尘卿放下筷子,“怎么了?” 辛愿心里挣扎了一番。 又觉得既然和陆尘卿是合作关系,可以找他帮,但又没那个义务一定要帮。 况且,她早已感受到了他那丝别样的情愫。 这种时候开口,好像也不合适。 人一想得多,顾虑也会跟着多起来,连带着心情都会变得很复杂。 她摇头,“没事,随口问问,不认识就算了。” 第89章不想看到他那张得意忘形的嘴脸 吃过早餐后,护工把东西一收,泡了两杯清茶。 陆尘卿睨着她眉宇间依旧浮着丝丝倦意,便出声问,“昨晚醒来后就没再睡过了?” 辛愿抿了口滚烫的茶汤,“三四点的时候,靠着沙发眯了两个多小时。早上六点多醒来的。” “那怎么脸色那么差?有哪里不舒服的地方吗?” “没事,应该就是前几天累的,还没怎么缓过劲来。” 陆尘卿,“等会还要去公司?” “嗯。” “开车来了吗?” 辛愿面不改色回,“没有,昨晚坐郑叔的车来的。” 昨晚从安园出来,等了五分钟,附近压根叫不到车。 她翻了一遍通讯录,发现压根没几个能叫来接她的人。 安园是陆时凛的住处,和他亲近一点的人都知道,不亲近的,随便查查就能查到。 她起先想给方静打电话,但忽然想起方静前天去虹市了,要今天下午才会回来。 想到陆时凛当时的表情,他大概是猜到打不到车,到底还是会回去求他,所以才没纠缠,放任她离开。 辛愿就是不想看他那张得意忘形的嘴脸。 冷得鼻涕都出来了,也没有往回走。 咬牙继续往山下走。 她不怕黑,也不怕这冷清寂静的半山腰。 就是那个风吹得她有点受不住。 最后目光定格在郑叔的手机号码上。 犹豫了片刻,还是拨通了过去? 当时郑叔正从医院离开,接到她的电话,二话不说就来了,接到她后,什么也没问,就回了辛宅。 陆尘卿的声音打断了的思绪,“那等会坐我的车去公司吧。” 辛愿抬眸,眼底还氤氲着没有散去的柔意,轻声应了。 在病房又陪老太太呆了十多分钟,才离开。 到了楼下,辛愿才发现他的司机是秘书章晴。 章晴站在车门前,看到他们二人,微微颔首,“陆总,少夫人。” 辛愿瞥了她里面的杏色衬衣,露出浅笑,“章秘书又漂亮了。” 章晴,“少夫人说笑了。” 看着她上了车,在帮陆尘卿收轮椅时,下意识拢了下身前的大衣,遮住了胸前。 然后沉沉的呼了一口气出来。 路上,后座的陆尘卿和辛愿有一茬没一茬的说话,从言语上不难听出,陆尘卿对她的关心以及温柔。 让章晴握着方向盘的力道不断加重。 很快,车子抵达辛氏大厦门口。 这两天堆积的事情比较多,之前和云城国际那边的一个广告项目合作,被撤销了。 云城国际那边给的回复让辛氏这边挑不出半分错。 但她明白,那是陆时凛下的命令。 她思前想后,联系了赵氏总裁。 对方将饭局定在了酒吧。 一进去,是扑面而来的酒气和烟味,她眉头和鼻子都皱了起来。 “哟,辛总来了。” 坐在中间为首的是一个三十岁出头的年轻男人,梳着油背头,右边怀里还有一个穿着暴露的女人。 看到她,立马推开了那个女人,看了眼腕表,“辛总迟到了三分钟啊。” 辛愿走进去,淡声道,“抱歉,路上有点堵车。” “没事,我们老规矩,迟到几分钟喝几杯酒,好在只迟到了三分钟。” 年轻男人将桌上的酒杯推过去。 辛愿知道这男人的脾性,抿抿唇,还是端起这三杯酒喝了。 男人带头鼓掌,说着又去搂她的肩膀,“辛总好酒量,快坐。” 第90章你灌的? 辛愿抗拒男人的触碰,自然而然地避开了他的手,坐在了空位置上。 包间里还有三个人,都是男的,但以赵艇为首。 她今天是来谈一个合作的。 但进来开始,工作的事情没怎么谈,她已经八九杯酒下肚了。 越到后边,酒越烈。 辛愿几乎都快有点撑不住了。 昨晚吹了好一会的冷风,本来就有点小感冒在身上的,现在几杯酒下去,她脸色白中掺红,风情妩媚的眸底氤氲着一层薄薄的细雾。 辛愿长得漂亮,身材极致,就是性子冷傲了些。 喝酒了的辛愿,看得赵艇一时间有些眼热,小腹处也跟着躁动了起来。 怀里的女人瞬间就不香了,被他无情推开。 伸手就去碰辛愿的嘴,嘴里还冠冕堂皇的说着,“辛总,你喝这么急做什么?来,我帮你擦擦。” 感受到他那只带有刺鼻烟味的手凑近时,辛愿拧眉,侧脸躲过,“不劳烦赵总了,我先去趟洗手间。” 屁股刚离开座位,手腕就被赵艇抓住了。 下瞬,他整个人覆了过来。 “赵艇!你干什么?!” 辛愿迷离的意识彻底回拢,带着强烈的怒意瞪着面前笑得猥琐又放荡的男人。 赵艇身体回去一些,笑说,“辛总紧张什么?我这不是看你刚刚没站稳,好心扶你一把吗?” 可话是这样说的,抓着她手腕的力道半分没松。 辛愿拧眉挣扎了一下,冷漠道,“麻烦赵总松手!” “辛愿,陆尘卿那个断腿的废物应该满足不了你吧?” 赵艇看着她这凹凸有致的身材,吞了吞口水,“不是你主动联系我的吗?装什么啊?” 辛愿暗暗吸气,在心里把自己骂了个狗血淋头。 也不知道是脑抽还是脑子有病,居然会想到和赵氏这位混不吝的二公子合作。 但这个项目时间紧迫,除了云城国际,就剩赵氏最合适了。 知道赵艇醉翁之意不在酒,辛愿就算醉得不轻,可依旧还有最后一丝理智尚存。 好在其他三个都在和怀里的女人在蜜里调油,虽然有关注这边,但暂时还分不出力气来帮赵艇。 她瞧准时机,狠狠咬住赵艇的手臂,那股难闻的香水味刺得她反呕了下,在听见他吃痛的叫声,立马起身,抓包往门口跑去。 “给老子抓住她!” 沙发上本来还在激吻的几人应声起来。 辛愿已经打开包间的门了,意识混沌,眼睛看什么东西都有重影。 就这样意外撞进一个带有熟悉香气的怀抱里。 是陆时凛。 即便是醉了,辛愿也依旧能分辨得出来。 是那股专属他身上耐闻的木质香,亦或者是那股她早已习惯了的独有压迫感,以及他的怀抱和他指尖的温度等。 不用靠眼睛去识别,只是用感觉。 陆时凛拧眉,淡漠的扫过包间里的人,阴冷的目光最后锁定在了一脸狰狞的赵艇身上。 掺着砂砾感的沉音好似从地狱滚过一圈,带着强势而又鹰隼的气场。 “你灌的?” “陆……陆总……” 赵艇被他眼神盯得浑身一凛,声音都情不自禁抖了起来,面上更是一片恐惧。 辛愿只觉得自己的腰肢被他揽住,耳垂撩起一阵湿热,刻在身体里的熟悉感震起一片酥麻,像绽放的烟花,火星四溅。 “站得住吗?” 辛愿茫然抬眸,涣散的虹膜里映着他那张模糊不清的轮廓,呆滞的点了下头。 男人的声音压抑低沉,“站在这里别动,等我几分钟。” 第91章她说出一个足以让他癫狂疯掉的名字 酒劲上来,蒙在眼睛上的雾愈发浓稠了,没有重影,只有一些忽远忽近的虚影。 辛愿靠在门框上,脑袋晕沉,身体却轻盈地像是漂浮在云朵之上,软绵绵地下滑。 依稀间,耳畔边响起一道很凄惨痛苦的尖叫声,还掺杂着求饶声,“陆三爷,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啊……” 在她即将要跌坐在地上时,一只有力的胳膊顺势将她捞了起来。 那股让她难以喘息的香气再次笼罩过来。 却没有之前那种彷徨不安感。 陆时凛的神色说不上多好看,微睑着眼,情绪压抑克制,似是有什么东西在体内即将要爆发出来似的。 酒吧离安园有近一个小时的路程,陆时凛耐心不好。 车速快到起飞,只花了四十分钟就到了。 上楼进了房间,陆时凛毫不客气的将已经熟睡的女人扔在了床上。 在回弹之时,他俯身压了下去。 辛愿被颠得七荤八素,胃里更是一阵翻江倒海,强撑开眼皮,依旧是一道十分模糊的虚影。 连基本轮廓都没有。 “那天晚上谁来接的你?!” 陆时凛寒着嗓音,眼眸里充斥着暴戾。 心下好似破了一道口子,在冷冽的寒风即将要灌进去时,堆积在胸腔里的东西率先爆发出来。 “电话不接,微信不回,连项目的事情,都宁愿舍近求远去找那个畜生赵艇!” “就那么不想和我低头服软?” “我刚刚要是晚来一步,后果是什么,你有想过吗?!” “还是说就算被赵艇怎么样了,你也不在乎,只要达到目的就行?那那个人……” 为什么就不能是他? 这句话被辛愿‘呕’给硬生生堵了回去。 她迷迷瞪瞪的,五脏六腑和大脑思维被酒精剧烈拉扯着,让她看不真切,更听不真切。 就相当于,陆时凛这段带着盛怒又掺杂几分委屈的质问对牛弹琴了。 眼看着她捂唇要吐出来了,陆时凛阴沉着脸,烦躁不已地爆了声粗口,“操!” 下秒,还是将她从床上捞起来,抱去了浴室。 辛愿足足在里面吐了十分钟,晚上本来就没吃什么,最后就差点没把胃吐出来胃。 陆时凛在旁边看着,皱起了眉头,倒了一杯水给喝下,又伺候她漱口。 “唔……热……” 屋子里开着暖气,辛愿额头上覆着一层细密的汗珠,伸手扯身上的深紫色毛衣,难受的皱着眉头,作势要脱。 陆时凛在洗手池处清洗给她擦拭过的毛巾,见此动作也没有阻止。 看到她将衣服脱了,又去脱下面的浅色修身牛仔裤。 他毛巾也不想洗了,顺手丢在洗手池里,靠在边上,双手环胸的欣赏着她的脱衣秀。 陆时凛眼眸微微眯起。 在她踢开裤子身形不稳时,他眼疾手快的揽住了她的腰肢。 没有衣服的阻隔,肌肤相触的实感更加强烈,具有冲击力。 男人呼吸一重,扣着她的后脑勺狠狠吻了上去,醇厚而又浓烈的男性气息侵袭而来。 辛愿只觉得浑身一颤,腰肌处一软,那股踩在云端上的虚浮感再次回转。 整个人无力的靠在他怀里。 唇舌间的吻缠绵急促,不留半分缝隙。 辛愿大脑缺氧,本能的伸手推拒,嘴里反抗嘟囔,“不要……” 男人这才松开她,滚烫灼热的喘息喷洒在她脸上,暗哑低醇的嗓音缓缓响起,带着不可置否又迫不及待的确认。 “辛愿,我是谁?” 辛愿意识混沌,没有半分清明的迹象,晕染的红唇却偏偏念出一个足以让他癫狂疯掉的名字。 她纤细的手指戳着男人的胸膛,眼神涣散,“陆……尘卿?” 第92章你凶什么凶 娇软扭捏的嗓音带着酒后的微醺,眉头紧皱,努力睁着眼眸想去识别面前的人。 可那阵刻骨铭心的乌木香又时时刻刻萦绕在鼻腔间。 她的唇再次翕动,想唤出盘踞在内心深处的那个名字。 可音阶还未发出来,脸颊就被男人狠狠捏住,到嘴边的话变成了一个娇嗔般的‘唔’。 陆时凛眼眸里折射出冷戾的寒光,音阶一个比一个低狠,“陆、尘、卿?他像我这样碰过你?” 辛愿耳边的声音忽远忽近,只依稀听到几个熟悉的字眼。 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唇就被撷住了。 强势的掠夺像是要将她的口腔捣碎吞没。 半分钟的功夫,辛愿就彻底被攻陷了。 陆时凛此时被妒火环绕,毫无理智可言。 现在唯一的念头就只有将她占为己有,让她身体每一寸地方都刻画着属于自己的印记。 “唔……” 辛愿被他吻得难受极了,那种窒息感让她整个人更加发沉发晕,呜咽的躲避着他的吻。 可她刚侧头,就被他紧凑追来,唇角的呼吸只缓过一瞬,又被堵住。 她的腰段纤细柔软,陆时凛只要稍稍用力就能将其折断。 陆时凛重重咬了口她的下唇,听见她吃痛的恼怒声,他咬着阴狠的字眼再次问,“你和他到底做了没有?” “你放开我!” 辛愿被禁锢得难受,压根没回复他话的意思,只顾着挣扎。 陆时凛磨着后槽牙,极近暴怒的低吼,“辛愿!告诉我,他碰过你哪里,亲过你哪里?” 辛愿被吼得微怔,酒后的神经比较敏感。 她眼眸里氤氲着晶莹,一副委屈的神态,轻软的嗓音控诉着他,“你凶什么凶?” “……” 陆时凛微愣,堆积在胸腔里的那团火好似被狠狠掷在了水池里,灭得只剩黑烟了。 他那双阴鸷的眸子描绘着她的脸。 酒意熏着她脸颊上的陀红,眼神比起之前的迷离,如今还多了一层让他眼热的灵动和娇气。 这样的辛愿,他只见过一次。 还是在大学时期,两人交往时,辛愿因为生气委屈时才流露出这样的神情来。 他从来不哄女人,因为上赶着投怀送抱的女人实在太多,可不知为何,他偏偏就被那样灵动娇软的辛愿所虏获了。 心甘情愿的给他买了草莓酸奶去哄她。 就例如现在,他莫名有种挫败感。 依旧气,但这股子气只能闷在心里,怎么也撒不出来了。 也是后知后觉,他为什么要和一个喝得烂醉没有半点意识的人去质问呢。 即便再想计较,也计较不出什么结果来。 可一想到她和别的男人有亲密接触,他所剩无几的理智就会被烧得精光。 他睨着辛愿被他吻的红肿殷艳的唇,重重碾过,下腹那股子燥热已经无法再忽视下去了,干脆将她打横抱起,出了浴室,再次丢在了床上。 刚俯身下去,门口就传来一阵敲门声。 他拧眉,低沉的吼声里掺杂着愤怒和压抑的烦躁。 “谁?” 外面被吼的管家微微愣住,提高嗓音道,“少爷。老宅那边的四少爷过来了,说有事找您商量。” 陆时凛眼眸一暗。 陆尘卿? 他唇角勾起一抹阴冷的弧度。 手掌拍在她白皙圆滑的臀上,咬着她的耳垂,“回来再收拾你!” 说罢,便撩开被子给她盖上,衣服也没整理,带着一身戾气出了房门。 第93章又舍不得分开,只能藏娇了 陆尘卿是第一次来安园,不论失忆前还是失忆后。 他目光简单掠过整个客厅的格局。 这栋别墅是六年前陆时凛创建云城国际时,买下地皮建造的。 佣人端来一杯上好的茶汤,将他打量的视线强行拉了回来。 他接过,眸子微抬,不经意扫过斜对面沙发上那个女士包包,香奈儿家米白色的经典款。 眉头蓦地一皱,唇角抿成一条直线。 女人的包包大相径庭的很多,尤其是这种经典款。 他见辛愿背过这种一样或者款式差不多的包。 思绪飘远时,楼梯处传来脚步声,他微微侧头,就对上陆时凛那双冷戾阴鸷的眼眸。 猩红的眼眶里还捎着几许没来得及散去的情欲。 灰色调的衬衣已经皱得不成样子了,头发也略显凌乱,呼吸不稳。 每一个细节都清楚地告诉他,他刚刚在做什么。 男人是了解男人的。 “三哥好雅致,这么早就开始了。” 陆尘卿面色温润,语气不冷不淡,像是正儿八经的调侃说笑。 陆时凛看到他眼眸里就生出几分烦躁和怒火,解开衬衣的两颗扣子,狂妄恣意的坐在沙发上,手还明目张胆地抚着那款米白色包包。 辛愿的包包都有一股专属她的梨花香。 是回来时,他觉得包有些碍事,顺手扔在沙发上的。 “都快九点了,也不早了。”陆时凛声音似是裹了寒冬腊月的冰霜,“倒是四弟,什么风把你吹来我这里了?” 陆尘卿听出他话里的阴阳怪气。 他以为是被打扰好事的不满。 倒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却对这个包包的主人生了几分好奇。 难不成是汤清宁? “我要是知道三哥在办事,就另寻机会来了,打扰到三哥的兴致,是我的不对。” 陆尘卿言语含着淡淡的笑意,“看来,三哥对汤家这位小公主真的很满意,这般浓情蜜意,想来年前应该能听到订婚的好消息了。” 道歉的意味随风飘过,反倒是试探的意味相当明显。 陆时凛手指摩挲着包包暗扣。 唇角忽然勾起恶劣的弧度,“谁说楼上的人是汤清宁了?” 陆尘卿眼底氤氲的光瞬间堙灭,“不是汤小姐?看不出来,三哥还会金屋藏娇。” “没办法,这不是怕影响我们陆家家庭和睦吗?” 陆时凛用舌头抵着腮帮,说得漫不经心下,又意味深长,“又舍不得分开,只能藏娇了。” “哦?那我还真是好奇了,能让三哥舍不得的女人到底长什么样,我认识吗?” 还能影响到陆家的和睦。 难不成真是…… “认识啊。” 陆时凛饮了佣人递来的冰水,稍微将腹部那股燥火降下去一些。 陆尘卿眉头皱得深了几分,握着茶杯的力道也不由自主加重,“认识?” “她姓xin。” 陆时凛好整以暇的交叠着双腿,骨骼分明的手指轻轻敲击着玻璃杯壁,“四弟应该还记得吧?” 陆尘卿心口忽然就被堵住了。 他口中的xin,让他立马联想到了辛愿。 眸色和脸色在顷刻间冷下。 脑海里却忽然传来一段久远的记忆。 他狐疑道,“之前你在医院说的那个怕爸不同意的兴小姐?你们俩……还没断?” 陆时凛敲击杯壁的手指微顿,理所当然地反问,“为什么要断?” “你不是要和汤清宁订婚了……”陆尘卿有种说不上来的不适感,“既然三哥这么舍不得,那怎么不直接和她订婚?你的话,爸总会妥协的。” 陆时凛抿了口水,云淡风轻地打断,“她有老公。” “……” 陆尘卿的手晃了下,杯中滚烫的茶汤洒落,他‘嘶’了声,连忙将杯子放下。 管家立即抽了几张纸给他擦拭,“四少爷,没烫着吧?我去找烫伤膏。” “不用。” 陆尘卿睨着手上的红印子,再次抬头看向他,“所以,三哥这是在知三当三?” “她和他老公没什么感情。” “那我想不通了,既然她和他老公没有感情,又和你难舍难分,以三哥你的身份和地位,她为什么不离婚和你在一起?” 陆时凛敛眸,“是啊,我也想不通。” 顿了几秒,他又扬眉,“四弟,我若是将她抢过来,你会支持我吗?” “支持?”陆尘卿拧眉,“三哥这话是什么意思?” “爸向来固执封建,要想说服他,可不是一件易事。”陆时凛笑得散漫,“这不是,到时候事情暴露了,也好有个帮我说话的人,不至于孤军奋战对吧?” 陆尘卿轻笑,“看来,三哥是真的动心了。” 陆时凛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笑着将手中的水杯放在桌上。 眼尾的猩红稍稍退散,但虹膜里依旧蕴含着凛冽的情绪。 “四弟这次醒来失忆,和弟妹的感情似乎是越来越好了。” 听他主动提起辛愿,陆尘卿眸色很深,直直对上他那双幽暗如墨的眼,“三哥这是在好奇我,还是在好奇她?” 陆时凛摸着包包的链条,揶揄的话从薄唇里散漫溢出,“啧,只要触及弟妹的话题,四弟就会变得很敏感。哦,四弟不会真的爱上弟妹了吧?” 陆尘卿语气冷硬,“我和她是夫妻。” 这句话有些模棱两可,但偏偏陆时凛就听懂他的意思了。 “我以为,你当初和那个徐书凝情比金坚,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了。” 陆时凛眼神变得薄凉,脑海里浮现出她醉眼朦胧呢喃清软的唤‘陆尘卿’这个名字时。 被冰水浇灭的燥火再次熊熊燃烧了起来。 周身的气场也变了质,眉宇间覆着一层浓厚的阴霾。 他话里的鄙夷太露骨,陆尘卿想听不懂都难。 尤其是他还提到了徐书凝。 “这是我的事,三哥还是处理好楼上那位‘娇’再来评判我的事为好。” 这是在暗指陆时凛多管闲事。 陆时凛却也不恼,嗤笑,“四弟说得有道理。四弟特意跑来我这里,应该不只是八卦我和xin小姐的事吧?” “当然。”陆尘卿拿出一份文件,“我来找三哥,是有个项目想找你谈。” 但显然,陆时凛没有谈公事的心情。 他现在攥着拳头,没挥过去,已经是最后一丝理智在克制了。 一想到他有可能碰过辛愿,他脸色就极为难看。 之前的但若自然和狂妄肆意以及隐隐的挑衅都被那股火给燃尽了。 “谈项目?”他音色很冷,拎着包起身,“你看我现在有这个心情?四弟还是另寻时间再说吧。送客!” 最后两个字,他咬得很沉。 那投射过来的眸光恨不得将他整个人射穿。 陆尘卿望着他拎包上楼的背影,眉头深皱。 这是被欲火缠得急不可耐了? 目光微微下移,落在他手中那个米白色包包上,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刚刚和他的对话。 他暗暗咬紧牙关,推着轮椅出去,等安园的管家离开后,对司机小刘道,“去查一下陆时凛身边有没有姓兴的女人。” “辛?”小刘愣了下,下意识脱口而出,“那不是辛总吗?” 陆尘卿抬头,一记刀眼扫过去,“大兴安岭的兴。” 小刘讪讪低下头,“是。” “回清院,还是回老宅?” 清院是他和辛愿重新装修的那栋新房别墅。 陆时凛摩挲着手指,“去久愿庭。” 第94章狗啃的 辛愿不知道这晚陆尘卿去了久愿庭又去了趟辛宅。 还给她打了四五个电话。 她只迷迷糊糊间感觉身上一重,一只触感冰凉粗粝的手在她身上肆意惹火,每一处肌肤都烧得滚烫,让她这具酒后的酮体敏感的战栗不止。 胸衣肩带下的彼岸花纹身色泽艳丽,缠绕在她迷人流畅的锁骨上,更添风情。 辛愿闭着眼睛,意识混沌,脑袋昏沉,身体上的触感比平时更放大无数倍。 陆时凛好像存心要折腾她,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持续到了凌晨两点多。 筋疲力尽的辛愿被热水冲洗着,意识逐渐回拢,眼眸也渐渐恢复清明,看到面前为她清洗的男人,又感受到身体的异样。 “陆时凛?” 陆时凛手上的动作微顿,缓缓抬头,深暗的眼眸描绘着她的脸。 在那难熬的几个小时里,她就像任人宰割的绵羊,姿势,地点随他摆弄。 但酒意笼得太深了,她会舒服的哼唧,还会情不自禁的让他快点,慢点,更会化身指导员,指导他如何耕田。 这会碰到水,酒意便涣散了些。 “嗯?”他低醇的尾音微微上扬,带着几分阴阳怪气,“这会认清人了?不是陆尘卿了?” 陆尘卿? 辛愿喝酒并不是那种会完全断片的人,总会有一些零碎的画面。 但现在酒还没完全醒,她只有略微清明的意识,身体依旧软绵绵地靠在他怀里,甚至双腿还在打颤。 如果说身体的异样,是在告诉她刚刚经历了一场多么酣畅淋漓的事情。 那么昏沉疼痛感糅杂着那些细碎的马赛克画面,就是在证实。 而对于他说的什么陆尘卿,她没有半分头绪。 她咬牙,秋水剪瞳般的眼折射出一道凌厉的芒,语态却是疲惫的柔软,“你……这是强J!” 陆时凛显然没被她的话影响到,冲洗完,拿上一条浴巾把她裹上,再次打横抱起出了浴室。 “衣服还没穿,就想不认账?是不是太不厚道了?” 辛愿实在是提不起什么力气来反抗,被他放在床上后,黑影再次覆上。 腰肢覆上一只灼烫的手掌,她浑身一颤,“你!” “还想要?” 这倒打一耙的本事绝对是一流的。 她抬手抵在他的胸膛上,还未来得及开口,就被他抱着翻了个身,下瞬,被子盖上。 耳垂漾开一抹湿热,“先睡觉,养好精神再要。” 辛愿不知道怎么睡着的,反正起先很抗拒他的触碰。 她挪一寸,他追一尺,快到床边时,男人将她死死摁在怀里,用极其恶劣的语气威胁道,“看来精力还挺足,把刚刚没做完的事情做完?” 放屁! 她就算醉得不省人事,也清楚,那事都不知道完了几轮了。 也不知道他一天哪有那么多使不完的牛劲。 身体上的困乏和脑袋的晕沉让她很快就沉下眼皮了。 再次醒来时,已经是中午了。 昨夜的疲倦并未消减半分。 她艰难的从床上爬起来,清明的眼眸里映着房间的格局,但并没有那抹熟悉的俊影。 她掀开被子,趿上鞋子梭巡自己的衣服,最后锁定在沙发上那个白色的大购物袋上。 走过去一看,果然,里面是全套的衣服。 从里到外。 里面的打底是一件明黄色方领修身针织,下面是一条深色阔腿牛仔裤。 又套上自己那件不搭的小香风外套,她拿着包包就往外走,都顾不上洗漱。 还翻出手机查看,上面共有9个未接电话,23条微信。 她心颤了颤,吸了吸鼻子,点开通话记录,是七个是陆尘卿打来的,还有两个是辛宅管家郑叔打来的。 辛愿皱眉,又点开微信。 除了方静和姜知许给她发的,还有陆尘卿给她发的。 陆尘卿:你不在家? 这是第一次,隔了半个小时后,又发了好几条:你去哪了?电话也打不通?看到消息回个电话。我找你。 下了楼,刚给方静回了个定位,让她来接自己,安园管家袁叔忽然上前颔首道,“辛小姐,您醒了,厨房为您准备了午餐……” 辛愿下意识环视了一圈屋子,问,“陆时凛呢?” “少爷上午九点去公司了。” 知道他不在家,辛愿还稍稍松了口气,也免得和他纠缠那么多。 辛愿露出浅笑,出言婉拒,“给您添麻烦了,饭就不吃了。” “这饭菜都做好了,少爷也说中午会回来陪您一起……” 听到陆时凛中午会回来,她急忙道,“我胃不舒服,也不太想吃。” 见她坚持,袁叔又说,“那我安排司机送您……” “不用了,我刚刚给我助理发消息了,她会来接我。” 袁叔还想说点什么,辛愿已经和他微笑颔首,疾步离开了别墅大门。 宿醉又加上运动,让她体力有些虚,走了十分钟左右,她呼吸就有些喘了,头也被中午的阳光晒得发晕。 好在没几分钟,方静就开车来了。 她拉开车门坐进去。 “辛总,你……” 她脖子上的痕迹实在太醒目了,让人无法忽视,方静扭头就看见了,有些吃惊的看着她。 穿衣服时,她就发现自己浑身上下没一块好地。 想来脖子也不会幸免。 她抬手轻抚,泰若自然道,“没事,狗啃的。走吧,回久愿庭。” 方静眨巴眨巴眼。 心说,这狗够狠的啊。 这前边八百米的别墅的主人,自然就是那只‘狗’了。 车头调转行驶不过十米的距离,一辆熟悉的黑色商务宾利从远处正面驶来。 她认识。 那是陆时凛的车。 第95章三哥正和那个兴小姐在办事 辛愿一走,袁叔就给陆时凛打了个电话。 现在看到宽敞的山路间开下来一辆白色宝马,都不用猜,辛愿肯定坐在里头。 他拧着眉,刚准备调转车头去拦她的车,就见那辆白色宝马忽然加速,‘咻’的一下就飞过去了。 “……” 躲? 她觉得躲得掉? 陆时凛眼里氤氲的风暴从昨晚到现在都没完全消散。 若不是上午八点半有个推不掉的会议,他肯定会守在家里,等她醒来‘严刑逼供’,问清楚她和陆尘卿现在发展到什么地步了。 昨晚亲密间,她那句脱口而出的‘陆尘卿’就像一根尖锐的刺,深深扎在他心里。 时间每过去一分一秒,那根刺就会往里深扎一寸。 等抽出来时,那又会是怎样的血淋淋? 辛愿知道,一旦被陆时凛堵住了,今天很有可能就走不了了。 恰巧这时手机响起了铃声。 是陆尘卿打来的。 她急忙让方静加速,等铃声循环播放时,她才心平气和的接起电话,“喂。” 偏清软的嗓音里依旧透着几分疲惫之意。 “你终于接电话了。”电话那头的陆尘卿语气疏冷,“昨晚给你打电话,你一直没接,也没回微信。” “我刚准备给你回的。你打那么多电话有什么急事吗?” “我昨晚去了趟安园……” 安园? 还是昨晚! 辛愿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放在腿上的手不自觉握紧拳头,指尖也陷入掌心,被那股紧张覆盖了疼意。 但心理素质让她没有将这种焦虑不安的情绪表现出来。 电话那头的陆尘卿停顿了下,问,“你知道安园吧?” 她和陆时凛有商业往来两年多,如果否认,那反而容易遭人怀疑。 “知道,是三哥的住所。”她反问,“你昨晚怎么去安园了?” “有个项目找三哥谈。” 辛愿从他这平和的态度里能感觉出来,他昨晚去安园应该是没发现才对。 心也稍稍落下来了。 陆尘卿又问,“你昨晚不在家?” 他这么说,肯定是因为昨天去过她家了。 车子正好行驶到了山脚下,昏沉的大脑有些混沌凌乱,也来不及过多思索,直接回,“嗯,昨晚有个应酬,喝多了,被方静带回家了。” 开车的方静:“???” 这里头还有她的事呢? 听她没说在辛宅,陆尘卿莫名觉得松了口气。 没了刚刚的疏冷,现在温沉的声音里添了几分柔和,“我很担心你。” 辛愿说不上什么感觉,没有波动是假,但又和情愫般的悸动不同。 只是对他这样的口吻感到诧异罢了。 “你现在还在方静家?” 她说,“没有。正在回去的路上,下午要去医院看奶奶。” “公司下午是不是还有事?” 方静领会到她的眼神,特意扬高声量,“三点半明康建筑团队那边的人会回来述职。” 陆尘卿自然也听到方静的声音了,柔和地问,“吃午饭了吗?” “没。” “那我来找你。正好陪你去医院看奶奶。” 辛愿心‘咯噔’一声,唯恐等会自己刚到家就撞上他,尤其是脖子上那些不可忽视的痕迹,到时候再找什么样的借口都无事于补。 但如果拒绝他来看自己,好像更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让人生疑。 “那你带点吃的来吧,我本来说想点外卖解决的。”她急中生智,拖延时间,“昨天喝多了酒,胃有点不舒服,头也有点疼。” 陆尘卿默了片刻,轻声应下,“好。” 挂了电话后,辛愿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让方静加快速度回久愿庭。 到了地下停车场,辛愿推开车门下去,脑袋沉沉的,双脚还绊了下。 方静,“慢点,辛总。” 辛愿回头抬手示意了下,刷了卡就上楼了。 将包扔在鞋柜中间隔层的台面上就快速冲进主卧的浴室中洗澡洗头,又精细的做了个全套护肤。 吹干头发后,就在衣帽间里找合适的衣服。 最后挑了一件焦糖色高领打底,配米白色束腰棉衣加一条复古蓝修身微喇牛仔裤。 刚确认不会露出什么端倪痕迹来,外面便响起门铃声。 陆尘卿坐在轮椅上,司机小刘手里拎着好几个袋子,朝她笑着颔首,“少夫人。” 辛愿点头回应,侧开身子让他把东西拎进去。 陆尘卿推着轮椅进去,目光不经意间扫过鞋柜隔层上的白色包包。 他瞳孔微缩,平静的心底好似落下一颗石子,漾开无数层涟漪。 辛愿没注意到她的异样,等小刘离开,她走到餐桌前,将袋子里的东西打开,“怎么买这么多?” 忽然一袋药映入眼帘。 里面有醒酒药和止疼药,还有两盒感冒灵。 陆尘卿的目光艰难的从包上移开,心往下沉了沉,看到落地窗右侧的位置放着一架通体白色的钢琴,心里莫名又添了几分不适。 连带着声音都淡了许多,“在小区外面的药店顺路买的。” 辛愿轻声,“谢谢。” 陆尘卿没应,沉默间,偌大的屋子里只有塑料袋子的声音。 等她全部拿出来,刚把筷子放下,他才再次开口,“我昨天去安园,撞见三哥和那个‘兴小姐了’。” 辛愿还未来得及收回的手悬在空中,指尖微微僵硬。 兴小姐? 不正是她吗? 昨晚被他碰到了? 那…… 辛愿顷刻间觉得头皮发麻,呼吸微滞,浑身的血液开始倒流,脑袋上那股晕沉感更加显著了。 等回过神后,呼吸声不由变轻了许多,却格外灼烫。 她压着嗓子里的颤抖,带着恰当好处的疑惑,“兴小姐?你见到她人了?” “没有。我过去时,三哥应该正在办事,对我态度不好,每每看向我的眼神,都带着滔天怒意。” 陆尘卿说得异常平静,似是在叙述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但正在办事这四个字,就像四个炸弹,在辛愿脑袋里同时炸开花。 好嘛! 楼上陆时凛压着她做些不可描述的事,而她的‘老公’就在楼下。 还有比这刺激的吗? 她听的差点没岔过气去。 陆尘卿看她脸上流露出尴尬的神色,轻嗤一声,“我和你说这个做什么!上次还说他和那个兴小姐断干净了,结果非但没有,还被三哥藏娇了。” “听说,她也是已婚人士,只是和她老公没什么实质性的感情。” “……” 辛愿哑然,喂到嘴边的白粥忽然就有点喝不进去了。 她抬头问,“三哥和你说的?” “嗯。” 靠! 陆时凛有病吧!!! 没事和陆尘卿说这些鬼话做什么?! 她真的要疯了! 陆尘卿望她,若有所思的开口,“我昨晚在安园客厅,看到一个包,和你鞋柜上面的包一模一样。” 第96章你可以试着……依赖我 辛愿手抖了下,勺子里的粥又落在碗里,还溅了两滴在桌上。 她抿唇,干脆把勺子放下,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 “是吗?这个经典款倒是太常见了。又挺百搭的,市面上A货仿货都有不少。” 她说得云淡风轻,似是没将这事放在心上,从药袋里翻出醒酒药,拧开喝了。 陆尘卿看她皱着眉头,脸色又不是很好,试图强行压下心底那份疑虑。 又想起两个小时前,小刘给的调查结果。 说查了陆时凛身边的人际关系,其实挺复杂的,但也挺好理清的。 公是公,私是私。 但就是没有查到半分他所说的‘兴小姐’,唯一和他有关联的,也只有一个前鼻音的‘xin’,就是辛愿。 “昨晚什么应酬局,怎么喝这么多?” 他关心的语气里还掺杂着几分试探和质疑,“脸色也不好。昨天在你助理那没睡好吗?” 辛愿知道他刚刚说那些并非是想和她分享。 他本来就怀疑她和陆时凛的关系。 现在又在陆时凛那看到一个和她一模一样的包包,她昨晚又喝多不在家,太多巧合了。 “一个普通的商务局,头疼得厉害而已。” “吃点东西,再睡会?晚点再去医院看奶奶也可以。” “不看到奶奶,我放心不下,也睡不着的。” 听她这样说,陆尘卿也不好再劝说了。 吃饭间给她夹了几次菜,看她都吃了,萦绕在心头的阴霾才散了些。 又顺口提道,“我看了下日子,明天和下个星期二宜搬家。你看哪天合适,我安排人帮你搬东西。” 辛愿微愣。 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老太太现在住院,和她搬去清苑并不冲突。 她好像没有再拒绝的理由了。 思忖片刻后,她反问,“什么时候再去领证?” 自从上次他们俩在去领证的路上发生车祸后,陆尘卿再也没提过领证的事情。 她就猜到,背后肯定少不了有戴岚的助力。 戴岚已经把车祸的起因怪到她命中带煞上了,就很难改变这个观点了。 果不其然,她在陆尘卿脸上看到了躲闪和尴尬的神色。 辛愿抿唇。 她又有点搞不懂陆尘卿了。 他对她偶尔流露出来的温柔也不一定是喜欢吧。 但纠结这个也没有意义,至少,她对他没有那层面的意思。 “领证的事不着急,我看日子的时候,也注意到了,这个月没什么好日子,下个月就要过年了,年后再说吧。” 陆尘卿怕她多想,连刚刚堆积在胸腔里的不适合怀疑都顾不上了,温声解释道。 辛愿点了下头,并未说话。 吃完最后一口粥,放下碗筷,简单把桌上的东西收拾了下。 拿了一盒止疼药,抄起椅背的外套,“走吧。” 他们到医院时,老太太刚睡下,护工和她报告起老太太的状况。 上午打了三瓶水,一瓶营养针,她又去找了主治医生。 医生说老太太现在情况还算稳定,没什么大碍,就是身体的风寒好得会比较慢,毕竟老年人免疫力本来就差,又建议她再过几天,让她把老太太转去精神内科。 出了办公室,辛愿手撑着墙面,另一只手揉了揉太阳穴。 “奶奶有好转就可以,你别想那么多。”陆尘卿轻轻拍了下她的手臂,安抚道,“转科室的事情,交给我处理。” 辛愿,“谢谢。这点小事我能处理好。” 陆尘卿握住她垂直落下的手,“辛愿,我们是夫妻,你别总这么和我见外,可以试着……依赖我,只要你开口,什么事我都会帮你的。” 这话听着深情,连他眼神也是如此。 可辛愿心底怎么也漾不起那种心动的感觉。 她也说不上那种感觉。 这两年里,她也依赖过陆时凛,但陆时凛的态度像一个又一个的无形巴掌,现在已然把她扇醒了。 她又怎么会再次把自己推进深渊里呢? 辛愿抿抿唇,浅笑道,“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换个科室而已,我等会给郑叔打个电话,让他安排就好。” 这也是一种婉拒。 陆尘卿也不再说什么了。 回病房又待了小半个时辰,见老太太还没醒,她就和陆尘卿一块离开去了公司。 车子抵达辛氏大厦楼下,辛愿刚推开车门,身后响起陆尘卿的声音,“我晚上有个应酬,晚饭就不能陪你吃了。” “没关系。” 辛愿颔首,关上车门抬步进了公司。 方静欲抬步跟上,车窗降下,陆尘卿喊道,“方特助。” 方静回身,恭敬颔首,“陆总。” 陆尘卿望着辛愿的背影,缓慢收回,“昨晚辛苦你照顾阿愿了。” 方静一愣,露出抹职业的笑,“您言重了,我是辛总的特助,不论是公事还是私事,帮助她,照顾她都是我应该做的。” “她胃好像不是很好,还要麻烦方特助以后让她少喝酒。” “我记着了。” 方静应完,转身跟上辛愿。 进了电梯,她把刚刚陆尘卿说的话和她转述了一遍。 辛愿眉头微蹙,倒也没说什么。 只问,“赵艇的消息打探到了?” 方静点头,神色不太自然,“昨晚赵总被同行人员送进医院后,听说挺严重的,但没有性命之忧,只是……丧失了某项特殊功能。” 特殊功能? 辛愿侧眸看她,探查到她眼里流露的尴尬后,忽然就了然于心了。 她昨天喝多了,并没看到陆时凛动手的画面,但清楚记得有赵艇的惨叫声。 可想而知,陆时凛昨天动手有多狠。 “这事后面怎么处理的?” “不清楚,赵家那边把消息压得很死。” 辛愿抿唇,“酒吧包间的监控呢?” “只有下午五点多以前的画面,酒吧那边给出的解释是说监控坏了。” 估计是赵艇怕昨晚他想对她做的事曝光有把柄,所以才关了。 辛愿皱眉,“先开会。” 等开完会出来,已经临近五点了。 恰好项目部的人上来找她,问有关昨天被云城国际撤销投资和技术的项目怎么处理。 一整天,辛愿都觉得头沉沉的。 听到这话,她头更疼了。 “你先试着联系云城国际那边投资部的负责人。” 项目经理,“我昨天下午已经找过了……” 结果如何,显而易见。 “这件事我来处理,你先下去吧。” 项目经理离开后,辛愿拿起盖在桌上的手机,从微信列表里找到陆时凛那个黑色头像,手指却迟迟没有点进去。 昨晚发生得事让她心里有些挣扎犹豫。 她发现和陆时凛那团麻绳好像已经到了剪不清理还乱的地步了。 刚端起一旁的水杯,还未送到唇边,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是安园袁叔打来的。 她手指顿了顿,点了接听,还未出声,袁叔着急的声音响起,“辛小姐,少爷被警察带走调查了,说是什么故意伤害……” 辛愿一僵,手一抖,杯子里的水倾洒在外套和裤子上。 脑海里却想到了昨晚陆时凛打赵艇的事情。 第97章情侣餐厅 辛愿到警局时,暮色已降临,华灯初上,裹挟着冬日的寒风侵袭着整座城市。 她戴着口罩,对警官说,“我是昨晚酒吧故意伤人案的受害者,来找陆时凛,他在哪?我想见他可以吗?” 警官抬手指了一个方向,“陆总在前面走廊最里面的办公室,你可以去找他。” “谢谢。” 辛愿起身走过去,屈指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一道声音,“进。” 她推门进去,入眼的先是陆时凛像个大爷一样坐在椅子上,双腿交叠着,手里夹着一支燃过半的烟。 “你怎么来了?” 陆时凛看着门口的女人。 辛愿,“袁叔说你被警方叫走调查昨晚酒吧的伤人事件了,我还以为……” 陆时凛掐了烟,扬了扬眉,眼底浮着肆意的笑,“怎么?担心我?” 辛愿看着他这惬意悠闲的样子,忽然觉得自己有毛病。 她为什么会认为陆时凛解决不了这点小事,还需要她亲自来替他解释啊? 在听到袁叔说的时候,她的确挺意外也挺担心的。 再者就是有一丝内疚,更不想欠他什么。 她垄断思绪,朝他淡淡颔首,“既然陆总没事,想必是事情处理好了?” “差不多。” 陆时凛言语淡漠,抻抻腿起身,与对面的男人道,“剩下的事交给你了,走了。” 经过她身边时,顺便扣着她的手腕往外走。 到了停车场,辛愿感觉到力道松了些,才用力挣脱开,“陆总,有事您直接说就好,请别动手动脚。” “喏,警局就在面前,你想告X骚扰还是强J,请便。” 陆时凛眼底带着痞意的笑,朝身后的警局抬了抬下巴。 辛愿被他这嚣张肆意态度弄得火大,冷笑一声,“你真以为我不敢是吧?” 说罢,抬腿就往警局走,气势汹汹的,像是要吃人。 陆时凛挑了下眉,伸手拦住她的去路,不等她动手拍开,已经勾着她纤细的腰,大步流星走到车前。 辛愿的背抵在车门上,恼羞成怒,“陆时凛,你想干什么?” 陆时凛勾着唇,摁着她腰的力道加重,“你觉得我能干什么?” “放手!” “这就是你对恩人的态度?” “恩人?” 辛愿知道他在指昨晚酒吧的事。 也稍微冷静下来了,微微汲气,“你打算怎么摆平这件事?” 陆时凛睨着她秋水盈盈的媚眼,“警是赵艇他母亲报的。他们动不了我,知道事因你而出,赵家会放过你?” 辛愿后脊一凉。 如果赵氏是公司项目的前路,那就说明她只剩云城国际这条后路了。 这种时候,辛氏本就切禁树敌的。 陆时凛看着她面上漾起的慌意,语气闲适散漫道,“不过,我已经摆平了。他们不会找你的麻烦,这个哑巴亏,他们不吃也得吃!” 辛愿再次愣住。 “你怎么摆平的?” “以你的名义给赵家送了一份大礼。”陆时凛勾着笑,“这两天,他们应该会找你,你自己看着办?” 辛愿诧异的睁大眼瞳,“大礼?什么大礼?” “你猜。”陆时凛饶有深意,微微歪头,靠近她的耳畔,咬着磁性的气音,“担心什么?我还能害你不成?” 辛愿哑然。 他害她的次数还少吗? 每次虽不致命,但也够惊险的。 那他刚刚是在故意恐吓她? 但他那句‘你猜’,就足以说明,不论她再怎么追问,他都不会说的。 这狗男人一直都有喜欢看她提心吊胆,手足无措的恶趣味。 不过,也好歹是解决了一个大麻烦。 她轻喃,“谢谢。” “你只会口头谢?” 口罩下的红唇翕动,想说请他吃饭,但以往的经验,肯定会被陆时凛嫌弃。 但她又不想问他想要什么。 他满脑子黄色废料,除了那个还有什么? “既然是谢礼,我要最高规格的。” 他言语低沉,唇瓣蠕动间,湿热感还会有意无意扫过她冰凉的耳垂。 激起她浑身皮肤表面的一阵酥麻。 辛愿偏头躲过,“你能先放开我再说话吗?” 陆时凛点头松开,往后退了两步,却刚好堵住了她能趁机溜走的位置。 辛愿整理了下衣服,看见他挪动的脚步,不悦抬眸,似是在问‘你这搁这防谁呢’? 陆时凛的眼神倒也坦荡,虹膜里清晰映着她的脸,幽深而又灼烫。 那答案很明显。 防你呢! 陆时凛拉开她身后的车门,眼神示意,“上车。” “干什么?” “吃饭。”陆时凛,“不是要谢?” 听他主动要她请客吃饭,辛愿是轻松的。 她欣然答应,“好,陆总想吃中餐还是西餐?去哪家餐厅?” “迪西曼。” “迪西曼?” 辛愿只觉得这个餐厅名字有点耳熟,在脑子里过滤了一遍,忽然想起来,“这不是那个网上比较火的什么情侣餐厅吗?” 她也是上个星期无意间在网上刷到的。 虽然价格昂贵,但依旧有很多网红和年轻小情侣去那里打卡。 “我们去好像不太合适,陆总还是换一家吧。” “他家的汁烧小牛排和芦笋鱼卷是招牌。” 陆时凛波澜不惊,言下之意是,他想去那家餐厅只是因为那家的菜不错。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再拒绝,就有种她在自作多情的意思。 她硬着头皮点头,“行,陆总开心就好。” 说着她就准备去自己车那边, 又被男人拦下,“去哪?上车。” “我开车来了,就不麻烦陆总了。” 她委婉拒绝。 那车还是方静的。 下午她也没开车去公司,接到袁叔电话时,她也挺着急的,就问方静要了车钥匙。 “同一个地方,谈不上麻烦。” 陆时凛拉着她的手腕,音落那瞬,就把人塞进车里了,还‘贴心’的帮她扣上了安全带。 “你是听不懂人话吗?我都说了我开车了……” “刚刚不还说我开心就好?” “……” 辛愿对他厚脸皮的认知再次被刷新。 眼睁睁看着车门合上,他绕过车头上了驾驶室,启动车子前往迪西曼西餐厅。 第98章被一个小妖精缠住了,非要他陪 迪西曼是需要提前三天定位置的。 以它目前的火爆程度,即便提前半个月也不见得能订得上。 这是辛愿在去的路上顺便查到的资料。 所以她对这家餐厅没抱什么希望,又在手机上搜附近的西餐厅。 她没那么多讲究,还特地挑了两个备选的。 结果到了迪西曼,她预期的画面并没有出现,而是陆时凛一出现,餐厅经理就客客气气的迎上来和他寒暄,随后带他们去而上的VIP包间。 餐厅的装修,偏粉蓝红调,优雅浪漫,还有钢琴和小提琴的加持,更加剧了恋爱的感觉和视觉效果。 辛愿的思绪被一堵爱心墙牵走,步子也就慢了下来。 上面有许多情侣的合照,照片下方留白的地方还会有各种宣言。 陆时凛回头看了她一眼,折回来牵住她的手,“你想拍?点完餐和你拍。” “……” 辛愿仅存的那点欣赏压制荡然无存。 碍于前面有餐厅工作人员,整个餐厅座无虚席,都是一些甜甜蜜蜜的情侣,她也不好闹出引人注目的大动静。 万一被认出来,就麻烦了。 她一边挣脱他的手,一边低声抱怨,“谁想和你拍?麻烦陆总不要自作多情……” 孔雀开屏好吗? 剩下这句话,在对上他那双深沉薄凉的眼,自然而然消音了。 陆时凛轻哼了声,没理会她的抱怨,但手紧紧牵着她的,没有松开的意思。 他们走进电梯的背影,正好被不远处刚从洗手间出来的章晴看见。 章晴停下脚步,带着几分疑虑,迅速拿出手机对着他们的背影拍了一张,随后看他们进入电梯,转过身子。 果不其然,那男的就是陆时凛。 而那女的被前边的男经理挡住了大半个身子,还戴着口罩。 她抿抿唇,收回视线落在手机的照片上,将女人的背影放大。 越看,越觉得是她心中所想的那个人。 二楼只有六个包间,里面除了沙发,还有一个投影仪,装修比楼下的大堂更加精致好看。 氛围灯是暖橙色的,随随便便拍一张都是好看的。 辛愿在心里嘀咕:就这装修品位,难怪会成为网红情侣餐厅。 点完餐,陆时凛抿了口温水,睨着桌上跳跃的烛火,漫不经心的问,“觉得怎么样?” “什么?” “餐厅。” “氛围不错,就不知道菜品了。” “要拍吗?” “不用。” 辛愿脱口而出,“只是普通吃个饭,又不是约会,有什么可拍的。” 陆时凛手指摩挲着杯壁,眸子暗了几分。 包间里太静了,以至于让辛愿感觉有点尴尬,眼睛也不知道该往哪里放,想玩手机好像又不太合适。 便主动问,“这个餐厅不是需要提前定位置吗?你难道提前预约了?” “没有。” “嗯?” “朋友开的,想来,发个信息就好。” “……” 果然,人脉广,朋友多,吃个饭都方便很多。 难怪在来的路上,等一个比较长的红绿灯时,他拿手机在发消息。 很快,菜上来了,每一份都精致漂亮,放在白色桌布上,有橙黄色的烛火映着,温馨而又浪漫。 辛愿目光定格在甜品草莓马卡龙上,造型很漂亮。 心境也伴随流淌在屋内的钢琴音慢慢发生改变。 从之前的不屑和应付,变成了现如今的欣赏和享受。 恍惚间,她真的有种是在约会的既视感。 在经理准备离开时,她忽然问,“请问有草莓冰淇淋吗?” “有的,您需要吗?”经理问。 “要一份。” “好的,您稍等。” 陆时凛靠在椅背,目光淡漠又散漫,“不是已经不喜欢草莓了吗?” 辛愿一顿,缓缓抬眸看他,“确实不喜欢草莓了。但我没说不喜欢美好和好看的东西。” 这店里做的东西,颜值还是蛮高的。 陆时凛轻嗤一声,“呵,嘴硬。” 辛愿回呛,“你管得着吗?” 经理很快就将那份用竹筒装着的草莓冰淇淋端了过来,上面还点缀着草莓和车厘子以及蓝莓。 样式精巧可爱。 她没忍住拿出手机将冰淇淋和甜品马卡龙一起拍了个照。 陆时凛看她收起手机,拿出勺子准备尝冰淇淋时,微微蹙了下眉,“冰的,少吃点。” 辛愿看他一眼,没接话,连着吃了几口,眼底都不自觉亮起璀璨的光和笑意了。 不过她不爱吃蓝莓,特意避开那些蓝莓吃的。 陆时凛的牛排都吃一半了,看她还守着那份冰淇淋不撒手,干脆起身将竹筒和她手中的勺子一并夺过来。 “菜冷了,先吃菜。” 他冷冰冰又略显霸道的六个字将她到嘴边的抗议全都咽了下去。 刚刚燃起的那丝少女心也被他无情摧毁了。 辛愿压下心底那股野蛮生长的肆意,想着自己的胃因为昨天的酒喝得不太舒服,也的确不适合吃太多冰的。 可刚拿起刀叉,对面的陆时凛拿着勺子尝起了冰淇淋,还把她特意撇开的蓝莓全都吃了。 “那是我吃过的。” 她好意提醒。 陆时凛云淡风轻的‘哦’了声,还多吃了一口,像是故意吃给她看的。 辛愿收回目光,懒得再管,切起了牛排。 吃到一半,陆时凛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看到来电显示,扬了扬眉,接听还打开了扬声器,把手机放在旁边,拿起刀叉优雅的切起了牛排。 “三哥,你怎么还没到?” 话筒里传来陆尘卿冷清的声音。 辛愿夹芦笋的手猛地顿住,赫然睁大眼睛望着他。 陆时凛看到她那个表情似乎还挺高兴的,切牛排的力道都加大了,碰到下面的瓷器,还有刺耳的声音。 “哦,差点忘了。” 他语态悠然,声音里还透着几分不以为意,“我可能去不了了,四弟。” 那头的陆尘卿被放了鸽子,声音都冷下了几个度,“三哥,你这是什么意思?上午我们说好晚上在餐厅谈。” “临时出了点状况。” 陆时凛轻叹,难得好脾气的说了声‘抱歉’,“本来是要去赴约的,但走之前被一个小妖精缠住了,非要我陪她一起用晚餐。四弟,你看明天中午再约如何?” 辛愿双目瞪圆。 小妖精? 缠住了? 非要他陪? 这几个重要的信息点砸得她晕头转向。 这厮还能再不要脸一点吗? 什么鬼话都扯得出来,还脸不红心不跳。 第99章我没说结束,你永远都是我的 辛愿面露一抹死亡微笑,拿着刀子狠狠戳在牛排上,还恶狠狠地扭动刀柄。 原本摆盘精美的牛排瞬间变得惨不忍睹。 电话那头的沉默震耳欲聋。 陆时凛睨着她盘子里被她戳得稀巴烂的牛排,眉梢飞扬,“好了,不能聊了,她又不开心了,我得去哄她了。” “……” 辛愿嘴角微抽,要不是怕被陆尘卿听到,她真想把手中的刀叉一并扔过去。 陆时凛还贱兮兮的等了十秒左右,见电话那头依旧没什么动静,才把电话挂了。 辛愿压着的那口气终于能长长舒出来了。 然后怒火也不受控制的发泄出来了,将叉子重重拍在桌上,“不是,陆时凛,你是有什么大病吗?干嘛和他说这种话?” “哪种话?” 陆时凛也放下刀叉,修长的手搭在桌子边缘,静静看着她。 辛愿哑然,他刚刚那些骚得出奇的话,她可一句也复述不出来。 见她吃瘪又恼怒的模样,陆时凛眯起狭长的眸子,“我也没说那个小妖精是你,你气什么?” “我看你是巴不得被他知道吧?” “也行,我再给他打个电话视频过去?” 说着,他拿起手机,覆着粗粝薄茧的手指在屏幕上点着什么。 辛愿唯恐他真的点过去,都顾不上面前这一桌子美食了,迅速起身,冲过去就抢他的手机。 陆时凛把手往后避开,看她扑过来,另一只手便环住她的腰,让她结结实实落在自己怀里。 向上向下的呼吸近距离相撞。 辛愿的心狠狠漏了一拍,余光瞥到他高高举起的手机屏幕显示的是一个市场股票的页面。 她瞪圆了眼睛,觉得被套路了。 “你耍我呢?” “误触。” 陆时凛将手机扔在桌上,防止她挣脱逃开,撩起她披落在肩背上的墨发,贴上她后脖颈处的皮肤,指腹轻轻摩挲着,脸慢慢靠近她。 辛愿呼吸一滞,眼看着他的唇腰贴上来了,死命后退。 奈何被他手死死摁着后脖颈,逃无可逃。 她咬牙,“陆时凛!你放开我!” “你自己投怀送抱的。” 陆时凛带笑的眼眸里忽然藏匿着凛冽的危险,“你和陆尘卿睡过了?” 辛愿挣脱不过,只能将双手抵在他的胸膛上,微微怔愣,“陆总这么好奇我和你弟弟的私事?” 陆时凛答非所问,“昨晚他来安园了。” 辛愿也不惊讶,中午从陆尘卿口中知道了。 她红唇翕动,“所以呢?” 见她不意外,陆时凛手指压着她的脖颈,两人的唇又贴近了一分,彼此的呼吸缠绕在一起,给原本就温馨浪漫的包间里添了几分旖旎暧昧。 但陆时凛没有亲上去,大有一种不奸不杀的感觉。 薄唇启动幅度略大时,还会有意无意擦过她的唇,“他好像更好奇我和你的私事。哦,应该是我和那个‘兴小姐’的事。” 他眉眼里盛着辛愿看不懂的情绪,这番话被他拉长了尾音,更显意味深长。 她被他的气息磨得有些烦躁,又躲不开,摁在腰上的手加重力气。 把抵在胸膛上的双手压得有些疼。 她只好把手拿开,两具身体立即严丝合缝地贴在了一起。 隔着两层面料,都能感受到彼此体温的温热感。 辛愿实在是稳不住气息,带着盛怒,咬牙切齿问,“你现在是在威胁我吗?” “威胁,言重了。”陆时凛半阖着眼,落在她殷红的唇上,“只是想善意提醒一下你。我们之间这场游戏的主导权,在我这里,我没说结束,你永远都是我的,谁敢染指半分,老子让他死!” 他的话到后面,周身已经散发出阴鸷的气场,极具压迫性。 眼底那抹一闪而过的狠辣更是不容忽视。 没错,就是这样高高在上又不可一世的态度。 好似可以主宰她的喜怒,生活,希望,甚至是绝望,乃至一切。 明明不爱,或者连喜欢都谈不上,可他就是不肯放过她。 从落入他的圈套开始,她就已经没有后路了。 不知是当年听他那句‘新鲜,玩玩而已’的委屈,还是现如今被他当成玩物一般的委屈,糅杂着胸腔里那股怒火,一并迸发出来。 可她逃脱不了,只好盯着近在咫尺的薄唇,张嘴咬了上去。 男人微愣,眼眸里浓稠得化不开的阴郁情绪就这样被一阵从山岗拂过来的清风给吹散了。 可下一瞬,唇角一疼,口腔里蔓延一丝铁锈般的血腥味。 陆时凛被咬得猝不及防,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就说,这女人怎么可能会主动献吻。 计谋得逞,辛愿只觉得胸腔里的火散了些,便松开了他的唇。 “满意了?” 男人的声音略哑,黑眸覆着浅淡的笑意,“现在该换让我满意了。” 辛愿的嘴微张,似是要说话,可什么音都没发出来,就被他强势堵住了,灵巧的舌顺势探入她的口腔,尽数掠夺着残留在里面的草莓冰淇淋淡淡清香。 “唔……” 他的攻势太强太急,辛愿被亲得招架不住,所有的呜咽反抗声被他尽数吞入肚腹中。 男人粗粝的手撩开衣服触碰到她腰背上柔嫩的肌肤。 辛愿浑身一麻,看到他眼里的笑意转变成强烈的情欲。 “陆……陆时凛……” “小点声,包间门没锁,被人看见,我概不负责。” 男人喘息声越来越沉。 覆在她脖颈上的手慢慢下移,落在她的背上。 衣服危! 辛愿太了解他的恶趣味了,心里‘咯噔’一响,脑袋被他亲得有些缺氧,也没时间思考。 脱口而出骂道,“陆时凛,你能不能别像个随时随地发晴的疯狗!” 男人的动作顿住,眼底再次蒙上一层血雨腥风。 他玩味的勾起唇,声音冷得掉冰渣子,“疯狗?” 辛愿缓过神,被他眼神盯得浑身一怵。 完了。 要说他身上本来正烧着一把火的话,那她刚刚那句话无疑就是一桶油。 浇上去,噼里啪啦的爆炸声能将她彻底覆灭。 识时务者为俊杰,辛愿是懂的。 好汉不吃眼前亏这句话,辛愿更懂。 这时候再硬的脾气,也只能服软。 “我……我的意思是……” 辛愿的话还未说完,陆时凛忽然站起身,身后的椅子被他的腿弹出两米远,撞在了墙上。 暴戾的将她拽进了包间的独立卫生间,将她抵在门板上,按下反锁。 第100章你带我回家也一样 辛愿瞳孔一颤,“陆时凛,你……” 话音再次被他的吻夺了过去,修长的腿死死压着她,两只手肆意游荡。 空间不算大的洗手间里,响彻一声‘撕拉’,刺痛着辛愿的耳膜。 丝丝凉气从背部侵袭,蔓延全身。 但面前是一团炙热,烫得她浑身发软。 “陆时凛,你敢!” “我不敢,疯狗敢。” 陆时凛从她脖颈处缓缓抬起脸,阴鸷灼热的呼吸声喷洒在她脸上。 她白皙的皮肤上依旧烫印着昨晚如火如荼的痕迹,那两朵大小不一,色泽艳丽妩媚的彼岸花上更为显著,几乎被覆盖,认不出花的形状。 男人眼眸一暗,呼吸更急更烫了,薄凉的唇贴上去,近乎痴狂而又贪婪的吸吮着。 辛愿所有的反抗都化整为零。 许是被她的话刺激的,再加上这陌生环境的撩拨,让男人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 起伏时,他掐着身下女人纤细柔软的腰肢,喘着粗气问,“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酸胀的感觉冲击着她大脑的神经,声音都不自觉拔高了几度,“唔……什么问题?” 陆时凛的动作忽然加快,将她撞得七荤八素,肉体和灵魂好似马上就会分离。 她已经失了思考的能力,哪里想得起他问过什么。 这顿本是普普通通的‘饭’,吃了长达两个小时之久。 昨晚的翻云覆雨,辛愿都没完全恢复过来,再加上一直残留在脑子深处的晕痛感,再被这么一折腾,她彻底筋疲力尽,软绵绵的趴在他怀里。 如果不是男人托着她的腰,她早就瘫在地上了。 这不是家里和酒店,终归是不太方便的。 比如身上的残局,黏腻不已。 她的衣服是不能穿了,陆时凛把牛仔裤给她套上,上半身就用自己的外套给她紧紧裹上,打横抱起。 “你又要干嘛?” 辛愿的声音有些哑,想反抗又提不上力气。 “回家。”陆时凛声音低沉,“还是说,你想在这过夜?就是没床,睡觉不方便。” 辛愿心里压着火,哪里有心情和他说笑。 要不是没力气,她非得扇他两巴掌,再抓花他的脸。 刚刚在他不遗余力时,她就已经将他的背和胸口抓得好多条血痕。 她好几次想抓脸都被他轻而易举避开了,还恶劣的咬着她的耳朵,性感的气泡音细细密密抵入她耳膜中,“脸不行。破相了,你又不负责。” 辛愿反抗,“谁要回你家!” “嗯,你带我回家也一样。” 满含怒意的话因为气虚说出来也是软绵绵的,毫无威慑力,“少不要脸了!” 陆时凛轻笑了声,心情还算愉悦地掂了掂她。 出了门,走出没两步,就见餐厅经理开门进来了。 陆时凛表情和声音很冷,“谁让你进来的?” “抱歉,陆总。” 经理飞速看了眼他怀里的人,人精般地领会到了刚刚发生了什么。 他立马垂首道,“我敲了好久的门,看里面一直没声,以为您在里面出什么事了,这才进来的。” “有事?” 陆时凛微微侧身,用身体挡住辛愿。 “店里九点打烊。” 言下之意是到打烊时间了。 陆时凛准备拿辛愿的包和自己的手机,但抱着辛愿不是很方便。 经理眼观鼻,鼻观心,立即过去帮他拿上。 陆时凛是个有洁癖的人,身上的粘腻不适感让他坚持不了回到安园。 索性将车开到了久愿庭。 辛愿在副驾驶室躺了小二十分钟,力气稍稍恢复一些。 一颗心被慢慢涌上来的羞辱感包裹着,透不过气。 在陆时凛过来抱她时,她冷着脸,抬手扇在他脸上。 清脆的巴掌声裹着冬日的寒风,显得萧瑟。 陆时凛偏着头,眸色暗下,对上她那双冷漠的眼。 两人眼神对峙了一会,车门大开,任由风往里面灌,辛愿穿得单薄,被吹得浑身一颤。 她率先避开他那双灼热的眼,用力将他推开,“让开!” 辛愿双脚落地,一阵酸软袭来,让她趔趄了两步。 陆时凛搂住她的腰。 又再次被她狠狠推开,迈开步子往小区里走。 却发现陆时凛跟在她身后,她停下脚步,暗暗吸口气,回身走到他面前,“你还跟过来做什么?是觉得刚刚在餐厅做得还不够吗?” 似是气他的态度,也气自己的无能为力,更气自己那颗早已千疮百孔却依旧不受控的心。 她眼眸里蓄着泪水,哽咽的咆哮,“别跟着我!滚!” 说罢,还把他的西装外套脱下来狠狠砸在他脸上,拢着自己的小香风外套进了小区。 陆时凛右下颚被外套上的扣子划出一条很浅很淡的血痕。 他睨着辛愿愤愤离去的背影,眼眸微眯,抬手轻轻刮了下刺痛的地方。 好半晌,才转过身从车里摸出烟盒,靠在车门上,吹着冬日寒冷的夜风,一根接着一根的抽着。 ———— 陆氏文化科技大厦。 早上的例会结束出来,已经十点半了,陆尘卿回到办公室正在给桌上一沓文件签字,嘴里还在过问章晴关于行程的事情。 章晴的业务能力不错,心细胆大,又了解陆尘卿的性子和喜好。 说话做事都恰当好处。 陆尘卿自回到公司后,用她也用得很顺心。 昨晚虽然被陆时凛放了鸽子,但这个项目是他有求于人,姿态自然要放得低一些,不好计较。 “中午的餐厅定好了吗?” “已经定好了。”章晴,“在巴洛克,他家的菜品口碑都不错。” “嗯。” 章晴睨着他垂首阅览的侧颜,心下一动,笑道,“我昨天在那个网红情侣餐厅看见了陆总。” 闻言,陆尘卿抬眸。 知道她口中说的陆总指的是陆时凛。 “他一个人?” “不是,还牵着一个女的,我只看那女人背影,感觉挺漂亮的。” 陆尘卿回想昨天在电话里陆时凛说话那股黏糊宠溺劲,还一口一个小妖精。 他没太放在心上,又随口问,“你和你男朋友去的?” 章晴微愣,落落大方地笑着,言语里带着几分娇嗔,“陆总就会打趣我,我单身,哪来的男朋友。昨天是和我闺蜜一块去的,本来她要和男朋友一块去的,但前两天她男朋友劈腿分手了,预定上也不容易,就拉着我一块去了。” 陆尘卿‘嗯’了声,并没有继续追问下去的意思。 章晴抿唇,扭捏挣扎着开口,“不过,和陆总吃饭的那女人的背影,我总觉得有些眼熟,像……” 又适时的停顿看他的反应。 “像谁?” 陆尘卿也很配合,但并未走心。 直到听到章晴口中说出‘少夫人’三个字,他脸色一沉,抬头,凌厉的眸光扫向她,“再说一遍!像谁?!” 第101章女人咬的 章晴被他的眼神和语气吓得哆嗦了一下,连忙解释,“我……兴许是我看错了,少夫人怎么可能和陆总在一起……呢,我再看一下。” 她着急忙慌的拿出手机,点开昨晚拍的那张图,仔细辨别,“确实不是少夫人……” 话还未说完,被陆尘卿打断,“你拍照了?” “昨晚只是匆匆一眼,看得不是很真切,所以我才……” 陆尘卿拿过她手机。 照片拍得还算清晰,陆时凛还是微微侧着脸的,从轮廓上就能认出来。 而女人的背影,几乎是一眼,他就要误认为是辛愿了。 同款的包包,只是衣服显然不是辛愿昨天穿的那套,在暖色灯光下,她那头柔顺的墨发也变成了焦糖栗棕色。 章晴站在一旁,接过他递回来的手机,面色忐忑,悄悄观察他的反应。 那女人即便不是辛愿,可背影那么像她,又被陆时凛牵在手里,陆尘卿不可能不膈应。 她眉头却不自觉扬了扬,唇角勾起一个稍纵即逝的弧度。 中午巴洛克西餐厅里。 陆尘卿到的早,他神色淡漠,一双犀利冰冷的眸子微抬,落在背光而来的男人。 再冷的天,他都是一件白衬衫,外加深色西装。 领口微敞,锁骨和脖子上深浅不一的痕迹尽显暧昧,唇角的伤口经过一晚的时间已经结痂了,右下颚的划痕颜色略深。 反倒给他平时散漫又不羁的气场添了几分野欲。 “四弟来得挺早。” 陆时凛拉开椅子坐下,坐姿随意,语气戏谑轻松,但那双幽深的眸子里藏着数不尽的阴鸷。 看得出来,和他一样,心情都不是很好。 “三哥嘴怎么了?” “女人咬的。” 陆时凛漫不经心地回。 “看来三哥的那个小妖精,性子蛮烈的。” 陆尘卿一边说,一边将性子烈代入到他所认知的辛愿身上。 好像并不符合。 她一直都是冷冰冰的,即便发火,都是那副冷若冰霜的样子,但也会有偶尔的柔和。 可他现在见到的,只是辛愿所有的冰山一角。 陆时凛与他对视,中间好似燃烧着一条火线,两人都没退让。 在服务员上菜时,他才勾唇轻笑一声,“过奖。烈一点,才会有征服欲。” 和陆时凛吃的这顿饭,并未完全打消陆尘卿心底的疑虑,但因为有公事要谈,只能暂且将这些疑虑放下了。 ———— 下午,辛愿正在为前两天云城国际撤资,撤技术的项目而苦恼。 方静急忙推门走进来,“辛总,明康医药研究所的项目出状况了。” 辛愿皱眉,笔戳击桌面的动作顿住,“什么状况?” “之前过了预选的策划以及设计方案都被陆总pass了,让建筑部和项目策划部的人重新出方案,还给了七天的时间,如果没让他满意,就换人。” “……” 别问,问就是被陆时凛那狗男人故意针对了。 不是针对策划和设计方案,而是针对她。 但她并不认为昨晚那一巴掌有错,甚至还后悔没多扇几巴掌。 可他现在公报私仇的意味太明显,让辛愿觉得这手段阴狠卑鄙的男人,还有一丝恶趣味的幼稚。 她拿起手机拨通陆时凛的电话,却发现对面关机了。 辛愿拧眉,干脆给覃放打了个电话。 覃放接得很快,“辛小姐。” 辛愿也不拖沓,开门见山,“明康研究所设计方案前几天不是已经通过了吗?覃特助能给我一个它需要改的正当理由吗?” 电话那头的覃放默了片刻,“陆总……他不满意。” 这里有够不够正当? 辛愿无语到想掀桌子,当着方静的面,表演了一个‘猛女扔笔’。 方静吓得眨了下眼睛,默默过去把笔捡起来,心里不禁腹诽:最近辛总好像越来越暴躁了。 “他人呢?” “陆总下午三点的飞机,去了佑安市。” 辛愿没问他什么时候回来,只问,“什么时候回来?” 覃放只回了‘不清楚’这三个字,她就把电话挂了。 事实证明,当初因为云城国际的关系,辛氏的路走得有多平坦,现在一旦要脱离,就会有多难。 临近下班时,辛愿接到一个陌生电话,她起初没接,后面这个号码发来了一条消息:我是赵艇的母亲。 如陆时凛昨天说的,赵夫人真的找过来了。 可陆时凛所说的‘礼’到底是什么,她压根不知道。 直到餐厅听了赵夫人的表露才知道,陆时凛那份礼是赵艇强迫好几个女生时所拍摄的肮脏视频。 她顿时皱起了眉,在听赵夫人还拿赵艇和陆尘卿的关系打友情牌时,她毫不留情的翻脸了,转身就走了。 人心里堆积的事情一多,难免就会烦。 她是在久愿庭小区外碰到的陆尘卿。 “吃饭了吗?” 想着刚刚和赵夫人那顿饭,她一口都没吃,便摇了摇头。 陆尘卿道,“我订了一家餐厅,要去试试吗?” 辛愿望着他那双沉静的眼,其实已经挺累的了,但肚子确实空空的,还是应了,将自己的车停在路边,上了他的车。 车子行驶一段距离,陆尘卿就注意到她情绪上的不佳,问,“怎么了?心情不好?” 辛愿侧眸看他,眉眼间覆着倦意,“没什么,公司遇到点棘手的事。” “需要我帮忙吗?” 辛愿微愣,忽然就回想起当初他们俩做两年之约时,她提出的要求。 事实上,他们两家公司的业务压根没有什么往来的机会,他能帮她的事情少之又少,所以到现在为止,她都没向他开口过一次。 何况,这事和陆时凛有关,她没必要让陆尘卿掺和进来,让局面变得更加混乱。 “没事,这事虽然棘手,但我处理得过来。” 陆尘卿知道她要强,上次也说过想让她依靠的话。 所以,这会也只是点了下头,“有需要随时和我说,你不用和我客气的。只要是你的事,我都会尽力而为的。” 辛愿看着他伸过来的手,自然的避开,“谢谢。” 晚高峰,路上有点堵,车子走走停停,行驶了四十来分钟才停下。 辛愿在车里时,就觉得周围的景物有些眼熟,等下了车,看到那个白粉色闪烁的招牌写着‘迪西曼’三个字时,她彻底醒悟过来了。 也登时愣在了原地。 第102章她在吃醋 陆尘卿在司机小刘的帮助下坐到轮椅上,推到她身边,看她神色有些发愣。 眸色沉了沉,音色沁着晚风的寒意,“怎么了?不喜欢这家餐厅?” 辛愿的思绪被他的声音强行拉拽了回来,下意识道,“没有。” 随后觉得自己反应有点过了,便恍惚的故从惊诧中回过神,“这家网红情侣餐厅,你什么时候订的位置?” 陆尘卿却答非所问,掺着几分质疑的目光落在她漂亮精致的脸蛋上,“你知道这家餐厅?” “在网上刷到的,挺火的。” 辛愿舔舐了下略干的嘴唇,语气平和淡然。 还顺便反问了一句,“你也是在网上看到的?” “不是。” 陆尘卿否认,徐徐道,“我是听章晴说的,昨晚她在这里吃饭,还说遇到了三哥带着一个女人过来。想必这里的菜应该不错,就想带你来尝尝。” 辛愿浑身一僵,心跳如雷。 章晴昨天看到他们了? 那陆尘卿现在带她来是什么意思,无情拆穿她和陆时凛那层不见不得光的畸形关系,然后让她无地自容。 可刚刚在来的路上,他的关心和体贴好像又不是假的。 “章秘书?”她手握拳又松开,岔开话题,“她有男朋友了?” “没有。听说是和朋友去的。” 连这个都知道? 辛愿回想起那天章晴差点被撑破的扣子的衬衫。 章晴有一具极为傲人的身材,前凸后翘。 “怎么了?” “没事,进去吧。” 两人进去,让服务员领着入了座。 好在不是昨晚她和陆时凛吃饭的包间,不然她真的要如鲠在喉,如芒在背了。 两人点了餐,恰好,餐厅经理迎面走过来,一眼就认出她来了。 但刚要打招呼,就注意到她对面坐着轮椅的男人,到嘴边的话立马来了个急转弯,变成了,“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辛愿也怕他忽然打招呼,好在这经理是个人精。 也眼睁睁看着他那因为转弯太急,差点咬到舌头五彩缤纷的表情。 “我想追加一份……” 草莓冰淇淋咔在喉咙里,没能顺其自然说出来。 因为脑海里已经不禁回想起昨晚陆时凛拿着她吃过的勺子将剩下的蓝莓吃完的场景。 “加一份芝士焗虾。” “好的,二位稍等。” 经理笑的礼貌,走之前还瞥了眼陆尘卿。 辛愿看经理那个吃瓜的表情,都已经猜到他脑子里都会有怎样狗血的故事发展了。 陆尘卿问,“你喜欢吃虾?” 辛愿点头,“还行。也会挑,好吃才会吃。” 很快,他们点的菜都上齐了。 牛小排和昨天吃的那道相同,桌上依旧跳跃着暖橙色的烛火,只不过心境却天差地别。 吃东西间,陆尘卿聊了好些事情,辛愿头一次发现他居然这么健谈。 可能是她表现出来的不感兴趣太过明显了,陆尘卿也草草结束了刚刚的话题。 安静了不过两分钟,他又问道,“你见过跟在三哥身边的那个‘兴小姐’吧?” “嗯?” 辛愿抬眸,“怎么了?” “昨天三哥带来这家餐厅吃饭的女人,可能就是那个‘兴小姐’。” 辛愿抿唇,秀眉轻拧,“你已经在我面前提过好几次那个‘兴小姐’了,你是对三哥感兴趣,还是对那个‘兴小姐’感兴趣?” 陆尘卿在她平静无波的语气里听出了几分愠怒。 在他的感官里,无意识的已经将她最后那句话听成了重点。 她在吃醋。 陆尘卿眉眼里残存的那丝疑虑豁然消失,唇角弯起一个较为明显的弧度,将新上来的芝士焗虾夹一个到她碟子里。 声音都温润柔和了不少,“我哪里是对他们感兴趣,只是觉得新奇。三哥那样的性子,到底会被哪样的女人吃得死死的。” “吃得死死的?” 辛愿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下意识反问。 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陆时凛被她吃得死死的? 眼瞎记得挂号。 陆尘卿从她表情读出了诧异,倒觉得比起她平时的冷冰冰,还添了几分可爱。 旋即轻笑了一声,“今天中午我见了他,他……脸被刮花了,说是女人挠的。” “……” 她只记得自己扇了他一巴掌,可不记得有挠这回事。 辛愿红唇翕动,试探性地问,“他没和你说别的了?” 陆尘卿笑问,“你也开始好奇了?” 不是好奇,她是担心陆时凛那欠登会突然嘴贱,在他面前瞎说什么。 她也不想在这种事情上和陆尘卿多聊多探讨。 随口道,“三哥的事情,还是少好奇为好。你公司最近还顺利吗?” 准确说起来,不是很顺利。 尤其是今天中午和陆时凛要谈的项目合作,他都把陆成国搬出来了,可陆时凛就是没松口,饭没吃完,就提前买单走了,说要赶飞机。 但在辛愿面前,他当然不能实话实说。 毕竟挺没面子的。 只用‘还好’两字简单概括过去了。 饭局结束,陆尘卿买了单,回去的路上还问她喜不喜欢这家餐厅的味道,可惜第一次和她来情侣餐厅都没拍照留念一下。 辛愿说起敷衍文学,“下次有机会再拍吧。” 陆尘卿却很受用,勾唇笑着点头,“嗯,也是,我们来日方长,以后有的是机会去这种情侣餐厅吃饭。等过年,你可以看看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辛愿没认真细想这件事情,只随口先应下来。 顿了几秒,又觉得不妥,补充了一句,“再说。过年可能会在家陪着奶奶。” 车内终于安静下来了。 冬日夜晚氤氲着几分清浅的雾霭,月亮藏在云层里,空中零散点缀着几颗繁星。 车子停在久愿庭小区外,没有开进地下停车场。 况且这么晚了,她也不认为陆尘卿会上楼的。 寒暄客套的话,就显得有些矫情做作了,辛愿什么都没说,只是刚拉开车门,身后忽然响起陆尘卿的声音。 “我能上楼喝杯咖啡吗?” 第103章表白 陆尘卿这个借口找得好。 并没说他想留宿下来,可偏偏辛愿能懂他的意思。 更别说,他们俩往小区里走出没多远,身后的大众辉腾就已经启动离开了,只在空气中留下一管青烟。 那意思就更明显了。 陆尘卿已经不止一次和她提起搬去清院的事了,刚刚在饭桌上也提了一嘴。 但都被她打着哈哈带过去了。 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上楼后,辛愿泡了两杯咖啡,陆尘卿接过问她,“你喝了晚上睡得着?” “没事,我等会要看看文件,正好可以提提神,没那么快睡。” 两人坐在客厅干喝咖啡,寂静到尴尬的程度。 辛愿觉得要找点外在的声音干预一下才行,干脆就打开了电视,随便找了一部影片放着。 陆尘卿眸色又柔和了几分,看着她那杯放在桌上的咖啡,心思一动,将自己手里那杯也放过去,隔了两三公分的距离,点开手机的相机聚焦。 在拍摄时,她那只节骨分明又肤如凝脂的手正好要放遥控,意外入了镜。 却和这个暖灯下的温馨画面相得益彰。 都不用特意调色换滤镜,这张照片就很漂亮了。 如果,这只手的无名指上再套上一枚钻戒,想必会更好看的。 说到钻戒,他顺嘴就问了,“我好像从来没看见你戴过钻戒。” 辛愿被他问得一愣,侧眸看他,唇微张,没有半分掩饰的意思,声语淡淡的,听不出喜怒的波澜。 “结婚当天晚上,你把两枚戒指从窗户丢出去,说我不配和你戴婚戒……” 她这说法已经够委婉了。 事实远比这个要残酷。 婚礼结束后,他们没有回慕凝院,婚房定在酒店的豪华套房里,戒指就是这样被他从28楼扔下,无影无踪。 还说了一堆辱骂她的话,恰好当时徐书凝哭着给他打电话。 他一改刚刚冷戾暴躁的态度,一脸心疼又有耐心的哄着徐书凝。新婚夜让她独守空房,彻夜未归,第二天上午她联系他去领证。 也送了一个‘滚’字,挂了电话。 再后来,就是他带着徐书凝逃婚,结果在路上发生重大车祸。 至于徐书凝为什么没在车里,她不知道内情,也不关心内情。 辛愿的话恰当好处的停顿了,两人隔着不算远的距离对视着。 陆尘卿在她那双沉静无波的杏眼里看不出任何情绪,他唇抿成直线,脸上覆着心疼又愧疚的神色。 “我以前……还真不是个东西啊。居然……” 他自嘲苦笑,眼神变得暗淡无光,“对不起……” 辛愿微愣,没想到他会突然道歉。 她不是个大方的人,对于陆尘卿以前对她的种种谩骂和侮辱,她做不到一笑泯恩仇。 “你不用说对不起。” 在陆尘卿以为她会说一句‘都过去了’,可迟迟等不到她的后话。 突入而来的沉默其实更像扇在他脸上的巴掌,比任何时候都响亮清脆。 “阿愿。” 他忽地轻唤,那只想伸过去拉她手的指尖微微泛僵,迟迟没有伸过去,“我知道,我现在说对不起,也无事于补,因为已经晚了,对你造成的伤害都是不可避免的,可我还是想和你说,对不起,为我以前对你的态度,也辜负了你的一片心意。” 前面听着还没什么问题。 但最后那句,辛愿有点听不懂。 什么叫辜负她的一片心意? 她什么心意? 但很明显,陆尘卿已经陷在他那自我感动的情绪里。 辛愿听得烦,抬手制止,“陆尘卿,我觉得我们现在这样的相处就挺好的,不远不近,再去追溯过往那些事情,没有意义。” ‘过往那些事情’可以泛指很多。 他们俩之间的恩怨,以及她和陆时凛那段更为久远的恋爱。 陆尘卿自然也听懂了。 他点点头,也不再说什么了。 国外的爱情电影,辛愿看得有些无聊,索性就从房里搬出几份文件和笔记本电脑开始翻阅了起来。 从一个文件夹里掉落出几张纸。 她正在弄笔记本电脑的线,没来得及捡,坐在沙发上的陆尘卿弯腰给她捡了起来。 上面是天禧苑的对比材料单,还有一张设计图,以及一份和这个项目关系较大的人员名单,下面还有笔梳理了下职位和往来关系。 辛愿刚想去捡,见他已经看上了,微微蹙眉,伸手拿了过来。 “你在调查这个项目?” 辛愿没说话,只是将几张纸整理重新塞进一个文件夹里。 “你生气了?” “阿愿?” “辛愿?” “抱歉,我不是故意看的……” 他的声音诚恳,细细听着,好像还有几分卑微求和的感觉,“我那天在医院说的话,不是说着玩的。你是真的可以试着依赖我。我知道我以前做了很多混事,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但我会努力做给你看好吗?” 像在承诺,更有种在表白的既视感。 大概是脑海里将以前对他发狠谩骂的陆尘卿,和现在的陆尘卿对应上了。 辛愿觉得这种感觉有些诡谲。 “我刚刚看名单上有好几个有头有脸的人,你打了几个问号在上面,应该是不好深挖的意思吧?” 陆尘卿以往的品性不怎么样,但头脑还是足够聪明的。 这种事,他简单扫了两眼,就能击中要害,一针见血。 “你要是还稍微相信我,这事,我可以帮你查。你只要告诉我,你具体要查什么内情就好。” 这件事情,她其实现在基本在原地踏步。 毫无进展。 辛勇那边的突破口不是很大,再加上他们关系现在僵硬,想要套话,完全不可能。 在商场待久了,她习惯凡事都讲究公平的交易了。 脱口而出,“你有什么要求,可以提。” 陆尘卿眼神专注,神情认真,音色柔和,“我没要求,这是我站在你丈夫的角度上帮你查的,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们俩不应该分彼此。” 第104章四弟都学会秀恩爱了? 辛愿没矫情,和他详细讲了下天禧苑这个项目的重点。 知道这事牵扯到她父亲的死,陆尘卿也听得认真,郑重给出会好好查清楚的承诺。 “谢谢。” “你别说‘谢’。”陆尘卿,“为你做再多,我都愿意,我心里也会好受一些。” 他将这些视为弥补和赎罪。 想将过往那些血淋淋的真相慢慢遮掩过去。 是让自己站在她面前时,更加光明磊落,没有任何牵绊和拘束。 辛愿默了默,思忖片刻才缓缓开口,“这个月还有适合搬家的日子吗?” 陆尘卿微愣,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激动问,“你要搬去清院吗?” “我这两天整理一下东西。” 毕竟之前两年之约时,就答应过他,对外会尽心尽力做一对恩爱夫妻。 一直这样分开住,也不是办法。 至于领证,她倒也不在乎那两个红本本,等两年之约一到,还省去离婚这道程序。 也挺好。 陆尘卿说得柔和,眼底带笑的柔意像一团团棉花,要将她紧紧包围住,“好。其实也没有特定日子的讲究,只要你想随时都可以搬过去。” 辛愿点头应下。 事情商量妥当后,辛愿打开客卧的房门。 这间房一直没人住过,但每个星期家政都会来打扫,里面都有全新的被子和枕头,稍微铺整一下就能睡。 “那你早点休息。” 辛愿走到房门口,陆尘卿道了一句‘晚安’。 她回头,轻轻点头,“晚安。” 翌日一早,是小刘给陆尘卿送来的换洗衣服,还顺便带来了早餐。 辛愿吃早餐时,随手刷了下朋友圈,发现陆尘卿发了一条动态。 正是昨晚两杯咖啡,她手入镜的那张。 配文:今夜的咖啡,不苦。 她皱了皱眉,这怎么还有一股不属于他的文艺范呢? 昨晚的咖啡,她加了奶喝糖,当然不苦! 他们互相相识的人大概有七八个人,已经有个人赞了。 评论区下方,惊现陆时凛的头像。 她心口狠跳,呼吸都不自觉提起来了,但评论的文字却很普通,没什么异常。 陆时凛:四弟都学会秀恩爱了? 是他发了动态后没多久评论的。 陆尘卿回复:三哥和汤小姐在佑安市玩得开心,也期待你们的秀恩爱。 陆时凛去佑安市不是出差,是为了汤清宁? 辛愿皱着的眉头舒缓了一分,心里却说不上是什么感觉。 不疼,不酸,也没放松的痕迹。 就只是轻轻地揪了下。 对面的陆尘卿见她对着手机发呆,便出声问,“在看什么,这么入神?” 辛愿从发散的思维里回过神,直接退出微信,将手机盖在桌面上。 “看到你昨晚发的朋友圈了。” “不喜欢?” “没有。”辛愿吃个鱼籽烧卖,“挺意外的,你还会发这种朋友圈。” 以前他和徐书凝浓情蜜意时,都没见他发过任何动态。 陆尘卿轻笑,“朋友圈嘛,本来就是记录生活的。” 辛愿没接话。 他上午有个例会,换下来的衣服也没拿走。 两人在小区外分道扬镳,辛愿则先去了一趟医院。 老太太昨天前天就转到精神心理科了,这几天黎城在持续降温,早晨又有雾霾,空气质量不是很好。 老太太今天的气色不是很好,辛愿对她是有些内疚的。 这两年因为公司,她其实没什么时间陪她,一个星期多的话,回去三四趟,少的话,就一两趟。 下午陆尘卿也来了一趟,带了好些东西,告诉她晚上可能要去海城出差几天。 老太太从房里出来时,辛愿正在看下属发来的邮件。 “囡囡,我在这里挺好的,你要是忙,就去忙,不用管我。”老太太坐在她身边,“你每天过来看看我,陪我聊聊天,我就已经很开心了。” 辛愿微愣,放下手机,声音柔软下来,“没事的,我就想在这里守着您。您不能嫌弃我,赶我走。” 老太太笑得慈和,“我哪里舍得赶你?巴不得你在这里多陪陪我。” 辛愿笑着搂住她,将头靠在她肩膀上,“马上要过年了,到时候我天天守着您,再带您出去玩,去英国找阿珣,带你看海,玩好玩的,吃好吃的,好不好?” “阿珣?” 老太太笑着说,“我小孙子,也叫这个名。英国是不是太远了?要坐好久的飞机。” 辛愿微微抬眸,眼底浮着数不尽的温情,“所以呀,您现在得养好身体。” ———— 圣诞节那天早上,黎城下雪了。 辛愿收到了陆尘卿从外地寄回来的礼物,是一枚样式精美的两克拉钻戒。 她都没上手试,只简单看了一眼,便丢进包里了。 傍晚她接到秀姨打来的电话,问她没有时间过去学做菜,还说研究了两个新菜品,让她过去尝尝。 知道陆时凛不在黎城,但她依旧不是很想去安园。 至于欠陆时凛的那顿饭,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兴许他已经忘记了。 便婉拒了。 但耐不住秀姨的软磨硬泡,在她快要动摇时,秀姨好像看穿她在膈应什么了,出声安慰道,“辛小姐,现在网络上不负责任的媒体都喜欢兴风作浪,找各种噱头博关注。” “少爷那个人,向来嘴硬心软,他和那个汤小姐肯定只是逢场作戏,心里念着的必然只有你了。” 网络上的媒体? 辛愿一时没反应过来她的意思。 但要说陆时凛嘴硬心软,她第一个不服。 他那人明明是最冷心硬。 见辛愿迟迟不说话,秀姨干脆道,“既然你不想来安园,那我拿着食材过去找你可以吗?” 辛愿哑然,这个菜她是逃不过,非学不可了。 想着辛老太太近来尝尝夸赞好吃的三道菜。 她本来想着等过几天元旦公司放假了,自己在家学学,等除夕夜那天好做给老太太吃。 现在有师傅教更好。 于是就妥协了,“好吧。我正好也有两道家常菜想请教您。” 挂了电话,她点开微博看了眼热搜,在娱乐榜上看到‘汤清宁’约会的字眼。 她自然而然就想到了陆时凛。 指腹稍稍迟疑了下,还是点了进去。 里面是六组图,三张还是动图。 有陆时凛和汤清宁吃饭时的照片,也有海边漫步的照片,还有一张像是在酒店门口,从拍摄角度看上去,两人像是在甜蜜拥吻。 她浑身触电般的退出了微博,深吸了一口气,收起手机,拿上车钥匙 在回去路上买了点食材和水果。 到小区门口时,秀姨已经拎着东西在外面等着了。 天空中依旧飘着雪花,不大,细细密密的往下落。 秀姨带了不少食材过来,两人进了屋,休息不过片刻时间,就戴着围裙钻进了厨房。 两个小时后,她想学的菜,和秀姨新研究出来的菜,以及要给陆时凛做的其中三道菜都已经摆上桌了。 “辛苦了,秀姨……” 辛愿刚倒好两杯果啤,门铃声响了。 她愣了下,心想这个点会有谁来她这里? 秀姨已经脱下围裙,一边说,一边往门口走,“我去开,你坐……哎,少爷,您回来了?” 第105章谁说我要走? 辛愿听着秀姨逐渐高亢惊喜的声音,拿着酒瓶的手抖了一下,酒杯的酒溢出。 她秀眉微蹙,一抬眸,三个小时前才在微博热搜上看到的男主人公毫无防备的闯入他的视野中。 “陆总屈尊降贵来我这里做什么?” 一开口,就是带着嫌弃的冷意。 秀姨去厨房拿了一块抹布过来,将溢出来的酒擦拭干净。 陆时凛还穿着热搜动图里的那件深咖色的大衣,里面是一件黑色的高领毛衣。 他眉宇清冷,薄凉的唇勾着似有似无的弧度,语气闲适淡漠,拉开她对面的椅子坐上,眼尾微微上挑,是戏谑的态度。 “电话里说想见我的人是你,现在嫌弃我的也是你。辛愿,你这是在玩欲擒故纵还是欲拒还迎?” 辛愿忍住想翻白眼和爆粗口的冲动,冷笑了一声,“我先前在电话里说的,那是公事。” 陆时凛端起桌上的酒杯,抿了口桃子酒,“怎么?在你家的饭桌上不能谈?” 似乎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埋藏在眼底深处的那抹阴霾瞬间一扫而光。 视线慢悠悠扫向她卧室的方向,“别的地方也不是没谈过。” “……” 辛愿都不用顺着他的视线过去,稍稍瞥一眼就知道他在暗指什么。 确实。 他们交易期间,大多数的公事都在最亲密无间时谈论的。 到后来,已经演变成一种习惯了。 即便她无事相求,在他需要的时候,她还是会照例提一些有利于自己的要求。 秀姨虽然是知情者,但当着她面说这些,辛愿脸皮薄,还是会觉得羞赧。 她咬牙切齿地怒瞪,“你能不能闭嘴!” 陆时凛恶劣的笑着补充,“比如……客厅,你的书房,再或者……公司。你想哪去了?” “……” 看来今天这贱他不犯是浑身难受啊! 辛愿觉得自己现在的情绪总会被他牵扯着放大,甚至到暴躁的地步。 离之前冷淡又平静的自己越来越远了。 “今天不是圣诞节吗?还是黎城的初雪,这么浪漫的日子,你不继续去陪汤清宁?” 她说得不酸,但意外透露了她知道他这几天在佑安市陪汤清宁的事。 反复琢磨一下,这话里就莫名泛了点酸。 陆时凛唇角这才翘起一个真实的弧度,懒懒看着她,“怎么?吃醋了?” 辛愿坦荡的对上他的目光,对于他的调侃,反倒不恼了。 她语气淡淡,唇角勾着抹嘲弄轻蔑的浅笑,“狂妄和自大这两个词,向来都是相辅相成的,陆总倒也没必要诠释得这般淋漓尽致。” 这是明里暗里说他自恋呢。 现在的她,就像一个浑身长满利刺的刺猬,将自己裹得很紧,保护腹下那层柔软。 陆时凛扬扬眉,也不在意她的暗讽,又抿了口味道清新略带甘甜的果酒,睨着桌上丰盛的菜肴。 随口问,“哪几道菜是你做的?” 辛愿显然不想回答他的问题,只想尽快把他这个不速之客赶走。 但秀姨却不这么认为,觉得这是他们两个在闹别扭,还在他们说话间去厨房拿了一副碗筷和酒杯。 出来正好听陆时凛问,便特别骄傲的替辛愿回答了。 “辛小姐,这次进步很快,那道清炒荷兰豆和油焖笋,以及葱煎鳕鱼,糖醋里脊都是她做的,我尝过了,味道是不错的。其他菜她都有帮忙。” “卖相是不错。” 陆时凛点点头,接过筷子不客气地尝过她做的每样菜,“还凑活。比起上次那桶不知是人吃的,还是猪吃的要好。” 秀姨闻言,横他一眼,“少爷,你好好说话。今天可是圣诞节,好吃就好吃,凑活算怎么回事?” 但眼神里蕴藏的含义却很深。 辛小姐本来就在气头上,你还火上加油,还想不想和好了? 还有你和那个汤小姐的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也抓紧解释清楚啊! 虽然流露的意思很多,但她没说出来。 到底只是一个保姆,不好干预太多他们之间的事。 辛愿还是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冷淡地说,“陆总的‘凑活’我就当是夸奖了。您多吃点,这顿饭吃完,我们就彻底两清了。” 陆时凛眯起眸子,也不知道她是在指欠他的最后一顿饭,还是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 他轻嗤一声,反问,“你看我什么时候凑活过?” 言下之意是,她想用‘凑活’来搪塞敷衍他,门都没有。 他那天说的菜名,现在这桌子也就占了三分之一的样子。 自然是不做数的。 辛愿汲了口气,还未吐出,就听秀姨看了眼手机说,“这菜凉了就不好吃了。少爷,辛小姐,你们先吃着,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了。” “秀姨,你不一起吃饭了?” 辛愿一脸茫然的看着她。 秀姨说家里发微信说,她老公的身体不适,得回去看看。 辛愿自然就没有再留她的道理。 大门合上,悄然无息的静谧盘旋在屋子上空的每个角落。 两人都安静的吃着东西,辛愿忽然意识到,陆时凛伸筷子夹的都是她做的那几道‘还凑活’的菜,秀姨的新品菜和家常菜他都没尝。 吃的神色淡然,没有一丝勉强的感觉。 辛愿拧眉,视线微移,正好他放在桌面上的手机持续响起几道微信提示音。 屏幕亮了熄,熄了又亮。 她目光随着收回的弧度,在那上面简单掠过。 视力极佳的捕捉到了汤清宁的头像。 她和汤清宁加了微信,但其实都没怎么聊过天。 汤清宁对她,远没有她平时表现出来的那么热情。 提示声还在继续,大概发了有十来条的样子,陆时凛这才慢条斯理的放下筷子,将手机拿起来看了眼。 上面是汤清宁在国外为圣诞拍摄的大片,还有几张她的自拍。 一个‘冻黍我啦’的表情包,最后是一条语音。 陆时凛旁若无人的点开,汤清宁那甜软腻人的声音从话筒传出,将屋子里的静谧划开一道巨大的口子,灌进萧瑟的寒风,让气氛又沉了几度。 “时凛哥,你吃饭了吗?我刚拍摄完,准备收工,这边好冷呀,我人都要被吹傻了。拍的照好不好看?” 辛愿不禁掏了掏耳朵,还是适应不了汤清宁那股子甜腻劲。 陆时凛没回语音,在手机上敲了字回过去,又把手机丢在桌面上。 “陆总看起来挺忙的。” 辛愿抿了口果酒,不咸不淡的下逐客令,“还是快点吃完走吧。” 陆时凛眉眼含笑,好整以暇的反问,“谁说我要走?” 第106章辛愿说他的吻技比陆尘卿的差 辛愿余光扫向他搁置在不远处的行李箱,拧起秀眉,“我这里不是民宿酒店,更不是收容所。陆总吃完请回。” 说完,正好她放在客厅茶几上的手机也响起视频电话申请。 她微怔,起身去拿手机。 正好是陆尘卿打来的。 她眉头蹙得更紧了。 忽地,后背贴上一抹温热,耳畔边传来滚烫的呼吸声,那股令她觉得窒息心慌的乌木香从后将她笼罩住。 “不接吗?” 辛愿心口一跳,下意识转身看他,脚步还往后退了一步,小腿正好撞在身后的茶几边缘上。 身子刚晃,手臂和腰间各自被一只有力的手紧紧握住了。 她抿唇,挣脱出他的束缚,往侧边移动,“和你无关。你可以走了?” “走不了了。” “你还想赖在我这里不成?” 陆时凛睨着手机上已经挂断的视频申请,眸色微深,“怎么?不敢当着我的面接你老公的电话?” 辛愿觉得好笑,“我有什么义务必须要当着你的面接他电话?你走不走?不走,我报警告你私闯民宅,骚扰居民了。” 陆时凛似乎被她这番言辞给气笑了。 “门是你主动开的。至于骚扰……你想告,我可以给你拨号。” 他是断定不敢将他们的事大肆宣扬出去,更何况现在都快十点了,孤男寡女,说不清。 十张嘴都说不清。 辛愿还真的无言以对。 陆尘卿的视频又打了过来,辛愿依旧没接。 他那双深邃淡漠的眼太具有攻击性了,让她无法忽视,甚至都敢保证,但凡自己接了陆尘卿的视频,他肯定会想方设法搞事情的。 所幸,铃声响到一半,那边就自动挂了。 半分钟后,陆尘卿发来了一条语音。 她微微侧开身子,点开和他的聊天对话框,将那条语音转成了文字。 陆尘卿:在做什么?回家了吗?也没看你给我发消息,给你寄的礼物收到了吗?喜欢吗? 她依旧没急着回,看完就准备返回,陆尘卿又发来一条:我明天可能回不了黎城,有点事要多耽搁一天。你东西收得怎么样?决定哪天搬了吗?我已经吩咐过小刘和清院的司机帮你搬东西了。 挪到她身后的陆时凛将这两条信息基本都纳入眼底了,唯独最后那句因为她发现他在偷窥,息屏太快而没看得太真切。 直到他死皮赖脸跟着辛愿去了房间,看到开着门的衣帽间离摊在地上的两个行李箱,才彻底确认自己没有看错。 她要搬去和陆尘卿同居! 心里莫名生出几分烦躁。 恰好在她房间的那个湖蓝色双人摇椅上看到一件熟悉的西装外套以及一条领带。 那件西装是意大利品牌非爵纯手工高定定制款,他见陆尘卿穿过一次。 而那条领带是之前辛愿从他这里顺手牵羊当成礼物送给陆尘卿的。 那一瞬间,所有理智都化为乌有,那丝被妒意和醋意融化的意识让他处在暴怒的边缘。 不怎么好的语气更像是在质问,“陆尘卿发朋友圈的那天,他在你这里留宿的?” 辛愿这才注意到他悄无声息地跟进来了。 还被吓了一跳。 二话不说就去推搡他的肩膀,“你出去!” 但刚触碰到他的衣服,手腕就被他大力桎梏住,被他颀长又挺拔的身子逼着倒退,直至背部抵在墙壁上,他的身影覆上,挡住了房间里的光源,落下一大片阴影。 他微微抬眸,浓郁的男性荷尔蒙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我在问你话!” “陆时凛,我没有义务告诉你这些。那是我的事,和你无关。出去!” 音落,男人的唇不管不顾凑过来,在离她的只有一公分的距离时,她立即侧头避开。 神色和语调冷得像掉入寒冬腊月的冰窟,“别碰我,我嫌脏。” 陆时凛顿住,眸子愈发沉暗,薄唇也抿成了一条直线,就着这个距离,睨着她那张漂亮白皙的侧脸。 那双温情时刻总是藏着潋滟的妩媚的眼此时盛满冷漠和骄矜。 胸腔里那团已经灭得差不多了的火,在这时已经又重新熊熊燃烧了起来。 脸上的愠怒深了,鼻息间的呼吸也随之加重了。 “和陆尘卿睡在一起就不嫌脏了?”他冷笑,“他睡过亲过的人好像比我还多吧?” 辛愿这才终于舍得将视线放回他脸上,但不论是紧蹙的眉,还是那怒瞪的双眼,都像是骂他。 还骂得特别脏。 带祖宗十八代的那种。 “这是你和汤清宁约完会后,再回来和我卿卿我我的理由吗?” 她声音里淬着十足的冷意,眼底已经流露出恶心的神情了。 说着,还顿了下,嘲讽道,“汤清宁知道你这么渣吗?” 前脚刚和未来未婚妻甜蜜约会分开,后脚就堂而皇之闯入前女友兼……床友家里,要亲热。 她和陆时凛那两年的畸形关系,说句实话,她还真找不到什么合适的词来形容。 反正这会,她被他的骚操作弄恶心了。 陆时凛深深睨着她,薄凉的唇抿成直线,整个人都处于临近爆发的点。 不论是骨血还是灵魂,都近乎要被摇椅上的西装和领带给逼疯了。 最后不受控制的捏着他的下颌,凶狠的撷住她的唇。 啃,咬,舔,吮…… 无所不用其极。 辛愿的反抗在他这般强势又霸道的攻势下,显得微不足道。 发现她的反抗力道逐渐变弱,最后消失不见,他眼底覆盖上一抹浑浊的情欲。 手慢慢下移,却摸到一个片状的东西,他愣了下。 辛愿抬起那双潋滟水润的媚眼,找到他的与之对上,身上所有坚韧的刺因这个吻软化。 “来了?” 他拧眉,喘着粗气,声音像海边刚起的潮,湿润润的流淌进她的耳道里。 辛愿缓了下气息,无情将他推开,抬手擦了被她亲得红肿的唇,冷漠的语调被她还未平复过来的喘息声给中和了。 “你要发晴去找你的未婚妻,别再我这里发疯!” 陆时凛又向前迈一步,声音哑得不像话,“你帮我。” 辛愿睨着他凸起的地方,手指戳着他胸膛,继续和他保持距离,冷嗤,“怎么?在外面约会的几天,汤清宁没满足你?” 好了。身上的刺转到话里来了,还夹枪带棒的,攻击性十足。 陆时凛站定身子,眼尾那捎红,还未散尽。 他勾着唇,戏谑道,“是比不上你。” 辛愿攥了攥拳,那颗心被莫名戳了一个洞,鲜血直淌。 连带着激起了她许久都不曾有的胜负欲,凉凉的笑了,“那你的吻技却比不上陆尘卿。这可能是人亲得多的优势吧。” 两人都不诚实,将一些实话都深深埋藏于心,不愿袒露。 第107章差,那你软什么?又求饶什么? 两人之间那点刚兴起的旖旎和暧昧被这突如其来火药味彻底燃尽。 像一根枝干丢进火堆里,兹发出烈焰的声响。 陆时凛真的要被他这话气死了,恨不得想将她捏碎。 说他吻技比陆尘卿差,无异于说他的老弟比别人的小。 最重要的是这话里已经透露出他们俩已经亲过,甚至做过的信息了。 “哦,是吗?”陆时凛压着脾气,阴恻恻的沉着尾音,“其他的呢?” 辛愿脸上闪过一丝疑惑。 对他所说的‘其他’稍稍花了半分钟的时间加载用意。 等领会到后,她又忍不住在心里腹诽,这狗男人真没什么大病吗? 就他那性子,能忍她说他吻技差,尤其是对比的对象还是陆尘卿。 居然还若无其事的问她‘其他’。 不是他疯了,就是她要颠了。 “其他你管得着吗?”她回呛,依旧带着刚刚嘲讽时的一丝从容,“陆总非要执着比较的话,那我的答案只有一个。同上。” 同,同上?! 多么干脆利落的两个字啊,差点将陆时凛溺亡在这一方隅室里。 陆时凛的情绪很少会有像现在这么大的波动,以前即便动气,但至少是能够收敛住的,理智尚存。 但现在,什么是理智,他已经不知道了。 只想再这个问题上和她仔细掰扯清楚,然后将她狠狠摁在身下……惩罚。 “差,你软什么?”他眸子流动,一字一句的反问。 迈开步子走近她,想击溃她的防线,更想让她承认刚刚那话是气话,其实她和陆尘卿什么都没发生,清清白白,她依旧专属于他。 “差,你叫什么?又求饶什么?” 她再次被他抵在墙上。 男人凛冽的雄性荷尔蒙比之前更浓更郁。他眼底的深暗和幽邃都像无垠深渊,让她沉沦,无法自拔。 刚刚还从容不迫的神色到这会已经消失得荡然无存。 心还不受控制的‘砰砰砰’直跳。 “你……唔……” 她的咒骂刚出口就被堵个结实,又是一个掠夺性十足的吻,几乎不给她半分喘息的机会,恨不得将她鼻腔间所有的呼吸都吸尽。 吻到忘乎所以时,陆时凛将辛愿打横抱起,放在双人摇椅上。 正好压住了陆尘卿的西装和领带。 这无疑成了最好的催情剂。 可终究还是害苦了自己。 看到辛愿真真切切的大姨妈时,陆时凛那颗炙热滚烫的心,仿若刚单拎出去淋了一场雨。 拔凉透底。 自己酿下的果,再苦也要吃下去。 辛愿看从摇椅上起来,抹了一把嘴唇,心里有些气恼,见他腿正压着陆尘卿的西装,手里动作不停,怕被他弄脏又白洗,皱眉扯了一把。 “别动!” 陆时凛忍得很不好过,额头上已经布了薄汗,压着西装的腿稍稍用力。 “你压着它了。” “所以。” “你变态啊?” 意识到他想干什么时,辛愿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高定西装刚刚被她一坐,被他腿一压,已经皱了。 陆时凛眸色依旧很深,“也有不变态的。” 说着,就去抓她的手。 最终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是陆时凛差点没在辛愿手里断子绝孙而了结。 ———— 昨晚在浴室,她顺嘴提起了明康医药集团的建设项目,他态度依旧模棱两可,要放不放的,看得辛愿更烦了。 后来直接把他赶出房,客房和沙发都没有睡过的痕迹,估摸是被赶走后就真的离开了。 辛愿也不在乎这个,走了更好。 只要和他扯上边,她就烦。 早餐是半成品,昨晚秀姨带来了不少,让她放蒸箱蒸个十来分钟就能吃。 蒸的过程,她泡了杯咖啡,又给回复陆尘卿昨晚的视频电话申请和语音,顺道找了个她觉得可以的借口。 ——手机没电自动关机了,她没注意,回来太累了,洗了澡就睡了。 陆尘卿默了片刻,也没质疑,问起礼物的事情。 她默了下,答得敷衍,“嗯。” 但就是没有佩戴的意思。 她知道,陆尘卿那边肯定是有一枚相同的男戒,意思是要把这个当成他们的新婚戒。 可她还是觉得膈应,因为这枚戒指和被他从酒店窗户扔下去的钻戒很像很像。 她翻开戒指盒看的时候就皱起了眉,以陆尘卿没有记忆,和他那天看似真情告白来说,肯定不是有意为之的。 思及此,她一边品着咖啡,拨了个视频电话过去。 对方秒接。 陆尘卿眼里还流淌着一抹柔和,“还没吃早饭?” “嗯,还没好。” “自己弄的?吃的什么?” “一些半成品,随便应付一下。”她没给他继续问下去的机会,“你那戒指在哪买的?” “怎么了?是有什么问题吗?”视频那方的陆尘卿语气都变得紧张起来了。 “没,我就想问问,这戒指是不是你挑的?” 陆尘卿抿唇,也没打算隐瞒,“这戒指是三天前买的,我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款式,拿不住你们女人的心思。所以就让品牌方挑了些图片过来,是章晴给的建议。” “你不喜欢?” 章晴? 辛愿蹙眉。 她记得他们当时婚礼的时候,章晴还当过伴娘,是陆尘卿安排的,端着对戒让他们佩戴的人也是她。 章晴当然知道那对婚戒长什么样子。 知道章晴在恶心她,她当然也不客气了,淡淡道,“那等你明天回来,我把戒指还给你。” 陆尘卿愣了下,“你不高兴了?她真的只是给了我一个建议,最后我觉得这枚戒指你会喜欢才买的,辛愿,你……” “这枚戒指和我们结婚时的戒指相近,只是戒指圈的纹路不同,钻石切面不同。我不知道是你想提醒我什么,还是章秘书想恶心我。” 陆尘卿再次僵住了,彻底噤了声。 正好蒸箱里的东西好了,她什么都没说就挂了视频。 五分钟后,陆尘卿发来一条微信:对不起,我不知道。怪我,没有了解清楚,那枚戒指,也不用退了,你扔着玩吧,消消气。我明天回来给你带更好的礼物。 辛愿只看了眼内容,没有回复。 陆尘卿在海城的工作其实都完成得差不多了,原定的机票都是今天上午的。 只是昨晚在一个高级会所里他看见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人影,就成了一个变数。 女人有着一张特别纯欲好看的脸,弯弯的柳眉下,还有一双明净清澈的眼,里头因为害怕和惊慌盛满了水光,连声和面前肚大腰肥的中年男人鞠躬道歉。 可中年男人似是看中她的脸,笑得奸腻猥琐,一点点靠近她,“想要道歉?也可以,今晚陪我一晚,哥哥就原谅你了,你这工作以后也不用做了,跟着我,想要什么,哥哥都给你买。” 陆尘卿拧着眉头,推着轮椅过去,将女人那张脸看得更加真切。 失忆后,他只在慕凝院见过她的照片。 照片中那个如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笑得端庄温婉,眼眸里还乘着无尽自信的女人,和面前被会所顾客肆意调戏侮辱的女人,完美相融。 所有感官和视觉在这一刻都汇聚成了震撼和不可思议。 第108章徐书凝的出现刺激了陆尘卿的记忆 失忆后的陆尘卿,对徐书凝所有的认知都是从别人口中得知的。 都说他曾经多么宠她,多么爱她,恨不得将全世界所有的好东西都搜罗给她。 房子车子包包首饰应有尽有,连别墅都以她的名字命名,院落里还种满了她爱的蔷薇。 但知道在他昏迷的两年里,她一次都不曾来探望过。许是在没有记忆和感情为基础的情况下,他并不觉得难过和伤心。 是不值。 为自己不值。 是愧疚。 对他眼中那么好的辛愿的愧疚。 可现在看到徐书凝如此落魄和泫然欲泣的模样,他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还是选择帮他解围了。 海城离黎城不远,陆家的名声在整个南洋,甚至在北庭那边都是如雷贯耳的。 稍微有点背景的人,对陆家的人都了如指掌。 只不过陆尘卿这两年昏迷,醒来后也鲜少出现在大众视野里。刚开始那个油腻男看他坐在轮椅上,还一脸鄙夷的嘲讽了几句。 徐书凝呆呆的望着轮椅上身穿笔直西装的清隽男人,余光撇到他一条裤管里空落落的,隐忍在眼里的泪水瞬间夺眶而出。 樱粉色的唇颤抖着翕动,唤着许久都不曾宣之于口的名字:“阿尘……” 陆尘卿脸色阴沉,眸子因为油腻男的嘲讽变得凌厉冷隧。 听到她这柔软的轻喃声,侧眸看她一眼。 徐书凝那双朦胧的泪眼里流露出太多情绪了。 惊诧,受宠若惊,激动,还有一丝委屈。 章晴已经叫来会所的负责人,将油腻男直接赶出了会所。 “愣着做什么?陆总替你解了围,还不快道谢。” 经理给徐书凝使眼色。 徐书凝这才回过神,绞着手指头,垂首,别在耳后的青丝掉落下来,遮住了她大半张脸,泪水却像雨丝一般无声砸在印有夸张花纹的地板上。 看着楚楚可怜极了。 “谢谢……陆总。” “举手之劳。” 陆尘卿眼底没有什么太多的波澜,甚至显得有点无动于衷,依旧冷冰冰的收回视线,和章晴说,“回包厢。” 这是没有再想理徐书凝的意思。 徐书凝望着他轮椅上的背影,轻轻咬住了唇瓣,冲上去拦住了他的去路。 “阿尘……我有话想和你说。” “我还有事,让开!” 冷漠的命令口吻没有糅杂任何温度,这话像是在对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说。 徐书凝看他对自己这个态度,眼里的受伤和难过都流露出来,“阿尘,我是……书凝啊,你不记得了?” 书凝! 这两个字真真切切传入耳道时,陆尘卿才恍惚想起上次车祸时,脑海里划过的一些碎片。 莫名地,他头忽然发沉发痛,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冲破结界,挣脱束缚,逃向自由。 “陆总!” 章晴一惊,连忙弯下腰,“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陆尘卿扶额,低哑的声音多了几分孱弱,“头疼,和翟总说一声,回酒店。” “好。” 章晴连忙应下,再次直起身子,她皱眉看向面前这朵娇弱的小白莲,声音冷硬,“徐小姐,我们陆总忽然不舒服,麻烦你让开!” 这话的意思,大概是她的出现才让陆尘卿不舒服的。 徐书凝面露担忧,想说点什么,但还是侧开了身子。 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刚刚的娇弱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神色染上一抹烦躁。 这个章晴还和两年多以前一样讨厌! 缓过那阵头疼,脑海里都是徐书凝那张泫然欲泣的清纯脸,以及那场让他不得不截肢保命的车祸中残存下来的记忆碎片。 那团覆着浓雾的谜团从他醒来开始就挤压在心口,现如今见到徐书凝,就像被戳破一个口子,四处泄气。 他还是想知道车祸那天的真相。 章晴在旁边照顾他,看他表情发愣,目光无神,唇微动,还未出声,陆尘卿的声音才响了起来。 “你去今晚那会所找徐书凝,我要问她几个问题。” “陆总,您是要……” 章晴一愣,眼里布着几分不情愿,但还是做着秘书的本职工作,顺便提了一嘴辛愿,“现在吗?今天可是圣诞节,您还没给少夫人打电话呢。” 陆尘卿恍惚了下,那股愧疚感再次涌上,思忖会,改口道,“先改航班吧。明天暂时不回黎城了。” 章晴迟疑,“后天是……陆董事长的59岁生日。” “饭局在晚上,来得及。” 陆尘卿说,“明天把徐书凝约来。你出去吧。” 章晴抿唇,“是。” 她出去后,陆尘卿才辛愿打了两个视频,但对方都没接,他又发了两条语音。 头痛那股劲还未完全消失,迟迟等不到辛愿的回复,他又多发了一条‘圣诞快乐’过去。 这一夜,他做了好多零碎的梦,但事件和画面都连接不起来,显得有些混乱。 可每个碎片里都有徐书凝的脸。 有她千娇百媚的神态,也有她温婉知性的一面。 不到五点,他就从梦中苏醒过来了。 看着窗帘缝外依旧是无尽的黑暗,他也没了睡意,揉了揉太阳穴。 试图将梦里那些稀碎的记忆全部糅杂在一起,组成一个完全的记忆链。 早上不到八点就收到了辛愿的微信。 对于她的借口,他说不上是信还是不信,但或许是因为再次见到徐书凝的缘故,他连多问一句都觉得心虚,索性就没追问,正好她提到了戒指。 章晴和推着餐车的工作人员过来时,他刚挂了语音电话没多久。 “戒指的事情,你是故意的?” 工作人员一走,他开门见山,语气和昨天见到徐书凝时一样冷。 章晴微愣,立马意识到了什么,拿着餐具的手僵在空中,呼吸都紧了两分。 辛愿直接和他说了? “戒指?您给少夫人送的那个戒指吗?”她稳住脸上的表情,狐疑地问。 陆尘卿默了两秒,话锋一转,“我和她的婚礼,你参加过吗?” 章晴坦荡点头,“参加过的,还是您说少夫人没什么朋友,让我去当她的伴娘。” 但无非是因为辛愿知道他们俩之前有过一段金丝雀的故事,而膈应辛愿罢了。 陆尘卿用那双沉沉的眼锁定她,“章晴,你在工作上的能力很出色,是我的助力,我不想解雇你,所以这事,下不为例!重新去挑一份礼物,明天带回去给辛愿的。” 章晴张口想解释,又憋屈的垂首,“是我僭越了。我以后会注意的。” 陆尘卿抬头看她一眼,微微皱了下眉,强行压下那丝‘难道是我误会,真的只是巧合’的疑虑,开口问,“和徐书凝约的什么时间?” 章晴,“傍晚六点。卡纳姿法国餐厅。” 第109章陆尘卿带徐书凝回黎城 章晴订的是个双人包间。她将陆尘卿送过去就在车里待命了。 离约定的时间过了快半个小时了,徐书凝都还没来。 陆尘卿不是一个耐心多好的人,心里的烦躁和对徐书凝的厌恶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变得汹涌,不停翻滚着。 在他耐心尽失准备愤愤离开的前一秒,徐书凝出现在了包间的门口。 眼眶很红,神色上的恍惚和无助还未全部消失,脸上还有一个很明显的巴掌印。 “阿尘……” 看到陆尘卿,她鼻子微酸,眼泪不争气的往下掉。 陆尘卿见状,愣了下,盘旋在心口的烦躁在不知不觉中消失殆尽。 他拧眉,凉声叙述事实,“你迟到了。” “抱歉……临时出了点状况,我已经在以最快的速度赶来了。”她垂着眼,声音如蚊。 瓷白的肌肤上没什么血色,显瘦的身躯好似随便来一阵风都能将她轻易吹倒。 这样的一张脸,这样的破碎感,都能牵引出任何一个男人的怜香惜玉之心。 即便是失忆后的陆尘卿,也没能抵挡住。 他语气不变,原本同样冷漠的眼神里也不合时宜的划过一丝心疼,“坐下来说。” 徐书凝缓缓挪到椅子前坐下,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他一眼,注意到他投射过来的视线时,微微挤出一抹笑,或是牵扯到了脸上的伤,她抬手抚着脸颊,轻‘嘶’了声。 “出什么事了?你脸怎么回事?” “一点小事。”她还在勉强笑着,甚至尽量让自己的语态变得轻松,“我自己能处理好的。我听章晴……章秘书说,你有事要问我。” 服务员这时拿着菜单进来,陆尘卿示意让她把菜单给徐书凝。 徐书凝微愣,接过拘禁的点了三样就还给了服务员。 陆尘卿看着毫无波澜,可心下却莫名揪了一下。 那种不受控的感觉,就像他对辛愿动心时是一样的。 反复衡量,研磨后,得出的结论是……他在心疼眼前这个女人。 可另一半的心还掺杂着前观的厌恶,两者相较。 就像人在水中,拼命扑腾挣扎。 他又接过,多点了三四样,等服务员离开后,他出声问,“这两年多,你一直在海城?” 知道陆尘卿还记得自己,徐书凝是开心的。 但她没有表现出来。 依旧是这副孱弱,可怜的模样。 她垂着眼睨着自己的手,轻轻点了下头。 “车祸那天发生了什么事?我是去找你的对吗?你又要去哪?” “你……都不记得了?” 徐书凝诧异的颤了颤瞳孔。 陆尘卿冷笑,“所以,我昏迷的那两年里,你不仅一次都没去看过我,甚至连消息都没去打探过?” 他昏迷醒来失忆在黎城已经不是秘密了。 只要稍微打听一下就能打听到。 徐书凝咬唇,继续垂眸,不说话。 陆尘卿却没刻意等她的答案,而是一股脑的问出自己想知道的问题。 “那天,我答应过要和你私奔吗?” 这些他是从外人口中的流言得知的。 外界对他的口碑很差,都来自两年多前那场婚姻和车祸。 或许是不太想去相信自己是那样的人渣,他试图从身边人了解过情况,可得到的答案都让他燃起的希望都彻底灭顶。 现在当面问徐书凝这些问题,大概是看到那满院的蔷薇后,心里残留的不甘所导致的吧。 “不是的……我是不敢回黎城,不敢打探,如果被……” 徐书凝终于开了口,但又欲言又止地问他,“你和……辛愿现在感情还好吗?” 陆尘卿皱眉,“这和你无关,你只需要回答我的问题就够了。” 徐书凝的脸色白了几分,自嘲的笑了声,“我说了你可能不会信。你婚礼当天晚上来找过我,和我说了很多发自肺腑的话。你说你不会抛弃我……” “但我没办法……不去抛弃你。” “什么意思?” 陆尘卿反复琢磨了下她刚刚的话,“和辛愿有关?” “你们婚礼前的两天,她拿了一张一千万的支票给我,让我离开你,否则就把我那嗜赌如命的母亲接到黎城,看我过的什么优越生活。” “我不想被我母亲找到,那是我的噩梦,我花了那么长时间好不容易摆脱她,又怎么可能再次回到那个沼泽。被逼得狠了,我只能趁你睡着后,偷偷去了机场,准备去国外。” “我不知道你出车祸了。是到了国外后才知道的,对不起,请你原谅我的懦弱,因为她的威胁,我还是不敢回去。” 说到这里,徐书凝已经泣不成声了。 “在国外一个月的时间,我妈不知道是怎么知道我在国外的,强行把我带了回去,辛愿给我的那一千万也被我妈拿去赌了,短短七八个月的时间,就挥霍空了。” “后来她逼迫我嫁人,我不愿意,我闹过自杀,引来警察,她才罢休。又逼我出来上班。昨天那个会所,给的日薪,八百块钱一天,还有顾客给小费,我才去的……” “阿尘,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伤这么重,还失忆了,对不起,如果知道你那天会车祸,我不会接你的电话……” 她诚恳的语气加上那梨花带雨的哭声像极在忏悔。 那个他以为很冗长的故事,被她三言两语说出来,里面又藏了多少艰辛,只有徐书凝一个人知道。 陆尘卿的眼眸讳莫如深,脸上的情绪不明朗,分不清喜怒。 徐书凝抽噎完,还小心翼翼瞥了眼陆尘卿。 一时间,有点拿捏不住他的心思和态度。 他好像相比两年多以前,变了一些。 变得……更加沉静一些了。 包间里的寂静蔓延,最终被上菜的服务员打断,他们鱼贯而进,再鱼贯而出,然后屋子里再次陷入寂静的氛围里。 “阿尘……” 她紧张的神经都绷起来了,声音里依旧带着几分闷闷的哽咽,“你不信我说的对吗?没关系。其实能再次见到你,我就挺开心的。” 说着,她站起身,那张白净的脸上扬着苍凉的笑,“会所那边我只请了两个小时的假,马上要到时间了,我先走了。阿尘……我不求我们之间还能回到以前,但……你别忘了我,有时间……可以来海城看看我可以吗?” 陆尘卿的心以及眼神被动摇了。 被她的凄惨,被她的软弱,被她诚恳的道歉,被她的卑微…… 成功激起了男人的保护欲。 “和我回黎城。”他终于开口,语气微凉,没说信不信她的话,又补充一句,“明天。” 第110章这可能是白月光真爱的力量 黎城的初雪持续的时间不长,太阳没出就化得差不多了。 辛愿这几天基本三点一线,除了每天会准时去医院陪老太太用早餐外,其余大多数时间都在公司,加班到九十点才回久愿庭。 陆尘卿从海城出差回来那天,是陆成国的生日。 她早早就备了礼物,知道陆尘卿今天回来,但不知道具体航班。 便给他发了一条微信,问他几点到。 等了几分钟,也没等到回复,她准备退出对话框,姜知许满屏的问号率先闪了过来。 她满脸疑惑。 姜知许刚从剧组杀青出来没多久,近来在配合剧方在做宣传,参加各种活动。 也没再进组,今天就是回来准备录制黎城电视台一档采访类节目的。 辛愿还未来得及敲字,姜知许又甩过来一张照片。 应该放大很多倍,还隔着车窗,拍得有些模糊,可照片里的人轮廓依在,能识别得出来。 有三个人。 轮椅上的是陆尘卿,站在他身后推着轮椅的人是章晴,而旁边还有一道窈窕身影。 黑直长,那张脸应该是漂亮的,一身奶杏色的穿搭。 她都还没在脑海里梭巡到相关的记忆,姜知许的消息发过来了:那是徐书凝?什么情况?陆尘卿这东西,玩够花啊,一边是美艳秘书,一边是纯欲前情人,家里还有你这个清媚老婆。咋滴,他这是要凑七珠,召唤神龙啊? 徐书凝! 这个名字很好的将她印象里那张脸和照片中这张模糊的脸彻底相融。 徐书凝回来了! 还是跟着陆尘卿一块回来的。 姜知许见她一直没回,又敲字:你不会被这张图片刺激得默默掉泪吧? 她扣了个问号过去:值得我掉泪? 姜知许:不值得。不过陆尘卿不是失忆了吗?怎么会还记得她,还把她堂而皇之带回黎城,这是要挑衅你正宫的位置? 辛愿默了片刻,心里刚刚因为震惊掀起的波澜如今已经平复下来了。 她回道:或许……这就是真爱的力量吧。 徐书凝的回来并未影响到她的心态,但是陆尘卿带她回来的,也的的确确膈应到她了。 她给陆尘卿发的那条消息一直没收到回复。又看了眼那张照片,嘲讽的笑了声。 傍晚时分,她忙完手里的事情,便驱车去了陆家老宅。 在门口遇到了陆彦礼一家三口。 自从上次他们蓄意灌酒事件牵起的各种效应后,陆彦礼夫妇不仅在大众视野里消失了,连在陆家老宅这边都不见了。 “好久不见,大哥,大嫂。” 辛愿从车里下来,隔着两辆车的距离,朝他们莞尔一笑。 乔欢比之前憔悴了不少,眉宇间少了平时那股隐隐的倨傲。 但从小由金钱和学识堆砌起来的气质让她看上去依旧优雅怡然,举手投足间透着大家闺秀的从容温婉。 “是有段日子没见了。”乔欢牵着淙淙往前走了两步,“弟妹看着好像瘦了。四弟怎么没和你一块回来?” “他出差,今天才回来。” 辛愿的答案模棱两可,也没说陆尘卿比她晚到,还是先到。 到了正厅,看到坐在客厅沙发上的陆尘卿,她忽然庆幸自己的回答没给乔欢留下耻笑说嘴的把柄。 两人隔着数米远的距离遥遥对视了一眼。 但仅仅这一眼,辛愿就感受到了冷淡和审视。随后她移开目光和陆成国、戴岚打招呼,将备的礼物送上。 然后自然而然坐在陆尘卿身边,和他隔着点距离。 不一会,陆雅音和她新婚老公许淇也到了。 陆时凛是最后一个到的,临开饭才现身。 不出意外被陆成国说教了一顿,可陆时凛不痛不痒,痞里痞气的送上礼物,拉开椅子坐下。 这顿饭吃得还算和谐,陆彦礼现在和陆时凛基本时水火不容,但碍于今天是陆成国的生日,谁都没有挑起事端。 饭局接近尾声时,陆雅音适时开口问道,“爸,三弟和汤家五小姐也谈了几个月了,您上次不是去和汤家吃饭了吗?没商议订婚的事情吗?” 饭桌上的人闻言,齐齐看向了陆成国。 除陆时凛本人和慢条斯理,事不关己吃着东西的辛愿以外。 陆成国说,“这也是我今天要宣布的事。和汤家那边商量过了,年前是来不及了,订婚日子就定在正月十六。” “地点就选在老三自己那个什么庄园。你们记得那天空出时间。” 陆雅音和乔欢都相继说了一些祝贺的话。 陆雅音说,“今天爸生日,三弟,你应该把汤小姐也带回来吃饭的,爸肯定会更高兴的。” 陆时凛淡笑着捻着酒杯示谢,“她忙,今天抽不出时间。下次有时间也一样。” 他说得云淡风轻,但字里行间都透露着他清楚汤清宁的行程,泛着一丝别有深意的甜蜜。 一桌子人都在谈笑风生,只有陆尘卿和辛愿这一房沉默寡言,彼此都没说话。 陆时凛余光轻描淡写的往旁边扫了一眼。 唇角一弯,戏谑道,“四弟这是和弟妹吵架了?” 所有人的目光又齐聚在他们两人身上。 与以往不同,今天两人全程没有过多互动和眼神交流。桌上的人都基本看出一些端倪了。 乔欢也跟着打趣了一句,“难怪今天你们都是分开回来的。想不到你们小俩口平时这么恩爱,还有吵架的时候。” 辛愿不喜欢被人看笑话,尤其还是陆时凛这厮挑起的笑话。 乔欢这话明显是冲她来的。 她笑得莞尔,似是已经忘了前段时间陆彦礼婚内出轨的丑闻,神色很真诚的发问,“大嫂和大哥也做了那么多年夫妻,难道没有吵架的时候?” 她的话和笑都像一根刺,狠狠扎进乔欢的心里。 乔欢只勉强的露出一抹尴尬的笑,没再说话。 饭局结束后,辛愿和陆尘卿是第一对先离开的。 戴岚挽留过陆尘卿在老宅住下,但被他婉拒了。 至于辛愿,别说问了,她是一眼都没瞧。 车子驶出老宅的路段,陆尘卿那双审视的目光投射到她的侧脸上,“你今天什么意思?还在生戒指的气?” 辛愿侧头,对上他的眼。 又很快收回,望着前方的路况,语气很淡,“没有。” 陆尘卿再问,“你准备明天搬去清院?” 辛愿刚想说‘不想搬了’,他的声音再起,“你不用搬了。” 第111章那两年之约显得多可笑,多荒唐 白色的保时捷从寂静萧瑟的路段渐渐驶入繁华喧嚣的街市。 但车内的气氛并未因进入流光溢彩的市区而升温,依旧骤冷诡谲。 陆尘卿的那几个字眼听起来无情刺耳极了。 却偏偏道出了辛愿没说过的答案,她平静又自然的点头,“好。” 仅一秒,车内的气氛再次僵持住。 陆尘卿心里添了几分烦躁,因为她的过于平静和不问。 可心里没答案的话,他也没办法问出口。 昨天从徐书凝口中得知一些事后,他心情就很复杂,尤其是对辛愿兴起的感情,他感到茫然无措。 而就是那样软弱无辜的徐书凝,又让他生出几分怜惜之意。 那颗心上就像摆了一个天平,而他的潜意识就像秤砣。 到底偏向谁,全凭他见。 而昨天回酒店后,他就给小刘打过电话,让他仔细去查了徐书凝这两年的生活轨迹。 上飞机前得到的回复,属实。 车子停在十字路口等绿灯,恰好,一道清脆的铃声将车内的压抑和诡谲彻底击碎。 陆尘卿拿出手机,看到来电显示,他皱了下眉,还是没有接。 但铃声很快又响起第二次,他依旧选择了挂断。 辛愿轻而易举的猜到打电话的人是谁了。 等他微信响起一道提示音后,耳侧才再次响起他冷漠的声音,“车停在碧湾路。小刘会来接我,开去清院再回久愿庭,绕路。” “好。” 同样的字,同样的音阶,就连情绪都是同样的。 陆尘卿又皱了下眉,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礼盒,“关于那个戒指,我也斥责章晴了,是她的无心之过。这是补给你的圣诞礼物。” 辛愿扫了眼他手中的礼盒,双手握着方向盘,看似腾不出手去接,实则是不想接。 什么叫无心之过? 她不禁在心里冷笑。 陆尘卿这个人有手段,有头脑,手段也蛮狠的,就是疑心重,耳根子软。 但后者只针对女人。 “不用这么麻烦。圣诞节是基督耶稣的生日,我不信那个教,所以也没什么好过的,况且,我也没给你准备礼物。” 她声音冷静,听不出一丝一毫的波澜。 若是在徐书凝没出现之前,陆尘卿听到她这番话,还会温和笑道,“我记住了。以后想送你礼物,不用看特定日子。” 但现在听着,除去了那层滤镜,好像也只有疏离。 他忽然想起昨晚徐书凝哭着说辛愿居然用她嗜毒成瘾的母亲要挟她,轻而易举的将她逼至悬崖。 再联合她本就冷漠的性子,先前的固定印象就这样被彻底颠覆。 原来,那么冷清骄矜的辛愿,也有这么歹毒和不择手段的一面。 如果辛愿这些手段,是因为对他有情,他或许还能接受一些。可现在他得到的事实,以及近来和她相处的感觉来看。 她更重利。 而那个所谓的两年之约,到这会,才会显得有多可笑,有多荒唐。 甚至还将他的一厢情愿和自作多情无限放大。 他收回悬在空中的手,语气带冲浮躁,“不要算了。” 听他这语气,辛愿莫名有种自己在不识好歹的既视感。 抛开章晴和徐书凝不说,陆尘卿准备圣诞节这份礼物时的心,一定是纯粹的。 “谢谢。” 这两个字,她仅仅为他那份纯粹而说的。 陆尘卿觑她一眼,很奇怪,刚刚还怒不可遏的心情瞬间被抚平了不少。 这个认知让他抿紧了唇,眉头紧皱。 车子最终在他所说的那个路边停下,辛愿下车把轮椅从后备箱拿出来,再将男人从车里扶下来。 等了两分钟不到的功夫,小刘来了。 “少夫人。” 小刘上前颔首示意。 辛愿点头回应,看着他将陆尘卿接上车,车子启动,渐渐融入流光溢彩的夜景中。 她坐在车里,心里始终都闷闷的,却又无比清楚,这种闷,并不是因为陆尘卿。 甚至知道徐书凝回来了,只有意外,没有任何情感因素,支撑不起她的伤心和难过。 至于陆尘卿的态度为什么变这么快,她清楚。 无非是因为他曾经放在心尖尖上的白月光再次回来了,眼里自然容不下其他人和其他事。 她也不禁想感叹他们这山无棱天地合的伟大爱情,这完全就是电视剧或者小说里的男女主标配。 ———— 辛愿又忙了两天,元旦那天她在医院陪老太太,还和国外的辛珣打了个视频。 难得老太太恢复了几分清明,认出了视频中的辛珣,还关心问他身体怎么样,嘱咐他一个人在异国他乡要好好照顾自己,听医生的话。 聊了大半个小时,老太太许是有些疲乏,便回房间休息了。 “姐……” “我和奶奶说好了,过年去你英国看你。” 辛愿似是猜到他想说什么,先打断了他的话。 辛珣的心脏在半年前做过一次手术,医生是不建议他坐长途飞机奔波的,再加上他的学业也在那边。 她知道,辛珣一个人在国外肯定会觉得孤单,想家。 上一次见面也就是他心脏病复发做手术。 半年了。 “真的?” 辛珣脸上的喜色深了几分,黯淡的眸子里漾开一缕澄澈的光。 辛愿看着挺不是滋味的,“当然。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你记得按时吃药,学校是不是快放假了?” “这个月十号。”辛珣缄默片刻,缓缓开口,“国内也有很多顶级的建筑学和计算机学的学校。姐,我想回国考研,不想在英国。” 他在英国也待了六年了,期间只回国过三次,其中一次还是因为父亲离世。 “这种事你自己想清楚就好。我都支持你。” 那是辛珣的人生,她没权干预选择。 她也相信,不论辛珣在哪读研,将来他都会撑起辛氏的一片天。 他有那个能力。 辛愿和陆尘卿近有一个星期没有联系,像是一种没有争吵的冷战。 她本不在意,也没想打破这份看似挺和谐的冷战。 但这事不知怎么就传进戴岚的耳朵里。 一个电话打给她,让她主动给陆尘卿打个电话,明天一块回老宅吃饭,正好陆成国出差不在家。 辛愿虽然不太理解戴岚的发散性思维,但本着不想和她起争执浪费时间的念头,还是应下了。 当天晚上回去,她就拨通了陆尘卿的电话。 响到第二声时,电话就被接起。 但她预想中的那道冷润男音并未如愿响起,反而是一道如初夏微风般温软轻缓的女音。 “喂?” 辛愿怔愣间,自然而然将这道声音对应上了徐书凝那张纯欲清秀的脸。 第112章他亲自带回来的 她眉头一皱,很快回过神,似乎对徐书凝接电话这事一点也不意外。 声音很淡,很平常,没起半分的波澜和涟漪,“陆尘卿呢?” 徐书凝所料想辛愿听到她声音时的诧异和愤怒也没到来。 她也怔了下,失望的撇了下嘴,“你知道我是谁吗?” 辛愿淡声反问,“你是谁对我很重要吗?” 徐书凝默了片刻,才笑出来,“两年多没见,辛小姐倒是没变,还是这么无情又冷血。” “让陆尘卿过来接电话。” 辛愿不想和她扯这么多,直接明了,话里还有一丝命令的深意。 徐书凝就是不喜欢她这副高高在上又目中无人的样子,但轻软的嗓音里不自觉带了点沾沾自喜和炫耀,“他去洗澡了。辛小姐有什么事吗?我可以帮你转达。”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她特意加重了‘洗澡’这两个字,还拉长了尾音。 让这句话生出细细密密的暧昧和缱绻来。 更更像个胜利者在向她挑衅,嘲弄她的无能。 给了她两年的时间,都没能握住陆尘卿的心。 真没用! 但显然,辛愿的思维和她的并不在一个层次。 陆尘卿想把徐书凝养在外面,不论是两年前还是两年后都是一样的。 她忽然轻蔑地笑了一声。 清脆悦耳的声音像银铃般,若轻若重的触击着徐书凝心脏的肉壁。 不疼,但又足够不舒服。 “你笑什么?” 辛愿没回,只漠声道,“那就麻烦徐小姐转告他吧,让他明天中午回陆家老宅吃饭,他母亲说的。” 说罢,也不给徐书凝反应的机会就挂了电话,丢下手机去了浴室。 徐书凝被她那声笑刺得有些抓狂,但又不好发作,只能强忍压下,将她打过来的那通电话记录删除,又放回原位。 陆尘卿从洗手间出来,就见徐书凝还坐在地毯上,单手撑着脑袋,用笔一下戳着太阳穴,清秀的面上苦恼又一筹莫展。 “还没想好?” 徐书凝抬眸看他,抽了一张纸递过去,轻轻‘嗯’了声,瓮声瓮气的语气有些委屈,“对不起吗,给你惹麻烦了。” “我好长世间没接触过这类工作了,所以……” 回黎城后,她被陆尘卿安排在酒店住了三天,第四天因为她说在酒店住太费钱,她可以自己在外面租个单间,一个月几百块钱的那种就够了。 将自己塑造成那种尝过没有钱而省吃俭用的样子,最终打动了陆尘卿,将她带到了慕凝院。 回到这栋自己特别熟悉的别墅,她当然是欣喜的。 但原先那满院蔷薇消失无踪,她还是有些失落的,也恰当好处的表现出了惋惜。 也出言试探,“我住在这里没问题吗?这毕竟是你和辛小姐的婚房,她会不会不高兴……” “这房子目前闲置,和她的婚房在另一处。” 陆尘卿的回答让她的心沉了沉。 到底是失忆了,对她没有以往的深情温柔,反而听了她那天的阐述,对辛愿也没表现出愤怒的行为。 她虽然有些不安,但还是耐得住性子,清楚他的性子,知道如何拿捏他。 所以,后面又以想找工作为由,成功进了他的公司,成为他秘书室中的一员。 而今天,她故意出差错,试探他的底线,顺便以指教为由把陆尘卿叫来了慕凝院。 “先把我今天说的几个要点掌握好,我明天会让章晴带你一段时间。” “好。”徐书凝欣喜的笑着,又似是想到了什么,神色微僵,“章秘书平时肯定很忙,我哪里好意思叨扰她,还是……我自己慢慢学吧,有不会的我再……问你可以吗?” 陆尘卿对上她那双满含期待的眼,忽然觉得好笑,“她一个秘书还能比我这个总裁忙了?” 徐书凝惊慌失措的摆手,“我,我……不是这个意思,那我……可以等他们不忙的时候去请教她们的。” “你慌什么?” “我……” “先学着吧。” 陆尘卿看了眼腕表,“九点上班,别迟到。” 徐书凝点头,失望地问,“你要走了?” “快十点了,不早了。” 陆尘卿推着轮椅往外走,徐书凝起身相送,想说点什么,又忍下了。 到门口,司机小刘上前来接,徐书凝温婉笑着道,“开车注意安全。” 陆尘卿上车后,又看了她一眼。 她一身白色针织裙站在大门口,身上拢着橙黄色的路灯清冷银月的光辉,显得单薄,柔柔弱弱的。 陆尘卿降下车窗,道了一句,“早点休息。” ———— 辛愿本来也想找借口拒绝回老宅的,但戴岚态度强硬,强行把她喊回老宅不分青红皂白的训斥了一顿,大意是指她不懂取悦丈夫,体谅丈夫,还不会哄丈夫,收拢丈夫的心。 “或许已经有一个比我会取悦他,体谅他的人正在哄他,收拢他的心。自然就不需要我了。” 辛愿对戴岚的斥责置若罔闻,平静怡然地叙述着。 戴岚听得一愣,慎重的挥退了客厅里的佣人。 辛愿觉得好笑,斥责她的时候,恨不得被全世界看到她是如何摆婆婆架势的,轮到说他儿子的时候,就知道要避嫌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 戴岚听不得任何人诋毁自己儿子,“自己对阿尘不上心,现在还要反过来诬陷他外头有人不成?” 辛愿反问,“婆婆怎么知道是诬陷呢?” “你有证据?” 戴岚听得心头一跳,还未得到证实,就怕辛愿把这事捅到陆成国,乃至外面去,这才想着缓和语气说好话。 “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阿尘醒来的这几个月里,可一门心思都在你身上,怎么可能会看上其他女人?” 辛愿忍住想翻白眼的冲动,平静的吐露出一一句话,却宛如一个炸弹,将戴岚炸得外焦里嫩。 她说,“徐书凝回来了。他亲自带回来的。” 第113章这是要时时刻刻放在身边的意思咯? 徐书凝回来了! 对于戴岚来说,这无疑是一个噩梦,里面还掺杂了无尽的怨和恨。 如果当初不是这个女人,陆尘卿怎会沦落到这般境地。 害他失了一条腿还不够,现在还不肯放过他。 戴岚暂时压下心底无尽的怨恨,换上审视的目光,“你亲眼看见了?” 像她这样的人,其实不论是谁嫁给陆尘卿,戴岚都做不到真正喜欢,只会碍于面子或者女方的家世背景看碟子下菜罢了。 她爱的,在乎的,只有她和陆尘卿而已。 辛愿的目光坦荡自然,即使没有说话,其实也胜过千言万语。 戴岚抓着扶手的力道加重,“那小贱人现在在哪?” “不清楚。” 她这轻描淡写的语气给戴岚的盛怒又添了一把火,狰狞指着她,“不清楚?你都知道她回来了,不知道盯着点?” “说到底还是你没用,他失忆不记得过往那么好的机会,都把握不住,现在好了,徐书凝那个小贱人回来了,现在知道着急了,回来告状了?” “……” 着急? 告状? 辛愿不仅觉得她强词夺理,还有点爱天方夜谭。 她不认为刚刚自己那番话和态度有着急和告状的成分。 当即,戴岚吩咐厨房的保姆,让她们打包一份乌鸡汤和几样点心,随后对辛愿命令道,“吃晚饭,你拎着这些东西去公司找阿尘,必须把他哄好,你俩冷战,不正好给徐书凝那小贱人机会吗?” “这么大个人了,连个男人都拢不住,也不知道有什么用?” 戴岚的人生小部分在娱乐圈拼事业,大部分时间都在哄陆成国。 所以这方面,她还是蛮有手段的。 顺便还嘱咐道,“你态度放软一点,说点好话,阿尘对你……还是有几分情谊的,况且,你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他不会不给你面子。” 辛愿哑然。 默了片刻,才道,“下午两点公司有个会……” “辛愿!都什么时候了,你还顾着你那个破公司。” 眼看着戴岚的新一波诋毁又要开始了,辛愿干脆放下手中的筷子,“我吃好了,婆婆慢慢吃。我先走了。” 戴岚还想发作,但看她拎着那保温桶和便当盒走了,还是压下了火气。 随后叫来一个佣人,“去查查慕凝院那边近来有什么动静没有。” 辛愿离开陆家老宅,顺路去了一趟陆氏文化科技大厦。 楼下前台认识她,问了一声好,说陆总正在开会,帮她刷了总裁专用电梯上去。 她本来想把东西放下就走,刚交给一个小秘书,转身就看见一抹身穿浅粉色小西装的女人。 “好久不见,辛小姐。你来找阿尘……哦,这里是公司,应该叫陆总,他还在开会,刚进去没多久,这个会议应该要进行一两个小时才会结束。” 徐书凝笑意盈盈,手里还抱着一份文件,模样温婉柔和。 和两年前多以前,并没什么变化。 辛愿睨了眼她胸前的工牌,眸光敛了敛。 陆尘卿居然还把她弄进公司当秘书了,这是要时时刻刻放在身边的意思咯? “是好久不见了。”辛愿浅笑,“徐小姐还是那么漂亮……自信。” 其实她更想说恃宠而骄这四个字。 但‘自信’这两个字好像更有深意一些。 “你忙,下次有机会再聊。” 徐书凝拧眉,望着她背影的眼睛有些发沉。 一个小时后,陆尘卿开完会出来,看到办公桌上的保温桶和便当盒,眯起了眼睛,问正在翻译资料的徐书凝。 “这些哪来的?” 徐书凝抬眸,笑道,“辛小姐送来的。” 陆尘卿微顿,这保温桶的花色他熟悉,在老宅见过,他还以为是老宅的佣人送来的,没想到会是辛愿。 他们俩,从陆成国生日那天算起,已经有八天没见面和说话了。 连他自己都没发觉,在知道是她送来的时,他唇角不禁弯了弧度,眼里的冷峻也消散了几分。 这一幕被局外人的徐书凝看得真切,她心有不服。 曾经只要在他面前提起辛愿,他都会厌恶的皱起眉,让她别提,嫌晦气。 “她见到你了?” 忽地,陆尘卿似是意识到了什么,一脸严肃地问。 徐书凝轻轻点头。 “她什么反应?没有生气?” 徐书凝笑了笑,“辛小姐没有为难我……” 话音还未落下,她就见陆尘卿抿紧了唇,办公室里恢复一片寂静,只有窸窸窣窣他喝汤和吃了两份点心的声音。 ———— 晚上辛愿准时下了班。 昨天她就和姜知许提前约今天去她家吃烤肉,正好周恪出差不在家。 去的路上她顺路去了趟超市买了点半成品食材。 她和姜知许都是那种对厨艺不敏感没有天赋的人,所以想吃烤肉要么去外面,要么买半成品。 半成品也方便,都不用另外装盘,拆开包装就能直接上手烤了。 姜知许拿着夹子翻动烤盘上的肉,摇头‘啧’了声,“我都要怀疑陆尘卿到底是真失忆还是家假失忆了,居然还把徐书凝带在身边,寸步不离的,这是生怕人家丢了还是跑了?。” 辛愿轻嗤一声,“永远不要低估白月光在男人心里的分量。” “那你打算怎么搞?坚决捍卫你正室的地位?” “四少夫人这个位置,徐书凝还没那个本事能撼动。” 辛愿轻飘飘的回,往嘴里塞了一块肉。 姜知许笑了下,“也是,你那婆婆就不是省油的灯。” 两人说说笑笑的,吃着烤肉,喝着小酒,彼此的状态都放松下来,卸下了一身的疲惫。 她们的职业看着并不相关,好似无法关联在一起,但她们很多方面都很像,比如性格,比如骨子里那股韧劲,再比如……亲情和爱情都不顺。 “咔——” 忽地,响起电子锁开门的声音。 姜知许和辛愿都愣了下,面面相觑。 这套房安全系数很高,每栋楼下都配有管家,除了住户,能上去的人都要经过户主同意,还要进行登记验证。 “我去看看……” 姜知许刚欲起身,趿着拖鞋的声音走近,周恪一身西装革履人模狗样地站在那,一只臂弯里还放着大衣,另一只手抓着行李箱。 看到餐厅这一幕,他都惊了,随后,又嬉皮笑脸的打趣道,“稀客啊,辛大小姐居然光临寒舍,荣幸之至。” 姜知许皱眉,“你不是明天才回来吗?” 周恪将大衣扔在沙发上,眉眼含笑地望向她,语调里充满不正经,“我就说你昨天怎么好端端问我什么时候回来?还以为你是想我了,原来……是方便和你的小姐妹私会呢?” 他扬了扬眉梢,“你们吃,我去换件衣服。” 说罢,便拉着行李箱进了屋。 关上门的那刻,他就掏出手机给陆时凛通风报信,“辛愿在我家。” 他刚把西装外套的扣子解开,陆时凛就回复了。 三个问号。 他打字:和我媳妇吃烤肉喝酒呢,看样子应该是喝了不少。 发完,他就把手机甩在一边,解开衬衫扣子,拿了套居家服去了浴室。 他敢保证,陆时凛绝对会来。 第114章陆时凛,你脸皮是真的很厚 餐桌上的氛围因为周恪的突然出现出了细微的裂痕,一丝丝尴尬从裂痕中侵袭进来。 辛愿大半瓶莫斯卡托,几杯果酒,度数都算不上高,但脸上已经起了红晕,眼睛也少了平日的冷清,添了几分风情柔和。 她朝姜知许挑了下眉,“你和周恪的关系看起来融洽了不少,不会是……” “没有。” 姜知许喝了口酒,语气淡淡的,“融洽只是表面,就像你和陆尘卿一样。” 辛愿知道,他们俩从结婚以来就约法三章过了,对彼此的私生活不过问,说白了就是各玩各的。 所以,周恪闹了那么多桃色绯闻,姜知许都没管过,而是一颗心都扑在自己的事业上。只在必要时刻回来配合他应付家里的事情。 很快,周恪洗了个澡出来。 辛愿觉得自己也吃好喝好,是时候该走了,刚出声准备辞别。 周恪便出声了,“我这刚坐下,你就走?这么不给面子?” “周恪,她是我朋友,请你别干涉我的事。” 姜知许冷声斥道。 周恪,“人家难得来家里做客,我尽尽地主之谊有什么问题?再者好歹我们也相识那么久了,一起喝一杯不更正常?” 眼看着两人要因为她而吵起来了,辛愿及时出声,“没事,喝一杯就喝一杯。” 周恪以他超乎寻常的厚脸皮成功挤进她们的闺蜜局里。 辛愿倒是还算给面子,和他聊了一会,但三句话里有两句话是有深意的,就是姜知许不怎么开口说话了。 一杯酒喝完,门铃响了,周恪起身去开门。 果不其然,陆时凛拎着酒和腌制好了的半成品烤肉站在门外。 周恪咬牙切齿的瞪他,压低声音,“你他妈再慢点,老子都要被那两小炮仗挤兑死了,尤其是你家那小炮仗,喝了酒,怼人成章。” ‘你家那小炮仗’这几个字似乎取悦到了陆时凛,他愉悦地扬了扬眉梢。 难得拍了下他肩膀说了句‘辛苦’。 周恪把门关上,餐厅的两人看到陆时凛都傻眼了。 这俩狗男人搞什么鬼名堂?! “你怎么来了?” 辛愿皱眉,清清冷冷的音调里糅杂着醉意,听起来并没什么太大的攻击性。 周恪抬手掩唇轻咳了声,故意忽略掉姜知许那道带着浓郁质问的危险目光,正义凛然道,“咳,我下飞机后本来约了老陆吃饭,结果看你们在家里吃烤肉,就拒绝他了,他说人多热闹,正好也没吃,就顺路买点肉过来了。” “……” “……” 辛愿和姜知许的沉默震耳欲聋。 虽然他已经尽量让自己这个借口听起来毫无漏洞,但实则每个字里都透着洞。 陆时凛侧目幽幽看了他一眼,就差没把‘智障’两个字刻他脑门上了。 什么话也没说,拎着袋子走过去,拉开辛愿旁边的椅子坐下。 因为他俩的骚操作,彻底将餐桌上的气氛弄僵,偌大个屋子里只有铁板上烤肉的‘滋滋’油声。 但谁让他们两个脸皮都厚了,还主动担任起了烤肉的工作。 辛愿来时,酒倒是没少买,肉买少了,吃到后面就两人已经只能吃烤口蘑那些素菜了。 陆时凛的带过来的肉可以说是雪中送炭,种类还很多。 吃了他们烤的肉,又喝了两杯酒,桌上的气氛才稍微缓和一些。 姜知许的酒量没辛愿好,尤其是混酒喝多了,现在已经意识模糊,自动屏蔽周恪和陆时凛后面的到来,只记得辛愿和她吃烤肉的事。 “渣男!都是渣男!” 她愤愤的拍桌而起,晃了晃修长的食指,“陆尘卿是,陆时凛也是,周恪那王八蛋更是。男人啊,靠不住,没一个好东西。” 忽然被骂的两个当事者茫然抬头。 周恪还被烤盘边缘烫了下,龇牙咧嘴的甩掉手中的夹子。 “愿愿,你说……我当初要是没嫁给周恪。”姜知许声音有几分落寞,“我和他是不是就会走到最后,我也会很幸福对吗?” 她口中那个‘他’,辛愿知道指的是谁。 他下意识看了眼周恪微沉的脸,压着脑袋里那股眩晕,道,“她喝醉了……” 意思是,她那是醉话,你别当真。 可又想起‘酒后吐真言’这句名言,迟钝的大脑发出了噤声的指令。 周恪睨着她那张姣好明艳的脸,眸色不定,那双黑沉沉的眼眸里似是装着无尽的黑暗,让人看不清任何喜怒。 他声音比平时那吊儿郎当多了几分淡沉和沙哑,“我先带她回房休息,你们自便。” 说着,便起身将姜知许打横抱起,大步流星地往卧室方向走。 餐厅再次恢复寂静,陆时凛侧着身子看她。 因为在室内,她穿了一件带有设计感的修身黑色针织,流畅漂亮的锁骨露出,喝了酒的缘故,脸和脖子稍稍染上了那两朵彼岸花的红。 迷人又妩媚。 “喝醉了?” 他嗓音暗哑,语气撇去往日的轻狂,酒后的辛愿莫名听出了几分温柔。 她侧目,那双流光潋滟的眸子拢着一层薄雾。 “没有。” 辛愿确实没醉,她只是有些晕,身体有些飘,但意识还算清楚。 她撑着桌子边缘起身,“时候不早了,是该走了。你慢慢吃。” 她晃晃悠悠走到客厅,拿起沙发上的大衣和包包。 陆时凛关了烤盘的电,上前夺过她抱在手里的衣服,“这是周恪的衣服,拿他的做什么?拿我的!” 音落,便把自己的衣服塞到她怀里。 “……” 辛愿看着被他强行塞到怀里的大衣,无话可说的也将其扔在地上,拿起自己的黑大衣往门口走。 陆时凛蹙眉,没脾气的捡起自己的大衣跟了出去。 “我送你。” “不用,我已经叫代驾了。” 辛愿站在电梯前,低头看着手机。 APP上显示正在呼叫最近的代驾,请耐心等待的字样。 攸地,手里一空,手机被男人夺走了。 “你……” “我没喝酒。免费,不收你钱,也顺路。” 陆时凛非常自然的将她手机放进大衣口袋里。 辛愿这才想起,他面前那杯酒好像是没动过,连肉都吃得很少,基本烤好的都放进她的盘子里了。 她抿唇,微醺状态的声语软和,“陆时凛,你脸皮是真的很厚!” 第115章弟妹这过河拆桥的本事愈来愈熟练了 辛愿似乎听到他笑着说了句‘倒也不必这么夸我’,她头晕得厉害,没心情怼他。进了电梯就将脑袋靠在电梯壁上,试图缓解。 到了地下停车场,她还是被陆时凛拽进他车里了。 黎城的冬夜寒风瑟瑟,没有残星点缀的帷幕浓稠得化不开。 酒意上头,混着下肚的那些烤肉,车子开得再平稳,辛愿也觉得有些难受。 车子行驶了一小段距离,便停靠在了路边。 陆时凛解开安全带推门下去,进了一家药店。 没一会,他拿着药袋出来,扔在她身上,还递了一瓶开封好了的水。 辛愿怔了好一会,缓缓伸手接过水,眼睛却在看他,或是被酒精暂时麻痹的缘故,她好像能从他这些过分温柔的举动里探查出一丝爱意。 心下莫名漾开一丝阔别已久的悸动,她软声道,“谢谢。” 陆时凛侧目注视她,好似她只有喝过酒后才会暂时将身上的刺拔除,或者软化。 醒酒药下肚,各处神经和血液里的酒精渐渐被分解,连带着头晕都缓和了不少。 车子又行驶了十多分钟,速度忽然慢慢降下来了。 闭目养神的辛愿察觉到,缓缓睁开眼,见已经驶入久愿庭附近的路段了。 “你和陆尘卿还没和好?” 辛愿闻言,侧眸看他,见他唇角勾着一抹玩味的笑,车子加速,单手打着方向盘,车身侧停在一辆黑色奔驰旁边。 按了下喇叭,降下车窗,看着后座那个神色冷漠阴郁的男人,戏谑笑道,“四弟,这是在等弟妹回家。” 陆尘卿的车窗是半开着的,车身略高,侧目就能看见旁边那辆招摇的红黑色布加迪威龙里坐着的人。 只是副驾驶室只能看到半截身体和头发,衣摆,手,以及包包,唯独看不见脸。 “三哥怎么在这里?” 他眉头紧皱,神色冷峻,目光紧睨着副驾驶室那双纤细修长的手。 没有任何美甲的修饰,指头圆润干净,即便在只有光线暗沉的车里,也依旧显得十分白皙好看。 和那天他发朋友圈动态里的手很像很像。 像到几乎都可以认为是同一双手了。 以辛愿那个角度,也看不到陆尘卿的脸,但听到陆时凛那句‘四弟’和他那句‘三哥’时,她的心跳就在连续搂拍。 迟缓的大脑细细密密传来感知,才发觉避无可避了。 “送弟妹回家。” 而陆时凛那张贱兮兮的破嘴也从来不让她失望,开口即是王炸。 音落的那一秒,天寒地冻的冰霜瞬间将方圆十里的空气全都凝结住了。 落针可闻。 气氛最终是被一阵呼啸而过的夜风划破。 辛愿深吸一口气,怒狠狠瞪了眼一旁给她惹事却浑然不自知的男人,索性大大方方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下去。 在看到辛愿那一刻,陆尘卿的眼睛折射出的暗芒,是足以将人凌迟处死的怨毒和阴鸷。 辛愿绕过车头,看着驾驶室里的男人,微微颔首,偏软的嗓音里透着几分冷静自持,“有劳三哥送我回家,谢谢,你慢走。” 陆时凛微微抬头。 眯起眼眸,手搭在方向盘上,饶有深意的笑说,“弟妹……这过河拆桥的本事倒是愈发熟练了。” “……” 辛愿抬手轻抚了下额头,感觉被醒酒药压制下去的那股疼意再次席卷而来。 陆时凛扬了扬眉,话锋一转,“既然四弟在,那我就不送弟妹上去了。四弟,弟妹喝了不少酒,辛苦你了。” 说罢,唇角勾着一抹邪肆,又看似是嚣张挑衅的弧度,升起车窗,利落的倒车离开。 巨大的轰鸣声响彻冬夜,带走了一隅的喧嚣,只剩静谧。 夜风再次拂过,陆尘卿鼻腔里清晰闻到立在离自己几米远的女人身上的浓郁酒味,还糅杂着一股清淡的幽香。 辛愿缓缓转过身,走近几步。 离得近了,他才看见她脸上的陀红,一双水光潋滟的杏眸流光百转,娇艳欲滴。 “你怎么来了?” 只是一开口的淡音瞬间粉碎了他的悸动。 陆尘卿沉着脸,“怎么?我不能来?给你打了两个电话,好几条微信你都没回。辛愿,这么多天,你就没想主动联系过我?还是压根已经忘了我这号人的存在?” 语气越说越冲,驾驶室的小刘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没主动联系过? 看来昨天晚上那个电话,徐书凝并没有如实转告他。 不然,以他对戴岚的听话程度,今天中午无论如何都是会回去吃饭的。 辛愿抬手将被风吹乱的头发捋到脑后,酒意再次涣散,恼意拢聚。 连带着他前面那句电话和微信都忽略了,以至于忘记自己手机还在陆时凛大衣口袋里的事情。 “我下午要不是去找过你,你也不见得还记得我这的存在吧?” 她冷笑了一声,语气里带着几分轻蔑。 陆尘卿听出她话里的深意,干脆将车门拉开,硬气问,“那你怎么解释,这么晚了,为什么会和他在一起!还喝这么多酒?不要告诉我又是应酬!” “朋友吃饭……” 辛愿觉得他这是在逃避和徐书凝的事情,烦躁的脱口而出。 “朋友?”听到她说的这个词,陆尘卿明显要激动许多,“之前问你,你不是说你和他私底下没什么交情吗?怎么现在就变成朋友了?” 辛愿拧眉,“我朋友姜知许,是他朋友周恪的老婆,这回答你满意吗?” “那为什么让他送你回来?你喝多了,不能给我打电话吗?” “我给你打电话,又是徐书凝接的呢?” 辛愿嗤笑,语气里难得添了几分戏谑,并无其他深意。 “我和徐书凝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当初要不是……”他下意识开口解释,又听出了不对劲,“等会,什么叫做又是徐书凝接的?你给我打过电话?” 说着,他拿出手机翻看通话记录,并没有看到有她打过来的记录。 “没有……” 辛愿觉得头疼,也不想和他做无谓的争执,搞得跟她在争风吃醋似的。 便扶额打断他的话,“我不管你和徐书凝现在是什么样的关系,就像我们当初定下的两年之约那样,既然她回来了,我不会干涉你们,你们随意,但有一点,我希望你管好她,别在我面前瞎晃。对外,我还是会尽力扮演着你的妻子,等时间一到,我们就好聚好散。” “慢走,不送!” “辛愿!” 看着她脚下生风的背影,以及那句‘不在乎’,陆尘卿额头上的青筋都凸起来了,却又追不上去,只能怒吼一声。 第116章陆尘卿上门质问 辛愿回到家里,去厨房倒了一杯水,靠在料理台边边上缓了缓那股晕沉感。 大脑也渐渐从混沌中抽离出,恢复一丝理智。 人一旦冷静下来了,就会将刚刚的吵架画面逐一从头捋过,以来分辨自己有没有发挥好。 打电话,发微信,你当初要不是…… 所有的重点连贯在一起,她皱起了眉,后面那句明显是没说完,应该是指当初她做了什么? 可她做了什么? 她什么都没做,只是平静地接受了嫁给陆尘卿的事实,迎接自己未来长达几十年的婚姻坟墓。 辛愿垄断思绪,下意识伸手去摸大衣的口袋,两边皆空,她又努力撑着意识走到餐桌旁,拿起被她丢在上面的包。 里面也并没有她想要找的手机。 蓦地,脑海里浮现出手机被夺的画面,她烦躁丢下包包,打开茶几上的笔记本电脑,登陆上面的微信。 找到陆时凛的聊天对话框,打字:还我手机。 陆时凛是十分钟后回的:来安园拿。 只可惜,辛愿已经困倦地倒在沙发上睡着了。 ———— 从久愿庭离开后,陆尘卿直接去了慕凝院。 但屋子里一片狼藉,他安排照顾徐书凝的两个保姆正在收拾着。 看到他来,保姆连忙停下手中的活,上前颔首,“先生,您回来了。” “怎么回事?”陆尘卿的目光扫过杂乱不堪的客厅,眉头紧皱,又环视了一圈周围,“徐书凝呢?” 两个保姆对视了一眼,神色有些尴尬,“今天下午……陆太太来了,让人把属于徐小姐的东西都砸了。然后又见徐小姐不在,便在客厅等了两个多小时。” “徐小姐下班一回来,就被陆太太堵着骂了一顿,还……被打了,被赶了出去。也不准我们告诉您和出去找徐小姐,不然就让我们在黎城待不下去。” “太太一走,我们才敢收拾屋子。” “对不起,先生,没及时给您打电话。” 两位保姆说着,都很抱歉地垂下了头。 她们也都是聪明人,知道徐书凝肯定是他养在外面的小情人,平时也不敢怠慢。 可很明显下午那位贵妇人其实很足,带了四个女佣人,气势汹汹的,看到徐书凝放在玄关处的相框便开始让人砸东西。 “我妈?” 陆尘卿寒着脸,自言自语道,“她怎么会知道徐书凝回来了?还在慕凝院的?” 他烦躁的‘啧’了声,拿出手机拨通了徐书凝的电话。 半晌电话才被接起,电话那头传来徐书凝压抑喘息的声音,“阿尘……救我……啊……” “出什么事了?你在哪?!” 辛愿因为醉酒在沙发上睡了一晚,凌晨四点被冻醒了。回来时,她也没开屋子里的暖气,连空调都没开。 醒了后,她又摸黑回了房间,澡也顾不上洗,倒头继续睡。 第二日临近九点时,她是被一阵急促的门铃声吵醒的。 不知是宿醉的缘故,还是昨晚在沙发上睡觉着凉了,头很沉,鼻子也有些堵,浑身的温度都比往常高。 身上那股刺鼻的酒味算不上好闻,她皱了皱鼻子,起身将屋子里的暖气打开,走到门口。 看到墙上的显示屏里映着陆尘卿那张冷沉阴骇的脸。 她蹙了下眉,不明白昨晚都吵成那个样子了,他又跑来做什么? 门一开,晨冬的寒气扑面而来。 只穿了件打底针织的辛愿瑟缩了下,声音有些哑,语气算不上好,“你又来做什……” “辛愿,你的手机是摆设吗?为什么每次给你打电话要么不接,要么就是打不通!” 陆尘卿暴躁的打断她的话,脖子上凸起青筋,那副怒不可遏的样子看上去似是要吃人。 今天的手机确实是摆设。 因为压根都不在她这里。 她身体虚虚靠在玄关处的鞋柜上,双腿有些发软,眼皮子也有些沉,“有事?” 陆尘卿被她这不耐烦又敷衍的态度气得蒙蔽了双眼,在轮椅上指着她,“我没想到你居然恶毒到这个程度,表面说什么不在乎我和徐书凝现在是什么关系,等时间一到好聚好散,但背后却做这么下作的事情。” 恶毒? 下作? 她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陆尘卿冷嗤一声,“借刀杀人,你倒是用得熟练。之前听书凝说她两年前是被你逼走的,我还存疑来着,没想到……她都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了,你还不肯放过她。” “如今只是回了黎城而已,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赶尽杀绝。辛愿,你同样为一个女人,为什么能冷血到这个地步!” 他说的每一个字,她都认识,都听得懂。 但连成完整的一句话,一个情节,她就有些云里雾里的了。 尤其是现在宿醉后和发烧的身体状态下。 她撑着身子站直,言语冷漠的反问,“什么借刀杀人,什么把她逼走?什么赶尽杀绝,你说清楚!” “怎么?敢做不敢当,现在还想装糊涂?” 陆尘卿眼底一片冰凉,唇角微微扯动,面上尽是一片鄙夷,“你敢说,两年多前,不是你给她一千万支票,又拿她赌博的母亲以此为要挟?” “你明知我妈不喜欢她。却还是告诉了她,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问清楚呢?让我妈跑去慕凝院羞辱她,还把她赶走,你知不知道,她被赶出去后,这么冷的夜晚没地去可去,差点就被一群流氓抓住了,为了逃脱,她被车撞了!” 听听,这番又当又立的言辞。 辛愿胃里翻滚,有种想吐的冲动。 这下她听明白了,陆尘卿是来兴师问罪的。 她甚至疲惫的懒得去辩解,自证是最没用的,反而会让自己更像个罪人。 她不知道徐书凝给她身上甩了多少口锅,只知道自己滚烫的呼吸越来越重,头重脚轻,已经没什么精力再和他吵下去了。 像是要坐实他口中那个冷血无情的女人一样,声音却十分轻盈,“哦,是吗?徐小姐命真苦,你心疼,就多陪陪她。” “你……你承认了,这些都是你做的……” “是不是我做的重要吗?”辛愿烦躁打断他的话,“你心中已经有了确切的答案,当然不重要了。如果你想随时解除我们那两年之约,请便,反正也只不过是口头之约,连个结婚证都没有,倒是能省很多事。” “现在,你可以走了!” 音落,她也不再看陆尘卿的脸色,‘砰’的一声就把门关了。 第117章吃完就不认账? 辛愿晕倒了,晕在客厅回卧室的那段路中。 她只记得准备回房前,还在电脑上用微信给方静发了一条微信,告知让她送自己去医院。 醒来时,屋子里只亮了一盏微弱的床头灯,鼻尖萦绕着一股很淡的香味,还夹杂些许消毒水的味道。 艰难的撑手坐起来,才发觉,这应该是一间单人病房。 “辛总,您醒了,感觉身体怎么样?”方静悄悄推开房门进来,看到她坐在床上发愣,立马欣喜担忧过来,“你都不知道,早上我去久愿庭,看你晕倒在地上,可把我吓坏了。” “医生说你烧到快四十度了,完全没有自主意识,上午打了几瓶吊针。” 说着,方静用手探了下她的额头,神色凝重,“还有些烫,医生说你这烧可能会反复两天,炎症都感染到肺部了,让你在医院住几天。” 辛愿张了张嘴,想说话,但干裂的嗓子像吞了数十把刀片一般,艰涩疼痛。 方静见状,连忙给她倒了一杯温水。 “几点了?” 喝了一杯水的嗓子要好上许多,但依旧哑得不成样子,和平时清冷悦耳的声音相差甚远。 方静接过杯子,“快十点了。你饿了吧?我现在点外卖。医生说你现在只能吃一些清淡的。” 她拿出手机点了两份粥和几样配菜。 辛愿靠在枕头上,侧头不经意间看到自己的手机就放在桌子上,她问,“我这手机……你去找过陆时凛了?” “上午你住院没多久后,陆总来过下午接到覃特助的电话才走的。” 辛愿没去追问他是怎么知道她在医院的,只沉默不语地拿过手机,上面的电量是百分之九十三,看样子是昨晚特意充过的。 姜知许上午给她发过消息,也打过七八个电话。 她回完消息,抬眸就对上方静那欲言又止的眼神。 “想说什么,说。” “我下午……看见陆总了。” 辛愿有些困惑,“你刚刚不说他上午来的吗?” 方静摇头,“不是……这个陆总,是……您丈夫陆总。” 陆尘卿? 早上两人不欢而散,她自然不会蠢到认为他是来看她的,想到早上陆尘卿说徐书凝昨晚为了躲避几个流氓而车祸的事。 她拧起秀眉。 “徐书凝也住在这家医院?” 方静看她一点也不意外,反而异常平静,干脆说了,“陆总也看见了我,但没和我说话就走了。我后面私自打听了一下,徐书凝就住在楼下1028单人病房。” “伤得很重?” “医生那边的诊断是轻微脑震荡,身上多处擦伤,脚趾骨有骨裂的痕迹,需要住一段时间的院。” 昨晚陆尘卿在医院陪了一整晚,今天听说更是把要处理的公事搬到医院来了。 不知道的,以为那里面的才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 方静说完,便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她的神色,但辛愿脸上的表情实在太过沉静了,看不出半分端倪来。 “怎么?知道他在照顾别的女人,吃醋了?” 门不知何时被悄无声息的开了一条缝,男人半边身体显露在光里,半边身体隐在外面的阴影之中。 这冷不防的声音把房里的两个女人都吓了一跳。 纷纷侧头看向门口。 “陆……陆总。” 方静连忙从床沿边站起身,颔首道。 辛愿睨着他,嗓音哑得使不上力,“你……怎么来了?” 陆时凛不着痕迹地皱了下眉,拎着几个袋子走进来,散漫的拉了条椅子过来坐下,“我不能来?啧,辛愿,你这女人真是没良心。好歹我也守了你几个小时,你不念着,念着正陪着其他女人的陆尘卿不成?” “……” 辛愿嗓子疼,每说一个字,每一次吞咽都异常难受。 她望着桌上摆好的东西。 “覃放知道你住院了,特意买的,让我带上来的。” 陆时凛见她目光盛着几分探究,双手抱胸,云淡风轻的开口。 方静在旁边眨巴了下眼睛,又偷偷瞄了眼辛愿,该说信还是不信呢? “覃特助真是有心了,买这么多东西,肯定跑了不少地方吧。”她笑说,“辛总,那你还是吃覃特助买的这些吧,我点的那个外卖,等会我带回去当明早的早餐。” 她非常有眼力见,自觉地拿着包包往门口走,“我先走了,不打扰辛总和陆总用餐了。辛总,您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就好。” “方……” 辛愿想喊住她,但刚开口,剩下的声就被疼没音了。 病房的门已经被无情的关上了。 她视线微移,就对上陆时凛那双幽深的桃花眼。 “需要我喂?” “……” 辛愿无声拿起勺子喝了点粥,吃了大半碗,才觉得空空如也的胃得到了拯救。 吃得差不多,她刚准备收拾,陆时凛就将手中的袋子夺过去,三下五除二的就将桌子收拾干净了。 房间里少了吃东西的吞咽声,要安静了不少。 “听说,四弟把昨天准备欺负徐书凝的几个流氓收拾得很惨,又丢进警局了。” 这道淡沉又显玩味的声音攸地响起。 辛愿睨他,“你想说什么?” 陆时凛答非所问,语气里的戏谑不减,但眸子里的芒不由泛起了几分危险性,“怎么?你还真吃醋了?” “我吃饱了。” 辛愿横他一眼,回得很冷淡。 这四个字翻译过来的意思大概是:我刚刚吃饱了,撑得慌再去吃那玩意。 男人莫名就领略到她话里这层深意了,原本还浮着凛冽危险气息的眸子顿时染上丝丝笑意。 唇角微微扯动,“挑点食,也挺好。” 辛愿同样也听出他话里的深意,抿抿唇,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也没什么能和他聊的话题,干脆下起了逐客令。 “这么晚了,你还不走?” 男人悠哉的翘着二郎腿,“吃完就不认账?这点你倒是和‘过河拆桥’一样熟练了。” 前面那句好像有点歧义。 辛愿不纯洁的想到了别的事,神色闪过一丝不自然,刚想说点什么带过心里这份尴尬,很快就被铃声覆盖了。 是陆时凛的手机响了。 他是歪着身体坐的,拿手机的姿势也有些倾斜。 辛愿无意识的看了眼他的屏幕,他起身太快,只看到一个‘公主’的备注。 她第一个联想到的,就是汤家小公主汤清宁。 陆时凛出去接的电话。 大概过了三四分钟的时间才回来,眉头紧锁,神色也没刚刚那般从容了,声音也淡了几度,“你早点睡,我先走了。” 辛愿望着他的背影,脑海里不合时宜的响起他前不久说的那句‘念着正陪着其他女人的陆尘卿’。 她扯了下唇角。 好像都没差。 第118章汤清宁舞台事故 辛愿半夜又烧起来了,头昏昏沉沉的,输了几瓶液才重新睡下。 翌日早晨医生护士进来查房,给她量了体温,温度降下来了,但还是有反复的风险,下午还需要输一次液。 他们一走,病房再次空下来了。 她正准备给方静打电话,病房门再次被推开,覃放一手抱着浅绿色的洋桔梗,一手拎着果篮和一袋早餐。 “辛总。” “你怎么来了?” 相比昨天,她今天的嗓子要好一些了。 连忙掀开被子想去接一把。 覃放扬声制止,“没事。我自己可以,您休息就好。” 说罢,便利落地把果篮和花放在桌上,又将床上的折叠桌打开,“陆总说您这两天在住院,身边没人照顾,让我给您送早餐。您今天感觉怎么样?退烧了吗?” “退了。” 辛愿其实没什么胃口,但护士在桌上放了五六颗黄黄绿绿白色的药丸,是不能空腹吃的。 她从那束浅绿色洋桔梗上收回视线,抿了口粥,随口问,“他人呢?” 覃放知道她口中的‘他’指的是谁,便脱口而出,“陆总啊。他昨晚连夜飞去港城了。” 辛愿点了下头,没再过问了。 等覃放离开后,她闲来没事刷微博时才看到‘汤清宁舞台事故’的热搜词条。 手指轻触进去,才得知,汤清宁昨晚在港城有一个音乐会,结果在演出时,立在旁边的宣传牌倒下了。事故发生后,就被紧急送去了医院,但伤情如何,没有报道。 想来已经有记者赶去港城急着拿到独家报道此事了。 辛愿忽然想起陆时凛昨晚接到的那个电话,多半就是因为这事吧。 可真逗,这住院都带赶趟的。 先是陆尘卿的前情人,后是陆时凛的准未婚妻。 还有她自个! 许是被感冒暂时麻痹了,她没多大的感觉,只淡淡扯了下唇角的弧度,感受着那股很隐晦的酸涩正在蚕食她的心。 下午打点滴时,方静和公司两个高管来看她,顺便报告了下目前公司的项目进展情况。 想着还有半个月的时间就要过年了,她索性招来所有高管,开了一个视频会议,将年终的事情都交代下去。 老太太和她是同一家医院,她打完点滴就去了趟精神心理科的VIP住院区,没敢以这个状态出现在老太太面前,怕把病气传给她,也怕她担心。 只去一趟老太太的主治医生那询问病情。 她出院那天,直接去了老太太那里。 老太太几天没看见她,还愣了下神,开口第一句便是,“阿愿,你怎么又瘦了?最近是不是没好好吃饭?” 突如其来的关心总是容易让人破防。 辛愿生生将眼中的泪意逼了回去,三两句应付过去,问起她的身体状况。 住了那么久的院,老太太的气色确实恢复得不错,就连老年痴呆的症状都得到了缓解,至少看到她,能认出她是阿愿了。 “昨天小妤来看过我了,这小丫头长得也是越来越漂亮了,就是性子被她爸妈打压得太怯懦了,我看着啊,怪心疼的。” 小妤,便指的是她那个堂妹辛妤了。 辛愿拧眉,“她怎么知道您在这里住院的?” “怎么了?” “没事……” 就是因为辛妤那个软弱怯懦的性子,太容易被她父母唆使了。 也有段日子没见辛勇夫妇的动静了,谁知道是不是在憋什么坏。 她拿出手机,想问辛妤,但翻了一圈通讯录才后知后觉,她和辛妤关系并不亲厚,再加上辛勇夫妇的关系,姐妹俩这些年连个号码和微信都没有。 便只能放弃了。 第二天上午,辛愿来医院给老太太办出院手续时,在电梯处碰到了陆尘卿。 她脚步顿住,嘈杂的环境忽然就尬住了。 陆尘卿眉梢微蹙,似是不满看见她,连唇都抿成了直线。 当然,辛愿也没多想遇到他,正好旁边的电梯到了,她很干脆地收回视线,迈步走了进去,在电梯门合上之前,没再给他半分眼角。 “咳,陆总,我们这边的电梯也到了。” 身后的小刘出声打断陆尘卿的思绪。 陆尘卿这才收回视线,轻喃了一句,“她又瘦了。” 小刘没听清,“什么?” 陆尘卿抬眸觑他一眼,推着轮椅进了电梯。 徐书凝住院这些天,陆尘卿每天都会来看她,态度也温柔,她想要什么,他都会让人办。 导致徐书凝那股‘恃宠而骄’的傲慢又回来了,但在陆尘卿面前又隐藏得很好,继续扮演着弱不禁风的白莲花形象。 按照医生说的,还有两天就能出院了。 她心里盘算了一番,忽然问小刘,“刘先生,您对黎城应该很熟悉吧?能不能麻烦您帮我去看看合适的房子,单间,一房一厅都行,价格只要在一千到两千之间我都可以接受,干净整洁又安全就够了……” “你找房子做什么?” 陆尘卿耐着性子听得差不多才出声打断。 徐书凝那双明亮透彻的眼睛投向他,似是想到什么可怕的回忆,她身子微微颤抖,面上的表情也变得恐慌。 “你能让我进公司上班,我已经很感激了,总不能再麻烦你……黎城这么大个城市,找个房子肯定简单……” 陆尘卿眉头微蹙,并未说话。 慕凝院确实不适合再让她居住了,可他名下的房子有哪些,戴岚比他都清楚。 见他迟迟不说话,徐书凝的心揪了一下,垂下眼,语气轻盈,“阿尘,你千万别因为我和陆太太还有辛小姐起争执。说起来,我现在其实已经名不正言不顺了,辛小姐容不下我是应该的。” 提到辛愿,陆尘卿就不由想到刚刚在楼下碰到辛愿那张消瘦又显傲慢冷淡的脸。 对徐书凝的伏低委屈,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只淡淡回了一句,“这些事,不是你该操心的。” 第119章七年前的戏码一次不够,还要玩两次 辛愿带老太太去伦敦前,还特意回了趟老宅,专挑陆成国在家的时候说的这事,也免得戴岚不肯放人,还要把她骂一顿。 陆成国虽然比戴岚好说话很多,但对于她要在国外过年的事情感到不满。 “你带老太太过去看你弟弟是人之常情,但也不一定在国外过年吧?” 戴岚顺势见缝插针,说的话也略显阴阳怪气,“是啊。怎么说,今年阿尘醒来,阿凛也要订婚了,多好的大团圆机会,你却偏偏要跑去国外。” 辛愿并未因为他们的三言两语而动摇,只道,“阿珣也有三年没和我们一起过年了,奶奶很想他。” “那你就让你弟弟回来嘛,他今年也……21还是22了,这么大个人了,还不知道回国?非得让你带着老太太过去?说起来老太太也一大把年纪了,经得起这么折腾嘛?前段时间不还住院吗?” 戴岚说得轻巧,又十分理所当然,还特别难听。 言语间略带几分嫌弃和轻蔑,似乎是觉得辛家破事真多。 “这点就不劳婆婆操心了,我都会安排好的。”辛愿声音凉了几分,“这个年我在不在家,其实都没什么影响。” 戴岚被怼得这么明显,刚想回呛,陆成国就发声了。 “你自己安排好了,那就去吧。”他声音多了几分威严,“你弟叫辛珣吧?他现在身体怎么样了?还没毕业吧?” “现在恢复得不错。明年毕业。” 陆成国点点头,“毕了业回国?” “回国读研。” 陆成国眼底浸着精明和沧桑,点了下头,“回国,也挺好。” 辛愿和老太太去伦敦的日子定在两天后的下午,是方静开车送她们去的机场。 伦敦的冬夜被雨水洗涤冲刷,五彩斑斓的霓虹灯渲染着街角的繁华和喧嚣。 哥特式的建筑物一栋栋从她眼前一一倒退。 车子最终停在独栋式的复式花园别墅前,门口的辛珣早就翘首以盼。 一米八五的身高,黑色毛衣加黑色短款羽绒服,下面是一条深色牛仔裤,轮廓俊朗秀气,气质干净澄澈,眉宇间和辛愿有三四分相像,只是少了辛愿那份冷淡和攻击性。 多了几分温柔和内敛。 “姐。” 车门开的一瞬,他立马撑着伞过来,一笑总会露出两颗可爱的虎牙,眼睛弯起,像只呆萌可爱的萨摩耶。 辛愿一直都觉得这个形容词很贴切,眼底的光也不禁柔和了些,习惯性地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先带奶奶进屋,她有点晕车。” “好。” 辛珣听话地绕过车尾,打开另一边的车门,弯身,笑着喊道,“奶奶。” 老太太激动的挪到车边,“哎哟,我的宝贝乖孙孙,这些年你一个人在国外受苦了。” 辛愿淋了点雨,进了屋后,就让辛珣在客厅陪着老太太聊天,自己回房间洗了个澡。 别墅配了两个保姆,有一个还回说汉语,还懂一点医。 对辛愿也很熟悉,她当初在这里读书时,两个保姆就在了。 晚饭祖孙三人吃得开心,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老太太卸下见到孙子的那股兴奋劲,就疲乏下来了,被辛愿搀扶着回房休息,又嘱咐保姆让他们晚上多注意一下老太太。 二楼有一面很大的落地窗,挨着落地窗放了一张高脚长桌,配上同色系的高脚凳,像一个吧台。 辛愿以往就很喜欢坐在这个地方看外面的景色。 “姐,我刚刚看你手机屏幕一直亮着,但没声,就给你拿上来了。” 辛珣走上来,将手机放在她旁边。 她笑着说了声‘谢’,看了眼来电显示才发觉,上面有九个未接来电,全来自同一个人。 ——陆时凛。 连微信都被他炮轰了:玩失踪?辛愿,你好样的,七年前的把戏上演一次不够,非要玩两遍? 隔几分钟他又发了一条:行! 从这个单字上,她莫名读出了几分咬牙切齿的滋味。 下一条消息是十多分钟的:公司也不想要了? “……” 辛愿一言难尽,短短十几个小时,陆时凛好像脑补出了又一个七年的情景言情剧。 手指轻触键盘,打出一个拼音就顿住了,迟疑了几秒后,她删掉,退出了微信,将手机放在一边,捧着热咖啡放在唇边啜着。 如果是七年前,陆时凛也像今天一样气急败坏的找她了,她估计会很高兴,傲娇地摆两天谱,然后很没原则的回国,选择性失忆的忘记他那句‘新鲜,玩玩而已’。 她记得,她那时对他的表白总是情不自禁。 在吃饭时,在看电影时,在拥抱时,在接吻时,甚至在更亲密时。 她会说,“陆时凛,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你啊!” 可现在她不会,她在心里清楚的把自己和他之间画上了界限。 就像现在的信息,没有任何立场去支撑她必须去解释。 哦,对了,等元宵节一过,就是他和汤清宁的订婚日期了。 “姐,每次给你打电话也好,打视频也好,你只知道问我的状况,从来不和我说你怎么样?” 发散性的思维被辛珣打断,她侧眸,“我?我挺好的啊。” 辛珣眉宇间覆着担忧,“真的吗?你和姐夫……怎么样了?” 他知道陆尘卿醒了,也知道陆尘卿不喜欢她姐。 “他要是对你不好,你就和他……分开,别委屈自己,也别将就,等我明年毕业了,就回去帮你管理公司……” 说到后面有些激动,心跳都不受控加快了。 辛愿连忙拍了拍他的后背安抚,“医生说你切忌激动。别让奶奶担心啊。” 辛珣平复下来,点点头,“我知道。姐,我刚刚说的是真的,公司虽然是爸妈的心血,可他们要是知道你因为公司受这么多委屈,他们肯定会伤心的。” “我什么性子你还不知道?他们给我委屈,我就得受着吗?我又不是木头。” 辛愿轻笑,“行了,时间不早了,赶紧去睡,你不能熬夜。” 辛珣剩下的话被她这番轻描淡写的言辞全都堵了回去,望着她眉宇间覆着的疲倦和苍白,他叹息一声,“嗯。你也早点睡,今天也坐了那么久的飞机,少喝点咖啡。” 看着他回房后,辛愿的目光再次落在外面的雨幕,抬手支着脑袋,任由杯中的咖啡变凉。 第120章五个人一起朝火葬场的方向走 伦敦放晴那天,金色的光束从云层中折射下来,落在院落的依旧茂盛的七树叶上,洒下无限斑驳。 辛愿和辛珣带着老太太将附近的景点都逛了一个遍。 不像在黎城那般疲惫,总要压抑着心里发胀的情绪,她在这里是最轻松的。 也贪恋在这里的时光,可奈何时间飞逝,从不等人,转眼间就到了正月十号那天。 年三十和大年初一都没联系她的陆尘卿首次给她打了个电话。 语气一如既往地冷漠,还带着一丝质问,“你还要在伦敦待多久?这都半个多月了,下个星期就是三哥的订婚宴了,你不会都不想回来参加吧?” 辛愿沉默,没说话。 陆尘卿听不到半分动静,还以为电话挂了,还特意拿开手机看了眼屏幕,见依旧在通话中。 蹙起了眉,“辛愿,你有在听吗?” “后天。” 辛愿淡淡的回了两个字,便没给陆尘卿说只言片语的机会,直接挂断了电话。 老太太一直想去看看辛珣读的学校,正好明天到了线上报名的时间,学校也开放了。 但辛愿是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当初她在伦敦待了四五年,一个熟人都没碰上过,这回就来半个多月的时间,就碰到两个熟人。 其中一个还是她最不想看到的人。 “辛姐姐?” 立在陆时凛身边的是个穿着绿色丝绒裙的女孩,一头薄荷蓝绿的秀发,陶瓷娃娃般精致的脸,看上去又软又酷,很二次元。 跑过来时,更像一个绿色的小精灵,春意盎然,活力满满。 辛愿都看愣了。 小姑娘一把抱住她,自然熟的在他怀里蹭了又蹭,“真的是你呀,好久不见,姐姐,哇,你越来越漂亮,还是那么香香甜甜的。” “琅意?” 她睨着比自己矮个六七公分的小丫头,十分诧异,喊出那个记忆深远的名字。 时琅意抬起她那张巴掌脸,褐色的瞳孔带着盈盈笑意,“嘿,辛姐姐,你还记得我啊。” 上一次见到时琅意是什么时候来着? 大概是大二那年暑假,她当时因为不太了解陆家的事情,两人只是校园情侣,无关豪门联姻这些琐碎。 她拉着陆时凛去港城玩,正好遇到了陆时凛母亲时绮带着年仅十一岁的时琅意逛街,当时她窘迫得要命,有种丑媳妇见婆婆的感觉。 时绮和陆成国离婚后就回港城生活,因为是独生女,后面在父母的张罗下,又招了个上门女婿。 而时琅意算起来就是陆时凛同母异父的妹妹。 “你……你们怎么在这里?” 辛愿视线轻轻移动,隔着几米远的距离,和他遥遥对望,捕捉到他眼底深邃流动的暗潮,她心莫名跳了两拍。 恍惚一瞬,好似回到了大二那个刚在一起不到两个月的暑假。 但心虚的由来,将这层幻境彻底碾碎。 那眼神里蕴藏的,分明是更多的危险。 时琅意解答她的疑惑,“我在这个学校读书呀,哥送我过来的。辛姐姐怎么会在这里?” “我弟也在这个学校读书。” 辛愿笑了笑,把老太太和辛珣介绍给她。 时琅意看到辛珣,眉眼含笑,“我见过你。在学校十大优秀学生的宣告栏里,你总是在第一名。” 辛珣倒少见的红了脸,僵硬的吐出‘你好’两个字。 因为老太太乏了,陆时凛和时琅意兄妹俩更是明目张胆的登堂入室,美约其名难得在异国他乡偶遇上,一起吃个饭。 因着时琅意的缘故,辛愿没法拒绝。 吃过饭,她被陆时凛堵在楼梯拐角处,随便来个人经过都能看到他俩这暧昧的姿势。 “你想干嘛?” 辛愿拧眉,被他逼退至墙角,已经退无可退。 “躲我?” 男人的舌头抵了抵腮帮,语气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来。 辛愿从容抬头与他对视,“我躲你做什么?陆总的脸皮不仅越来越厚了,就连自恋也是。” “托你的福。” “你脸皮变厚和自恋和我有什么关系?” 辛愿觉得莫名其妙,他还不可理喻。 她不想被辛珣和时琅意发现他们的关系,所以眼睛时刻关注着左前方的动静。 “这么怕被看见?” 男人手不安分地掐住她的腰,胸膛贴上她的,微微偏头,温热的呼吸细细密密地爬进她的耳朵里。 她呼吸一紧,抬眸怒瞪他,“陆总还真是有闲心,还有几天就是你和汤小姐的订婚宴了,你不在黎城张罗此事,居然会亲自送妹妹来伦敦学校。” “手底下一帮人,光吃饭不干活?一个订婚宴都要我出手,养他们当爷供着?” 他冷嗤了一声,眉宇间有股轻狂的傲慢不羁,语气散漫又不屑。 就和他谈几千万甚至上亿项目一样的口吻。 辛愿皮笑肉不笑,“那陆总真会玩。” 一边和别的女人订婚,一边还纠缠她。 她忽然发现,她和陆时凛,陆时凛和汤清宁,她和陆尘卿,陆尘卿和徐书凝,剪不断理还乱。 五个人没一个善茬,好像都奔着火葬场的方向去的。 “什么时候回去?” “和你无关。” 音落,正好前方传来脚步声,辛愿条件反射一般将他猛地推开,完全顾不上他撞在身后扶手的腰,气定神闲的走向客厅。 兄妹俩下午两点多就走了。 辛愿顺便和辛珣还有老太太提起明天回黎城的事。 “姐,马上就要元宵节了,过了元宵再走不行吗?” 辛珣眼神里蒙着一层浓浓的不舍。 以往一个人习惯了,但这栋冷清的别墅忽然有了亲情流动,有了温度,再回到过往的冷清,总会觉得不适应。 辛愿笑了笑,“公司还一堆事呢,我这个主理人一直在国外偷懒也不是事,很多事都需要我回去做决断。” “另外,奶奶不和我一块回去,留在伦敦陪你。” 在伦敦的这半个多月,老太太的气色不错,精神头也很好。 “什么?” 辛珣诧异地看着她。 就连老太太也投来了不解的目光。 辛愿没过多解释,只道,“阿珣,我可是把奶奶交给你了,等你考完试,放了假,带奶奶一块回黎城。” 辛珣忽然觉得自己肩上的担子重了一些,也知道辛愿这些年的辛苦,自然是愿意替她分担的,神色凝重的点头,“你放心,姐,我一定会照顾好奶奶的。” 把伦敦这边的事情处理好后,隔天辛愿便独自启程回了黎城。 她正拿着平板看方静发来的资料,候机室的门被推开,一道十分刻意的熟悉男音在耳侧响起,“啧,真巧。” “……” 辛愿抬眸,当即皱起眉,冷了脸色,“巧?你确定不是查了我的航班?” 陆时凛悠哉坐在她的对面,双腿交叠,抿了口咖啡,“自信过了头,就是自恋了。” 这句话轻飘飘地就辩驳了她的猜测。 辛愿都懒得理他,继续看手中的资料。 第121章绯闻 上飞机之前,两人都没有任何交流。 候机室里,也陆续进来了几个商务人士,都是外国的。 辛愿一直在琢磨平板里那些资料,连头都没抬一下。 直到广播里响起她那趟航班登机的信息,她才将平板关机,喝了口已经凉得差不多的咖啡,拿上包包出了候机室。 男人迈着颀长的腿,紧跟其后。 头等舱里只有四个位,按摩式的躺靠椅,前边还有一个专门吃饭的餐桌。 辛愿的位置靠窗,她刚坐下,一双修长的腿映入眼帘中。 都不用抬眸,她都知道是谁了。 旋即,那人在她身旁的位置坐下,扶了下腰,“嘶,腰疼。” 这话像是在故意说给她听的。 辛愿装作没听见,努力让自己的视线不往他身上撇。 但男人的存在感实在太强,尤其是扶腰的动作,她知道那是昨天被她推的。 但辛愿丝毫不觉得抱歉,只是无法忽视他那醒目又过于做作的动作,皱起了眉,没忍住问了一嘴,“腰疼你不在伦敦多休息两天,这么快回去做什么?” “辛愿,你现在也会无理取闹了?” 男人侧眸觑过来,淡淡的,语气里却透着不正经的顽劣,“好歹是我自己的订婚宴,只剩几天时间了,再不回去,订婚宴该换男主角了。” “……” 辛愿干脆收回视线,将椅子上按摩功能打开,没放前面的智能脚踏。 陆时凛好整以暇地继续看她,唇角微微扯动,“怎么不说话了?” “你还想听我说什么?” “我想听,你就会说?” “不会。” 很好,意料之内的答案。 陆时凛靠过来,“给我揉一下。青了。” “青了就不要揉了,越揉越疼,回去贴两天膏药就好了。” 她这理由找得合情合理。 但陆时凛向来不是个讲道理的人,干脆粗暴地抓住她娇软的手隔着两层面料摁在自己的腰上,冷淡的音调透着十足的命令,“揉!” 辛愿下意识想收回,但男人扣着她腕间的力道没撤半分。 “陆时凛!” “怎么?你弄伤的不打算负责?” “……” 听他说得有理有据,她也不想在飞机上和他起争执,无奈,只好耐着性子,装模作样的给他按了几下。 力道都不算轻,可一句疼和轻哼声都没听他吱。 相比经济舱,头等舱里要安静许多,飞机起飞,辛愿手有点酸,拧眉问,“你好了没?我酸了。” “哪酸?” “手酸。” 男人又回头看她一眼,饶有深意。 正好有空姐上前问他们需要什么饮品或者食物,辛愿的手被悄无声息地的松开了,婉拒了空姐,她收回活动了下关节。 那阵酸麻她便认真享受起按摩了,没再理陆时凛。 她也没打算睡的,只想靠在椅子上舒服的按一下摩,毕竟回了黎城就鲜少会有这么放松的时候了。 可能是昨晚没睡好,又或是按得太舒服了,她眼皮子渐沉,椅子没放下去就睡着了。 醒来时,飞机好似被云朵架着在翱翔,不远处的金灿灿的阳光,地下所有的景物都变得极其渺小。 意识渐渐回拢间,她才发觉,她的脑袋枕在一个宽厚的肩膀上。 她猛地抬起脑袋,正好男人扭头,眼睛扫到肩膀处的位置,抽了张纸巾,装模作样的擦拭了一下。 “辛愿,你睡觉流口水的毛病什么时候养成的?” 话里只有戏谑,倒不见嫌弃。 辛愿下意识抹了一把嘴角,又睨着他擦拭的地方。 他穿的是深色西装,根本看不清有水印,抿抿唇,“我为什么会睡在你肩膀上?” “你问我?” 陆时凛一脸痞意,轻嗤了声,“你自己非要靠上来,推都推不开,我有什么办法?” “……” 听他胡扯造谣! 她睡觉一向老实,况且两人中间和隔着扶手,她是睡着了,又不是喝醉了。 她没理他这种已读乱回的话,晚上吃了飞机餐后,她也没睡意,随便从前面的架子上抽了本时尚杂志打发时间。 到九点多才再次放下躺椅睡觉。 十一个小时的飞行时间,到黎城机场将近是凌晨两点多左右的时间。 一落地,那股放松舒适的感觉瞬间烟消云散,转而接替的依旧是那种被压迫感挤得喘不过气的感觉。 黎城是她土生土长的城市,可近些年发生得事情,她实在称不上多喜欢,却又无法割舍。 就像她把老太太放在伦敦一样,都是暂时的,总归是要回到这里的。 时间太晚,辛愿没和方静说,准备叫一辆出租车的。 陆时凛和她一块拿了行李,一同走出机场大门。 “陆总,辛小姐。” 覃放已经在外面等候多时,看到他俩,立即迎了上去,伸手去接他俩的行李箱。 辛愿拉着没放,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陆时凛没什么耐心,将她手中的行李箱一把夺过丢给覃放,抓住她的手臂。 “你干什么?” 辛愿下意识挣扎,蹙眉瞪她。 在机场不论多晚都是能打到车的,陆时凛也不跟她废话,拽着他上了后座,“不收你钱。” 辛愿哑然,等覃放上了车,她先发制人,“先去久愿庭。” 陆时凛不轻不重的嗤了声,并未说话。 车子下了高架桥,又行驶了十多分钟,抵达久愿庭。 她推门下去,拿上行李箱,后座的车窗降下,暖色的路灯倾洒进去,光影拢在男人那张线条流畅分明的轮廓上。 “多谢陆总。”又看向下车帮她拿行李箱的覃放,“覃特助,辛苦。” “不辛苦,不辛苦。” 覃放摇头摆手。 辛愿没再停留,拉着行李箱就进了小区。 陆时凛注视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从他眼眸里凝聚成一道沉沉的芒,很快便消失不见。 他磨了磨后槽牙,又用舌尖抵了抵腮帮。 辛愿回到家洗了个澡,睡意直到凌晨五点多才来,八点多被电话吵醒。 她闭着眼,没看备注,放在耳边接听,“喂。” “辛总,出事了。” 是方静的声音。 辛愿缓缓睁开眼,从床上爬坐起来,“什么事?” 方静急得不行,“有狗仔拍到你昨天和陆总在机场的照片,标题起得……我已经联系公关部,趁着时间还早,撤热搜了。” 被拍? 辛愿彻底清醒了,抿着唇道,“发给我看看。” 第122章争吵再次爆发 很快,方静发来一条链接,点进去自动转进微博了。 看到标题,辛愿明白方静刚刚在电话里为什么这么一言难尽了。 【爆!陆氏三少订婚前夕和其他女人亲密出游,在机场外难舍难分亲密拥抱。】 下面附带三张图。 不算太模糊,能看清长相。 第一张是他们俩一块从机场里走出来,照片都是从侧面拍的,所以两人即便隔得两三个人的距离,但因为在一个平行线上,依旧看得像是在并肩而行,亲密无间。 第二张大概是陆时凛过来抢她的行李箱,可从照片中看得像是他在抱着她。 第三张是辛愿被他强行推进车里,但在这照片里,却成了陆时凛扶着她上车,正好是她瞪他的那一眼,因为距离模糊的缘故,两人更像是在深情对望。 靠北! 辛愿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也不是第一次被误解了,但还是头一次情绪起伏这么大,甚至有种想把那个狗仔揪到面前让他重拍一组高清的冲动。 那么会拍,不去拍电视剧,太屈才了。 辛愿愤愤将手机扔下,心烦气躁地去洗手间洗漱,再拿手机一看,那条热搜确实被撤了。 她换了一套衣服,开车去了公司。 开了一个多小时会,临近中午时,陆尘卿打来电话,说要一起吃饭。 辛愿没拒绝,便让方静在公司附近的餐厅定了一个位置。 两人有近二十天没见了,除了初十那个电话外,就没再联系过。 陆尘卿沉着一张脸,但说话的语气没有之前那般冷硬了,却隐含几分埋怨,“你到了,你也不知道和我说一声?非要我打电话问吗?” 这句没由来的质问是她意想不到的。 她连他会质问早上热搜的绯闻都做好心理准备了。 “晚上不是要回老宅吃饭吗?该联系的时候会联系。” 辛愿抿了口茶水,在菜单上勾选了几样菜。 陆尘卿拧眉,“你打算一直这个态度和我过下去?” “那你想我要什么样的态度?” 辛愿将菜单交还给服务员,一脸从容冷淡地望着他。 陆尘卿抿唇,“我都主动来找你了,你是不是也应该顺着这个台阶下来?这么久了,我以为你已经冷静下来,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 “台阶?”辛愿轻轻一笑,眼底一片凉意,“你递的这个台阶有点高了,我跳不动。” 陆尘卿气急想恼,却又生生忍住,愤愤别过头。 餐桌上的氛围一下陷入僵局。 直到菜上齐了,陆尘卿才再次开口,“书凝因为你吃了很多苦。” 辛愿拧眉,一边咀嚼菜,一边漫不经心地反问,“哦,是吗?都吃了哪些苦?说出来让我听听。” “辛愿,你这什么态度?” “那你现在是什么意思?”辛愿耐心告罄,索性将筷子丢下,靠在椅背上,用薄凉的目光审视着他,“她吃多少苦为什么一定是因为我?怎么?你是想说你再替我帮弥补她吗?” “陆尘卿,你是想给自己找一个完美照顾……包养她的理由?” “大可不必这么麻烦,上回我虽然喝多了,但我说过的话,我记得清清楚楚,不论过多久,都算数。” 陆尘卿的心莫名揪了一下,内心的浮躁忽然被抚平,语气也轻缓了许多,“什么包养……我没这个意思。当初是你把她逼走的,我承认我看她过这么辛苦,我忍不下心才把她带回来……” “我把她逼走?” 辛愿失笑,“你要不要考虑把她送进演艺圈?她还挺适合演戏的,小白莲这类角色肯定信手拈来。” 陆尘卿听出她话里的嘲讽,眉心微蹙,“你不承认?” 这问题问得就挺有‘死刑’那股味道的。 它不是质疑这件事情属不属实,而像是在恼她的否认。 好像否认都已经成为一种罪了。 辛愿戏谑反问,“你想要我承认什么?也不知道是徐书凝太看得起她自己了,还是你太看得起……她了,她两年多以前就对我构不成威胁,凭什么觉得两年多以后就能对我构成威胁了?” 陆尘卿总觉得她中间停顿的那句话应该是想说他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他在她心里其实也没有那么重要。 “你!” 陆尘卿气急,大脑也瞬间失去了思考运转的能力。 辛愿也没想今天和他吵起来,但不论是他的态度,还是说的事,她没那么好的脾气去忍受。 “叮——” 连续几道微信提示音响起,将饭桌上的尴尬打破。 陆尘卿掏出手机看了眼,发现是徐书凝发来的,一共四条消息。 他想点进去的手指微顿,顾及对面的辛愿,便想把手机放在一旁,却不想,徐书凝又闪过来一条。 折叠的消息展开。 她最新的发过来的文字映入他眼里:辛小姐她……这其中应该是有什么误会,辛小姐肯定不会做这种事情的,现在的记者和媒体都喜欢捕捉风影,说不定……只是碰巧遇到而已。 陆尘卿拧眉,神色凝重点进微信,才看清她前面发来的四条消息全是图文。 正是上午辛愿和陆尘卿那条热搜附带的三张图片,以及一张文案全景的截图。 都不用将那些照片一一点开,视线一扫而下,就足够看个真切。 陆尘卿的脸阴沉到极致,冷光折射到辛愿那张秀气的脸,将手机扔在桌上,滑到她面前。 “这是什么?” 他攥紧拳头,“辛愿,你告诉我,这是什么?!” 辛愿眸子稍稍往下一瞥,正好看到陆尘卿和徐书凝的聊天对话框。 她眼皮子微跳,第一个念头就是,这热搜不是撤了吗? 再看徐书凝那番看似息事宁人实则暗暗拱火的白莲花语录,拧起的秀眉。 在思考这事是不是徐书凝在背后默默操控。 “我就说你在怎么会在伦敦待那么久,一个电话,一个消息都不曾给我主动发过,原来,已经有人陪你了。” 陆尘卿冷嗤,“我早该想到的,早该……你们俩平时就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感,你去伦敦,他也没在黎城过年,原来是跑去伦敦和你苟合了。” “你一个已婚女人,他一个马上要订婚的人,伤风败俗,礼义廉耻,这八个字你父母没教你吗?不觉得丢人吗?” “啪!” “陆尘卿,你嘴巴放干净点。” 辛愿原本平静无波的眼眸,在听到他提及父母的字眼时,怒急拍桌而起,冷冰冰的发出警告。 陆尘卿额头上凸着青筋,强压胸腔里那股怒火,咬牙切齿地问,“我说错了吗?现在证据都摆在这里了!你还想狡辩什么?” “狡辩!”辛愿点点头,声音凉如水,“是啊。陆尘卿,你信过我吗?不论是面对你妈也好,还是徐书凝也好,你什么时候站在我这边过?哪次不是先发制人的来质问我?” 第123章去汤家道歉 辛愿撂下那段话就离开了包间。 说不上是委屈还是别的情绪,反正她觉得有些喘不上气来,只想快点从这份让她心不安的情绪里快速抽离出来。 离开餐厅的路上,她又点开了微博,果然,早上那条热搜又重新登上去了,甚至名次已经进了前十。 点开词条,评论比早上还多,已经有六千多条了,两千多的转发,近一万的点赞表示愤怒。 评论区更不用说了,清一色骂她知三当三,不要脸等诸多难听的言论。 有些汤清宁的粉丝更是过激地让她去死之类的。 这热搜不知道挂了多久,已经有人搜出之前她和汤清宁同台演奏《克罗地亚狂想曲》的视频截图,网友们纷纷猜测,她和汤清宁是闺蜜,被闺蜜撬墙角了。 甚至还有人已经人肉上她了。 辛氏集团新任主理人CEO,是陆家四少夫人,也就是陆时凛的弟妹。 网友们骂什么的都有,看热闹的人都说什么贵圈真乱,问过两天的订婚宴还能不能如常举办之类的。 事情已经发生到了完全不可控的地步。 辛愿没有认证的公众微博账号,只有一个小号,上面什么都没发表过,连关注栏和粉丝拦里都是0。 虽说殃及不到她的账号,可辛氏公关部的账号到底是沦陷。 那些铺天盖地的骂声,让辛愿好像一下回到一年多以前,她父亲过世,天禧苑项目引发的一系列事故。 她都快忘了,在那个风口浪尖上,挨了多少骂,召开的记者会,又挨了多少鸡蛋和菜叶子攻击。 电话响了。 是方静打进来的。 那些谩骂的评论从她渐渐虚化的眼眸里消失,辛愿晃了下神,看到前方的红灯。 “辛总……” “我看到了。” 听到方静那着急的声音,她就猜到她会说什么,“我现在回公司,二十分钟后,叫公关部的人来开会。” 挂了电话,辛愿睨着那二十多个未接电话,都是她刚到伦敦那几天,陆时凛打来的。 她抿抿唇,还是拨通了过去。 响了两声,那头便传来男人低沉的嗓音,“喂。” 她开门见山,“陆时凛,你看热搜了吗?” “看到了。” 男人的语气里多了几分散漫。 辛愿差点以为,他只是一个旁观者,而不是这个绯闻热搜上的主角之一了。 “这热搜早上出来的,我撤过一次,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又上了。” “嗯。” “陆时凛!” “嗯?” “你现在是想任由这件事情发展下去?”辛愿顿了两秒,眯起眼眸,迟疑地问,“这不会是……你的手笔吧?” 所以才会如此镇定自若。 陆时凛短促的笑了声,像是被气的,“我在你眼里就是这么不择手段的人?” 辛愿沉默不语。 恰好绿灯亮起,她迈步过去。 这恰当好处的沉默就是最好的答案。 “行。但这种低级手段,我不屑用。” 陆时凛哼了声,其他什么都没说就挂了电话。 辛愿收起手机,进了公司。 开会前,戴岚的电话也打过来了,但她没接,选择了无视。 目前他们公司绝大多数的大项目都是和云城国际的合作,倒不至于会出现什么毁约的事情。 但这样的绯闻,多少是会影响到公司声誉的, 尤其是网上那些人骂得太难听了。 公关部部长在解决这些事情上也是得心应手,当即提出了几个可行的方案出来,辛愿也没有太多意见,点头让他去处理了。 下午两点半左右,关于这个绯闻的报道在网上清除得一干二净。 但这并不代表事情会就此揭过。 辛愿也尽量让自己全身心投在工作上,不去想这件事情。 那些照片拍得亲密,总不能是摆拍,所以其实很难解释清楚。 忽然又有电话进来。 这次是陆成国,她迟疑了两秒,猜到应该也是为此事,指尖僵硬了两秒,还是点了接通。 “回老宅。” 陆成国言语简赅,没有过多的缀叙,严肃且命令的撂下三个字便挂断了电话。 辛愿沉吟片刻才将手机挪开耳朵,无光涣散的眼眸睨着前方,半晌,才深吸一口气,将手中剩下需要签字的文件签完,拿上手机和车钥匙去了陆家老宅。 她车子刚停好,管家便迎了上来,看她下车,颔首道,“少夫人,家主让我带您去他的书房。” 辛愿愣了下,点头回应,“辛苦。” 经过前院正厅时,辛愿看见了戴岚,许是因为有管家的带领,戴岚只压着怒气恶狠狠瞪了她一眼,并未上前骂她,甚至动手。 陆成国的书房在侧栋二楼,也连接着正厅。 “家主,四少夫人回来了。” 管家屈指敲了房门三下,一重两轻。 里面很快传来一道浑厚威严的声音,“进来。” 管家推门,辛愿走进去,朝坐在老式红木桌椅上的陆成国颔首,轻盈地喊了声‘爸’。 陆成国闻声抬头看她,将架在鼻梁上的老花眼镜摘下,顺便将手中的书放在了桌上。 没了先前的客套和煦,陆成国的脸色不是很好看,开门见山的问,“你应该知道我叫你回来是因为什么吧?” “知道。” 辛愿没坐,站在那,倒显得是在罚站一样。 “那你自己解释吧,这是怎么回事?报道说的是真的?阿凛过年也不在家,说是在港城,其实是和你去了伦敦?” 他越说,语气便越重,最后似乎是被气的,还重重拍了一下桌子。 “你明知道,他还有两天的功夫就要和汤家那小丫头订婚了,你们俩的事都过去这么多年了,现在还这么缠着他,你置阿尘和我们陆家于何地?!” “这些年你们辛氏有多难,我们陆家能帮衬的都在帮衬你。你就是这样报答我们的?” 辛愿平静的听着,没有急着反驳。 不论是陆成国还是和陆尘卿,其实和网上那些谩骂指责她的人没什么两样。 他们已经片面的给她定了罪,认为错全在于她,所以才能这么盛气凌人地质问她。 可明明陆时凛也是当事人,他不叫陆时凛回来,却先把她叫回来。 “我没缠着他。” 辛愿声音很淡,没什么情绪,这样的解释又显得很苍白。 可她知道,就算再怎么据理力争,也是无用的。 他们只愿相信自己想相信的,并不在乎她在这件事情里到底冤还是不冤。 “你没缠着他?难不成还是他缠着你?” 陆成国冷哼,“辛愿,这是我第一次警告你,也希望是最后一次,你要是想继续待在陆家,就安安分分的做好阿尘媳妇,要是再惹出事端,我陆家容不下祸害!” 这话里是带威胁了。 也顺带提醒她,辛氏如果没了陆氏的庇护,更或者是被陆氏针对,又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见她没吭声,他又要求道,“汤清宁这丫头是我认定的的阿凛媳妇,谁都没法取代,因为你这件事情,汤家打电话来说要取消这次订婚。你亲自去一趟汤家,和汤家那小丫头道个歉,顺便解释一下昨晚的事是个误会。” 辛愿的神情恍惚了一下,“道歉?去汤家?” “有什么问题?”陆成国脸一板,“这场订婚宴,多少人关注,更代表我们陆家的脸面,所以不能取消,事因你起,就应该由你解决。网上的事情我会帮你解决。你要是被冠上‘小三’的头衔,你爸妈要是泉下有知,会有多痛心难过!” “事情不是这样……” “那几张照片呈现出来的事实就是这样!”陆成国的态度强硬,拍桌打断她的话,“外人现在就是这样看你的!你不仅背叛阿尘,还要破坏阿凛和汤清宁的感情!” 第124章你们陆家的门楣,我辛愿踩不起 辛愿浑身一震。 她经历过网暴,知道网暴的可怕之处,白昼时的阳光,夜晚时的星月,都与她无关,她只能生活在不见半分光亮的阴暗之地,被网上那些站在正义和道德最高点的人审判,用言语利剑进行缓慢的凌迟处死。 可正因为体会过那种无力又绝望的感觉,她才觉得,越是如此,越要坚决否认。 垂落在身侧的两只手握紧了拳头,声音很轻,却在这偌大又寂静的书房里显得掷地有声,“所以,爸到底还是没把我当成自家人,才会用外人同样的眼光去看我?” 陆成国没想到她会这样另辟蹊径地反问,当下明显愣了下。 随后不悦地皱起眉,“你不用在这和我左右而言他。只要影响我们陆家声誉的人,都应该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代价。之前彦礼的事情就是很好的例子。” “我现在也是看在阿尘的面子上,才没对你做出什么实质性的惩罚。只是让你去汤家道个歉而已。” 他用陆彦礼出轨被夺去明康医药集团的事情为矛,攻破了她那张‘亲情’盾。 那句‘而已’说得是多么的轻描淡写,好似他有多宽宏大量一般。 甚至都不用考虑她去道了歉就相当于承认自己是小三的后果。 辛愿轻笑一声,语气犀利起来,“纠缠我的人是陆时凛,借着拍摄角度炒作营销的是狗仔,我凭什么要为别人的错付出代价?” “倒是您,总是打着多公正多无私的旗子来烘托您的身份地位,可最后呢?又行了多少不义之事?” “啪!” “放肆!” 不知是辛愿的态度,还是她话里哪个特定的词,戳中他的敏感神经。 陆成国重重拍在了桌子上,力道比之前的都要大,还冒着热气的茶水都从杯中溅落出来。 他抬手指着辛愿,“你当你在和谁说话?平时忤逆你婆婆我睁只眼闭只眼不计较,你现在胆大包天,还敢在我面前撒野了?” “撒野这词,爸言重了。是您不讲道理在先,这件事情的当事人不止我一个,可您只把我叫回来,说是让我解释,可是一句话都没让我说就给我下了罪己诏。” 辛愿眸色平静,逻辑也清晰,“真正要给汤家、汤清宁道歉的人是您儿子陆时凛,您舍不得把儿子推出去,把整个锅甩我身上,让我当替罪羊,没有这样的道理。不说我和陆尘卿有没有领证,就算是我真的嫁进你们陆家了,也有辩解的权利,不是您说什么就是什么!” “你……你现在是要和我们陆家划清界限了?” 这么多年,除了陆时凛那个混账,没有谁敢这么忤逆顶撞自己,陆成国被气得胸膛起伏,指着她的手都在抖,“白眼狼!你爸死了之后,我帮了你多少,你现在就是这样回报我的?” “在您看来,言听计从就是最好的回报?” 其实在这种时候和陆成国撕破脸是最不明智的后果,她孤立无援的情况下,很容易被他这个老狐狸吃得连渣都不剩。 陆尘卿有徐书凝,陆时凛也要和汤清宁订婚了。 她都能想到后面踽踽独行的路会有多难走。 很有可能会因自己现在这个冲动的顶撞举动而陷入泥泞的沼泽,让辛氏彻底走向破败的不归途。 可她被腐蚀得只剩一丁点的傲骨,不允许让她做这种掉底子,丢尊严的事。 所以,哪怕被逼得站在悬崖峭壁之上,她也不想退缩让步。 “那让您失望了,我不是您养的一条狗,做不到言听计从。我有思想,有血肉,这些年,您帮过辛氏的那些不痛不痒的施舍,哪一样是对陆氏无利的,又哪一样是我没付出相同的代价而得来的?” 陆成国血气上涌,大发雷霆的将桌上的文件全都挥在了地上。 可能是觉得不解气,他又顺手抄起那杯茶朝她砸了过去,怒吼声也倾涌而出,“伶牙俐齿!没家教!你看看整个黎城,乃至南洋谁家儿媳妇向你这样顶撞自己的公公婆婆?!” 辛愿反应其实很快了,但那杯茶在空中的弧线太短,她侧身的功夫,杯子还是砸到了右额角处。 瓷杯在地上四分五裂,发出清脆刺耳的声音。 偏烫的茶汤从脸上滚落,有几片茶叶沾在了微红的脸颊上。 辛愿闭了闭眼,指甲深陷掌心里,强烈的刺痛感将脸上那股烫意覆盖过去。 她缓慢启唇,面无表情,“你们陆家的门楣,我辛愿也踩不起。” 音落,便转身走到门口,刚拉开门,猝不及防地撞进一双幽深晦暗的眼眸里。 男人的手悬在空中,似是要开门。 看到她,眼底有了明显的情绪波动,浓郁的眉峰却蹙了起来。 喉间还未来得及溢出声音,面前消瘦狼狈的女人红了眼眶,决绝地从他身边越过。 “辛愿……” 陆时凛心颤了两下,大步向前桎梏住她的手腕,眸色里透着几分狠厉,声音也沉了下去,“老头对你动手了?” 第125章汤清宁,别装 辛愿动了动唇,那阵哽咽的感觉让她到嘴边的话又重新咽了回去。 最终什么都没有说,沉默地将自己的手挣脱出来,头也不回的下了楼。 陆时凛紧蹙着眉,睨着她孤寂的背影,他眸色深了几分,却也没有追出去,而是一脚踹开了书房的门。 “砰——” 门重重撞在墙上,发出重重的响声。 陆成国看了眼门,又看向站在门口一身戾气的人,刚刚被辛愿气红的脸还未缓过劲来,“你犯什么浑?当我书房是什么地?” 陆时凛迈步进来,看着地上散落的文件和书,以及破碎的茶杯。 可想而知,他来之前,这里面发生过多么激烈的争吵。 “你和辛愿说什么了?” “别跟我提这个白眼狼!”陆成国怒道,“我们陆家没她这样的儿媳妇,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你给我离她远点,以后不准再有任何交集!” 陆时凛敛起眸光,“你把她从陆家除名了?” “她和阿尘连证都没有领,本来也不算是我们陆家的人。” “也行。”陆时凛冷笑一声,“陆尘卿那边,你记得通知他。” “什么?” “辛愿,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了。” “这件事情我会找时间和他说。”陆成国觑着他,“倒是你,你以后离她远一点。我们陆家的儿媳妇,只能是汤清宁,所以,你等会去一趟汤家,和清宁那小丫头好好解释一下这次是误会,哄哄她,我看得出来,清宁那丫头是真心喜欢你。” “你又不止我一个儿子。” “陆时凛!你这什么意思?!” 陆时凛眸子薄凉,“四弟不是刚丢了老婆吗?正好,你赔他一个,或者……算我赔他一个也行。” “什么赔不赔!你看你说的什么混账话!” 陆成国板着脸,露出凶怒的表情,又顿了下,琢磨出他这话里的意思,“阿凛,你要是为了辛愿那个白眼狼,我不会同意……” “别他妈一口一句白眼狼,我听着碍耳!” 陆时凛的语气沉了下来,目光又恢复之前的狠厉,“你是生过她还是养过她?” 他冷嘲,“你和戴岚不愧是夫妻,一个被窝睡不出两种人。” “陆时凛!”陆成国胸膛气的跌宕起伏,抬手指着他,“你平时怎么胡闹怎么浑都行,但这件事你必须听我的!外人都知道辛愿是你弟弟的老婆,你再和她牵扯上关系,我们陆家的名声还要吗?” “名声?”陆时凛勾着唇,“这玩意,二十多年前不就没有了吗?” 陆成国几乎是瞬间领会到他话里的意思。 二十多年前,他出轨,养了戴岚,还任其生子,将时绮逼走了。 当时他也做出过让步。 和时绮承诺过,和戴岚断了,但陆尘卿得带回陆家养。 时绮去意坚决,他便以年仅两岁的陆时凛为要挟,不准时绮带走,可依旧没能留住时绮。 “你!” 到底还是心虚,即便过去二十多年,他也不想直面这件事情,只能愤怒拍着桌子逃避,“你少给我扯以前的事,现在说的是你和辛愿的事。” “我管你同不同意!”陆时凛冷着声音耍浑,“你也可以像对大哥一样对我,把我手里的医药集团和物流公司全部收走。” “‘陆’这个姓氏,也无所谓。” 陆成国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的背影,声嘶力竭的低吼,“陆时凛!你现在是要为了辛愿那个白眼狼和我断绝父子关系吗?” 可陆时凛的身影终究还是消失在了门口,他苍老落寞的神色怔愣许久,身体不受控的跌回身后的软椅上。 ———— 陆时凛从老宅离开后,拨通了汤清宁的号码。 汤清宁也一直在等他的电话。 接通后,他开门见山,冷漠的音阶从话筒里流出,“发文澄清。” “什么?” 汤清宁愣了下,瓮声瓮气的语调里还蕴含着委屈,“时凛哥,你已经半个月没接过我电话,回过我消息了。” 这个电话是意料之中,但她没想到他会这么直白,没有想象中的轻哄,反而是这种不可一世的命令。 “别让我重复第二遍!” 陆时凛此时心烦意乱,少了平时那份游戏人间的心情,语气也躁了不少。 汤清宁咬牙,轻轻吸了下鼻子,“所以,你和辛愿是真的?我上次在港城意外和你妹妹起争执,其实只是你拒绝订婚的托词,辛愿才是你真正拒绝的真正理由对吗?” 年前她因舞台事故被送进医院,和时琅意起了点争执,时家本来就因为她是陆成国给陆时凛安排的联姻对象而不满,因为这事对她彻底没了好感。 “你从始至终都没想过要和我订婚,我只是你为了试探辛愿的一个工具而已……” “汤清宁,别装。” 陆时凛冷漠打断她的话,“你不就等着我找你帮忙吗?” “你觉得我真查不到你在这事上动的手脚?” 汤清宁瞳孔颤了颤,呼吸乱了,知道他的本事和手段,索性也不挣扎了,摊牌承认,“我……可以发文澄清,但我有个条件。” “后天的订婚宴要如约举行。现在舆论已经被你控制了,等订完婚,我会发文澄清。” 陆时凛攸地笑出声,尾音带着几分阴鸷,“威胁我?” 她放下那份天真烂漫,将隐藏在迷雾中的城府和心机彻底展露出来,“我可以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既然要做,总该有一些好处。” “汤家五小姐,为了一桩婚事,做这种事不掉价?” 掉价,当然掉价。 可年少那份惊艳早已在她心里成为一种执念了。 她又怎么甘心这样舍弃呢? 她紧紧攥着手机,调整内心的情绪波动,“现在这种情况下取消,对辛愿姐才是最不利的,外界会觉得是因为她的插足才导致订婚取消,到时候受伤害的,还是辛愿姐,她……” 陆时凛声音又沉下几度,冷冷撂下这句警告便挂了电话,“这是你惹出来的事。我刚刚把话和你说得很清楚了,汤清宁,别挑战我的底线!” 第126章再次被推上风口浪尖 不知是因为和陆家彻底撕破脸的缘故,还是将心底堆积已久的坏情绪全都宣泄出来了的缘故。 从老宅出来,也没管戴岚的脸色,辛愿觉得浑身都畅快极了。 可这样的放松只维持了片刻的功夫,就被后知后觉攀爬上来的无力和窒息感所笼罩住,让她极度缺失归属感和安全感。 她去了辛宅。 相比冷清没有半分暖意的久愿庭,这里的回忆更能让她感受到那仅剩不多的温暖。 就像现在,管家郑叔看到她这么狼狈的出现在门口,当即愣住,随后快速走过去,那满面担忧像极了一个父亲对女儿的关心。 “大小姐,您……这头发和衣服上怎么会有水?哪个不长眼的东西弄的?” 这一刻,辛愿才觉得,悬挂于蓝天之上的太阳,终于舍得将光芒照射在她身上了。 一丝暖意渗透进皮肤,流淌进血液中,蔓延至四肢百骸。 “郑叔,我想吃您做的啤酒鸭、番茄牛腩和许姨做的八宝饭还有油淋茄子。” 她红着眼眶,轻轻地笑着,一双空洞的眼眸却尽显苍凉。 郑叔看得满眼心疼。 眼前这个女孩子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啊,跟亲闺女似的。 曾经也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人。 可现在,所有人都趁她没有依靠想欺负她。 她父母在天上看到,该有多心痛啊! 郑叔想到这些,也不禁红了眼眶,连连点头,“好好。我这就给你去做,你赶紧上楼洗个热水澡,换套衣服。这天穿着湿衣服容易着凉。” 自从辛勇一家搬走后,辛愿也回来住过,房间里备有她的衣服和洗漱用品。 她泡了个澡,吹干头发再下去时已经是一个多小时后的事了。 中午没吃,情绪又经过这般大起大落,昨晚还没休息好,胃已经有些撑不住了。 好在,她下来时,餐桌上已经摆满色香味俱全的菜肴了。 除了她自己点的,还有几道她平时爱吃的。 他们谁也没问有关绯闻的事,都在关心这饭菜咸淡和口味她满不满意,再者就是过问老太太在国外适应的情况。 辛愿在辛宅住了一晚,第二天醒来吃早餐时,才发现昨天晚上七点多,汤清宁发了一条微博堵住她那些粉丝的嘴。 不难猜,这应该是陆时凛的手笔。 至于他是如何让汤清宁答应发这条微博的,那就不得而知了,她也没兴趣知道。 吃完早餐,她便驱车去了公司。 昨天的绯闻让辛氏的市场股直降百分之三,跌了近两千万。 几乎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上午十点的功夫,辛氏再次登上热搜。 是有关两年前天禧苑项目发生的意外,评论区应该是被控评了,纷纷让辛氏倒闭,辛氏父女黑商,不得好死之类的言论。 “辛总,公关部那边已经开始着手应对了,你别太着急。” 方静看着辛愿那张惨白又没什么血色的脸,干脆将她面前的平板拿过来,息屏,宽慰道,“天禧苑这个项目再次被人翻出来,肯定是有人故意而为之的。” 辛愿扶额,脑海里都是刚刚看到的那些评论。 对方静的话,她不可否认,心里甚至已经有了人选。 陆成国。 昨天他被气成那个样子,现在也彻底撕破脸了,他想整倒辛氏,是她预料之中的。 但她万万没想到他会拿天禧苑这个项目开刀。 下午三点多左右,当年天禧苑项目里遭遇事故意外去世,以及重伤残疾的家属们纷纷拉起横幅在辛氏楼下抗议。 横幅上清楚写着‘害人精辛氏滚出建筑行业’。 公关部那边说热搜根本撤不下去,他们撤多少下去,就有多少又重新上去。 同时陆时凛和汤清宁明天订婚宴取消的消息彻底将昨晚汤清宁发的那条微博推翻,她再次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半个小时的功夫,公司门口被聚众闹事的人,以及记者狗仔们堵得水泄不通。 方静问,“辛总,需要先报警处理吗?” 辛愿看到这些从四面八方传来的压力,头是愈演愈烈的疼,“报警没用,他们是被人指使的,即便今天被警察赶走了,明天他们也会继续的。先叫法务那边把当年天禧苑事故赔偿的资料和合同全部整理好,再以公司的名义出具律师函。” 方静提醒,“辛总,现在起诉那些人,效果可能会适得其反吧?” “不起诉,但也需要来点雷霆手段才能震慑得住这群蓄意搞事的人。法务那边知道分寸,清楚怎么做才能起到效果。” 辛愿的话音刚落,手机忽然响了,正是董事会的一个老狐狸打来的。 这人当初就是反对她接受辛氏,支持辛勇为公司总裁的人选之一。 她冷笑一声,“墙倒众人推,到此刻,有了具象化。” 陆成国这老东西也真是够可以的。 真的是不浪费一丝一毫的可用资源。 她没接,干脆把手机关机,眼不见心不烦,将后续的事情再有条不紊地安排下去。 晚上九点多,黎城的夜空又飘起了零碎的雪花。 方静驱车送辛愿回久愿庭,远远地就看见小区外停了四五辆车。 “辛总,那些……好像是记者的车。”说着,又忍不住抱怨起来,“这些人,真不知道该说是敬业还是有什么毛病,蹲完公司不够,还来家门口蹲,下个雪也不消停。” 辛愿缓缓睁眼,蹙起眉峰,“走西侧门进去。” 方静点头,调转车头,饶了整个小区大半圈从西侧门进去。 “辛苦了。” 车子停下,辛愿解开安全带下去,刷了电梯卡上楼,输入密码进了屋。 门合上,玄关处的感应灯自动亮起。 她换了鞋进去,落地窗外微弱的光感折射进客厅,依稀映出一个人影的轮廓,她被吓了一跳,警惕地抬起手上的包。 “你……是谁?” “回来了?” 男人的嗓音略显低沉慵懒,还有几分沙沙的质感。 辛愿微愣,那颗紧绷又炙热的心好似从凉水里过了一遍,“陆时凛?” 男人站起身,将客厅的落地灯打开,顷刻间,昏黄的暖灯照亮了他的模样,那双深邃如深渊的眸子盯住她的脸。 性感的喉结滚了一圈,“不然你以为是谁?” “你……你想吓死我!” 辛愿如释重负,气恼之下,毫不客气地将手中的包砸向他,又猛地想到了什么,神色再次紧张起来,“楼下都是记者狗仔,你是怎么上来的?万一被他们再拍到,我……” 第127章嫁我,我保你周全 面前的男人忽然往前迈了一步,缩短两人之间的距离,那股强势带有迫人的乌木香笼罩下来,将她剩下的话全都堵在嗓子眼。 “我来之前,楼下没记者。” 男人的嗓音低沉,一双幽深的眸子像无垠的深渊,“昨天去哪了?不接电话,也不回消息。” 辛愿下意识想退,却被他眼疾手快的揽住了腰,两具胸膛不留缝隙的紧紧贴在一起。 “你还想干什么?” 她疲惫的抬眼,手抵在他胸膛上,知道挣脱不开,索性也懒得费劲挣扎,心累的反问,“是觉得现在这个局面还不够混乱,还是觉得我不够惨?” 音落,男人宽厚的大手忽然抬起抚上她的脸颊。 昨天被杯子砸到的地方,到现在还有一丝些微红肿的印记。 即便在如此昏暗的光线里,也依旧看得一清二楚。 陆时凛的眉宇间覆上一层阴霾,薄凉的唇溢出一句平静低沉却又足以震惊她的话,“嫁我,我保你周全。” 辛愿浑身一僵,充满诧异和错愕的虹膜里映着他的冷沉的模样。 五脏六腑跟着灵魂一块震荡,好似听到了什么可笑的天方夜谭。 可她唇角怎么也扬不上去,脑海里更是不合时宜地出现了两年前那句‘跟我,我保辛氏不倒’。 这两句话重叠在一起,好像是同一个意思。 可‘跟我’和‘嫁我’的区别呢? “你疯了?” 陆时凛勾着唇,眉梢飞扬,“我还能再疯点,你信吗?” 他眼神里和语气里迸发出来的都是恶劣的玩味,辛愿的思绪一点点回拢,她奋力从他怀里挣脱出来。 “我现在没心情和你开这种玩笑,你走!” “你觉得我在开玩笑?” “难道不是?”辛愿反问,“你敢和我说,你这是认真的?我嫁你,你娶我,知道代表什么吗?我又会被置于什么境地,你想过吗?” “重要吗?”男人的音线里依旧透着几分云淡风轻的薄凉。 “不重要吗?哦,对你当然不重要,因为被批判,被唾弃,被网暴的人是我。陆时凛,我是个人,不是你花钱买来的商品和物件,我有血有肉,有灵魂!” 她隐忍着脾气,一字一句,不卑不亢,那双猩红的眼底蕴含坚毅的倔强。 “现在除了我,谁还能帮你?” “我成为众矢之的,都是托谁的福?”辛愿的情绪几近崩溃,眼泪也不争气的往下掉,“为什么就不肯放过我呢?到底是为什么啊!” 陆时凛面色阴沉,粗暴地拽过她的腕子,再次扯进怀里,死死摁着她的后腰,滚烫而又强势的吻不由分说的落在她颜色很淡的唇上。 这个吻和往常的一样,都带有他特有的专制和霸道。 辛愿愣了好一会,在他舌头攻城略地时,她才回过神,却分不出什么力气去反抗。 任由他吸吮,舔舐,碾压。 半晌,脑子逐渐混沌,身体发软,意识也在这暧昧又极致的亲吻中沉沦,陆时凛松开了她的唇,停在只离一公分的距离,滚烫的呼吸带着粗重的喘息。 “谁都无法全身而退了。” 辛愿抬眸,正好捕捉到他眼眸中还未散尽的情深和欲望。 她没法去思考和反复琢磨他这句话的真正含义是什么。 或许是那句‘无法全身而退’狠狠触动了那颗此时无比脆弱而又敏感的心,她那双水光潋滟的杏眼微微泛起涟漪。 或许是大二那年的一见倾心,以及张扬肆意的追求撩拨,再或者是经年后,那段见不得光的畸形关系的开始。 就已经注定,他们都没有回头路了。 两人的呼吸声交缠在一起,增添了暧昧旖旎的气氛。 性,往往都是情动最原始的因素。 辛愿已经忘记是他再次吻上来,还是自己主动踮起脚尖贴上去的。 她好似在借用这样刺激放纵的方式来暂时麻痹自己,填补她心里的缺失,宣泄释放自己的不安。 也让自己如愿睡个好觉。 这荒唐又没有任何逻辑理由的夜晚,注定是迷离而又疯狂的。 也是他们从畸形关系发展以来,陆时凛见过她最妖娆最主动,最渴求的一次。 情到深处时,陆时凛重重咬了一口她的脖颈,听见她吃痛的呢喃声,又轻吻着那块被咬的皮肤,暗哑的嗓音带着几分诱哄和威胁,“嫁不嫁?” “唔……” 辛愿只觉得灵魂都要被撞碎了,手指死死抠着男人粗壮的手臂,刮出一条条醒目的血痕。 没听见自己想听的答案,男人又加重力道,却在她要到达巅峰时停了下来,软刀似的研磨着,捏着她的下颌,啄过她的唇。 “嫁不嫁?” “嫁……” 辛愿胡乱呢喃了一声,受不住那份倾涌而来的空虚和沉沦,哼哼唧唧的催促他快点。 这一个字足以让男人为之疯狂,不喜一切余力,将这个本就充满缱绻暧昧的夜晚一点点拉长。 辛愿后面不知是晕了,还是睡了,反正被陆时凛抱去浴室洗漱时都毫无反应,任由摆布。 再次醒来时,她听见一道模糊的男音。 沉重的眼皮艰难睁开,看见一抹俊影迎着春日和煦的阳光立在落地窗前,身上只随意披了一件白色浴袍,中间的带子没有绑,露出紧实的胸膛和腹肌。 她清楚记得昨晚发生过什么,索性翻到另一边,重新闭上眼睛。 男人对电话里的人说道,“先这样处理。其他事,我会看着办。” 辛愿再次睁眼,既然天亮了,总不能再逃避堕落下去,该面对的总要面对,该解决的总该也是要解决的。 她掀开被子,刚坐起身,浑身的酸痛就像被卡车碾过一般,再垂眼扫过那些惨不忍睹的痕迹,基本没什么好肉。 连小腿上都有。 可想而知昨晚的激烈。 她眉头一拧,正好在落地窗前打电话的男人闻声看过来。 “挂了。” 男人微沉的目光扫过她不着寸缕的身体,眉心舒展,收起手机往床边走了两步,迎面就被她丢过来的枕头砸中。 女人愤愤控诉,“变态!” 陆时凛微微挑眉,弯腰捡起掉落在地上的枕头,不紧不慢道,“昨晚你主动的。” “所以呢?我也没让你下手这么重。” 她不否认昨晚的肆意放纵,但身上这些痕迹,实在没眼看,还有身体传达出来的酸痛不适。 “你自己说不够,要我用力的。” “……” 没皮没脸,他绝对是第一名。 辛愿又觉得追究这些太矫情,便掀开被子下床,站起身时,双腿的微颤和泛软让她趔趄了一下,缓了一会才站稳。 陆时凛双手撑在床上,懒散的仰着身体,勾着唇角,“需要我抱你去吗?” 辛愿没理他,去衣帽间拿了套衣服便钻进了浴室。 十分钟后,她再出来,见男人依旧大大剌剌的躺在床上,抿唇问,“你还不穿衣服走?” “这就要赶我走了?”陆时凛哼了声,“今天天气不错,去办了?” 辛愿坐在梳妆台前做妆前护理,秀眉微蹙,用余光扫了他一眼,“办什么?” 男人睨着镜子里那张素净又具有攻击性的脸蛋,“领证。” 辛愿上妆前乳的动作一顿。 “我什么时候答应你领证了?” “床上。” “哦,床上的话,那都是情迷乱意时说出来的,不做数。” 陆时凛眯起眼,干脆坐起身,直勾勾地盯着她,“穿上裤子不认账这句话一般都是用在男人身上,没想到在你身上也能这么具象化。” “我穿的是裙子。” 陆时凛都被气笑了,舌头抵着腮帮子,‘啧’了声,“辛愿,你要不要听听这话有多渣?” “和陆总比,总归是差一些的。” 陆时凛气得赤脚走到她面前,修长的手指勾着她光洁的下颌,表情阴沉,活像个被用完就被甩的‘小怨妇’。 他声音寒凉,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的韵味,“老子哪次在床上答应你的事,没做到过?” 辛愿的下巴被他揪得生疼,用了很大力气才扒开他的爪子。 随后站起身,理智道,“陆家对我来说就是个火坑,你让我刚跳出来,再跳进去,可能吗?我是嫌自己命太长了吗?” 陆时凛俯下身子,双手撑在她化妆椅的两侧,将她禁锢在其中,薄唇吐出危险的气息,“那昨晚算什么?” “算……成年人之间的你情我愿。” 陆时凛气得后槽牙都快咬碎了,“谁跟你你情我愿。” 辛愿匪夷所思的看着他,“什么意思?你现在难不成想倒打一耙说我强迫了你不成?” “有问题?” “陆时凛,你能要点脸吗?!昨晚那个情况……是你先亲了我……” 辛愿声音顿住,觉得这种时候剖析昨晚的一夜荒唐,果真是有些荒唐。 正好此时门铃响了。 她彻底收了声,将他推开起来,“你和汤清宁的事都没有个结果,我和你在这个时候领证,无疑是把自己架在火上烤。” 说罢,便出了卧室。 可看到墙壁屏幕里的身影时,她太阳穴又狠狠跳动了几下。 干脆装不在家,等他按够了,自然就会离去。 结果背部无声的贴上一具温热的胸膛,男人低沉蛊惑的嗓音流进耳道,“哟,你前夫,不开门请进来喝杯茶?” 第128章他把月老给辛愿和陆尘卿牵的红绳剪咯 辛愿被这口气吹得浑身一战,猛地回身看向他,脸颊却不经意从他薄唇上划过。 男人深沉的眼里瞬间划过一抹笑意,唇角也嗪着一个邪肆的弧度,步子已然迈开,似是要从她身边越过去开门。 辛愿立马环住他的腰,“你能不能进去老实待着,别发疯啊?” 陆时凛扬了扬眉梢,顺势虚揽着她的腰,“真的不给他开门?” “你少管闲事。” “都和他没关系了,你怕什么?” “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两年多以前的那场婚礼万众瞩目,昨天和你爸是那样说,但……总归也要和他面对面说清楚。” 陆时凛睨着她,妥协式的点了下头,“行。那趁现在就说清楚吧。” 辛愿用力推了他一把,“你进去!” 陆时凛懒懒散散倚着她手上的力道,漫不经心的迈着步子进了屋子。 “我……” “砰——” 他刚侧头想说点什么,门就被无情的合上了。 辛愿深呼吸一口气,走到玄关,将门打开。 “你在家?”陆尘卿按门铃的手悬在半空中,“怎么这么久才来开门?” 辛愿对他出口就是责备的语气感到厌烦,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好脸色和语气,“有事说,没事走。” 陆尘卿拧眉,看她这个态度,到底还是缓和了语气,“爸和我说了,他前天让你回去解释和陆时凛的绯闻,结果你顶撞了他,说陆家从今往后没有你这个儿媳妇,你从此和陆家脱离关系了。” 辛愿淡淡看着他,等待他下文的重点。 “你和陆时凛的事情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给我一句准话。” 辛愿反问,“然后呢?” “如果是假的,你和我回老宅,跟爸好好道个歉,认个错,爸肯定能……” “那要是真的呢?” “辛愿!” “既然你今天来了,我们就把话说明白吧,也免得后面再花时间了。” 辛愿正色道,“已经这样了,陆家我是不可能再回的了。我们之间的关系也止步于此,没领证,确实会省很多事。” 陆尘卿面色很难看,“所以,你就没有半分不舍和留恋?” “留念什么?我们这两年有名无实的婚姻吗?”她淡然的笑了起来,“那你留恋不舍吗?” “你以为我站在这里是为了什么?!” 辛愿嘲弄的笑着,“在你爸通知你说我俩婚姻关系结束时,你有为我说过话吗?有坚定的站在我这边吗?” 陆尘卿微愣,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答案其实很明显。 或许对于两年后失忆的陆尘卿来说,辛愿的的确确在他心里占了几分位置,可那颗心那么大,仅仅几分的位置,又哪里够啊? “你想过你这样做的后果了吗?从昨天开始,辛氏就一直在被带节奏,这事是谁主导的,你应该猜得到,你如果不低这个头,辛氏能应付得了吗?” 陆尘卿转开话题,“到最后,你的这个决定会害了辛氏的。” 前天她在餐厅最后说的那番话多少是有触动到他的。 包括现在。 许是内心那一丝愧疚和不舍,又或者是那份浅薄的喜欢和好感。 他伸手去拉她的手,“你听我的……只要你现在回去和爸认个错,我会帮你的。” “你要我怎么听你的,你妈不准你和我领证,你就再也没提过了,因为徐书凝,家也没让我搬了。你真的会为了我而去忤逆你爸妈的话吗?” 辛愿无情甩开他的手,只是一字一句拆穿他裱着喜欢却盛满无情的挽留,“陆尘卿,你要我怎么信你?” 靠在卧室门板上的陆时凛拧起眉头,房间隔音的缘故,他们又是站在门口,其实话都听得不是很清楚。 但隐约能听出个大概。 这越听苗头越不对,好像是在往和好的方向发展。 他刚把月老给他们牵的破红绳子剪咯,可不兴再牵上。 陆时凛暗暗啐了一口,拿出手机催覃放:你快点! 第129章嘴巴是个好东西,四弟可别不珍惜 她见过陆尘卿喜欢一个人,爱一个人是怎么样的,当初徐书凝之所以会恃宠而骄,敢到她面前来撒野炫耀,全是陆尘卿给的资本。 所以,即便醒来后的他对她的态度有所改变,辛愿也不曾去奢望过什么。 同样,她对他也做不到坦荡和自然接受。 他们谁也不欠谁的。 “我和徐书凝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 陆尘卿动了动唇,发现在她的一声声质问下,只能苍白无力的解释他和徐书凝现在的关系。 可只是什么呢? 只是心疼她的遭遇,心疼她的处境,想单纯帮她。 思及此,他再次噤了声,注视着她冷漠的神情,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辛愿从来没去纠结过他和徐书凝现在发展到什么地步了,在那段名存实亡的婚姻里,她都可以不在乎,那现在关系结束了,那就更没必要去探究真相如何了。 她淡声道,“我们这段婚姻虽然不尽人意,走到这一步,其实早就有所预料的。陆家在豪门圈子里身份特殊,要想瞒住我们分开的消息几乎没有可能,你们陆家可以公布我们结束的事实。但结束的理由,你自己好好斟酌,你应该也不希望把局面弄得太难看了吧?更不想牵连到你认为很无辜的徐书凝吧?” “你这是……在威胁我?” 陆尘卿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辛愿反问,“你认为这是在威胁?” 陆尘卿拧眉,“你还是不信我和徐书凝之间是清白的。我是真的……” “喜欢一个人,是从心疼开始的。” 她凉声打断他的辩解。 陆尘卿微愣,怔松片刻,“那你呢?还喜欢陆时凛吗?” 辛愿没想到他会突然这样问,更没想到自己对于这个问题,心里明明有个很模糊的答案,可却答不上来。 “陆尘卿,我们之间的问题,无关任何人,不论是陆时凛,还是徐书凝。” 她选择避开了这个问题,“没有基础的感情可以培养,可有隔阂的两颗心,是靠不拢的,顶多……维持表面的平和相处。” 她言下之意是,让我和你做一个相敬如宾的表面夫妻,她没问题,可付出真心,她做不到。 “我和你说过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包括那晚……和你道歉,表明心意……” 他神色染上几分落寞,声音也轻了下去。 可他那些话是真的,对辛愿所展现出来的态度也都是真的。 他的喜欢,是所有人和所有物都可以随意质疑的。 而辛愿需要的只是那独一份的偏爱罢了。 像当初他给徐书凝那样的偏爱一样。 但他给不了。 静谧的廊道里忽然传出开电梯门的声音,随后一道稳健的皮鞋声踏至而来。 辛愿寻声微微侧首抬眸,就看一身笔直西装的覃放正拎着一个高档服装品牌logo袋走过来。 她微愣,“你……怎么来了?” 覃放的脸上做出了恰当好处的惊诧,随后颔首打招呼,“辛小姐,四少爷。我来给总裁送衣服……没想到四少爷也在……” “……” 什么叫没想到四少爷也在? 辛愿咧出一个刚刚好的弧度,眼里充满质问和威胁:你存心来捣乱的是吧? 覃放很无辜,眼看着陆尘卿的脸色黑下去了,他又解释道,“是总裁给我发消息说,没衣服换,所以才……” 解释得很好,下次别再解释了。 “陆时凛在你这里?” 陆尘卿凌厉的目光扫射到她脸上。 话音刚落,穿着浴袍的陆时凛大大方方从里面走出来。 这次还贴心的将腰带系上了,将那些暧昧的痕迹全都遮住了。 辛愿满脸的不解和疑惑,那眼睛里蕴含的‘你是不是有病’等骂人的脏话都溢于言表。 陆时凛却视若无睹的越过他俩,接过覃放手中的袋子,还顺便吩咐了几句有关工作上的安排。 等回身收到辛愿的死亡凝视时,他摊手,“你们继续谈,我只拿个衣服。” “……” 辛愿要被他这副气定神闲的态度气死了。 “你们是什么时候的事?” 陆尘卿一脸阴骇地瞪着陆时凛,冷沉的出声质问。 陆时凛的穿着更是狠狠刺痛了他的双眼,他攥紧双拳,歇斯底里的怒吼着,“所以,那天机场被拍的也是真的。辛愿,你刚刚口口声声说和他没关系?那现在是什么?” “其实那些都不过是你的借口,你只不过是借着这个由头将你们俩的关系摊到明面上,你们还要不要脸,又把我当成什么了?” “啧,四弟,这话就不对了。” 陆时凛散漫地靠在鞋柜上,语气淡漠,却带了几分说不出来的轻狂,“先不说你俩关系结束了,她和谁在一起你无权干涉。” “你这一边养着自己白月光在家里,一边又去限制连证都没领的名义妻子,没这个道理吧?” 他痞痞笑着,就已经把嘲弄和讥讽体现得淋漓尽致了。 “我和徐书凝根本不是……” “哦,清院不是你重新装修的新房吗?她都没搬进去,就又让徐书凝先尝了鲜?先是慕凝院,后是清院,四弟可真会玩” “她……她只在里面住了一天。” 陆尘卿没想到他连这个都知道,许是辛愿也在场,他立即就慌了。 因为刚开始没找到合适的住所,他就让徐书凝在清院住了一晚,第二天就让小刘把她带去别的地方了。 可这样的慌乱仅维持了一瞬,就被愤怒再次覆盖住。 “你又能光明磊落到哪里去?她就算没和我领证,那也是你名义上的弟妹,你自己有未婚妻,还有一个……” 似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他眸光一凛。 “你那个什么所谓的‘兴小姐’根本就是你这个‘辛’对吧?你们两个早在我昏迷醒来之前就已经背着我在一起了。” “呵,好啊,好啊,辛愿,我都不知道该说你厉害,还是真贱了。你这么决绝不留情面地踢开我,是因为他取消了和汤清宁的婚约,给了你承诺?” 陆尘卿就是这样,失忆过后的他,会温润一些,也会反省愧疚,甚至哄她。 但有些东西就是刻在骨子里的,即便是失忆,也无法改变。 比如,给所有事情都找一个合理的借口,将他本身存在的责任推脱得一干二净。 锅全让她一个人背了。 陆时凛眼眸一暗,一脚踢在他轮椅的扶手上,拢着一身寒气,压迫性的凝视着他,薄凉的语调充满威胁和警告,“嘴巴是个好东西,四弟可别不珍惜。” 第130章心疼过我吗? 轮椅被他踹得剧烈晃动了下,颤得陆尘卿那条完好的腿不得不踩在地上。 他愤怒抬头对上陆时凛那双讳莫如深的眼,“三哥这是想对我动手?” “怎么会。”陆时凛轻笑一声,掌心覆在他的肩膀上,“四弟都坐上轮椅了,再出点事,三夫人怕是会受不住。” “你!” 陆尘卿气结,用力甩去肩膀上的手,目光再次落在辛愿身上,“难怪你刚刚说让我斟酌公布分开的理由,原来……” “陆尘卿,你不用这么去揣测我,给我加这些莫须有的罪名。” 辛愿真听不得他这些冷嘲热讽的揣测,说起来也是没完没了。 她不耐烦地打断,“你也不必再这些揣测上寻找自我感觉良好的心态。我们俩,谁也不比谁高贵,谁也没法说自己清清白白。” “你也没资格去评判我的处事风格。”说罢,便下起逐客令,“如果没其他事,那就请慢走,不送。” 她侧开身子,不再多看他一眼,将门关上。 抬头就望进男人充满戏谑的桃花眼中。 “还有你。”她补充道,“赶紧换完衣服,走。” “啧,这么无情?” 陆时凛伸手拦住她的去路。 辛愿抿唇,决定和他算账,“你故意让覃放过来的。” 这不是疑问句,是肯定句。 陆时凛收回横在空中的手,手肘撑在身后柜子上,好整以暇的盯着她,笑说,“我本来想提醒你的,让你和他谈快点,不然覃放来了,就不好收场了,但你不给我说话的机会。” 哦,是在指她把他强行推回房间后,他好像想说话,但被她关门隔断了。 但这都是借口。 “你直接给覃放再打个电话或者发个微信,让他别来了不就行了吗?” “那我穿什么?你的?” 辛愿微笑,“你要穿的上,我倒也不介意。” 陆时凛轻哼,“我没女装癖好。” “那你不会让他等陆尘卿离开了再上来?” “你怕什么?” “我怕麻烦。”辛愿,“我现在的麻烦已经够多了,如果陆尘卿一怒之下,把我和你的关系在这种时候曝光出去锤死,那就相当于把我一脚揣进深渊里了,网上那些人随便一口唾沫就能把我淹死。” “哦,光汤清宁的粉丝就足够了。” “他不会的。” 陆时凛说得很笃定,“至于我和汤清宁的婚事,你不用操心。” 辛愿想起醒来时他打的那个电话,不知道他怎么安排的,但也不想多问,更不需要言谢。 毕竟,这件事情的根源,本身就出自于他。 “陆尘卿和覃放都能上来,想来下面应该没记者了,你可以走了。” “等等。” 陆时凛再次伸手,这回是圈住她的腰,将人摁进怀里,脸自然而然埋进她带有浅浅梨花香的脖颈中,“走之前,你先回答他的问题?” “他?问题?什么?” 辛愿一连三问,明显没明白他说的是谁。 陆时凛微微张嘴,隔着半高领的黑色针织衣,轻轻咬住了她的皮肤。 力道不重,但辛愿还是‘嘶’了声,毫不客气的重重掐了下他的腰,又去推他,“你属狗啊,干嘛老是咬我!” 他腰侧的人鱼线条紧实坚硬,掐不起什么肉来。 他手紧紧勾着她的腰肢,他动,她也跟着动,完全推不开。 “心疼过我吗?” 陆时凛无视了她的怒斥,薄凉的唇又轻轻吻过那个地方,慢慢上移,一阵湿热将她粉嫩的耳垂包裹住,滚烫的呼吸灼烧着她的耳道。 辛愿浑身一酥,本能的歪着身子,将耳垂抽离。 觉得他这问题,问得有点毛病。 拧着秀眉,一脸嫌弃,“你哪一点需要心疼?” 她此时很冷静,在心里和脑海里认真且快速地剖析一遍,不论是大学时期,还是多年后以这个混乱的局面重逢,他都是以高高在上且不可一世的主导者而存在。 真的丝毫不见有半分可怜的样子。 所以,‘心疼’这两个字,就压根和他沾不上边。 陆时凛默了片刻,眸色暗了又暗,捻着她腰侧那点软肉的指尖微微收拢,低哑的嗓音好似从厚重的砂砾中滚过一圈,性感得不成样子。 “嗯,好像你更需要心疼。” 辛愿微愣,不知是被他的声音蛊惑的缘故,还是因为别的,大脑在那刻忽然变得一片空白,什么东西都停止了运转和思考。 就连他的唇再次含住耳垂,反复亲吻研磨,最后落在脸颊和唇上都未反应过来。 飘了很久很远的思绪最终还是被一道悦耳的钢琴曲铃声迅速拉了回来。 她失焦的眼神慢慢凝聚着光,感受到他呼吸的紊乱,以及眼底迸发危险的信号,再次抬手去推他,“电话。” 察觉到束缚她双手的力道松了些,她立即退出,和他拉开距离。 “换你的衣服去!” 热吻过后的嗓音偏软,偏侬,还偏柔,没有半分威慑力。 陆时凛扬了扬眉梢,口腔里还残留着薄荷的牙膏味,浓郁,又泛起一丝清甜。 来电显示上写着‘方静’,辛愿拿起手机接听,“怎么了?” “辛总,那些记者狗仔们都已经撤走了,只有那些聚众拉横幅闹事的事故家属们不肯走,还扬言有本事让我们辛氏告他们。另外,董事会的张董和李董、孙董来了,还有您二叔……辛勇,嚷嚷着要见你,让你交出辛氏总裁的位置。” 辛愿沉下脸,抿紧唇。 董事会来的这三个,正好就是当初反对她担任公司总裁,支持辛勇接任公司的老狐狸。 人家都是一方有难八方支援,到了她这里,就是一方有难八方捣乱,想落井下石的。 “我马上来公司。” 方静提醒道,“前门有那些家属堵着,他们若是看见你,肯定会为难你的,你车子走东门这边进地下车库。” 辛愿‘嗯’了声便挂了电话,拿上包包,刚转身,就看见陆时凛已经穿得人模狗样,没骨头似的靠在门框上。 他说,“去公司?我送你。” 第131章怎么,你想谈感情 辛愿迈步,越过他身边,“不用。” 陆时凛睨着她的背影,眯起眼眸,跟了上去,又故意落下几步,“我的建议,不考虑?” 指的是和他领证结婚的事情。 “不考虑。” 辛愿几乎时脱口而出,没有半分犹豫。 陆时凛蹙了下眉,“老头那个人阴险卑鄙,你不是他的对手。” 辛愿走到门口的脚步忽然停住,回身看他问,“我们难道要这样交易下去一辈子吗?” 这样的交易关系,其实维持不了多久的时间,即便有了那个红色本子。 她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却不明白陆时凛内心的真实想法。 与其过压抑自己,委曲求全的日子,那还不如彻底放手不要。 “怎么,你想谈感情?” 陆时凛肆意的勾着唇,又是那副游戏人间,真真假假虚虚浮浮的态度。 辛愿其实时看不透他的。 厮混的这两年里,她也曾奢望过,期盼过,可哪一次不是一记响亮的耳光扇在她脸上,疼得那颗心都快麻木了。 辛愿笑了笑,“你们陆家的人,我谈不起,也炮不起,所以还请陆总高抬贵手放过我,谢谢。” 刚要转身,手腕被桎梏住,男人咬着清晰的一个字,“炮?我们这两年,只是炮友?” 看他一副难以接受的态度,辛愿还赶着去公司,大发慈悲的不和他计较,只道,“那就看陆总您自己怎么定义这段关系了。” 手没抽动,反被他用力一拉,强势抵在鞋柜上。 “炮友?你是这么定义的?” “你又发什么疯?” 辛愿刚要弹腿挣扎,就被他的死死压住。 “回答我的问题!” 男人撷着她的下颌,低声怒问。 辛愿烦了,破罐子破摔,“这很重要吗?炮友就是炮友,不然你觉得我俩还能是什么关系?男女朋友?还是不正当,见不得人的那种?” “这种你觉得就好听了,连炮友都比不上吧?” 对,至少炮友能见光,能见人。 陆时凛神色上让人分不清什么情绪来,只觉得那双眼阴沉沉的,似是要将人盯穿。 两人僵持了一瞬,他忽地轻笑出声,狠狠咬了她的嘴角一口,随后不等她反应便松开她,推门离去,刮起她周身一阵清凉的楼道风。 辛愿浑身瑟缩了下,在原地怔愣了片刻,某样东西从心上划过很多次,可不管她怎么努力也抓不住。 半个小时后,她抵达公司。 方静在地下停车场迎接她,将楼上的基本情况和她讲述了一遍。 辛愿眉头紧皱,“肖律师到公司了吗?” “还没有,应该在路上了。” “把秦董事长和吴董事长也叫来。” 方静一愣,这两位是辛氏创建之后辛董事长的左膀右臂,当初也是他们俩带头力挺辛愿坐上辛氏集团总裁的位置。 辛愿父亲去世后,他们两人也帮了她不少。 “是。” 辛愿上楼时,辛勇和那三位董事坐在待客室里,品着咖啡,桌上还放着点心。 接待他们的除了方静外,还有行政部的主管。 行政部主管似是被他们气得不轻,站在一旁直运气,看到门口站着的人,立马走过去,“辛总,您来了……” 说着,还给她使眼色。 大概是想说这几个老东西难对付得很。 公司大部分的高管从她上任起,在秦董吴董的实教下,其实已经都换成了比较信任的人,但还有好几个位置的人都是老人,有些兢兢业业,有些看不出来心思,也没法动。 辛愿点点头,走进去。 辛勇率先开口,“哟,大侄女,你可来了,我们可等了你都有一个多小时了。” “辛总。” 其他三个老狐狸,都面色带笑,带着点打量看她。 听着这两个字好像有多恭敬,可语气里多半是不屑。 “难得,二叔大驾光临不说,还把张董,李董和孙董一块叫来了。”辛愿轻笑了一声,走到长桌首位,睨着上面体型微胖有啤酒肚的辛勇,“我要是没记错,离辛氏半年一次的股东大会,还有两个多月的时间才对。” “这个位置……二叔就算觊觎久了,是不是应该有点眼力见,给我让一让?” “啪!” 辛勇被她的三言两语激怒,一巴掌重重拍在了桌上,“你们瞧瞧,现在她是多么目中无人,压根不把我这个长辈放在眼里。” “大过年的,她还把我妈,也就是她奶奶带去国外,不让我们见她奶奶,连给她打电话都不接,现在自己回来了,老太太却没跟着回来。” 辛勇说着,还拍了拍手,“当初她爸死后,我帮着忙前忙后,想着她做事不稳,帮她把持着公司,她不领情就算了,现在倒好,瞧瞧,公司被她祸害成什么样子了?还插足别人的感情,这两天的时间,辛氏的股价都跌破五千万了,再这么赔下去,怕是离倒闭不远了。” “插足别人的感情,那怎么说都是你的私事,也是陆家的事,我们没权干涉。”那个同样体型微胖的孙董严肃开口,“但公司的事,我们必须要问清楚,这些事你到底怎么处理的?” 张董附和,“就是,辛氏的名声都要被你搞臭了,你到底还有没有把我们这些董事放在眼里。” 李董,“你要是没法胜任CEO这个职位,就趁早把公司交给有能力的人,德不配位,害的是整个辛氏,辛氏上下几百口人,你有想过吗?” 这几人明显是提前通过气的,现在齐齐来声讨辛愿,都不给辛愿半点插话的意思。 辛愿也不急,让方静也给她倒了一杯咖啡,趁着辛勇起来的功夫,拉开首位的椅子,推着他的肩膀,把他硬生生扒开了,自己一屁股坐下。 几人跟演小品似的,绘声绘色,说话也跟吐豆子似的,噼里啪啦,也不嫌口干舌燥。 说了好一会,待客室里才安静下来了。 “辛愿!你还有心情喝咖啡,到底有没有听我们讲话?” 辛勇看她那副漫不经心又风轻云淡的样子,气恼不已,打断了张董的话,怒吼道。 辛愿缓慢抬眸,冷淡的眸子从他们脸上一一扫过。 平静地问,“几位说完了?” “辛氏是我父母的产业,几位只不过是当初投了资金,占了点股份进来,我不是读法的,所以,对这专业肯定有所欠缺,就让公司的法务律师和几位好好普普法。” 说着,她朝门口的中年男人使了个颜色。 肖律师走进来,客客气气的他们打了个招呼。 辛勇却不买账,“辛愿,你少用律师来忽悠我们,我们现在谈的是公司形象,你严重影响了公司的形象,一个不守妇道的人,怎么能管理好公司!” 这算什么? 强盗逻辑? 辛愿的三观再次被刷新震惊了,她失笑一声,眸子里也迸发着柔意,却极近危险,“所以,二叔这是想把我从这个位子上踹下去,自己将公司占为己有?” 辛勇据理力争,“什么叫占为己有?我也姓辛,这个公司本来就有我的一份。是你不通情理。” 辛愿扶额,彻底失了耐心,“是啊,我可太不通情理了,不然怎么会我把堂弟亲手送进监狱呢?说来,辛睿进去后,我这个当姐姐的,还没去看过他呢。” 她的尾音微微上扬,充满暗示。 辛勇听出她话里的警告,脸色一变,“你!” 辛睿入狱的事情其实并没有很多人知道,辛勇和何艳给出的解释是送他去国外深造了。 小部分知道他进去的人,也不知道他进去的真正缘由。 这件事情,就相当是二房捏在辛愿手里的把柄。 “人要脸树要皮,电灯泡子要玻璃。其他我都懒得说,你也别和我打亲情牌这一套,我嫌恶心。” 她说完,正好另外两位董事也来了。 屋子里瞬间挤满了人。 他们俩算公正,先是关心了辛愿在这场网暴里遭受的伤害,又问起解决方案。 半个多小时后,辛勇带着另外三人脸色很难看的愤然离场。 辛愿和秦吴两位道了‘谢’,将他们送到电梯。 回到办公室,方静拿着平板走过来,“辛总,关于陆总和汤家五小姐取消订婚仪式的事情有了新的进展,港城时家给了回应。” 第132章堂堂陆家三少,为爱当三 时家? 陆时凛母亲时家在港城的地位也不小,七八十年代以外贸起家,时绮父亲还是港城商会的前会长,虽然已经退位十年了,但威望依在。 只不过时家从不涉猎内地,对内地的事物也从来不参与。 当初轰动内地和港城的两大新闻,一是时绮嫁给陆成国,二是两人离婚。 这也是时隔二十多年,时家再次回应和陆家有关的事情。 别提内地的记者媒体有多关注,连港城的都竖起耳朵开始听课了。 热搜上是一段三十秒的采访视频,出镜的人正是时绮,记者问到她关于儿子订婚的事情,她沉默斟酌一番,才缓缓开口。 “汤家那小姑娘我见过,长得很漂亮,也确实很有才华。但这或许是陆家对儿媳妇的标准,但不是我的标准。我的原则只有一个,我儿子喜欢,满意。是在他会有一个幸福圆满婚姻的前提下。” 这话大概是在透露着陆时凛并不满意这桩婚姻的安排,可这是陆家的决定。 评论区的人,包括汤清宁的粉丝肯定都不会买账。 可这个热搜仅仅才过了半个小时,一个拥有六七百万粉丝的二次元博主发了一条微博。 以自己和汤清宁发生争执的过程讲述了一遍,大概透露出汤清宁的本性其实并没有平时表面表现出来的那么单纯又善良。 反而骄纵,蛮横。 而这位博主正是时琅意,她的身份是公开的,甚至下边还附带了一个时间为两分钟的监控。 正是她和汤清宁发生争执的起因。 评论区的方向一下就变了,说原来被取消订婚,是得罪了未来的小姑子。 这两条热搜,将辛愿身上的骂声减轻了不少。 辛愿也大概猜到这是陆时凛的处理结果。 但依旧有不少人咬着她和陆时凛那组从机场出来的亲密照。 她没理会,处理完手上的事情后,便叫来了公关部的人,商量起有关天禧苑项目事故家属闹事的对策。 ———— 两天后,辛愿和陆时凛在大学恋爱的事情不知怎么被挖了出来,还有一些他们俩亲密的合照。 网友们纷纷开始脑补各种豪门狗血式的恋爱,纷纷将他们两人比作一对苦命鸳鸯。 这莫名其妙的发展趋势让辛愿瞠目结舌。 她下意识拿出手机,想问陆时凛是不是他安排的,但手指还未触碰到键盘,方静走了进来。 “辛总,明康医药集团那边的开工日期定在这个周六上午九点,您要参加剪彩活动吗?” 辛愿蜷缩了下指尖,将手机放下,思忖片刻,“参加。” 与此同时,陆氏视频集团因为食品致人中毒事件登上热搜。 中毒的是两个大学生女孩子,吃了陆氏旗下的一款新品零食,受到网上关注,还有营销号带节奏,引出了三年前那起多发性食品中毒事件。 正言辞批评陆氏并未做出整改,要求他们给消费者一个合理的解释。 云城国际大厦总裁办里。 周恪看着新闻上这些报道,‘啧啧’摇头感慨,“我现在都能想象到你家老头那铁青难看的脸色有多恐怖了。你家那个小狐狸挺厉害啊,这是用魔法打败魔法?” 陆时凛淡淡睇他一眼,纠正道,“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周恪‘呵’了声,收起手机,也学着他翘起二郎腿。 “这是准备和你家老头擂台打到底,下战书的意思了。”他扬了扬眉梢,“老头可没那么好对付,你就这么看着,不打算帮一帮?” “她不需要。” 陆时凛扯了下嘴唇,语气很淡,眼底和面上都没有过多的情绪。 周恪嗤笑一声,无所畏惧地调侃,“说到底,你就是求婚被拒了,还被人家说成是炮友,拉不下脸了呗,就等着她主动找你。” 什么叫一语中的,什么叫一针见血? 喏,具象化了。 陆时凛拧眉,冷冷觑过去,“你很闲?” “啧,你看,急了。” “滚!” “别这么暴躁嘛,兄弟我这不是怕你人生第一次求婚被拒,因此抑郁,特来安慰你。” 陆时凛轻哼,眼神和语气皆带着鄙夷,“你先把自己那一亩三分田管好再说吧。” “你啊,你啊,就嘴硬吧,以后迟早要被嘴硬害死。” 周恪精确吐槽,起身说风凉话,“等辛愿扛不住你家老头的压力,人家就算不来找你,我估计,你也要上赶着帮忙了。堂堂陆家三少,都为爱当三了,这点……嘶……” 陆时凛一份文件砸过去,暴戾的吼,“滚!死远点去!” 第133章失联 从伦敦回来后,除了和陆时凛那极尽追求刺激,填满空虚不安的那一晚外,辛愿没睡过一个好觉。 不是失眠就是因噩梦而醒。 连褪黑素都失去了作用。 陆成国确实给她造成了很大的心理压力,她并不认为自己这次用相同手段回敬会让陆成国就此收手,停止打压和报复。 可她没有别的选择,即便是以卵击石,也必须努力强撑着。 春日的雷雨任性又不讲道理,辛愿再次从噩梦中惊醒时,白色纱帘外印着一道闪电,顷刻间,雷声接踵而来。 雀跃的雨水击打着落地窗玻璃,在这极其静谧的深夜里形成美妙的乐章,像一首安魂曲,一点点从耳道沁进五脏六腑,安抚着她那颗紧绷又慌乱的心,将那份她从梦中带出来的惊惧统统赶走。 辛愿掀开被子,赤足走到窗边,拉开纱帘,双目空洞的睨着外边的雨幕。 雷声响起时,她身子会不由自主地颤抖。 这会已经是凌晨四点多了,她两点多才入睡,加起来也才睡了两个小时。 可这会已经是睡不着了。 她干脆拉上窗帘,试图隔绝外面的一切,拿过笔记本电脑,重新查阅两年前有关天禧苑项目的所有资料。 上回陆尘卿答应帮她调查此事后,其实也给她说了两个比较重要的点,她现在就是按着这个方向继续往下调查的。 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是伦敦那边的电话。 她微微蹙眉,想到远在伦敦的老太太和辛珣,也不敢耽误,连忙拿起手机接听,“喂?” 电话那头是保姆的声音,因为着急的缘故,连汉语都忘记说了,一口流利的英文从话筒里流出。 “辛小姐,少爷不见了。他今天三点多下课的。给司机发了条消息,说要在图书馆待一会,让司机五点再去接他,可司机五点到学校,没有等到他,电话也打不通。” “我也担心他身体状况会出什么问题,第一时间联系了学校那边,查了监控,发现他五点多和上次来家里玩的小姑娘一块出的校门。我们也没那小姑娘的联系方式,所以只能问问您了。” “琅意?” 辛愿的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我知道了,我现在打电话问问。” 挂了电话后,辛愿回想起今晚做的那个梦,忽然有些心神不宁,拿着手机的手都不停颤抖着。 辛珣因为身体缘故,从来不会和家人或者保姆失联,紧急电话都设置了两个,一个是她的,一个是她的好友贺默尧。 但又想着他和琅意在一起,应该没什么问题才对。 可电话拨过去,直接响起了机械的女音让她整个人从凉水过了一遍。 连着打了好几遍都是同一个结果,包括微信电话和视频都打不通。 如果是辛珣一个人失联不见,或许她还能找理由安抚自己,说是手机没电,在外面玩忘记了时间,可狼云翳和他一块失联,事情就不对劲了。 她那颗心七上不下,十分不安,无措下,她从通讯里找出一个较为熟悉的电话号码。 “愿?”电话那头响起一道温润清澈的男音。 “阿尧,阿珣和你在一块吗?” “阿珣?”贺默尧回,“没啊,我今天没课,在公司跟一个程序,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阿珣不见了,也联系不上他。和他下午一块离校有个小姑娘,也联系不上。” “不见了?”贺默尧‘腾’的一下站起身,“你先别着急。阿珣手机装了我们公司做的一款软件,有定位功能,我这边先查查。” “好,麻烦你了。” “有任何进展,我给你打电话,你别着急。” 贺默尧撂下这句话便匆匆挂了电话。 房间里再次陷入寂静,窗外的雨好像越下越大,电闪雷鸣,可不再像之前那样能轻易抚平她心底那些忐忑的波澜了。 越安静的环境,越能放大她的不安,垂放在腿上的手时而握紧,时而放松,大拇指还时不时扣动着食指上的皮肤。 思绪千回百转,想到时琅意也不见了,她本来一片空白快要失去运转功能的大脑,忽然闪现出一个人影来。 陆时凛! 时琅意是他妹妹,这事,是不是应该和他说一声? 人在某件事情上纠结得越久,就证明她越在乎。 陆时凛是在睡眼朦胧间接到她的电话,他这几天的睡眠质量也差,差不多三点才勉强进入浅睡眠,这会困倦得很,被吵醒,多少是有点脾气的。 也没看来电显示,带着很重的鼻音‘喂’了声。 辛愿愣了下。 这厮的起床气不论过多少年,都是没办法改掉的。 “那个……” 听到这道熟悉的嗓音,陆时凛猛地睁开了眼睛,拿开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刚刚那点臭脾气彻底烟消云散,语气变得散漫了。 “怎么了?这个点打电话,有事?” “伦敦那边打电话来,说……阿珣和琅意不见了,联系不上,那边已经报警在找人了,和你说一声……” 她的声音并不平静,低低的,似是在强迫自己冷静,可每个字都带着轻微的颤。 “不见了?”陆时凛皱起眉,语气瞬间变得严肃了起来,“琅意怎么会和辛珣在一起?” “不知道。” 陆时凛听出她语气里的不对劲,干脆挂了电话。 辛愿看着切断通话的界面,愣了好一会。 反应过来时,她已经点开买机票的APP,选去伦敦的航班。 可黎城因天气原因,目前所有航班都不能起飞。 心里越急,就越容易乱。 她抬手捋了下秀发,捂着脸,现在的每一分每一秒对于她来说,都是煎熬。 二十分钟后,外面门响起输入密码的声音,下瞬,门‘咔’的一声开了,熟悉的男音响起,“辛愿?” 她略快的心跳忽地漏了一拍,双脚落在地上,连拖鞋都忘记趿了,拉开房门,隔着客厅微弱的灯,望着立在客厅的那抹挺括拔高的身影。 “你……怎么来了?” 外面雨下得大,他头发上有水,遮住了他光洁的额头,将他平日那份张扬肆意也遮去了不少。 男人的目光在她身上粗略打量了一圈,最后在她没穿鞋的脚上多停留了会,眉头皱起,迈步过去。 “又不穿鞋?” “哦……我还以为进贼了,没来得及……” 她没法去反复研磨自己刚刚那份有些惊喜又期盼的心情到底是源于内心的渴望,还是因为发生的这件事情让她需要暂时找个依靠。 而现在这个借口或许有些拙劣,可是她唯一一个能脱口而出的。 陆时凛微微眯起眸,“贼?久愿庭好歹是个高档小区,你是在质疑我们云城国际所辖能力,还是太看得起那些贼了?他能飞檐走壁?” “……” 辛愿动了动唇,回答不上来,轻轻移开他的目光,整个人就忽然腾空而起。 她慌乱地颤了颤眼瞳,出于本能地搂住他的脖子,“你干什么?” 陆时凛没说话,抱着她回了房间,放在床上,正好瞥到床头柜上那瓶褪黑色,他顺势坐在床沿边。 他问,“什么时候的事?” “什么?”辛愿愣了下才反应过来,“一个多小时前伦敦的保姆给我打的电话。” 第134章绑架 “轰隆——” 外面的雷声响彻,辛愿的身体颤了下,脖子微微瑟缩。 她是害怕打雷的,许是有了让她身心都安定的因素在,此刻恐惧也跟着放大了。 “来的路上我打过琅意的电话,确实打不通。”陆时凛问,“那丫头和辛珣走得很近?” 辛愿抬眸看他,凉凉瞪过去,“你这什么眼神?我又不在伦敦,我怎么知道?!” 他那表情总给她一种,你弟不会是要拐我妹的既视感。 陆时凛睨着她,扬了扬眉梢。 外面再次响起一道巨大又刺耳的雷声,辛愿的心狠狠震了下,那么凉的天气,她手心却出汗了,快速张合了两次,便紧紧抓住了旁边的被子。 “平时打雷,就硬扛?” 陆时凛睨着她平静的面色,扫了眼无不诉说害怕恐慌的纤纤玉手。 辛愿没看他,“都这么多年了,早就不怕了。” “哼,逞强。” “你到底来干嘛的?”辛愿烦闷不已,也不愿被他看到脆弱的内心。 即便在他们厮混的两年里,也有无数个闪电打雷的夜晚,她觉得自己掩饰得很好,没有将那些觉得是懦弱的东西表现出来。 那时候她总想着,以后的路还很长,她已经没有可以任意撒娇抱怨的命了。 那就扛,死扛,硬扛,说什么都要把那一个个觉得度日如年的夜晚给扛过去。 打雷这个东西,对于她来说,是心里阴影,是一道没那么轻易可以跨越过去的鸿沟。 所以,戴眼罩,戴耳塞,听歌,甚至是看心理医生等等办法她都试过。 好在,这么久以来,还是有些效果的。 只要不是像刚刚那么响那么刺耳的雷声,她都可以忍受扛过去。 “不是你给我打电话?” 陆时凛那副理直气壮,又理所当然的样子十分欠揍。 辛愿好脾气,“琅意失联这么大的事,要不是没有时阿姨的联系方式,你是他哥哥,我会给你打电话?” “想要我妈的电话?你可以问我啊。” “……” 陆时凛无视她的白眼,‘啧’了声,语气闲适,里面透着的失望却半真半假,“我还以为你在和我透露‘要我陪你,安慰你’的意思,原来是我读错意思了。” “语文理解能力挺好。” 她随口嘟囔了一句,还是嘲讽的口吻。 陆时凛轻描淡写地应承下来,“嗯,自小学习优异,没办法。” “……” 脸皮这么厚,不要命啦? 但和他聊天的这点功夫,她确实没再把注意力放在外面的雷声,以及辛珣和时琅意不见失联的事情上了,心情也稍微得到了一些缓解。 手心里的汗也渐渐干涸了。 时针眼看着要走到六点了,陆时凛横躺在床上,看着蜷缩着腿靠在枕头上的人,“不睡会?” 她轻轻摇头,“睡不着。” 微微抬眼,就捕捉到他眼窝下的乌青,以及那双黑沉沉的眸子里布着几条鲜艳的血丝。 她张了张唇,想问点什么,可在对上他的视线时,到嘴边的话转了一个弯,重新回到了肚子里,只剩一片缄默。 忽地,一道急促的铃声响起。 陆时凛坐起身,拿出手机,发现是时琅意打来的,眸光一沉,刚刚闲适散漫的形象瞬间不复存在。 他接听,“你在哪呢?” 电话那头的时琅意微怔了下,随后瘪嘴带着哭腔急道,“哥,我被绑架了。” 绑架! 这两个字凭空砸下来,相当于是颗炸弹。 “怎么回事?谁绑的你?你现在在哪?安全吗?”陆时凛神色凛冽,看辛愿凑过来,又多问了一句,“辛珣是不是和你在一起?” “我……现在是安全的。他们刚刚把我丢在学校后门前就走了。”时琅意带着劫后余生的恐惧,“学长本来和我在一起的,下午我说请他吃饭,从后门走了没多久,就有一辆面包车过来,把我们俩掳上去了,后来就把我和学长关在一起。” “刚刚忽然就把我强行带走了,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他们要对我做什么。学长为了保护我,还被他们打了,我已经报警了,哥,现在怎么办?学长会不会有事啊?我……” 她口中的学长大概就是辛珣了。 辛珣比她大两届。 陆时凛蹙眉,这样说来,他们的目的应该是辛珣才对,可为什么会把时琅意放走呢? 放走她,可多一份分险,而他们绑走辛珣的目的又是什么? 陆时凛出声安抚,“你先别着急,在学校保安室乖乖等警察过来,再好好回想一下,关你们的地方是什么样子?还有他们放你走,又是走的哪条路,你还有印象吗?” “我……我不知道,我们被掳走后,就被打晕了,他们放我走的时候也是把我眼睛蒙着的。” 时琅意说,“但关我们的地方好像是个木屋,不是很大……” “等警察来了,把这些细枝末节的地方都和他们说清楚。” “好。” 辛愿因为着急担忧,耳朵是贴着他手机背面的,和陆时凛挨得特别近。 听到这里,她那本来平静下来的心彻底慌了,“等警察找到,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去了?阿珣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她干脆夺过手机,“琅意,琅意,我有个朋友,也是阿珣的师傅,叫贺默尧,我让他过去找你,你把你知道的建筑物和他说,他肯定比警方查得更快。可以吗?” 时琅意吸了吸鼻子,“辛姐姐……好。” 把手机丢给他后,辛愿拿自己的手机拨通了贺默尧的电话。 电话刚接通,贺默尧就说,“阿珣这小子把那软件的定位功能设置屏蔽了,我这边查不到。” 辛愿,“和阿珣在一起的小姑娘被放了,现在再学校后门,你去找她。” “成,我现在就去。”贺默尧温润低沉的嗓音从话筒里流出,“愿,会没事的,有我在,阿珣会没事的。” “嗯,谢谢……麻烦你了。” 辛愿轻声应着,挂了电话,扶额,一想到刚刚时琅意说辛珣被打,她整颗心都被揪着。 就辛珣那个身体状况,怎么能承受得住啊。 怕是半条命都要交代在那些绑匪手里了。 陆时凛的眸子里没有半分光亮,浓郁的眉峰紧紧蹙着。 心里忽然产生了一个新的疑问。 刚刚那男的是谁? 第135章只有我,能护得住你 辛愿从小就养成了一个自我消化情绪的习惯,但消化的方式有些与众不同,不是找人倾诉,或者是散心,看电影听音乐这种治愈系的。 而是独自在一个较为封闭式的环境,静静待着,开始产生负面的情绪自我消耗。 从小到大,她没有朋友,玩到一起的,都不是能交心的,没有母亲,只有一个身体不是很好,小她七岁的弟弟,以及一个每天都很忙碌的父亲。 等那些消耗完了,她又是那个张扬肆意,烂漫骄傲的辛愿。 她一焦虑,手上那些小动作就停不下来,抠着抠着,就会忍不住放到唇边去咬,好似这样能减轻她心里的忐忑和不安。 陆时凛忽然抓住她即将张嘴就要咬上的手,声音低沉,透着几分不知名的蛊惑,“这么好看的手,变成狗啃的,得多难看?” 声音好听归好听,但这话实在是称不上有多入耳。 辛愿没忍住横他一眼,想将手抽出来,但男人却加重了力道,紧紧将她的手握在掌心中。 在她用力抽动的几个回合后,他干脆用力将人扯进怀里,一块侧身倒在了床上。 “陆时凛……” 辛愿抗拒地推着他的胸膛,男人温热平缓的呼吸声没过头顶,“辛珣在国外有得罪的人?” 此话一出,辛愿抗拒的动作也随之停了下来,微微抬头,鼻尖若有若无地扫过他的下颌。 脑子却在认真思索他的问题。 最后得出结论,摇头,“他那个性子怎么可能会得罪人,对谁都温和有礼,社交圈子也小。” “嗯,相比之下,你得罪人的概率要大得多。” 陆时凛扬着音调,附和着说道。 辛愿难得没计较他这句话,反而是认真思量了起来,要说最近她得罪的一个大人物,那就只有眼前这人他老爹了。 陆氏食品中毒的事情也过去两天了,舆论都被陆氏以雷霆手段暂时压制住了,公司负责人那边态度也良好,还特意去医院看望了那两个大学生,提出了赔偿。 这事被有意安排上了热搜,网上的声讨也小了些。 但今天陆氏食品公司还是被食品药品监督部门和卫生部以及食药监管局的人上门抽查了。 目前那款新的零食已经停止生产售卖了,对于陆氏食品这个板块来说,也是一个不小的损失。 有时候,一旦和心里的想法对应上了,就很难不去相信了。 她猛地坐起来,“不会是你爸吧?” 陆时凛慢悠悠坐起身,拉着她的手没松,慢悠悠点头,“伦敦,他手还是伸得过去。” 这也符合时琅意为什么会被放了。 辛愿几乎是下意识的想要下床,被他拉住,“去哪?” “老宅。” “去干什么?” “你说干什么?他让人绑架的辛珣,我当然是要去……” “没有证据的事,没有人会傻到会主动承认。”陆时凛出声打断,“如果辛珣的绑架是他安排的,那辛珣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 “你说没有危险就没有危险?琅意之前说的你忘了,那些人动手打他了,辛珣那个身体状况怎么可能承受得起?” 辛愿情绪激动起来,呼吸紊乱,带着滚烫的鼻音,“他够狠的。我要见他,如果辛珣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绝对不会让他好过的。” 辛珣和老太太都是她致命的软肋。 她太在乎了,可就是因为知道,陆成国才会这么轻而易举的拿捏她,让她低头,让她服软。 那些落在辛珣身上的拳头,远比落在她自己身上还要痛,还要绝望。 她挣扎的要走,陆时凛紧紧将她摁在怀里,望着她那双猩红的眼,以及滑落的泪,哑声问,“我就在你面前,就没想过求我帮忙?” “你有办法?” 辛愿水光潋滟的眸子里映着他的脸,怔怔的问。 陆时凛回望,“你觉得呢?” “他这次是绑走辛珣给你一个警告,下次呢?你奶奶呢?你在乎的其他人呢?你打算一次次这样周旋吗?他财大气粗,食品中毒的事情会让他生气,可伤不了他的根本,可他能随意捏住你的命脉。” 他声音沉稳,就像法庭上的宣判词,郑重又严肃的宣告,这场刚刚开始的官司,她是输家,连上诉的机会都已经被剥夺了。 是啊! 都说胳膊拧不过大腿,强龙压不过地头蛇。 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了。 所以,还要重新屈服于他,乖乖认命,将自己仅剩不多的傲骨和尊严全部折损进去吗? 辛愿是排斥的,可她都把奶奶和弟弟放在几千公里以外的伦敦了,依旧逃不过他的魔爪,她还能怎么办? 而且,他这次连辛氏都不对付了,直接对辛珣出了手。 那么下一次,真的就有可能是老太太了。 相比辛氏,所谓尊严这些东西,在老太太和辛珣面前,都不足挂齿。 “那我就……” 她唇瓣微颤,攥紧拳头,艰难的做出选择。 可话刚从唇间溢出,脸颊就被他用手捏住了,男人面上染着愠怒,眉头紧紧蹙着,磨着后槽牙,“就什么就?合着老子刚刚和你说的话,你一个字没听进去?” “求我一下,你是会掉块肉,还是会少一亩田?” “……” 辛愿张了张唇,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伸手拉住他的衣摆,说出他期待想听已久的那句话,“求你,帮我。” 陆时凛脸色稍稍缓和下来,“嫁我。” 音落,他衣摆被无情甩开,辛愿那变脸速度堪比翻书,转身就要走。 “嘶……别动!” 陆时凛死死扣着她的腰。 辛愿恼羞成怒,“你这是趁火打劫。” 陆时凛却笑了,“我是个商人,不做亏本买卖。” “那你娶我的目的是什么?” 这一点,她是真的好奇。 陆时凛睑着眼,声音哑哑的,带着点诱哄的意思,“这一点,不用你费心,答不答应?” 辛愿抿唇,眼底的失望一闪而过,默了片刻,便听他催促,“给你两分钟的思考时间,我能等,你弟可等不了。” “我……” 她大脑混沌,张了张嘴。 好多东西都盘旋在脑海里剧烈拉扯着,那句‘你弟可等不了’,给她施加了太大的压力,她只想着让辛珣脱险。 轻缓而又迟疑的声音溢出,“我……答应。” 听到满意的答案,陆时凛扬起一个弧度,眸色渐深,指腹轻轻压在她的唇上,低头吻了上去,“只有我,能护得住你。” 第136章差点就上演了一个替身文学 陆时凛在客厅打了两个电话,随后便离开了辛愿家,也没说去哪,只是让她再睡会。 可辛愿哪里睡得着,一颗心都吊在辛珣的安危上,没得到他平安无事的消息,她根本不敢闭眼,即便闭眼了,也怕被噩梦缠身。 许是近些日子噩梦做多了,一到晚上睡觉的时候,就会产生焦虑的情绪。 屋子里恢复之前的寂静,对于辛愿来说,依旧是难熬的。 外面的雨好像小了一些,没有闪电和雷鸣了。 临近七点左右,天已经渐渐亮了辛愿拉开窗帘,在落地窗前看着外边淅淅沥沥的雨水发了好一会呆。 因为害怕打雷,所以是不喜欢下雨天的,但有时候心情烦闷压抑时,又会觉得没有电闪雷鸣的雨天很治愈人心,就像她曾经热爱的钢琴一样。 她是被门铃声拉回了思绪。 一边往外走,一边还在思考会是谁。 陆时凛是知道密码的,根本不会按门铃,虽然她也不知道他是如何知道这密码的。 门外站着的是一个外卖小哥,下雨天气温低。 她打开门,外卖小哥将三袋子东西递上,还诚恳地为超时道了歉。 辛愿说实话有些懵,她压根就没点外卖,但单子上写的是她的名字,号码却不是她的,是一串她早已滚瓜烂熟的数字。 “谢谢,辛苦了。” 她笑着接过,随手把袋子里的一份蒸饺和饮品送给了他。 肚子是饿的,但胃口却不是很好,她洗漱完,吃了几口粥喝一个茶叶蛋,就没再吃了。 正好贺默尧的电话打了进来。 她连忙接起,“找到阿珣了吗?” “找到了。”贺默尧温沉的声音顿了顿,“刚把他送来医院……” “医院?他怎么样?受伤了是不是?严不严重?” 贺默尧没想瞒她,便直言道,“全身多处淤伤,小腿骨折,看监控,应该是那小姑娘被带走时,辛珣奋力反抗过……他身子骨弱,心脏受到挤压,呼吸频率已经不正常了,要是晚送半个小时,后果……” 不堪设想。 都没等贺默尧的话说完,辛愿就已经心疼的哭出来了。 贺默尧没说话,就静静等她把压抑在心里的情绪全部哭出来。 他那边也有一道若隐若现的哭声,是时琅意的。 “我……我现在就过来。”等哭得差不多,她吸了吸鼻子,又问道,“奶奶还不知道吧?” “没和她说,怕她老人家受不住。”贺默尧,“你别太着急,我在这边守着阿珣,你路上注意安全,需要我帮你订票吗?” “谢谢你,阿尧。我自己订就好。” 挂了电话,辛愿手忙脚乱的看了机票,这几天黎城的天气都不是很好,像今天,所有航班都提示取消了,明天的也说会受天气影响推迟之类的。 辛愿根本等不了,干脆想了个折中的办法,坐高铁去隔壁的省会城市,乘坐飞机前往伦敦。 虽然过程绕了些,但也只浪费了几个小时的时间,总比待在黎城提心吊胆看不见人要来得好。 上飞机前,她只和方静交代了几句工作上的事情,连明康医药研究所的开工仪式也推掉了。 历经十七八个小时,辛愿终于成功落地在伦敦的土壤之上。 贺默尧来接的她,看到她那张惨白没有任何血色的脸,他蹙起眉,顺手接过她手中的行李箱。 “也才七八个月没见,你怎么又瘦了?脸上的肉呢?都被你平时割下来炒菜吃了?” 贺默尧长相偏儒雅那一类的,身形颀长,皮肤偏白,鼻梁上总是架着一副金丝框眼镜,又喜欢穿正装,活像个斯文败类。 辛愿和她是在国外大学里相识的。 他的外貌其实和陆时凛有些相似,当初贺默尧追她时,她和陆时凛才分手没多久,差点就上演了一个替身文学。 好在辛愿清醒,陆时凛那句‘新鲜,玩玩而已’也确实狠狠重伤了她。 后面追人不成,两人就成了朋友,在大学里还闹过一段时间的绯闻,登榜过校园风云情侣榜第一名。 相熟后,辛愿才发觉,这人远没有外表那么儒雅斯文,嘴毒是他最大的特点,还是个杠精。 辛愿翻了个白眼,“你那哑药什么时候过期的,可以再续上了。” 贺默尧嗤笑一声,将行李箱甩进后备箱,上了驾驶室,“还没吃饭吧?先去吃点……” “阿珣现在怎么样?” “下午醒了,和他一起被绑走的那小姑娘在病房守着呢。” “琅意?” 贺默尧点头。 车子很快抵达医院,辛愿打开车门就往里冲。 刚走到门口,里面就传出男女的交谈声,似是在讨论计算机方面的东西。 男的声音很是柔和,还有些气虚。 女孩的声音清脆甜软,但也有一种闷闷的,“你别说了,赶紧休息。还真把自己当成我老师了?” 从辛珣送进医院开始,时琅意就一直守着没离开过。 她也挺自责的,如果不是强行拉着他去吃饭,也就不会被绑架,而他这一身伤,也是因为她。 光想想那几个人高马大,文着花臂的外国籍男子,她就不寒而栗,更何况那一个个拳头落下来,得多疼啊。 辛愿开门走进去,看到病床上躺着的辛珣,右边脸颊有一块明显的淤青,腿打着石膏被高高吊起,身上穿着肥大的蓝青白的病服。 终究还是没忍住红了眼眶。 自小辛珣在医院的时间就挺长的,好像那套病号服从小穿到大。 辛珣微微侧头看过来,怔了下。 “姐,你……怎么来了?” 辛愿强忍着想哭出来的冲动,摸了下有些酸涩的鼻子,“我现在是你的法定监护人,你受伤了,我不过来,像话吗?” 辛珣轻轻笑着,“姐,我已经成年了。” “那我不管。”辛愿弯腰查看他身上的伤,“还有哪里有伤?医生怎么说?会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腿伤多久能恢复。” “我没事,都不严重,腿上的伤养个把月就好了。” “很疼吧?” “不疼。”辛珣笑了笑,“还没术后麻醉失效后来的疼呢。真的,姐,你别担心。” 辛愿刚瞪他一眼,旁边的小丫头又憋着嘴,眼泪跟不要钱似的‘刷刷刷’的往下掉。 第137章或许,就包括陆时凛 “对不起,辛姐姐,都怪我,要不是我,辛珣也不会被绑架,更不会受伤……” 小姑娘的哭腔闷闷的,带着点压抑,声音软软糯糯,更是泪眼婆娑的,在那张宛如陶瓷娃娃般的小脸上,更加生动可怜极了。 辛珣蹙眉,温声道,“那些人本来就是针对我的,就算没有你,我下回还是会被他们绑了去,和你没关系。姐,你别怪她。” “……” 辛愿立在床沿边,刚刚堆积在胸腔里的酸涩和心疼忽然就化成灰烬了。 她现在反倒有一种自己是恶婆婆在棒打鸳鸯的既视感。 什么鬼! 听辛珣还维护自己,时琅意的哭声再也压抑不住了,震得人耳膜疼。 辛愿叹口气,“琅意,我没有怪你……” 说到底,是她自己连累了他们两人,让他们有了这么惊险的经历。 小姑娘平时看着就软软萌萌可可爱爱又娇滴滴的,却又不任性蛮横,一头冰粉蓝的头发,又爱穿洛丽塔和GK和汉服,活脱脱的就是一个二次元少女。 想必时家肯定将她保护得很好,也把她教育得很好。 她无奈地笑了声,抽了几张纸给她擦了擦脸,“别哭了,真的没怪你,瞧这妆花的,一直没回去换衣服洗漱吧?” 时琅意抽抽搭搭地点头,小姑娘还是很注意形象的,“是不是很丑?” “不丑,怪可爱的。” 辛愿笑说,“阿珣这里现在有我,你赶紧回去洗漱,然后好好一睡觉。” 时琅意看了眼辛珣,又问,“辛姐姐,我哥没和你一起来吗?” 你,你哥? 哦,陆时凛。 她猛地想起这么一个人来,也恍然间忆起,自己手机从上飞机前就关机了,下了飞机后,好像也没开。 陆时凛真的要疯了,要被辛愿一次次的消失,联系不上人给逼疯了。 满打满算,这是第三回了。 就像他大四即将要毕业的那个学期,考研,管理公司所有事情挤在一块,挺忙的,辛愿的大三生活也称不上有多悠闲。 两人明明三天前还和和美美一起吃饭,牵手看电影,结果三天后,她一条分手短信就把他甩了,等他反应过来时,她把他们之间所有的联系方式都拉黑了。 那一个红色感叹号至今都让他印象深刻,每每想起,心底都会烧起一团无名火,让他暴躁不已。 当时他还不信自己就这么被甩了,特意去园林系找过她,可蹲了两天都没蹲到她,最后才从校方口中得知她办了退学申请。 人早就离开了学校。 就这样毫无预兆地从他的世界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覃放看着面前老板那铁青冷沉的脸色,清了下嗓子,“查到了,辛小姐在三个小时前就坐上去伦敦的航班。” “伦敦?” 陆时凛死死皱着眉,“今天黎城所有航班不是都停了吗?” “辛小姐是从宁城出发的。” 陆时凛呵了声,“琅意那丫头肯定也受了不小的惊吓,身为哥哥,平时对她的关心是少了点,该去看看。” 这话听起来像是在说服自己,然后把自己是去找辛小姐的嫌疑摘得干干净净。 既然如此,覃放觉得自己作为陆总的得力助手,此时应该体贴的给他送上阶梯。 他特意翻看了一下行程表,道,“威思朗先生的个人建筑画展在这个月28号到下个月6号开展,前天特意打电话邀请过您。” “那正好去看看,别辜负了威思朗的好意。” 覃放微微颔首,“那我现在联系塔台那边沟通。” 辛愿好不容易把时琅意劝走了,去了趟辛珣主治医生办公室,回来后贺默尧不见了,辛珣也睡着了。 她没打扰,坐在外面的沙发上,将手机开机。 本以为会和上次一样,陆时凛的电话一个接着一个打,还有就是停不下来的微信消息轰炸。 但开机之后,其实也只有四个未接电话,其中有三个还是姜知许打来的。 微信上也有姜知许发来的消息,陆时凛那一栏里,就一条。 六个点。 辛愿蹙眉,不太能理解这六个点的意思。 贺默尧此时推开房门走进来,她回头,面上有几分诧异,“我还以为你走了,去哪了?” “我是那种这么没礼貌的人?走都不和你打招呼像话吗?” 贺默尧的声音温沉,就像拂过山岗的清风,和煦宜人。 他将东西放在桌上,“买吃的去了,再晚一点,街上的店都要关门了,不比在国内方便。” “谢谢。” 辛愿浅浅笑着,她也就早上喝了几口陆时凛买的早餐,后面在飞机上,可能是没休息好,难得晕机,就更不想吃了。 她是个实实在在的中国胃,西餐她在国外生活那么多年,也没完全习惯下来。 但这会也没别的选择,总要把肚子填饱。 “你要不今天先回去休息?阿珣这里有我看着。”贺默尧将叉子递给她。 辛愿吃了口奶油意面,摇摇头,“现在回去会把奶奶吵醒,明天再过去吧,我守在这里,我自己也踏实一些。” “别硬撑,伤的是自己身体。” 辛愿轻笑了一声,“贺默尧,你变了。” 贺默尧看她一眼,“怎么?变帅了?” “变得开始会说人话了。” “嘿,你这嘴,能不能客气点?”贺默尧哼了声。 辛愿又笑了笑,“今天辛苦你了,你等会也早点回去休息吧,等明天我请你吃饭。” “犒赏我?” “嗯。” “行啊,那我得回去挑个又高档又贵的餐厅。” 辛愿吃着意面,没搭理他的膨胀。 吃过饭,就把他强行赶走了,被贺默尧直笑骂没良心。 辛愿没怎么休息好,现在辛珣就在她身边,也缓解了她心里的不安。 现在才看到他一直盖在被子下的那双手,有被踩碾的痕迹,她双瞳微颤,呼吸猛地滞住,心尖狠狠揪着,那双深沉的杏眸里顿时迸发出滔天的恨意。 她死死攥着拳头,如果说之前听说辛珣被绑架,她表达的愤怒是虚浮的,但看到伤痕累累的辛珣,她的愤恨已经达到了巅峰,连带着陆家所有人都蒙上一层厚重的憎恶面具。 或许,就包括陆时凛。 明明知道这件事情是陆成国指使做的,可又因为找不到任何有指向性的证据,而且还是跨国,根本没法维权。 这相当于是个闷亏,再难咽,也得咽下去。 这一晚她睡在沙发上,依旧不安稳,梦很杂乱。 醒来时,她只觉得浑身疲惫。 听见里边有动静,她走进去帮辛珣洗漱。 “姐,是不是在沙发上睡不好?” 辛珣伸手拿毛巾擦脸,宽大的袖子褪落至胳膊肘的位置,胳膊上出现两道醒目的挫伤淤青,她微怔,压抑的情绪在这一刻再次临近奔溃。 “把上衣脱了,让我看看你身上的伤。” 辛珣连忙把袖子扯下来,许是扯到身上的伤了,他蹙了下眉,忍下痛,安抚她道,“姐,我真的没事……” 辛愿态度强硬,“脱!” 她说着,就掀开他的被子,去撩衣摆。 辛珣长得本就白净,高高瘦瘦的,骨感明显,从腰侧到背部,入眼的都是大大小小的淤青,肩膀处还有一处大的软组织挫伤,被上过药了,贴着一块纱布。 辛愿彻底绷不住了,指甲陷入掌心,眼泪‘刷刷’地往下掉,愧疚而又心疼,“对不起,明明是我……却让你遭遇这种事……” 第138章没关系 如果不是贺默尧及时找到,辛珣很有可能就真的命丧那个小木屋了。 他的大好年华就要永远停留在21岁了,而她在这个世界上,又要少一个亲人。 而伤害他的人,却得不到应有的惩罚,这对于她来说,是一种无尽的折磨。 “姐,你别哭。我真的不疼了,真的。” 辛珣看她哭得那么伤心,自己心里也不好过,想抽张纸巾给她擦泪的能力都没有。 他从小因为身体原因,被家里保护得很好,辛愿对于他来说,就像是母亲一样的存在,她永远站在他面前,为他遮风挡雨,为他摆平一切。 他一直也痛恨自己这副软弱的身体。 总觉得,自己的姐姐也是个女孩子,也需要呵护和宠爱,不应该承受这么多。 可他因为这副身体,什么都分担不了。 但仔细回顾琢磨她刚刚的话音,辛珣嗅到了不寻常的味道,“姐,你刚刚说因为你是什么意思?你在国内发生了什么?” 昨天他被送进医院后,那三个绑架他的人也被抓住了。 警方那边给的结论是‘混混没钱用了,想搞点钱用用’,没有查出其他什么隐情,那三人也会以‘绑架’和‘故意伤害’而被立案起诉。 贺默尧甚至连律师都已经帮他联系好了,会正式代理这个案件。 现在听辛愿这样说,他心神有些不宁。 这两年他一直在国外,国内的事情知之甚少,尤其是公司的事。 前段时间辛愿和陆时凛那个绯闻闹得沸沸扬扬,他是知道的,看到网上那些骂辛愿的话,根本不堪入耳,气得他直接用科技手段黑了所有相关的动态。 “是不是和上次那个绯闻有关?” 他思索一番,得出结论。 辛珣的身子骨虽然弱,但脑子出奇的好使,逻辑性强,从小成绩优异,现在在计算机上面的天赋也特别高。 “陆家是不是因为这个事为难你了?是陆尘卿吗?他们欺负你了?” 辛珣气有些虚,情绪一激动,呼吸也会加重。 辛愿看了眼仪器上的心率,连忙拍了拍他的背,“你别激动,好好说。这些事情我会处理好的,你别担心,我……” “陆家不是好归宿,他们家也没好人。姐,离开吧,我不想你活得那么累,也不想让你委曲求全,更不想让你把大把的青春消磨在这些事情上,你已经做得足够多了。” “就算是公司倒闭了,也没关系。我现在做的那几款软件挺赚钱的,我能养得起你和奶奶,我也可以独当一面了,不再是那个需要躲在你身后的人了。” 辛珣打断她的话,说得轻柔而又诚恳,每一字每一句,都透着承诺的坚毅感,掷地有声。 辛愿看着面前这个清隽文雅,谦恭有礼的男孩子,神色稍稍恍惚了一下。 压在她身上的担子好似在不知不觉地移动减轻。 她印象里那张稚嫩幼态的脸,不知何时已经有了沉稳大人的模样。 他的话,莫名让她觉得有归属感,有依靠。 辛愿破涕而笑,忽然问道,“我听阿尧说了,你还打算开一个游戏工作室?” “师傅和你说了?”辛珣诧异,“我还想等我准备得差不多了,再和你说呢。但我原本想把工作室开到黎城,如果你放下黎城那边的事情,就把工作室开在伦敦。” 放下? 放下吗? “我和陆尘卿没领证,现在已经没关系了。”辛愿斟酌着开口,“让你遭受此罪,是我连累了你,对不起……” “真的?真的和陆家脱离关系了?” 辛珣惊喜地笑着,“那我断条腿,挨顿打算什么,只要能让你离开那个火坑,要我怎样我都愿意。” 辛愿微愣,眼里又闪烁起泪光,瞪他一眼,“说的什么话!” “姐,那辛氏……” 辛愿摇头,“这事你就别管了,我自有打算。” 顿了两秒,他又想到一个问题,“姐,那你和陆时凛是什么关系?” 闻言,辛愿抬眸看他,抿了抿唇。 脑海里不合时宜地出现昨天早上答应嫁给他的事情,她眉头微微蹙起,目光落在辛珣富有淤青的脸颊,脸沉了下来。 莫名的,心里有一道声音在撕扯着她的神经和理智:他是陆成国的儿子。 对,他也是陆家人。 有些东西,正在慢慢动摇,好像以往的坚持和偏执到这会已经不再重要了。 这会在极度愤恨下,她反而异常冷静理智,忽然就觉得,他那个所谓的条件,真的可笑极了。 他明明是事情起因的罪魁祸首,对她弟弟做这种恶事的人也是他父亲,他是怎么心安理得地拿这件事情和她提条件的。 “没关系。” 她情绪极淡地回了这两个字,将盆端走。 门外站着的身影微怔,悬在空中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重新整理好表情,开门走了进去,温润的嗓音依旧好听,“两位,你们的田螺帅哥来给你们送爱心早餐咯。” 辛珣从辛愿身上收回目光,看向门口的身影,“师傅。” 第139章我什么都豁得出去,包括这条命 辛愿从洗手间里出来,眼眶里还带着几分红。 贺默尧蹙了下眉,面上依旧是那副温润如风的模样,他笑问,“都感动哭了?那也不枉我起个大早,跑去中国超市买小米和南瓜熬粥,没白费,我很欣慰。” 有了他的出现,病房里的氛围总算是轻松了一些。 辛愿习惯性地横他一眼,没有理会。 辛珣身上有伤不方便,她就干脆支起那个小餐桌,三人安安静静地吃着早餐。 相较昨晚,辛愿还是很喜欢这浓稠不腻的小米南瓜粥。 她捧着碗,砸吧了下嘴,随口感叹道,“这论厨艺,还是遇况的要略高一筹。忽然想念他做的香酥肋排和藤椒酸菜鱼了,两年多没吃过了。” 贺默尧撇她一眼,很干脆地去夺她的碗,“欣慰早了。吃着饭骂厨子,你快别吃了。” 辛愿拿着碗躲过去,连忙夸赞,“啧,你也不错,至少比我强。” “你这算夸?找只边牧来学做饭菜都比你强。” “……” 辛愿没忍住踢了他小腿一脚,沉吟片刻,问道,“遇况呢?又不在伦敦?” 贺默尧点头,“他哪里待得住,房子都准备卖了,天天拿着那破相机满世界跑。” 辛愿默声,抿了口粥,又听他问,“姜知许最近怎么样?好久没和她联系了。” 她回,“挺好的。” 病房里的气氛黯淡下来,大概是三年前姜知许和周恪结婚后,姜知许这个名字就成了他们三人友情里的禁忌了。 往事不可追。 辛愿看着辛珣道,“阿珣,我得回黎城一趟,下午会让家里保姆过来照顾你,可以吗?” “姐,是有什么事吗?” 辛珣拧眉,不太放心地看着她。 “公司的事,有个项目马上要动工了,事情比较多,离不开人。”她道,“抱歉,这种时候都不能陪在你身边照顾……” “没事,这点伤,休息几天就好了。我这么大个人了,你忙你的就好。”辛珣面露担忧,“姐,你有什么事别瞒着我,要和我说。” “好。” 贺默尧眸子里闪着不明深意的光,静静垂落在她那张没什么血色却又显漂亮精致的脸蛋上。 他玩笑般地问,“昨天还说要请我吃饭,今天就要开溜了?你上辈子是个养鸽人吧,这么喜欢放人鸽子。” “中午就请。” “还是留着下一次吧,你不是要回别墅看奶奶吗?总该陪她老人家吃顿饭。” “贺总这么善解人意,那就下次吧。” 贺默尧翻了个白眼,“几点走?我送你去机场。” “我等会看看航班。” 黎城那边天气依旧不是很好,没有直达的航班,和来时一样,她选择了和黎城相邻省会城市的航班。 回别墅的路上,贺默尧出声问,“你是不是发生什么麻烦棘手的事了?需要我帮忙吗?” “没什么事,我自己能应付得来。” 辛愿微怔,随意笑笑。 贺默尧趁着红灯的间隙看了她两眼,“阿珣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小孩子了,有些事,你可以和他说,他也有那个能力可以承担了。” 辛愿侧眸和他对视,随后收回落在车窗外的景物,“是啊,他已经长大了。” 老太太这段时间也在接受国外医院的治疗,效果还不错,但还是会经常迷糊,比如这会,她并没认出辛愿来,甚至连辛珣都忘了。 只记得家里住着一个年轻帅气的小伙子。 辛愿陪她聊了会天,吃了午饭,顺便和家里四个保姆以及司机开了个会。 非常时期,她怕陆成国又丧心病狂的将手伸过来,所以有些事情需要提防起来。 昨晚没休息好,她回房睡了两个多小时才又去了一趟医院。 待了小半个小时,就坐贺默尧的车前往机场。 车子驶出停车场时,迎面驶来一辆黑色的梅赛德斯,在暖阳的照拂下,两辆车身擦肩而过。 梅赛德斯的后排里坐着一男一女。 男人一身西装革履,衣领敞开,神色淡漠冷峻,女孩一头冰粉蓝的秀发,青春而又烂漫。 辛愿没想到陆时凛会来伦敦,也没想到自己去了又走的行为会把他气个半死。 连着两天都经历十几个小时的长途奔波,再好的身体都容易垮。 回到黎城,她连休息都顾不上,直接找上了陆成国。 陆成国看到她,倒也不意外,只冷哼了一声,“我还以为,我们陆氏的地盘,你都不会再踏足了。” 辛愿冷着脸,没有质问,因为知道没有意义,所以,问再多只是浪费口舌。 她今天来,是来做了断的,也算得上是一场鱼死网破。 “我是不想踏足,怕脏脚。”她语气淡然。 简单的一句话,成功让陆成国怒火中烧,他怒拍桌子,“那你来做什么?怎么?那些教训还没让你尝到苦头?” “我不认为我当初与你争辩的话有什么错。您手段阴狠,人脉广泛,权利滔天,我确实不是你的对手。” 辛愿停顿一秒,“但俗话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什么都豁得出去,包括我这条命。” “威胁我?我倒是很想知道你想怎么豁得出去。” 陆成国不以为然,冷嘲热讽,“你无非现在是依靠阿凛才有这样和我说话的底气,没有他,你什么都不是。” 辛愿的心上好似被扎了一把刀,鲜血‘咕噜咕噜’的往外冒。 她压下心底那份汹涌的情绪,表面依然沉静,伸手端起他面前那杯茶,在空中松了手,瓷器‘啪’的一声四分五裂。 陆成国眼瞳缩了下,“放肆!你想干什么!” “杯子是好杯子,茶也是好茶,但它们也会成为伤人或是致命的东西。” 辛愿弯腰捡起一块锋利的碎片,反手狠狠扎在那张上好的小叶紫檀木桌上,尖锐的头挑起一丝丝木屑,离陆成国只有十公分的距离。 缓缓抬眸语气很淡,“我的底气永远来自我自己,和陆时凛无关。” 陆成国怔怔看着桌上那块茶杯碎片,活了大半辈子,居然被一个三十不到的丫头片子给唬住了。 他莫名想起前天陆时凛那混不吝的东西也回来在他面前撒野,差点把他书房拆了。 辛愿没管陆成国那五彩缤纷的脸色有多难看,撂下这句话就离开了。 知道辛愿这个扫把星离开自己儿子了,戴岚这几天也没闲着,紧锣密鼓的想给陆尘卿重新安排一门亲事。 刚走到前厅,就看见辛愿,她差点以为自己眼花了。 “辛愿?你……你回来做什么?我们陆家都不要你了,你……” 她尖酸刻薄的话都还未说完,辛愿就视若无睹,充耳不闻地从她身边越过。 回到久愿庭,辛愿洗了个澡,在睡着之前给姜知许发了一条消息:姜姜,不想努力了,包养我吧。 她心里承受能力其实没有多好,而这件事情正在让她怀疑自己一直以来的坚持到底有没有意义。 可从来没有一个人和她说过,就算你放弃,也是没错的。 这两年多里,她背负的东西实在太多了。 第140章世界越来越科幻了 可想法动摇很简单,真正实施起来却很难。 辛氏目前有大大小小十多个项目正在进展,尤其是和明康医药研究所的项目,反而成为最棘手的。 这是陆氏的项目,执掌者还是陆时凛。 她总不能因为自己不想和陆氏包括陆时凛再有任何瓜葛,就任性放弃建筑部和项目部几个月的心血。 所以,一觉醒来,她混沌凌乱的思维就清晰了不少,连带着那丝动摇和自我怀疑也渐渐消散了。 睡前给姜知许发的那条消息,已经得到回复:来吧,我的怀抱永远为你敞开。 辛愿轻轻一笑,发了个‘爱你’的表情包过去,便收了手机。 她总觉得这几天过得浑浑噩噩,不够精神,等洗漱完,换了一套干练的衣服,再次驱车前往公司。 十点整,开了一个高层会议,重新将公司目前在手的项目细细了解了一番。 会议结束已经中午了,方静叫餐来了办公室。 她吃了饭给辛珣打了个电话,询问他的身体状况。 要挂断时,辛珣多说了一句,“昨天……时琅意和她哥来医院了。” 辛愿一怔。 时琅意的哥,只有陆时凛。 她很诧异,陆时凛怎么会在伦敦,但想想时琅意是他妹妹,他去伦敦,好像也合情合理。 “嗯。” 她敷衍式的应了声,随口道,“你好好休息。琅意是个好姑娘,但……不合适。” 至少,和他们辛家不合适。 她这话说得算直白了,但又想起那天在病房里,那种恶婆婆棒打鸳鸯的既视感。 会不会太自私了? 便又补充道,“不过,这是你的事,我不干涉,你按照自己意愿来就好。” 那头的辛珣默了片刻,再开口声音有些慌乱,“姐,你乱说什么呢?我和时琅意不是你想的那样,她只是偶尔找我问题。我会和她保持距离的。” “我也不是这个意思,你就当我没说过好了……” 辛珣抓住她的尾音接上,“就算你不说,我也打算这样做。” 辛愿没说什么,挂了电话。 一直忙到晚上七点多,胃里泛起一阵不适,她才想起下班。 淅淅沥沥的雨断断续续地下着,寒风刮起空气中的阵阵冷潮。 手机忽然响起铃声。 是一个本地的陌生号码。 不爱接陌生电话的她选择了忽视,拿上包和车钥匙出了办公室。 进电梯前,那个号码再次打了进来,她犹疑片刻,还是接了起来,声音冷淡疏离,“你好。” “你拉黑我?” 电话里是一道熟悉的冷漠沉音。 属于陆尘卿。 辛愿很意外,没想到会他会再打电话过来。 原本以为那天上午的事之后,两人将会再无瓜葛,她索性就把陆尘卿的方式全都删了。 “有事?” 陆尘卿说,“我在你公司楼下。” 辛愿皱眉,什么都没说,果然在公司外面看到了一辆熟悉的商务车。 她走过去,屈指敲了敲后排座的车窗,看着车窗降下,陆尘卿那张脸映入虹膜之中,她再次问,“找我有事?” “谈谈。” “哪方面?” 陆尘卿不满她的态度,“我们之间还能谈哪方面的事?” 辛愿点点头,“我也在想。” “……” 陆尘卿面上起了愠怒,“关于天禧苑项目的事情你不想知道?” 辛愿微顿,面上闪过一丝明显的讶异,“你还在调查这件事?” “之前查的,今天才有的结果。” 陆尘卿声音里的冷意散了些,但裹挟了这夜晚的寒气和凛冽,并未听出半分温润的感觉。 他望着她单薄的身影,蹙了下眉峰,“吃饭了没?” “还没。”辛愿随口问,“你呢?” “没吃。” 想着他帮忙调查了这件事情,况且两人现在还没关系了,她也不想欠他什么,干脆道,“就当是谢礼,我请你吃饭吧。” 陆尘卿睨着她,缓慢的点了下头,随后不动声色地往里面挪了一点。 辛愿低头看手机,没注意他的举动,“在桥西那边的食府中餐厅可以吗?” “嗯。”陆尘卿淡声,“上车。” 辛愿拒绝,“不用,我开车了。餐厅见吧。” 说罢,便转身走了。 陆尘卿睨着她的背影,心情有些烦躁,郁闷的扯了下领带,将车窗升起,“她刚刚说的地方听见了?” 驾驶室的小刘,“听见了。” “开车。” 车子缓缓启动,驶入夜色漫漫的雨幕中。 下班高峰期,又是下雨天,路上车辆多,难免堵车。 原本二十分钟的路程,辛愿开了四十分钟才到。 因为没有提前订位置,没有包间可选,两人在大堂就餐,一个靠窗的位置,视野广阔。 辛愿点了菜,服务员离开后,餐桌上漾开一抹尴尬的气氛。 “你昨天回老宅了?” 陆尘卿出声问。 估计是昨天她无视了戴岚,戴岚跟他吐槽过吧。 她点头,开门见山地问,“查到了什么?” 陆尘卿睨着她,沉吟了片刻才开口,“当时给天禧苑项目的材料供应商并不是常和辛氏合作的那几家,而是建筑主设计师廖康推荐的。” 这点辛愿是知道的。 “这个供应商是云城国际一个高管的亲戚。” 云城国际? 辛愿再次愣住。 陆尘卿在她脸上没有看到过多的表情,“另外还有你上次提的李敬,我也查到了一点关联。” 周恪从楼上包间下来,和旁边的人说笑,正好被服务员撞了下,抬手示意没关系时,余光意外扫到窗边那一桌。 定睛一看,他傻眼了。 这什么情况? 世界越来越科幻了。 第141章她只是报复的工具 周恪的目光隐含几分探索和疑惑,还是被同行的人喊了声‘周总’才强行收回了视线,游刃有余地笑着,和他们走向门口。 雨还在下,几位老总依次被自家秘书接走。 周恪站在原地,目光往落地窗的方向看了一眼。 因为是平行角度,又因雨天,路灯下总是蒙着一层浅薄的雾,看不太清情形,只能隐约看到两人的轮廓。 秘书上前催他,他才弯身坐进了车。 今晚的应酬他喝了不少酒,酒意慢慢上头,脑袋有些沉沉的。 但还是为兄弟着想,亲切地在对话框里扣了一个‘?’过去。 时差缘故,伦敦那边还是上午,陆时凛正在参加威思朗先生的画展。 回复他这条莫名其妙的问号信息已经是一个小时后的事了:失望吗?还没拉黑你。 周恪洗了个澡,灌了一大杯柠檬蜂蜜水,一边打字:你还想拉黑我? 陆时凛:你扣个问号不是看看我拉黑你没? 周恪:谁他妈吃饱了撑的干这种蠢事? 许是这串平平无奇的文字戳到了陆少爷某个柔软又敏感的地方,打字都暴躁了很多:有屁放! 周恪:我现在越来越看不懂了。 陆时凛:? 周恪:就你和辛愿,辛愿和陆尘卿,什么情况,你现在还没摆脱‘三’的头衔?没出息,没志向,没前途,真丢人! 被莫名其妙吐槽diss一顿的陆时凛满脸不解和愤然:说人话! 辛愿完全不知道自己难得和陆尘卿一起吃的两顿饭,都能被周恪撞个正着,还让他和陆时凛告了一状。 不然,周恪在她那里又要被狠狠记上一笔。 陆尘卿提供的这些线索,其实都指向一个人——陆时凛。 大意是在指天禧苑这个项目,可能和云城国际脱不了干系,只是说不清主次罢了。 “谢谢,查这些,你肯定费了不少心力。”辛愿波澜不惊,除了这以外,没有表现出他意料之中的愤怒和奔溃的反应。 反而淡声道,“后面的东西你不用查了。” 她说得诚恳,但语气里依旧流露着她平日的疏离风格。 陆尘卿却蹙起了眉峰,“你不信我?难不成是觉得我因为记恨他,所以才在这种事情栽赃他?” “没有。” “你有!” 陆尘卿说,“所以你在听我说了那些话后,没有反应,是因为我在你心里的信任度比不上陆时凛对吗?” 辛愿看他情绪明显激动了几分,很不能理解。 她不是那种听风就是雨的人,所有事情都需要冷静的理智去梳理和消化,再去评判这件事情的真伪。 表面的平静,不能代表她心里就真的毫无波澜。 只是她早就习惯性用这种方式来伪装自己,不让外人看出半分破绽来。 “我只是觉得……我们现在没有关系了,那两年之约也不存在了,你没有再帮我的理由,我也没办法心安理得地接受你的帮助,不想欠你……你们陆家的人情。” “后面的事,我会自己查。所以,我希望,这顿饭过后,就两清了,谁也不欠谁。” 她好像比之前还要冷了,经过辛珣被绑架的事情后,她处事风格比以往还要沉静几分。 陆尘卿眉头拧得死死的,“不想欠我的人情?那陆时凛呢?他也是陆家人。” “你们陆家所有人,在我眼里,不会有区别。” 辛愿的眸色淡淡的,睨着面前杯中那杯带点桃粉色的饮料,上面还落了两瓣桃花。 她端起轻轻抿了一口,有桃花香,清甜不腻。 但相较之下,她依旧爱喝草莓味的饮品。 她放下杯子,将其推远一些,“我现在能心平气和地坐在这里和你吃饭说话,完全是因为你帮了我,于情于理,我都该请你吃一顿饭。” “爸只是让你去汤家道个歉,你就这么恨他吗?如果当时你好好和他说了,后面的事情就不会发生。食品中毒的事情是你安排的吧?这么大的事,你觉得爸会放过你吗?你这些报复的手段只会更加激怒他,不会得到很好的解决。” 陆尘卿不理解她对陆家那些狠和恶到底是怎么来的。 如果仅仅是因为这个,他又觉得,不至于。 辛愿听着他这轻描淡写的语气,悠悠地笑了一声,“‘陆’不只是一个姓氏,对于你来说,那是血脉传承,所以,任何事,你都只会站在陆家的角度去思考。我的想法,我的感受,就变得不重要了。” 从某些角度出发,陆尘卿其实是陆成国的三个儿子里最像他的。 不论是长相,还是性格,包括思考事情的方式。 所以,在这件事情里,她的坚持,她的偏执,她的手段,包括她的尊严和傲骨,都成了他所不能理解的无稽之谈。 陆尘卿哑然,每一次谈论这些事情,她总能一针见血的戳破他那层淡薄的迷雾。 “陆尘卿,我还是那句话,你没资格评判我的做法和抵抗手段,我也不想和你们陆家有任何瓜葛,就这样。你今天给我的线索,我再次表达感谢,以后……别再见了,也别再来找我了,对你我都好。” 她微微颔首,说完便拎着包准备起身。 陆尘卿却忽然道,“那你也不要太相信陆时凛了。” 辛愿微顿,这话像是一个祈使句。 她微微回头,露出不解的神色。 “他之所以和你纠缠,无非是因为你是我妻子,因为看到了我对你的在乎,他只是出于报复,就像当初我妈把他爸抢走一样,想看到我和我妈痛苦,想看我们像当初他母亲一样,被世家豪门取笑,成为饭后谈资。” 陆尘卿专注的凝视着她,“他说的每一个字,你都不要信。” “如果当初他想娶你,那场联姻,根本就轮不到我,爸对他有多偏心,你应该是知道的,可他却偏偏看着你嫁给我,无动于衷,就已经说明问题了。” 辛愿抓着包包的指尖微微泛白。 理智和感性在持平的情况下,她的大脑意识会被感情带偏,走向感性那一端。 即便心里有反复斟酌这话真假的意思,可实在抵不住那些呼之欲出的记忆涌上心头。 他那些曾经多次表现出来的顽劣恶趣味,真的只是出于他最原始的占有欲吗? 那他那场拧巴又无厘头的‘求婚’呢? 说求婚都好像不准确。 他每一句‘嫁我’用的好像都是祈使句,不给她商量的余地,如果不是她态度坚决,恐怕已经被他强拉着去领证了。 有些没有答案的问题,在听到陆尘卿这番话后,都莫名会有一种先入为主的感觉了。 其他真相好像不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把她变成了一个报复的工具。 利益交易的玩物和报复的工具。 这两者相碰,很快就跳跃进她的雷池地带。 “为什么忽然和我说这个?” 即使心里早就滔天骇浪了,可她面上依旧可以做到不动如山,连表情和眼神都没起半点波澜。 陆尘卿的眸光闪了闪,但没躲,冷沉间夹杂了些许的温柔,坚定的看着她。 缓缓出声,“我是有所欠缺,也没能护住你,甚至可能还伤害了你。爸在对付辛氏时,我也去劝过,和他据理力争过。你一个人本身就不容易,不想再让你受到伤害了。” “呵,错了。”她又轻轻的笑了声,似是在自嘲,“你也不过是把我当成报复陆时凛的工具罢了,他不让你好过,你也不想让他好过,正好,我是夹在你们中间的那柄双刃剑。” 不论他们俩如何挥剑舞弄,最先受伤的人,都会是她。 陆尘卿微愣,“我没那个意思,我真的只是提醒你……” “嗯,谢谢。” 辛愿极淡地吐出三个字,将他着急解释的话重新钉回肚子里。 那句‘谢谢’甚至都好像没走心,没有任何温度和语气可言,更像是一种平静的恩断义绝。 她头也不回地走了,陆尘卿都能看到她迈着平缓的步伐走进磅礴的雨幕中,最后彻底消失在他的视野当中。 第142章抱歉,我来晚了 不知是最近心里压力太大,情绪起伏落差明显,还是晚上陆尘卿那番话有些让她无法消化,又淋了雨的缘故,她后半夜被热醒了。 量一下体温,三十八度五。 又烧了。 年前一次,年后又烧一次。 但这次明显没有上次严重到晕倒不省人事,她起来喝了上次感冒没吃完的药,换了一套睡衣和床单,重新裹上被子睡着了。 明康医药研究所开工仪式结束后,还举行了一个庆祝宴会。 参加的人,基本都是和这个项目有关的人士,以及开工仪式当天到的记者媒体们。 由于开发商和承办方的主要负责人陆时凛、辛愿在开工仪式那天都没现身出面,再加上两人作为前段时间舆论焦点。 尤其是这几天又在传辛愿和陆家四少爷结婚两年多一直没领证,现在关系结束的绯闻。 圈内也有人在说,陆夫人不喜欢这个儿媳妇,辛愿一走,正在给四少爷紧锣密鼓地张罗新妻子的事。 不论是有关这个大项目,还是因为这些复杂的绯闻,以及他们成谜的关系。 只要采访到,随便放出去都是流量的化身,基本可以预定热搜了。 这场宴会所有人都很期待他们两个的现身。 辛愿因为感冒其实不太想出席这个活动的。 但陆时凛在伦敦,连续两个大场合他们都不出席,反而像是约定好的,外界指不定要猜忌成什么样子。 她秉着公事公办的原则,还是决定出席。 中午又喝了一道感冒药,烧是彻底退了,但嗓子里还存在感冒时的干痒不适。 方静给她送来的礼服。 是一件简约的黑色一字肩鱼尾裙,她随便在一个品牌方那边订的。 不喜欢夸张的去工作室特意搞个造型,这种小型晚宴,随便穿穿应付一下就好了。 “辛总,你要是身体不舒服,不参加也没事。” 方静看着她气色不佳的脸,不放心的劝说。 辛愿朝她笑了下,一边化妆一边道,“没事。烧退了,我刚刚还喝了药。快帮我看看,配哪条项链比较好?” “这条珍珠的?” 方静随手一指。 辛愿点头,化完妆就给戴上了,没戴耳饰,头发微卷,平铺在消瘦的薄背上。 简约的服饰,简约的妆容,落落大方温雅的气质,反倒更显明艳动人。 四点,两人出了门。 黎城的雨总算是停了,但太阳躲在厚厚的云层里,折射不出半点光芒,天有些沉,长出嫩芽的树枝被萧瑟的寒风无情吹打着。 此次宴会的地点就选在了研究所山下的一个温泉山庄。 离市区有近两个小时的车程,辛愿到的时候宴会刚刚开始。 宴厅不大,却也容纳了三十多个人,有三分之一都是媒体。 不知是谁,忽然喊了一句,“哎,辛氏的辛总来了。” 本来还算热闹的宴厅顿时安静了下来,连曼妙的音乐都停了,众人齐齐扭头看向门口。 主办方和建筑承办方的两位负责人一起走了过去。 “辛总,您来了。” “欢迎辛总,您一来,我们这小小宴会都觉得蓬荜生辉了。” 明康医药这边的负责人是个三十六七的男子,个头不算高,身形微胖,但看得出来很精明,很有眼力见。 辛愿也不是第一次见他了,殷红的唇弯起得体的弧度,“陈总监言重了。” 作为两家公司其中一家的主理人,辛愿熟练地踩着高跟鞋上台,修身的裙子将她玲珑身段体现得凹凸有致,鱼尾裙摆跟着她迈动的幅度摇曳生姿。 她声音偏清冷调,但可能是感冒的缘故,尾调还裹挟着一丝淡淡的软。 比之前在宴厅各个角落里雀跃蔓延的音符还要动听几分。 两年多的时间,她早已学会官腔那一套,刚说完感谢的话,还未来得及转身下台,大门口又传来动静。 率先走进众人视野的是一套沉稳灰色西装革履的覃放,他顿了一秒,微微侧身,后面的人才慢慢出现。 “陆总?” 台下又起一阵骚动,之前热情狗腿迎接她的两人,又同样迎了上去。 辛愿微怔,很意外。 他不是在伦敦吗? 什么时候回来的? 男人依旧没系领带,白色衬衫领口永远邪肆的敞开着。 那身高定黑色西装穿在他身上,总能穿出几分漫不经心的痞意,以及他眉宇间透露出来的轻蔑冷漠以及张狂。 隔着距离,他微微抬眼,与台上的人遥遥相望。 薄凉的唇抿成一条直线,颀长的腿迈动,没理会其余人的招呼,径直上了台,离着恰当好处的距离,站在了辛愿身边。 两人同色系的衣服,更像是事先约定好的情侣装。 辛愿脚上踩着一双七公分的高跟鞋,头顶差不多到他耳朵的位置,完美的身高差。 “抱歉,我来晚了。” 男人低沉的声音缓缓流出,“感谢各位来参加明康医药研究所这个项目的庆开工晚宴。” 第143章是不是应该给个解释? 辛愿从来没和陆时凛在大众视野里正式同框过,偶尔有,也会有外人在。 可现在两人郎才女貌地站在上面,记者媒体们手里的相机几乎都没停过。 辛愿干脆转身下了台。 陆时凛跟着下了台,离她较近的距离问道,“手怎么回事?” 辛愿微愣,垂眸,下意识握了下拳。 是前天在陆家老宅,她握那个杯子碎片时,不小心划出一条口子。 流了点血,染红了她当时穿的白色衬衫袖口。回去后,她简单消毒处理,缠了一下纱布,止住血就没再管了。 昨天和陆尘卿吃饭,他都没注意,也不知道陆时凛刚刚是怎么在那么短时间里注意到的。 “不小心划了一下。” 辛愿往后退了两步,拉开一下距离,也没看他,情绪极淡地回了一句。 陆时凛看出她退的这一小步,浓郁的眉头皱着,频频流露出不爽她举动的意思。 他背对着众人,舌尖抵着腮帮,“一声不吭去了伦敦,又一声不吭回来,是不是该给我一个解释?” “我去哪,是我的私事,没必要和陆总报告吧?” 辛愿言语间的冷意不像演的。 陆时凛在心里感叹这女人的翻脸速度,才几天不见的功夫,又是另外一个态度了。 他有几分不耐和烦躁,“到底几个意思?” 尤其是听周恪昨天说她居然和陆尘卿同桌吃饭,还相谈甚欢,有说有笑的,他心里就跟扎了一根刺似的不舒服。 辛愿拧眉,显然不想和他有过多交谈的意思。 正好覃放和方静一同走了过来,朝他们俩打招呼。 覃放说,“陆总,辛小姐,刚刚记者媒体们和我们沟通了一下,想临时多加一个采访的环节,让我们来问问你们的意见。” 这场宴会比较随意,没有复杂冗长的流程,等开了场,宾客们就能放松地享受丰盛晚餐,以及泡温泉了。 本来他们没来,这个采访环节都是没有的。 现在他们两个都在,那些记者媒体都不想错过这个绝佳的机会。 无论如何,噱头是足够了。 辛愿问,“有台本吗?” 像这种采访,一般都会有个大概的台本,也好让被采访者知道会有哪些问题,好做个心理准备。 方静回复,“没有,他们本来是过来放松的,没准备这些东西,但我刚刚和他们沟通过问题上的东西了,还是以项目上的事情为主,不会带动一些不好的舆论风向。” “辛小姐,您放心,那些记者媒体常年和我们云城国际打交道,往外发稿子,都必须经给我们公司公关部的人过一遍。” 覃放这话的意思大概是在指,这些记者媒体虽然有吃瓜看乐的想法,但绝对不敢吃罪云城国际和陆时凛的。 采访就选在这大厅里,正好大部分都去吃饭泡温泉了,偌大的厅里空空荡荡的。 记者媒体们都在调试装备。 中间放着两把软椅,扶手挨着,辛愿走过去,随便坐下,顺带把椅子往旁边拉开一些。 陆时凛走过来正好将她这个小动作尽收眼底,烦躁地撇了下嘴。 坐下后,他又把椅子给挪回去了,两个扶手再次紧紧挨着。 辛愿睨他一眼,看记者都围过来了,也没再做其他多余的举动了。 采访正式开始,前面七八个问题都是和项目有关,辛愿回答的也算得心应手。 他们分别是四家不同报社媒体公司的人。 有一个人打破了这个采访模式,后面就会变得私人化。 中间那个问起网上曝出他们以前是校园情侣是否属实。 陆时凛好整以暇地靠在椅背上,轻佻淡淡的眸子慢悠悠地落在她的侧脸上。 “属实。” 辛愿无视了侧后方那道灼烫的目光,平静回答。 又一个记者问:网传辛总和陆四少一直没有领证,这也属实吗? 辛愿,“嗯,属实。” 记者C:那请问一直没有领证的原因是什么? 辛愿说得还算委婉,“没合适的机会。” 记者B:那现在您和陆四少是什么关系?又打算什么时候领证呢? 辛愿,“已经结束了。” 记者们纷纷震惊,他们虽然很好奇缘由,但也知道适可而止,再问下去,旁边那位怕是要翻脸了。 他们便把问题的重心放在了陆时凛身上。 记者:陆总您和汤家五小姐目前是一个什么样的关系状态? 陆时凛神色散漫,身子斜靠着,手肘随意搭在两个椅子中间的扶手上,占据了她那边,答得很随意:就是你们现在看到的这样。 没什么关系。 记者:汤小姐和您妹妹在港城发生了不愉快的事情您知道吗? 陆时凛慵懒地掀了下眼皮,没说话。 记者又问:这件事情是导致你们二位取消订婚的真正缘由吧? 陆时凛沉吟片刻,“算。” 他们两个对这些问题都不算太吝啬,至于后面怎么剪辑报道,就是他们的事了。 时间差不多了,记者问起最后一个问题:那现在你们二位是什么关系状态? 陆时凛,“你们看到的这样。” 辛愿,“甲乙双方合作关系。” 淡然随性和清冷沉静的声音同时响起,音色交叠在一起,反倒让现场的气氛变得尴尬了起来。 就连见过大世面的记者朋友们都愣住了。 陆时凛的回答简单,又给人一种无限遐想的感觉,和提起汤清宁那段关系时的语气不同,他这句明显要轻缓低哑许多。 眼神里甚至还淌过一丝暗流。 而辛愿的回答却显得冷漠疏离得多,将他们之间那份若有若无的暧昧彻底撕裂开来。 随时随地的在告诉众人,他们都只是假象。 陆时凛睑着眼,瞳仁微微转动,肆无忌惮地描绘着她的侧颜。 耳朵,眼睛,鼻子,嘴巴,甚至下颌,无一落下。 辛愿被盯得浑身不自在,还录着像,他好像完全不知道收敛为何物。 “问完了吧?” 她觉得他们俩是该重新谈谈,来探析彼此关系的准确定位,但绝对不是在这种场合下。 她索性站起身,问面前的几个记者。 记者回过神,清了下嗓子,“多谢陆总和辛总配合了,也辛苦了,我们问得差不多了,后面的编辑和文稿,我们会妥善处理的,请两位放心。” 辛愿点了下头,拎着裙摆就走了。 和记者同行的工作人员正准备关摄像机,关之前,看见陆时凛起身,好似还‘嘁’了声,蕴含着不明烦躁的怒气。 整个温泉山庄都被陆氏包下来了,辛愿没打算留下来泡温泉,打算回房间换一套舒适又保暖一点的衣服。 方静早就给她安排好了房间,衣服也提前放在里面。 “你先去吃饭吧,吃了饭再回去。” 方静问,“你不吃吗?我叫餐送你房间去?” 辛愿摇头,反而伸手,“没什么胃口,药呢?” 方静从包里掏出一个小塑料袋,里面有五颗药丸,稍微迟疑了下,没有给她,重新放回包里。 “不能空腹吃药,吃了东西再吃,我等会给你一块送过去。”说着,顿了两秒,又道,“要实在不舒服,就在这里泡个温泉,放松放松,休息一晚,明早再回去吧,我怕你回去两个小时的车程吃不消。” “不想泡。”辛愿说,“还是别送了,麻烦,我换了衣服来找你吧,吃了直接回去吧。” “好。” 方静点点头,帮她按了电梯。 她到三楼,找到房号,磁片放在感应器上,‘咔’的一声门开了。 正转身要将门关上时,一道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灵活从门缝中挤了进来,背靠在门板上,替她关上了门。 第144章已经到非我不可的程度了? 辛愿一愣。 屋子里没插卡,窗帘好像还是拉着的,透不进半分光亮进来,漆黑一片。 面前的人压迫性很强,个子应该很高,静谧的空气中还蔓延着他低喘的声音。 她甚至都没表现出任何惊慌的意思。 那阵扑面而来的凛冽气息,裹挟着她所熟悉的乌木香笼罩下来时,这个黑影在她心里已经有了人名。 陆时凛! 除了他,好像也没人会在这时候出现,还强闯她的房间。 “出去!” 她平静地下着逐客令。 靠在门板上的男人不为所动,察觉到她有所动作,还伸手扯了一把她的手臂,另一只手覆在她腰上,将人摁在怀里。 离得近了,他身上那股乌木香更加浓郁了。 辛愿蹙起眉,挣扎了起来,“放开我!让你出去听不懂吗?” “几个意思?” 男人转身一动,两人飞快对换了位置。 屋子里虽然开着暖气,不冷,但裸露的肩膀在贴上木漆门板时,凛冽的冰凉感让她浑身震颤,下瞬,一抹宽厚的温热覆在她软腻的脖颈上。 他虎口上带着粗粝的薄茧,有意无意地摩挲着。 “过河拆桥的戏码还上瘾?又想用完就丢?辛愿,你到底有完没完?” 他心情不怎么好,开口就是质问声,愠怒的音阶逐渐拔高。 好似恨不得要穿破她的耳膜。 辛愿沉默不语,现在倒也是个机会,早晚都得说清楚,她也不想拖。 这会沉默,不是不愿开口,而是在想措辞。 真正到这个时候了,她反而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了。 尤其是他这一声声的质问。 莫名被吼得有些委屈,今天黎城虽然放晴了,但她心里这会阴转小雨了。 “你吼什么?!凭什么用这个语气质问我?” 她皱了皱鼻子,压着翻涌的情绪和那股子要反问回去的冲动。 陆时凛微愣,周围太黑,看不清她的神情,但她闷沉的尾音到底触动了他,声音不自觉缓了几度,还显得特别没底气。 “我……没吼。” 辛愿拧眉,伸手去推他,没有推动,也就懒得白费力气了。 两厢安静下来,只有彼此交缠的呼吸声。 最终还是陆时凛败下阵来,没能顶住这样的静谧,低哑的嗓音覆着浓厚的愠怒,“不给个解释?” 辛愿微微抬眼,在黑暗中精准捕捉到他那双凛冽深邃的眼眸,“你想要什么解释?” “我担心我自己弟弟,去伦敦,需要和你报告行程吗?你想要解释,我还想要个解释,你们陆家给我了吗?” “陆时凛,我是真的很累,很累!” 她情绪激动,最后那句也充满十足的压抑。 陆时凛沉着脸,眸光晦暗,牛头不对马嘴地问了一句,“昨天见陆尘卿了?” 辛愿微顿,脸上染着薄怒和质疑,“你……派人监视我?!” 陆时凛轻笑一声,“我有那么无聊?” “那你怎么知道……” “怎么?这么怕被我知道你和他见面吃饭了?” “那是我的隐私,我和谁见面吃饭,和陆总无关。”辛愿语气波澜不惊,“你也无权过问。” 陆时凛好似提了一口气,眯着眼眸,磨着后槽牙问,“要反悔?” 辛愿不语,就相当于是在默认。 陆时凛气急,伸手捏住她的下颌,“辛愿!可真有你的,一而再再而三的,耍我呢?” 辛愿用力扒开他的手,“这件事情的导火索是你,往上面浇油的是汤清宁,到后面背锅承受后果的人是我?受伤受罪的人是辛珣,你应该去医院看他了吧?就他那一身伤,还有骨折的腿,你哪来的脸以此要挟我?” “陆成国是你爸,你身上流着他的血!我没那么大度,没那么心胸宽广,这件事情我没办法做到一笑而过。” 她攥着拳头,说出来的话都在极力克制那股滔天的怒火和恨意。 每句话都无不透露着‘我没办法说服自己嫁给你,也不想再跳进陆家这个火坑,更不想和陆家有任何往来,包括你’的意思。 相比那天凌晨恐慌后的心神不宁,现在的她,才理智又清醒地可怕。 他那天的趁人之危,确实有点无耻了,可他不在乎。 名声对于他来说,早就不重要了。 陆时凛的心攸得沉下,搂着她腰肢的力道加重,微微低头,将脸埋进她白皙的脖颈处,略显干燥的唇摩挲着皮肤,掀起一阵粗糙不适感。 辛愿眉头越皱越紧,又想抬手去推他,刚碰上他的肩膀,男人低哑的嗓音闷闷响起。 “我非要强求呢?” 辛愿指尖微僵,那股强烈的沉木香不由分说地往她鼻腔里钻,似是要迷她的心智。 她哑然片刻,张了张唇,才找到自己声音,自嘲又轻蔑地问,“陆总这是想塑造深情人设?已经到非我不可的程度了?” 第145章深情人设不适合你 静谧又黑暗的氛围会加剧人的感官。 就如现在,辛愿能清晰感知到他滚烫的呼吸正在灼烧着她脖颈处的白嫩肌肤,震起片片酥麻。 他们太熟悉彼此的身体了,这样的拥抱姿势也过于亲密暧昧了。 辛愿又挣扎了一下,但男人搂得更紧了,似是笑了声,低低地说道,“嗯,非你不可了。” 她身体再次僵住。 男人的口吻依旧轻松闲适,但莫名少了他往日那份顽劣和戏谑。 可这句‘非你不可’也包揽了很多层次的含义。 不论是感情还是拿她当做报复的工具。 忽的,脑海里不合时宜地想起他和汤清宁的那些种种过往。 过夜,项链,出游约会,公主的备注,担心她受伤住院而连夜赶过去等等,这些都是属于如同幻灯片的记忆,她好像也做不到忽视和忘记。 更忘不了他那恶劣肆意的一面。 和陆时凛这样的人谈情,本身就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 有时候对他有所保留,对于她自己来说,亦是一种自我保护。 千思百转间,辛愿忽然开口问,“那你和汤清宁算什么?” “逢场作戏。” 陆时凛扬了扬眉梢,眸子里盛着深邃的芒,幽幽抬起,薄凉粗粝的唇扫过她的皮肤,落在耳垂边,轻轻然的吐出亦真亦假的四个字。 辛愿甚至觉得这样的说法有些可笑,“陆总的演技还是太差了。” “不信?” 男人的声音又哑了几度,张嘴咬住了她的耳珠。 辛愿侧头躲开,“深情人设可不适合你。” 陆时凛这才抬起脸,在黑暗中与她平视着,“是吗?那你说说看,什么人设适合我?” “你能不能先放开我?” 辛愿感冒还没完全好,刚刚喝了两杯香槟,头有点沉沉的,已经没有挣扎的力气了。 闻言,腰间的力道果然松了,但仅仅只是片刻的功夫,男人又加大了力气,将她紧紧揽在怀中。 辛愿觉得腰都快被他勒断了。 她用力拍了拍他的胳膊,恼怒道,“不可一世,嚣张肆意,花心滥情,恶劣霸道还不可理喻的人设才适合你。” 陆时凛哼笑了声,张嘴咬住她的唇。 “这种时候就别提周恪了,不健康。” 辛愿诧异的睁大眼睛,嘴巴微张,反倒给了他侵略攻城的机会,灵巧的软舌直驱而入,横扫一切,掠夺她的呼吸。 周恪是什么鬼? 她懵圈地眨巴着眼睛,在被他啃咬,吸吮时,她才回过神开始挣扎反抗。 陆时凛抓着她那只不安分的手举过头顶,指腹不小心压过她掌心那条明显的伤口,辛愿当即痛呼出声。 “嘶——” 陆时凛强势而又专制的吻戛然而止。 他离开她的唇,呼吸粗重不稳,鼻尖碰着她的鼻尖,将她的手拿下来,覆在那条伤口上,力道很轻。 “怎么弄的?” “和你无关。” 辛愿抽回自己的手,刚刚那番谈话,好像并没有起到半分作用。 想走又被他强行拉了回来,手心的疼和脑袋的沉让她心里有些烦躁,“你到底要纠缠到什么时候?” “为什么就不能放过我呢?你们兄弟之间的事情,为什么一定要把我牵扯进来?我又做错了什么?” “兄弟之间?” 陆时凛抓住重要词汇,眯起眼,“昨天陆尘卿是不是和你说什么了?” 辛愿觉得心累,“你能别避重就轻吗?” “他和你说什么了!” 陆时凛拧着眉,声音似是裹了寒霜,阴鸷的反复问道。 “和他说什么没关系。” 辛愿淡声说。 “那和他做的有关系?”陆时凛脸色更难看了。 他实在想不通,上次被陆尘卿亲眼撞见闹翻后,他们俩应该没有再见面的理由了。 可昨天他们却一起吃饭,还相谈甚欢。 不止周恪觉得魔幻,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辛愿再次感受到了他那近乎变态般的占有欲了,可还不等她做出反应,外面一阵门铃声倒像是一盆凉水,将他们两人之间一触即发的僵局氛围悉数浇灭。 辛愿微愣,不确定外面的人是谁,便暂时压下心底的火和燥,恢复平时冷静的声线,“什么事?” 门外的工作人员出声道,“您好,辛总,我是山庄的客房经理。按照陆总的吩咐给您送医药箱,还有晚餐服务。” 医药箱? 晚餐? 辛愿怔松片刻,在黑暗中精准找到男人那双凛冽幽寒的目光。 陆时凛揽着她的腰拨到一边,面无表情拉开门。 走廊的光线投射进漆黑的屋内,仿佛是给这个静谧的空间注入了一缕空气。 陆时凛弯腰捡起地上的房卡,顺手插在卡槽中,屋子里瞬间灯火通明。 门开得突兀,出现的人也很突兀,这灯亮得更突兀。 客房经理呆愣了一瞬,“陆,陆总?” 陆时凛神色不好,明显被辛愿刚刚那番话气得不轻没说话,只侧开身子让他推着餐车进来,也正好把辛愿挡在了身后。 客房经理一秒收敛脸上不合时宜的震惊,推着餐车进去,将几道菜摆好,从推车下面又拿出医药箱。 转身就忽然看到辛愿和陆时凛并排站在门口。 他又怔住了。 还是陆时凛迈步走过来,冷戾的音线强行把他发散的思维给拉了回来,“里面的东西全吗?” 他点头,“像我们平时经常能用得到的的跌打药,消毒碘伏,感冒药,布洛芬止疼药,创口贴,纱布之类的东西,里面都是有的。” 陆时凛接过医药箱,淡淡的‘嗯’了声,“麻烦。” “不麻烦,不麻烦,这些都是我们应该做的。”客房经理谦虚道,“陆总和辛总若是还需要其他的,可以随时用那个座机打内线服务。” “那祝二位用餐愉快。”他经过辛愿身边时,还不忘驻足颔首,“祝辛总早日恢复健康。” 辛愿顿了顿,很轻的说了声‘谢谢。’ 房间门再次被合上,气氛又静了下来。 辛愿撇着桌上那五六个菜,视线又平移到他手上的医药箱上,皱着的眉头依旧没有舒展开。 “过来。” 陆时凛睨着她喊道。 辛愿下意识想抬腿,但及时顿住,“我不需要这些。换套衣服我就回市区了,你出去!” 她冷冷撂下这句话,便迈步往床的方向走,那上面有个白色购物袋,里面正是她准备换的衣服。 只是在离床尾只有几步之遥时,手腕忽然被一股强势的力道钳住,她被迫转过身子,都还没看清男人的神色,就被他拽到餐厅这边,双手摁着她的肩膀,逼迫她坐在软椅上。 辛愿抗拒抬眸,下颌就被他捏住了,本就没什么肉的脸颊挤在一起,殷红的唇嘟起。 “闭嘴,我现在不想听见你的声音!” 他恶狠狠的警告,眼底迸发出无限凌厉阴鸷的光。 这张嘴很好看,还很好亲,唯独就是不会好好说话。 说出来的话,每一字每一句都带着刺,全都往他逆鳞上扎,没一句是能顺着他心意,抚平他心间那份烦躁的。 辛愿眉头皱得死死的,口齿不清地骂道,“你有病吧?” “嗯,等会就吃药。” 陆时凛哼了声,唇角勾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说出来的话却凉嗖嗖的。 至于他口中的‘药’指的是什么,就很耐人寻味了。 还不等辛愿去琢磨,陆时凛拉过最近的椅子坐下,抓住她的手平摊向上。 之前注意,是从她手中接过话筒时,瞥到那一条鲜红的口子,但也只是匆匆一眼,后面她都有意无意地遮住伤口,看得都不是很真切。 现在倒是看清了。 伤口差不多有五六公分长,前端比较宽也比较深,后面拉得细长及浅,像是利器从前端划过去的。 但因为没有被好好对待,伤口周围泛红,深处还浮着一块皮。 看着倒是有些狰狞的。 这么一双漂亮白皙的手,如果留下这个疤,可太煞风景了。 陆时凛蹙了下眉峰,死死攥着她想抽回去的手,抬眼警告似的瞪她一眼。 “再不老实,我们就做点别的,累了,总会乖的。” 对于‘做点别的’,身体有着很强烈的记忆。 辛愿真的不再挣扎了,任由他抓着。 陆时凛也没再问她这伤哪来的,而是打开医药箱,从里面取出棉签和和消毒酒精以及碘伏,给她重新处理伤口。 伤口沾上酒精那瞬,辛愿疼得直吸凉气,连着‘嘶’了好几声,想把手抽回来,却被他紧紧攥着。 男人抬眼看她,薄凉的话里有几分嗤之以鼻,“现在知道疼了?这么大个伤口不知道去医院好好处理一下?” 难得,辛愿没有回呛反驳。 睨着他略显笨拙却十分轻盈的动作,慢慢扯平了嘴角,脸上的神色不明。 房间里再次陷入寂静,只有他擦拭伤口,倒碘伏,拉纱布的声音。 好半晌,男人散漫闲适的声音才再次响起,“老宅那边已经明确勒令不准你进入了。” 第146章陆成国被气进医院 辛愿微怔,目光依旧落在手上那块白色纱布之上,没有移动。 伤的正好是右手,缠着纱布绷带做什么都不方便,这也是她为什么第二天把纱布解开的原因。 现在又重新缠上,那种不适感再次传来,让她脸上多了几分不耐的神色。 脑子却在琢磨陆时凛刚刚那句话。 陆家老宅那边已经明确下令不准她进入了? 能下这样的命令,估计就只有陆成国了。 看来,那天又被她气得不轻,又或者是真的害怕她豁出性命干一些不利于他的事情吧。 人啊,到了一定年纪之后,就会对‘死亡’产生莫名的恐惧,尤其是他这种久居高位,养尊处优,什么都不缺的人。 所以就会比任何时候都要惜命。 那天她用茶杯碎片扎在书桌的大胆行为,是真的吓到他了吧。 有了这样的担心,才会下这样的命令。 也挺好的。 至少她目的达到了,让陆成国知道自己的底线在哪,突破底线之后,她又会不受控地做些什么。 毕竟,这次碎片扎的是上好的梨花木桌子,桌子废了就废了,好歹是身外之物,若是下回这个碎片扎在他脖子上,可就比梨花木要好扎多了。 她也想到,陆成国可能会因为咽不下这口气,继续针对她,针对辛氏。 但只要不危及她家人的事,那都是小事,她可以应付。 “禁止就禁止吧。”她语气很淡,从他掌心里抽回手,“反正以后也都不会去了。” 八抬大轿请她去,求她去,她都不会多看一眼的。 陆时凛看她这么平静的样子,心里提起一股无名火,“那老头今年都60了,好歹活了这么多年,你连他一半年头都没活到,就别想着去拼命了,不值。” 辛愿脸上闪过一丝诧异,抬头时消失不见,对上他的眼。 这话听着可一点也不像是个儿子能说出来的话。 陆成国要是听到这话,大概会怄得少活十年吧。 陆时凛对陆成国心里有怨,那种怨是即便陆成国后来对他多好,有多偏宠都是无法弥补的。 辛愿没说话,冷淡的目光落在了那一桌子饭菜上。 “吃饭。”陆时凛将筷子推过去,“吃完喝药。” 辛愿讶异他是怎么知道自己感冒的,但没问出口,反而想问他什么时候走。 但也没过于和自己的胃较真,她这几年因为吃饭不规律,患上了胃病,空腹吃药确实伤胃,疼起来,到时候折腾的还是自己。 但手上缠着纱布,拿筷子实在是不方便。 她拧了下眉,男人的声音再起,带着几分戏谑,“我喂你?” “不需要。” 需要看都没看他一眼,扔下手中筷子,将盘子里备着的勺子拿过来。 陆时凛撇了下嘴,忽然觉得那两个勺子有些碍眼,却也没再说什么。 勺子比筷子用起来方便,但条形状的菜依旧不好夹,她干脆选择不吃。 陆时凛给她夹过一次,但被她无情撇开,丢进骨碟里了。 把陆时凛气得脸黑了,心里装着一肚子气撒不出来,正难受着,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吃得差不多,还不等她开口说什么,一道急促的电话铃声率先响起。 陆时凛放下碗筷,看了眼来电显示,是老宅管家的。 “喂?” “三少爷,家主心脏病犯了,救护车刚走。” “心脏病?” 陆时凛微感诧异。 陆成国的身体向来不错,每隔三个月都会体检一次,年纪大了,身体机能或多或少有些迟缓,出点状况,但他向来没什么大病。 之前被他,被辛愿这么气都没出什么毛病,怎么好端端的会忽然犯心脏病? 陆时凛蹙着眉,“怎么回事?” “二夫人……您母亲一个多小时前来了,后面和家主在正厅吵起来了,三夫人上去劝还被打了,您母亲一走,家主就捂着心脏倒在地上,我也不敢耽误,连忙叫了家庭医生和救护车……” 电话那头的管家着急忙慌的解释,语气里担心十足,嘴角都要上火起泡了。 第147章算什么账? 时绮来内地了! 这点真出乎了陆时凛的意料。从她强硬额陆成国离婚回了港城后,除了陆时凛九岁那年差点溺亡,就没怎么见她踏足过内地了。 还能把陆成国这个健步如飞的人气出心脏病来,战斗力有多彪悍可想而知。 陆时凛听了都愣了好一会神。 电话声音不大,但实在是屋子里太静了,也没多大,所以辛愿还是能依稀听到一些话。 辛愿对老宅的管家谈不上多熟悉,但还是还是从字里行间听出来了。 什么家主,救护车之类的字眼还是挺清晰的。 陆时凛丢下一句‘知道了’便挂了电话。 她并不关心陆成国的死活,将最后一口饭扒了,也没出口问是发生什么事了。 陆时凛也没多说,只是低头看着手机,翻出一个号码拨通出去。 电话一接通,他就开门见山了,“妈,你来黎城了?” 电话那头的时绮似乎刚到酒店,将手中的包甩到一边,极其高冷倨傲的‘嗯’了声,“陆成国进医院的事,你知道了?” “管家刚给我打电话说了。”陆时凛,“来黎城怎么不提前和我说?您现在住哪?” 时绮反问,“你现在在哪?” 陆时凛没有详说,含糊其辞,“外边。” “你过来,我发个定位给你,正好有账也和你算算!” “……” 陆时凛抬手抠了抠眉毛,“什么账?” 时绮冷笑一声,“什么账?你说什么账?” 能让她这么大动干戈跑十几年都不曾踏足的黎城,找陆成国清算,那就只有时琅意被绑架的事了。 陆时凛脸上难得露出一分心虚的神态,手握拳放在唇边轻咳了一下,“我昨天才回黎城,这些天忙,不是没来得及和您说这事嘛。” “呵,是没来得及说,还是根本不打算说?”时绮,“这要不是琅意那孩子说漏了嘴,我还不知道她在外国发生过这么惊险的事。陆成国这个老东西,心思不正,手段龌龊,他这一把年纪了,也不知道给你们这些子孙后代积点德。” “听说他要绑架的孩子是阿愿的弟弟吧?结果不小心把琅意一块绑走了,那孩子为了保护琅意还受了不轻的伤,这要不是法治社会,你觉得那老东西能有命进医院?” 时绮满是嘲讽,“那就直接改进火葬场和殡仪馆了。” 以前他拘着陆时凛在身边,时绮也是想着,自己让位就让位了,没道理也让自己儿子把他应得的那一份一块让出去。 再加上和陆成国打的那场抚养权官司,她确实是输了,后面也就只有寒暑假让人把陆时凛接到港城。 但凡听到陆成国或者戴岚对陆时凛有半分不好,她分分钟能火力全开。 “您什么时候回港城?” “怎么?赶我回去?” 陆时凛无奈,“我哪句话让您有这样的误会?” 时绮冷哼一声,“赶紧给我死过来!” “我不在市区,回去也得十点多,十一点多了,还得先去趟医院。您早点休息,明早我过去找您。” 时绮倒也没说什么,随便应了声就挂了电话。 陆时凛放下手机,不经意地侧眸,正好对上辛愿那双清冷又明亮的杏眸。 “你要回市区?” 辛愿当即收回了视线,“不劳烦陆总。” 这是明确拒绝和他一块回市区了。 陆时凛没强求,睨了眼她缠着纱布的手,只提醒了一句,“晚上环山一带有雨。” 说罢,便转身走了。 屋子里静了好一会,弥漫在空气中的那股乌木香渐渐消散。 没了那股让她觉得压迫的气息,辛愿觉得呼吸都顺畅了不少。桌上的菜还剩了很多,她也没收,打了个客房服务电话,随后就抱着要换的衣服去了浴室。 辛愿和方静准备回市区时,正好碰到同样准备回市区的记者,两厢打了个招呼,就各自上了车。 原本他们今天是被邀请来凑凑热闹,泡个温泉放松放松的,反正也都是免费的。 但今天拿到了陆时凛和辛愿的采访,他们吃了饭,连温泉都顾不上了,匆匆简单整理了一下,准备回市区加班,和其他三家的比登出速度。 相比市区,环山这边的温度和气候都要差一些。 山雨向来任性也不讲道理,说下就下。 车子正在高速上,方静看这雨势也放慢了车速。 不一会,山间盘旋着雨雾,视野受阻。 两个小时的车程结果足足开了三个小时才到市区,辛愿因为喝了药,还在车上眯了小半个时辰。 市区虽然也被雨幕笼罩着,但只下了毛毛细雨。 车子抵达久愿庭时,已经零点过了,她没让方静将车开进地下停车场,到路边下了了。 和方静说了句‘辛苦’,又嘱咐了她几句,才准备进去。 “姐?” 一道怯懦的女音穿过淅淅沥沥的雨幕,传入她的耳道之中。 辛愿持伞迈动的步子顿住,微微侧眸,循着声音的来源处看过去,就见路灯下,站着一道靓丽又瘦弱的身影,手里打着一柄小巧的粉色遮阳伞,在这寒风的夜晚里瑟瑟发抖。 雨雾浓密,路灯昏黄,又隔着距离,其实看不到那人的长相。 可辛愿根据身形和声音偏偏认出来了。 她拧眉,彻底将身体侧过去,“辛妤?” 听到她的声音,辛妤似是很激动,连忙跑过来,白色板鞋溅起地上的水花,又七零八落地融入水坑之中。 “姐,你回来了。” 辛愿一脸不解,今天是星期二,按理说正在读大三的辛妤应该在学校宿舍才对。 她问,“怎么在这里?明天没课?” 话音刚落,辛妤走近了,伞檐一抬,她就注意到辛妤脸颊颧骨上的淤青。 刚舒展下来的眉头又拧在一起了,“脸怎么弄的?” 辛妤张了张嘴,还没说话,眼眶却红了,面上的表情有些慌乱紧张。 正下着雨呢,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辛愿也觉得冷,就先带她进去了。 “在外面站了多久?” “六点多来的。” 辛愿诧异,侧眸看她,“一直等到现在?” 辛妤露出抹笑,“我没你联系方式,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保安不让我进去,只能在外面等着。” “怎么不直接回去家?” 辛妤张了张唇,欲言又止。 辛愿也没再追问了,按了下电梯,“那你也可以回辛宅,问郑叔要我的联系方式。” 辛妤没说话,垂首看着脚尖。 她性子文静内敛又怯懦,不会和人打交道,即便是以前辛家的佣人,她也很少和人说话。 到了家,辛愿看她裤腿和衣服都有些湿,头发也乱,去衣帽间找了一套居家服给她,带到公共浴室里让她洗个澡换套干净衣服。 辛妤攥着衣服,眼眶依旧红红的,瘪着嘴,似是强忍着才没让眼泪掉下来。 辛愿回主卧卸了妆,也简单洗漱了下,想着辛妤在外面等了这么久,应该还没吃饭,就随便点了个外卖。 十多分钟后,辛妤将头发吹干出来。 辛愿说,“给你点了个外卖,等会就能到了。” “谢谢……” 辛妤瓮声瓮气地回。 辛愿用眼神示意,“坐吧。出什么事了?脸上的伤哪来的?” 第148章是外卖,但送外卖的人不对 对于辛妤的性子,辛愿多少还是了解的,只是年少时期,姐妹俩年纪差得远,很难玩到一起,再加上她过内敛了,很少打交道,后来就是她和二房生了嫌隙。 姐妹俩并不亲近,所以辛愿看她能在外面等几个小时,也挺意外和好奇的。 辛妤坐姿拘谨,双手合十紧握。 想说好像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二叔二婶打的?” 辛愿率先出声问。 辛妤微愣,摇了摇头,垂下眼眸,“不小心撞的。” “撞的?” 辛妤抠着指甲,带着哭腔,“姐,我要是杀人了该怎么办?” “什么?” 辛愿诧异地睁大眼睛,挪近一些,“怎么回事?说清楚!” 辛妤红着眼眶,将事情说出来。 原来是商学系那边有个纨绔看上了她,正在追她,但是个花花公子,人是北城四大家族之一的程家小少爷,家里姑姑还是黎大校董会的人。 总之权利很大。 他本人长得也还可以,对‘女朋友’出手又阔绰。学校其实很多女孩子都蛮愿意和他谈的。 今天他买通同学,把她骗出去,她看到是他时,就意识到自己被骗了,想走被他拦着,强行听了他的表白。 辛妤自然是拒绝了,但那人没被女的拒绝过,有点恼羞成怒,不让她走,让她在那考虑清楚。 辛妤被吓得不轻,僵持了好一会,那人看着她那副娇弱欲哭的样子,实在心动,又着急说了一些表白之类的情话。 她本身就不善于和人打交道,尤其是男的,还是和比她高几个头的人独处,她慌得不行。 在几次欲走都被拦下时,她心急如焚,手摸到地上的半块砖,砸在了他头上,看到鲜血直流时,她慌得直接哭了出来,直接跑了。 回到宿舍也魂不守舍,害怕把人打死了怎么办,也不敢回去看,也没认识的人可以帮她出主意,更不敢回家。 以何艳的性子,知道有钱有权的人在追她,肯定会逼着她答应。要是知道她还把人打伤,打死了,肯定不管对错的就要打骂她,然后再把她推出去讨好对方,平息对方的怒火。 辛愿听完,也是倒抽了一口凉气。 “你打完之后,他是个什么样的状态?” 辛妤哭着摇头,“我不知道,我也不敢看,不敢留,我怕……” 辛愿抿唇,“你问过同学,今天学校发生什么大事没?” 辛妤,“我晚上八点多问过我室友,他说没有。” “如果那人被你打死了,这么大的事肯定瞒不住,既然他们不知道,那就说明那人没事,但被你打伤了是必然的。” 至少没和人命扯上关系,辛愿稍稍松了口气。 但伤情也分重和轻。 忽地,门口响起门铃声,将辛愿发散的思维打断,她看了眼手机,知道是送外卖的,“你先去拿外卖,我想想先。” 北城和黎城相隔三四百公里左右,辛愿对北城的豪门世家也不是很了解。 而且,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打听到那人伤的情况,才能想出个确切的解决方法。 回过神,发现拿外卖的辛妤还没回来,便扬声喊道,“辛妤,怎么了?不是外卖吗?” “是外卖,不过……” 辛妤声音软软的,尾音还有颤。 辛愿皱眉,刚欲起身,就见门口的人已经堂而皇之走了进来,手里拎的正是一份外卖。 她也就明白辛妤后面没说口的话是什么了。 是外卖,但送外卖的人不对。 “你来做什么?” 辛愿脸色有些冷,开口就是不善的语气。 陆时凛还穿着在温泉山庄的那套黑色西装,只不过,衣服有了褶皱,一点也不平整,倒失了几分得了,但衬在他身上,依旧不失矜贵和痞气。 “门的密码你改得倒是挺勤。” 他声音淡淡的,目光直直落在她脸上。 上回来都还是那个密码,这次来,密码又不行了。 辛愿面无表情回望,“哪有陆总您来得勤,这么晚了,不知道你来做什么?” 陆时凛没回她,微微侧首,目光落在玄关处的辛妤身上。 他见过辛妤的次数屈指可数,但也认识。 “她怎么在你这里?” “你管呢?”辛愿语气带怒,丝毫不客气,“比起她在我这里,你在我这里更奇怪好吗?” 陆时凛轻哼,“我在你这里的次数也不少,有什么好奇怪的?” 不管她要如何撇清他俩的关系,但这厮偏要将他们俩的关系往暧昧的方向扯。 生怕其他人不知道似的。 辛愿看辛妤在,强压下那股子想骂人的冲动,走过去,一把夺过他手中的外卖递给辛妤,“别理他,你先吃饭,” “唔……好。” 辛妤的目光在他们两人身上来回梭巡了一圈,有些疑惑,但又好像猜到了什么。 却也不敢多言什么,抱着外卖移步到餐厅,心里装着事,忐忑不安地吃起了东西。 陆时凛从辛妤开门就注意到她脸上的伤了,但也并不怎么关心,知道辛愿不会说,他也懒得多问,干脆坐在沙发上,抻了抻一双长腿。 辛愿不耐问,“你到底来干嘛的?” 音落,就注意到他搁在沙发扶手上的手背关节骨处有伤痕,像是打人打的。 她眯了眯眸子,也没多问。 “我妈要见你。”陆时凛靠在椅背上,一脸疲态。 辛愿差点被他这脱口而出的五个字呛死,错愕震惊地睁大眼睛,“什么?” 陆时凛看到她这反应,倒也挺满意的,笑着扬了扬眉,潇洒起身,不是往门口走,而是熟稔地往她主卧的方向走。 “和你提前知会一声,免得这两天她找上你,风风火火的,把你吓着。” 辛愿呆呆的愣在原地,都忘了阻止他进主卧了。 她现在就被吓得不轻。 第149章我乐意 时绮她见过一次,是一个气场很强的女强人,往往一个眼神都能让人哆嗦半天。 谈恋爱那会,冷不丁的被未来准婆婆抓个现行,又因时绮那总是不苟言笑的样子吓住了,虽然她说话还是客客气气的,只是拎着陆时凛的耳朵教训了一顿,让他带着她好好转转。 但一点也不妨碍她心里对时绮有阴影。 但值得心安的是,她和陆时凛没什么关系,分手八百年了,已经不是准婆婆了。 所以慢慢冷静下来后,她能想到时绮要见她的目的,那就只有之前时琅意和辛珣一块被绑架的事了。 事情一想通,心里的紧张和震惊瞬间都消散了不少。 一转身,就看到正在低头吃饭的辛妤。 她走过去,将微信二维码打开,“这几天你就别回学校了,住我这里,把微信加上,有事随时和我说。” 辛妤微愣,忙不迭地拿出电量不算多的手机扫码添加。 她抬头,小声地询问,“我真的能在你这里住着吗?会不会……不方便?” 辛愿闻言,和她对视一眼,就明白她口中的‘不方便’指的是什么。 她下意识看向卧室门口,要是没记错的话,陆时凛刚刚好像堂而皇之地走进去了。 辛愿气得吸了一口气,冷淡道,“我和他没关系,也不是你想的那样,没有方不方便的。” 辛妤点点头,注意到她裹着纱布的手,担忧问,“姐,你手怎么了?受伤了?严重吗?” “小伤。” 辛妤抿着唇,神色里依旧露着担忧,却也没再问什么。 “先把他伤情搞清楚先。”她打断,欲言又止。 “谢谢你,姐,真的谢谢……” 辛妤眼眶酸涩,小嘴一瘪,没忍住哭了出来。 她其实觉得很悲哀,明明自己父母皆在,可遇到事,她却什么都不敢和他们说,还生怕被他们‘卖’了,在自己所有人际关系网里梭巡一圈下来,只能找和自己关系不亲密,甚至还和自己父母有隔阂的堂姐。 可除了她,她已经找不到可以帮她的人了。 辛愿心里也挺五味杂陈的。 不论是辛勇何艳,还是辛睿,二房一家四口,有三个就不是东西,对她做过的事情,以及可能对父亲做过的事情,她没办法释怀。 厌恶这个东西,只会日益渐增。 她现在包辛妤,也不是多圣母,而是还有一丝理智,知道那三个人渣做的事,和向来软弱内敛的辛妤没关系。 辛妤从小到大也没少被她父母和哥哥欺负打压,轻则谩骂,有不顺气的时候,就会拿她当出气筒打两下。 正是因为重男轻女,才把辛睿教出那副鬼德行,而辛妤的怯懦性子也是再这样的原生环境里磋磨出来的。 “学校那边,你先请个假吧。” 她抿抿唇,神色算不上多平静,还是起了一些波澜。 辛妤点点头,“我明天一早给辅导员打电话。” 说着,她又起了一丝疑虑。 “姐,如果,要道歉,我可以自己去的。” “这事也错不在你。” 人在害怕的时候想要自我保护那都是一种本能,更别说辛妤这种胆小的人了。 辛妤垂眸,“但怎么说,也是我出手伤的人……” “行了,先不说这个了,也不早了,你赶紧吃,吃了回房休息。” 辛愿打断她的话,拍了下她的肩膀,指着离餐厅最近的那间房,“那间房里有被子,衣服什么的,你可以直接去我衣帽间里拿,内衣和睡衣都有新的。” 但想着两人身高不一样,辛妤也只有163的样子,她又道,“不合适的话,明天我让助理去商场给你买几套。” 辛妤默默点了下头。 辛愿将客厅的灯一关,只留餐厅的灯,就回卧室找陆时凛算账了。 但房门一开,里面空无一人。 她懵了一瞬,又跑去衣帽间看了眼,可里面依旧没有人。 正当她疑惑时,浴室的门开了。 陆时凛不着寸缕地从里走出来,手里还拿着一条毛巾擦拭头发。 一片大好春光就这样猝不及防的映入眼帘,饶是见过很多次的辛愿都没忍住狠狠跳了下眉骨,心脏攸地收紧。 耳尖都爬上一抹不自然的红。 她吸了口气,面上的红也不知是羞的还是恼的,想着外面还有辛妤,又急忙转身把房门‘砰’的一下关上。 这关门声震得正准备回房的辛妤都颤了颤身子,茫然无措的看着主卧那扇门。 辛愿咬咬牙,低声骂道,“陆时凛,你是不是有病啊?大半夜跑我家裸奔来了!” “我只是来洗个澡,没衣服穿,你浴袍也不在里头。” 陆时凛擦了擦头发,丝毫没觉得自己这样有什么不妥,光明正大地去拿床头柜她之前用过忘记收走的吹风机。 插上电就吹了起来。 辛愿被气得不轻,眼睛扫过他那紧实肌理线流畅的胸膛以及腹部,又飞快收回,干脆闭上了眼睛。 “安园是没水给你洗澡?你非要跑我这里来?!” 陆时凛侧头觑她一眼,扬了扬眉,脸不红心不跳地继续吹着头发,还贱兮兮牛哄哄的来一句,“我乐意!” 真把这里当成自己家了。 辛愿‘唰’地一下就睁开了眼睛,冲过去猛瞪他,“陆时凛!你到底要不要脸啊?” 吹风机风力大没多大一会,头发就吹得差不多了,还有点湿润润的感觉,他也懒得管了。 插头一扯,他将吹风机放在一边,这才回头正视他,没皮没脸地说着道,“嗯?脸有一张了,还要那么多做什么?当饭吃?” 辛愿真觉得他这无耻已经到逆天的地步了。 好半晌都说不出话。 陆时凛非常自然地走到床边,抓了两把头发,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辛愿:“……” 感冒还没好完全的辛愿,被气得有些头晕,都懒得和他理论太多,上前直接拽他的胳膊,冷声命令,“起来!穿上衣服回你自己家!” 她觉得自己已经把吃奶的劲都使出来了,可躺在床上的男人纹丝不动。 只任由胳膊被她拉扯着。 等她快泄力的那刻,反手抓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扯,顺势勾住她的腰肢,将人带入怀中,一个翻身,让她压着被子躺在侧身。 哑着声音道,“别费力气了,睡觉。” 第150章我对你来说是什么? 瞧瞧他这话多为她着想似的,辛愿翻个白眼,又挣脱不开,直接上手去拧他身上的手。 “你能一天少发点疯吗?” “能。”陆时凛说,“你嫁我。” “……” 这越像求婚的话,到了他嘴里滚了一圈出来,怎么就像耍无赖强娶似的。 但就是听不出半分诚意来,怎么听都像是戏谑玩笑。 就像是婚姻在他眼里,本就是儿戏,所以可以随意对待。 辛愿的唇抿成一条直线,不再说话,神色冷,眼神也冷。 陆时凛好似看不出她眼里的情绪,视若无睹的将她身下压着的被子拉出来,将她盖上,死死扣着她的腰,将脸贴着她的耳垂边,贪婪又留恋的闻着她身上的味道。 “我对你来说是什么?” 好半晌,辛愿悠然开口问道。 陆时凛微愣,搂着她的力道紧了紧,唇舌从她软嫩的耳垂上扫过,呼出滚烫的暧昧呼吸声,“我的女人。” 这四个字即便再轻,也带着几分强势和霸道,以及专属他身上的占有欲。 可这四个字也同时也可以分解成很多种意思。 偏偏,辛愿不会往‘喜欢’更或者所谓的‘爱’上面去解析。 因为那对于她来说,是天方夜谭。 亦是遥不可及的东西,她早就学会不再肖想了。 房间里再次静谧下来,辛愿就这样任由她抱着,不知过了多久,她眼皮越来越重,睡意悄无声息地席卷上来,她有些熬不住,就这样被他抱着睡着了。 屋子里没开空调,市区也在昨天停止供暖了,可能是雨天晚上凉,她之前仗着家里有暖气,被子也不算多厚,半夜睡着觉得冷,总会情不自禁往唯一的热源去拱。 热源——陆时凛。 陆时凛今天也是连夜坐飞机回来的,晚上又去了趟医院,和陆尘卿打了个照面。 质问了他是不是和辛愿说什么了,陆尘卿什么都没说,只冷笑着反问了一句,“三哥这么紧张做什么?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三哥要是没做什么亏心事,又怕我和辛愿说什么吗?” 陆时凛当时只扫过他那条空荡荡的腿,用舌尖抵了抵腮帮,嗤笑一声。 他犯起浑来,想来都是不管不顾的,更不会看谁的脸色。 都不等陆尘卿那嘲讽般的眼神收回去,他一脚踹在他胸膛上,轮椅当即就翻了。 ‘砰’的一声,在静谧的长廊荡起阵阵回音。 陆尘卿也没料到他会突然动起手来,一个不防,后脑勺砸了下地,正觉得晕眩,有什么东西正在拼命往外挤时,头顶那抹明亮的光被覆上来的黑影全部遮挡住。 “所以,你真的和她说什么了?” 陆时凛拎着他的衣领,面色如霜,“四弟,你学不乖啊!” 陆尘卿都还没反应过来,像撒豆子一样的拳头就纷纷砸在了他脸上。 从病房出来的戴岚见自己儿子被摁在地上打,震惊的‘啊’了一声,冲上去就要把陆时凛从儿子身上拉开,嘴里还大声骂骂咧咧。 “别打了,别打了!陆时凛,他是你弟弟,你怎么能这样打他,你个丧良心的东西,停手,快点停手!” 可她一个妇道人家哪里是陆时凛的对手,被他用力一甩,就撞墙上了。 陆尘卿被打得鼻青脸肿,身下还压着轮椅,毫无招架和还手的能力。 还是赶来的陆彦礼和医生护士上去拉了一把。 陆时凛才适时停手,直起身,活动了下打人的那只手,冷眼撇着地上脸上沾了血的陆尘卿。 “阿凛,你这是做什么?!” 陆彦礼看着地上被血糊一脸的陆尘卿,心里一惊,恼怒地骂道,“你也不怕被人看笑话,兄弟之间有什么误会,好好说不行嘛?非要这样动手,还是在医院里。” “阿尘,阿尘,你听得到妈说话吗?” 戴岚支起身子趴在地上将陆尘卿的脑袋扶起来,哭着喊道,“哎呦,医生,你快看看我儿子。” 医生和护士立即行动起来。 戴岚泣不成声,从地上爬起身就指着陆时凛大骂了起来,“陆时凛!你妈把你爸气进医院还不够,你现在居然把我儿子打成这样!” “你这是杀人,故意杀人!他可是你亲弟弟啊,你会遭天谴的,一定会遭天谴的!” 陆时凛倒也淡定,凉凉觑她一眼,风轻云淡地‘哦’了声,“那三夫人就报警吧。我恭候。” 戴岚被他这嚣张肆意的态度气得老眼昏花,险些没站住,还是被乔欢扶了一把。 乔欢忧心忡忡地叹了口气,“三夫人,你别气坏了身子,保重。爸现在还住着院,需要你的照顾,现在四弟也这样……听阿凛和四弟说的话头,像是和四弟……阿愿有关的样子。” 戴岚一怔,“辛愿?” 乔欢点头,“刚刚我们刚过来,听到像是三弟在质问四弟是不是和阿愿说什么了。然后三弟就动手了,把我们也吓着了。” 不论是挑拨离间还是借刀杀人、祸水东引,乔欢说的话都足够了,还巧妙地解释了他们为什么没有及时上来拉。 还不是陆时凛动手太猝不及防了,下手又狠,他们完全没想到,反应过来后才及时上来拉地。 戴岚现在就想着自己儿子一身伤是因为辛愿就恨得牙痒痒的,哪里能顾虑这些细节啊。 正好陆尘卿被医护人员抬上担架,推着去了观察室那边清理脸上的伤了。 戴岚就更顾不上其他了,连忙跟了过去。 陆彦礼站在原地,望着他们离去的身影,敛了敛眸光。 乔欢笑说,“你这三弟啊,好像只要遇到和辛愿的事,就容易方寸大乱,这么大的软肋就暴露在众人面前,可太不像他的作风了。” “他向来张扬肆意。”陆彦礼收回视线,“爸现在病了,掌家之权,你觉得会落在谁手上?” 乔欢看他,眉宇间覆着柔和的笑,“陆时凛这一出,倒是给你解决了一个竞争者,先看看爸的情况再做定夺吧。况且,还有他们俩为了辛愿互咬着呢。” 陆彦礼神色一贯冷淡,“你打算怎么出手?” 乔欢摇摇头,“不需要我出手,三夫人能嫁进你们陆家,多少是有些本事的。等她对辛愿有足够的恨,事情就迎刃而解了。” 她可不认为,等戴岚真的辛愿,陆时凛真的会放过他们母子俩。 古人都说,立嫡立长,可在陆家,在陆成国的偏心里,他们必须要自己争取。 乔欢又说,“等你掌家了,别忘了答应过我的事就好。” 第151章他肯定超爱 翌日,黎城连着阴乐一个多星期的天总算是放晴了。 晨曦透过窗前的白色纱帘洒进屋内,映在地面和天花板上行程一束束光影斑驳。 辛愿醒来是,被强烈的光感刺得眼睛不适,缓了好一会才徐徐睁开,下意识看了眼侧边,见没有人,又环视了一圈周围。 依旧没有她所熟悉的身影。 她蹙了下眉,掀开被子下床洗漱,换衣服,从房间出来就看到一副莫名其妙的景象。 陆时凛穿着黑色衬衫,双腿交叠,手持平板坐在单人沙发上。 而辛妤依旧穿着辛愿昨天给的那套舒适的居家服,双腿并拢,拘谨地坐在长型沙发上。客厅里是出奇的静,却又不显尴尬的氛围。 “醒了?” 陆时凛听到声响,幽幽抬眸看向她。 辛妤闻言,也看过去,软声喊道,“姐,早。” “嗯,早。” 辛愿目光在他们身上流转了一圈,辛妤便站起身,“姐,陆……大哥的助理送了早餐来,你的那份我给热在微波炉了,我去给你拿。” 陆大哥? 这是什么鬼称呼? 辛愿不解,对上陆时凛的目光询问。 陆时凛看见了,但并未解释,只是起身和她说起今天的行程安排,“我上午还有会,中午和我妈吃饭。晚上有个应酬。” 一边说着,一边拎起旁边的西装外套,往门口的方向走。 辛愿哑然,心想你没事你和我说这个做什么?我又不关心你一天干些什么。 但总算是把这尊神给请走了。 她将客厅的几扇窗户全部打开,让家里的沉闷空气得到流通。 尤其是前些天一直下雨,窗都没开过。 “姐,你来吃吧。”辛妤喊道。 辛愿应了声,又随口和她说了声‘谢’,走到餐桌坐下,见早餐还挺丰富,扬了扬眉梢,忽然想起刚刚出来时看到的画面。 “你和陆时凛都聊了些什么?” 辛妤愣了下,抬头,连忙摆手,“没聊什么。陆大哥就问我为什么会在你这里?” 辛愿闻言,吃东西的动作顿住,“你和他说了?” “没有。我不敢说。” 辛愿松了口气,“嗯,这件事情,你先别到处说,我今天去你学校那边打听打听情况先。那人叫什么?” “嗯?”辛妤还有点没反应过来,对上她视线才恍惚明白,“程铎。” 辛愿点了下头,迅速把早餐一吃,简单收拾整理了下就出了门。 临走前还嘱咐了一番辛妤,将家里的密码和详细地址告诉了她,免得点外卖不方便。 到了公司,辛愿开了一个例会,出来就吩咐让方静查一下关于北城程家的事情,尤其是他家小儿子程铎。 方静不明所以,却也没问什么,颔首去办了。 回到办公室,公关部的人打来电话,说她和陆时凛昨晚的采访已经上热搜了。 挂了电话就自己上了热搜瞥了眼,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前二十名热搜就有七八个词条是有关她和陆时凛,以及辛氏和云城国际的。 #绯闻过后陆辛二人首次同框# #陆时凛和辛愿首次回应绯闻# #陆辛大学情侣# #明康医药研究所# #辛愿宣布和陆家四少婚姻关系正式结束# #辛愿和陆家四结婚两年多并未领证# #陆时凛眼神# #陆辛二人同时回应目前关系# 这一个个噱头式的标题,取得确实足够吸引人,只要好奇他们这奇怪四角恋的人都会毫不犹豫地点进去。 难怪,一个上午的时间都不到,这几个词条纷纷上了热搜。 辛愿没有一个个点进去,只随手点了那么两三个进去。 比如首次回应,眼神和目前关系这三个。 画面里两人穿着同色系的西装礼服,面对镜头,淡定怡然,说话也是一丝不苟,辛愿说话时还总会牵着一抹礼貌得体的温柔浅笑。 每个视频都不超过20秒。 至于眼神和回应目前关系那两个的视频其实都差不多,只是错乱了个几秒的样子。 她也是看了这个视频才知道,昨天在说出那句‘甲乙双方合作关系’时,陆时凛望着自己的那份炙热,其实比她当时感受到的好像还要滚烫几分。 里面或是深邃,或是凝重,或是专注,更或是夹杂了几许愠怒的深情在里头。 这个视频来来回回被辛愿看了四五回得样子,那颗平静淡然的心也忽然被他这样的眼神拨乱了琴弦,荡开层层波澜,漾起丝丝涟漪。 点开评论区,有不少网友被陆时凛的眼神杀到。 比如热评里就有几条‘他肯定超爱’‘陆时凛看样子像是想复合的样子’‘怎么从他这眼神里看出了一眼万年的遗憾感啊?’‘奇怪的CP又增加了’。 辛愿觉得莫名其妙,这发展早已和她预想的现实脱了轨。 心间又似是被什么东西不经意地撞了下,随后缓慢的恢复往日的冷静和坚韧。 微博退出,手机也熄了屏。 一个小时后,方静带回了有关程家的消息。 在北城,程家的地位不亚于黎城的陆家,商政都有参与,现在掌管程氏企业的人正是程铎的大哥,他二姐是检察官,母亲也担任高官,姑姑还是黎大校董会的人。 这样的家庭背景,一听就是个不好惹的。 说实话,辛愿现在有点头疼。 刚应付完一个陆成国,现在又来一个程家,真是一天安生日子都不给过。 可想起辛妤那副胆怯又无措害怕的样子,她又不能真的放任不管。 也不是逞强和打肿脸充胖子,或许是在现在的辛妤身上看到了曾经自己走投无路,无依无靠的影子了。 更不想让辛妤像当初跳进陆家这个火坑的自己一样,就那她个性子,跳进这样的火坑,迟早要被磋磨死,即便不死,也会变成不人不鬼的样子。 中午吃过饭,辛愿带着方静去了一趟黎大。 这个时隔七八年都不曾回来的地方,站在校园门口,她倒有一瞬的恍惚。 好似……好似回到了大二和陆时凛初遇的那年春末了。 “辛总,那好像是程铎的大哥。” 方静的话,将她的思绪强行拉了回来。 辛愿侧身扭头,顺着方静的视线过去,就见一个身高腿长的男人从一辆黑色迈巴赫后排座里走出来。 神色俊朗平和,眼底却有着常年奔走在商界的精明和犀利。 是程家长子程岸。 第152章私了 程家的生意是以控股和酒业为主,这两年慢慢摸索往商场业进军。 辛愿对这几个行业倒不是很了解,但程岸还是有所耳闻的。 男人穿着深咖色的单扣西装,冷沉间不泛有几分温文尔雅的气度在。 待走近了,程岸也看到了辛愿,隔着数米远的位置,他顿住脚步,眸光微敛,“辛总。” 见男人认出她来了,辛愿平静自然地迈开步子走过去,落落大方地朝他伸出手,“程总,久仰大名。” “辛总言重。” 程岸睨了眼她悬在空中的纤纤玉手,默了两秒,还是很给面子地抬手轻握了下,“辛总怎么在这?” 彼此都是第一次见,但都没过问对方是怎么认识她/他的蠢问题。 辛愿收回手,眉眼稍弯,玩笑般道,“总不能是回来看望母校的。” 程岸点头,想着自己弟弟那档子糟心事,调查过后也得知,那姑娘是辛氏集团掌权人辛愿的堂妹。 便淡声道,“巧了,看来我们是为同一件事而来。” 辛愿也猜到了,倒也没说什么,和他一块进了校园。 昨天这事没大肆传出去,但校方这边的负责人都是知道的,尤其是辛妤的辅导员,早上辛妤和他请假时,他就极力劝着她主动来学校解决此事,说是程家那边会来人,这事闹大了吃亏的人是她自己。 辛妤听后,有些怕,犹豫和担忧过后可,知道是自己惹的事,总要出面解决的。 但又想起辛愿的嘱托,她给辛愿发了个微信告知了下。 但辛愿怕她一过去,校方就碍于程家的淫威,把锅全安她身上,她也不会反抗,就算再委屈,也会默默把这事承担下来,息事宁人。 所以她没让辛妤过来,让她老老实实在家里等消息。 接待他们的是学校主任和校长以及副校长,还有辛妤和程铎的班主任。 看到辛愿他们都愣了下,辛妤的班主任还在找辛勇联系方式来着,知道辛愿是代替辛妤来的,还稍稍松了口气。 校长办公室里坐满了人,几方打过招呼,辛愿问起程岸,“程总,不知程小公子的伤势现在如何了?” 程铎的班主任代为回复,“伤的是头,缝了三四针,脑震荡,今天上午十点多才醒来,医生说不一定会有什么后遗症,需要在医院好好观察一阵子。” 两位校长和主任昨天事发后,都去过医院。 主任语气里带着几分责备,“辛妤成绩优异,我对她倒是有点印象,看这么柔柔弱弱的姑娘,下手怎么就这么狠呢?也幸亏就这么一下,不然后果更加不堪设想。” “刘主任,妄下断语,这四个字您人为师表,不用我解释是什么意思了吧?” 辛愿拧着眉,淡淡觑他一眼,“您是从程小公子口中听说了过程?如果是这样,那我还真想听听程小公子是怎么说的。” 刘主任被她呛了下,面子有点抹不开,“他上午才醒,伤得又那么重,哪能开口说话。” “那就是您不知道事情经过,就一股脑把过错全都推到我妹妹身上咯?” 辛愿笑了声,“哦,看来,这事不需要解决,只需要我妹妹背锅就够了。” 程岸看着伶牙俐齿的辛愿,“不论这事过错是谁,我弟弟现如今躺在医院,令妹不能说完全没有责任。法律上,故意伤害,和过失伤害,虽有本质的区别,但也只会影响判决和量刑,不能说完全没有错。” 辛愿可以说是舌战群儒了,废了多大劲和他们掰扯这事。 但他们见面的那个地方没有监控,其实对辛妤是很不利的。 全校都知道,程铎在追辛妤,但大家都不知道辛妤的态度,两人又是在这么隐秘的地方见面,即便辛妤说是同学骗她过去的,可那个同学不作证的话,这个说法就不成立,会直接定性成辛妤主动赴约去的。 程岸怎么说也是个生意人,在商场上摸爬打滚那么久了,其实挺会钻空子的,也知道该如何更大利益化。 “既然这私了和辛总达成不了,那就公事公办吧。我会让律师起一封律师函,正式接受这桩案子。” 他站起身,眉宇间拢着淡淡的情绪,语气清沉,算不得温润,反而有一种压迫感。 辛愿知道,他这简单一句话,让她刚刚说干的唾沫全都白费了。 以程家的能力和地位,校方这边帮谁,其实已经了然了,至于打起官司,以他家的人脉,更是轻轻松松。 说到底,辛妤这个锅还是会背,一旦形成了他刚刚所说的故意伤害,辛妤还免不了要坐牢。 这些利弊要害,她其实早就分析过了。 今天也算是奔着私了来的。 但怎么个私了法,还是蛮值得讲究的。这也是她刚刚一直想将事情起因和致使辛妤会做出这样抉择的过程掰扯清楚的原因。 自己这边过错小一些,或者没有过错,私了的利益就更大一些。 不过,程家是个钉子,程岸更是。 显然,她这个想法,程岸并不买单。 “程总就直说吧,您想要什么?” 辛愿也看明白了,他是有目的性的,刚刚那一言一论,都是想将她逼到一个角落。 所以,自始至终,他并不关系这件事情的起因和过程,只要他想要的结果。 程岸知道辛愿是个聪明人,刚刚看她犀利的谈吐就知道了,思忖片刻,“辛总若是方便,我们换个地方谈如何?” 既然现在彻底确认要私了了,那在这里,又当着校方的人,就不合适了。 辛愿点头,只和校方的人微微颔首了下,转身和方静离开了校长办公室。 和程岸订在学校附近的一个咖啡厅,二楼。 因为是工作日,店里没什么人,两人各点了一杯咖啡,方静在车里等着。 “辛总和云城国际的陆总关系不错吧?” 程岸搅了搅咖啡,端起杯子放在唇瓣轻抿了一口,声音淡淡的问。 辛愿不明所以,“不熟。” 程岸笑了声,好像没将她这两个字放在心上,只道,“云城国际上个星期在甘阑市拍了一块地皮,还和秦氏谈成了一个大型商场开发的项目。” 辛愿微怔,知道他这时提,肯定和所谓的‘私了’有关。 她眼里闪烁着诧异的光,“程总难不成是想……” 程岸侧眸对上她的视线,淡定自若的颔首,“我要云城国际在甘阑市的那块地皮,以及那个商场的代理权。” 第153章这么大的人情,她下辈子都还不起 这已经不是商量的口吻了,而是祈使句。 什么地皮,商场的代理权,这根本不是她能做到的。 所以,这会辛愿觉得像是在听天书似的,脸上有片刻的茫然和错愕,好半晌才淡淡笑着,“程总这是在故意为难我?您都说了,那是云城国际拍下的地皮,是云城国际的项目,和我没关系,和辛氏更没关系,不是上下嘴唇一碰,我就能给得了的。” “如果这两样东西,是我的,或是辛氏的,我还能考虑考虑,程总现在和我提这样过分的要求,不觉得是天方夜谭吗?” “天方夜谭吗?”程岸神色不明,脸上依旧带着浅薄的笑,“但辛总能做到不是吗?” 能做到? 她做不到! 以她现在和陆时凛的关系,她都不知道,自己得有多大的脸才能和陆时凛开得了这个口。 “那程总未免太看得起我了。我和他并不是你想的那样的关系,况且,随随便便一块地皮,几千万,甚至上亿,还要附带一个项目的代理权,陆时凛和你一样是生意人,他不可能做这种亏本买卖的。” “可不可能做,辛总都没试过,又怎么知道陆总会不愿意呢?你刚刚不还和刘主任说了‘妄下断语’这四个字,辛总不正在做这件事情吗?” 辛愿觉得无语。 她之所以这样说,是非常清楚自己在陆时凛眼里还没重要到这个地步。 这叫自知之明。 而且这么大的一个人情,她这辈子都是还不起的。 “这是我和你之间的事,没必要把陆时凛这个外人牵扯进来。” 程岸出言纠正,“辛总此言差矣。我想要的东西在他手里,就算不得是牵扯。” 辛愿拧眉,神色冷了下来,“程总用这样的手段,未免有点不光彩了吧?” 何止是不光彩,甚至可以说是卑鄙了。 但程岸似乎并不在乎她这样的眼神和看法,将咖啡缓缓放下,“辛总,我们同是生意人,兵不厌诈有时候也是一个计策,曲线救国更是。” “辛总现在愿意和我在这里谈,想来也想清楚这件事情的利弊要害了。我也不强求,但我弟弟这个公道,我做哥哥的,总要讨回来的,不能让他四针白缝,血白流。” “程家的律师团队能力倒也都说得过去。就看辛总怎么抉择了。” 这话里话外就透露着几分威胁了。 “合着我妹妹就活该被你你弟弟欺负,她受的惊吓就不值一提了?” “那就要看辛总您的本事了。” 辛愿轻轻汲气,有种压制不住的恼意。 见她不说话,程岸干脆从椅子上起身,掏出一张名片放在桌上,“我辛总可以好好考虑一下,我给你两天时间,最晚星期六给我答复。” 说罢,他便冷淡中又透着几分谦和有礼的和辛愿微微颔首离开了咖啡厅。 辛愿望着他的背影,死死咬住了唇。 不论是退,还是进,都是深渊。 这事是个死结,完全没有两面玲珑的解决办法。 回到车上,方静看她愁容满面的,微微抿唇,“程家那边不愿意和解吗?” “不是。” 辛愿望着窗外的景物,极淡极轻地回了一句。 方静讶异,“难不成,提出了很过分的要求?不会是……” 辛愿侧眸看她一眼,仅仅一眼,就明白她在想什么了。 叹息一声,“真要是这样无理的要求,我还能从道德层面狠狠谴责他们一下,再不济,可以动用舆论这把刀。” “那是……” 辛愿没回答,继续将视线落在窗外。 程岸提的这个要求,其实也挺无理和荒诞的,但她能谴责,却不能用正常的手段去应付,因为摆在她面前就只有两条路。 见她不愿说,方静也不再问了,只道,“辛总,要不你去见见那个骗四小姐去赴约的那个同学?” 辛愿摇头,望着黎大的烫金牌匾,思绪很乱很杂,声音也很轻。 “没用的。既然是程铎买通的,那这会出事,她肯定不会站出来,而且,一旦站出来作证,这个学校她也待不下去了,程家可能还会变着花样对付她,她哪里惹得起?” 记忆也莫名发散,再次追溯到了八年前的春末了。 但又像断了风筝的线,只在脑海里虚无缥缈的游荡了几个瞬间就烟消云散了。 她干脆收回了视线,揉了揉太阳穴,“回公司吧。” 方静微微颔首,启动车子,驱往辛氏。 回到公司,公关部的人就摸上来了,“热搜的风向于目前来说,对辛氏没有任何不好的影响。只是……现在网友们对您和陆总的事关心得很,我怕越到后面越不受控制,您看需要稍微控制一下吗?” 其实她更想建议,要不您和陆总炒个CP,营个业看看? 可以适当挽回一下前段时间辛氏形象受损,股票直跌的事情。 但她很清楚,这话一旦说出来,会被辛总用眼神杀死的。 她没那么多命可以让自己瞎造。 从上午看过那些热搜后,辛愿就没太再去关心了,现在听着也只随意点了下头,“你看着办吧。我不是艺人,别太过分就好了,不想太招摇。差不多了,就把热搜撤了。” “撤热搜挺费钱的。”公关部主管说,“我们稍稍控评克制一下还是可以的,不然不划算,财务部那边又要叫苦了。” 辛愿笑笑,“嗯,就这样吧。” “那我也不再买通告澄清了,您和陆总都不是娱乐圈的人,这种事他们看一看,热搜一下,过几天就忘了。” 看辛愿应了,她又离开了。 辛愿收拢心思翻了几个文件签字,又回了几条邮件。 到五点左右时,手里的工作忙得差不多了。 她准备回久愿庭,和辛妤说说今天程岸提的要求,毕竟是为了她的事,她也是当事人,理应让她知道。 而辛愿也不是什么圣人,有无私奉献精神,非得瞒着藏着怕被辛妤知道。 但拿上手机起身,准备去拿包,电话内线响起,是秘书室的。 她伸出手指按了接通。 秘书的声音流出,“辛总,楼下前台说有个姓时的贵妇人找您,但没有预约。” 辛愿登时愣住。 姓时? 还是贵妇人。 这个姓氏本就不常见,而她认识的姓时的贵妇人,好像只有时绮了。 昨天陆时凛才说他妈要见她,今天这么快就找来了? 第154章连馒头都不会蒸,废物 辛愿愣了好一会,才被电话里秘书的声音拉回了神,“知道了。我现在下来。” 电话挂断,她理了理思绪,收拾好面上多余的神态表情,拿上包包和车钥匙,和方静交代了两句便下楼了。 她到一楼大堂时,时绮正坐在右侧休息区域的沙发上品着咖啡,坐姿端庄笔直,眉宇间覆着几分干练和飒爽。因常年保养的缘故,一点也看不出是个五十来岁的人。 年轻时肯定也是个美人坯子,陆时凛和时琅意在长相上都是偏像她的。 辛愿刚准备迈动步子过去,可又有一瞬的踌躇,上一回见时绮那是七年前,和陆时凛还在交往,喊一声‘时伯母’倒也无可厚非。 可现在呢? 她该怎么称呼? 时总? 好像不怎么顺口,却也是最合理的称呼了。 这样想着,辛愿步子再次迈过去,“时……伯母。” 她那个‘总’字在时绮抬眸看过来时,硬生生咔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来,转了一道弯,就变成了过往那个称呼。 时绮也微愣了下,随后脸上难得露出一抹看似算得上是温柔的笑,“好久不见了,阿愿。我还以为你会不愿意见我呢。” “伯母说的哪里话。” 辛愿笑说,“您能来,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不愿意见您。” 时绮放下咖啡,起身,“你现在有时间吗?一起吃个晚饭?” “那自然好。就算伯母您不说,我也要说的。之前就还说,等您和琅意有机会来黎城,我请你们吃好吃的,一直没寻到合适的机会,今天这不正合适。” 也不知为何,明明只见过一次,吃过一次饭,平时也没联系,却在这会见到时绮,听到她的温声细语,和煦的笑时,却倍感亲切。 辛愿去开的车,选的是一家很有黎城当地特色的餐厅。 虽然没有提前定位子,但运气不算差,在大堂中间的位子上落了座。 “还真是好多年没吃黎城菜了。” 时绮接过菜单,看到上面的图片,就忍不住感叹道。 随后利落的选了几样菜,辛愿再接过菜单也没再点,只要了两份饮品。 服务员离开后,时绮才认认真真端详起辛愿了。 脸上的笑意不减,“比以前更漂亮了。” 少了一分灵动的俏皮,多了几分沉静稳重在里头。 辛愿说,“倒是伯母您和以前没什么变化,反倒又年轻了。” 时绮听着自然是欢喜的,“你这嘴啊,还是那么甜。” 她也没假惺惺的问辛愿的现状,此次回黎城,她该了解的也都是了解了一些的。 两年多以前,听到辛氏和陆氏联姻的消息时,说实话,她还高兴了一瞬,觉得自己儿子总算是争了一口气,但知道和辛氏联姻的人是陆尘卿后,她脸上的笑一下就僵住了。 陆时凛这口气还是别争了,去蒸馒头吧。 废物一个! 她也知道辛愿和陆时凛分手好些年了,至于分手理由,陆时凛也没说过。 主要是连他自己都说不上来。 但她一想到自己当初认可的儿媳妇变成戴岚那贱人的儿媳妇她就怄得要死,都懒得浪费口舌去骂陆时凛这个不争气的东西了,买了一副蒸笼寄给他。 陆时凛当时也懵啊,看着这个蒸笼百思不得其解。 一个星期后,时绮一个电话打过来,怒声咆哮,“连馒头你都不会争,废物!” 陆时凛更费解了,他怎么惹他老娘了? 很快菜上齐了,两人动了筷,时绮才提起前些天辛珣和时琅意被绑架的事。 “这事是陆家那老东西做得不厚道,太没人性了,所以前天我飞机一落地就直接去了老宅,把那老东西教训了一遍,这会在医院躺着呢。也算是弥补你弟弟住院的那一份了。” 说是教训,陆成国这把年纪了还挨了时绮两巴掌,把他正厅那套上好的梨花木茶几以及青花瓷茶杯全给嚯嚯了。 骂出口的话,更是不带重复的。 戴岚上来劝,也挨了一巴掌,头发都被薅掉数十根。 时绮说话和她性子一样,直来直往,“我也听琅意说了,她那天被吓得不轻,那些人要放她走的时候,你弟弟以为那些人要把她怎么样,拼命护着,自己受了不轻的伤,这会还在医院住着。” 辛珣的情况,她也打听过,这会说得也诚恳,“我是真的很感谢你弟弟那份心。” “瞧伯母您说的,琅意被绑,说到底也是受我们家连累,阿珣到底是个男孩子,护着女孩子也是应当的。也好在琅意没事,不然,我都没脸在您面前说话,更别说吃饭了。” “什么连累不连累,应当不应当的,我今天来也不是和你讲客套话的,是真心来感谢你的。” 时绮说,“我这一时半会也抽不出时间去伦敦,你弟弟怕是也不方便,只能绕着弯子来感谢你了,等会吃了饭,你陪我去商场逛逛。” “伯母……” “吃饭,吃饭。” 辛愿猜到了时绮的心思,当然,时绮也猜到辛愿会推拒,干脆打断她的话头。 果不其然,时绮的感谢方式很粗暴,亦如当年去港城游玩,她给的见面礼一样,在商场里买了一套项链手链,和一个价值几十万的包。 辛愿拿着这些东西都觉得烫手。 选了一块男表和女表就去了一百多万,说是给她和辛珣的谢礼,辛愿觉得贵重得很,推辞半天,没推辞出去,最后无奈接受,只能拦下时绮还想买东西的心思了。 时绮见状,也就由着她了。 回酒店的路上,辛愿问,“伯母会在黎城多待一段时间吧?” “明天就回了。” “这么快?” “我这次来,本来就是被陆成国那老不死气的。” “明天几点的飞机,需要我送……” “不用……”时绮的话顿了下,忽然来了个急转弯,“也行,你来送送吧。” 辛愿愣了下,想到陆时凛肯定会送她,莫名有点后悔刚刚多那一句嘴了。 时绮问,“阿愿,说起来,我还没你的联系方式,等会加个微信怎么样?” “好啊。” 辛愿应下,等车子到了时绮所住的酒店门口,两人加了微信。 再回到久愿庭时,已经十点过了。 开门进去,就在玄关处看到了一双熟悉的男士皮鞋。 她皱眉,一抬眼,辛妤迎了出来,“姐,你回来了。” “陆时凛来了?” 辛愿将脚上的高跟鞋踢掉,直接问。 辛妤点头,“嗯,九点多来的,喝了不少酒,正在你房间。” 第155章这话听着怎么像是她要非礼他似的? 辛愿皱眉,她想起早上陆时凛有说他晚上有应酬来着。 但她很不能理解,这厮喝多了就喝多了,好好的安园不回,为什么又跑她这里来了? 她放下包和购物袋,趿上毛茸茸的凉拖走到主卧往里看了一眼,果不其然,陆时凛就横躺在床上,上面是黑色衬衫,下面是西裤,肚子上搭着被子一角,正熟睡着。 她皱着的眉并未舒展下来,烦躁的扯了下唇角,回头见辛妤正紧张不安的看她,又将房门关上,去厨房给自己倒了一杯清水。 “姐,程铎是不是伤得很重?这事好处理吗?” 辛妤走过去,隔着料理台问她。 辛愿放下杯子,微微侧身看向她,“没有证据和证人的情况下,你说的那些,是支撑不起来的,程家那边如果执意立案起诉,以他们的精英律师团队,我们这边胜率很低。” 辛妤怔了怔,死死绞着手,咬唇,“明明……是他的错,不讲理……” 这种事,她应该是那个被告才对,可因为对方是程家,她还要担心自己会不会变成被告。 “有钱有势就是理。” 辛愿说,“不过,他们也愿意私了。” 辛妤茫然抬眸,“私了?” 辛愿点头,出言打碎了她眼里的期待,“但是提出来的要求很苛刻,我没办法答应。” 辛妤都不用问他们提出的要求是什么,看辛愿那副为难惆怅的样子,就知道事情不简单,这事是她惹出来的,辛愿愿意护她其实已经很不错了。 按照两家的隔阂,她就算不理会都是情有可原的。 况且,最近关于辛氏和辛愿的事情,她也在网上看到过报道,知道她事情还一大堆,现在能挤出时间和精力帮她,她说不出半个‘不’字来。 “别着急,我在想想办法。” 辛愿看她那副惊慌又无措的样子,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 “谢谢你,姐。” 辛妤闻言,抬头努力挤出一抹笑来,“哦,对了,傍晚我在你衣帽间拿了一套衣服。” 辛愿‘嗯’了声,“发的微信我看到了。有点事,没顾得上回。” 辛妤局促道,“嗯,姐,你今天肯定很累了,早点去洗澡休息吧。我先回房了。” 辛愿睨着她的背影,抿了抿唇,抬手揉了揉太阳穴,缓了一会才进入房间。 床上的男人依旧维持原先那个睡姿,辛愿只瞥了眼,没管,径直去了浴室泡了个热水澡,卸下一身的疲惫。 等再出来时,男人翻了个身,面色如常,但微微靠近就能闻到一股浓郁的酒味。 算不得刺鼻,但着实也称不上多好闻。 辛愿皱了皱鼻子,踢了下他的小腿,喊他起来。 “嗯?” 陆时凛听到她的声音稍稍有了反应,眉头动了动,艰难的睁开眼睛,却也只是半阖着,酒意上头,看到的身影有些模糊不清。 他低哑的嗓音沉沉的,“回来了?” “你为什么又来我这里了?” 辛愿睨着他问。 陆时凛薄唇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来。 辛愿没多少耐心,又不轻不重的踢了他小腿一脚,“起来,给覃放打电话,让他来接你回安园。” 陆时凛不动。 辛愿又说了两遍,他都纹丝不动。 最后把她仅剩不多的耐心都消磨干净了,带了几分无奈的妥协,“你一身酒气难闻死了,不回安园,至少去洗个澡行吧?把我被子熏臭了,我还要不要睡啊?” “嗯。” 这回陆时凛终于有了反应,轻轻地应了声,眼皮半耷拉着,尽显醉意,“你拉我一把。” 辛愿抿唇,看他那个样子,还是伸手扯了一把。 他一站起来,就覆下一片阴影下来,将头顶的光遮去了一大半,下瞬,半身的力气就压在她身上了。 辛愿被撞得猝不及防,脚下趔趄了几下,本能的抬手抱住了他的腰。 等反应过来时,因为身上撑着他的重量,抱着他的手也挪不开了。 “你好重啊,别靠在我身上。” 陆时凛的脸往她颈窝处蹭了蹭,说话间还不经意的吸吮了口,“头晕。” 辛愿被他这猝不及防的一口震得浑身一麻,好似有一股电流从脚底板窜到天灵盖,搂着他腰的指尖微微一僵,“陆时凛,你……” “扶我去浴室。” 陆时凛用舌头轻轻舔舐着刚刚被他吸吮住的皮肤,低声道。 辛愿脖子一缩,突然有种想把他扔出去的冲动,但还没来得及动作,一双有力的胳膊就紧紧环住了她的腰身。 这下,甩都甩不出去了。 “你醉了?” 辛愿扶着他往浴室的方向走了几步,看他踉跄不稳的步伐,忍不住问道。 陆时凛半阖着眼,眼瞳慢悠悠转向她,饶有深意,“你想做什么?” “……” 这话听着怎么像是她要非礼他似的? 辛愿懒得理他,到了浴室门口,将他甩进去就没再管了。返回床边重新换了一张单子,抖了抖被子缩进去。 约莫过了二十分钟后,浴室里的水声停了。 辛愿有些困倦,眼皮子也沉,迟迟没看里面的人出来,想着他喝了不少酒,便下床屈指敲了敲浴室的门。 “陆时凛,你洗好了吗?” 等了一两分钟,里面依旧没动静,正当她要开门进去时,浴室的门‘刷’的一下从里面打开了。 水蒸气形成的雾迷离了眼,给她那张向来张扬邪肆又冷淡的脸平添了淡淡暖意。 陆时凛这回到不是不着寸缕了,还裹了一条浴巾,锁骨处许是被热水淋过的缘故,微微泛红,上面还有几颗水珠从胸膛慢慢流淌而下。 辛愿习惯性的别开眼不去看。 顺带不满的嘟囔了一句,“你在里面干什么?叫半天不应,我还以为你……” “以为什么?” 男人从后面抱过来,她经常用的那股沐浴香争先恐后的往她鼻子里钻,背部贴上一抹热烫。 那低沉沙哑的声音抵入耳蜗之中,“担心我?” 辛愿下意识将他推开,不冷不淡道,“当然担心。你要是在我家出事,我可是要担责任的。你能别动不动就往我这边跑吗?搞得跟自己家里似的。” 说罢,也不去看他,将床头灯一关,重新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陆时凛扬了扬眉梢,他这可不是当成自己家了吗? 他从另一边上去,将她抱个满怀,“妈今天找你了?” 辛愿顾着反抗去了,没注意他话里‘妈’和‘我妈’的差别,拧着眉,“嗯,一起吃了个晚饭。” 音落,男人勾着她的下颌不由分说的吻了下来。 “陆……唔……你又发什么疯?” “你说呢?” “你敢!” 陆时凛眼里盛着迷离的笑意,慢慢衍生出一股浓郁的浑浊情欲,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喉结滚了又滚,气息又烫了几度。 嗯,这眼神就是再告诉她,他敢! 敢得很! 辛愿咬牙,抬起膝盖一顶,被他巧妙的躲过去了,恼怒道,“我就说一遍,下去!” 陆时凛敛了敛眸光,低头再次吻住她的唇。 重重碾压,吞没,吸吮,强势的掠夺,横扫,让辛愿毫无招架之力。 到最后,感受到她身体软下来了,抵抗也没那么强烈了,便如愿的攻城。 第156章嗯,昨晚吃太饱了 翌日一早,辛愿醒来时,陆时凛已经穿戴整齐正在打电话。 两人不经意的对视上,男人的脸色不太好,目光也冷冷的,相比之下,辛愿面色平静,不喜不怒的,但在撇到身上的痕迹时,还是没忍住咂了下舌。 她不否认昨晚被他亲出了原始的欲望,后面也得到了宣泄。 用陆时凛的话来说,是有点过河拆桥的意思。 第一次结束,她就又开始反抗了,正在兴头上,也还没纾解出来的陆时凛可不干,两人在床上这一仗,打得不比兵戎相见轻松。 最后在他即将释放时,辛愿的膝盖往上顶了下,他痛得‘唔’了声。 彻底歇了菜。 从浴室出来时,陆时凛正翘着二郎腿,好整以暇地坐在沙发上,敞开的领口露出放浪张扬的痕迹,却依旧掩饰不掉他冷峻的神态。 “走吧。” 看她收拾妥当了,陆时凛豁然起身。 辛愿警惕地看着他,“去哪?” “送机。” 辛愿恍然,响起昨天答应时绮送机的事,失声片刻,自己答应的事情也不好失言,而陆时凛又是时绮的儿子,母子俩本就不常见,现在去送机也是人之常情。 她想说的话到嘴边打了好几个转,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尤其是男人昨晚吃了瘪,她心情倒没怎么受到影响。 知道时绮的航班在上午九点,这会已经七点半了,路上还需要花点时间,连辛妤点的早餐外卖都没等,就一道出了门。 “你今天也待在家里,别回学校那边。” 换鞋时,辛愿还不忘嘱咐了一句辛妤。 辛妤微顿,手攥紧拳头,指尖微微泛白,露出抹恬静的笑,“嗯,你们开车注意安全。” 走到门口陆时凛单手插兜,侧目瞥了眼辛妤,停留了不到两秒的功夫又挪到了辛愿身上,等她拿上包包转身时才收回视线。 既然是去接时绮,辛愿没再开车,坐陆时凛的车去的。 时绮在看到他们俩一起时,眸子里还染过一丝讶异的神色。 辛愿下车打招呼,“时伯母,早。” 听到这个称呼的陆时凛又不着痕迹地睇了她一眼。 时绮点头,“早。辛苦你起这么早来送我了。” “不辛苦,平时也差不多是这个点醒来的。”辛愿笑问,“伯母,您吃早餐了吗?” “在酒店随便吃了两口,你们吃了吗?” “没呢。还不饿。” 放完行李回来的陆时凛顺口插了一句,语气幽幽的,“嗯,昨晚吃太饱了。” “……” 辛愿幽怨瞪他一眼。 时绮目光在他们二人之间来回梭巡了一圈,最后落在陆时凛锁骨处,神色微凝了一瞬,抿着唇,蕴含探究和严肃的眼神冷冰冰折射到陆时凛身上。 仅停留了数秒,在辛愿看过来时,便快速收回,什么都没说,拉开后座的车门进去。 辛愿觉得自己留时绮坐后面好像不太妥,也干脆上了后排座。 陆时凛皱着眉扭头看向后排的两人,“把我当司机使?” “陆师傅,走吧。” 辛愿波澜不惊的回了一句。 陆时凛闻言,都要被气笑了,‘呵’了声,收回目光,启动车子。 到机场差不多快到八点的样子,时绮拉着她的手,“下回有机会再来港城玩。” 知道没机会的辛愿以为这是客套话,满口应下,“好,有机会一定会过去叨扰伯母的。那祝伯母的旅途一路顺风。” 目送时绮进去后,两人返回车前,看她拉开后排的车门,陆时凛眯起了眼睛,“还敢坐那?真把我当司机使了?” 辛愿看他阴沉不悦的脸色,轻轻挑了下眉峰,让他所愿坐到了前边。 “吃什么?” “不用了,直接去公司吧。”辛愿拒绝。 这句话后,车内再次陷入寂静中,最后车子停在路边,整条街都是各式各样的早餐。 辛愿朝他投去不解的眼神。 “你昨晚倒是饱了,我还饿着。” 他一边解开安全带,一边道,“你现在有两个选择,1要么和我下去吃,2现在补偿我!” 至于怎么补偿,一切尽在不言中。 辛愿被他这么一说,忽然火冒三丈,“我又不欠你的,凭什么要我补偿你?陆时凛,你能稍微要点脸吗?真要追究起来,你昨晚那是……” “QJ?” 在她顿声那刻,陆时凛替她补充。 辛愿不否认,也懒得和他讨论这个,推开车门下去,在路边伸手拦了一辆计程车去了辛氏。 陆时凛没有拦她,连吃早餐的心思都没有了。 恰好车内的手机响了起来,看到这个来电显示,他眸光微敛,脑子里闪过一瞬什么,点了接听。 “好久不见,陆总。” 电话那头传出一道淡沉谦和的声音。 陆时凛扬了扬眉梢,修长的手指敲打着方向盘,唇角勾起一抹邪肆的弧度,“别来无恙,程总。这么早给我打电话,还真是让我受宠若惊,不知道有什么指教?” “指教不敢说。”电话那头的程岸说,“不过看来我猜的没错,辛总应该还没和你提这件事情。” 提及辛愿,陆时凛眸光瞬间敛住,变得凌厉异常,“你弟弟被她堂妹伤了的事情?” 程岸,“陆总都知道了?那不知道我的那个条件,陆总考虑得怎么样了?” “条件?” “哦?陆总这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程岸,“我们也许久没见了,陆总要不赏个脸,中午我们坐下来好好商量一下?” “程总来黎城了?” “昨天上午到的。” “程总难得来一趟黎城,中午我做东。” 挂了电话后,陆时凛给覃放打了个电话,让他中午定位子。 都不用特意打电话问辛愿,程岸那所谓的条件是什么。 脑子里忽然就想到了前段时间,程家和他们家竞争的甘阑市那块地皮的事。 和程岸也打过几次交道,陆时凛清楚他是为商不奸,手段狠辣的人。 为难辛愿是假,奔着他来的才是真。 而辛妤伤程铎的事情,只不过是个起始点,他绕的弯子。 第157章这浪子是一根筋 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陆成国被气进医院的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一样,飞进万千人耳朵里,还上了一个热搜。 网友们对陆成国被谁气得,又因何而气的事情展开了热火朝天般的讨论。 辛愿没空理会这些,处理完公司上每日例行的事情后,便约见了一个小有名气,胜率高达百分之八十八的民诉律师,咨询辛妤这件事情。 如果程岸那个条件没法答应,那就只有走诉讼这条路了。 所以,这会最要紧的是确定打官司的思路,怎么样才能将损失降到最低,又或是考虑赢面有多大。 毕竟这件事情,辛妤确实占理,但又没什么直接的证据来支撑。 就连那个帮程铎约辛妤的同学,都不是打电话或者发微信,而是当面说的。 辛愿在和律师碰上面时,另一边的辛妤到来了黎东附属医院。 她在住院部踌躇一二十分钟才鼓起勇气走了进去。 “你好,请问程铎住在几楼,哪个病房?” 护士台的人看她一眼,“来探望的?” 辛妤攥着拳头,面上的神色紧绷着,澄澈的眼眸里坠着一丝明显的不安,好似下一刻要奔赴战场一样。 她轻轻点了下头,“谢谢。” 护士问,“哪两个字?” 辛妤将两个字分开和她说了,护士查询过后,才说,“在28楼,VIP区,2808房。VIP房有个闸机,需要病患家属刷卡才能进去,你上去后,可以联系一下家属,让人给你开门。” 辛妤愣了愣,微微张唇,什么都说不出来。 找家属刷卡开门? 可她压根不认识程铎的家属,况且,她也不单单是来探病的。 辛妤垂首抿唇默了默,又道了声‘谢谢’便深呼吸了一口气,上楼了。 28和29楼皆是VIP病房,大门口都有一个闸机,医护人员都有专门的工牌,家属则有专用卡。 辛妤在闸机外徘徊了几分钟,好不容易看见一个护士经过,她连忙叫住,但被对方婉拒了,VIP病房这边规定,进来探病的人必须由家属刷卡带进去,家属没空,照看病人的护工手里也是有卡的。 这也是为了安全着想。毕竟,前两年出过一个岔子,医院这边担了个很大的责任。 辛妤站在外面望着里头,内心五味杂陈。 本来觉得,这是自己惹出的事,不应该躲在后面当缩头乌龟,更不能连累辛愿,现在却连程铎的面都难得见上。 “借过一下。” 身后忽然响起一道凌厉又强势的女音。 辛妤闻言,匆忙回头,就对上一双犀利精明的眼,她微愣,当即就认出了这人。 是黎大校董会的程董程静华,亦是程铎的姑姑。 程静华只一眼也认出了她,眉头皱了起来,“你是辛妤?” 辛妤心头狠狠一跳,拎着三份水果的手稍稍收紧,微微颔首,“您好。” “来看程铎的?” 程静华看了眼她手中的袋子,眉头并未松缓下来,语气却沉了下来。 辛妤抿抿唇,也没点头,只问,“他伤得严重吗?现在能说话吗?我想见他和他说几句话可以吗?” “你想和他说什么?”程静华冷笑一声,“看来你也不是诚心来看他的,他大哥已经见过你家里人了吧?” “我……” 辛妤想起昨晚辛愿那惆怅的表情,慌忙想解释什么,又或者是想据理力争什么。 可她又知道,和程静华说是没用的,只道,“能麻烦您带我进去见见程铎吗?我不会耽误他休息的,就几句话。” “怎么?你想让他放过你?你下手那么重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放过他?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看着柔柔弱弱,下手居然这么狠。” 程静华也是个心疼侄子的,越说越恼火,看辛妤更是各种不顺眼。 辛妤不善言语,明明有很多话可以反驳,可关键时刻又咔了壳,只红了眼眶,带着些微的哽咽道,“是他先拦着不让我走,强迫我……” 程静华呵了声,“我听说了,阿铎也追了你两个多月了,他只是和你表白,有对你动手动脚,何以让你用石砖砸他的头?” 这话从她嘴里说出来,辛妤这边怎么都不占理。 “阿铎要养伤,需要安静。你走吧。别来了,拎这么点东西,打发叫花子呢?还想仗着阿铎喜欢你,三言两语的就把事情翻篇了不成?想得倒是挺美的。” “这事该怎么处理,他大哥自有成算。你有什么想说的,大可以找律师和他大哥说,阿铎可没时间见你,赶紧走!” 程静华嫌弃地撇了她手中的袋子,眼里中的鄙夷和嘲讽一闪而过,刷了卡就进去了。 辛妤垂眸站在外边,轻轻吸了下鼻子,却没让眼泪掉下来。 这点子话,其实沁不进她的心里,她母亲何艳就是个嘴毒的,从小到大,她就没少被打骂。 现在只不过有些着急。 她从来没想借着程铎的喜欢想争取一些什么,尤其是现在她把人打伤了,她也不觉得那所谓的喜欢能撑得起什么来。 但她想错了,程铎这浪子还真是一根筋。 看到自家姑姑冷着脸,一副怒颜的样子,剥着橘子往嘴里塞,随口问了一句‘姑,怎么了?谁把您气成这样?’ “还能谁?把你打进医院的辛妤呗!”程静华将包放在桌上,“你今天怎么样?头还疼,还晕吗?” 程铎听到‘辛妤’这个名字,剥橘子的动作一顿,“辛妤?您见着辛妤了?” 程静华说,“刚刚就在外面,拎着几袋子穷酸水果,说让我带她进来见你……” “她在外面?” 程铎激动的把橘子一扔,掀开被子就要下床,“人呢?怎么没进来?” 程静华看他这激动的样子,一口气差点没喘过来,手指着他,“你给我老实躺回去,不然我叫你大哥过来收拾你。” “不是,姑,辛妤呢?” “被我赶走了,她把你伤成这样,还敢过来,我没动手打她……” “什么?您动手打她了?” 程铎‘蹭’的一下站了起来,“您可真是我亲姑啊,她来看我,您放她进来不就好了吗?您打她做什么?” “我没打她!” 程静华怒瞪他,“什么意思?你都被她打成这样了,还帮着她说话?” 听到辛妤没被打,他稍稍松了一口气,吊儿郎当的靠在枕头上,撇了下嘴,“我这是活该,这点血算什么,又死不了人。” 他忽然想起来问,“姑,大哥打算怎么解决这件事情啊?没为难辛妤吧?我不是一早和他说了吗?我这是小伤,也怪我把辛妤吓着了,不白挨。” 程静华被他这态度气得不轻,也懒得说了,“不知道!” 程铎有点愁,急于想知道这件事情现在发展到什么地步了,便掏出手机准备给程岸打电话。 第158章你找他要的? 和律师商讨了一个多小时,最终的结论,最好还是私了和解比较好。 说程岸是个生意人,在商言商,凡事都习惯以自身利益的角度出发,和这种人打交道,尤其是在这件事情上,很难不吃亏。 不若绕个弯子,找当事人程铎谈,说不定还有转机。 辛愿觉得这是一个办法。 她也不知道辛妤上午来过医院了,下午让方静拎着果篮和燕窝,一块去了医院。 程静华上午被气得不轻,她只有两个女儿,对这个侄子程铎向来当成亲儿子一样疼,看他受伤,就跟往自己身上割肉一样。 程铎向来被家里养得肆意洒脱,也有些任性妄为,从高中开始女朋友就没断过。 除了程岸,家里没人能管得住他,这位小少爷向来把女人看作衣服,每一段恋爱从来没超过两个月,这回倒好,追人就花了两个月,脑袋还被开了瓢。 也算是逆天了。 可偏偏这混了二十年的臭小子在这事上不浑了,鲜少地开始反省自己,将错揽在自己身上,还一点也不怪把他脑袋开瓢了的辛妤,一心护着人家。 所以程静华待了没半个小时就走了。 下午辛愿和方静到时,还是拖护士转告的程铎。 程铎很震惊,上午辛妤来,下午辛妤她姐就来了。 这事得闹多大? 可他哥说已经解决好了,没为难对方,甚至都没让对方赔医药费。 程岸在里头做的事,他不知,让护工将辛愿和方静请进来。 这是辛愿第一次见程铎,长得很高,眉宇清朗,倒和程岸有几分相似,只是气质不同,一个颇有恣意少年气,另一个沉稳老练,不动泰山。 看来做花花公子也是需要一些资本的,不论是外貌还是财力。 说到花花公子,辛愿不合时宜地想起了周恪那个花花公子鼻祖。 “咳,你是辛妤姐姐?” 程铎头上围着纱布,坐在沙发上,看着辛愿,还嘀咕了一句,“也不像啊。” 辛愿和辛妤确实不像。 相比辛愿那张浓颜系的精致脸蛋,清冷的气质,像魅惑众生的野瑰,更像悬崖峭壁的清霜雪莲。 辛妤可以说要寡淡许多,可依然很漂亮,小脸素净娟秀,神态温温柔柔的,像春风春雨间摇曳的一枝柳树。 “堂姐。” 辛愿说,“不知程小公子伤势怎么样,身体有什么不适的地方吗?” “小伤,不要紧。” 程铎摆摆手,对辛妤家的情况也不是很了解,但对辛愿倒有所耳闻,尤其是近日的热搜,都快赶上圈内明星了。 辛愿语态不算多柔和,在商界上的气场也没落下来过,却也不凸显强势。 程铎涉世不深,被家里保护得好,20岁的年纪,也没那么多心眼子。 再加上性子原因,自然比他那有一千八百个心眼子的大哥要好相处多了。 “我今天来,是想和程小公子谈谈阿妤伤你的事情。不论别人怎么说,这受伤的过程你应该清楚,小妤不善言谈,性子文静内敛,更没和男孩子打过交道……” 程铎被她这番话说得有些懵,“这事……不是已经解决了吗?” 辛愿也愣了下,她以为他说的‘解决’是他大哥提的那个比登天还难的条件。 “程家在北城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这件事情本身就不是我家阿妤的错,你们程家也没道理这么为难我们吧?我们各退一步,你的住院费我们出,赔偿款,我们也好商量。” 她只字不提道歉的事,只是觉得这件事情辛妤并没过错。 任何一个女孩子在那种情况下,肯定会想自保,尤其是辛妤那胆小怯懦的性子。 “什么赔偿?” 程铎还是有些懵,正好病房门口出现一个挺括的俊影,他连忙唤,“大哥,你来得正好,什么个情况?你上午不是说解决了吗?这怎么……” 程岸眼眸一垂,落在扭头看过来的辛愿脸上。 他眉梢轻扬,声音一如既往地稳重清润,“辛总。” “程总。”辛愿见到他,倒也不意外,只缓缓站起身,问道,“程小公子说的解决,是什么意思?” “确实解决了,只是还没来得及告知辛总。” 程岸立在原地,没有过去,语气颇淡。 辛愿皱起了眉,有些茫然不解。 “陆总和我也算得上相熟,中午陆总做东请客。” 程岸迈步过去,在离辛愿只有三四步远的位置停了下来。 这句听似无厘头的话,却让辛愿眼皮子狠跳,心不停地往下坠,她睁大眼睛。 “你这解决了的意思是……” 程岸点头,没有说话。 辛愿狠狠怔在原地,那可是一块价值两亿的地皮,而那个项目是做高档商场,至少也是上亿的买卖,陆时凛就这么给出去了? 他那边轻易给出去,掏的不是他的家底,倒像是她的骨血。 “你找他要的?” 辛愿咬牙,周身气压很低,面上的愠怒显而易见。 程岸波澜不惊道,“陆总也是生意人。” 这是在告诉她,陆时凛不是个傻的,能分得清局势,如果没有手段,不可能年纪轻轻创办云城国际,更不可能在他大哥陆彦礼的虎视眈眈下,分得陆氏一半的羮。 那块地的确是白给,但那个项目却不是,云城国际在这个合作里也是有赚的。 双赢的局面,可偏偏造就了辛愿不上不下,退无可退的境况。 “程总好一句生意人,提出这样无理的条件不说,现在还直接绕开我,程总手段可真是了得。” 辛愿胸腔里抑制不住的怒意喷出,“现在程总倒是借着这桩事成功达到目的了,那咱们两家也算是彻底不相干了,还麻烦你管好你弟弟,以后别再骚扰我妹妹了,你们程家这高枝,我妹妹可一点也不敢攀!” 说罢,她也没看程铎那震惊呆愣的神情,拎着包就直接离开了。 程岸怎么会听不出她话里的嘲讽意味,却也不在乎,气定神闲的微微颔首,“辛总,慢走。” 程铎怎么也想不到,因为自己那天的冲动,然后在自己姑姑和亲大哥的辅助下,硬是把他追了两月的辛妤给作没了。 第159章那是我给你的聘礼 从医院出来,回到车上,辛愿只觉得脑袋有些沉,还晕乎乎的。 方静看着,也忧心,她虽不知道程岸提的条件到底是什么,却也猜到,这个条件和陆总有关,而且还是一件不小的事。 辛愿的顾虑她也或多或少猜到了。 她和陆总的关系本就像雾里看花,剪不清理还乱,辛总本就想理清这段关系,现在这么一弄,怕是更扯不清,也还不上了。 “辛总……” 她试探性地出声。 辛愿揉了揉有些疼的脑袋,重新整理了一下心绪,“去云城国际。” 方静张了张嘴,点点头,启动车子。 半个多小时后,车子停在了云城国际大厦楼下。 辛愿让方静回公司,这会也四点多了,自己回去时随便叫个车就行了。 一楼的前台认识辛愿,远远看到她进来,就已经起身恭候了,“辛总。” “陆时凛在上面吗?” 辛愿开门见山地问。 前台点头,“陆总在上面的,只不过在开会。不过陆总吩咐过,辛总来了,不用预约也可以直接上去。” 说着,她走过去帮她刷了直达总裁办的电梯卡。 辛愿上去后,是陆时凛秘书室的人招待的她,送来了她爱喝的黑咖啡加奶不加糖。 秘书说,“辛总,还请您在这里稍等一会,陆总开会可能还要一会才结束。” “嗯,谢谢。” 看秘书离开后,辛愿收回视线,简单掠过这间办公室。 也不是第一次来了,第一个感觉就是宽敞,雅致,有个别几个小物件看着和大体的装修挺不融洽的,大抵也是符合了陆时凛平日嚣张肆意的性子。 她在这等啊等,一杯咖啡都喝完了,天边的日头慢慢落下,在天际铺染开一抹别样的橙红,余光静静地打在一大片落地窗上,将略显冷淡空旷的办公室添上几分暖色。 不一会,门被推开,她以为是陆时凛开完会了,结果一抬头,还是那位秘书,问她要不要再来杯开房。 辛愿摇头婉拒,让她忙就好。 她睡眠本身就不是多好,再喝一杯咖啡,晚上就不用想着睡觉了。 又过了半个多小时,天际的红慢慢褪去,由深变浅,变成缱绻的紫色。 辛愿怔怔的看了好一会落日晚霞,脑子里飞过很多东西,却抓不住,乱糟糟的。 不知过了多久,办公室的门再次被推开,将她静止的思维重新推动,她回头,猝不及防的撞进陆时凛那双幽暗深邃的桃花眼之中。 “等很久了?” 陆时凛走进来,眉宇间还拢着一层淡淡的阴霾,没全部散去,清沉的嗓音带着几分哑。 看他那神色,想来这个悠长的会议开得不是很顺利或是不是很满意。 听到他的声音,辛愿才彻底回过神。 确实很久了,四点来的,这都五点半都过了看,差个十一二分钟就六点了。 但她没回,“你怎么开这么久的会?” 陆时凛说,“项目出了点棘手的状况。处理起来麻烦了点。” 辛愿恍然就想起了程岸的条件,皱眉问道,“你中午见了程岸?” 陆时凛往她那边走了两步,好似对她知道这事并不意外。 只淡淡‘嗯’了声。 辛愿就明白了,他这是在等她主动上门来问。 她也坐不住了,起身问,“那个甘阑市的什么地皮和项目,你就这样给他了?” 愠怒的语气里带了一丝急,却莫名给陆时凛一种她在骂‘你这败家玩意’的既视感。 “给了。” 陆时凛扬了扬眉梢,答得也云淡风轻。 辛愿死死皱着眉,开始和他理论,语气也很生硬,“这是我的事,我们辛家的事,和你没关系,你掺和进来干什么?现在就给程岸打电话,把地皮和项目拿回来!” “拿不回了。合同签了。” 陆时凛悠哉地坐在沙发上,双腿交叠着,语气淡然,“怎么和我没关系,你以为他是奔着你来的?程铎和辛妤那点子事根本算不了什么。” 程岸之所以这么为难辛愿,无非是因为云城国际先前将这块程氏所看中的地皮先买了,然后又把商场那个代理权项目给了秦氏。 从一开始,程岸的矛头就是对准陆时凛的。 而辛愿在中间只不过是个还不错的梯子。 辛愿怎么会猜不到这里头的山路十八弯,可现在明面上,这事就是冲着辛妤来的,辛愿不想欠陆时凛这么大个人情。 原先想着程家那边想要赔点钱什么的,倒也好说。 可万万没想到,程岸和陆时凛两人,打着为她还礼的旗子,偷偷交易了。 “那是你们俩的事,把辛妤这事分开来,你们怎么谈,怎么交易都和我无关,但私了和解这事,就是不行!” 一码归一码。 辛愿的倔脾气也不是盖的。 “你也没有资格以我的名义去答应这场本就不公平的私了……” 陆时凛微仰着头,目光灼灼的钉在她脸上,“不用你还。” 辛愿皱着的眉头一刻都没松下来过,“你……” “那是聘礼。” 辛愿的半截话被陆时凛风轻云淡吐露出来的四个字生生咔在喉咙里。 她愣了会神,“啥?你……你再说一遍。” “聘礼。” “陆时凛,你有病啊!” 几乎是‘礼’字的尾音恰恰落下,辛愿就气急败坏的接骂了一句。 陆时凛也不恼,“你想还也行,折成现钱,我也能接受,那块地皮是两亿六拍下来的,项目算是我和程岸的合作,不是白给,地皮后面建设起来的盈利估算可观,除去刚开始的两三年需要回本,后面每年的进项大概在一亿到三亿之间,这是保守的数据。” “……” 辛愿哑然,仿佛能看见陆时凛抱着一把算盘在认认真真和她清算。 她一口气怄得上不来下不去,莫名其妙的就背上上亿的负债。 任谁都受不了。 尤其是这笔负债还是他们两个金融圈大佬玩心眼子的殃及鱼池。 “我还不起!你自己和程岸商量把地皮要回来。至于我和程家的事,我自会解决,用不着你操心。” 辛愿有种掉进天坑爬又不上来的无力感。 “所以,那是聘礼,嫁我,这笔账算还清。” 好家伙,算盘珠子都崩她脸上了。 她就说这狗男人怎么那么慷慨,原来在这等着她呢。 程岸说得一点也不错,陆时凛是个生意人,实实在在的生意人。 “我要是不还呢?”辛愿咬牙,开始卡bug,“这事一没凭证,二没证据,凭什么……” “你可以试试。”陆时凛怎么会没想到这事,飘飘然的打断她的话,“我也可以给你时间凑凑这笔钱。” 凑你妹! 凑到下辈子她都凑不出这么多钱来。 即便是把辛氏买了,估计都还能差个三分之一。 她说得越轻松,把握就越大一样,辛愿了解陆时凛,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既然做了,那肯定有后招。 这是铁了心要她嫁了。 说是强取豪夺,也不为过。 第160章卖身还债? 两次婚嫁,都由不得辛愿自己选。 辛愿觉得自己的人生就像是一条被人摁在砧板上的鱼,任由拿捏,任人宰割。总之,她说不得一个‘不’字,更没有抗争的能力。 她不记得自己是怀着什么样复杂的心情离开的云城国际。 陆时凛也正好到了下班时候,准备要和她一起走的,被她那凶神恶煞,恨不得吃人的眼神给止住了想法。 他脸皮虽厚,也知道耍无赖,但也懂适可而止。 再这么惹下去,怕会适得其反,他还真怕辛愿会破罐子破摔,到时候得不偿失。 地皮无偿给出去,和项目的转手,其实也给他添了一笔不小的麻烦。 下午开了将近三个小时的会议,其实就是在说这两件事,尤其是秦氏那边的合作处理起来,确实挺棘手的。 被辛愿明确警告过不准去久愿庭的陆时凛,破天荒的约了周恪一块喝酒。 周恪这段时间也忙,三天两头的到处飞,今天下午才落地黎城,晚上就被他喊出来了。 听完他和辛愿的事,他端着酒杯饶有深意地看着他。 “看什么?” 陆时凛被他盯得有点烦,冷冷觑他一眼。 周恪‘啧’了声,“我只是在想,你这老奸巨猾,老谋深算,诡计多端的人,可真不要脸啊。辛愿没把你撕咯?” 陆时凛啜了口酒,没理他。 “啧,辛愿这倒霉催的,就逃不开你们陆家了。” 话音刚落,陆时凛一脚踹在他身下的椅子,晃得他打了个趔趄。 刚稳定好,就收到他警告似的眼神。 周恪没皮没脸地笑着,“联姻好歹是正儿八经的,你这手段使那么黑,还不让我替她打抱不平一下?” 这边难兄难弟喝着酒,辛愿那边在卧室和姜知许也打起了视频通话吐槽起陆时凛。 姜知许听后也是一阵沉默。 最后硬邦邦的挤出一句,“你真要卖身还债?” 卖身还债?! 这词一出来,激得辛愿浑身一激灵。 差点以为自己生活在古代。 “哦,怪我,说错了。”姜知许作势拍了下自己嘴巴,改问,“那你嫁吗?” 辛愿不想欠任何人人情,尤其是陆时凛的。 本身就要和他掰扯清楚,断个干净,现在非但没断,还要把自己搭进去,又要进陆家这个龙潭虎穴。 她是一百个,一千个,一万个的不愿意。 可摆在她面前的好像只有‘嫁’这一条路了。 陆时凛那个疯子的秉性,什么做不出来啊? “要我说句冷血无情的话,你当初要是不管辛妤,也不会让陆时凛捞着强娶你的机会。”姜知许叹了口气,又撇嘴,“说到底,还是你那叔叔婶婶不当人。他们但凡对自己这个女儿上一分心,好一丢丢,辛妤也不至于碰到事不去找他们,而找你这个不亲近的堂姐。” 一个不亲近的堂姐她都敢找,却唯独不敢找自己的亲生父母。 说明了什么? 其实辛愿在帮她之时,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现在这样。 说起辛妤,辛愿皱起了眉,她今天回来就没看到她,发了微信,到现在还没回复。 “你什么时候回黎城?” 辛愿压下心思问视频中的姜知许。 姜知许回答得很认真,“我现在这个戏才开始,过两天还要去新疆沙漠那边取景待半个多月,还真说不好。这剧是正剧,集数都有六七十集,拍摄也有难度,少说也要三四个月才能杀青。” “陆时凛要娶你,那肯定要办婚礼吧。到时候我肯定回来。” 说着,她又唉声叹气了起来,“我得努力赚钱,到时候把你从陆时凛这个恶地主手里把你赎回来。” “……” 辛愿无语片刻,最后笑道,“行,我等着。” 两人又聊了一会才挂了视频。 她去厨房倒了一杯水,喝完正准备给辛妤打个电话,门口传来输入密码的动静。 门一开,辛妤拎着一个行李箱走了进来。 看到她,面色讪讪的,“姐,你回来了。” 辛愿先注意的到她旁边那个24寸白色行李箱,“你回学校了?” “没……” 辛妤摇摇头,下意识侧开一些身子,将红肿的脸藏在阴影中。 辛愿抬眸就捕捉到了,快步过去,抓着她的胳膊,“你脸怎么回事?” “嘶——” 辛妤痛得倒吸一口凉气,吓得辛愿连忙松开了她的手臂,“怎么回事?谁打的?” 辛妤垂下眼眸,“我回了趟家。” 辛愿就懂了,这脸上的巴掌印不是辛勇的杰作就是何艳的了。 “事情你和他们说了?” 辛妤点头。 他们的态度那是显而易见了。 “那你现在是……” 辛妤动了动唇,眸子里蒙上一层水雾,“他们让我去求程铎,让我答应他,说是我的福气,我不愿意……他们就把我赶出来,说以后没我这个女儿。” 何艳本想着女儿长得不错,嫁个有钱人家,他们夫妻俩也好跟着享福。 结果现在人没嫁出去,还摊上一笔烂账。从辛宅出去后,他们家日子就明显开始走下坡路了。 今天正好把气一股脑撒在辛妤身上,甚至把她赶出去自生自灭。 临了还将她这个学期的奖学金全给夺走了,说是养了她几十年,这奖学金就当是孝敬他们的了。 何艳骂的远比现在要难听,辛妤虽然是个软骨头,在这事上本就委屈,兔子急了还咬人,当即就提出和他们断绝关系。 辛勇听着气得不行,抬手又甩了她两巴掌,辛妤哭着收了东西,拖着行李箱就离开了。 “姐……” 辛妤压着哭腔,其实也没脸,攥着行李箱拉杆的指尖都泛白了。 “程铎的事情已经解决了。”辛愿说,“至于学校那边,你还想不想回去,可以自己考虑一下。奶奶和辛珣都在伦敦。” 她最后一句像是在提点。 在伦敦,总比在黎城自在。 到时候程铎总要返校的,他要是再纠缠起来,也闹心,学校的风言风语更是一把利剑。 辛妤眼瞳颤了颤,唇瓣嗫喏了一下,什么话都说不出来,眼泪确实成串的落。 第161章我气的 陆成国住院的事情两天了,还挂在热搜上,对是谁把他气病的,网上也没讨论出个什么结果来。 结果第三天上午,时绮开了个新微博账号,就改了个名字,连头像都没有,特别霸气地发了三个字的动态。 【我气的。】 仅仅这三个字,胜过了千言万语。 网上又热闹了。 辛愿没空搭理这些,左右和自己没什么关系。 她后面有两三天都没见着陆时凛,以为他是在给她时间考虑,还想着他什么时候那么人性化了,后面在明康研究所负责人的口中得知,他是出差去了。 去Y市那边出差了。 辛愿并没因此觉得放松,毕竟身上还背着一山债呢。 一日不还,一日就不得轻松。 同样,公司的事也没让她轻松到哪里去。 广告部近来在接触朱氏的一个项目,辛愿觉得可观,就批了,但这个项目广告部分简单,分红大,竞争者肯定就多。 辛愿和朱氏的董事长朱明不熟,说不上几句话,思来想去,知道朱明是个妻管严,便约了朱明的妻子做SPA和做美甲。 打电话那天,朱明妻子笑着满口答应,结果两天后,朱明妻子就放她鸽子了,连电话都打不通了。 电话那头的机械女音让她有些懵。 缓了好一会才回过神,知道被放鸽子了,她也不纠结,SPA馆都是预约好的,还提前交了定金,数额不大也不算小。 几千块钱,白白送出去,又觉得浪费,干脆把方静喊来一块体验享受了,就当给绷了那么久的骨头松松筋。 从美容馆出来,天色已经渐渐黑了,但因为是在商场,并看不出什么来。 辛愿不是个爱做指甲的,她之前预约,也是看朱明妻子喜欢。 “辛小姐?” 辛愿还在推拒方静非要转过来的钱,忽然就听到一道略显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女音。 辛愿循声看过去,远远地就看见徐书凝穿着一身浅绿色春裙立在远处,旁边还跟着一个二十岁左右出头的女孩子,穿着小香风,很贵气的样子。 “没想到在这里能遇到你,好久不见了。” 徐书凝走过来,面露惊喜,还看了眼她们身后的美容馆,笑问,“是在皮肤管理吗?看着效果还不错呢,不过辛小姐你底子本身就不错。” 她目光掠过两人的脸上,皮肤肤如凝脂,富有光泽,好似能掐出水来似的。 一点也看不出是近三十岁的人。 “徐小姐。” 辛愿很淡的回应了声,没有过多要寒暄的意思。 徐书凝也不在意,依旧轻轻柔柔地说,“前天在医院我还听陆总提起了你,他心里还是挂念你的,总想着你能去看看他,辛小姐要是有空,还麻烦抽点时间去看看他。” 陆总? 听到这两个字,辛愿首先想到的事陆时凛。 但转念一想,徐书凝和陆时凛又没瓜葛,那她说的陆总,就只能是陆尘卿了。 陆尘卿住院? 她还真不知道。 辛愿问,“他住院了?” 徐书凝面上闪过一丝意外,“辛小姐,你还不知道吗?都住好些天了,和陆总父亲同一天住的院,听说是和陆三少起了点争执,闹了点不愉快就动了手脚,我还以为你和陆三少关系不错,他和你说了。” 瞧这话说的。 好像全是重要的信息重点。 尤其是那句和‘陆三少关系不错’。 一说出口,那个穿着小香风的女孩子就忍不住上下打量起她来了,目光里蕴含着几分轻蔑和鄙夷。 但说起陆成国被气进医院那天,辛愿倒想起陆时凛那天大半夜跑来久愿庭,手背关节上的伤。 确实像打人造成的。 却万万想不到,那是打陆尘卿留下的。 “那是比不得徐小姐和陆尘卿来得亲近。” 辛愿对徐书凝向来没什么好脸色。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但对徐书凝这张虚伪的笑脸人,她还真就下得去手。 这句阴阳怪气的回怼,让徐书凝脸色白了几分,又是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辛小姐,你……对我和陆总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刚刚说的那些,也只不过是作为秘书的身份,替他转告而已,并没有别的意思。” 那位穿小香风的女孩子也打量完了,听她俩这话头,顿时皱起眉来。 “久闻不如一见,长得倒是不比网上的照片差,也难怪。” “但你别自己是个狐媚子,就把别人都当成狐媚子一样,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也真是不害臊,让人家兄弟俩反目成仇的祸精。” 这女孩子说起来,嘴巴可别提多厉害了。 加上那蔑视的眼神,辛愿觉得自己好像古代合该被浸猪笼的女人。 “你这人怎么说话的?” 方静听她这样说辛愿,第一个不乐意,当即就道,“你爸妈只教你狗眼看人低,就没教点其他了?” 女孩子立马不乐意,“你说谁狗眼?” “我难道说错了?我们圈子里现在谁不知道,她和陆尘卿结婚,还要一边勾搭他哥哥,怎么?做了还不让人说?全天下的男人都要围着她转就好?她胃口可真大,也不怕被撑死。” ‘我们圈子’。 辛愿虽然不知道她是谁,但看她身上穿的牌子,和手上拎的包,都是奢侈品。 家里非富即贵。 但这四个字足以说明了她脚踩两条船,用完这个捞那个的劣迹全都在圈子里传开了。 辛愿不知道徐书凝和这个女孩是怎么认识的,也不知道这些谣言是怎么传出去的,她清冷的目光落在徐书凝脸上。 徐书凝见状,微微一凛,上去拉那女孩,“珠珠,你别说了。眼见还不一定为实,耳听更不一定了,辛小姐和陆三少是年少同学,关系近一点也无可厚非。” 辛愿忽然嗤笑出声。 这笑的有些突兀,引得徐书凝和那女孩齐齐看向了她。 “徐小姐这煽风点火的本事倒是愈发炉火纯青了,一点也不比当年差。” 辛愿轻轻笑着,语调都没变,“我和陆尘卿的婚姻还没结束时,我们那新备的婚房清院,你不是比我这个正头妻子先住进去了吗?” “我都还来得及夸徐小姐好手段了。” 她这话就像一缕春风轻风细雨爬进那个名媛小姐的耳朵里。 她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徐书凝。 “我……” 徐书凝慌乱地摆手,眼眶发红,“辛小姐,您怎么能胡说呢?我慕凝院……本身就是阿尘原先买给我的,你们俩的婚姻也是我没预料到的,至于那清院,我是以秘书的身份去接过陆总,没有住过。” “你个惯三,还学会倒打一耙了?” 名媛知道徐书凝和陆尘卿那一段,当即护道,“破坏了阿凝和陆尘卿的好事不说,现在又破坏汤小姐和陆时凛的婚事,这种事做多了,你也不怕遭天谴。” 辛愿拦住要帮她说话的方静,目光这才放在那女孩身上。 辛愿到底是商场上混过几年的人,和一些老谋深算的人打过交道,清冷的眸光里总夹杂着一丝凌厉。 这是眼前这位千金大小姐所不具备的。 “这位小姐张嘴就往人身上喷不干净的东西才要注意‘遭天谴’这三个字。另外,交友需谨慎,正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别到时候被人当枪使了,还为自己的仗义感动呢。” “够蠢的。” 辛愿凉凉扫了她们两人,也没想和她们争这口舌,和方静一块离开了。 徐书凝略微咬牙,攥着拳头,愤恨地瞪着她的背影。 自从辛愿和陆尘卿的关系正式结束后,她以为是自己的机会来了,可陆尘卿却对自己愈发冷淡。 也是这几天,陆尘卿好似慢慢恢复记忆了,但看她的眼神里添了几分难懂的复杂。 名媛看过来时,她又恢复之前的婉约动人模样,还顺道瞎解释了几句,将她糊弄过去。 第162章领证,搬去安园 辛愿也是第二天又约了一个集团董事长夫人喝茶,再次被放鸽子爽约才知道这事不简单。 让方静想办法去打听一下,她的名声已经到了人人唾弃厌恶的地步了。 ‘勾三搭四’‘水性杨花’‘不安分的狐狸精’这些难听的标签一个个全贴在她身上,撕都撕不下来。 至于这些流言蜚语是什么时候,又是什么有心人传出去的,一时之间也不好查。 但辛愿心里已经列出一个名单了。 和她有过节,有仇的肯定排在最前头。 比如,陆家。 汤家估摸也是怨恨她的。 这事给她造成的影响是公司好几个项目进展都不太顺利,被对方有意无意地刁难了。 吃早餐时,辛妤和她说起想去国外念书的事情,就是要麻烦她帮忙打点,学费什么的,她自己攒了点,过去后也会勤工俭学。 “想好了?” 辛愿淡淡睨了她一眼,问。 辛妤点头,她也不会说什么好话,更不想画大饼,只会将自己欠辛愿地都记在心里,以后慢慢还。 “学校那边手续你自己去办吧,我这几天忙,没什么时间。” 辛愿说,“至于伦敦,我会帮你打点好的。” “谢谢你,姐……” “行了,你尽快去学校把手续办好吧。我去公司了。” 辛愿不爱听那些虚话,虽然知道辛妤的每一句‘谢’都是发自肺腑的。 她喝完最后一口奶,起身往门口走,结果一开门,就撞进一双五六天都不曾见过的桃花眼。 她微愣,呆呆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男人一如既往的是西装革履,不爱打领带的领口,今天打上了,是一条深蓝色星空样式的领带,头发也像是特意打理过的。 看着很精神。 还莫名有种孔雀开屏的感觉。 以往陆时凛西装穿得居多,但很少这么精致地打扮过,尤其是连扣子和领带都系得一丝不苟,实在少见。 他正常参加个宴会和应酬都是随意狂妄的。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辛愿面上的错愕还没完全消散,语调也带着几分诧异。 “昨晚。” 陆时凛沙哑的音线略沉,深暗的眸子里闪烁着几缕熠熠星光,面色如常,也看不出太多的情绪起伏。 辛愿睨着他,“那你这么早过来做什么?” “今天日子不错。” 所以? 辛愿不明所以,就听他薄唇轻启,“适合领证。” “……” 哦,几天的功夫,她都要被那些乱七八糟的谣言弄得差点忘了还有这回事了。 头上隐形了几天的刀这会又重新显现了。 辛愿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再嫁陆时凛,她是打心底的一万个不愿意。 陆时凛当然看出她的不情愿了,也不是不在乎,但这种时候仍旧选择无视,只眯起眼,“给了你六天时间,还没考虑好?” 相比陆尘卿的墨迹,陆时凛就果断多了。 要不是这趟出差不可避免,他早几天就把半逼半哄着把证扯了。 辛愿知道他发起疯,发起狠是什么狗德行。 那六天,他哪里是给她时间考虑,对她来说,更是一种逼迫。 辛愿就觉得自己是悬溺在深海中的人,被压抑着,只有在喘不过气时才能浮上海面稍稍重新呼吸。四周海面虽广阔无际,看似风平浪静,但实则暗潮涌动。 辛妤收拾好桌子,听到动静出来看到僵持在门口的两人。 面露意外和疑惑,“陆……陆大哥,姐,你们怎么了?” 陆时凛连看都没看她一眼,一双眼睛灼灼的落在辛愿脸上。 盯的辛愿别提多不自在了,率先移开了视线,抿唇说了句‘没事’,转身回了屋。 几分钟之后才出来。 和进去时没什么两样,但手里拎着的名牌包包多了一个暗红色的户口本。 “不换件衣服?” 陆时凛睨着她身上那件浅豆绿色的小香风套装裙,随口问道。 辛愿不解反问,“为什么要换衣服?” 陆时凛没说话,率先迈开步子往前走。 也没啥,就是觉得她身上那套衣服和自己这身不搭,总归是要拍结婚照的。 辛愿觉得莫名其妙,撂下辛妤,跟上他的步伐,两人一前一后出了久愿庭。 三月八号,黎城天气和煦,阳光明媚,微风徐徐拂过时,依旧透着沁骨的凉意。 领个证倒也不费什么事,不出半个小时,两个鲜艳的红本本就到手了。 ‘结婚证’这三个烫金的字在阳光下更显熠熠生辉,却让辛愿有片刻的晃神,拿着本本的手都觉得滚烫无比。 她和陆尘卿虽然名义上做过两年多的夫妻,可并未有过夫妻之实,更没有这个红本子。 可现在莫名其妙这个红本子到手了,配偶一栏摇身一变,变成了她年少时期最喜欢的那个人。 倒没觉得像是在做梦那么科幻,毕竟这个婚结得她心底多少有点难受。 “咻——” 手中的本子忽然一空,辛愿涣散的眼瞳才稍稍回过神来一些,慢慢抬起望向一旁一脸春风得意的男人。 “你干嘛?” “结婚证暂由我保管。” 陆时凛说,“今天搬来安园。” 第163章她那时候的爱太拿得出手了 日头渐上,春风徐徐拂过,带来一阵清淡的樱花香。 辛愿微微瑟缩了下,听出他话里没带半分商量的口吻,也不像是在命令,倒更像是在陈述。 证都领了,还怕搬家? 她当然懂这个道理,何况陆时凛不是陆尘卿,还能讲讲道理,说说条件什么的。陆时凛是稍有点不合他心意,就直接用强的。 好奇问,“为什么要你保管?” 陆时凛晃了晃手中的本子,很随意道,“算不上保管,两个放一块就行。” 她不知道陆时凛心里的打算,倒没说什么。 前几天出差前,陆时凛就和周恪喝了一顿酒。提起结婚证这事时,周恪撇嘴乐呵道,“领完证第二天,我就把结婚证烧了。” 陆时凛当时满头问号,眼神里透露着‘你有什么大病?烧结婚证干嘛?’。 “免得姜知许以后和我闹离婚。” “……” 该说不说,这目光是够长远的。 陆时凛给他泼冷水,“诉讼离婚也是一条路。” 周恪横他一眼,“离婚官司还有输有赢。你少给老子乌鸦嘴,你和辛愿还没领证呢,别逼老子咒你啊。” 陆时凛送了个‘滚’字给他,又暗搓搓的琢磨了下辛愿的性子。 “我今天没空。你安排搬家的人,我会和辛妤打个招呼,让她帮忙收整一下。” 辛愿的目光从他手中的红本本里收回来,也没看陆时凛,说完这句话就准备迈步走。 陆时凛收拢回思绪,顺势拉住她的手臂,“去哪?” “公司啊,不然还能去哪?” 她说得理直气壮,还皱着眉,不明所以地瞪着他。 陆时凛也蹙着眉,神色里带着几分不悦,“公司的事能比我俩的事重要?” 辛愿莫名其妙,“证也领了,你还想怎样?!” “婚礼。” “……” 她那表情依旧是错愕诧异,分明写着‘你还要办婚礼?’。 陆时凛看着,当下就不乐意了,说出来的阴阳怪气不说,还冒着酸气,“什么意思?你和陆尘卿都办了一场婚礼,和我不能办?” 怎么听着,有种像是讨要糖果的孩子似的? 可他神色俊朗淡然,语气清冷中还掺了几分顽劣般的戏谑。 辛愿觉得,以他俩的情况,这个婚礼真没必要办,尤其是现在豪门圈子的后宅里正流传着对她各种不好的言论,再来个瞩目的婚礼。 她都不用再管辛氏了,可以直接进军娱乐圈了。 红黑也是一种红啊! “行,你说,你想怎么办?” 这位爷不怕麻烦,想要招摇,她能怎么办?反正拒绝他也不会听,有什么麻烦事,他自个解决就行了。 陆时凛却松开了她,觉得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晚上回安园,再商量。”他转而牵住她的手,迈步下了阶梯,“送你去公司。” 辛愿怔了下,看着他包裹着自己手的大手,下意识迈开步子跟上。 脑子里的思绪就和春日这阵风似的,在天上打着旋,不知道最终飘到哪儿去。 即便是和陆时凛厮混的这两年多里,他俩除了在陆家老宅或者商业合作商同框,其余都是在见不得光的情况下。 印象里,他好像也拉过自己的手,只不过是手腕。 大概是从家门口牵着到房间床边的距离那么远。 可要说光明正大在外头牵,也不是第一次,但这些记忆就要追溯到七八年前他俩在大学时谈恋爱的时期了。 那时候的辛愿因为是颜奴,在黎大校园门口惊鸿一瞥看上了陆时凛,也没管他吊儿郎当嚣张肆意的性子,同样活得张扬烂漫的辛愿奋起直追。 她长得漂亮,当时是园林系的系花,又是黎大三大校花之一。 陆时凛看过无数美女,从初中开始,上赶着贴的女孩子数不胜数,他都习以为常了,刚开始他对辛愿的印象除‘漂亮’以外,就没其他想法了。 所以在辛愿第一次第二次表白时,他都懒懒散散拒绝了,还特别不耐烦。 辛愿也是众星捧月长大的,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委屈? 当时确实放弃了。 即便是在路上撞见,她都跟没看见似的过去了,要说后面又怎么在一起的。还要说学校组织的一个建筑研讨项目,一组五个人,她和陆时凛正好分在一组了。 辛愿心想:孽缘啊! 起先几天,两人都装作不熟,可辛愿追人时太轰动,表白也是当着好多人的面,她没面子,后来又分在一组,好多人等着看她笑话。 辛愿心里也囧,但面上稳得住。 可到到底是一个组的,接触难免也多,怀揣少女心的辛愿也是第一次对男的动心,心难自控,又沦陷进去了。 几个月后,项目研究结束,两人一起写总结报告那天,她玩笑似的说起被全校笑话的事情。 陆时凛顺口问,“后悔吗?” “这有什么后悔的?喜欢就是喜欢,我为什么要为自己的心动后悔,我不觉得丢人。”她说得理所当然,也率真洒脱,“即便再重来一次,我也还是会和你表白。暗恋可不是我的风格。” 那年亦是春日,和煦的阳光从窗台洒进教室里,淡淡斑驳光影打在辛愿那张白净漂亮的浓颜上。 她五官精致,眉宇间笼罩着傲然,神态灵动骄矜。 任哪个男人看了,都很难不动心。 后来是怎么在一起来着? 陆时凛当时又说了什么,时间太久远,她也想不起来了。 只记得,在一起后,她依旧张扬万千,会拉着他爬山看日出,看北海的日落,对着辽阔的天地,大胆宣誓自己的爱意。 她那时候的爱太拿得出手了。 可到头来,在他眼里只不过是一场新鲜的过家家。 他们初遇是春天,在一起也是在春天,连分手那年也是在春天,如今领证也是在春天。 多戏剧化啊! 记忆涌猝不及防涌上来,辛愿的心就好像泡发的木耳,越来越多,越来越胀。 下最后一个阶梯时,她这么一晃神,脚下一空,神态不受控地往前跌。 陆时凛眼疾手快搂了她一把,“下个楼梯也走神?” 头顶的声音带着斥责的意味,辛愿强行压下那股子酸胀,将那丝名为‘委屈’的情绪也挥发得一干二净。 过往那段感情,是值得她珍藏在内心深处的美好回忆,但同时也像一根尖锐的刺横亘在心上,稍微想拔出来一点,就会淌血。 到现在,她越发看不懂陆时凛。 到底是出于玩玩,还是……他报复戴岚和陆尘卿的手段呢? 她从他怀里退出来,反正已经这样了,再去纠结那些,没什么意义。 便岔开话题问,“你想办婚礼,你家里能答应?你爸应该还没出院吧?” 陆成国要是知道他俩已经把证扯了,估计本来要好的身体,怕是又要病回去了。 “他们答不答应和我有关系?” 陆时凛看她退出去的那点距离,轻拧了下眉头,答得随意,“我需要他们答应?” 这话听着就很叛逆。 辛愿都已经能想到陆成国那脸色铁青的样子了。 可她一点也不在意,只提前言明,“不论婚礼办不办,你们陆家老宅我都不会再踏足,包括陆家其他人,我也不会认。” 那句‘爸’,她叫着反胃。 想想以前叫出去的每一声,她浑身都觉得不自在,比死了还难受。 陆时凛觑她一眼,压着她的步伐往停车场的方向走,“陆尘卿呢?” 其实他到现在也没看懂辛愿对陆尘卿的感情。 以前看他们两是夫妻时,挺和谐的,举案齐眉,看得别提多扎眼。 可和陆尘卿彻底断开这事上,辛愿又做的决绝,后面却又和他一块吃饭,相谈甚欢。 陆尘卿在一些事情的处理上,确实欠缺,辛愿如果失望,以她的性子,表现的决绝恰好能说明她对陆尘卿的在意。 陆时凛心里不得劲,看她的眼神也多了几分紧迫。 “什么意思?” 辛愿脚步一顿,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陆时凛,“你也不想认他?” “我认他什么?”辛愿问,“小叔子吗?就像当初我认你‘三哥’一样?” 好样的。 一把尖刀直杠杠地戳进他心窝里。 陆时凛眼神冷了几度,‘呵’了声,“我听了那么多回,也该让他多听几回了。” 辛愿无语,觉得这男人幼稚。 但说起陆尘卿,她又想起前两天在商场碰到的徐书凝。 她拉开车门,弯身坐进副驾驶室,看他也坐进来了,就以单纯‘好奇’的角度出发,问了那么一嘴,“你把陆尘卿打了对吗?听说,还挺严重……” 尾音都还没落下,陆时凛凉嗖嗖地看过来,又是那副阴阳怪气的口吻,“怎么?你心疼了?” 辛愿从不觉得自己脾气好,但也算不上多差。 为什么每次都能喝陆时凛吵起来呢? 那纯属他嘴贱。 像现在一样,辛愿又想骂他‘是不是有病了?’。 辛愿压下那股骂人的冲动,又问,“你为什么打他?” 陆时凛重复,“你心疼他?” 得,她就不该问。 第164章把结婚证烧了 领证对辛愿来说,其实并没多大的差别。 也就手里多了个红本本,配偶栏里多了个名字,再者就是搬趟家,也没费她什么心力。 辛妤在知道她要搬家,还是搬去陆时凛家里时,还特别惶恐不安地打来电话。 辛愿安慰了她两句,也没过多解释。 只说,“今天抽空和陆时凛把证领了。” 辛妤震惊得跟吃了一颗原子弹似的,什么都说不出来。等反应过来后,才问起她要收拾的东西。 其实和当初要搬去清院一样,也没几样东西需要搬的,挑几套换洗衣服,把护肤品化妆品,以及几样常戴的饰品,以及包包鞋子带过去就完事了。 后面缺什么,总归还能回家拿,反正也近。 安园那边收到消息后,管家和秀姨笑得嘴都合不拢了,听说辛愿今天没时间自己收整东西,秀姨就亲自去了。 领证好啊,安园总算是要有女主人了。 自从知道少爷和汤家那位退婚后,她嘴角都没扯平过。 陆时凛回到公司,就让覃放去找了大一点玻璃瓷器。 覃放虽然不知道他要来干嘛,还是领了命令寻来了一个。然后在眼睁睁看到他打燃火机,将刚到手没俩小时,都没捂热乎的结婚证烧了。 覃放大惊失色,连忙上去扑火,还差点烫到手。 “总裁,您……您这是做什么?好端端的烧这结婚证做什么?” 陆时凛看着烧了一个角的结婚证,正好掉在地上,打开入眼的就是那张红底结婚照。 照片中两人都没笑,眼神专注地盯着镜头,两人的肩膀前后错开。 他撇了下嘴,收起打火机,将两个本子捡起来,“算了。” 离婚有很多种方式可以选择,没了结婚证是不方便,但也不是没其他办法。 他也是闲的蛋疼,居然听信了周恪那傻狗的话。 “总裁?” 覃放被他弄得有点懵。 陆时凛将证丢进办公桌的抽屉里,摆手道,“搬出去吧。” “……” 远在公司开会的辛愿不知道自己刚‘出世’不到两个小时的结婚证差点在陆时凛手上夭折,更体会不到覃放的生无可恋和无话可说。 因为好几个项目推动上都受阻了,辛愿每次开会都是在两个小时起步。 再出来,都已经是中午了。 本来还在和方静商量中午吃什么的辛愿忽然接到了贺默尧打来的电话。 她第一感觉是辛珣在伦敦出什么事了? 不然他俩平时联系,基本都是走微信,十天半个月说上几句的样子,只有真的有事才会打电话。 “喂?阿尧?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了?是不是阿珣出什么事了?” 电话一接通,她就着急担忧地问道。 电话那头的贺默尧沉默片刻,最后‘嘶’了一声,“他好得很,前两天不还出院了吗?腿伤恢复得不错。但我现在可能不太好。” 辛愿心头一紧,“怎么了?你出什么事了?” “现在好多了,你还知道关心关心我。”贺默尧乐呵说,“别总认为我每次打电话都是来报忧的。作为你七年的知心好友,我很伤心,很难过的好吗?” “……” 听见他还能耍嘴皮子,辛愿放松下来,隔着屏幕翻了个白眼,“说人话!” 贺默尧叹气,“好吧。我刚到黎城,想问问辛大善美女,能指条明路,再赏个脸和我一块吃个午饭?” 第165章有些人,入了心,其实很难放下的 辛愿懵了,“你来黎城了?什么时候到的?” 贺默尧说,“刚下飞机没多久,在出租车上呢,准备去辛氏找你来着,怕中午你没在,所以提前给你打个电话说一声。” 辛愿还想问他怎么好端端的来黎城了,但想着等会要见面的,等会再问也不迟。 便说等他过来,挂了电话又让方静在附近的一家中餐食府订了位置。 约莫二十分钟后,辛愿在公司前面路边看到从出租车里下来的贺默尧,他从后备箱里拿出行李,抬头看了眼,面前这栋看着很有气势的大厦。 ‘辛氏建筑集团’这几个烫金大字在阳光下更是熠熠生辉。 只需往前推个三五年,辛氏也是在黎城数一数二的豪门世家,要不是那个意外,这会怎么会在黎城豪门圈子里处在不尴不尬的位置。 视线轻移,辛愿已经走过来了。 “你订好酒店了吗?怎么不先去酒店放行李,歇会再来?” 贺默尧面上带笑,“这不是想着您日理万机,就中午才有时间见我这个闲散人员呗,可不得赶紧过来。” 辛愿都懒得搭理他,正好方静把她的车开过来了。 那食府虽然在附近,但离这商业金融街也隔了两公里路,总不能走路,只能开车去。 本来她想着给他发个地址改道来着,但想着贺默尧是第一次来黎城,对这边不熟,就没说了。 贺默尧外婆是英国人,母亲是中英混血,他也带了混血血统,只不过从样貌上看不出什么来,偏亚洲,只是那双眼瞳天生偏深蓝。 像深海,也像银河。 父亲是潞城的,但他自小就跟父母在英国生活,鲜少回国。 车上,辛愿就问起他怎么来黎城了。 “回来扫墓祭祖。本来说下个月清明节回来的,但我下个月没空,好多年没回来了,也不想推脱,趁这几天有空就先回来一趟。” “回潞城?”辛愿问,“既然回潞城,那你跑黎城来做什么?” “这不想先来看看你吗?潞城那边也不着急,扫墓祭祖也没日子限制,哪天回去都成。”贺默尧朝她挑了挑眉,“看看,我千里奔波,只为先回来看你一眼,你感动吗?” “嗯,感动,感动死了。” “有点假了。” 辛愿横他一眼,无奈笑笑,又问,“你在黎城待多久才去潞城?” “还不是要问问你。” “问我什么?” “我这第一次来黎城,你不得抽出时间好好招待招待我?忍心看我人生地不熟的,把我丢一边?” 这话听着跟多可怜多委屈似的。 辛愿见鬼了才会信了他个邪。 不过她先前让他帮忙查天禧苑相关人员名单的时候就说了,有时间请他多吃几顿饭,他来黎城,也会给他当向导,在黎城几个著名景区好好转转。 这不,现在就是她之前所说的‘有时间’。 总不能赖账不认吧? 那肯定是不能够的。 只不过…… 她抿抿唇,“这几天确实有点忙……你打算什么时候回伦敦?公司和学校那边不忙?” 贺默尧和当初的同学一起开了一家软件工程公司,但在公司不怎么管经营,只管软件开发,因为他在辛珣那所学校的计算机系任职,已经是助理教授了。 因为辛愿的原因,贺默尧对辛珣也是多加关照,正好也是辛珣大一时的老师,后面就成师傅了。 只不过在学校,还是随着其他学生喊他教授。 “学校那边我请假了,加上年休,半个多月的样子,公司我也不太管,只不过下月初新软件要测试,事情多,尤其改程序,就离不开人。” 贺默尧说,“那我干脆明天回一趟潞城,四五年没回去了,总要费个几天时间,等那边忙完再过来找你。” 辛愿点头应下,“行啊,你过来之前和我说一声。” “怎么?给你送惊喜,你还不乐意?” “贺默尧,你这嘴皮子能不能稍微和你温尔儒雅的外表相符合一下?” “在别人面前可能还能装一装,在你面前是装不下去了。”贺默尧失笑,“说起来,还没问你,你最近怎么样?我看了不少国内的消息,说你彻底和陆家断绝关系了?” 提到这个,辛愿脸上生动的表情淡了几分。 有点一言难尽。 本来是的。 可今天她又跳进和原先连在一起的火坑了,甚至还埋了一半土——领了证。 她虽然没想瞒着,毕竟陆时凛还想办婚礼的,这种事瞒得了一时,也瞒不住一世,可又不知道该怎么和贺默尧去说。 这要是说起来,倒像是在诉苦一样,性质就变了。 “就那样,日子照过,也翻不出什么花来。” 她说得含糊其辞,模棱两可,也没说好不好。 贺默尧睨着她,他刚回国,又没在黎城待过,对豪门圈子里的事情不是很了解,所以并不知道辛愿现在的处境。 却也说不出有困难和他开口之类的话。 黎城商业和豪门世家的事情,他这个在伦敦生长的人自然是说不上话,更何况,他本身就不是黎城人,在这边更没人脉一说。 “花翻不出,浪倒是有可能翻出不少。” 贺默尧玩笑般地回道。 辛愿趁着等红灯的间隙扫他一眼,“咋了?你有情况?” 贺默尧失笑,“我能有什么情况?” “三十的人了,你也真是不着急。” 贺默尧挑了挑眉,“一堆糟心事,哪有时间。哎,对了,姜知许在黎城吗?” 话题被他带过去,辛愿就这样顺着接,“她在剧组,说上个星期就进沙漠了,拍得挺辛苦,昨天还发微信说,黑了两个度,等她回来,我该不认识她了。” 贺默尧失笑,“她现在在娱乐圈倒是风生水起……和他老公怎么样?” “是你问,还是……” 辛愿疑惑地抛了个眼神过去,后面响起催促的鸣笛声才收回视线,重新踩油门。 贺默尧好笑看着她,没回答,只说,“遇况前几天回伦敦了。” 这还有什么不难懂的。 “你有时间多劝劝遇况吧,该放下还是要放下。” 辛愿抿唇,也不知道说点什么比较好,思来想去,只能这样说。 贺默尧望向窗外,“道理是这么个道理,都懂,有些事,有些人,入了心,其实挺难放下的。遇况这几年,在外奔波,经常把自己搞得灰头土脸的,其实也是在逃避。” 对于姜知许和遇况这段无疾而终的感情,她真的感到很可惜。 他们外人都觉得遗憾,更别说两个当事人了。 遇况是个安静沉稳的性子,什么都闷得住,包括感情和心意。 可当初是他先放的手,虽然是不想看姜知许因为抗争家里而失去所有,可终归是放弃了。 这两年,辛愿也没怎么听姜知许提过遇况,为数不多的都是在喝酒时,但都是轻描淡写地随口带过。 最近那次,好像还是在周恪家吃烤肉,姜知许喝醉了,随口嘟囔了一句。 至于她和周恪的感情,她还真没去细细问过。 总归他俩结婚三年,聚少离多,周恪这几年更是绯闻不断。 说起来,没结婚之前,周恪好像只空有花名,倒没像婚后那么频繁的闹过绯闻,也不知道婚后抽的什么疯,中的哪门子邪。 说这话,两人到了那家定好的食府。 主打两个菜系,连地地道道的黎城菜也做得非常好。 因为不是提前定位,也用不着是包间,两人在大堂中间的位置落座。 在辛愿将菜单递过去时,贺默尧扬着眉梢说,“我可不客气了。” “这话说得跟你和我客气过似的。” 辛愿皮笑肉不笑回道。 贺默尧无奈,也没反驳,点了几样店里的招牌,以及黎城的特色菜。 饭桌上,两人如同昔日好友一般,说笑着。 汤清宁从包间出来,就看到这一幕,她脚步猛地顿住,目光定了定,粉嫩的樱唇抿成一条直线,收了收握紧拳头,也没上去打招呼的意思,转身去了洗手间。 第166章这算头婚还是二婚? 吃过饭,辛愿接了个电话,便买了单。 说好是尽地主之谊,贺默尧就没和她抢着买单。 除了餐厅,辛愿问他住哪个酒店,得到的回复确实准备搭下午的高铁回潞城。 潞城离黎城并不远,坐高铁也不过两个多小时。 但辛愿被他这波迷惑的操作弄懵了,很是不解,“回潞城?那你来黎城干嘛?就为了这顿饭?” 虽然话里没说其他,但那震惊的眼神里流露出‘你是不是闲得慌?’的意思是非常明晃晃的。 来个瞎子都是能看出来的。 “不亏不是?” 贺默尧笑得温和,不论是春日的阳光还是这徐徐拂过的暖风,都及不上。 辛愿翻了个白眼,“那你赶紧看票,我开车送你去高铁站。” “就这样?” “怎样?” “不挽留我一下吗?” “干嘛?你难不成还想吃个晚饭不成?” “也不是不行。”贺默尧促狭地扬了扬眉梢,“你有空的话,我怎么都可以。” 辛愿轻笑一声,“我这要是拒绝好像显得不近人情了,你来黎城做客,我也没赶你走的道理。” 贺默尧‘啧’了声,“那你肯定会在心里骂我。你既然这些天忙,我就不来惹人厌了,等你忙完再说。” 辛愿都懒得和他耍嘴皮子,上了车,就驱车开往高铁站。 抵达之时,贺默尧已经在路上买好票了,是半个多小时后的。 两人简单做了个告别,说微信联系后,贺默尧就推着行李箱进去了。 下午辛愿和方静跑了两个地方,回到公司时已经五点了,又处理了几样文件,回了邮件,时间不知不觉到了六点半。 手机忽然响起,是陆时凛打来的。 问她在哪? 辛愿言简意赅地回了两字:公司。 “什么时候回去?” 辛愿翻看资料的手顿了下,下意识看向身侧从窗子外洒进来的落日余晖,天边火红的一片,被前边的高楼大厦遮去了一半。 这个‘回去’自然指的是回安园,不是回久愿庭。 把贺默尧送走没多久,她就收到辛妤的微信,说安园那边的厨娘亲自过来接的东西,她把东西规整好了,就让安园的人都带走了,那会正在学校办手续。 东西都搬过去了,人哪里有不去的道理。 她无声叹息,淡淡道,“现在。” 陆时凛也没说要去接她之类的,直接挂了电话。 辛愿将手机放一旁,麻利的将手中的文件看完,在尾页行云流水般地签上自己名字。 出辛氏大厦时,天边的晚霞只丝丝缕缕地悬挂在泛青的帷幕上,街上华灯初上,车声喧嚣,过了市区,到安园山脚下的路段时,便寂静许多了。 道路两旁的灯将蜿蜒的山路照得冷冷清清。 林中的鸟类发出的鸣叫像是优美的乐章。 也不是第一回走这条路了,没有七八十回,那也有二三十回,或许还不止。 但之前来的每一次,都不见和这次一样那么复杂。 好嘛。 她的人生可真是充满戏剧化。 之前是陆家四少夫人,现在成陆家三少夫人,左右就是逃不开陆家。 这算起来,她都不知道自己这是头婚还是二婚。 两者各有各的说法,各有各的道理。 往山上开了一小段距离后,辛愿放慢了车速,说实话,她到现在还没彻底从感知上觉得自己和陆时凛已经是光明正大的一对了。 或许是曾经在见不得光的阴暗地里走得太久,就连身体都产生了本能想法。 尤其是她和陆时凛的事情压根经不起推敲,就卡在那不上不下间,很难琢磨清里面的道道。 半山腰的别墅本就没多远,车子开得再慢,十分钟不到的功夫,也是到了。 车子驶入院落旁边的空地,辛愿刚推开车门下去,管家袁叔和厨娘秀姨就走过来了。 脸上的笑意是藏都藏不住,平日的褶子都深了几层。 “辛小姐,您来了。” 袁叔这话一出,被秀姨推了下胳膊,“什么辛小姐,什么您来了。现在应该叫少夫人,您回来了。” 要说会来事,还得是秀姨。 辛愿对这二位还是能露出个十分真诚发自肺腑的笑容出来的。 她将车门关上,“有段日子没见您和袁叔了,二位身体还健朗?” “健朗,健朗,看到你和少爷终于成双成对了,我们就更健朗了。”秀姨笑着说,“快进来,晚饭已经备得差不多了,少爷应该也在回来的路上了。你在久愿庭的东西,我也给你拿过来了,你等会自己去看看,少爷之前也吩咐给你备了不少东西,要再缺什么,你开口就好,我再帮你去买。” “辛苦您了。” 辛愿浅浅笑着。 走到门口,外面响起车子的引擎声,像是猛兽在嘶吼一般。扭头看去,就见那辆熟悉拉风的布加迪威龙跑车稳稳停在了她那辆白色保时捷旁边。 第167章春宵一刻值千金 陆时凛向来张扬肆意,也从不在意别人的眼光,想怎么个高调法权凭心情而定。 在穿着上他向来都是以深色为主,张扬狂妄一般都是体现在行事风格上,以及他开的各种豪车。 就说安园旁边就有个很大的车库,里面十辆八辆都是上百万的豪车,只不过日常上班,他都是开宾利添利和路虎揽胜较多。 辛愿皱着眉头回身看着从车里下来的人。 催她回来的人,却比她还慢。 可真好意思。 “回来了。” 陆时凛迈着悠闲的步伐,走过来,神态间还有几分慵懒散漫。 辛愿没搭理他,转身进了屋子。 袁叔和秀姨亲眼看见陆时凛吃了闭门羹,还有些懵,这俩都领证了,怎么气氛感觉怪怪的? 少夫人好像在和少爷使气似的。 陆时凛也不恼,跟进去洗了个手,就在餐桌上落了座。 秀姨的手艺不错,辛愿爱吃她做的菜,也好长一段时间没吃到了,现在吃到这熟悉的味道,她心里多少还是有些触动的。 顺嘴就夸了几句。 秀姨被她哄得眉开眼笑,直说,“你喜欢就好,以后每天都给你做,一个星期都可以不带重样的。” 吃过饭后,辛愿轻车熟路地进了陆时凛的房间。 离年前来的那次也有好几个月的时间了,房间倒是没有什么变化。 一如既往的简洁单调宽敞。 两间房打通,连着的是衣帽间。 相比她在久愿庭的衣帽间,陆时凛的其实更大,同样分区域,春夏秋冬,饰品,鞋子等等。 辛愿两个行李箱的东西挂得熙熙攘攘,不认真看,还真看不太出来,也就旁边特意清出来放她包包的柜子有点显眼。 “先洗澡?” 猛不丁出现的声音把正站在门口放眼打量的辛愿吓了一跳。 肩膀微微颤抖了下,回头就对上男人那双戏谑深邃的桃花眼,她拧眉,“你走路怎么没个声音啊?” “有,是你没听见。” 辛愿抿唇,走到卧室沙发上坐着,直接问,“领证的事,你告诉你家里人了吗?还有婚礼的事,怎么打算的?” “还没抽出时间去医院。”陆时凛说,“你想办在国内还是国外?” 辛愿抿唇,心想:哪都不想办。 这个婚礼一办,指不定又要招惹多少是非出来。 她就想过个安稳日子,怎么就这么难呢? 陆时凛怎么会看不出来她的想法,但他装作没看懂。 “随你。” 辛愿很敷衍的吐露出这两个字,对这事好似一点也不上心,甚至是无所谓的态度。 就和当年她要嫁给陆尘卿时一样。 陆时凛没追究,点了下头,知道商量不出个什么结果来,当下就给覃放打了个电话。 第一次以陆时凛妻子的身份躺在这张让她觉得万分熟悉的床,闻着专属男人身上的乌木香,辛愿是百感交集啊。 当初知道他和汤清宁订婚时,她思维也发散过。 想着,以后有朝一日,这张床上要躺着他和别的女人。 说不上是占有欲还是什么在作祟,总归是有点不舒服的。 可现在转了那么多道弯,这床上的女人依旧是她。 陆时凛洗了澡出来,就看她眼神涣散地望着天花板发呆。 脚下的步子微微顿了下,不自禁扬了扬眉梢,喉咙却微微发紧,心头翻涌上一股很难辨别的情绪,停留了一瞬,便消失了。 颀长的腿迈开,掀开被子躺进去,手臂伸过去就将她勾进怀里,俊容熟练地埋进她白皙的脖颈之中。 “想什么?” 辛愿回了神,下意识想挣扎来着,但腰间的手扣得太紧,压根没机会。 而且,陆时凛是什么人,脸皮那么厚,领证前他就没规矩过,领了证,你还指望他能有多规矩。 辛愿放弃了。 她语气平静,音调也很淡,没什么起伏,“在想你爸知道后,会气成什么样的。” 陆时凛轻笑了一声,却没说话。 陆成国平时不说健步如飞,但身体也算硬朗,康健,再加上他自己也惜命,比较看重身体,也没什么大毛病。 但不知怎么回事,这次被气进医院,身体确实虚了不少,一番检查下来,也有些问题。 到这会还在医院住着,每天胃口也不是很好。 陆时凛今天之所以没去,也是怕陆成国受了刺激,把人气死了,他还得担一个气死亲爹的不孝罪名,所以暂时压住了。 他对陆成国的父子感情其实很淡薄,有也是因为近些年,陆成国对他的偏心。 但心中始终是有隔阂的,不是轻而易举就能将那份隔阂从心里刨出来。 只不过,没必要给别人抓住把柄,尤其是他自家人手里。 估摸着,陆成国这次出了院,也该提退休,重新择陆家家主的事情了。 倒也不急这一时,将面前这块肥肉给踢出去。 “暂时还没打算告诉他。” 陆时凛埋在她脖颈中,声音有些闷。 辛愿一顿,抿抿唇,没有追问缘由。 她现在和陆家断开,对陆家的消息也匮乏,陆成国住院的近况也捂得紧,没报道出去。 “没打算告诉他,你还问我婚礼的事。” 辛愿语气平静,眉头却不自觉蹙在一起了。 陆时凛说还是那样说,“我办我的婚礼,又没让他花钱,和他没关系。” 这话听着就挺混账的,怎么说那也是他亲爹。 但辛愿并不清楚陆时凛和陆成国之间到底有着怎样的隔阂,对于他知不知道也不怎么关心。 刚刚也是随便想象了下陆成国被气到的样子。 刚丢开一个儿媳,倒是又迎来一个儿媳。 可没想到吧。 那儿媳还是她! 辛愿都忍不住想乐,在心里感慨一句‘造化弄人啊’。 辛愿在这头无限遐想着,陆时凛已经从她脖颈中抬起头,紧睨着她那张俏丽的脸蛋。 房间的灯开得暗,只有一个智能地灯,两人离得近,他能清晰看到怀中女人轻轻扇动睫毛的样子,弯翘着眨巴眨巴眼睛。 不似年少时的灵动,却也格外真切。 记忆深处的东西正在撕扯着他的理智,他眸光一暗,捏着她圆嫩的下颌,张嘴咬住她的唇,在她痛呼时,长驱直入。 辛愿被亲得猝不及防,猛地颤了颤眼瞳,还未反应过来,男人已经翻身压下来了。 “唔……陆时……凛,你干什……么……唔……” 陆时凛的吻很急很重,辛愿的呼吸没两下就被他打乱了,断断续续的声音夹杂着些许轻软和愠怒。 反倒像一把无形无影的钩子,将他勾得五迷三道。 “洞房花烛夜。” 男人离开她的唇,呼吸粗重,湿热的舌扫过她敏感的耳垂和耳廓,感觉到身下的人浑身一颤时,他薄凉的唇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重新吻上她的唇,这次要轻柔许多。 低沉的嗓音更是哑到极致,透着蛊惑,性感得不行,“春宵一刻值千金。” 第168章给你机会了 神特么洞房花烛夜和春宵一刻值千金。 什么鬼话他都说得出来。 也不知是领证刺激了他,还是上回被她‘过河拆桥’刺激了,陆时凛身上使不完的牛劲,把辛愿折腾得不轻。 床上,沙发,浴室。 总之就是不知疲倦。 辛愿也推不开他,双腿都在打战,最后气急,狠狠在他肩膀上咬了一口,又抬手扇在了他脸上。 她这会没多少力气,巴掌也是软绵绵的,打着倒是不疼。 像个猫爪子似的,挠在陆时凛的心上。 痒痒的,酥酥的。 他眼底覆着浓厚的情欲,下腹一紧,喉结滚了又滚,将另一边肩膀送过去。 辛愿不明所以,“干什么?” “咬吧。” 辛愿:??? 见她不为所动,陆时凛哑着嗓子道,“给你机会了。” 辛愿还没反应过来,他腰腹用力,这次结束已经临近四点了,辛愿累得已经睁不开眼了,后面怎么洗的澡都已经不记得了。 再睁眼已是中午了。 看着面前这熟悉而又陌生的房间布局,以及浑身的酸痛不适,她慢慢回过神来。 想着陆时凛这厮昨晚的疯狗行为,气得磨了磨后槽牙。 平时十分钟的洗漱时间,她花了一倍的时间。 又摸出手机,上午漏接了好几个电话,都是工作上的,其中方静就有两个,她还发了微信。 大概是看她上午没去公司。 许是昨晚被折腾得太过了,辛愿今天浑身提不起劲,也没什么精神。 她给方静回了个微信,说今天不去公司了,让她有什么事先处理着,处理不了的事情,给她发微信报备一下,需要她亲自处理又急的东西,让她下来直接送来安园。 安园? 方静还不知道他俩领证的事情。 看到这个地方也只是愣了下,并不惊讶和意外。 和方静说完,辛愿连衣服都不想换,随便拿了个抓夹束住头发,穿着春装的睡衣下了楼。 “辛……少夫人。” 袁叔率先看到她,平时喊耐心小姐习惯冷,这口改得也挺拗的。 辛愿听着这声‘少夫人’也挺别扭的。 毕竟之前在陆家老宅,佣人都是管她叫‘少夫人’,除非乔欢回来了,才回在前头加一个‘四’,现在乍一听,就好像依旧深处在老宅那边一样。 而陆尘卿依旧是她名义上的丈夫。 圈子里依旧流传出是因为她三心二意,水性杨花,陆家才不要她的,但因为面子问题,家丑不可外扬,所以对外的说法也挺体面的。 辛愿恍惚了一瞬,她不在乎那些流言蜚语,也不想刻意去解释什么。 那些人又不是她家的狗,她管他们怎么想。 更何况,她费了口舌,人家也不见得会信她,她又何必讨这个没趣呢? 虽然对这个称呼有些不适应,却也只点点头。 嫁都嫁了,继续喊‘辛小姐’好像也不是那么一回事。 “袁叔,我饿了。” 辛愿懒洋洋的问,颇有在自个家和长辈撒娇的样子。 袁叔看着笑得别提多慈和了,看着这身随意装扮的辛愿也觉得亲切,“你秀姨在厨房做着饭呢,应该快好了,我去给少夫人催催。” 秀姨早就把饭菜弄好了,只不过在捣鼓蹄花汤,需要费点时间。 知道辛愿下来了,连忙招呼厨房另外两个厨娘端菜摆筷。 “陆时凛呢?” 落了座,辛愿才想起来问。 袁叔说,“少爷上午九点多出门了,好像是医院那边来电话说家主身体不太好,让他过去看看。” 辛愿点了下头,没有过分八卦,拿起碗筷吃得舒服,难得胃口好,多吃了一碗饭。 吃过饭后,她也没事干,浑身也没什么力气,瘫在沙发上,无所事事地抱着手机和姜知许闲聊了起来。 知道他俩领证了,姜知许一点也不意外。 反而还戏谑道,“人都说,越不想要什么,就会越来什么,你俩这兜兜转转七八年,到头来,还是没能逃脱他的魔爪,小可怜。” “……” “大概,或许,可能,估摸,上辈子我屠他满门了,这辈子来还债的。” 姜知许笑得直颤,又问,“那他办婚礼吗?” “办。” “什么时候?” “不清楚,随他安排。” “我还说,下旬有个两三天休息时间可以回来参加呢。你们定好日子和我说一声呀,我这边提前安排。” 辛愿,“那你月底回黎城吗?贺默尧来了。” “贺默尧?” “干嘛?你不记得他了?” “不是,我是想问,他不是在伦敦吗?怎么来黎城了?” 辛愿把昨天的情况简单说了下,最后道,“他过几天会来黎城,大概要月底才回伦敦。” 姜知许点点头,其他什么都没问,只笑着说,“也好多年没见了,你让他等我,等我回来,好好聚一聚。” “行啊。” 辛愿见她没提遇况,自然不会上赶着提,“你不是说这个剧组忙吗?怎么还有时间?” 姜知许,“沙漠的戏拍得差不多了,明后天该收尾了,导演是说,B组那边的戏份也得赶一赶,月底我和男主以及男女配可以稍微休息一下,道具组那边也在赶工期。” “行,那等你回来。” “导演喊我了,先过去了,回来再聊。”姜知许在那头起身,“新婚快乐……一点。” 这后面加的两个字还真是微妙。 辛愿轻笑一声,将电话挂了。 下午也没什么特别的事,她吃了点佣人切的水果,全程摊在客厅沙发上,无所事事地找了部综艺看。 她都忘了,已经多久没体验过这种饭来张手衣来伸手的日子了。 想吃什么,只要开口说一声就够了。 以往她自个住久愿庭时,就算有空都是点外卖,或者出去吃。 方静是四点多来的,还抱了一沓文件。 而辛愿正好在吃秀姨顿了四五个小时的蹄花,软糯Q弹,过一遍红油,别提多美味了。 方静也是第一次来安园,知道她是辛愿的助理,秀姨还热情地盛了一碗蹄花过来给她。 搞得她都不好意思了。 第169章醋,浓浓的醋 陆成国这回住院真的吃大亏了。 今天就是高血压,血压一直降不下来,戴岚一整颗心都吊着。 尤其是陆尘卿现在还在养伤。 虽然她对陆成国的偏心很是不满,陆时凛把陆尘卿打成这样,陆成国知道后,也是呵斥了一番,并没有实质性的补偿,或者惩罚。 回去她还偷偷抹了一把泪。 她时绮生的儿子就是宝,把他气进医院都没半点迁怒,她戴岚生的儿子就是草了? 被打成那样,只得了两句不痛不痒的安慰,什么都没有。 可陆成国却也是他们母子俩最后的靠山,一旦这个靠山都没了,以现在这个局面,不论是陆彦礼还是陆时凛,他们母子俩都抢不过,失了陆成国这个靠山,他们更没有话语权。 她大概是整个陆家最希望陆成国快点康复的人了。 医院虽有护工,但戴岚为了能让陆成国看到自己的好和用心,一天都会在病房里守着。 白天还会回去炖个汤带过来。 另一个跑得比较勤的就是乔欢,每天淙淙放假,她都会将他带过来,陪陆成国聊聊天,说说话。 好歹是陆家的长孙,陆成国还是很疼淙淙的。 这也是长房这边最大的筹码。 陆时凛也不天天来,隔一天来一次。 正好今天就是陆家每隔三个月的家宴,但因为陆成国在医院,高血压又犯了,一家人只能来医院看他,晚饭就免了。 他上午来了一趟,待了不到半个小时,就去了公司。 陆成国这几天的精神气不太好,人也瘦了不少,看着真老了十岁不止。 “要不是时绮,老公你也不会被气进医院,身体也不会差到这个地步。她倒是厉害,上门骂了人,打了人,耍了一通威风,转头拍拍屁股就走了。” 戴岚看着他的气色,免不了想要抱怨几句。 她心里急啊。 又不敢说让时绮过来关心关心之类的话,免得陆成国又听进去了,勾起他那些龌龊心思。 时绮和陆成国离婚后就回了港城,差不多过了七年多的时间,时家父母就给她招了个女婿,没两年就怀上时琅意了。 陆成国那时听闻她结婚的消息还恍惚了一段时间,常常对着时绮以往会久坐的地方发呆。 时绮性子要强,和陆成国结婚的那几年里,也吵过几次假。 有一次不知为何吵架,时绮直接将陆成国的书房砸了个稀巴烂。 陆成国当时气得不行,冷战了几天,还是他绷不住,主动认错求和。 至于后来为什么会出轨,无非是天下没有不吃腥的猫。 戴岚和时绮是两个性子的极端,陆成国从未在时绮跟前体会过什么是温柔,可这些男人的自尊戴岚却能给他。 再加上戴岚那时是娱乐圈风华正茂的影后,有姿色,也有勾引的手段。 甚至还肯为了陆成国在事业最鼎盛时期退圈。 “你在嘀嘀咕咕什么?” 陆成国看了她一眼,面色有几分不虞,隐约听到了‘时绮’之类的敏感字词。 戴岚面上担忧,嘴里说着抱怨的话,“医生说你今天血压一直降不下去,把我吓坏了。时姐姐这么多年都没来过黎城,结果来一回,就气你一次,这回还害你住院了。” “瞎说什么?!” 被莫名呵斥了的戴岚有些委屈,梗着脖子道,“老公,我担心你的身体,你和她都离婚这么多年了,为什么还向着她?你现在躺在医院受罪,她……” “够了!” “老公……” “闭嘴!” 陆成国吼得急了一些,面红耳赤的,气息也不稳,心率都加快了。 他抬手指着戴岚,“你也想气死我是吗?” “我哪里……” 戴岚咬唇,被他的偏心堵得什么话都说不上来。 恰好陆时凛出现在病房门口,她顿时噤了声,偏过头,也端不出个笑脸来。 “啧,又在生气?血压好不容易降下来的,您可别再为难医生了。” 陆时凛看他一脸怒相,旁边心电图的仪器心率加高,微微蹙了下眉,语气倒也平静自然。 他的出现,让陆成国稍稍缓和了一些,却也没在他面前提时绮。 说到底,他和时绮的离婚原因,在儿子面前站不住脚,背脊都挺不直。 他故意板着脸,“什么叫为难医生?你少来气我,我没几天就能出院了。” 陆时凛扬了扬眉梢,“那您好好保重身体,争取尽快出院。” 有了好身体,才能承受得住他和辛愿已经扯证的消息。 难得从他这嘴里听到一句像样的人话,陆成国‘呵’了声,心里倒也挺高兴,嘴上说,“还用你说,我不保重身体,你不得翻了天,再说,我还等着你娶媳妇进门。” 戴岚在旁边听着直撇嘴,心里愈发不满和怨恨了。 陆时凛没说话,只勾了下唇。 后面陆彦礼夫妇带着淙淙来了,陆雅音带着自己老公也来了。 偌大的病房瞬间挤满了人。 也就还在养伤并未痊愈的陆尘卿没有来了。 一家人表面和和气气的,更是其乐融融,只有陆时凛靠在不远处的柜子上,吊儿郎当地歪着身子站着,手里把玩着一个精致小巧的打火机。 “阿尘是没办法,你在这里,就帮着他听一听,回去转述给他也是一样。” 这句话,他是对戴岚说的。 戴岚心头一紧。 屋子里的人都猜到陆成国要说什么了。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只有陆时凛神态自若,眼底波澜不惊,寡淡无比,没有半分起伏涟漪。 “我身体近来不是很好,况且,年纪也大了,很多事情本来就有些力不从心,趁着这个机会,我就把事情给你们分配一下,毕竟陆氏旗下的大小公司不能没人坐镇。” 陆成国苍老精明的目光在他们身上扫了一圈,说道,“所以,我这两天也在琢磨这事。陆氏旗下的两家食品公司和一家工业制造集团由老大负责。” 陆彦礼愣了下,冷峻的眉峰微微拢着。 这几个产业其实都算陆氏手底下的中上等的大头,去年陆时凛从他手里夺走了医药这个板块,他什么气都撒不出来。 现在分下来几个板块,他心里自然高兴。 可说到底,所有产业加起来,其实都不及做外贸经济起家陆氏总部。 这几个产业分出来,就说明陆氏总部就和他无缘了。 “至于酒店就交给阿尘,让他好好养伤。” 最后,他沉吟了片刻才道,“另外就是陆氏总部,先由阿凛暂管。你学过外贸经济,接受起来,也不麻烦。” 这个不出乎人意料的结果说出来后到底是所有人神色凝重了几分。 陆雅音来一趟,就是旁听的,总之没她什么事。 毕竟是外嫁的女儿,手里已经有个珠宝产业了,陆成国肯定放不出更多给她。 虽说是‘暂管’,但陆成国真正要退下来时,会再把陆时凛从总部摘出来吗? 不会的。 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答案。 戴岚更怄,这听着像是在分家,不说陆时凛了,就连陆彦礼都分了三个产业,怎么到他儿子这里就一个了。 她那脸拉得跟霜打的茄子一样,对这分配的不满,别提多明显了。 陆时凛把玩着打火机的动作一顿,抬眸看向床上憔悴却先威严的老头。 对这事的发展,他约莫也猜到了。 大房和四房这几天都在医院努力刷存在感,就他和往常一样,时不时说两句风凉话。 陆成国在其余人面前感觉自己像是个将死之人一样,反倒在陆时凛面前要自在一些。 从医院出来时,天色已经黑了。 “恭喜三弟。” 陆彦礼定定的看着他,冷漠生硬地吐露出这四个字。 一点也不像是在恭喜。 陆时凛双手落在裤兜里,懒散地偏头看过来,“喜?哪来的喜?” 见他这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子,陆彦礼的气又不顺了,“爸都让三弟接管陆氏总部了,这还不是喜?” 陆时凛‘啧’了声,“暂管这两个字,大哥好歹硕士毕业,不懂?” “说起来,我才应该恭喜大哥。” 那两家食品公司工业制造也是陆家的老牌子,经营了十几二十年,每年盈利都可观,接过手也好打理。 这么听着,陆彦礼好像确实占了便宜。 而陆时凛则像革命的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时候不早了,大哥大嫂带着淙淙早点回去吧。” 他摆了摆手,转身离开了。 回到安园已经七点多了,偌大的别墅里灯火通明,看着和往常没什么两样。 只是陆时凛知道,里面从此会多一个女人。 他走进门,视线不自觉地在屋子里环视了一圈,最终锁定在沙发上抱着平板看东西的辛愿。 “少爷,你回来了,吃晚饭了吗?” 秀姨正好端了一盘水果出来给辛愿,看到他,连忙笑问道。 听到动静的辛愿回头看过去,遥遥对上他的目光。 她身上穿着睡衣,头发随意地用抓夹夹着,脸上不施粉黛,干干净净的,却也十分漂亮。 “没吃。” 他迈步走过去,问她,“你吃了?” 辛愿旋即收回了目光,很淡的‘嗯’了声,“吃了。” 她对他的不热情不是一两天了,陆时凛说习惯也不习惯,就是觉得别扭,不得劲。 秀姨立即去厨房给他备吃的了。 两人坐在沙发上,安静了一瞬,气氛倒显得有些诡异了起来。 “今天没出门?” 没等到辛愿话头的男人,主动开了口。 辛愿的目光依旧钉在平板上,又是一句不咸不淡的单音敷衍过去。 陆时凛拧着眉,回想起之前她和陆尘卿相敬如宾,气氛和谐的样子,他心里顿时涌上几分不爽。 那又是剥虾又是夹菜的场景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在想想辛愿当时对陆尘卿那副温柔又轻声细语的态度,和现在冷漠敷衍,形成了明显的反差。 他面色不霁,声音都沉了好几度,“陪我吃个饭。” “???” 辛愿茫然不解地抬头,看他一脸冷漠,轮廓线条都绷得很紧,桃花眼里的光很暗很沉。 明显就是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她说,“我吃了。” “所以陪我。” 辛愿不知道他抽得哪门子疯,更不知道他早就被一胸腔的醋挤得浑身酸里酸气的,只觉得莫名其妙,“你让我看着你吃?” 陆时凛将桌上那盘水果塞她怀里,夺过她手中的平板仍在沙发上,二话不说就牵起她的手走到餐厅。 “……” 辛愿那表情叫一个一言难尽。 她无语且愠怒地瞪着他,“你又犯什么病?!” 当然,那心里的真正理由是绝对不能说出来的。 晚上给辛愿做饭就把陆时凛那份做出来了,秀姨热起来也快,还盛了一碗蹄花出来。 餐桌上,一边吃饭,一边吃水果,两厢安静。 果盘里有好几种水果,辛愿最爱草莓和蜜瓜,脑子里也在思索今天新得到的一份关于天禧苑项目的资料,拿着银叉子,一口接着一口的往嘴里塞。 “甜吗?” 陆时凛放下筷子,看她叉子上只剩一个草莓屁屁了,忍不住问。 辛愿的思绪还没收回来,点了下头,没做声。 “给我尝尝。” 辛愿顺手就将果盘推过去,还想让秀姨再多拿一个叉子来着,陆时凛沉声道,“你喂我。” “……” 辛愿举着叉子上那剩下的草莓屁屁错愕不已的看着他。 见她不动,陆时凛干脆半直起身,抓住她拿银叉的手,将她吃剩的草莓屁屁塞嘴里了,又多了一块哈密瓜往嘴里喂。 很反常。 很不对劲。 辛愿怔怔的看着他。 从他一回来就不对劲,也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 “嗯,是挺甜的。” 陆时凛重新坐回椅子上,语气闲适淡然的发表意见,“怎么?” 辛愿将银叉丢回果盘里,干脆起身,“那你慢吃。” 说罢,便回到了沙发,正准备抱着平板和手机上楼时,茶几上的手机忽然亮屏了,清脆的铃声响彻客厅。 她不经意的侧眸瞥了一眼,来电显示上的备注让她瞳孔微缩。 ‘公主’这个备注对她来说好像并不陌生。 在年前她生病住院那次,他就见陆时凛接了这人的电话,然后神色严肃且担忧的去了港城。 唇抿成一条直线,她拿着平板的力道不由加重。 听到后边传来脚步声,她自然的收回视线,捡起自己的手机和过来接电话的陆时凛错开身子,径直上了楼。 陆时凛睨着她的背影,微微蹙眉,瞥了眼屏幕,将手机捞起。 第170章特意来看我的? 另一端,戴岚陪陆成国吃过晚饭,就吩咐了几句护工,直接一趟清院。 陆尘卿脸上的淤青还没完全褪尽,但气色看上去还不错。 戴岚一直怕他破了相,让人照顾得也精细。 “陆总,您脸上的伤害疼吗?” 徐书凝今天是来给陆尘卿述职了,近来因为他不在,公司总要忙一些,白天抽不出时间,晚上有时候还要加一两个小时班。 这会说完工作上的事,她就忍不住关心起陆尘卿来了。 “好多了。” 陆尘卿翻看着手中的文件,头也没抬的回。 徐书凝抿唇,觉得陆尘卿这会真的变了。 这几天他偶尔会问一些以前的事情,徐书凝也拿不准他到底有没有恢复记忆,又或者是恢复到哪个程度了。 试探了几回,都被陆尘卿不痛不痒的带过去了。 如果陆尘卿恢复记忆,其实与她而言是有利的。 至少有感情可言。 像现在,他好像真的只是把她当做秘书看待而已。 “医生有说会不会留疤留痕之类的?” “不会。” 徐书凝见他目光都没离开过那个文件,又问,“是这上面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你指出来,我拿回去改。” 陆尘卿翻了一页,“没有。只是在想这个事情的可行度。你现在做的比以前好,进步很大。” 猝不及防得了夸奖的徐书凝微微愣住,脸颊飘来两朵恰当好处的红晕。 娇羞的垂下头,又苦笑道,“以前的东西我都快忘得差不多了,还是你教的好,要是没有你……我哪有现在这么舒服,早就不知道会成什么样子了。” 闻言,陆尘卿这才抬头看向她。 两人隔着距离,在陆尘卿眼里,徐书凝一直都是柔柔弱弱,说话轻声细语的。 就连刚进公司,秘书室里有人不服她空降进来的,明里暗里的针对她,她也不说,依旧和和气气笑盈盈的和那些针对她的。 直到被他发现。 但他不知道的是,其实这是徐书凝计划好的,她明面上对那些人越发好,那些人就觉得她是软柿子好捏,她又不告状。 等他发现时,其实比她主动告状更生气,自然要维护她,那些拉帮结派的人吃的苦头也要大一些。 “也是你底子好。” 他说,“时间不早了,你回去吧。” 徐书凝微顿,透亮干净的眼睛里流露出几分不舍来,但很快就被她漾出来的笑意给覆盖过去了。 她笑着说‘好’,又嘱咐道,“那你早点休息,别熬夜。我先走了。” 她这边刚拿上包包起身,另一边戴岚就下了车。 清院这边的两个保姆就是从慕凝院那边调过来的,当然还记得年前太太发的那一通火,想着现在徐小姐就在里头,她们不由地头皮一紧,呼吸都愈发轻盈了不少。 “太太,您来了。” 保姆战战兢兢的戴岚颔首打招呼。 戴岚没理会她们,直接越过她俩,进了屋子,正好和准备出来的徐书凝打了个照面。 徐书凝猛地滞住,睁大了眼睛,灵魂顿时出窍了一般。 戴岚看到她也瞬间变了脸色。 “你为什么在这里?”她眼睛一瞪,声音都拔高了,扭头就质问身后的保姆,“怎么回事?你们两个是不是不相干了?上回我在慕凝院就说过了,都不长记性是吧?” “不是,太太……” 保姆慌张摇头。 “妈,您怎么来了?” 陆尘卿听到动静,推着轮椅过了玄关,看到戴岚,眼底闪过一丝诧异。 戴岚一脸怒气,在看到他还有淤青的脸,心里的气顿时就消了一半。 但脸色依旧算不上太好。 她走过去,先问了他的身体状况,最后才抬手指着脸都被吓白了的徐书凝,“她怎么在这里?阿尘,你糊涂啊,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把这狐狸精留在身边。” “陆太太,不是您想的那样,我只是过来给陆总……” “你闭嘴!我和我儿子说话,轮得到你插嘴吗?!” 戴岚气势汹汹,怒声打断她的话,“我说你这个狐狸精怎么老是阴魂不散,两年多以前把我家阿尘害成这样还不够,现在还要来纠缠,你妈没教你做人的基本吗?” 徐书凝被骂得浑身都在颤抖,眼眸中蓄满了泪水,张了张唇,什么都说不出来。 将楚楚可怜,我见犹怜的眼神慢慢转到被戴岚这骂人气势吓到的陆尘卿身上。 陆尘卿回过神,对上她的眼,心里稍稍触动了下,无奈道,“妈,你误会了。” “我这几天不是没去公司吗?她作为秘书,每天都会把公司重要的文件拿过来给我看,有些需要签字,这样方便一些。” “你还没辞退她?我不是早让你把她辞了吗?” 戴岚依旧不依不饶。 “这女的就是一个扫把星,你瞧瞧你这腿,她和那个辛愿都不是好东西,现在好不容易摆脱了辛愿,你又把这个狐狸精放身边,儿啊,你要什么时候才能看清她们俩的真面目啊!” 她生怕说不动他,又怒不可遏道,“今天本来是家宴的日子,你知道你爸说什么了吗?” 陆尘卿拧眉,原先提到辛愿,他唇抿成了一条直线,想反驳来着,结果听到最后这句话,他当即愣住了,神色也变得凝重了起来。 “爸说什么了?” 戴岚刚张口,忽然想到徐书凝还在,脸色一冷,“你还不走?我看在阿尘的面子上没动手,你是非得等我动手不成?” “我……” 徐书凝抬起头,泪眼婆娑的,更像是在风雨中摇曳的一朵娇花。 陆尘卿神色不明,眼底笼罩着一层朦胧的阴霾,让人分不清喜怒。 倒是语气和平时没什么区别,依旧淡雅温沉。 “回去吧。” 徐书凝轻轻点了下头,什么都不敢说,更不敢看旁边一脸凶神恶煞恶狠狠盯着她的戴岚。 只礼貌的颔首示意了下,抱着手中的包转身离开了。 陆尘卿和戴岚重回客厅,母子俩开始说起今天陆成国的安排。 辛愿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合计的,这一晚上休息的还不错。 陆时凛没抽疯缠着她,只是在上床睡觉时,习惯性的将她搂进怀里。 第二天和平时的生物钟一样,七点半吃了早餐就去了公司。 倒是陆时凛,这几天格外忙,第三天下午还出了一趟差,是去国外的。 辛愿这才偶然间得知,陆时凛现在是陆氏这边的掌权人。 虽然是暂时的。 她听到这个消息时还愣了好一会。 但对这结果也不意外,反而让她好奇,陆成国这得病到什么地步? 住了这么长时间的院,还没好转,居然把公司分配给自己几个儿子了。 莫不是不行了? 这样想着,她又开始好奇另一件事了。 时伯母是用了什么方法才把那个刚愎自用了大半辈子的人气得快不行了啊? 只不过,好奇归好奇,辛愿没有去打听的意思。 经过这两天的时间,她在圈内的名声好像又差了。 辛愿知道是有人故意在抹黑她。 她不太和圈子里的名媛小姐接触,也就偶尔会因为公司上的事情,和一些董事长夫人,总裁夫人喝喝茶,做个美容之类的,没有深交。 结果让方静仔细一番调查下来,她得到了一个结果。 还是一个一点也不出乎人意料的名字——戴岚。 说好听点就是她所谓的前婆婆。 辛愿听后当即翻了个白眼。 她都不知道自己又哪里惹到了她了,都和她儿子结束有一段时间了。 为什么还要这样针对她,到处抹黑她。 闲得蛋疼? 辛愿都懒得和她去掰扯那么多,但又不能放任这些言论不管,毕竟怕时间久了,这些东西成了固态思维,从而影响到公司的形象。 所以思量再三,她找到了罪魁祸首的儿子——陆尘卿。 陆尘卿近来养伤的缘故,一直没去公司,辛愿和他没联系,第一次去公司没见到他,反倒碰到了她最不想见到的徐书凝。 别提多晦气了。 “辛小姐?” 抱着两份文件从外面走进来的徐书凝,正好看到问完前台准备离开的辛愿。 “你怎么在这?”她温和的笑着走过去,“是来找阿尘吗?” 辛愿冷着脸色,没绕弯子,开门见山的问,“陆尘卿还在住院?” 徐书凝做出一副惊讶的表情,“阿尘出院有一个星期了。只是脸上的伤没好,不好外出,就在家里养着。辛小姐找他有事吗?要是你不方便,我可以帮你转达。” 这副俨然女主人的语气和态度,辛愿在心里冷笑了一声。 “我找他是私事。徐小姐作为秘书,就该履行好秘书的职业。就像章晴,她这方面就做得很好,不该问的,不该说的,她都不会多管闲事。” 撂下这番话后,她连一个眼角都没再给过,直接越过她离开了陆氏文化科技公司。 徐书凝脸色白了两分。 辛愿这话里的意思无非是在说她太把自己当回事了,那股轻蔑和嘲弄的语气以及眼神让她捏着文件的指尖泛白,浑身抖了抖。 最难受的是她还拿她和章晴做比较。 这是她最忍不了的。 章晴这个老贱人凭什么和她比?只不过是仗着自己跟在陆尘卿身边最久,得他信任罢了。 一条有狗而已,也配在她面前叫唤? 可她之前想了好几个计策,想陷害章晴,又有意无意的给陆尘卿上眼药。 章晴她也聪明,从来不上当,陆尘卿也不被她那些话受影响,让她深感挫败。 她莫名怀念以前的陆尘卿,对她处处忍让,处处包容,要什么给什么,只需要掉两滴眼泪就够了。 可现在眼泪已经不管用了。 陆尘卿虽然偶尔会妥协,可妥协的力度都是不痛不痒的,更多的是她放弃那个念头。 “徐秘书,你站在这里做什么?会议马上要开始了,这资料还不快点送过去。” 突兀的女音强行将她从愤恨的情绪里拉扯出来。 一扭头,就对上章晴那张讨厌的脸。 章晴趁着陆尘卿不在公司的时间里,打着带她的噱头,是各种压榨她。 加班跑腿那都是最基本的。 徐书凝汲气,想发作,可想着自己和陆尘卿现在的关系。 她现在要是得罪了章晴,肯定要被下不少绊子。 连告状都不好告,毕竟这些都是工作所需。 忍! 她忍!! 以后但凡她翻身了,再次拿捏住陆尘卿了,她第一个就要把章晴这个老贱人收拾掉。 “我现在就去。” 她挤出一抹恰当好处的笑,转身走了。 章晴望着她的背影,扬了扬眉梢,艳丽的红唇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另一边,辛愿也不知道陆尘卿现在是在哪里养伤。 她又不想去老宅,只能去清院碰碰运气。 车子一到,就看见陆尘卿坐着轮椅在庭院里晒太阳,旁边的石桌上放着一大沓文件。 听到车子的引擎声,他抬眸看向院外,看到那辆熟悉的白色保时捷,他眼瞳颤了颤,腿上的文件掉落在了地上。 “辛愿?” 他不可置信的望着从车里下来的人。 辛愿走进来,看到他脸颊上的淤青时还愣了下,眼底闪过一丝讶异。 这陆时凛是下多重的手啊。 这么久了淤青都还没消下去。 “你……怎么来了?” 陆尘卿回过神,眸子里划过一丝别样的情绪。 辛愿看到地上洒落的文件,弯腰顺手捡起来递给他,语气依旧很淡,“听说你前段时间住院了,最近怎么样?” 算是切入正题的铺垫,她问得很随意,像寻常问候。 但莫名的,陆尘卿的心跳漏了两拍。 他接过文件夹,低声问,“你特意来看我的?” 辛愿抿唇,如实说,“也不算。有个事想和你说而已。” 陆尘卿眼底划过一丝失落,“什么事?” 辛愿瞥了眼旁边打理院子里花草的两人,犹疑了不过两秒的时间。 凭啥要给戴岚留脸面? 她怕是得失心疯了吧! “我来说你妈的事。”她当即道,冷淡的语气里多了两分烦躁和厌恶,“我不知道她老人家是哪根筋不对,为什么要这么造我的谣,抹黑我。” 陆尘卿一愣,瞬间看懂她犹疑的两秒又换成坚决的表情。 他道,“外面晒,进去说吧。” 说罢,他推动轮椅转弯走进门口,让保姆将外面的文件资料拿进来。 辛愿瞥了眼面前的别墅,第一次来时,她心里没什么太大的波动,想着和他过着表面相敬如宾的婚姻。 现在嘛! 要真追究起来,她还是有点排斥和抗拒的。 “不进来吗?” 陆尘卿见她没动,回头问。 辛愿收拢发散的思维,抬腿走了进去。 第171章勾引我? 第一次来时,陆尘卿带着她看得很细致,每一个地方都介绍过了,包括设计心思和理念。 这房子不论是在装修方面还是面积还是地理位置上,其实都比慕凝院要好。 同样是带花园的复式独栋别墅,但清院带了一个很宽敞奢华的地下室,还有一个泳池和私人影院,以及电梯。 陆尘卿之前还特意为她打造了一个特别大的衣帽间,春夏秋冬和服饰种类都用漂亮简约的月亮门隔开了。 他还特意给辛老太太在后院置办了一间屋子,同样很宽敞,也安静。知道老太太喜欢养花,后院圈出一块地准备今年弄个玻璃房的。 照着辛宅那边的,可能规模没那个大,但外观设计和里面的装修设计也特别用心。 他原先也是想着辛愿不放心老太太自己在辛宅弟弟又常年在国外,不方便,等她搬来清院,也把老太太接过来。 他将该考量的,不该考量的,都想得面面俱到。 可人算总是不如天算的。 他那些美好的憧憬和向往,在徐书凝出现后就彻底打破了。 现如今,和辛愿都断了那层连着丝丝筋骨的关系。 徐书凝当初第一次来清院时就忍不住心里冒酸气,瞬间就忘记当初陆尘卿说要将慕凝院送给她时的喜悦和激动。 现在看着这栋别墅,一想到这会是他和辛愿的新房,以后会生活在这里,辛愿是这栋别墅的女主人,她就有点生气。 凭什么辛愿得到的东西会比他好? 明明陆尘卿最爱的人是她,辛愿是他最厌恶的人才对。 住进来的第一天,她就盯上了二楼那间很大,装修偏轻奢现代风的卧室,还连着特别大的卧室。 可陆尘卿不说让她住,她也不好那么快暴露本性,乖乖听他的安排住进后院挨着佣人房的一间客房。 她当时还以惊叹和羡慕的口吻试探了几句陆尘卿,陆尘卿说那是辛愿的房间,让她大失所望,同时也不甘心和愤恨。 更让她气氛的是第二天陆尘卿让她和司机小刘走,说已经找到合适的住处了。 她楚楚可怜的样子也没让陆尘卿心软。 辛愿进来后也没到处打量,只扫了眼客厅,在沙发上落座。 佣人也都知道她的身份,不敢轻慢了,连忙断来了茶水和点心。 “不用这么麻烦,我说两句话就走。” 辛愿制止。 但耐不住佣人热情,索性闭了嘴。 陆尘卿看她端起茶优雅的轻啜着,明明近在眼前,却又远在天边。 心里蛮不是滋味的。 “妈……我妈做什么了?” 他让佣人离开后,刚出声,觉得称呼有点不对,还试探性的看了眼她的脸色,见她的眉微微蹙起来了,便及时改了口。 辛愿放下茶杯,正色道,“你知道豪门后宅圈子里那些流言吗?” “应该说对我的评价。” 这个事情陆尘卿确实不知道。 他愣了下,这段时间他一直在家里养伤,相当于是闭关式的,又闷头在家里处理公事。 对豪门圈子里的消息本来就不灵通,他身边没什么适合的名媛千金朋友,对这种事情自然不敏感了。 辛愿的表情一脸严肃,陆尘卿知道这事不简单。 唇瓣一抿,神色微沉,“什么评价?你仔细说说。” 看他这反应,辛愿就知道和她刚开始猜得一样。 陆尘卿并不知道这事。 那些污言秽语,她脸皮薄,还真不一定能转述出来,只说了个大概。 “我还是那句话,陆尘卿,在我们那两年多有名无实的婚姻里,我们两谁也没干净过谁,更没资格指责对方的不是,我也不认为我有对不起你的地方,自然也没怪过你任何,其实我觉得现在能好聚好散,挺好的,各生欢喜,也皆大欢喜。” “但你妈这样做我不知道到底出于什么目的?” 她今天也没想非得讨一个公道和说法。 只是想提醒一下陆尘卿,管好她妈。 有些流言蜚语足以成为一把利剑,她曾经体会过网暴的威力,现在承受力虽然没那么脆弱了,但并不代表,她不在乎。 “抱歉。” 陆尘卿张张口,到嘴边的话咽回去,吐露出一句道歉的话。 辛愿能来这里,肯定是查到什么了。 不能是无凭无据,随便指认的。 她不是这样的人。 “我回头问问我妈,也会说她的。对你造成的影响很抱歉,这件事情我会处理好的,你别担心,我肯定不会任由事态发展下去。” 这是他给出的承诺。 这件事想要澄清,她出面效果甚微,可能还会达到反效果。 可让陆尘卿插手介入,是最好的。 毕竟这也是他妈抽风犯贱整出来的事。 这事说完后,辛愿也没有再留下来的理由了,起身准备走。 “你最近怎么样?” 她刚摸上包的肩带,陆尘卿突然又问到。 辛愿下意识看向他,唇抿了抿,“就那样吧。” 心里却犹豫了十数秒,要不要把和陆时凛领证结婚的事告诉他呢? 其实没有瞒着的必要,别说他是陆家人了,即便是外人,知道他们结婚也是迟早的事。 就算没有婚礼,陆时凛这么高调的人,总会让人发觉一些蛛丝马迹。 可想了想,又觉得自己这会告诉他,也有点尴尬。 她红唇濡动片刻,还是止住了话头。 他们也没亲密到这个地步,而且现在也不是能说的好时机。 “你不问问我这身伤怎么来的吗?” “陆时凛打的。” “他和你说了。” “徐书凝说的。” 陆尘卿诧异的睁大眼睛,“她去找过你?” “偶然碰到的。” 辛愿微微皱了下眉,没有过多言语的意思。 陆尘卿没看出她表情上的端倪,但还是问了一句,“她没和你说别的吗?冒犯你之类的。” 要说冒犯,那个和徐书凝一块逛街的千金名媛倒是真的冒犯。至于她本人嘛,非要细究,那茶言茶语,白莲花十足的做派,也可以称得上是冒犯。 “我和她不熟。” 这冷淡疏离的表情和语气就足以说明一切了。 陆尘卿拧了下眉,看她已经拿包起身了。 他张了张嘴,还想说点什么,却又什么也说不出来,不管什么都不合适。 “开车小心点,注意安全。” 他推动轮椅,跟着她到门口,望着她走进院落的背影,心里某处好像缺失了一块,还是他以后无论怎么弥补,怎么寻找都无法再缝合的了。 “辛愿!” 看她快走到院落门口,嘴比脑子快,还未多想就已经喊出来了。 闻言,辛愿回头看他,没说话,只是眼神示意他接下去继续说。 陆尘卿推着轮椅又往前进了小段距离,才道,“我把这件事情处理好了,再联系你。” 这算是一种试探了。 但不等辛愿思考,他再次开口,“我为我妈的不妥行为再次和你道歉,对不起,让你受到伤害了。” “相比你的对不起,我更想听你妈的。” 她淡淡说完这句话就转身走了。 陆尘卿在院落不知坐了多久,就望着院落门口的方向,视线深沉而又复杂。 最后还是保姆提醒他说今天风有些大,让他别在阴凉地待太久了,进去比较好。 —————— 可能是陆时凛不在黎城的缘故,除了自己安园这点外,辛愿不觉得这场不清不楚的婚姻给她带来了其他不一样的变化。 所以在方静提到她什么时候和辛珣和辛老太太说这个消息时,她心脏骤停了下。 她的娘家人,其实也没什么人。 除了辛珣和老太太,还有一个从不来往的舅舅,其他的就算是她的朋友了。 她想了想,和她亲近一点的,不知道结婚这事的,也就他们俩了。 思考怎么说的这两天,豪门圈子里的流言风向稍稍有了明显的变化,但有些人对她先入为主的印象太深刻,要想重新改过来,其实不容易。 辛愿没想完全澄清,只要不继续发展下去就可以了。 又过了两天,贺默尧从潞城过来了。 是她去车站接的。 他回潞城待了一个星期不到的样子,辛愿看他手里大包小包的,十分诧异。 “这什么东西?还这么多,你回老家打劫去了?。” “差不多吧,不过不是打劫。都是潞城那边的土特产,家里的堂爷爷奶奶给的,我说不要,他们非不要塞,老人家的心意,但我又带不回伦敦,这不,给你和姜知许提来了,便宜你们了。” “感动吧?”贺默尧挑了挑眉,“所以,这几天你得好好款待我。” 辛愿啧了声,“你确定不是觉得扔了不合适,带去伦敦不方便,周围没其他朋友,就我和姜知许了。” “你这属于夺我君子之腹了。” “什么意思?我是小人?” “没有没有,是小人我嘴误,你别放在心上。” 贺默尧飞快认错,怕被这臭脾气的女人给直接扔车站不管了。 辛愿横了他一眼,没计较,帮他拎着东西上了车。 酒店是辛愿提前帮他订的,让他先过去办入住,放东西,然后两人一块出去吃了个饭。 姜知许要后天下午四点多才回来,贺默尧就问起她明天要带他去哪里玩。 黎城著名的景点其实还是蛮多的,旅游业发展的一直都不错。 云城国际初期创建时就是做了两个旅游度假村的项目,反响特别好,再加上陆时凛是陆家三少的身份,名声很快就打出去了。 带他去的地方,辛愿早两天就想好了。 但攻略还是方静做的。 黎城现在的景点,她少说有八九年没去过了。 她随便说了几个地方,贺默尧一脸戒备,“爬山?你认真的?不会是想对我做什么了吧!” 看他抱胸的样子,辛愿都要被他气笑了。 “怎么?还怕我把你从山上推下去谋杀你啊?” “那我做鬼都会缠着你的,你下辈子得对我负责。” 他玩笑般的说,语气还故作严肃。 辛愿‘嘁’了声,翻了个白眼,“那到时候我得去找个得道高僧多求几张辟邪的符回来。” “说点人话,做点人事吧!” 两人说说笑笑的吃完一顿饭,就在附近随便逛了逛,下午辛愿还有其他事,也没办法再陪他,贺默尧也大方的放她走了,只和她约好明天的时间。 晚上回安园时,辛愿把贺默尧带来的土特产都提回来了。 姜知许这次只能在家待两天,她又不会下厨,又时常不在家,放她那浪费了,只说到时候可以去她那里尝一顿就够了。 “少夫人,这些……” 秀姨看到这几袋子东西,诧异的看她。 辛愿将外套脱下来,“朋友送过来的,等下次在家做着吃。” 秀姨应下,袁叔这时候走过来忽然问道,“少夫人,您知道少爷什么时候回来嘛?” 辛愿刚要往楼上抬的步子忽然顿住。 说起来,陆时凛这次出差只和她说了一声,是去M国。 但具体待多久,他没说,她也不想问。 况且这几天他们两个都没有联系过。 “怎么了?” 袁叔笑说,“这个月26号是港城那边的老夫人78生辰,每年少爷都会备一份厚礼亲自送过去,我看这都十多号了,少爷在出差,也没打电话让我安排,我怕他忙忘了,就想问问。” 港城的老夫人? 那就是陆时凛的外婆了。 她对他外公外婆倒是了解的比较少。 思忖片刻后,她点点头,“我知道了,等会我问问他。有了章程明早再和您说。” 回到卧室后,辛愿先给陆时凛发了消息,也没等他回,就找了套睡衣,卸了妆,去浴室洗了个澡。 等出来时已经是40分钟后了。 陆时凛的消息是半个小时前发过来的:礼物我准备好了。 辛愿打字:那我需要准备吗? 手机另一段的陆时凛扬了扬眉梢:行啊,25号和我一起去港城。 这算是要正式见家长了。 别说见面礼,老太太的生日,她这个名义上的外孙媳妇不备礼确实说不过去。 她回了一句‘知道了’就准备放下手机,结果陆时凛一个视频闪了过来。 她微愣,手比脑子快,先接了起来。 手机也放的比较低,她又是刚洗完澡出来的,身上的睡衣是丝质的,脖子以下都是白花花的一片。 尤其是那条诱人傲然的沟壑,陆时凛扫到便沉下了目光,喉结滚了两圈,声音也哑了下去。 “勾引我?” 他对她,向来没有自制力可言。 第172章沉溺旖旎 辛愿愣了下,反应过来后,立马将镜头抬了上来,那张素净漂亮的脸蛋在手机出现了大概两三秒的时间,镜头一转,入镜的是卧室的装修格局。 看到自己裸露在外的胸脯,她连忙把睡衣往上扯了扯。 心里也是够无语的。 “有事?” 缓了缓心神,她装作没听到他那句话,心平气和的问道。 看到转换的画面,陆时凛蹙了下眉,语气却充满戏谑,“我还以为你想我了,特意……” “没事挂了。” 辛愿自己也觉得有点尴尬,平静中裹挟着几分着急忙慌,打断他的话,便把视频给挂了,随后将手机扔一边,没再管他。 第二天早上六点不到她就醒了,飞速洗漱,也没化妆,穿了一套运动装就下楼了。 许是起得太早,她没什么胃口,随便应付了几口,就让秀姨装了几样早餐和水果。 又把陆时凛已经准备好生辰礼的事情和郑叔说了一声。 辛愿开车出了门,先回了趟久愿庭拿了一个运动式的双肩包,才去酒店接的贺默尧。 两人到山脚下是七点半,这个点爬山,其实算晚的了。 但贺默尧不太讲究这些,两人爬到半山腰上就花了近两个小时,辛愿实在是撑不住了,选择坐缆车上去。 遭到了贺默尧无情的嘲笑。 “你这身体素质不太行啊,说带我来爬山,自己先歇菜了,啧啧啧,你这行程安排的就有问题。” 辛愿看他面不改色,粗气都不带喘的样子,叉着腰问,“你怪物吗?都不累的吗?” 贺默尧扬了扬眉梢,特别骄傲道,“你以为我每天早上的五公里是白跑的?” 辛愿诧异睁大眼睛,“你现在还坚持呢?” “不然?”贺默尧,“这么多年早就养成习惯了。” 要说什么事辛愿的弱项,那绝对是运动了,在学校时,别说八百米,四百米就能要她的命。 这次来爬山,也是因为听方静说,听山公园这边的景色不错,很值得打卡,她这才舍命陪君子的。 坐上缆车,辛愿才觉得活下来了。 两人到山顶是十点半,上面的景色确实不错。或淡或浓的云雾在每个山峦间升腾徘徊,被阳光渲染着,宛如一个无际的云海。 要是日出,想来会更加壮观好看。 山上有不少人,有人大声呐喊,有人举着相机拍照。 辛愿望着这个景色,被埋藏在脑海深处的记忆好似被一层层剥开,慢慢倾涌出来。 好想是在初夏,她一时兴起拉着陆时凛去爬山,从凌晨三点开始爬,爬到中间直接累哭了,把陆时凛给气笑了,最后还是他弯腰背了她一段路,到了索道上去。 那天的日出让她印象深刻,一样的云海,一样的山峦,不同的地点罢了。 可依旧波澜壮观。 狠狠震撼了她的心。 觉得累什么的,都是值得的。 她大声宣示,活得张扬肆意。 “看呆了?” 贺默尧的声音忽然窜入耳道,将那些悠久的声音覆盖掉。 辛愿回过神,看了他一眼,摇摇头,“没有,就是觉得突然很放松,在这里。” 两人没在山上待很久,看得差不多就坐缆车下去了。 下午又去了一个比较有名的景点,晚上吃了饭才回去。 辛愿作为‘导游’可谓是尽心尽力,第二天上午又带他逛了两个景点。 姜知许到了后,晚上三人约在了一家酒馆式的餐厅。 二楼包厢里,辛愿率先点好了菜,等菜上得差不多了,姜知许才出现。 “啧,大明星,好久不见哦。” 贺默尧看到她,笑着打趣道。 姜知许哼笑了一声,“哟,贺大才子,几年不见,风采依旧呀,倒是不减当年。” “你以前可都是直接怼的,现在听你这么奉承,我还真有点不习惯。”贺默尧笑说,“看你这些年在娱乐圈时风生水起,去年还拿了个影后,都没来得及恭贺你呢。” 话音刚落,姜知许忽然朝他伸出手,“现在恭贺也来得及,礼物呢?” 贺默尧还真的装模作样的从兜里掏,然后惋惜道,“哎呀,忘记带了,明天给你补上。” 姜知许当即翻了个白眼,“滚,太假了。” “话说,你俩这两天去哪玩了?玩得怎么样?” 贺默尧觑了眼旁边的辛愿,扬着眉笑道,“辛大美女给我当导游,那哪有玩不好的,去的几个地方都是黎城比较有名的,还不错。” 他们都是老熟人,热场之后,聊起来就不会有尴尬的现象。 吃着,吃着,三人点了两瓶酒馆的特色酒,味道很醇厚,辛愿倒是挺爱喝的。 没多久,半瓶全下肚了。 贺默尧见她两边脸颊覆着陀红,清亮的眼眸里泛起一丝丝潋滟的迷茫,蹙了下眉,直接将她的酒杯子夺了过去,“你当饭吃呢?” “我没醉。” 辛愿郑重其事道。 贺默尧好声好气说,“知道你没醉,但也不能这么喝,后面酒劲上来了,有你难受的。” 辛愿这才作罢。 临近尾声时,姜知许起身去了趟洗手间,正好贺默尧的手机在这时响了起来。 来电者是遇况。 包间不算大,话筒里的声音倒也清晰,辛愿听到遇况的声音还愣了下。 也有好几年没见到遇况了。 她下意识看了眼门口的方向,然后侧眸就对上了贺默尧的目光。 贺默尧从她眼神里捕捉到了信息点,摊手表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电话那头的遇况问他什么时候回伦敦。 他的那家工程软件公司,遇况也参了股在里面,也是以跑程序为主,只不过他这几年很少在伦敦,前年就撤股了,也是偶尔会在公司帮贺默尧的忙。 “过两天吧!着啥急,还有好几个地方没去。说真的,遇况,你可以来黎城转转,景色真不错,你肯定喜欢。” 黎城这个地方熊,因为一个人,已经成了他的禁忌。 遇况默了片刻,“你现在还在逛?” “没啊,吃饭呢,和阿愿和知许。” 电话那头再次沉默下来,和刚刚的缄默不同,这次的气氛明显要沉重一些。 说完贺默尧才觉得嘴快了。 这时姜知许上完厕所回来,看他俩面面相觑的,笑着问,“你俩干嘛呢?123木头人呢?” “什么123木头人,打电话呢!” 贺默尧刚示意了下手里的手机,就发现电话被挂了。 姜知许扫了眼他的手机屏幕,却什么也没看到,只笑了笑。 这顿饭结束后,三人还约定明天一块逛逛的事。 “我送你回去?” 贺默尧看辛愿脸越来越红,有点不放心。 辛愿摇头,“不用,我代驾都来了,你也喝酒了,多麻烦,明天见吧!” 贺默尧点头,“行,那你到了给我发个消息知会一声。” 几人分道扬镳后,贺默尧又给遇况打了个电话。 “阿况,你……没事吧?” “嗯。” “听你这声音就不像是没事的。”贺默尧叹了口气。 突然有点后悔接那个电话,又顺嘴说了姜知许的名字。 喝了酒的嘴不受控啊! “她怎么样了?” 贺默尧自然知道他说的‘她’指的是谁。 便道,“挺好的,比之前还能说会道了,更会怼人了,她和阿愿一块,我都招架不住。也更漂亮了。” 电话那头的遇况张了张嘴,想问什么,却始终说不出来。 两端各自沉默着,贺默尧却知道他在想什么。 “我没问她的婚姻,之前我也问过阿愿,阿愿不想多说,怕我告诉你,会难受。” 会难受? 是姜知许和她老公关系融洽才让他难受,还是她和他老公关系并不好让他难受呢? 遇况不知道。 但刚刚听到她的声音,他的心都好像揪在一起了。 “阿况,你后悔吗?” 遇况愣了下,没有回答。 后悔,早在当天和姜知许提出分手的当晚他就后悔了。 可当时的情况,他没有别的选择,避免她受到更多的伤害,他只有放手的份。 回到安园,辛愿一下车就给姜知许和贺默尧都发了一条消息。 院落中间错落的青石板路并不平整,她喝了点酒,微醺状态下,身影有点踉踉跄跄的。 脚下是一双运动鞋,抬腿就踩空了一下,手里从手中滑落。 她本能的想抢救手里,身体却早就失了平衡,在重心不稳往前倾时,一只有力的胳膊扶住了她的腰。 她的额头撞进一个坚硬带有好闻不刺鼻的乌木香的胸膛上。 “喝酒了?” 她晃神间,头顶传来一道冷沉淡漠的嗓音。 是陆时凛的声音。 辛愿抬头,不施粉黛的脸上布着茫然,小巧的唇轻轻启动,“你回来了?什么时候?” “晚上才到。” 陆时凛上下打量了下她的服装,穿得休闲,不像是应酬。 袁叔说她这几天有朋友来了,在陪朋友。 但是男是女就不得而知了。 “喝了多少?” 陆时凛紧紧揽着她的腰,看着她绯红的脸和迷离的眼,暗了暗眸子。 更像一顿娇艳欲滴任他采撷的玫瑰。 他滚了滚喉结压低声音附在她耳边问。 辛愿觉得头有点晕,将脑袋靠在他的胸膛上,酒后的嗓音软绵绵的,没有平日里的攻击性。 “一点点而已。”她轻轻晃了下脑袋,“没多少。” 陆时凛失笑一声,都这样了,还一点点? 骗鬼呢! 他一手稳住她,一边弯腰去捡她的手机。 屏幕已经暗下去了,但没完全黑,他手指碰上,屏幕又全亮了起来。 页面停留在和贺默尧的聊天对话框上。 她发过去的问字里有两个突兀的标点符号,大概是眼花不小心按上去的。 单拎文字出来,倒也简单:我到了,刚下车。 备注就是贺默尧的名字。 他回复得很快:好,我也刚到,你喝了酒,头晕吗?疼吗?要不要紧? 这每个问号其实都透露着关心。 陆时凛拧起了眉头,刚刚扬起的唇角弧度瞬间被扯平了。 可能是看她没回消息,这会贺默尧又闪进来了一条消息:早点休息,晚安。 陆时凛冷着脸,心里又开始冒着酸,手指轻滑,扫了眼前面的聊天记录。 大概能确定这个名叫贺默尧的就是辛愿这两天陪的朋友。 上面还有贺默尧发的两张图片,是太阳云海,和山峦相接的景色。 这两张图片好似一下冲击到了他的视觉,以及被时间长河沉淀下来的某段特殊记忆。 心里那点酸意加剧,生出几分怒火,他刚点开对话框,准备打字,靠在他怀里的辛愿突然开始挣扎。 一副要吐出来的样子。 “陆……陆时凛……我想……” 陆时凛胸腔里那团火被浇灭了一大半,他汲气,无奈只好收起手机,将她打横抱起,快步进了屋子,让秀姨给她煮一碗醒酒汤。 到了卧室洗手间里,辛愿抱着马桶吐了七八分钟,胃里的东西吐得差不多了才舒服一些。 陆时凛递水给她漱口。 眸色沉如水,轮廓线条冷硬分明。“好些了?” 辛愿抬起那双水光潋滟的眸子,点了下头。 陆时凛再次滚了滚喉结,“想洗澡吗?” 辛愿再次点头。 “我帮你。” 辛愿大脑依旧有些混沌,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拉起来,三下两除二的脱了衣服,然后被抱到了花洒下。 水还不是很热,温凉的水从白皙软嫩的皮肤上滚落,辛愿浑身一激灵,本能的靠近陆时凛身上的热能。 陆时凛揽着她的腰肢,另一只手掐着她的后脖颈。 隔着单薄的衬衫面料,他能清晰感知到她肌肤的触感,以及她的瑟缩。 “陆时凛……” “嗯?”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陆时凛却突然发狠似的吻住她的唇,将她的呼吸和剩下的话语全都吞进腹中。 辛愿有点承受不住他的侵略,本能的想要躲和挣扎。 可她的举动对于心里压着一团醋火的陆时凛来说更是一种刺激。 他直接将她抵在墙上。 在他口腔里搅弄一番,最后咬了她的嘴角一口。 低哑愠怒的声音,沉沉响起。 “那男的是谁?你和他什么关系?为什么陪他?嗯?” “疼!” 辛愿抬手捶打着他,呜咽着抗议。 她语气娇娇的,好似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 这样的辛愿,只有醉酒后才能看到。 可一想到她的酒是和别的男人喝的,那男人关心她,担心她,和她说晚安,她还会和他亲密的报平安。 他心里妒火中烧,重新吻上她,半诱哄半强势的进入,将夜色拉长,沉溺在这旖旎暧昧的风光中。 第173章无缝衔接,辛愿又一个前男友? 昨晚的酒都是那酒馆的自制调酒,后劲确实大。 翌日辛愿是被姜知许打来的电话催醒的,三人约好今天上午去攀岩俱乐部的。 可都九点了,辛愿没现身,也没回消息,虽说她昨晚到了报过安全,但这么晚不回消息,难免不让人担心。 她手机在包里,昨晚被陆时凛扔在了沙发上。 辛愿被这铃声吵得头疼,艰难爬起,腰酸腿颤的感觉别提多熟悉了。 等到铃声断了,她才将颤巍巍的双腿放在地上,还未来得及起身适应,那道急促的铃声再次响起。 即便是陌生电话,能打两遍以上,肯定都是有事。 手机电量已经不多了,昨天耗一天,晚上也没充电,只剩百分之九。 见是姜知许打来的,她混沌恍惚的大脑猛然想起今天的约定。 接起电话,听到她的声音,姜知许松了一口气,“我的天,你可算接电话了,你这电话不接,我下个电话就该是要打110了。” “抱歉,昨晚酒劲上来了,刚醒。” 辛愿心虚地岔开话题,“你们到俱乐部了吗?” “刚到没多久。” “等我,我马上来。” 姜知许苦口婆心地劝说,“别着急,你慢点,醒醒酒,吃点早餐。” 陆时凛一大早就出了门。 刚接管陆氏总部,又出了一趟差,回来后,自然也有数不完的事情等着他处理。 从总部开了会,他又去了一趟医院看望陆成国。 陆成国的气色看上去比前些天要好一些了,听他报告的工作内容,也很满意的点起了头。 “公司的事情你看着处理就好,我知道你有分寸。” 但这回住院,陆成国确实像是老了十岁,尤其是这次彻底放权,让他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放松。 三个儿子都长大了,都是能独当一面的存在了。 他也老了,还是得服老。 但他明白,这三个儿子都出自不同妻子的肚子,是绝对不可能一条心的,现在是他还在,他们尚且能维持表面的平和。 一旦他有什么意外,那表面的平和就会被彻底撕裂。 所以,现在也挺好,公司的大小事务都交给他们打理,他乐得清闲。 只不过…… 他脑子里闪过一个事情,乍然就联想到了辛愿。 也有一段时间没听到她的消息了,尤其是她和自己这俩儿子到底是什么个情况。 他刚想开口试探两句,恰好陆尘卿出现在了门口。 让他到嘴边的话,重新咽了回去。 听说他们兄弟俩大打出手就是因为辛愿,也不知道具体什么事。 真是出息! 被一个女人耍得团团转。 陆时凛和陆尘卿也有些日子没见了,四目相视,病房里的气氛陡然凝固了起来。 陆尘卿脸上的淤青已经消得差不多了,这几天来医院也比较勤,说是来请教陆成国如何管理他新交给他的产业。 “四弟。” 陆时凛温声打招呼。 陆尘卿冷冰冰地回了句‘三哥出差回来了’。 后面就没再和他多做交流。 “行了,事情都说完了,你公司事也多,就别留在这里碍我的眼了,赶紧走。” 陆成国对陆时凛挥了挥手,下逐客令了。 这算是有意支开他,要和陆尘卿说悄悄话了。 他们三兄弟里,陆成国对陆时凛的偏爱是毋庸置疑的,一是因为时绮,二是因为他九岁那年差点溺亡而产生的愧疚。 父子彻底离心,也是后来因为他的偏心才缓解过来。 “都快中午了,不留我吃午饭,寒心。” 陆时凛吊儿郎当的咂舌,说着漫不经心的话,叹了口气就往门口走。 陆成国给气笑了,在背后骂了他两句。 回公司的路上,他给安园那边去了一个电话,问辛愿醒了没。 袁叔给的回复是:少夫人九点多就醒了,喝了醒酒汤,吃了点早餐就急匆匆出门了,依旧是穿的运动装。 陆时凛的眸色很沉。 都不用再问下去就该知道,她应该又是赴那个什么贺默尧的约。 一陪就是三天。 这两年多里,辛愿很少很少穿过这类型的运动装,职业装倒是常见。 行,真行! 挂了电话,陆时凛沉下脸,心里涌上一股无名的燥火。 总觉得深处正在流失什么一样,很不舒坦。 回到公司,覃放过来问他用午饭没,他没答,反而问,“我让你查的贺默尧有消息了吗?” “伦敦那边还没传信息过来,估计还得再等等。” 覃放看出他心情不虞,也猜到这份不虞是少夫人带来的。 他顿了顿,道,“不过,前些日子,豪门世家里流传了很多有关少夫人一些不好的流言蜚语,前几天倒是减少了,好像是出自四少爷之手。” 四少爷? 陆尘卿呗! 现在凭空冒出来的贺默尧就够让他牙酸心涩的了,这陆尘卿都是八辈子之前的事了,怎么还这么阴魂不散。 陆时凛拧着眉,眸色晦暗无光,落在覃放,尽显阴鸷。 覃放无辜地眨巴眨巴眼睛。 不是他说,以后有关少夫人的事要事无巨细的上报吗? “这么久才和我说?” 覃放忽然有些心虚。 前几天陆时凛刚接手陆氏总部,琐碎的事情太多,他这个总助都有些分身乏术,后面又出差,实在抽不出多余的事情去打探那些藏在豪门世家深宅内院的流言蜚语。 也是今天偶然间听了一耳朵,他心里当即‘咯噔’一响,立即让人去打听了。 “怎样的流言。” 覃放斟酌的挑了几个敏感却又比起其他都要算得上好听的词说了。 但一点也不妨碍陆时凛冷脸。 “查了是谁流出来的吗?” 覃放摇头,“涉及广泛,要查源头,不容易,但我已经让人查了,最多不过两三天,就会有消息才对。” 陆时凛薄唇抿紧,神色淡漠,眸子里浮着一层让人很难分辨的情绪。 但那周身的戾气不像是作假的。 他很生气,很不好! 覃放也不敢惹他,以准备午餐为由迅速离开了办公室。 下午两点多,覃放拿着伦敦那边回馈过来的信息资料再次进入办公室。 陆时凛自知道今天辛愿又去找贺默尧后,那脸色就没好看过。 尤其中午吃饭时,他给辛愿发了一条消息,问她在哪。 她隔了七八分钟才回:吃饭。 这极简的两个字无不充斥着敷衍和懒得搭理。 陆时凛怄了一口气:和谁? 辛愿:朋友。 陆时凛:什么样的朋友? 辛愿回了一串省略号给他,然后就没再搭理他了。 “少夫人和这位贺默尧贺总是校友,少夫人大三转校出去后,就是在伦敦大学,贺默尧比少夫人大一届,是计算机系的,遇到少夫人那年正好在读研。” 覃放放轻了声音,逐字逐句,又打量着他的神色,“听说,以前还追过少夫人,二人是学校的一段佳话,还上过学校论坛的十佳情侣榜榜首,连续四五届。” 什么玩意? 情侣榜? 无缝衔接? 前男友? 这几个关键词瞬间在陆时凛的脑海里炸开,跟过年放烟花似的,别提多璀璨绚烂了。 第174章陆时凛从所未有的心慌 校园情侣榜这个东西,都是学生自主发起的,每一届为一学期,意思是贺默尧在校的那几年里,和辛愿都在榜上。 很好! 好极了! 甩了他,扭头就去国外找了一个,无缝衔接,玩得比他还6。 气死他了! 靠! 陆时凛强压着心里的火气,凉凉觑他一眼,“说啊,这么长时间,就查到这么点东西?” 这快冲破天际的怨气,最终毫不意外地冲到了覃放身上。 覃放苦不堪言。 但想想自己那年薪百万,嗯,苦点怎么了,吃点排头怎么了? 那都是他应得的。 “咳,但少夫人和贺默尧好像并没在一起,只是成了好朋友。” “没在一起?” 陆时凛的那个心情该怎么形容呢? 久旱遇甘露大概就是这样吧。 覃放说的也不是很肯定,“过去那么多年,查到的都是一些流言,有些人说他们在一起了,有些人说他们没在一起,要想论证,可能需要问问少夫人。” 陆时凛目光又冷了下来,一副‘这都查不到,要你何用’的表情。 覃放无奈。 只能继续道,“少夫人和姜家二小姐姜知许成了密友,后来姜小姐和贺默尧的朋友遇况在一起了,他们四人经常同进同出。当然,姜小姐和遇况也一直在情侣榜上。” 姜知许和遇况? 遇况这个名字对他来说是陌生的,但他万万没想到还能吃到周恪的瓜。 好家伙。 不能让他一个人难受啊。 他忍了忍给周恪发消息的冲动,示意让覃放往下说。 “他们两对是学校公认的金童玉女,只知道贺默尧当年对少夫人一见钟情,追得高调又张扬,还在校庆上公开示爱过……” 看陆时凛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覃放点了下平板,立刻转了话头。 “贺默尧从伦敦大学毕业后,就和遇况以及另外一个同学创建了现在的ITY的软件公司,他目前也在伦敦大学任教,是计算机系的副教授,亦是……少夫人的弟弟辛珣小少爷的任课老师,因为少夫人的缘故,早在几年前两人便成了师徒。” 这话其实和前面的那些也没好到哪里去。 但没办法啊,查贺默尧与辛愿有关的过往,这些都必不可免。 陆时凛抿紧薄唇。 这些不管怎么听,都能听出辛愿和贺默尧的关系非比寻常。 所以才会花三天时间特意去陪他。 到底是‘前男友’这三个字太扎眼了,他光想想就觉得浑身血液倒流,头皮发麻。 莫名的,他好像更倾向她和贺默尧其实谈过,只不过后来因为种种原因分手了,却还能成为朋友。 这一点,让他也有几分疑虑。 但为什么倾向,无非是听覃放那些叙述。 那时的辛愿本身就是个张扬肆意的性子,追他时就那么轰轰烈烈,从不在乎外人的眼光和评价。而贺默尧追人的方式,和她如出一辙,想来两人在性子上是一路人。 有更多可聊的话题。 不像他们在一起时,辛愿话多,有克制不住的分享欲,吃什么,喝什么都恨不得和他说。 陆时凛本身就散漫一些,不喜聒噪,耐心也不好,因为这事,他们其实也吵过几次架。 他也哄过,但都是少数,大多时候都是辛愿自己好了,又笑眯眯的迎上去。 都不用亲眼看,就现在听听,贺默尧当初对她的态度,陆时凛就知道自己输了。 他没把握。 但贺默尧的出现,让他好像拨开当初分手原因的浓雾,从里头找到了答案。 一份不对等的感情,使劲付出的那一方,总会累的。 没有人会在原地等你。 辛愿亦是如此。 此时此刻,一阵不由分说的心慌席卷而来。 比当初知道陆尘卿喜欢上辛愿时还要心慌万分。 “贺默尧这次来黎城的目的是什么?” 覃放摇头,语调放缓,“好像……大概……可能……是专门来找少夫人的。” “……” 那好像、大概、可能用得很好,下次别用了。 覃放摸了下自己的鼻子,“我查了航班的记录,一个星期前,他是在黎城落地的,高铁那边显示他当天又回了潞城,前几天又来的黎城。” “他祖籍是潞城的,只是父母在伦敦定居了,生长在伦敦,父母皆是教授,有一个小四岁的弟弟。” ———— 辛愿果然不善运动,上午的攀岩,她上了还不到一半,就因为体力不支下来,端着俱乐部送的果汁,吃着点心,心无旁骛地当起了看客。 贺默尧还吐槽来着,“就你这身子骨,还不练练?人家七八十岁的老太太身体素质都比你好,健步如飞的。” 辛愿让他滚一边去。 中午吃了饭,姜知许就准备撤了,说她拍戏本来就累得要死,这一上午的攀岩就要她半条命,明天还要重返剧组。 “啧,那下次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姜大明星啊?” “你下次来黎城玩,我肯定舍命陪君子。” 贺默尧笑说,“你就不能来伦敦?” 姜知许微顿,失笑,“有机会会去的。” “行,那我恭候佳音。”贺默尧看向辛愿,“这几天也辛苦我们的辛大导游了,陪着我到处转,又吃黎城的各种美食。” 辛愿一脸震惊地看着他。 “干嘛这样看着我?” “见鬼了。” “去。”贺默尧笑骂,“和你客套两句还不行了。我准备明天回伦敦了。” “不是说不着急吗?怎么这么快?” “还不是……咳,催得急吗?好像是工程上出了点小状况,合作方那边有点意见,我得过去处理一下。” 辛愿点点头,“行吧。正事要紧,你明天几点走?” “还没看票,回去看。” 三人往外走,姜知许问他们俩下午有什么安排,凑巧辛愿的手机响了。 是方静打来的。 “辛总,陆太太来了,在这里吵着闹着要见你……” 辛愿愣了下,都没反应过来她说的‘陆太太’是谁。 哦,戴岚。 戴岚? 她又闹什么? 第175章压抑克制的怒 辛愿说了句‘知道了,我现在过去’便挂了电话。 贺默尧看她不虞的神色,问道,“出什么事了?” 辛愿收起手机,朝他笑了笑,“公司有点小状况,我得过去一趟才行,所以……可能要失陪了。” 贺默尧看她这不好意思的表情,忍不住笑了,“有事你就去,还和我客气什么。你这几天一直陪我到处逛,公司肯定有不少事情等着你处理,去吧,我下午也正好休息休息。” “那行,我先送你回酒店。”她顿了两秒,顺口补充了一句,“顺路。” 贺默尧当即翻了个白眼,直接给气笑了。 “咋了,我还缺这几十块钱打车费不成?” “你可以把车费转我,我不介意。” 姜知许看他俩拌嘴的样子,会心一笑,深深看了一眼辛愿。 莫名的,开始怀念以前在伦敦读书那段无忧无虑的时光。 而她记忆深处那个人,算不上模糊,却依旧在。 “你俩都少说一句吧,我怕等会你俩打起来,连累我上个热搜,太丢人了。” 几人在餐厅门口踌躇说闹了一会才分道扬镳。 辛愿和他倒还好,后面见面的机会还算多,毕竟她奶奶和弟弟都在伦敦。 而姜知许,这次见了,下次见面就不知道会在什么时候了。 她不会主动去伦敦的,就像遇况,这几年拿着相机走了无数个地方,也来过国内,可绝不会踏足黎城和越城这两个地方。 前者是姜知许夫家的地方,后者是姜知许的娘家。 辛愿将贺默尧送到酒店就去了辛氏。 会客室里。 戴岚本来平静下来的情绪,在看到辛愿那刻,再次变得激动了起来,重重将杯子砸放在桌沿边,起身怒不可遏地指着她骂了起来。 “辛愿,你这个扫把星,狐狸精!怎么就这么阴魂不散。阿尘都和你没关系了,你还跑去吹他的耳边风,挑拨我们母子关系,现在你高兴了,阿尘因为你和我大吵了一架!导致我们母子不和!” “你个贱人,是不是巴不得全世界的男人都要围着你转?!” “因为你,阿尘被陆时凛打成什么样啊,差点就被打死了。他摊上你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他已经够惨的了,你能不能放过他,别再跟个狐媚子一样勾引他了!” 辛愿被这顿劈头盖脸的臭骂骂地怔了片刻,随后冷下脸,蹙眉。 那些扫把星狐狸精之类的字眼,她自动忽略了。 重点放在了‘耳边风’这三个字上。 她什么时候给陆尘卿吹耳边风了? 别说现在没有,就连在他们那段有名无实的婚姻里,她都不曾有过。 但忽然想起前些天她去清院找过陆尘卿,说起戴岚随意散播谣言诋毁她名声的事情。 这样一来。 所谓的‘吹耳边风’好像就显得合情合理了。 “三夫人这倒打一耙的本事可真是令人生畏啊。” 辛愿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唇角,又回头看向方静,“都被骂到家门口了,这种人都敢放进来?” 这句话针对意义很大,方静立马低下头,“是我的疏忽。我现在就……” “辛愿,你什么意思,你这是要赶我?” “怎么?三夫人这是又要和我摆长辈的谱不成?”辛愿冷笑,“也好,方静,请余大记者过来好好采访一下三夫人,是怎么将温婉贤淑和泼妇的形象自如切换的。” “也顺道让外人看看三夫人以前是怎么摆婆婆威风的。” “你敢威胁我!”戴岚脸上的怒气不散,“你做的那些狐媚子事,被捅出去,我看你和这整个辛氏能有什么脸!”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辛愿凝视着她,话也不留情面,直接往她心窝子上戳,“不过,我以前倒是没看出来,三夫人造谣是一张好嘴。” “时间久了,怕是您自己都忘了,‘三夫人’这个称呼是怎么得来的吧?” 是啊。 她自个小三上位,怕不是忘了当年别人是怎么唾骂她上不得台面的了。 也忘了当时豪门世家的各大夫人们有多瞧不上她。 所有原配,没一个会不厌恶小三的。 时至今日,网上偶尔有人提起她这位二十几年前的影后,也会在评论区打上一句:小三! 戴岚脸色白了白,指着辛愿‘你’了半天,说不出半句反驳的话,反而把脸和脖子给憋红了。 她现在不是她儿媳妇了,再拿婆婆那一套出来,辛愿这性子她还忍气吞声? 现在就把她气得够呛。 这名不正言不顺的陆家三夫人的身份,那就是一把双利剑,一面插心窝上,一面插肺管子。 辛愿真觉得这戴岚是吃饱了撑的,好好的安生日子不过,非要来找她的晦气。 她现在是真的不想和她有任何牵扯,那两年里,她应付得够够的了。 这会同她多说一句话,她都觉得是浪费口舌,还累人。 “方静,送人。” 还不是‘送客’,毕竟戴岚在她这里,真的算不上是‘客’。 戴岚怒狠狠地瞪着辛愿的背影,一肚子的怨气撒不出来。 只要一想到前些天陆尘卿回老宅兴师问罪,言语间维护辛愿,态度还特别坚决的‘警告’她,让她别再做这些损人不利己的事情。 戴岚是真的恨铁不成钢啊。 也不知道是哪根筋不搭,怎么就被辛愿吃得这么死。 都这个时候了,还这么维护她。 要知道,以前的陆尘卿可从来没这么和她说过话,更没忤逆过她的意思。 可自从他昏迷醒来失忆后,这性子就越来越不受控了。 尤其是他对辛愿上心,可真是出乎她的意料。 辛愿下午在公司,送走了戴岚,傍晚又迎来了她儿子。 也是逆了天了。 她觉得烦,心情到底是被戴岚那些难听的话影响到了,所以看到陆尘卿时,也耷拉着个脸,眼神冷冰冰的,疏离得很。 陆尘卿被她这样的眼神盯得有些发虚,下意识抬手摸了摸鼻子。 又注意到她身上穿的是一身运动装,头发也扎成了一个高马尾。 倒是比她平时端庄优雅的模样多了几分青春活力。 那张不施粉黛的脸,说她是大学生,也不为过。 “你……” “你来做什么?” 两人异口同声,但辛愿语气要冷硬得多,还带着几分不悦。 陆尘卿尴尬地轻咳了一声,“上次不是说好,我把那件事情处理好了,会来告诉你吗?” 辛愿仔细回想了一下,有说过吗? 或许是说过,可她没听进去罢了。 “我知道了。” 她淡淡回了句,整准备转身走,陆尘卿又道,“我听说我妈中午来这找你麻烦了?” 辛愿回头看他,抿唇不语。 算是一种默认。 “对不住……” 陆尘卿与她对视,“你看你方便吗?我请你吃饭……” 裹挟春日晚风的沉音戛然而止,被一道急促的铃声打断。 辛愿从包里拿出手机,看到来电显示上是陆时凛,微微拧了下眉,侧着身子接了起来。 “还不回来?” 电话那头的男人声音一如既往的的冷淡,仿佛还夹杂着一丝令人探究的别样情绪。 是怒。 压抑克制的怒。 “有事?” 辛愿对他突如其来的火气弄得有些莫名其妙。 昨天莫名被他折腾一番,她都还没和他酸胀,他这又是抽哪门子疯? 这极其冷淡又不耐烦的音调就跟长满了刺似的,不管不顾的往陆时凛身上扎。 “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陆时凛冷嗤了一声。 辛愿真的不能理解这男人的阴晴不定和无理取闹。 一旁的陆尘卿在旁边看着她满脸无奈的表情,抿抿唇。 电话的声音不大,但是他音乐听着像是陆时凛的声音。 他握紧了拳,死死皱着眉,“你想吃什么?我让人先把餐厅定下。” 辛愿回头看了他一眼。 但电话那头的陆时凛却听出了陆尘卿的声音。 声音顿时凉如水,“你和陆尘卿在一起?” 不是和贺默尧吗? “没别的事,我挂了。” 辛愿不想当着陆尘卿的面解释那么多,二话不说就把电话挂了。 正过身子看着陆尘卿,“吃饭就不必了。我只希望中午的事不会再有第二次,场面闹难看了,谁脸上都无光,我也不再是她的出气筒了。” 冷淡轻盈的语调散落在傍晚的风中,听起来凉嗖嗖的。 却更像是一种了断。 陆尘卿张了张嘴,喉咙间好像咔了一根粗大的木棍,让他喘不上气,又发不出任何声音。 辛愿晚上约好和贺默尧以及姜知许一块吃饭,毕竟他们两个明天上午都要走了。 这顿饭算是践行。 等吃完饭回到安园,已是九点过了,院落的灯洒下清冷的光辉,落在青石板地砖上。 一进屋子,她就感觉到了扑面而来的一股凛冽阴鸷的气息。 抬眸间,就对上了陆时凛那双暗沉浓稠又深邃的眼。 “不回我微信,不接我电话。” 陆时凛抑制不住胸腔的火,冷冰冰的声音裹了一层浓厚的醋,但调调确实十足的嘲弄和轻蔑,“就这么怕我打扰到你和陆尘卿一起吃饭?” 第176章争吵,辛愿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这阴阳怪气的语调辛愿还真的一点也不陌生。 傍晚挂了那个电话后,后面陆时凛发了两条微信过来,她回了:有事,晚点回去。 陆时凛就开始跟个怨妇似的开始追问:什么事?我刚刚听见陆尘卿声音了,你晚上要和他吃饭? 那会辛愿正在开车,没回。 他又发消息过来:你现在给我回来! 五分钟后,又一个:辛愿! “……” 下了车后的辛愿看着这几条消息,太阳穴狠狠跳动了两下。 她觉得陆时凛变了。 变得不对劲了。 很不对劲。 抽风的频率现在是一次比一次高了。 非要她找个比喻来说,那就是跟没断奶的婴儿一样,随时随地找妈。 她想了想,还是回了一句:我晚点我会回去!!! 这三个感叹号是她的决心,亦是怒火。 但陆时凛是什么人? 会被区区三个感叹号唬住? 尤其是他心里那份从下午慌到现在的乱,让他整个人都变得很焦虑,很烦躁不安。 吃饭期间又打了两个电话进来。 辛愿压下想拉黑他的冲动,直接把电话挂了。 说了晚点回去晚点回去,就特么跟听不懂人话似的。 “说吧。发那么多消息,打那么多电话,到底什么事?” 她走过去,平静自如地坐在沙发上,淡淡的直视着他。 不知道的,以为家里的天要塌了。 跟催命似的。 陆时凛好整以暇地睨着她,唇角勾着薄凉的弧度,“呵,你可真能耐。真要有点事,我怕是连你人都找不到。” 她不想吵,蹙眉,好心地解释了一句,“我晚上不是和陆尘卿。” “和谁?” “朋友。” “贺默尧?” 辛愿一顿,皱起了眉头,“你调查我?” 陆时凛冷嗤了声,“你紧张什么?怕我知道?” 看她那冷漠的表情,心里堵着一口气,说出来的话依旧酸里酸气的,“难怪值得你花两三天时间作陪,这个贺默尧在你心里的分量看着不轻啊,人家还特意从潞城给你带特产来。” “……” 特产。 说到那些特产,她也就那天提回来时随意瞄了两眼。 这几天一直在外边,都没尝过来着。 “陆时凛,你在怀疑什么?” “我怀疑了吗?” 辛愿懒得和他周旋掰扯,气得她心肝疼。 索性什么都懒得说,起身就上了楼。 陆时凛睨着她的背影,也拧起眉,快速跟了上去。 在厨房那边看着这一幕的袁叔和秀姨懵了。 “我就说少爷吃醋生气了吧。” 秀姨叹了口气。 袁叔愣了好一会,“原来……少爷吃醋是这样的。” 跟个小孩一样闹脾气使性子。 秀姨一脸担忧,“但少夫人……怕是不会惯着他,他拿那些难听的话刺少夫人,怕是会适得其反。” 袁叔也傻了。 瞧刚刚那势头,上了楼估计会吵得更凶。 少爷那性子就从来不知道什么是服软,即便是吃醋,他肯定也不会直接和辛愿说,你和他们吃饭,在一起,我不高兴。 和秀姨袁叔担忧得没错。 两人上去之后就吵起来了。 陆时凛心里醋劲正大着了,看不得辛愿冷脸的样,说出来的话刺得不行。 辛愿也不是个好脾气的,被他一刺,火气就上来了。 两人吵着吵着,陆时凛怒不可遏的说一句:又是陆尘卿,又是贺默尧的,辛愿你的感情生活还真是丰富多彩。但你现在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这句话,就宛如一个炸弹。 ‘砰’的一下,落入本就有浪潮的海面。 第177章笑啊,是天性不爱笑吗? 辛愿抄起旁边的抱枕就朝他脸上砸了过去。 她冷声说,“我什么身份?哦,陆总不提醒,我还真的差点忘了,自己只不过是抵债嫁给你。” 那双好看的眉眼里好似凝着寒冬腊月的冰霜,每个字溢出来都掉冰渣子。 “可陆时凛!不是我求着你,逼着你娶我的!你自己的手段自己清楚,好他妈好锅坏锅都往我身上甩。” “你要不信任我,觉得我就像外界所说的水性杨花,朝三暮四,没有半点道德感,自尊心的人,想要离婚,我随时欢迎!” 陆时凛说完那句话,其实就后悔了。 被枕头砸中他也没恼,张了张嘴,可她那小嘴跟吐子弹似的,‘咔咔咔’的往他身上射窟窿。 可最后听到她那句‘离婚’时,他脸上的神情在刹那间就垮了下来。 扯平的唇角也向下,轮廓线条紧绷着,眼神的愠怒变得晦暗不明,周身也好似裹了一层凛冽的戾气。 “离婚?好啊。” 他勾唇笑着,眼底却不含半分笑意,咬牙切齿道,“只要你把那两亿一分不差还上,想要离婚,我随时恭候。” 看吧。 他本身就不是真心想娶她的。 也是,对于他的冷心冷肺,她又不是第一次见了。 没什么好奇怪的。 至于他娶她的真正缘因,她已经不想去深究细探了。 没有必要。 可心间沉寂了多年的酸涩,加上这两年在他这里受过的所有委屈,再次像泡发的木耳,在胸腔里发胀,不断向外挤压着。 鼻子一酸,眼尾也就不由自主的泛红了。 她什么都没说,收回与他强势对峙的目光,连带着那一身刺也收了起来,平静的从他身边走过去。 陆时凛心狠狠一滞,剧烈颤抖了几下,伸手拽住她的手腕。 “去哪?” 低沉沙哑的嗓音已经失了刚刚的狂妄和不可一世了。 辛愿收回自己的手臂,连个眼角都没给他,下了楼。 几分钟后,院子外响起车子的引擎声。 辛愿走了。 陆时凛烦躁的抬手挠了下头,叉腰站定了一秒的功夫,便下了楼。 “少爷……少夫人她……” 秀姨从外面回来,正好看到他,直接拨开袁叔,板着脸道,“少爷,一个大老爷们吃醋可不是这么吃的,还把自己媳妇给吃跑了。” 秀姨和袁叔都是原先陆家的老人,时绮嫁进来后就在的。 后来时绮和陆成国离婚后,他们两个就专门负责照顾陆时凛的生活起居。 再后来,陆时凛从老宅那边自立宅子后,秀姨和袁叔也被接出来当了管家和厨娘。 其他下人会怵他这个三少爷,可秀姨和时绮的交情不错,偶尔还是能训上两句,或者直接给和时绮说的。 “吃什么醋!” 陆时凛拧眉,沉着脸,“我吃什么醋了?!” 瞎说! 嘴上是这样说的,但还是抄起门口旁边柜子上的车钥匙出了门。 秀姨看着驶入黑夜的豪车,直叹气,“少爷这嘴硬的毛病啊,总有一天会吃亏的。” 袁叔却笑了,“也好,让少夫人治治他。刚刚看少夫人下来都是红着眼睛的,少爷那嘴向来都是……”狗嘴吐不出象牙。 这句话他给强行憋了回去。 但该懂的都懂。 陆时凛从小到大的脾气,都算不上多好。 就是委屈了少夫人。 希望少夫人这次给他吃点苦头,看他下次还敢嘴硬,呈口舌之快不。 ———— 辛愿和陆时凛冷战分居了。 当天她没回久愿庭,而是去了辛宅,后面几天都在那住着。 两人那点微薄又脆弱的关系现在仅凭一张合法正规的结婚证维持着。 但又活像‘丧偶’似的。 谁也没找谁,谁也不低头。 陆时凛那天去了一趟久愿庭,在她家门口抽了三四十分钟的烟,胸腔里的闷一点也没得到缓解,索性给周恪打了个电话。 大概是看他幸灾乐祸的样子不爽,他随口问了一句,“你认识遇况吗?姜知许肯定认识。” “……” 周恪的唇角瞬间扯平,脸上笑荡然无存。 陆时凛轻哼了声。 笑啊,怎么不笑了?是天性不爱笑吗? “你贱不贱啊!” 周恪咬牙切齿地瞪着他,恨不得上去把他给撕咯。 陆时凛扬了扬眉。 是兄弟的话,有伤同受,有难共担,有甘我自个享。 但不得不说,何止陆时凛贱,他各自也是个贱骨头,明知‘遇况’这个名字意味着什么,却又忍不住上赶着找虐。 “你都知道些什么?” 陆时凛歪头觑了他一眼。 最后的最后,是两个大老爷们肩并肩坐在一起,神色冷沉,眉心紧蹙,眼底裹挟着寒霜,酒是一杯接着一杯往肚子里灌。 谁也别想幸灾乐祸,谁也别想躲过去。 这种冷战大概持续了一个星期左右的时间。 秀姨都替他着急。 这新婚燕尔的,把媳妇气跑了,也不知道把人接回来。 眼看着后天就是26号,他外婆的生日。 明天就该起程去港城那边了。 陆时凛是在辛氏大门堵到的辛愿。 原因是上午他给她发过一条微信,说明明天要去港城的事。 但辛愿没理他,一天都没理。 下午他还给她打过一个电话,正好辛愿那时在开会,被她挂了。 铃声刚起就被挂了。 非常决绝。 也让他意识到,自己再听周恪那狗东西的‘给她冷静时间’的解决办法,以辛愿那性子,真能做到一辈子不理他,甚至连个眼角都可以不给他。 只会让他们本就不和睦的婚姻关系雪上加霜。 辛愿看到他倒也不觉得意外。 上午那条微信,下午那个电话,明天要去港城。 连起来都合情合理。 “我知道。” 她率先开口,语气和表情都极其冷淡,以往那双尽显妩媚的眼眸里此时盛满了寒霜。 又波澜不惊,没有半分起伏。 “你只需要把航班次发我就行。” 至于身份证号手机号他那都有,明天机场会合就够了。 陆时凛自然也听出她话里的意思了。 蹙眉抿唇也没应,只是在她经过身边时,精准无误地桎梏住了她的手腕,拉着她就往前走。 辛愿自然不肯。 她挣扎的要将手抽出来,“你干什么?要带我去哪!陆时凛!放手,你听到没有!” 声音不大,但清冷带怒的声音听起来还是蛮有威慑力的。 陆时凛停下脚步,回头灼灼地望了她一眼,薄唇紧抿,没有说话,视线散漫地落在她身后即将涌出的乌泱人群。 这会正值下班高峰期,大厦里不多时就会挤出一大波人。 他们目前算是隐婚,在这里拉拉扯扯,以之前他俩被挖出恋情的热度来看,要想上个热搜也是绰绰有余的。 辛愿微微眯起眼,看他抓着自己胳膊的手慢慢移到了指头上,还不轻不重地捏了下她软嫩的掌心。 似是在暗示什么。 “你故意的?” 特意挑这下班高峰期来堵他,如果是其他时间,他明明可以直接上去找她。 陆时凛不着痕迹的挑了半边眉梢,神色一如既往地寡淡。 还莫名添了一丝无辜,“故意什么?” 每天下班,是所有‘社畜’们最期待,最放松的时刻,所以大门口那处不仅有杂乱的脚步,还有一些喧嚣的说笑声,齐齐争先恐后的往辛愿的耳道里钻。 辛愿咬牙,气急,又用力甩了下手。 却被握得更紧。 她没得选,皱着眉头被他拉着走。 车子就在不远处路边,副驾驶室的车门一拉开,她如蒙大赦般的抽回手钻了进去。 陆时凛将她车门关上。 门口涌出的人认出了她的背影,嘟囔道,“那是辛总吧?” 旁边的人点头附和,“是。但那男的是谁……” 他们没和陆时凛经常接触,自然对他的背影不是很熟悉。 直到看到从车头绕过的陆时凛露出一张好看流畅的侧颜,他们纷纷睁大了眼睛惊呼,“那好像是……云城国际的陆总?” 好像闻到了大瓜的味道。 第178章偶遇 辛愿给去地下车库开车的方静发了个消息,让她别等自己了,把她车开回去好了。 后面至少三四天的时间不在黎城,公司的事情,她下午都已经交代下去了。 她也没看他,发完消息后就靠在椅背上望着窗外,任由那些高大建筑物以及葱郁大树从她眸中一一倒退而过。 忽然想起来,“先去金筑纪国贸。” 静谧的车厢内,响起她淡漠的声音。 陆时凛闻言,朝她投去不解的眼神。 辛愿说,“去取东西。” 陆时凛没有过问,在路口转了个弯。 金筑纪国贸商场是黎城三大奢侈品商场之一,亦是之首。 辛愿前几天在这里订了几样东西,其中三样是需要从国外调货,约好今天傍晚后来拿的。 是准备带去港城给时家人的见面礼以及贺礼。 和陆家人不同,许是因为时绮和时琅意的原因,她对时家更要亲近一些。 所以生日贺礼和见面礼,她准备得都很用心,每一样都力求精致完美。 倒也不是为了凸显什么第一印象什么的,但想着怎么也是长辈,这礼物不能敷衍了去。 时琅意在伦敦念书,但辛愿连她的礼物都准备好了,是一对精美漂亮的海棠花头饰,她这个二次元的姑娘,向来喜欢汉服和漫画,想来这份礼物她肯定也会喜欢。 今天来取的是给老太太的贺礼,以及给时绮的礼物。 陆时凛跟着她走进一家店,柜姐十分客气地上前打招呼。 辛愿也没有坐的意思,看了那只质地很纯的翠绿色镯子后,点了下头,让她们好好包起来,然后去了下一家店。 两样东西拿完后,陆时凛才问,“送给外婆和妈的?” 辛愿淡淡‘嗯’了声。 “还有要买的东西吗?” 辛愿步子顿了顿,思忖片刻,时家有几口人,在网上都能搜到。 她细捋了下,确定没有什么疏漏的,又冷淡的回了句,“没了。” 重新迈开步子。 走到扶梯口时,迎面遇到两个人,其中一个还是熟人。 汤清宁手里捧着一杯某星家的咖啡,刚喝了一口,就看见陆时凛和辛愿的身影,她愣了下。 要不是同伴提醒她抬腿,她可能会被扶梯绊倒。 现在恍然看到他们俩同框,汤清宁眼皮子狠跳,莫名有种不祥的预感。 而这种不祥的预感正在一点点啃噬着她的心,让她心跳加速,口腔咖啡的苦也被放大了。 她目光轻移,注意到辛愿手中提着的购物袋。 是两样大牌家的奢侈品。 他居然会陪她逛街。 他们在谈订婚期间,她也提过一次,说想去逛逛,让他作陪。 可当时陆时凛是怎么拒绝他来着。 “麻烦,你自己去。” 他语气散漫,还在把玩着手机。 当时她也没多想,只是想着男人好像都不爱逛街,尤其是陆时凛这样的性子,哪能有耐心陪女人逛街啊。 这样想着,她只叹了口气,陆时凛好似没听到一样,头都没抬一下。 最后只能放弃。 可如今看来,他其实并不觉得逛街麻烦,只不过是和他逛街的那个人麻烦而已。 如果变成辛愿,他就不会觉得麻烦了。 “好,好巧……时凛哥,辛愿姐。” 她面容上露出几分恰当好处的尴尬,声音轻轻地和他们打招呼。 眼眸里的不甘和愤恨被那抹尴尬很好地掩盖了。 以他们之间那些过往,现在碰面,确实挺尴尬的。 汤清宁的目光在陆时凛身上停留了几秒,却发现他只淡淡点了下头,没有开口的意思。 辛不由往下沉了沉。 失落。 辛愿看到她也挺意外的。 她知道汤清宁不像表面那般单纯,也有点茶和心机,但并不知道当初机场那被撤回来的热搜是被她使人宣传出去,坏她名声的事。 所以,她这会的立场其实更尴尬。 尤其是想到了陆时凛那个‘公主’的备注,她站在这里,总有种如鲠在喉,如芒在背的感觉。 “嗯。” 她点头应了声。 汤清宁轻轻咬了下唇,挤出一抹勉强的笑,尽量用平和的语气问道,“你们在逛街吗?都买了些什么?” 这话带着几分强撑,以及忐忑和试探。 她更好奇他们俩现在是什么关系。 现在辛愿和陆尘卿已经没关系了,更甚至连结婚证都没扯,从法律的意义来说,她若是和陆时凛结婚,都能算是头婚的。 一想到这个,汤清宁胸腔里好像横了一个木桩子。 木屑堵住肺管,让她每呼吸一下都疼得不行。 “随便买了点东西。” 辛愿随口应付了下,也不想站在这里和她聊,“不打扰汤小姐逛街了,我先走了。” 汤清宁,“这就走了吗?不再逛会?” 说着,眼睛不由自主地落在陆时凛身上。 辛愿露出抹疏浅的笑,没接话,迈步上了扶梯。 陆时凛下意识要迈步跟上,却被汤清宁横步拦住,手抓住了他的胳膊,娇娇的喊了一句,“时凛哥……” 第179章新婚快乐,你看我快乐吗? 辛愿踏上扶梯,人站在上面速度会加快,下移间,她听到了汤清宁吐出来的那句软软糯糯的‘时凛哥’。 她抿着唇,心里荡起一丝涟漪,很快归于平静,却还是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 汤清宁正拽着男人的手臂,仰着那张巴掌大的脸蛋楚楚动人地望着他。 而陆时凛则微垂着脑袋,与她对视着。 这一幕,多少还是有些刺眼的。 辛愿蹙起了眉峰,有意无意地磨了磨后槽牙,只停留了两秒不到的功夫,就收回了视线,淡漠地望向前方。 在扶梯到达地面,她迈步上去,径直往大门口的方向走。 走出五六步的距离,手腕忽然被用力一扯,整个人都忘后退了一步,身子也侧站着,抬眸就撞进男人那双讳莫如深的眼底。 “去哪?车在地下停车场。” 说着便拉着她去了电梯方向。 “你……” 辛愿被拽得有些懵,还有一丝诧异。 你了一会,头微偏,不经意地捕捉到了楼上扶梯口的汤清宁。 隔得有些远,她看不清汤清宁的表情,却也知道她正在看他们这边。 就这样,辛愿被他拉着进了电梯。 晃了几秒的神,她才将自己的手从男人的掌心中抽出来,秀眉微蹙,也没问他刚刚和汤清宁说了什么。 陆时凛斜睨着她,却也没开口。 一路无话地上了车。 车子最终停在了一家餐厅门口。 辛愿望着外面的招牌,秀眉越蹙越紧,“来这里做什么?” “吃饭。” 陆时凛给了她一个别有深意的眼神,顺手解开了她的安全带。 辛愿莫名地从那个眼神里读出了‘来餐厅除了吃饭,还能干点什么’的感觉。 可脑海里不合时宜的浮现出在某家情侣餐厅里发生的荒诞事。 她头皮一麻,心肝跟触了电似的。 连带着看陆时凛的目光也发生了变化,除了冷,还有一丝鄙视。 陆时凛被她这眼神给盯笑了,忍不住伸手去掐她的脸,力道不重。 “想什么?” 辛愿嫌弃似的拍开他的手,冷着脸推开车门下去。 反正就不会给他一个好脸色就是了。 陆时凛带着她进的是一家包间。 里面有两个男人。 一个是她所熟悉和嫌弃的周恪,还有一个男人有点印象,好像是之前在警局见过一次,气质和陆时凛以及周恪都不同。 俊逸冷沉的外表,充满正义而又严肃的气质,坐得端正笔直。 还真只是一个简单普通的饭局。 “哟,好久不见,辛大小姐……哦,不对,现在应该改口叫三少夫人了。” 周恪痞痞赖赖地靠在椅背上,抬手和她打招呼,脸上还洋溢着贱兮兮的笑。 看着就很欠揍的样子。 不论是他还是陆时凛,还没那条名为‘戴戴’的阿拉斯加讨喜。 辛愿沉沉的看着他,回想前几天姜知许回黎城说周恪忽然和他发癫的事,又默默瞥了眼一旁的陆时凛。 俩癫友,都癫一块去了。 “你这什么眼神?” 周恪察觉到她那目光的异样,不解地问。 辛愿扯了下嘴角,“在看周总好像变了。” “哪变了?”周恪一脸莫名,“变帅了?” 帅倒是真没有。 她平静无波地给出答案,“脸皮又厚了。” “……” 陆时凛失笑,给她拉开椅子,和她介绍对面坐着的男人,“林淮之,刑警支队队长。” 辛愿愣了下,对上男人鹰隼黑沉的眸子。 倒是没有因为自己和陆时凛那些烦心事迁怒到不相干的人身上。 微微颔首,轻声打招呼,“你好。” 林淮之点头回应,“你好。我们见过一面。” 嗓音很沉,很稳,和他这个人一样。 “嗯,林队长记性真好。上回在警局有过匆匆一面。” 她露出浅浅的笑意,声音里的淡都散了些。 陆时凛和周恪两个长耳朵的,自然听出了她态度上的转变。 周恪不好抗议,毕竟又不是她媳妇,只捂着胸口,叹了口气。 陆时凛抿唇,看着她唇角那个弧度,别提多扎眼了。 这女人多久没对她笑过了? 他已经想不起来了。 伸手抓住她的手,重重捏了捏,又拉着她坐下,语气散漫道,“你记性也不错。” 辛愿被他捏得莫名,掌心泛了一丝疼意,皱着眉,生硬地将手抽了回来。 “确实不错。要是记仇的话,那可能会记得更久。” 陆时凛的薄唇抿了抿,要了菜单给她点。 辛愿也没矫情,拿着菜单点了几样菜,又给他们,让他们补充。 等菜期间,几人闲聊着,她没再针对谁,谁和她说话,她都会应。 林淮之是个话少的人,至少比周恪话少。 只有提到他的时候,才会淡淡应一两个字,比陆时凛平时寡淡冷漠时还惜字如金。 等菜上齐后,因为林淮之不喝酒,陆时凛和辛愿明早要去港城,所以谁都没有点酒。 只用茶水代替。 周恪率先举杯,“来。首先恭喜老陆和辛愿新婚快乐。” “……” 辛愿幽幽看向他。 那眼神好像在说‘你看我快乐吗?’。 这杯茶真不想举。 但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面子还是要给的。 她端起茶轻抿了口,也算是看出来了,今天这顿饭是为了庆祝她和陆时凛领证而吃的。 后面提起婚礼的事情时,辛愿没说话。 陆时凛抿了茶,随口道,“七月十八,国内办。” 林淮之鲜少地搭了一句,“去哪蜜月?” “北海。” 闻言,辛愿捻着茶杯的手指微僵,心底好似被什么东西狠狠触动了一下。 七月十八。 北海。 是他们刚在一起的第一个暑假,她足足做了一个多星期的攻略,拉着他一块去了北海,看那儿的日落和浪漫。 时间太久远了,她都忘了那年在北海,他们到底玩了些什么,又做了些什么。 只模糊的记得,他们好像写了一个漂流瓶,存在了一家很有特色又很古老的书店里。 至于上面写了什么,她早就忘了。 但陆时凛这样的计划,她是一点也不知道。 这会才是三月份,离七月份,也还有四个月的时间。 当然,婚礼的事,她也没打算管。 她是抱着无所谓的心态。 不办婚礼,其实对她来说更好。 省的麻烦。 吃过饭,几人在餐厅门口分道扬镳。 辛愿上了车,没开口的意思。 还是陆时凛没忍住问了一句,“不问问婚礼的事?” “你安排就好。” 辛愿淡淡回道,‘敷衍’的感觉,简直可以冲破天际了。 陆时凛拧眉,扫了她一眼,但终归还是没有说话。 回了安园后,袁叔和秀姨看到她回来了,悬了一个星期的心总算放心下来了,对她是各种关怀备至,还准备了两样自制点心给她尝尝。 等她上去时,陆时凛已经洗好澡,穿着浴袍坐在沙发椅上,垂首看平板。 辛愿没理他,拿了一套较为保守的睡衣径直去了浴室。 再出来,已经是半个小时后,她擦完护手霜掀开被子刚躺进去,沙发椅上的陆时凛也钻了进来。 将平板递到她面前,“你自己挑。” 辛愿瞥了眼平板,上面是一些婚纱图片。 还是一家国际大品牌婚纱。 辛愿抿唇,看到婚纱,心里莫名五味杂陈。 她也没想过自己的人生还会有穿两次婚纱步入殿堂的机会。 或许……以后还会有第三次也不一定。 年少时期,没有哪个女孩子是对婚纱没有向往的。 即便不喜欢结婚,可婚纱是梦想。 尤其是恋爱后,她连穿婚纱的梦都做过好几次。 但和陆尘卿的那场婚礼,以及这两年多经历的事情,她对这些的滤镜早就碎成渣渣了,早就觉得无关紧要了。 而和陆时凛现在这段婚姻呢。 那份定义很复杂,她没有期待,更没有什么热情。 但她还是拿起平板,在上面划了几分钟,将十多张图片都一一看了一遍,最后挑了一件款式简约却很优雅大气的一字肩婚纱。 “就这个吧。” 选完,她就把平板扔给他了。 陆时凛看了眼图片,目光又移到她脸上。 似是要在上面捕捉到底是不是敷衍随便选的。 可辛愿的神情太淡了,什么都看不出来,还顺带翻身躺下,给他留一个后脑勺。 陆时凛收回视线,在平板上操作了一番,倾身将床头灯关了。 屋子里陷入一片黑暗。 辛愿闭着眼,感光放大间,听到了脱衣服的窸窸窣窣声音,不多时,感觉有热量靠过来,背部抵着一个坚硬的胸膛。 腰上搭上一条手臂,丝滑的衣摆被撩开,男人带有粗粝薄茧的手掌覆在了她平坦的腹部上。 手指试探的轻轻摩挲打圈。 辛愿浑身一激灵,用胳膊肘狠狠怼了他一眼,怒斥,“要睡睡,不睡滚!” 陆时凛微顿,扬了扬眉梢。 一股脑地将她捞进怀里,脸埋进她的脖颈中,唇吻了又吻她细腻滑嫩的肌肤,贪婪地闻着她的味道。 这是他最近小半个月以来,睡得最好的一觉。 安稳,连梦都没做。 第180章换个火坑跳进去的迷惑行为 因为头天晚上忘记收行李,辛愿是早上起来开始整理的。 不知道具体会在那边待几天,她带了三四套日常服和两套睡衣,护肤品和化妆品各带了一套,剩余的就是将准备好的礼物丢进去。 港城那边的三月其实温度已经很高了,可以穿夏装了。 24寸的箱子装这些东西还有很多余量。 陆时凛被她折腾的动静弄醒了,见状,将自己的衣服丢进去,两个人带一个箱子够了。 辛愿沉默须臾,也没说什么,换了衣服,简单弄了个妆,也没涂口红就下楼了。 上午近十一点的飞机,到港城落地已是一点半了。 时绮和她老公亲自来接的。 这是辛愿第一次见到陆时凛的继父,气质倒是挺温文尔雅的,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框,面上带着和煦的笑。 时琅意那小丫头长得那么漂亮,功劳自然是要归功于她的父母。 所以,她父亲在容貌上自然是不差的。 他叫齐恒之,是个大学教授,也是二婚。 前面有个儿子,目前在读高中,抚养权是他这边的。 当初和时绮结婚,是相亲认识的,但齐恒之看上了时绮,主动追得,后来时家那边提出入赘,他也考虑过。 但时绮是个直接爽快的。 知道她父母担心什么,入赘的唯一一个条件就是,生一个孩子,跟她姓,其余的,并不干涉,和寻常夫妻一样。 她目前住的也是齐恒之自己那个别墅里。 继子放学回来,也会和他们同住。 重组家庭,情况复杂了一些,但时家倒也和美。他那读高中的儿子也懂事听话,不论是时绮还是时家两位老人,也都把他当成亲儿子和亲孙子看待。 “伯母。” 辛愿自然打招呼,望向那个男人,也喊了一声,“伯父。” 时绮不笑的时候,是高傲且严肃的,她说,“还叫伯母呢?是不是该改口了?我可是连改口费都带着来的。” 辛愿微愣。 她这会才猛地意识到,那张所谓的结婚证代表着什么。 要说之前她还没什么太大的概念。 但现在要管陆时凛的母亲喊‘妈’了,心里真的就有种很奇妙的感觉。 “妈。” 辛愿张了张口,虽然有点喊不出口,却还是面不改色的喊了出来。 心脏也不受控的‘砰砰砰’跳了几下。 时绮这才笑了起来,欢喜应着,从包里拿出一个大红封给她。 那一沓,一看就知道很有份量。 辛愿有些惊讶,这还在机场呢! 这就直接给吗? 她接过来,倒是对喊齐恒之的称呼上有些犹豫了。 来的路上,她也忘了问陆时凛是怎么叫的。 总不能他喊‘叔叔’之类的称呼,而她却屁颠屁颠的喊上一句‘爸’吧。 多尴尬啊。 “叔叔。” 一直不吭声的陆时凛余光从她身上移开,似是看出她抿着唇角的纠结,悠哉闲适的喊了一声。 齐恒之笑着颔首回应。 辛愿便跟着叫了,完全忘了前面那句有些尴尬的‘伯父’了。 齐恒之夜给她准备了一个红封,同样很有份量,好在她今天背的包比较大,能塞得下。 一行人乘车前往时家庄园。 路上,时绮拉着她的手聊天,另一边齐恒之和陆时凛也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 齐恒之是金融系的教授,在话题上还是和他很有共同性的。 “兜兜转转这么多年,终于变成我儿媳妇了。” 时绮忍不住叹道。 觉得现在看陆时凛都顺眼了两分。 辛愿闻言尬了两秒,顿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好。 “说起来,琅意知道你这次来港城玩,还闹着要回来给你当导游呢,实在是学校那边不好请假。” 辛愿微顿,“琅意知道我们结婚了?” 时琅意和辛珣走得近(之前),她要是知道领证这事,会不会直率地和辛珣说? 想到这里,她心里又开始犯愁。 怎么和辛珣解释自己这个从火坑跳出又换个火坑跳进去的迷惑行为呢? 第181章心机又没下限的陆狗 时家庄园位处于姜楠山半山腰间,与繁华喧嚣的市区隔绝,僻静怡人。 在寸土寸金的港城,时家庄园的市值在四个亿左右。 可想而知,庄园的豪华程度。 车子一到,迎面就来了两个气质绝佳,满鬓银发,穿着旗袍和中山装,拄着拐杖的两位老人家。 岁月在他们脸上留下了不少痕迹,可那股雍容自带书香端庄和气宇轩昂是与身俱来的,不论被时间的长河如何沉淀,都无法消减半分。 相比老爷子的威严的气势,时老太太要显得平易近人,和蔼慈祥许多。 面上一笑,眼睛处的褶皱都不由深了几分。 “阿凛来了。” 她拉着陆时凛欢喜地上下打量,“怎么才两个多月不见的功夫,好像瘦了?” 这句话,陆时凛耳朵都快听出茧子来了。 每回来港城,老太太见了他都会这样说。 “倒是外婆比两个多月前又年轻了。” 他难得嘴甜,态度也恭敬缓和,没有半分往日那股散漫和痞样。 老太太瞪了他一眼,哼笑道,“那也是托你的福。知道你给我找了个外孙媳妇,这么多年,可算开窍了。来,让我瞧瞧你媳妇。” “外婆。” 辛愿在老太太看过来时,礼貌又落落大方的颔首示意,清软的声音恰当好处。 比这春日里拂过的风还要温柔。 老爷子和老太太也是第一次见她,看到她这标志漂亮的脸蛋,心里不禁添了几分喜意。 之前总听自己女儿和孙女提起过这个姑娘,不免生了些好奇,如今总算是见到了。 “可把你盼来了,阿绮说得对,这么漂亮,倒是真便宜了阿凛这混小子了,也不知道他是不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能得你这么好姑娘。” 辛愿被老太太言笑晏晏的夸赞弄得有些不知所措。 许是这几年被戴岚或是现实打击得太狠了,自信这个东西早就磨灭得差不多了。 她有些恍惚和怔愣。 还未回过神,就被老太太热情地拉着进了屋。 庄园主栋的客厅是古色古香的,一进去就有一股很好闻的淡淡檀香味,混着清新的茶香。 辛愿被热情对待,就连严肃又不苟言笑的时老爷子都给了他笑脸,还有时绮在旁边附和着。 陆时凛反倒像个外人。 从前他一来,无疑是最受宠的,连时琅意那个小丫头都得靠边站,现在看所有人都围着辛愿转,心里有些落差,却也只能叹口气。 地位岌岌可危啊! 离他最近的是齐恒之,他笑着拍了拍他肩膀,“这次会在港城多待几天吧?” 闻言,陆时凛看向被簇拥的辛愿,她那双弯成月牙的杏眸仿若藏了整条银河,璀璨生辉,让人挪不开眼。 “看她。” 前几天的不欢而散,说起来,他们也没有正儿八经地和好。 辛愿对他的态度比吵架前还要冷淡,基本能一个字说完的事绝对不会说两个字。 许是想起她对自己的态度和现在和两位老人以及母亲笑意盈盈的样子,那简直是天差地别,心里的落差好似被放在了显微镜下,被无限放大。 随口转移了话题,问,“齐允舟呢?” 齐允舟,是齐恒之的儿子,亦是他的继弟。 比时琅意大四岁多。 齐恒之和时绮结婚时,齐允舟才两岁。 这小子也可以说是时绮带大的,和时绮感情亲厚,和他这个异父异母的哥哥关系也不错。 小时候和时琅意还争宠粘人,大了些后,性子沉静一些。 如果当年不是陆成国死死拽着他的抚养权,在港城,在时家长大,他的童年远比现在的要幸福得多,即便没有血缘关系,都能表现出什么是真正的兄友弟恭。 就连那场对于他来说是噩梦亦是阴影的溺水事件都不会发生。 只不过…… 他又瞧了眼辛愿。 微拧的眉头舒展开来,他不太计较这个。 毕竟有些东西,也是刚刚好。 齐恒之回答在学校,今天会回来。 餐厅那边也准备妥当了,一行人移步到餐厅。 知道他们要来,老太太早就让人安排一桌子饭菜了,一直等到他们到了才正式开餐。 辛愿自诩不是个特别挑食的人,但她不爱吃青椒,不爱吃肥肉,不爱吃芹菜,不爱吃鱼皮,是既定的事实。 从小到大养成的毛病,一时半会真改不了。 老太太和时绮对她的热情将她包围得无处可逃。 却给足了她几年都未感受到的家庭温暖。 只是看着碗里那堆‘菜山’她有些发愁。 里面就有一块鱼,两块排骨上也连了点肥肉,旁边还有一块青椒和芹菜,下面堆了虾和牛肉,还有一只鲍鱼。 正在给螃蟹剔肉的陆时凛瞧出她面上那点纠结。 扬了扬眉。 将装着蟹肉的盘子推到她面前,拿起筷子面无表情地将她碗里不吃的东西夹到自己碗里,一言不发地往自己嘴里塞。 辛愿愣了下,茫然的看着那一小盘蟹肉,又落在他的侧脸上。 心不受控地跳动了两下,又归于平静。 “不喜欢?” 陆时凛察觉到她的目光,低声问。 辛愿张了张口,却没发出任何声音来。 那句‘谢谢’不知为何就是说不出来。 她都觉得自己有点矫情了。 陆时凛脑海里不合时宜的闪过一些让他不虞的画面,随口问了句,“虾?” “不用。” 辛愿说。 陆时凛那驴脾气又犯了,她越这样说,他心里越堵了一口气,但碍于桌上的其他人,只淡淡的问,“不喜欢我剥的?” 就喜欢陆尘卿剥的是吧? 他给你剥的,吃得那么香! “……” 辛愿凉凉睇了一眼突然抽风的某人,很干脆的翻了个白眼,收回继续闷头吃饭。 陆时凛一噎,不是滋味的撇了下嘴,脸色却沉了下来。 但在看到辛愿将他剥的蟹肉吃完了,神情才缓和下来。 但辛愿只是不想浪费而已。 也恰巧…… 她爱吃海鲜。 用过餐后,时绮就让陆时凛带着辛愿回房休息,等休息好了,再让他带着她去庄园里到处逛逛。 房间很大,还有个视野宽阔,能看见庄园右侧湖泊的阳台,连着衣帽间和独立卫浴。 时绮很细心,衣柜里给她准备了好几套风格不一的服装。 辛愿昨天没睡好,早上也起的早,把妆卸了,换了套休闲舒适的衣服就往床上一趟。 陆时凛在阳台打完电话回来时,她已经睡着了,能听到她平缓匀称的呼吸声。 再醒来时,已经五点了。 日落的余辉从侧边倾洒在整个阳台上,她走出去望着远处波光粼粼的湖面,以及葱郁的山间,被景色治愈得不禁弯了弯唇角。 “醒了?” 她刚返回屋子,陆时凛便出现在门口,双手抱胸,睑着眼,神色略显寡淡,“走吧,妈让我带你在庄园里逛逛。” 这冷漠的语气好像有些不太情愿。 辛愿皱起了眉,“不用。” 陆时凛掀起眼皮,说,“东南方有个草莓园。” 提到草莓园,她默了。 许是看到她的动容,陆时凛又挑了下眉梢,拉过她的手腕,“走吧。” “我自己会走。” 辛愿想将手抽出来,但她动一分,男人的力道就收紧一分。 最后她细细软软的手指被他紧紧包裹着,不留半分缝隙。 时家庄园很大,所以在看到观光车时,她倒没有惊讶,只怔了下,陆时凛牵着她上去。 迎着春日的余晖,拂过夏日清爽的凉风。 “喜欢这里吗?” 他忽然问。 辛愿收回梭巡风景的目光,轻轻点了下头,“景色很好,空气也不错。” 同样在半山腰上的安园,其实景色空气也都不错。 但过了新鲜,况且,那个地方,没有一刻让她感觉到放松过,和在这里的感受完全不一样。 “妈和外婆呢?” 她想起来反问。 “在西苑亭子里喝花茶。你等会摘了草莓可以去。” 陆时凛眼角微微上扬。 称呼上,他忽然发现到了一个细微的地方。 以前在陆家老宅,辛愿叫戴岚总是唤‘婆婆’,从未唤过‘妈’,可现在叫时绮,这一声声的‘妈’倒是很顺口。 或许连她自己都没发现这个变化。 草莓园其实并不大,陆时凛说是老爷子近几年也爱研究一些花花草草,种植水果什么的。 再加上时琅意也是个草莓控,老爷子疼孙女,这草莓园就是为她做的。 里面的草莓鲜艳,水灵灵的,个头也大。 辛愿兴致不错,不一会就摘了一小篮子,佣人帮她洗了后,她拿起尝了一个。 “好甜。” “是吗?我尝尝。” 陆时凛走过来,用眼神示意她。 辛愿将篮子递给他,自己拿了一个就准备往嘴里塞,手腕却忽然被他抓住,手中的草莓尖尖被他咬了去。 她愣了下,忽然想起那天他抽风要她陪她吃晚饭,也是像现在这样,他吃了她手中的草莓屁屁。 “你自己不会拿?非要抢我手上的!” 辛愿一脸嫌弃地将手中剩下的塞他嘴里,重新拿起一个吃了。 她的动作是真的不温柔,甚至可以用蛮横来说,嘴角染上了草莓汁,舌头舔舐一圈,神色复杂了一瞬,才转身跟着她离开了草莓园。 “辛愿。” 辛愿没理他,拎着篮子往前走。 “辛愿!” 男人又提高了音线,“别动!” “干什么?!” 陆时凛站在离她三步远的地方,橘橙色的余辉尽数洒在他的身上,给他添了几分暖色,余辉也将他的身影拉长。 他望着女人身后镀着的光束,明艳素净的小脸此时更为动人。 那样的神态像是一片羽毛,飘摇不定的落在他的心尖上。 此时此刻,时间好似在不停回流,流转到他们都有一身傲骨,肆意洒脱,勇往直前的年纪。 他执拗的想过,怀恋曾经的人不应该只有他一个。 明明,他才是被甩,被抛弃的那个。 他勾唇笑着,带点苦涩,单手落在裤袋,长身玉立,宛如当年那个恣意的少年。 “背后上有条绿色的虫子。” 辛愿身体微僵,脸上的不虞表情瞬间变成了如临大敌。 她除了怕打雷外,最怕的就是那种蠕动没有骨头的爬虫。 “虫,虫子?” 她呼吸轻滞,整个人都不敢有太大的动作,“在,在哪?” 陆时凛说,“衣服上,正在往你背上爬。” 辛愿闻言,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眼底的慌乱和无措溢于言表,清软的声音透着几分颤,“你……你别站在那里了,快点过来帮我把它弄掉!” “哦。” 他扬了下尾调,坏到极致地笑着,“叫声老公,我就过来。” 辛愿睁大了眼睛,“你!” 趁人之危!卑鄙无耻! “啧,它快爬到你衣领上了,很快……” “啊!” 辛愿一听,彻底害怕了,手舞足蹈的开始挥弄衣服,眼尾泛红,哭腔都被吓出来了。 “在哪?在哪?到底在哪?陆时凛……” 陆时凛暗暗咂舌。 这声‘老公’可真是难忽悠啊! 连忙举步过去,一把抱住她,修长的手指往她背后衣服上一弹,“没了。” 感受到怀里的人正在克制不住的颤抖,他抿抿唇,宽厚的手掌抚上她的背脊,动作轻盈的给她顺着。 “已经没了,掉地上了。” 辛愿呼吸有些急促,抬起那双猩红又氤氲着水汽的眸子,嘴皮子都被吓白了,慢悠悠回头往地上看去。 刚看到一个绿色蠕动的虚影,头就被他强行掰了回来。 他死死摁着她的腰,语气有些沉,“不长记性呢?还看!” 辛愿那颗被吓得七上八下的心逐渐稳定下来,到这会,手脚莫名有些发软,也就没从他怀里挣脱出来。 陆时凛就这样搂着她。 垂首用额头抵着她的额头,抬起另一只手给她抚去刚刚眨眼间落下的泪珠。 “出息,被一条虫子吓成这样。” 他哑哑的嗓音浸着无奈,戏谑意味不重,还隐隐夹杂着几分心疼。 辛愿没还嘴,只瞪了他一眼。 陆时凛被她这水光潋滟娇俏的一眼瞪得喉咙发紧,思绪缥缈了两秒,摁着她的后脑勺重重吻了上去。 声音哑了几度。 “这种时候就别勾引我了。” 辛愿手里拎着草莓,都来不及反抗,听到她这话,又瞪圆了眼睛,满头问号。 勾引? 他是不是对勾引这个词有什么误解啊! 陆时凛眸子一暗,又吻了她一下,“还看?” 辛愿立马别开了眼,好巧不巧就正好看到地上那条蠕动的绿色毛毛虫。 她平缓下来的心率又被调动了,后脊一凉,匆忙收回眼,埋在了他的胸膛上,抓着他衣襟的手指微微泛白,泛凉。 陆时凛轻轻含住她的耳垂,深暗的眸子里染上浑浊。 心里懊恼。 这要是在房间就好了。 离开时,陆时凛依旧揽着她,特意侧着身子挡住她的视线,脚从那条绿色虫子上碾过去。 第182章真是幼稚 那条虫子个头还不小,这边除了草莓园,还有其他果树以及花草。 辛愿真的被吓到了,脸上的血色都褪得一干二净,眼尾微红,里面还氤氲着一层淡薄的水雾。 一看就是哭过的。 两人到了时绮和老太太喝花茶的院子时,一看到辛愿的样子,神色一沉,两道冷幽幽的目光齐齐落在了陆时凛身上。 恨不得从他身上盯出一个窟窿。 陆时凛头皮一麻,刚想开口解释,老太太就把辛愿拉住了,“哎哟,我的好姑娘,怎么了?眼睛都红了。” 说完,那目光带着愠怒又瞪向了陆时凛。 时绮也冷着脸,“陆时凛!你可真有本事,把自己媳妇弄哭,三十岁的人了,还皮痒是吧?” “阿愿,你受什么委屈了,尽管和外婆说,外婆给你做主。这混小子要是欺负你,我让你外公罚他跪祠堂。” 对于时家二老来说,陆时凛除了姓氏,其实和他们时家人无异。 这祠堂还是能跪的。 陆时凛:??? 几乎是在短短半分钟内,他背上忽然出现一口巨型大锅。 那叫一个重啊。 想想他辉煌的三十年人生,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待遇? 这老爷子再来,就真的跟三司会审似的了。 他像个等待处决的死刑犯。 好家伙。 婚后一个月不到,这种无奈又风中凌乱以及百口莫辩的感觉,一次性全都感受完了。 辛愿也有些懵,这发展轨道怎么拐到天际去了。 再看陆时凛那无奈又有几分委屈可怜的样子,她抿抿唇。 心疼? 那是不可能的。 她甚至内心毫无波澜。 尤其是想起刚刚这狗东西还拿那虫子趁火打劫,想让她喊老公,简直无耻至极! 虽然如此,但她也不是那种喜欢捏造事实,爱胡言乱语的人。 钉是钉铆是铆。 “外婆,妈,我只是被虫子吓着了,没……” 她轻声解释了一句,但话都没说完,就被时绮打断了。 “你别替他遮掩,受了欺负就要和我说,这混小子的性子,我还不清楚?” “……” “……” 辛愿用余光扫了他一眼。 陆时凛正好捕捉到,好似是在说:瞧,我解释了,妈不信呢,说到底还是你人品不行! 他一噎,什么也没说,知道说什么都是徒劳。 这个‘欺负媳妇’的罪名可算是被安实咯,抠都抠不下来。 天色渐晚,一行人前往主栋,辛愿见到了时绮的继子,陆时凛的继弟——齐允舟。 个子很高,长相俊秀,眉宇间和齐恒之有五六分像,斯斯文文的,看着就是个安静内敛的性子。 看到她,便温和的喊了声‘嫂子’。 辛愿笑着应下,正好人齐了,她就将自己准备的见面都给拿下来了。 老爷子和老太太那是高兴的嘴都合不拢了,礼物不重要,重要的是心意。 齐恒之没想到还有自己的,还愣了下,随后笑着道,“多谢,让你费心了。” “叔叔太客气了。” 一家人吃了饭,时琅意就给时绮打来了视频。 家里少了这个磨人的小作精,肯定是要少些热闹的。 镜头一转,时琅意在看到辛愿时,那惊喜和欣喜溢于言表,这要不是离得远,她因为学业没办法回来,非得冲过来个给辛愿一个大大的熊抱,然后还有可能在她脸上吧唧一口。 “辛姐姐。” 她在视频那方甜糯糯的喊着,又停顿了两秒,迟疑的眨巴了下眼睛,“我现在是不是要改口喊嫂子啊?” 说起来,她心里还有点小激动的。 怎么也没想到她大哥忽然踩着风火轮,扛着意大利炮,突突突的猛猛冲了。 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辛姐姐追到手了,还这么迅速的把证扯了。 她都要怀疑,他大哥这种黑心肝的人是不是使了什么见不得光的手段。 毕竟年前在伦敦遇到那次,辛姐姐对她大哥还特别冷淡,一副不想搭理他的样子。 她瘪瘪嘴,“但我还想喜欢叫姐姐。” 这样显得亲近一些。 “你想怎么叫就怎么叫。我听着都欢喜。” 闻言,时琅意又甜甜一笑,“那我还是照常的称呼叫。” 陆时凛在旁边拧眉,冷不防的出声,“叫嫂子委屈你了?” 时绮都没把镜头转到他那边去。 时琅意自然也听到陆时凛这句浓浓不悦的话了。 姐姐是比嫂子要亲密得多,但差别还是有的。 辛愿现在是他老婆,自己妹妹叫她就应该叫嫂子,他心里也踏实舒服一点。 但没人在乎他的感受! 辛愿是忍住没翻白眼的冲动。 真的幼稚! 而时琅意装作没听见,和辛愿又聊了两句,就说要上课,回头再和她微信聊,挂了视频。 许是白天睡多了,晚上辛愿没什么睡意。 拿平板回复了几条工作上的邮件,又和方静打了个电话。 之后就坐在沙发上发起愣来了。 连陆时凛什么时候走过来的她都没有发现。 他望着平板上的内容,眯起眼,刚扫过几行字,好似在上面看到自己的名字,但还未看真切,平板便息屏了。 “天禧苑的事情还没查到眉目?” 他神色不明,随意坐在她旁边,手臂搭在她身后的沙发背上,指尖挑起一缕青丝把玩着。 辛愿被他突兀响起的声音强行拉回了思绪。 猛地回神,侧头就撞进他那双黑漆漆的眼眸里。 她被吓了一跳,肩膀微耸,脸上还有明显被惊吓之余的惊恐,“你……什么时候过来的?怎么没半点声音?!” 这质问的语气,她自个发呆没注意,还有理了。 “就这点胆?”陆时凛哼了声,“说个话还能把你吓到。出息。” 辛愿冷冷觑他一眼,想说,她刚刚没拿被吓的本能去扇他一巴掌真是可惜了。 但回想他刚刚说的话。 天禧苑! 她忽然垂眸看了眼平板,见平板息屏了,倒也没有因为他可能看到了而觉得有什么紧张不紧张的。 毕竟当初天禧苑这个项目有问题,还是陆时凛给她透的消息。 查了几个月,进展是有的。 尤其是上回陆尘卿给了她的新线索,她顺着往下查,又牵扯出几个她很陌生的名字。 也由此而知,这个项目,并不像表面那么简单。 不然,即便是上亿的项目,那哪里能使得这么多人盯着这一块肉,还要致她父亲于死地呢? 涉及的人一多,琐碎的事情也就多。 尤其是黎城豪门世家里,其实就是一个圈。 除了利益往来,还有七拐八绕的姻亲关系,别提多复杂了。 她说,“眉目有,但事情过了两年不说,幕后之人粉饰太平,都是一些皮毛。” 言外之意是,其实没有什么太大的进展。 她二叔辛勇在这事情里面担任的角色,可小可大,她让方静派人暗中观察过一段时间,因为近不了身,也实在没什么话题能和他们攀谈的,也打探不到太多有用的线索。 陆时凛的手放在腿上,指腹轻轻摩挲着,似是在思量什么。 “我帮你?” 辛愿狐疑地看着他,几乎出于本能,也是习惯性的反问,“条件呢?” 第183章看来是我昨晚没尽力 这是要他把条件开出来,她在考虑,这个合作值不值得做。 起初这个事情闹出时,他也提出过条件,是继续跟着他。 没有名分,继续藏在黑暗的阴沟里,见不得半分光亮地跟着他。 可现在不同,他们俩已经领证了。 只等婚礼一办,昭告天下了。 陆家内部近来因为陆成国的住院也发生了明显的动荡变化。 但她清楚陆时凛的性子,从前不论是在桌上谈判还是在床上,他那商人以利益为先的势头都很重,或许偶尔会因为心情不错而给些小恩小惠。 可在辛愿看来,那都是施舍。 和打一巴掌给颗甜枣的施舍没什么区别。 陆时凛闻言,皱起了眉头,看着她的眼神都深了几分,“条件?” “没有条件?” 辛愿身子微微后仰,警惕地看着他。 心里暗暗腹诽: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陆时凛就这样侧着身子看她,好半晌才用舌尖抵着腮帮子,压下胸腔里那股无奈和酸涩,磨着后槽牙嗤笑了一声。 “有,当然有。” 看吧。 她就知道。 做买卖不谈交易那就不是陆时凛了。 而且…… 这个项目上好像多多少少有点他和云城国际的影子。 倒也没那么武断去判定他就真的在背后下了黑手,虽然知道他这个人手段向来狠辣卑鄙,但也不至于那么丧良心。 所以只在心里是暂时打了一个问号的。 “你先说说看什么条件?” 陆时凛笑了声,“怎么?我这条件要是不合你心意,就不用我帮你查了?” 辛愿将平板放在一旁。 陆时凛现在接手了陆氏总部,接触的层面和人都多,其实是有利于查这件事情的。 也不是瞻前顾后,是因为她现在处在这个不尴不尬的位置上,尽显被动,不得不多思量往后的路,每踏出的一步,都必须稳健。 “等我把我手里查到的这点线索捋清了再说吧,不着急。” 她淡淡吐息,说罢便起身,“明天是外婆的生辰,需要早起,早点休息吧。” 陆时凛望着她进入浴室的背影,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他在辛愿脸上清楚地看到了三个大字——不信任! 他哼了声,心情有些复杂。 突然觉得,当初辛愿和陆尘卿在一起的画面,可比他们现在的要和谐得多。 就辛愿那扎手的性子,肯定也不会愿意配合陆尘卿演戏。 辛愿不知道陆时凛的内心戏这么活泛,知道的话,她肯定得回一句:难道我就没有演戏天赋了吗?好歹我闺蜜是影后呢,可不得受点熏陶? 听见浴室里隐约传出水声,陆时凛手指敲打着沙发背的表面。 耐心的等了个五分钟的样子才悠哉悠哉起身,迈开颀长的腿,一把将浴室的门拉开。 门是滑门,因为是连着卧室,都没带锁,想打开轻而易举。 浴室干湿分离,里面那块磨砂玻璃上映着一道曲线姣好玲珑的身段,他喉结不受控的滚了一圈,堂而皇之的走了进去。 辛愿的妆下午睡觉时就卸了,这会洗澡只需要简单洗个脸就够了。 这会身上已经打上沐浴露搓出细腻清香的泡沫了。 听到开门的动静,她皱了下眉,下意识出声喊了句,“陆时凛?” 没有回应的声响。 淋浴间里的水声将陆时凛不大的脚步声覆盖过去了。 下一瞬,玻璃门猛地被拉开,陆时凛修长挺括的身影猝不及防地映入她眼帘之中。 辛愿杏眸一瞪,瞳孔渐渐扩张开来,里面盛着不可思议的情绪。 “你……你干什么?!” 刚滑出声音,她就意识到自己这一片春色有多惹人,立马捂住了胸口,恼羞成怒地朝他吼道,“我还没洗好,你给我出去!” 陆时凛会听? 他要是乖乖听话,他就不是陆时凛了。 最后辛愿被他堵在浴室里磨得半点脾气都没有,抬手就想打他,却被他抓住了皓腕。 耳道里滚进来暧昧缱绻的温度,“别打脸,明天宴会,我还要见人的。” 辛愿气得想骂娘,又被他抵在玻璃上动弹不得,“你还知道你明天要见人啊,你抽……嘶……你轻点!” 她愤愤不平的声音被他一个重重起伏撞散,声音都变道了。 可能是素了大半个月的缘故,也可能是他们两人的关系现在变了,陆时凛变得食之未髓,甘之如饴。 这一晚上把她折腾得不轻。 第二天早上六点多被外边的动静吵醒时,她还有些迷迷瞪瞪。 老太太的寿宴就在庄园内举办,定在南亭院那边,位置宽敞,还有个很大的宴客厅。 天不亮,庄园的佣人们就开始忙活起来了。 想起今天是老太太的寿宴,一蛄蛹的就爬坐起来了。 腰上和腿间的酸痛别提让她有多醒神了。 身边的陆时凛察觉到辛愿的动静,伸手搂住她的腰,将她往自己怀里带,嗓音沙哑,“起这么早做什么?客人们下午四点后才来。” 老太太的寿宴是在晚上。 中午是一家人坐着一起给老太太庆生。 辛愿知道庄园这么多佣人,肯定不用她帮忙什么的。 但辛愿看到他睡得那么安稳,想想自己腰酸腿酸的样子,那叫一个气啊。 侧过身子一脚踹在狗男人的肚子上,然后重新往床上一趟,将所有的被子全给卷走了。 陆时凛被这一脚踹得猝不及防,险些从床上掉下去。 他懵了两秒,看着前边隆起的那一坨,有几缕发丝没被拢进被子里,洒落在枕头上。 这女人脚劲可真大,一点也不留情,还真有点疼。 他吭哧吭哧挪过去,扯过被子挤进去,重新将人搂进怀里,咬牙切齿道,“还有踢人的力气呢。看来是我昨晚没尽力。” 辛愿眼瞳一颤,忙推他挣扎,“走开,今天可是外婆的寿辰,你别乱……唔……” 许是觉得她这些威胁和咀嚼太聒噪,他干脆堵了嘴。 第184章怀了? 陆时凛也知道今天日子的重要性,晨起的那股劲被他一压再压,覆在辛愿身上,脸埋在她白皙的脖颈中,粗重的呼吸声喷洒在她细腻的皮肤上。 克制到额头上的青筋都凸起来了。 可辛愿身上那股虚无缥缈的淡淡香气像一把钩子似的,勾得他欲念横生,下腹收紧发颤。 辛愿是一动都不敢动,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在心里狠狠暗骂:这厮怕是永动机变得吧!昨晚把她折腾够呛,现在还有精神!狗男人! 陆时凛就这么生捱了几分钟,最后实在是忍不住了。 抬起那双猩红翻涌着无限浑浊的情欲,看得辛愿心口一跳。 刚欲出声,陆时凛哑着嗓音道,“你再睡会。” 说罢,便起身去了浴室。 冲了个凉水澡。 让自己和身体都冷静冷静。 但这冷水澡足足冲了半个多小时才让身体渐渐蔫下来。 辛愿这个回笼觉睡得还可以,浴室里头实打实的水声流出,她还有什么不懂的,知道安全后,就安心地睡觉了。 一觉睡到八点过,辛愿慌忙起身,目光下意识看向身边。 空无一人。 她迅速掀开被子起床洗漱。 等下了楼前往主栋的回廊下,正好看见时绮在和管家对单子。 “阿愿,醒了啊。” 时绮看到她,和管家挥了挥手,笑着走过来问,“昨晚睡得好吗?习不习惯?缺不缺什么?” 辛愿恍惚了下,只觉得这个画面好像有那么点眼熟。 她好像亲身经历过。 也没错,她的确经历过。 大概是陆尘卿醒来后出院她第一次在陆家老宅住,第二天早上,乔欢和戴岚也这么问过她。 但她明白,乔欢和戴岚那是虚伪做表面功夫的。 而时绮是发自内心的关心。 生怕在这些细节上苛待了她。 不说没有比较下,乔欢和戴岚就已经够倒她胃口了,现在有了时绮的对比,再加上有点饿,胃里空落落的缘故,她居然反呕了一下。 时绮见状,大惊失色。 “怎么了?阿愿,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辛愿觉得挺尴尬的。 脑补就脑补,怎么还呕上了。 真是逆了天了。 她连忙摆手,“没有,没有。可能是有点饿了,胃不太舒服。” 时绮在惊慌过一阵后,也立马冷静下来了,看着她的目光却多了几分怔愣,随口松了口气,“那就好。有什么事,或者不舒服的地方不能憋心里,必须和我说知道吗?” 尾音落下那刻,她眼睛飘到了辛愿的肚子上。 眸光细微的动了动。 不会吧? 不会吧? 不会吧? 时绮在心里连续三问,心里的疑虑略深。 又不好意思直接问。 毕竟他们俩菜领证一个月不到。 这忽然有孕,快了点,传出去怕是也会招摇出一堆麻烦。 可如果真有了,那可是她的宝贝孙子,或者孙女啊,时家第一个曾孙辈的,想想都知道能有多金贵。 时绮心里是复杂的。 站在他们小俩口的角度上来说,是不希望怀孕的。 一是会有外界的麻烦,二是影响他们夫妻的二人世界。 在她看来,儿子和辛愿的感情并不和睦,好像有隔阂,想来这个婚事亦不是辛愿自愿的。 但他们两人之间的弯弯绕绕,时绮也不好多问,更不好插手。 只想着,等寿宴结束,她敲打陆时凛两句好了。 “也到了食厅吃早餐的时间了,我们一块过去。” 她拉着辛愿一块往那边走。 时家没有太多的规矩,但老爷子和老太太都有晨起锻炼的习惯,基本上都是八点半左右吃早餐,也不像陆家老宅那么多要求,必须每个人都到位。 比如,家里就有时琅意那个小懒精,爱赖床。 有时候中午在饭桌上都看不到她的身影,熬得狠了,下午两三点起来都是常有的事。 但辛愿怎么说,也是外孙媳妇,尤其是第一天,怎么也得讲礼节。 他们家怎么豁达,怎么宽容是他们的事。 她自己得把礼数做全。 两人到食厅时,老爷子和老太太还没落座,齐恒之也在旁边,就是没看到陆时凛和齐允舟。 几人相继打了招呼落了座,他们刚开动没一会,陆时凛和齐允舟就过来了。 陆时凛坐在她身边,看她慢条斯理喝着八宝粥的样子。 饭桌上其乐融融,时绮对辛愿比平时还多了两分关注。 等吃过早餐,她拉了一把陆时凛。 “怎么了?妈。” 陆时凛看她一脸凝重,以为今天宴会出什么状况了,问道。 时绮深深望着他,蹙着眉,“阿愿她……” 提到和辛愿有关,陆时凛正色等待她的下文。 “阿愿是不是怀孕了?” 怀,怀孕? !!! 陆时凛猛地睁大眼睛,一脸错愕,薄唇动了动,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看他这表情,时绮就知道,他估摸不知道。 “妈,你怎么看出来的?” 陆时凛觉得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甚至一股电流从脊梁骨窜遍全身。 压着一口气,上不去,也下不来。 时绮看他这样子就嫌弃得不行,一巴掌拍在他的背上。 力道之重,他的五脏六腑差点全给拍出来了。 陆时凛嗯哼了声,扭头就对上时绮喷火的眼睛。 那架势恨不得给他放点孜然辣椒面烤咯。 时绮咬牙切齿问,“你自己媳妇,有没有怀孕,你不知道?” 陆时凛吃瘪。 他还真不知道。 不过想起来,他们最近其实亲密得不多,就半个多月那次。 还有昨晚…… 好像是都没做什么措施。 但也不至于这么快吧? 转念一想,这要是真怀了…… 靠! 那完了! 他都顾不上和时绮说话了,立马去找辛愿了。 早上山里的空气很清新,辛愿吃过早餐后就在园子里逛了逛。 在看到陆时凛着急忙慌走过来时,她一脸懵。 “出什么事了?” 话音刚落,陆时凛忽然抓住她的肩膀,上下打量她,紧蹙的眉头隐隐带着担忧。 “你怎么样,身体有不适的地方吗?” 辛愿被这话问得有点懵,满脸茫然。 但想到昨晚那翻云覆雨的架势。 莫不是指这个? 她翻了个白眼,将他手挥开,“别跟我讲话!” 陆时凛被吼得一脸莫名,盯着她的肚子一言不发。 他对怀孕之类的事情不是很懂,但既然时绮这么问,他也不太放心。 昨晚确实是放纵了点。 “走,我带你去医院。” 他神色冷沉,说得很严肃,拉着辛愿的腕子转身就走。 步伐迈得不大,也是顾及着她。 辛愿又懵了,“好端端的,去医院做什么?” “做检查。” “检查什么?” “身体。” “……” 辛愿脸上难得一红,恼羞成怒的瞪着他,想挣脱束缚,“谁要去检查啊!放开我!” 这种事去检查,她是不怕丢人吗? 以为人人都和他一样脸皮厚吗? 陆时凛,“检查一下,安心一些。” “……” 安心什么? 怎么,知道昨晚弄得太狠,这会遭到良心的谴责了? 真是窝头上蒸笼,盖了帽了。 辛愿深吸一口气。 不想再这件事上和他争辩太多,只道,“我没事。” 两人跨服聊天,各说各的。 陆时凛的目光落在她平坦的小腹上,微微眯起眸子,斟酌了会,还是直接问道,“你怀孕了吗?” 第185章这段婚姻的意义是什么? 清晨的风带着丝丝凉意,而头顶的太阳却温暖,不知是冷还是暖。 亦如她此刻的心情。 怀孕? 她觉得自己幻听了。 要么就是他脑子病了。 想着他刚刚那紧张和皱眉头的样子,不似高兴,好像不悦她怀孕似的。 辛愿冷着脸,眼底的愠怒消失殆尽,化成平静无波的死水,声音更是淡漠,“陆总真是多虑了,我的月事上个星期才走,怀不上,这次我会吃药。” “你要实在担心,以后别碰我!” 他们每次缠绵,哪次是她自愿的? 都是陆时凛以强势的手段侵城掠地,压根让她没有半分反抗的余地。 几乎是不给他半分反应的机会,撂下这句话,脚下生风地走了。 留给陆时凛一个洒脱利落的背影。 陆时凛可没功夫欣赏她的背影,修长的双腿一迈,快步追上去。 向来眼睛长头顶,习惯睥睨众生又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陆家三少,难得没有往日的闲散和慵懒,而是蹙着眉,解释了一句。 “我不是那个意思。” 辛愿甩开他的手,“哦,是吗?但我是这个意思。我们俩的婚姻存在意义是什么,你心知肚明,孩子什么的,确实是个拖油瓶、绊脚石。” 她话里的意思很明显。 并没打算和他生孩子。 毕竟连夫妻义务,她向来都是避之不及的。 她知道一个孩子意味着什么。 他/她会成为她和陆时凛之间的羁绊,永远都无法割舍下的羁绊。 可他们的婚姻本身就不是幸福的,充满阴暗,充满利用,更充满未知数。 她也不认为自己目前这个心态就真的能养好一个孩子,给他无尽关爱,让他健康快乐地成长。 可事实是,他们这样的家庭里,孩子是不会幸福的。 只会害了孩子。 如果现在真的怀了,她会毫不犹豫去医院打了。 陆时凛听着这番话,别提多扎耳朵了,甚至还有点扎心肺。 这段婚姻的意义是什么? 他在心里也问了一遍自己。 可现在这个情况,也不容他细细揣摩那个藏在迷雾中的答案了。 “你是这样想的?” “你难道不是?” 辛愿敛着眸光,任由里头的光流转了一遍,再随之慢慢淡下。 她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可嘲弄意味却十分明显,“陆总不会真的想和我生个孩子吧?” 陆时凛心头一梗。 眼底的所有情绪都归于平静,晦暗不明,深邃如海。 薄唇抿成一条直线,连棱角分明的轮廓都比平日锋锐凌厉了许多。 他嗤笑一声,阴恻恻的,“辛愿,你可真行啊。” 辛愿怎么会听不出他这句话里的讽刺和咬牙切齿。 她那些话何止是说给他听的,同样也是说给自己听的。 她还真怕自己不知所谓,被曾经那么多现实打了那么多次脸,被他现在所展现出来的一点点温情给迷惑了。 人啊,都挺贱的。 她没说话,面无表情地越过他离开。 这次陆时凛没再追,神色冷淡,情绪依然不明,只是周身气压低了许多。 瞬间就回到了平日那个不可一世又阴晴不定的陆家三少了。 结个婚,领个证,怎么感觉他们两个的关系还不如没领证前? 上次一大吵,这回一小吵。 陆时凛轻‘嘶’了声,莫名觉得牙疼,胸腔里也堆积出一份烦躁郁闷来。 辛愿不是那种可以委曲求全的人,她会权衡利弊,选择必要性的退让,可一旦踩到她的底线,她也会奋起反抗。 哪怕是以卵击石。 就像当初和陆成国撕破脸,和陆家彻底断绝关系。 那陆时凛呢? 他长这么大,那颗高贵的头颅低下来过吗? 两人的关系不是僵住了,而是直线下滑,到了负数。 陆时凛沉着脸往主栋方向走,在游廊拐角处正好撞上了时绮。 时绮这会穿的不正式,但依旧颇有气质。 她虽然不在时家庄园住,但毕竟是家里的独女,只要在家,管家的大小事务都会来请示她,尤其是今天这么大的宴会。 今天来的,可都是港城有头有脸的人物,听说内地也会来不少捧场的。 “你吓死我了!” 时绮板着脸怒斥,说完就发现他的表情不对,又往他身后看了眼,并没看到辛愿的身影。 不由问,“阿愿呢?怀孕的事,你问她了没有?要不要去医院检查一下,我这边是抽不开空,你可以带她去一趟,这宴会下午才开始呢。” 陆时凛现在听不得‘怀孕’这两个字。 一提起,他脑袋里就不由浮现出辛愿那张冷淡嘲弄的表情,还有她那些扎心扎耳的话。 “妈,你的孙子愿望落空了。” 时绮一愣。 那就是没怀。 说不上失望。 她点了点头,“你们才领证多久啊,孩子的事不着急。” 时绮并不知道他们之前相处的细节,所以自然推测不出辛愿到底是不是怀孕。 只是看她无故呕吐,以为是害喜的症状。 毕竟之前她去黎城时,也知道他俩关系亲密,但又看他俩相处不和谐。 时绮其实也跟不太上他们年轻人的思维。 但看着儿子这表情,试探性地问,“你不会是和阿愿吵架了吧?”、 陆时凛看她一眼没说话。 就当是默认了。 “你把阿愿说生气了?” 她皱着眉头,觉得这儿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但凡他在处理感情的事情有他在公司上的一半魄力,别说结婚了,她孙子都可以满地打酱油了。 陆时凛心里烦,也不想被时绮说教,无声的叹了口气,摆摆手,“您忙去吧。我们的事就别操心了。” 说完,抬腿就走了。 第186章不会哄就去把嘴捐了 中午是一顿家常饭,一大家子其乐融融,辛愿脸上也带着舒雅柔和的笑,那双平时清冷无波的眼眸里此时像是落了无数璀璨烟花,耀眼极了。 身处在冷漠阴暗的沼泽中太久了。 现在给她一点阳光和家庭的温暖,她那些笑意和过往的棱角就跟煮沸的开水,咕噜咕噜地往外冒。 但是她和陆时凛之间的气氛就显得很微妙了。 之前两人即便是私下不合,但长辈面前,还是说得过去。 就比如昨天陆时凛给她剔的螃蟹肉,她秉着不浪费的原则,吃得一干二净。 而陆时凛也知道他不爱吃青椒那些,伸手就夹过去自己吃了。 但今天中午,两人全程没有互动,连眼神交接都没有。 时绮知道他俩吵架后,在饭桌上也时不时关注他们的动静。 看自己儿子那张冷脸,她就气不顺。 长张破嘴,除了吃,就不会说话吗? 把人气到了,也不会哄哄。 不会哄就去捐了! “阿凛,你别光顾着自己吃,这海参鸡汤炖了一早上,阿愿够不着,你给她盛一碗啊。” 时绮压下心底那股想抄起鞋底给他一巴掌的冲动,神色严肃,语气也不怎么好。 那眼刀子‘刷刷刷’的往陆时凛身上扎。 路给你铺好了,再不知道怎么讨媳妇开心,老娘就跟你拼了! 吃吃吃,就知道吃! 少吃一口能饿死吗? 辛愿一愣,脸上的轻松和愉悦都僵了一瞬,心里却莫名咯噔一响。 难不成是看出她和陆时凛吵架了? 也是,今天两人连表面功夫都没做。 时绮这种雷厉风行的女强人,眼光狠辣独到,怎么会看不出来。 今天可是老太太的寿宴,实在没必要因为她这点小事而扫兴,她也不想把事情闹大。 她动了动唇,还未开口说话,陆时凛就已经伸手把她的碗拿过去了,然后盛了一碗汤放回来。 全程一句话没说,一个眼神没给。 什么意思? 这么不情愿? 辛愿抿唇,睨着面前这碗汤,有点怄气。 时绮也被陆时凛这个态度气得差点仰倒。 她上辈子到底造了什么孽,生了这么个混蛋啊! 追根究底,思前想后,她觉得,陆时凛身体里有一半的血是陆成国的,说不定那点劣根就是随他了。 这狗脾气,狗看了都摇摇头。 越这样想,时绮就越后悔当年脑子一抽居然心甘情愿嫁给陆成国,去当后娘。 日了狗了! 她觉得上回只把陆成国那个老不死的气进医院还是轻了,应该直接把他给棺材盖上,让陆家坟头上多长一个包出来。 “怎么样?好喝吗?” 但这会,场面问题,她只能压下心底的怨念和恨铁不成钢,心平气和的问辛愿。 辛愿喝了几口,笑着点头,“嗯,好喝,鲜而不腻。” “喜欢喝就多喝一点,你和阿凛在这多住几天,我让厨房变着花样给你炖汤喝。瞧瞧,比我上回在黎城见到你的时候还要瘦了。” 时绮眼神里的心疼不像是假的。 但下一秒就飞出刀子了,阴阳怪气道,“别人家结婚都是面色红润,喜气洋洋的,瞧瞧你,反倒跟受了罪一样。” 可见陆时凛这混账东西不是个疼人的。 陆成国虽然渣,也忒不是东西了些,但不可否认的是,结婚那两年,他对她确实好,也无微不至。 即便自己脾气大,冲了些,他都包容。 这样一想,陆时凛这点好像也不像陆成国。 该不会是当年在医院抱错了吧? 陆时凛怎么会看不到自己老妈那‘刷刷刷’的刀眼呢? 他余光瞥了眼辛愿,也是难得看到她笑得那么开心,而且还是发自肺腑的笑。 但辛愿却听出时绮的话外之音了。 这是要她在港城多留几天。 她掠去后半段的话,只开玩笑说,“那我可就有口福了。” 这句话让时绮和老太太都发笑了。 自家人聚会切蛋糕只是一个双层的,辛愿对甜食不说多爱,但也不讨厌。 蛋糕上有不少水果,辛愿刚好得了一块铺着蓝莓的。 她最讨厌的水果之一。 辛愿拿着叉子迟迟没下手,也没好意思挑剔。 正准备略过上面的蓝莓,吃几口蛋糕胚时,一只手忽然伸了过来。 陆时凛将她的蓝莓蛋糕拿走了。 她微愣,不解地看向陆时凛。 但陆时凛并没看她,而是和对面的齐允舟说,“你嫂子不爱吃蓝莓。” 齐允舟看着他递过来的那块蛋糕,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二话不说就把自己这块有三颗草莓的蛋糕给换过去了。 陆时凛就将蛋糕递给辛愿,那道冷沉深邃的目光也随之看了过来,两人四目相视。 这是上午不欢而散后,第一次接触目光。 “不喜欢?” 看她就这样看着自己,陆时凛挑起半边眉峰,面上的不自然一闪而过,托着蛋糕的手稳如泰山。 辛愿其实觉得只是一块蛋糕而已,并没什么要紧的。 那上面的蓝莓不吃就好了。 何至于换啊。 “手酸,接着。” 看她迟迟不动,陆时凛催促道。 辛愿还是很给面子的接了过来,但什么都没说。 下午,接待宴客的园子那边佣人们鱼贯而出。 辛愿跟着时绮过去溜达了一圈,在心里感慨一句,大手笔啊。 宴席一共摆了三楼,共有88桌。 桌数其实不多,但能来时家庄园参加宴会的,来头肯定都不小。 这是贵精不贵量。 园子外还摆了六张长型桌,上面摆满了小吃和饮品以及甜点。 庄园的佣人多,处理事情也是仅仅有条,她觉得站在这里太碍事了,只简单溜达一圈,和时绮说一声就回房了。 正好陆时凛也在房间。 两人隔空相望,空气里蔓延出细细密密的尴尬和凝重氛围。 “回来了?” 陆时凛态度随意,神色依然寡淡,桃花眼里还是拢着深邃又讳莫如深的沉。 他手指着沙发上的三套裙子,“正好试试礼裙。” 辛愿一愣。 最右边是一套偏中式风格的白色浅淡茉莉碎花裙,一看就不是她平时的穿衣风格。 太小女孩了,清新淡雅可不适合她。 中间一套是鹅黄无袖裙,款式端庄大气,背部镂空,有点小性感。 左边是一条黑色吊带,没有琐碎的装饰,很简约,露腰,裙子开叉。 “你准备的?” 辛愿问出两人不欢而散后的第一句话。 陆时凛说,“妈让人送过来的。你有带礼服的话,可以传自己的。” “没带。” 辛愿干脆直接,走过去拿起黑色的礼服,“就这套吧。” 不张扬,低调,也是她喜欢的款式。 “不试试大小?” 辛愿懒,随意比了下大小,觉得既然是时绮选的,码数肯定是有把握的,就没试了。 她摇头,“不用。” 话音落了后,房间再次陷入寂静。 辛愿也不想搭理他,心里还怄着一口气,想着时间还早,就趟床上眯了近一个小时左右,然后起来化妆捯饬。 四点半左右,庄园陆续进客了。 时家人都过去相迎,辛愿自然也得过去。 时家的亲戚不多,就老爷子弟弟家的,以及老太太娘家人,但加起来也有两三桌人。 时绮和陆时凛带着她一一认了下人。 好几个人看到她,听到她的名字都露出了古怪的神色。 ‘辛愿’这两个字在内地堪比明星哦,过年期间那真是热搜不断。 甚至他们还看过辛愿和陆时凛是大学恋人,如今还有不少人磕他们cp的绯闻。 没想到…… 现在已经领证在一起了。 简直是匪夷所思。 辛愿对上他们那些探究和错愕的眼神以及表情,能怎么办呢? 只能微笑面对。 这个寿宴办得特别隆重,每个细节和环节都处理得特别好,老太太今天是笑意连连,压根就没断过。 直到将宾客全部送走,热闹了一晚上的时家庄园才稍微安静下来。 辛愿稍微帮时绮处理了收尾工作。 托戴岚的福,她之前帮陆尘卿搞过一个接喜酒宴,现在倒是游刃有余了。 看得时绮是越发满意了。 她也怕她累着,没多久就让她回去休息。 看辛愿走了,她又扯了一把陆时凛,“女人是要靠哄的,你现在才领证多久,就这样和老婆吵架,这婚姻能长久?现在不低头,以后阿愿要和你离婚了,就有你哭的了。” “……” “你那脑子稍微往感情的天平挪动两分不好吗?这么死脑筋,都说夫妻吵架,床头打床尾和,这哄人都不会,我要你有什么用?” 时绮就差把‘废物’两个字焊他脑门上了。 “……” 回来两天的功夫,陆时凛觉得他把一年要挨的骂全挨了。 他也没顶嘴,怕被时绮揪着耳朵骂。 飞快的回了房间,正好看到辛愿正在拉背后的隐形拉链。 本就白皙的胳膊微抬,在这亮如白昼的灯下,更是显得白得发光。 陆时凛瞥了眼她正在摸拉链头的手,下午穿裙子的拉链是时绮帮的忙。 正好时绮过来问她喜不喜欢裙子的事。 想到她上午说的那些刺人的话,他敛着眸,信步过去,抬手就将拉头拉下。 静谧的房间内,拉链的声音被放大,莫名生出几分旖旎来。 一大片雪白的肌肤,以及微微发颤的蝴蝶骨堂而皇之地跃进他幽暗的眸子里。 陆时凛的动作是辛愿始料不及的。 她错愕回身看他,“你……” 刚从口中滑出一个音阶,陆时凛就将人揽进怀中。 望进他眸中翻涌的情绪,辛愿太了解这种情绪了。 如狼似虎,如饥似渴。 昨晚她就亲身体验过。 “你干什么?” 她慌乱的想要从他怀中退出来。 心里觉得陆时凛的脑子真没出问题吗? 上午那番对话,其实相当于把他们表面那层名为和谐的伪装给彻底撕破了。 事情都推到明面上了,以陆时凛的性子,他不可能低头,更不可能和她在好言相对。 这会的陆时凛,让她看不懂,更加迷惑了。 陆时凛紧紧扣着她不撒手。 辛愿今晚喝了点酒,杏眸流光百转,涟漪潋滟,带着淡妆的俏容泛着陀红,像是两朵待人采撷的艳丽娇花。 男人性感的喉结微滚,温热的气息靠近她,“妈知道我们吵架了。” 辛愿不觉得奇怪,只皱眉看着他。 陆时凛手掌抚上她光洁滑嫩纤薄的背,“她让我哄哄你。” 他忽然觉得自己老妈那句‘床头吵床尾和’挺有道理的。 那就从床头滚到床尾,再从床尾滚到床头好了。 辛愿要是听到他的心声,可能会跳起来弄死他。 但她现在光听着陆时凛这句话就冷了脸色,别提多无语了。 “我不需要哄,我比任何人都清楚我们这场婚姻的意义。” 言下之意是,我比谁都看得开。 但她也不否认,她上午那番话带了点使小性子的成分在,可理智还是占大头。 陆时凛定定的望着她,故意拉长的音调,“哦,我倒是不清楚,也很好奇,你和我说说看,这场婚姻的意义是什么?” 她皱着小脸,“你不想让我怀孕就别……” “谁说我不想让你怀孕?” 陆时凛出声打断,“证都领了,怀孕生个孩子也无可厚非,更是名正言顺。” 这话听着多冠冕堂皇啊。 辛愿都要笑了。 还没说话,就听男人又低声补充道,“是夫妻义务。” 辛愿轻轻抬眼,想要反讽两句,唇微微张开就被他吻住了,舌头也趁机灵巧的探进口腔里,压根不给她半分反应的机会。 今天的陆时凛依旧强势霸道。 唇齿间的浓郁酒香也愈发醉人。 在行为举止间,却带着几分少有的克制,多了几分温柔和小心翼翼。 让辛愿莫名感觉到了几分讨好的意味。 她闪烁着迷离又朦胧的眼睛,意识渐渐沉沦。 ———— 翌日吃过早餐,时绮就带着辛愿逛街了,而陆时凛被她赶去了公司。 儿子回来了,公司的事情,她也能当几天甩手掌柜。 有一个有钱的婆婆就是不一样,逛街就只有一条宗旨——买。 逛完街,还做了美容美甲,回到家天都黑了,赶了一个晚饭。 因为陆时凛和时绮有公事要谈,他们去了书房后,辛愿就回了房间,刚拿上睡衣,还没来得及迈步去浴室,手机响了。 是辛珣打来的。 她心里顿时‘咯噔’一响,一种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 缓了几秒,她才接起电话,“喂,阿珣。” 第187章时琅意刚萌芽的情愫蔫了 伦敦这边正是下午。 春日的暖风和煦,阳光也明媚。 辛珣的腿刚好没多久,腿能正常下地走路了,但不能有强烈超负荷的运动。 自从那场绑架过后,他便和时琅意开始保持距离,大多数时候,会避着她,也会拒绝她的一些邀约,态度比之前要淡了很多。 时琅意也不是个傻子,自然能感受到他的变化。 可她想不通啊。 辛珣在家里养伤,他避着她,她也不好直接上门堵他。 可近来辛珣回学校继续上课了,她就有堵他的法子了。 就像今天,她大大咧咧地将人堵在系院门口。 今天她可学聪明了。 昨天和前天,她在教室堵过辛珣,但没堵到,辛珣年纪不大,但跟个泥鳅似的,滑不留手,把她遛得团团转。 再加上,他们俩虽然同系,却不同级,课程都不一样,她花了点心思掌握了辛珣近来的课程表,可偏偏这厮不按常理出牌。 你觉得他会去上的课,他偏偏不去,你觉得他不会上的课,他偏去。 把时琅意气死了! 今天她也懒得堵教室门口了,干脆堵在系院门口,这是必经之路。 她就不信还堵不到他。 看到他的那刻,她立马起身,大步一迈,拦在了辛珣的面前。 冰蓝色的秀发在阳光下泛着光泽,那张娇俏白皙的娃娃脸神采奕奕,精致的眉宇间还拢着几分倔强,小嘴撅着,似是在表达她此刻的不满。 辛珣被突然窜出来的人影吓了一跳,很快就镇定下来了。 面上的温煦表情一如既往。 “你为什么躲我?” 时琅意的性子张扬率真,不喜欢拐弯抹角,一般都是直球出击。 这也是从小家里给了她足够的宠爱才有的底气。 辛珣自然也知道这丫头这几天在堵他,不然也不会这么费尽心思的躲着她走了。 看着她那张被阳光倾洒得白皙漂亮的脸蛋,他无声地叹了口气。 声音温润,却莫名溢出了几分冷淡,“找我有事?” 时琅意自然感受到了,她皱着小脸,“你是不是因为我害你受伤的事情生气了?你要是有气,你说出来,别闷在心里,我可以给你撒气。” “……” 辛珣看着她这副单纯无暇的模样,忽然觉得好笑,问道,“撒什么气?是让我揍你一顿吗?” 时琅意震惊的睁大眼睛,“你……你要打我?” 但想着他这腿是因为自己伤的,心里的愧疚和自责再次涌上来。 “那……你打吧!”她颇有气势的昂首挺胸,眨巴了下那双清澈的眼,怂怂的道,“别打脸,我怕疼,你轻点。” 辛珣无言以对。 没再和她开玩笑,“我没生气,那件事情本身就不怪你,所以,不需要揍你撒气。” “那你为什么躲着我?” “没躲着你。” 时琅意走近一步,理直气壮喊道,“你明明就有!” 正值下课,周围陆陆续续走出不少学生。 作为计算机系才子的辛珣在学校本就有很高的关注度,尤其是颜值还很高。 而时琅意更是计算机系的系花,那张扬又可爱的性子,以及那张脸宛如从动漫里走出来的精致娃娃,那头冰蓝色的秀发更是瞩目。 刚来学校没多久就扬名了,追求她的人数不胜数。 两人此时离得近,一眼看过去,就是很亲密的样子。 尤其是之前两人就总是待在一块,形影不离的,学校已经有了不少流言蜚语,说他们两个在一起了。 粉碎了不少爱慕辛珣,倾心时琅意的少女少男们。 在这人来人往的系院门口,两人就跟观赏猴似的,任人打量。怕是不出半个小时的功夫,就能登上学校论坛了。 论坛这个东西,也挺糟心的。 里面的八卦一浪接着一浪,这几年有学生会的人管理着,稍微好一点,不至于乌烟瘴气。 但这个学校有全球各地的人,自然是有些纷争的。 时琅意倒是不在意这些目光,只定定看着辛珣。 辛珣生的白,因为身体缘故,唇色都有些病态的白,但并不影响他俊秀的轮廓,棱角分明,没有半分攻击力,自带几分书香气的儒雅劲。 让时琅意忽然想起那句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她怔愣的瞬间,辛珣就拽着她的手腕离开了系院门口。 他脸皮薄,可没有被人当猴看的习惯。 “你……干嘛?” 时琅意只觉得心狠狠跳了两下。 看着手腕被他那只节骨分明又白皙修长的手握着,心跳忽然加速,脖子和耳朵以及脸颊都涌上热意。 她想,伦敦最近升温了。 可真热啊。 辛珣没说话,沉默的拉着她去了一条人少比较僻静的校道。 校道两旁种植着海棠花。 风轻轻一吹,花瓣随风飘落,唯美至极。 学校最受欢迎的几条校道,一条东西门的主干路,两边种植了法国梧桐,一到秋天,就是女孩子们的打卡圣地。 二来就是南北门的主干路,种植的正是海棠花,因为周围风景不错,大多数的人都爱在那边拍照。 这条小路,倒是没太多的人来。 辛珣停下脚步后,就松开了她的手,还往后退了一步,与她拉开了距离。 “抱歉,刚刚人太多了。” 时琅意微愣,刚刚还觉得被他握着的地方有些烫人,春日的风一吹,身上那股灼人的热意倒是散得一干二净。 什么意思? 她这么见不得人吗? 他居然还怕被人看到他们在一块? 时琅意一不高兴,脸上就表现出来了,耷拉着小脸,小嘴撅着,眉头皱着,澄澈的眼眸里浸染着委屈和不悦。 太明显了。 辛珣怎么会看不出来。 他张了张口,到嘴边的话转了个弯,终是没有解释。 “还有几个月毕业,我最近在跟一个项目,好几个论文还没动笔,比较忙。” 他说得平静,语气缓和,却也认真。 顿了两秒后,又补充道,“你有不会的事,直接找老师吧。另外,学校的一些流言蜚语你应该也听到了,对你不好。” 言下之意是,以后请保持距离,别有事没事来找他。 这算是一种明晃晃的拒绝了。 时琅意心里刚萌发不久的情愫小芽,登时蔫了,枯萎了。 “你什么意思?你现在是要赶我走吗?” 时琅意定定望着他,“为什么?我们不是朋友吗?我又不在乎那些流言蜚语,嘴长在别人身上,脑子长在别人头上,我又阻止不了别人乱说,乱想。” 这话说得委屈。 被他躲了近一个月了,没想到现在堵到了人了,是这样的一个结果。 人家想和自己划清界限呢。 她也没想到,他一个大男人居然还在意这些。 即便他是为自己着想,可她又不在乎。 “时琅意,绑架的事情本就是我拖累了你,那些人也是针对我的,和你没关系,我也没怪过你。我腿现在恢复得也很好,现在没什么大碍了,你不用再自责了,你也不欠我什么。” 把所有事情放在明面上来说,就相当于把他们之间那条线划出来了。 那句不欠他什么,说轻也轻,说重也重。 就看时琅意怎么去理解了。 但她理解了,真的理解了! 不就是要把她推开,让她以后别再缠着他了吗? 以后两人都别再有任何交集,就恨不得和不认识一样了。 时琅意第一次觉得茫然,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辛珣对自己忽然避而远之。 她眼眸里好似坠落下万千星辰,变得了无生机。 辛珣看着,心头一梗。 又无声地叹了口气。 忍住摸她脑袋的冲动,只道,“回去吧。” “你就这么想和我划清界限吗?” 时琅意眨着那双失落的眼望他,眉宇间依旧有一丝倔强,“但这是不可能的。你躲着我也没用,辛姐姐和我哥领证了,以后我们还是会有交集的。” 她以为,不管如何,他们也算是朋友了。 可她现在好像被当成累赘一样嫌弃了。 辛珣想要转身的动作一顿,背脊微微僵住,本来柔和没有半点攻击力的眼眸愈发深沉,凛冽地落在了时琅意身上。 时琅意微愣,委委屈屈地问,“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第188章姓陆的就是不行 他追问,“你刚刚说我姐和你哥领证了,是怎么回事?” 时琅意眨巴了下眼睛,“你……你不知道吗?” 辛珣抿唇,心脏好似受到了挤压,呼吸也不畅,他攥着拳头,“什么时候的事?!” “我……我也是昨天才知道的。” 看他这么大的反应,时琅意忽然有些慌,也没底,“我奶奶今天生日办寿宴,我哥带辛姐姐去港城贺寿了,听我妈说,他们已经领证了,还没办婚礼,具体的我也没问,应该就是这个月的事吧。我昨天视频还看到了辛姐姐……” 越说,辛珣的脸色就越难看。 可能是一口气没喘过来,又或是心脏处泛着疼意,他猛烈地咳了几声。 把时琅意吓坏了。 她带着哭腔扶住了辛珣,急得不行,“辛珣,你……你没事吧,你别吓我啊,我……我带你去医院。” 辛珣抬手示意,一手捂着心脏的位置,好一会才缓过来。 “我没事。” “你哪里没事,你看你脸色,我送你……” “真的没事。” 都说久病成医,辛珣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只是刚刚岔了一口气罢了。 又看时琅意着急慌乱的样子,那扑闪扑闪的睫毛上挂着两滴泪珠,迟迟没有落下。 他手慢慢移开胸膛,唇抿成一条直线。 心里五味杂陈。 可也知道,如果任由两人的关系继续发展下去,迟早会有偏颇的那天。 还不如现在断个干净,彻底绝了念想。 他以为只要自己躲着她,摆出态度就够了,谁知道这丫头是个小莽子,非要追上来问个是非明白。 最后等他说完狠话,又是那副委屈倔强的可怜模样。 姐姐和陆时凛领证的事情的确震惊到了自己。 他好像能从这个重磅消息里察觉到一丝不对劲来,可具体是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明明陆家是个火坑,明明她才跳出来没多久。 虽然不知道陆时凛用的什么手段,可他也没想迁怒到时琅意身上。 “走吧,我先送你回去。” “别啊。”时琅意连忙道,“还是我先送你回去吧。” “……” 看着小姑娘眼里浓浓的担忧,辛珣又叹了口气。 他这副身体啊…… 算了,想那么多没有用。 “外面有司机等我,我没事,先送你回去。” 他声音依旧温润,比春日这和煦的风拂过树梢声还要好听。 如果没有那丝淡漠和疏离,就更好了。 听他这意思,好像还是不愿意和她有太多交集。 时琅意委屈,伤心,还难过。 “你是不是不满意我哥娶辛姐姐?” 辛珣看她,也没有藏着掖着,“不满意。” “为什么?”时琅意不明白,“我哥和辛姐姐以前在一起过,现在重归于好,破镜重圆不好吗?”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我不希望我姐再和陆家有牵扯。” 时琅意知道之前辛愿嫁给陆尘卿。 陆尘卿是谁她肯定是知道的。 她以为是陆尘卿对辛愿不好,所以辛珣才那么讨厌陆家,便据理力争,“我哥和陆尘卿不一样,他会对辛姐姐好的。我妈和我家里人都喜欢辛姐姐,才不会像陆尘卿父母那样欺负她。” 她说得有理有据,斩钉截铁的。 辛珣皱眉,出发的角度和她不同,看待事情自然也就不同。 “可他姓陆。” 姓陆的就是不行! 这和换汤不换罐有什么区别? 时琅意皱着鼻子,开始护短,“什么意思?就因为我哥姓陆,你就要否定他吗?他哪里不好了?辛姐姐都愿意嫁给他,那肯定对我哥是有感情的,你还想干涉不成?” “人都说宁拆一座庙不拆一桩婚,你棒打鸳鸯,你……你……你吃方便面没有调料包!” “……” 你了半天,就你出个这玩意? 辛珣慢条斯理说,“我不吃方便面。” 那玩意他沾都不能沾。 在时琅意错愕睁大眼睛时,又听他道,“我姐是不是自愿嫁的,未必。” 时琅意气坏了,红着眼睛,像是在骂一个负心汉,“好啊。我才知道我们兄妹俩在你眼里这么不堪,难怪这么躲着我,避着我,要和我划清界限,你讨厌我就直说,干嘛要转弯抹角!” “我管你愿不愿意,反正辛姐姐现在是我嫂子,我嫂子!是我嫂子!” 重要的事情,她必须说三遍! “……” 辛珣看她这气势汹汹的样子,春日的风略微调皮,吹动她冰蓝色的秀发,拂过一阵淡淡清香。 时琅意觉得有点丢撵,自己被嫌弃了不说,连带自家大哥都被嫌弃了。 简直无颜在待下去,气呼呼的抬腿就走。 辛珣并没有去追,也没有追的理由,看着人走远了,才拿出手机给辛愿打了电话。 第189章辛愿的初衷 听到辛愿的声音,辛珣的心莫名提起了一些。 他张了张嘴,没有头直接开门见山的问,“姐,吃饭了吗?” “吃过了。” 辛愿的声音一如既往地的平和,毫无波澜,但清冷中带着平时的柔和与关心,“你回学校怎么样?腿要不要紧?还适应吗?” “挺好的,腿正常走路也不疼。” 辛愿闻言,松了口气,嘱咐道,“但也不能大意了,按时去医院复查,你最近身体状况怎么样?” “也挺好的。”辛珣,“姐,这些事情我心里都有数,又不是小孩子,你就别替我操心了。” “那怎么了?你长再大,那还不是我弟?我关心你两句还不行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 电话那头的辛愿笑了声,“我知道。奶奶怎么样?” 辛珣说,“奶奶前天跑出去,说要找你和爸,好在佣人跟着,她在这里也待了几个月了,估计是想家了。” 辛愿微微蹙眉,对老太太终究是放心不下的。 可她和陆时凛结婚的事情还没捅破,还不知道陆家到时候会是个什么态度。 尤其是陆成国,陆时凛和他唱反调唱习惯了,他要是有气,肯定要撒在她身上。 打压辛氏那都是最基本的,她就怕和上次一样,牵扯到家人。 毕竟那位是连伦敦都伸过来了。 更别说近在眼前的黎城了。 那真是只手遮天的存在了。 辛愿也不想冒险,况且陆时凛的态度不明朗,有时候交易做多了,她还是习惯性的站在两人利益角度上出发。 权衡好了,做起来也就简单了。 所以,这会她只能嘱咐道,“等六月,你毕业了和奶奶一块回来吧。让佣人必须照顾好奶奶。” 老太太最近的检查报告她看了,说不上多好,也说不上多差。 阿尔兹海默症,靠药物控制着,但她依旧认不清人。 “嗯,你放心,这事我安排得好。” 辛珣迟疑了几秒,“姐,你现在在港城?” 辛愿微愣,却也不惊讶,更不慌乱。 这个时候他打电话来,没有急事,那就只有这件事情了。 “你知道了?”她平静地问,“琅意和你说的?” “她无意间说的。” 至于他和时琅意那些争执,他没多说,只是拧着眉,担忧的问,“为什么?姐,为什么会是他?” 又为什么会这么快和他领证。 辛愿听他问的这么沉重,不由地笑了,语气轻松,还难得俏皮一番,“我之前和他不是谈过吗?这么多年,我一直放不下他,心里还是喜欢他,和陆尘卿结束后,自然就想和他在一起了。” 什么破镜重圆,和好如初的言情泡沫剧情,辛珣是一概不信的。 尤其是主角是他姐。 不说那段感情过了七八年之久,就说现在他们两人的立场,就不可能在一起。 更何况,之前他又不是没见过辛愿对陆时凛的态度。 那叫一个避之不及,烦不胜烦。 这些话,都是她想糊弄他的托词。 同样不信这番鬼话的人还有刚进来的陆时凛。 这娇俏揶揄的语气让他微愣,连带着那番酷似表白的话,也让他心肝跟着颤了颤,随后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可神色的变化和眼底的变化让他整个人的气场都有了质的转变。 有那么点高兴。 可又知道她那语气不像是认真的。 可电话那头的人是谁?能让她开这种玩笑? 辛愿是背对着他的,进来时,门没关好,他走路又没个声音,半点动静也没,自然就不知道此时门口杵着这么个人。 “我怎么骗你了?真的?不然陆时凛就算拿刀架在我脖子上,我也不会同意的。” 辛愿扯谎扯得那叫一个真心实意。 但实在是辛珣这个脑子灵光的不好忽悠啊。 在电话那头居然给她分析起这件事情的可信度有多少了,她一时间无话。 最后笑出了声。 却也不想让他远在伦敦为她担忧,他身体也不适合操心太多。 “有些东西本就难说,尤其是感情,是没有道理可讲的。我和他之间经过这两年的事情,确实变得复杂了很多,但是……初衷是没有变的。” 辛愿轻声细语,最后配合着些许的迟疑,恰当好处。 果不其然,电话那头的辛珣有些信了,“姐,你……真的……” 辛愿知道他想问什么。 可尽管是从别人的口中听到‘喜欢’这两个字,她还是会觉得怪异,甚至心尖有了浮动,荡起丝丝烦躁的涟漪。 她知道,这是在逃避。 可有时候逃避也是一种非常好的解决办法。 尤其是在一件事情没办法去正视时,这对于她来说就是上策。 辛愿以前觉得逃避现实是一个懦夫行为,她非常不耻。 可如今呢? 她连一个‘喜欢’的词都无法直面。 说到底,她内心深处对陆时凛还是抱有一丝幻想,甚至是侥幸的感情。 可从理智和现实上来说,这样的情感让她觉得是一种折磨,更是一种自取其辱。 她想做回曾经那个高高在上,里边没有众星捧月,却也是有骨气有尊严的辛家大小姐。 所以,她这份心意,只能被深埋在心中,还用浓雾给掩藏住,不见天日。 而她自己,也从不曾将这份感情扒拉出来,去直面。 她这会打断了辛珣的话,“我的事,我心里有数,阿珣,你放心,我又不是那种会委曲求全,让自己吃亏的人。” 听她这么说了,辛珣就算再担心,他也只能暂时把心放回肚子里了。 毕竟,他了解自己姐姐的性子。 思忖片刻后,他又问,“你们领证,陆家什么态度?” 他不信,陆家会同意。 何况,这事其实传出去,不论是陆家也好。还是辛愿的名声来说,都不会好。 “没态度。” 提到陆家,辛愿脸上的表情和语气都淡了几分,“还不知道。” 辛珣诧异,“你们不是都领证了吗?我隐婚?” “算是吧。” “婚礼也不打算办吗?”辛珣的声音带着几分愠怒,“陆家别欺人太甚,和陆尘卿办了婚礼,却两年多都不领证,现在和陆时凛领了证,又不办婚礼!” “……” 被辛珣这么一说,辛愿倒是反应过来了。 还别说,真是这样。 但也挺讽刺的。 可和陆时凛这场婚姻,注定是不会太平的。 “会办的,你到时候应该还能赶上,只是还没个具体章程,等决定好了再告诉你,你到时候和奶奶一起来。” 辛珣这次没质疑。 又问了几句,嘱咐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辛愿垂首看着手机,十多秒后才移开目光,一转身,就赫然发现门口的人。 眸子直射过去,便猝不及防的撞进男人深邃黑沉的桃花眼中。 她心口一跳,面上难以遮掩的闪过一丝诧异,“你怎么在这?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刚她和辛珣说的话他又听到了多少? 回想一下她刚刚说的那些内容,辛愿只觉得心惊肉跳的。 我靠!!! 不会被他当成表白了吧? 不至于,不至于,真的不至于啊!!! “有一会了。” 看着她那精彩绝伦的表情,陆时凛怎么会猜不到她在想什么呢? 呵。 她刚刚那些话,他的确都听见了。 却也猜到她是在和辛珣打电话。 那些话估摸是忽悠安慰辛珣的。 他承认,听到那句初衷没变,心里的确泛起了波动,可稍纵即逝。 如果没变,当初为什么会甩一句分手,就远赴他国? 又怎么会去了国外,就和别人在一起了呢? 到现在,还能和前男友相处得跟朋友一样,去了黎城,还给别人当向导,还是她弟弟的师傅。 想到这里,陆时凛的脸色实在称不上有多好看。 “……” 辛愿看着他的神态也是一言难尽,皱起眉头,“你来了怎么不说话?” “你在打电话,我怎么好打扰你?” 陆时凛说得冠冕堂皇,神色淡淡,又多问了一句,“在给辛珣打电话?” 辛愿就差没翻白眼了,信他的鬼话了。 他还会怕打扰她? “辛珣知道我和你领证的事了,不放心,我随便扯了两句,我只是不想让他在伦敦和奶奶一起担心。” 她随口解释了一下。 陆时凛眯着眼,不动声色的望着她,“随便扯了两句?哦?哪两句是扯的?” “是那句初衷还是不会委曲求全?” 他眼里折射出来的芒太有攻击性了,凌厉而又锋锐,直直落在在她脸上。 辛愿不畏的与他对视,丝毫没有退缩和心虚窘迫的意思。 反而轻启红唇,字字清晰,“都是。” 还不给他半分再次追问和无理取闹的机会,直接就把这个话题带过去了。 “后天我准备回黎城。” 这不是商量的口吻,而是通知。 方静现在也算是能独挡一面了,她走个几天,公司运转什么的,她都稳得住,没什么要紧的。 不过下个星期要召开一年一度的董事会,她得提前回去做准备,尤其是公司目前经营的几个项目进展上,她都需要花时间去了解。 回去,宜早不宜迟。 本来她是想明天走的,但想着时绮还有老爷子老太太这么热情,她也不想让他们太失望,所以决定明天多留一天,顺便再和他们说后天回去的事。 “公司出事了?” 看她着急回去,陆时凛问了一句。 辛愿摇头,“没出事,但也不好出来太长时间。” 这几天在时家,对于她来说是轻松的,但对她来说,就好比是一场梦。 她分得清梦境和现实。 也知道在什么时候该醒来,不应该沉浸在这个美好又和谐的梦境中。 该面对的还是得面对。 “你没其他事的话,可以在港城多待几天,多陪陪外公外婆还有妈,他们会很高兴的。” 辛愿这话是凭心而论,也是在真心实意的建议。 今天上午齐恒之和齐允舟父子俩就都各自回学校了。 偌大的庄园经过昨天的热闹之后,今天又沉寂下来了。 时绮公司也忙,平时也很少住在庄园,都是住在齐恒之市区的别墅,只有周末会回来住上一天,陪两个老人吃吃饭,聊聊天,他们住在这么大的庄园里,难免有些孤寂。 老人都是爱热闹的。 陆时凛虽说是外孙,可对于他们来说,已经是孙子的存在了。 “想把我扔这,分居?” 这是陆时凛得出来的结论。 很荒谬,很离谱。 也很无语,是可以震惊辛愿一万年的存在。 她一言难尽的横了他一眼,放下手机,转身就进了浴室。 简直没法用平常心去和他正常沟通。 能气死!!! 这一晚,两人相安无事,陆时凛说不上多老实,刚关灯躺床上时,两人中间好像隔着一条银河系。 辛愿也没管他,翻过身子就睡了。 昏昏欲睡,意识浅薄时,陆时凛忽然靠过来,搂住她的腰,将脸埋进她的脖颈之中,不轻不重的咬了她的肩膀一口。 在她生了怒意,想斥责他时,男人沙哑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睡吧。” 辛愿见他没再动,这才熄了火,再次被倦意笼罩,进入沉睡。 她做了一个梦。 但醒来时,已经记不太清梦中的情形,却总有种很惊险诡异的感觉。 大概是脸色不太好,陆时凛看着,下意识伸手摸了她额头一下。 “不舒服?” 辛愿推开他的手,摇了摇头,秀眉紧皱着,“没有。” 没有和他过多解释,起身就去了浴室。 等脸色缓和了一些才下楼。 他们下来的时候已经九点多了,没赶上早餐,时绮让厨房给他们留了东西。 上午哪都没去。 她陪着时绮在屋子里下棋,老太太和老爷子以及陆时凛在旁边看着。 还是蛮有压力的,毕竟她棋艺也不精。 时绮也不是那种喜欢玩虚的,玩了两把,她自然都输了,最后一把还是陆时凛忍不住指导了她一下才赢的。 中午吃饭时,辛愿才说起明天要回黎城的事。 除了陆时凛,桌上三个人齐齐看向她。 倒也没有挽留,老太太问了几句,流露出不舍,“你公司有事,也确实不能一直待在港城,下回有时间再来玩,一定要多玩一段时间才好,港城好些个旅游景点你还没去看过呢,下回要阿凛带你去。” 辛愿笑着点头,“好,外婆放心,来叨扰您和外公的次数肯定不会少的,您到时候别嫌我烦就行。” 老太太被她这句话哄得眉开眼笑。 气氛缓和一点后,老爷子才问,“阿凛,你们的婚礼是怎么打算的?在哪里办?什么时候办?” 第190章给辛愿的彩礼 这个问题自她和陆时凛领证后,不止一个人问过了。 好像每个知情人都要问一遍。 但她心里没有答案,原因是她压根不管事。 也可以说,她对这事不上心,打着随便的心态,可有可无。 想到这,她随着桌上其余人的目光齐齐落在身旁的陆时凛身上。 陆时凛一下接收到那么多人的目光,也是愣了下,尤其这里头还有辛愿地,他微蹙了下眉,脸上的神色说不上是不是不悦。 难以捉摸。 “外公有什么想法?” 他了解老爷子,能这么问,绝对不是随口问问,肯定是有其他目的的。 果不其然,老爷子放下筷子,看着他道,“你们要是没有决定,这事就交给我和你外婆,我们在家也没什么事做,帮你们选个合适的日期和婚礼场地。” 这是要他把婚礼办在港城的意思了。 也要直接略过黎城的陆家,大包大揽的意思了。 这相当于是在陆家、陆成国脸上扇巴掌了。 陆家和时家几十年的隔阂,再加上前段日子,时绮将陆成国气进医院的恩怨。 辛愿的身份从陆家看来比较特殊,这场婚礼在陆家办了,指不定要背上多少骂名在身上,可如果这场婚礼在港城时家办,那意义就不同了。 相当于时家认同辛愿这个外孙媳妇、儿媳妇的身份。 给她撑腰? 陆时凛和辛愿都愣了下。 陆时凛一口应下来,神色自然,“行啊,那就要外公外婆多费心了。” 老太太面含慈和地笑,“你们准备把日子定在什么时候?都有什么计划,仔细和我们说说。” “场地还没定,日子想好了。”陆时凛说,“七月十八,蜜月地点在北海。” “婚纱和礼服之类的,已经选好了,各两套。” 听着他这个章程,老爷子和老太太还是满意的。 说明上心了。 不是随便交给手下的人去应付处理。 “这些你们定好的,就不改动了。剩下的就交给我和外公吧。”老太太笑着说,“保证啊,让阿愿风风光光地嫁过来,绝不让她受半点委屈。” “说起来,彩礼这些东西,你都准备好了吗?” 时绮问得突然,却也问到了关键。 他们这场婚姻,没有按正常结婚的流程来办。再加上辛愿这边父母不在,奶奶患有阿尔兹海默症,弟弟就算不在国外留学,也不适合来主持这样的大事。 倒是有其他的长辈。 比如她二叔二婶,以及她不亲厚,从来没往来的舅舅家。 她对辛家的事情了解不多,都很片面。 这么问,其实也是想看辛愿的意思。 辛愿提到‘彩礼’这两个字,就想到了陆时凛那块一两亿的地皮,以及那个不可估价的项目了。 她心里莫名‘咯噔’一响,眼神幽幽转到陆时凛身上。 陆时凛神色如常,察觉到她的目光,余光扫了眼,便收回了,淡淡道,“这事,妈你做主吧。” 时绮皱了下眉,“我要不问,你这事就不打算准备了?” “妈。”辛愿接话道,“彩礼的事情算了吧,我这边没有适合的长辈出面准备嫁妆,我自己也不懂这些东西,干脆把这两道程序省了……” 她总不能说,陆时凛的彩礼其实给过了。 而她正是因为这所谓的彩礼,不得不嫁给他的。 时绮闻言,一脸严肃,“聘礼这个东西,从古至今,都是有的,这个要是省了,外人怎么看我们时家,该说我们家不重视你这个媳妇了,那可不行,少什么都不能少这个。” “至于你说的嫁妆,你现在掌管着辛氏,以及辛氏所有产业,我们家也不计较这些。” 言下之意是,她嫁过来,辛氏以及辛氏的产业都会被她带着,那就和嫁妆没什么区别了。 但虽说是嫁妆,但这些东西还是她自己的,他们时家可不惦记这些。 “妈,我不是这个意思……” 辛愿想要解释,却被时绮抬手打断,“既然阿凛让我准备彩礼的事情,你们就别管了,日子定好了,我也会提前把这些东西备好的。” 多说无益。 辛愿只好放弃。 想着等到时候再把彩礼还给陆时凛,走个过场就够了。 ———— 辛愿和陆时凛第二天上午起程回的黎城。 中午一下飞机,安园的袁叔就亲自开车来接了。 秀姨准备一桌子家常菜,其中有两道就是贺默尧从潞城带来的特产。 这么久了,辛愿一直没机会尝尝。 但陆时凛问过后,脸色就不是很好,一顿饭,都没朝这两道伸过筷子,就看辛愿吃得津津有味,起先还和秀姨一唱一和地夸了这两样特产。 要不是清楚辛愿的性子,他都要以为她是故意气他的。 吃过饭,辛愿也没休息,上楼洗了个澡换了套衣服,就直接去了辛氏。 陆时凛则去了一趟医院。 前两天黎城气温下降,陆成国又受了风寒,这拖拖拉拉的,一个多月都出不了院。 马上就要到清明节了,陆成国让陆彦礼带着兄弟几个去陆家墓园扫墓。 陆彦礼和陆雅音母亲也葬在里面,墓碑上写着的就是‘陆成国之妻何氏’。 陆时凛没说什么,待了十来分钟就走了。 陆彦礼追出来,“阿凛。” 陆时凛顿住脚步,回头看他,“大哥有事?” “国际外貌板块的市场股值这几天下跌得厉害,国外海威集团这几天都在抛售,看样子是要和你打擂台,他们老总是个狡猾的,你抢了他的市场,来势汹汹,怕是有备而来。” 陆时凛没想到陆彦礼会忽然和他说这个。 神色没有变化,只淡淡应了声,“让大哥费心了。” 陆彦礼手里有个金融公司,和外貌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所以他关注这个,也并不意外。 “我和布恩打过交道,清楚他的为人。” 陆彦礼走近,不论是面色还是语气都一如既往地冷沉,“你刚接手陆氏总部就让他吃了个亏,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说来,那个项目,不应该和他硬碰硬的。” 在公司的事情上,陆时凛还是挺给面子的,没有甩脸子扔下他就走。 附和的聊了几句。 在准备离开时,陆彦礼忽然问,“我听说,你这次回黎城祝寿,带了辛愿一块回去?” 第191章哦,来兴师问罪的 提到辛愿,陆时凛神色沉下,眼眸里的光溢出几分凌厉来。 “大哥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八卦了?” 他没有否认,也没有直接承认。 虽然模棱两可,但陆彦礼这样的人,自然能从他话里分析出来。 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港城时家是什么地位,那样的宴会虽然没有大张旗鼓,可盯着的人也不少,每个人都长了一张嘴,上百个人,谁都能管得住。 更何况,他们也没有遮遮掩掩,隐藏行踪。 时绮那天更是热情的和好多宾客们介绍了辛愿的身份。 他不怕被人知道,更不怕被陆家人知道,毕竟和辛愿领证的事也瞒不了多久,到时候港城那边的婚礼场地选好后,他就会主动和陆成国摊牌。 但他自己想是这样想,陆彦礼这样问,可就不同了。 总觉得有什么坑似的。 “也不是八卦,只是我听到了一点有关你和她的风声,她也参加了时老太太的生日宴。” 陆彦礼看着他说,“爸不会喜欢你和她走得太近。” 能带她去参加寿宴,那就跟见家长一样了。 可不简单。 不过他也查了,两人除了这次,好像没有过多的交集。 去港城之前,陆时凛出差,辛愿住在辛宅那边。 只不过他们去港城的前一天傍晚,陆时凛去了辛氏找辛愿,还光明正大的,一点也没避讳公司员工。 “哦,所以呢?” 陆时凛吊儿郎当,站没站想地看着他,一手抄兜,轻笑着问,“大哥想说什么?难不成是想用这件事情威胁我不成?” 哦。 难怪前面和他说那么多外贸的事情。 这是先礼后兵,铺垫呢。 他知道,陆彦礼可盯着总部这块肥肉呢。 陆彦礼皱眉,“三弟为什么会这样说?我只是给你提个醒,爸虽然现在还在医院住着,但身体状况还不错。辛愿才和爸闹开,你这头又和她好上了,真不怕把爸气死?” 还说不是威胁。 这一字一句都透着威胁。 陆成国现在虽然住院,但身体于性命无忧,他这才掌管陆氏总部,一旦惹恼了陆成国,别说总部了,怕是手上刚到手不久的医药集团以及海上运输集团都要被收回去了。 陆成国这是打着劝说的名义来激他的。 因为陆时凛的叛逆,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陆时凛嗤笑。 他就说,他家这个冷心冷肺又睚眦必报的大哥,什么时候这么关心起他来了。 无利不起早罢了。 “哦,那为了不把爸气死,这件事情大哥帮我转达吧,也省得我费口舌了。” 他漫不经心地应着,也不管陆彦礼的脸色,摆摆手就走了。 这态度已经很明确了。 他和辛愿确有其事,而且一点也不担心被陆成国知道。 就是没有要藏着掖着的意思了。 也是,这才符合陆时凛平时嚣张,随心所欲的性子。 ———— 辛愿这几天也忙,为了公司的事情脚不沾地。 清明节那天,陆时凛回了老宅,辛愿也没问他今天的安排。 反正就是各回各家,各找各祖宗。 辛宅有个祠堂,这天需要祭祖,然后去墓园扫墓。老太太不在,一早辛愿就回去了,没多久,辛勇和何艳夫妇来了。 几个月不见,何艳倒没什么变化,辛勇却瘦了一圈。 辛愿是表面功夫都懒得做,今天日子特殊,自然也不能把他们赶走,毕竟是祭祖的大事。 “这么久没见,怎么?辛大小姐这嘴变金贵了,都不会开口叫人了?” 何艳看到辛愿冷冰冰的样子,宛如一张晚娘脸,心里气就不打一处来。 辛愿转身的动作一顿,回头定定地看着她。 那双原本漂亮娇媚的眼此时泛着层层寒意,没有半分温度,看得人狠狠一颤,毛骨悚然。 何艳忽然有些发虚。 但想到了什么,又挺直了摇杆,“要说辛大小姐好威风,这长姐的谱摆得倒是大,前面把自己弟弟送进监狱,后面又跟施恩似的,把自己妹妹送去国外留学。” “我和你二叔这个做父母的,倒成了摆设了。” 哦,这是来兴师问罪的。 辛妤退学去学校办手续,学校那边肯定联系过他们夫妻二人。 可那时候正好是在风口浪尖上,程铎住院,虽然真相没有流出,可总会有一些流言碎语,稍加打听一下就知道了。 所以学校就有了辛妤退学是被程家所逼。 那时候辛妤本就和他们夫妻俩闹开了。程家是什么地位,他们敢硬碰硬,为女儿讨公道吗? 自然是不敢的。 可辛妤退学了,大学都没毕业,那后面该怎么办? 他们花钱再把她弄进其他学校,或者出国? 像他们这么吝啬的人,女儿对于他们来说是赔钱货,一分钱都没从她这里捞到,怎么可能再下血本投资。 更何况,他们的宝贝儿子还在监狱里待着,这几个月里,他们可没歇下要把辛睿捞出来的心思。 毕竟,在他们眼里,辛睿可是宝贝疙瘩。 辛珣那副身子,还不知道能活多少年。 如果他一出事,那辛睿就是辛家唯一的继承人了。 但他们很意外,没想到辛愿会愿意花钱把辛妤弄到国外去念书,连招呼都没和他们打。 不知道的,以为辛妤丧父丧母,只有辛愿这个堂姐作为依靠了。 尤其是,辛愿当初送辛妤出国的时候,可一点也不低调,紧接着他们夫妻和女儿撕破脸的事情也传出去了。 这真是在打他们脸了。 “瞧二婶这话说的。” 辛愿言语淡淡,面上却浮着少有的笑,“前段时间事情多,忙得连吃口饭的时间都没有,阿妤的事情也的确是我出面和程家交涉的。” “只可惜,程家的掌家人程岸人虽温润,却行事霸道,狠辣,交涉了两次,对方不肯退让,他弟弟受伤住院是事实,明面上总归是吃亏的那一方。” “没办法,阿妤只有退学这步棋可以走。正好阿妤和二叔二婶之间有了隔阂。我也想把她送到别的学校,但程家的势力,二婶应该知道。” “到时候为难的还是阿妤,索性就把她送国外去了。” 她笑意盈盈,语气都和煦了不少,“也怪我忙忘了,你看,和程家唱戏台的那段时间我也花费了不少钱和精力,尤其是打点伦敦学校那边的。” “精力这个都好说,怎么也是我堂妹,我这个当姐姐的出点力也没什么。” 她眼底氤氲出无限和善,“但钱,我倒是记了个账,等会祭完祖,扫完墓,二叔二婶可以看看,把钱还上,加起来也就是三四十万的样子,不多。” “……” 好家伙。 拐了十八个弯,最后讨钱的来了。 何艳气得脸都黑了。 一旁的辛勇脸色也不好看,死死皱着眉,“阿愿,你既然都说了,阿妤是你妹妹,也是她自己求到你面前来了。阿妤也和我们断绝关系了,这钱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看吧,到了这种时候,就是提钱伤感情了。 辛愿收起脸上的笑,恢复之前的冷漠和疏离,“既然如此,我这长姐的威风就摆得!二婶也少在我面前叫!自己把脸送到我面前,我不打,都有点对不住你了!” 第192章陆时凛觉得被侮辱了 辛愿的不客气,他们夫妻俩早就领会过了。 看她这变脸速度跟翻书似的,何艳差点一口气没倒过来,直接昏倒了。 好在管家郑叔过来提醒祭祖时间到了,这场没有硝烟的短暂战争停歇了。 何艳气不顺,觉得都是自己老公没用,被自己侄女压得那么死,公司没讨到半点好处,现在吵架,口头上更是说不过。 被掐了手臂的辛勇瞪着她,看辛愿远去的背影,咬牙切齿地训斥,“今天什么日子?辛家列祖列祖都看着呢,你没事惹她做什么?!” 她是你惹得起的? 每次吵架都被她噎个半死,就是不长记性,还要把他扯进来。 简直晦气! 被凶了一顿的何艳是一万个不服气,但辛勇完全不给她反驳的机会,迈步进了祠堂。 后面不论是祭祖,还是去墓园扫墓,何艳都没再招惹辛愿了。 辛愿在自己父母的目前待的时间比较长。 什么也没说,就静静望着墓碑上那两张黑白照片。 印象里,她的父母都是那种温和的人,对子女疼爱关心,学业和规矩上又很严厉。 她父亲是个女儿奴,辛愿之所以养成骄傲张扬的性子,多半是被他宠出来的。 辛勇只在自己大哥大嫂的墓前站了一分钟不到的样子,敬了一杯酒,没有半分留恋,更像敷衍似的,转身就走。 辛愿也没奢望他会表达什么悲伤的情绪来。 太虚伪了。 她走出墓园时,辛勇说中午一起在辛宅吃饭。 辛愿冷冷睇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 如果老太太在黎城的话,这顿饭也是需要吃的,她没拒绝。 他们之间实在没有什么太多的亲情可言,唯一的牵绊大概就是老太太了。 餐桌上的气氛异常寂静,到了有几分诡谲的状态了。 辛愿没有开口的意思,辛勇看了她几眼,第四眼时终于忍不住问,“你奶奶最近在伦敦怎么样?我们也没办法联系她,不知道她的近况。” 这好像是在说她故意把他们和老太太隔开。 “挺好。” 辛愿不咸不淡地回了两个字,连眼皮都不带掀一下的。 辛勇又耐着性子问,“阿珣呢?去年做过一次手术,恢复得怎么样?” “挺好。” 辛勇皱眉,似是很不满她的态度,但还是耐着性子问,“他今年该毕业了吧?打算考研吗?是打算继续在伦敦深造,还是回来考研?” 听到这里,辛愿才抬起头,眼神淡漠望着他。 “你想做什么?直接说就是了。” 辛勇一顿,面色有些讪讪的,“你这话什么意思?阿珣是我侄子,我这个当叔叔的关心他一下有问题?” 辛愿嗤笑一声,嘲弄尽显,没有说话,收回视线继续吃饭。 辛勇被她这声讽刺的笑气得脸都黑了。 “你打算把你奶奶一直放在伦敦?她现在年纪大了,你让她背井离乡,待在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这是不孝!” “我这个做儿子的,都快半年没见到她老人家了,像话吗?” 辛愿淡淡睇了一眼他们。 她了解辛勇的为人,无利不起早。 突然这么关心老太太,肯定是有所图。 她脑子飞速运转,想着老太太身上有什么是值得他这么费尽心思想要老太太回黎城的事情。 想了很多种可能,最后定格在了遗产上。 许是辛勇这副嘴脸,以及联想的事情,辛愿忽然阴森地冷笑了一声。 老太太这几年的身体确实没以前好,尤其是经历了丧子之痛。 白发人送黑发人,对于老人家来说,是蚀骨之疼。 老太太手里有三套房产,还有一笔很可观的养老金,都是辛愿父亲之前给老太太的,老太太就攒下来了。 辛勇今年开的那家公司盈利不好,颇有倒闭的架势,想蹭上辛氏的光也没蹭上,现在估摸是缺钱,知道在她这里占不到什么便宜,就把注意打到老太太的遗产上了。 许是她这道冷笑太过突兀了,辛勇和何艳被激得浑身一凛,目光纷纷投向她那张没有过多情绪却很冷淡的脸。 这脸色实在是说不上多好。 辛勇都有种,自己但凡再开口说一句,辛愿就会当场把桌子掀了,然后把他们俩一块赶出去。 想着后面的打算,辛勇到底是没触这个霉头,安安分分的吃完这顿饭。 饭后,辛愿也没有留他们多坐喝杯茶的意思,他们也识趣地吃完饭就走。 ———— 清明节过后,辛氏迎来了一年一度的董事会。 这场会议持续开了近四个小时,提出好多个政策建议。 辛愿从会议室出来都觉得头疼。 董事会里的人,都是曾经和她父亲一块打江山的,有好几个在她父亲去世后就恩耐不住那些雀跃的心思。 每年的董事会,几个老东西都会同忾连枝的出各种刁钻的问题为难她。 “辛总,你还好吧?” 方静看她脸色不是很好,端了一杯热茶过来,问道。 想起刚刚会议上,辛愿舌战群儒的场面,她就有些激动,那几个老东西被怼得都快找不到南北了。 怕是今天回去,稍微想想她那些话,都是气得睡不着觉的程度。 但不得不说,那几个老东西确实膈应人,能把人恶心得连隔夜饭都吐出来。 “辛总,你别和那些人一般见识,他们都是狼子野心,今天肯定是串通好的,要给你一个下马威,然后分权,好架空你在辛氏的地位和权利。” 这一点,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能看出来。 辛愿又怎么会不知道。 她抬头,接过茶水,将上面的茶叶吹到一边,轻轻啜了一口,“我没生气,该生气的人是他们,今晚,有些人,注定难免了。” 和她打嘴炮,怼不死他们几个老东西,那也要怄死他们。 她放下茶杯,撇了下嘴,心情也的确不满意。 耐着性子翻看了两份资料,最后实在忍不住扔在了桌上,抄起桌上的手机起身,“我回去了,其他事情放明天再说,你今天也早点下班。” “哦……好。” 方静的心肝被她重重扔资料的声音吓得颤了颤。 她知道,辛总到底还是被恶心到了。 别说辛总了,这整个会议期间,她也是跟嘴里塞了一块抹布似的难受想吐,还想上去撕了那几个老东西的嘴。 辛愿走到门口,脚步忽然顿住,几秒后回头看着还站在办公桌前心有余悸的方静。 “走吧,陪我喝两杯。” 方静茫然回头看她,“啊?可是我这会议资料还没整理……” 看到辛愿那亲切的笑,方静顿时噤了声,笑着将桌上的文件简单收了下,“也没多少事,等会我让秦秘书大致整理一下,我明天来公司重新规整好了。走,喝酒。” 辛愿没什么朋友,除了姜知许外,私生活接触最多的人就是方静了。 在公司和工作上,两人是上下属关系,可抛开工作,两人也能算得上是朋友。 两人出了公司,找了一家清吧,一边听歌,一边喝酒,桌上还有小吃,两人抛开工作上的事情,无所事事地聊着一些乱七八糟的话题。 辛愿褪去平日那个冷漠又强大的伪装,此时那双漂亮澄澈的杏眸里氤氲着几分微醺,笑靥如花,在流光百转略暗的灯光下,美得不可方物。 其实,这才是她。 即便被磨平了棱角,即便被生活打压得不能再那么随心所欲了,可她内心的灵魂像一头精力旺盛的小鹿,只是暂时被困在一隅之地,等到她的伪装面具,全部卸下后,那头小鹿就会冲破束缚。 两人也是小酒怡情,喝酒解压,心里就舒服多了。 八点的功夫,就离开了清吧,各自回了家。 刚到玄关,屋子里就飘来一阵饭菜香。 走进去,就看陆时凛坐在餐桌前,身上穿着一件黑色衬衫,袖子半挽着,露出精壮分明的手臂。 听到动静,男人抬头淡淡睇了一眼过来。 “回来了……” 话音还没落下,辛愿已经迈步过来,拉开对面的椅子坐下,将包扔在了旁边的椅子上。 力道还挺重。 再看脸上,那表情,那神态,简直跟来催债的一样。 垮着个脸,眉头皱得死死的。 本来那几杯酒下肚,把心里那点气散得差不多了,但刚刚回来路上,又接到一个董事的电话,对方好像也是被她下午那些怼人刺人的话气得不轻。 非得再打电话来呛几句,让自己舒服点。 辛愿岂能让他如愿,对方说十句,她顶20句,虽然赢了,但心情又跌回谷底了。 “秀姨,给我拿副碗筷。” 她看都没看陆时凛,朝厨房的方向喊道。 秀姨很快就拿了一副碗筷过来,亲切地问道,“夫人,您想吃什么,我再给你做。” “不用,就是看这春笋腊肉有点馋而已。” 辛愿夹起菜就往嘴里送。 陆时凛闻到了空气中弥漫着的淡淡酒气,微微皱眉,“你喝酒了?” “喝了点。” “应酬?” “朋友。” 听到这两个字,陆时凛的心里顿时警铃大作,不会是那个什么贺默尧又来了吧? 他面色微沉,“朋友?男的女的?你除了姜知许还认识别的?” 瞧这话说的。 辛愿很不爱听。 她抬眸瞪着他,“这是我的私生活,我交朋友,不管男的女的,什么时候交的,都和你没关系吧?” 生硬的语气里好似在说言下之意:家住海边吗?管这么宽。 “……” 这火药味有点重啊。 平时看惯了她冷冰冰的一面,忽然被这么一凶,陆时凛还真有点反应不过来。 但对她这话也有几分不悦。 却碍于她这会的脾气,只问,“谁惹你了?这么大火气?” “一个傻叉!” 辛愿毫不客气地说。 陆时凛震惊的看着她,多久没听她爆过粗口了? 近几年她骂人都是拐弯抹角,从不带脏字的。 这性子,倒让他有种回到了大学时期一样。 他恍惚了下,脱口而出地问,“哪个傻叉?” “蒋东海。”说到这个人名,辛愿就越想越气,把筷子重重放下,“你说他是不是有病,还是年纪大了,脑子开始生痔疮了?” “也不知道辛勇给他吃了什么迷魂汤,就这么巴不得我下位,把辛勇拱上来,他当自己是头母猪呢?不管好赖,只要是颗白菜就上去拱。” “还来说教我,真是屁股上描画眼,好大的面子。那鬼道理一套一套的,老太太喝胶水,真张得开嘴啊。” “……” 陆时凛看着她那副怒不可遏,小嘴巴啦不停的样子,怔了好一会,最后实在没忍住笑出声。 辛愿听见他这笑声,顿时皱起了眉头,“你笑什么?” “你这骂人的本事,这么多年了,倒是一点没消减。” 辛愿哑然,只淡淡看着她,一副蓄势待发,想要将炮口对准他了。 陆时凛也意识到了,岔开了话题,“蒋东海这个人,和你二叔是同一类人,你和他置气,坏的是自己身子。” 他思忖片刻,“辛氏的董事大会在今天?” 辛愿歇了火气,‘嗯’了一声。 “没想到,他家后院最近这么热闹,还有空给你添堵。” 嗯? 后院热闹? 辛愿抓到关键词,“什么意思?” “不知道?” 她摇头。 “想知道?” 辛愿点头。 陆时凛扬了扬眉梢,非常臭屁的靠在椅背上,放在桌上的手指轻轻敲打着,“前些天他在外包养的两个情人被他老婆发现了,其中一个还怀孕了,好像四个多月。” “……” 辛愿沉吟片刻,眼瞳却一点点扩张。 震惊。 震惊她一万年。 “他……他……嗯……他还挺厉害。” 她欲言又止,想了好几个措辞都觉得不合适,“都五十多了,身强力壮不比年轻人差啊。” 居然还能生。 还一次包俩。 听着辛愿这番似褒似贬的夸赞,陆时凛眯起眼睛,“他厉害,你盯着我瞧是什么意思?” 辛愿收回涣散的眼神,里头的茫然一晃而过,心平气和道,“你急什么?对号入座了?” “呵,我对什么号,入什么座?” “那不就得了。” 辛愿撇嘴,撂下一句‘我吃好了’就上楼了,脑子里就在想蒋东海后院起火的事。 陆时凛觉得自己被侮辱了。 他沉着脸,皱着眉坐了好久才起身上楼。 辛愿从浴室出来经过垃圾桶时,不经意扫了眼,发现里头有六七盒避孕T,她愣了下,后脖颈处一麻,耳垂都染上几分红。 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收回视线,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第193章重启 辛愿不是个大度的人,也不是别人恶心了她,她还笑盈盈的说没关系。 她做不到。 既然蒋东海这么恶心她,铁了心要给她找麻烦,那她自然要回敬回敬一二了。 大把年纪了,自己不知道害臊,那就不要怪她不客气了。 辛愿也没动什么手脚,只是让人把这个消息传播出去,给这位蒋董事长扬扬名。 这么厉害的事迹不得让人歌颂一下,实在是可惜了。 事情曝光后,蒋家就乱成一锅粥了。 辛愿后面还特意挑了个不错的日子去了一趟蒋氏,以公事为名见到了蒋东海。 亲眼看见他嘴上撩了几个泡,脖子处还有抓伤。 辛愿舒服了,笑着关心了两句,把他气的脸色铁青后,便潇洒离去。 从蒋氏大厦出来时,意外碰到了辛勇和一个中年男人。 两厢碰面,双方都愣了下神。 站在辛勇旁边的人看到她,面上闪过一丝局促和惊慌。 辛愿眼神一暗,嘴角微扯,嘲弄意味十足,“好久不见,廖总监。” “好久不见,小辛总。” 廖仲权恢复往常的神色,笑着和她打招呼,“两年多不见,小辛总将辛氏经营得不错,辛老总在天有灵,也会安心的。” 辛愿嗤笑一声,对他这番冠冕堂皇的话不以为然,“看廖总监在国外发展得也不错,什么时候回来的?” 廖仲权模棱两可的说,“回来有几天了。” 辛愿笑着点头,又看向辛勇,“二叔怎么会和廖总监在一起?你们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辛勇抬手掩唇轻咳了两声,“也是前两天和蒋董事长的饭局上认识的,这不,今天正好有事来找蒋董事长,在外面一块碰上了。” 可能是为了不让辛愿怀疑,他又反问转开了话题,“你今天怎么来这里了?” “来找蒋董谈点事。” 辛愿风轻云淡说,“那我先走了,不打扰二位找蒋董了。” 说罢,便淡淡颔首示意了下,也不等他们的反应,抬腿就走。 背过他们,她脸上的笑荡然无存,一双眼睛冷得只剩冰渣,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查一下,廖仲权回来的具体时间,以及回来后又和哪些人有过接触,还有他回来的目的。” 挂了电话后,辛愿坐上车,抿着唇,眸色很淡,良久才启动车子回了公司。 下午,方静便带着她想要的消息回来了。 廖仲权回来也才四五天的时间,接触的人倒是蛮多,也蛮杂乱的,什么行业的都有。 最重要的是,他居然昨天上午去医院看望过陆成国。 这让辛愿有些讶异和错愕,他为什么会和陆成国有交集? 按理说,两个人都不是平等身份,更没有物业往来。 辛愿正思索着,方静在一旁欲言又止。 “还有什么?” 她抬眼,垄断思绪,问。 方静抿唇道,“听说今天晚上他还约了云城国际的项目总务还有陆总,在映荷食府。” 云城国际? 陆总……陆时凛? 她忽然想起之前陆尘卿和她说过的事情,微微皱起了眉头。 昨天才去看了陆成国,今天又约了陆时凛。 “需要深入调查一下吗?辛总。” 辛愿摇头,“不用,盯着点廖仲权,看他后续动作。回来短时间内见了那么多人,肯定会有其他行动。” “另外,辛勇那边也注意下。” 她心里总有种很微妙的感觉,说不清,也看不透。 却有个直觉告诉她,廖仲权此次回来,和两年多之前天禧苑项目有关。 但那个事故过去了两年多,他们表面功夫做得天衣无缝,实在没有特意回来送把柄给她的道理。 “你再透露消息出去,我在调查天禧苑项目的事故。” 方静瞪大眼睛,“那岂不是……” “先试试他们的态度。只有他们动了才会露出狐狸尾巴。” 俗话说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方静点头出去后,辛愿回了几封邮件,手机就忽然响了。 是一个陌生电话。 辛愿只淡淡瞥了一眼,随手就挂了。 一分钟后,那个电话再次响起。 她拧眉,还是接了起来,“喂。” “辛小姐。”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轻软好听的声音。 辛愿一愣,立马就听出来了,“徐小姐?” 徐书凝愣了下,随即笑道,“辛小姐好耳力,一听就知道是我。” “有事?” “我想请辛小姐吃个饭。” “不必了。”辛愿冷声拒绝,“我不认为我们之间有能一块吃饭的情分。” “辛小姐对我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辛愿拧眉,“陆尘卿不在,和我打电话就没必要把你那副绿茶行为搬到我面前秀了,能省一顿骂,你说呢?徐小姐。” “……” 不管过多久,徐书凝还是没能习惯辛愿这种说话直接的方式。 “是有关陆尘卿的事。” “和我有关系?” “天禧苑。” 辛愿一愣,神色凝重起来。 —————— 徐书凝定的餐厅是在一家中档规格的西餐厅。 路上堵了差不多半个小时的样子,辛愿到的时候,徐书凝已经等了很久了。 “路上有点堵,久等了。” 辛愿拉开椅子坐下,不咸不淡的对她道。 徐书凝皱眉,脸上的表情流露出几分不悦来。 觉得她就是故意迟到的,让自己难堪。 但想了想,还是笑着摆手说,“没关系,高峰期嘛,情有可原。” 她越轻视,对她其实更有利。 “这餐厅可能比不上那些高端的米其林餐厅,只不过是我手头不宽裕,辛小姐不要嫌弃才是。” 徐书凝莞尔一笑,将旁边的菜单推过去,“辛小姐看喜欢吃什么,随意点就好。” 辛愿没有伸手去碰那本菜单,“我都可以,徐小姐看着点好了。” “那我就看着点了,辛小姐有忌口的吗?” 辛愿抿了口温水,“没有。” 徐书凝点得很快,前菜,煮菜,沙拉,甜品都点好了。 等服务员离开后,餐桌静谧了几秒。 “辛小姐,我其实挺佩服你的。” 辛愿不语,等待着下文。 徐书凝还特意停顿了一会,随后才道,“他醒来也不过半年的时间,现在记忆好像慢慢恢复了,我想不明白,你是怎么做到的,让他现在对你这么念念不忘,却把对我的感情忘得一干二净。” ‘他’自然指的是陆尘卿了。 辛愿好奇问,“他恢复记忆了?” 徐书凝对于她的关注点有些不满,“恢复一些了,记忆都是片段式的,想得太多了,前两天半夜头疼住院了。” “……” 又住院? 陆尘卿醒来后,已经忘了他这陆陆续续住过多少次的院。 但没想到,他已经开始恢复记忆了。 不过他记忆恢不恢复,和她并没什么关系。 “你刚刚说的恋恋不忘是什么意思?” 徐书凝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他现在恢复这些片段式的记忆,想的不是别的,而是后悔以前对你做的种种。” 尤其让她接受不了的是,他好像在极力掩饰他蹭爱过自己的事实,好像她是他曾经的一段屈辱一样。 可明明,他曾经是最爱她的啊。 不论是辛愿,还是章晴,她们都比不上她。 曾经那个可以为她摘星星摘月亮的男人,为什么就能变成如今这样呢? 她不理解,更接受不了这么大的反差。 而这所有的一切归根结底在辛愿身上。 只是他醒来后,辛愿短暂的陪了他几个月而已。 “我都很想请教辛小姐,你到底做了什么?又或者是给他喂了什么迷魂汤。” 恋爱脑! 脑残!! 神经病!!! 辛愿听着,很不客气的翻了一个白眼,在心里狠狠唾骂着,面上却只淡淡笑着,“徐书凝,你不觉得自己很可笑吗?” “也不要告诉我,你今天找我出来,天禧苑只不过是个幌子,你主要是来我面前争风吃醋的?” 徐书凝笑着摇头,“刚刚那些,只不过是我单方面的感叹而已。” “今天其实也是陆总让我来找你的。” 陆总? 陆尘卿? 诧异的情绪从她脸上一闪而过。 “廖仲权回来了,应该是为了重启天禧苑这个项目。” 重启天禧苑项目!!! 第194章你是不是想吃回头草? 天禧苑这个项目发生事故后,就被强制终止了,因为事故原因是辛氏的责任,所以这个项目的地皮也回收搁置了,曾经拍卖过,但因为出过重大事故,又死了那么多人,迷信一点来说,不吉利。 从商业角度来说,这块地皮不论建什么项目都会因两年前那场重大事故影响到。 如今要是重启这个项目,任何一方都不可能再让辛氏沾手的。 辛愿想起上午在蒋氏大厦门口遇到了廖仲权和辛勇。 果然,她的直觉没有错。 廖仲权在国外发展得那么好,怎么会突然回来。 原来是天禧苑这个项目要重启。 他是之前这个项目的负责人,所有工程细节和设计都一清二楚。 可又是谁要重启这个项目呢? 那块地皮现在又是在谁手上呢? 辛愿拧眉,她调查的这几个月里,只想着之前和那个事故有关联的人,倒是没想到之后的事情。 “陆尘卿在哪家医院?” “中心人民医院。”徐书凝说完,才反应过来,“你不会是想去医院找他吧?” 辛愿没有否认,她确实想去医院找他问清楚, 陆尘卿既然会告诉她这件事情,估摸就是等着她主动去找他,而且,他居然还在调查这件事情。 确实让她挺意外和惊讶的。 辛愿没搭理她的话,只淡然的说了声‘谢’,拿着包起身了。 桌上的菜上来没多久,她那块牛排也不错才吃了三分之一,外加几口蔬菜沙拉。 “辛小姐,辛小姐,辛愿!” 徐书凝看着她飒爽离去的背影愣了下神,等回过神时,连忙起身喊了几声。 可辛愿连头都没有回。 她咬唇,握紧拳头,隔着三个桌子,走来一个微胖,面色又犀利刻薄的女人,“怎么就走了?我这都还没上手呢。” “徐书凝,你不是说要借她之手,来个一石三鸟,现在戏都没开场,人就走了,你打算怎么做?” “别叫!”徐书凝面色不耐,烦躁地低吼了一句,“你是生怕别人听不见是吗?” 微胖女人环视了一圈,一屁股坐在刚刚辛愿的位置上,“再给我点一块牛排,刚刚没吃饱。” 徐书凝咬唇怒瞪她一眼,重新坐下,叫来服务员,又多点了一块牛排。 微胖女人说,“你这个计划行不通了,想来你今天也是借着陆尘卿的光才把辛愿约出来,下回可就没那么好约了,你打算怎么办?再不快点傍上陆尘卿……” “你少说一句会死吗?我烦死了,还在一个劲地念叨,半点忙帮不上,成天就知道钱钱钱!” 徐书凝一脸厌恶地打断她的话,将面前的叉子拍子桌上,怒视警告。 微胖女人哼了声,“谁让你刚刚和她那么多废话,直接进入正题不就没那么多事了吗?” “你知道什么?” 徐书凝神色凝重,看着她那张脸就觉得心烦意乱,干脆拿包起身,“你自己吃吧,我走了。我没联系你的时候,别给我打电话,也别找我要钱,不然……我就拉着你儿子垫背!” ———— 辛愿开车来到中心人民医院。 也是遭老心了。 陆成国和陆尘卿这对父子都在这家医院,也好在病房没在一起,一个左,一个右,中间有一个护士站,一条十字过道,还隔了两个病房。 她不想看见陆成国,上楼之后就直奔陆尘卿的病房。 结果刚走到门口,就碰到从里面出来的戴岚。 这运气,简直是逆天了。 只想着避开陆成国这个老东西,倒是忘了戴岚这个颠婆子了。 她几乎是下意识想扭头就走。 但戴岚已经认出她来了,惊讶的声音拔高了许多,“辛愿?你怎么来了?你来做什么?!” 这熟悉的质问。 辛愿脚步顿住,这时候说来看别人的,好像也不现实,毕竟都走到他这个病房门口了。 那就只有承认了。 “我来找陆尘卿。” 戴岚的脸色是肉眼可见的变黑,变沉,变得警惕,“你找阿尘做什么?你都和阿尘没关系了,婚姻关系都结束了,你还来做什么?” “不会是想和阿尘破镜重圆吧?我告诉你,辛愿,门都没有!” 要不说,戴岚的自我感觉良好,还贼自信。 辛愿淡声道,“三夫人误会了,我找陆尘卿是有公事谈。” “公事,什么公事?你们俩在工作上都没有交集,别以为我不知道。”戴岚冷笑一声,上下打量她,“呵,辛愿,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 “你是不是发现和我家阿尘结束后,脱离我们陆家后,就开始举步维艰了,现在想着吃回头草了?” 第195章简直刷新了她的三观 回头草? 如果可以的话,她这辈子都不想吃回头草。 不管是陆时凛还是陆尘卿,她一个都不想要。 陆尘卿在戴岚这个当妈的眼里是一块宝,在她眼里其实和草真没什么区别。 戴岚的母爱真是无知还自我感动的伟大。 “我倒是很欣赏三夫人这种盲目的自信。” 她莞尔笑着,语气却凉嗖嗖的,没什么温度可言。 戴岚脸上凌厉的表情一变,恼怒地瞪她,“辛愿!你真是比牛皮糖还粘人,甩都甩不掉。你最好是收起那些狐媚子行为,少来勾引我家阿尘。” “实话告诉你,等阿尘这几天好些了,会和江城叶家的三小姐以相亲之名正式见面,你要是敢破坏他这桩好事,我饶不了你!” 江城叶家? 哦,是以影视传媒起家。 他家的千玫影视和周恪白手起家的流星影视,以及申城郑家的百月影视在业内成为三足鼎立,分量相当。 旗下不止有爆款影视剧,还有好几个当红一线明星。 千玫影视家最炙手可热的女星楚漫和流星影视旗下的一姐姜知许是不分上下的存在。 叶家三小姐叶栀,前两年参加过一个选秀节目,可能是一时兴起,在成团前的一个比赛被刷下来了,后来参加过两个真人秀综艺,就没怎么在圈内现身了。 但因为是家庭背景的缘故,现在做起了制片人的工作。 也不是辛愿瞧不起陆尘卿,只是她实在想不通,叶栀这样的人,长得不错,家世背景也不错,为什么会和‘二婚’的陆尘卿相亲呢? 图什么呢? 图他残疾,图他二婚,图他……长得还行,还是陆家这个家世背景? 这样一想,好像也不是不行。 豪门之间的联姻向来讲究门当户对,利益为先。 子女的幸福都是其次的。 但这和她没什么关系。 看到她脸上恰当好处的惊讶,戴岚冷哼一声,“你后悔也没用,我儿子也不是你这种狐媚子能高攀得起的。识相的,现在赶紧滚,以后少来招惹阿尘。” 她表现出来的那种‘现在我的儿子,你高攀不起’的倨傲感,让辛愿忍俊不禁。 尤其是戴岚嗓门不小,有几个医护人员循着声音过来看是什么情况了。 那几个医护人员看辛愿的目光夹杂着几分不耻。 辛愿有些恼火和烦躁,戴岚这个脸皮堪比城墙厚的人,每次都是没理也要占三分。 她知道,今天是见不到陆尘卿了。 想问的事情,也问不成了。 “三夫人这听不懂好赖话的本事,还真是一如既往,您儿子是宝,直接在他身上贴个防伪,防盗的标签好了,省得以为人人都稀罕似的。” 要说陆尘卿没出车祸之前,戴岚有这样的想法,她能理解。 可这都这样了,为什么还有这样的自信? 她是真的好奇。 甚至都想让戴岚把这份自信分她一点。 “妈,你在外面和谁吵架?” 病房是个套房,两扇门有隔音效果,但实在是戴岚声音太大了,跟河东狮吼似的,恨不得将上下两层的人都喊来看热闹,嘲讽辛愿。 陆尘卿听到外面的动静,就立即坐着轮椅出来。 一开门,就意外看到了辛愿,他愣了下,随即黑沉的眼底浮上一抹光亮,可在看到现场这个氛围,又很快覆灭了。 不用看,就知道了,他老娘和辛愿又杠上了。 “你不稀罕还上赶着贴,又当又立,辛愿,你可真是一点也没埋没你狐狸精本色啊!” 戴岚被她那番话气得不轻,看都没看陆尘卿一眼,冷嘲热讽的技能说来就来。 辛愿都准备撂下那句话走的,听到陆尘卿的声音也是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 这要不是在医院,又那么多人看着的情况下,她是真的想一巴掌扇在戴岚脸上。 “狐狸精?那可比不上三夫人。”她冷漠的收回视线,淡淡横了戴岚一眼,“三夫人不如赐教赐教?” “辛愿!” 陆尘卿拧眉,眸子里夹杂着不悦和复杂的光看着她,声音也有些沉。 戴岚怎么说也是他母亲,被别人戳着脊梁骨骂,他这个当儿子的脸上也无光,要不再出言说话,他心里也过不去。 谁不知道戴岚当初是怎么上的位。 明明现在是陆家名正言顺的夫人,可众人习惯地喊她‘三夫人’,而非‘陆夫人’,这个称呼,其实就已经挺有屈辱感的了。 这也是戴岚这一生中最大的污点和短板。 “你别这样说话!” 对上辛愿冷漠的眼,陆尘卿有些无奈,不硬不软的说了句。 在看辛愿要反驳时,他又皱眉看向戴岚,“妈,你也少说两句,这是在医院,不是在家里,爸也在这里住着。” 言下之意是,非要别人看我们家笑话吗?传到爸耳朵里,你能落着什么好? 戴岚脸都绿了,当着这么多人面,儿子这是维护辛愿这个小贱人,来打她这个当娘的脸? “陆尘卿!你……” 她想骂两句,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又不好开这个嘴。 只能把火撒在辛愿身上,“我还真是小瞧你了,伶牙俐齿,可见你们辛家的教养,我也是没这个福气,做了你两年的婆婆,如今还要被你这么挖苦。” 戴岚那毕生的演技又来了。 好似之前那刻薄,凶神恶煞的人不是她一样。 可此时,清楚地割裂成两个人了。 “……” 辛愿是没想到,她居然玩起白莲花绿茶那一套了。 简直刷新了她的三观。 多久了,她都多久没见过戴岚这么做作虚伪的一面了。 她脸色以肉眼可见的变差,冷冷撂下这句话,“三夫人这话说得可就太谦虚了,说来,是我没这个福气,做不了三夫人的媳妇。您这演技收放自如,我可自愧不如。” 说罢,她连眼角风都没给陆尘卿一个,转身就走。 今天出门绝对没看黄历。 这么衰的时候,可真是不多见。 倒霉透了。 “辛愿。” 陆尘卿看着她的背影,出声唤道。 可辛愿脚下的步子完全没有停下的意思,很快就消失在了拐角处。 他无奈地叹息一声,自己好不容易想和辛愿拉近的关系,被他老娘直接一脚给踹远了。 他当然知道辛愿今天来找他是因为什么。 也做好她来找他的心理准备。 只不过没想到辛愿会这么迅速,本以为最早也是明天,他都打发戴岚了,让戴岚明天不用来医院,也是省得她们俩碰面发生争执。 但万万没想到,他极力想避讳的场面,这么快就发生了。 第196章浑身的血液都冷了下去 等人都散了,戴岚收起刚刚那副羸弱的样子,黑着脸和他进了病房。 “你说你什么意思?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要为辛愿那个小贱人打我的脸?陆尘卿,你可真是我好儿子!” 听着戴岚那怒不可遏又咬牙切齿的声音,陆尘卿觉得十分疲惫。 想着辛愿离开时那冷淡又厌恶的神色,他心梗了下。 不由扬高了声调,“我之前就说过了,让你别再和辛愿起任何争执了,为什么就是听不进去?她现在不是我妻子,也不是你儿媳妇,总是给她难堪,你我脸上能有多少光?” 戴岚被吼得一愣,知道儿子这是动怒了。 她气势倒是弱了几分。 “这要不是辛愿非要上赶着贴你,我看不惯,能……” “谁告诉您她上赶着贴我的?” “那她今天无缘无故跑来医院找你做什么?”戴岚看着儿子那愤怒的样子,也叹口气,“儿啊,你不要嫌妈多事,妈是女人,自然能看出辛愿是个不安分的,她分明是想吊着你,你怎么就看不出来呢?” 说起这个她就怄。 自己这个儿子什么都好,就是逃不出女人这个漩涡。 以前是徐书凝,现在是辛愿,徐书凝还是个阴魂不散的。 这两个女人,没一个省心的。 个个都像狗皮膏药,甩都甩不掉。 “妈!” 陆尘卿真的是受够了她总是戴着这样的有色眼镜去看别人。 还要把自己的观点强加在他身上。 “辛愿来医院找我是有重要的事,是让我她来的。”他语气有些重,“您能不能适可而止,稍微消停一会?难道我在您眼里,就只能女人牵着鼻子走,没有半点自主意识的人吗?” “我不是小孩子,孰是孰非,我分得清,您这样,真的让我很累。我每天忙完公司的事情,还要给您收拾烂摊子,您就当体谅体谅我,别再找她麻烦了。” 陆尘卿无疑是个孝顺的人。 但他并不是个愚孝之人,以前,他介于戴岚是自己母亲,从未说过什么重话,就算是反驳,态度也算和气,心里有什么不满也都是压着。 可现在表现出来的抗拒和烦躁太明显了。 这是耐心皆失了。 也算是给戴岚一种敲打。 自从陆成国住院后,戴岚就有种老虎不在家,猴子称霸王的嚣张感,行事风格更是张扬得很。 再这样下去,迟早要惹货。 还不如现在把她的火焰给浇灭,省得他后面要花心思找补扑火。 “不是,你现在全怪我啊?”戴岚被儿子这么一凶,别提多憋屈了,“你没看见辛愿那小贱……” “妈!” 陆尘卿再次沉声打断她的话,“你现在是陆家的当家太太,一口一个污言秽语,你让别人怎么看我们陆家?” 这口口声声骂着这么难听的话,也挺掉价的。 戴岚一噎,但又气不过,“我……我那不是被辛愿气的吗?” 以前她还占着婆婆的头衔,辛愿还稍微客气收敛一点,现在倒好,每次她那嘴就跟吃了多少颗子弹似的,字字扎心。 “您不招惹她,她就算嘴再毒,也撩不到您身上,不是吗?” “你!” 戴岚气得眼睛都瞪圆了,“说到底,你现在是替她说话,教训起我来了是吧?” 陆尘卿叹口气,定定地望着她,“算了,不说了,您早点回去吧。” 说那么多,都是浪费口舌。 看到儿子这个态度,戴岚莫名有点心慌,撇撇嘴,“行,我听你的,以后遇到辛愿绕着走,不和她起争执了行了吧?” 说起来,她现在是得顾及着陆尘卿的名声才行。 毕竟和叶家的婚事才是重中之重。 陆成国也觉得这门婚事不错,如果成了,那对她儿子是个不小的助力。 “你现在多注意身体,过两天,江城叶家的三小姐会来黎城,你和人家见一面,吃个饭。” 陆尘卿皱眉,抿唇,他知道这是陆成国的意思。 他反驳了也没什么用。 上次他把陆时凛支开,就单独和他说过这事。 但说实在的,他心里是抗拒不愿的。 ———— 辛愿从医院出来后,就给方静打了个电话,让她查天禧苑原先那块地皮现在是在谁家手上。 被戴岚这么一搅,她心情能美丽才有鬼。 在车边连着抽了三四支烟才将心里那股躁郁想发疯的冲动给压下去。 烟是个好东西。 但她抽得少,也是当年和陆时凛分手之后,因为难过,夜夜失眠,望着天花板,迎着无尽的黑夜,那样的日子太过难熬了。 慢慢地,她学会拿烟来压抑情绪,后来就养成了,心情一不好,就想抽烟。 后来认识了姜知许,她也从那段可悲又可笑的感情里慢慢走出来了,烟这个东西也随之戒掉了。 再次拿起来,是两年多以前,父亲意外去世,所有重担都压在她瘦小的肩膀上了。 烟,再一次成为可以救赎她的药引了。 只是后来跟了陆时凛,他一个双标狗,说不喜欢闻她身上的烟味,不准她抽。 明明他自己也抽烟。 可惜,她一个卑微的乙方,没有资格嫌弃尊贵的甲方。 回到安园,已经快十点了。 没在停车场看到那辆熟悉的银灰色宾利,辛愿便猜到陆时凛还没回来。 上了楼后,她就去洗了个澡。 随后靠在床上抱着笔记本电脑在专注看着什么。 十一点过,窗外响起一阵闷雷,声不大,但太过突然,辛愿抖了下肩膀,将电脑放到一边,走到床边,准备将厚重的窗帘拉上。 玻璃上沾上雨珠,一颗,两颗,越来越多,依稀了她清亮冷淡的眸子。 春雨来得突然,天上的乌云压得很低。 她回来时的那轮月牙已经消失不见了,院落的树枝被风吹得簌簌作响。 紧接着,一道车子的引擎声响起,那辆熟悉的银灰色宾利驶进别墅园内。 是陆时凛回来了。 雨水覆在玻璃上,她看得不是很真切。 想起他今天是和廖仲权的饭局,便微微皱了下眉。 这是吃得多尽心啊,才到现在才结束。 她重重把窗帘一拉,回到床边,将电脑和床上的文件一一整理好。 刚放置好,门口传来沉重算不上多稳健的脚步声。 门被推开,陆时凛那道颀长的身影映入她眼帘之中。 男人穿着深蓝色衬衣,依旧没系领带,领口敞开,露出好看又性感的锁骨,倒莫名有种风流倜傥的感觉。 辛愿抿唇,看他走近,“你怎么现在才……” 但看到他衣领处那半个口红唇印,她剩下的话戛然而止,眸色一凛,浑身的血液都冷了下来。 第197章哪招惹她了? “怎么还没睡?” 陆时凛臂弯中还搁着一件黑色西装,喝了酒,让他浑身都有些难受,头也有些沉,虽然目光从辛愿脸上扫过,但并不像往常那么容易观察到她细微的变化。 辛愿闻到他身上的酒味,下意识皱了下鼻子。 眼睛再次扫了眼他领口边的口红。 偏豆沙色的,看来是一位相当年轻女孩子的口红。 呵。 挺好。 陆时凛听到她这声阴森森的冷笑,背脊一僵,将外套丢在沙发上,回头看她,难得解释了一句,“晚上有应酬,喝了点酒……” 在辛愿眼里,他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有鬼。 真棒啊! 察觉到她眸子里溢出的冰冷和极致的疏离,以及那股凛冽的压迫感,让他声音不由自主地戛然而止。 他后脊骨一麻,莫名瞧出了几分敌意。 似是在一个硝烟连天的战场上,他们站在的对面,而她作为对面领军者,盯上了他项上人头的即视感。 总有种,下瞬,自己脑袋可能会搬家。 “怎么了?” 他懵的那一瞬,下意识反省了一番。 自己哪招惹她了? 回来太晚了? 还是事先没和她说一声? 这些他都可以解释。 “今天晚上是……” 他话头刚起,辛愿就没有听下去的意思,冷着脸扭头就走到床边,关掉屋子的大灯以及床头灯,掀开被子侧身躺着,闭上眼睛。 一副眼不见心不烦的态度。 整套动作更是形容流水,没有半点拖沓之意。 陆时凛心头一梗,话也止住了。 屋子里只有床边那处感应灯,时间一到,自动熄灭了,窗帘拉着,整个屋子里不透半分光亮,静之又静,只有窗外时短时长的闷雷声,以及击打落地窗和万物的淅淅沥沥雨声。 视野一暗下来,所有感官都被放大好几倍。 陆时凛恍惚间闻到了自己身上那股浓郁刺鼻的酒味,他皱了下眉。 难道是这酒气? 思及此,他很干脆利落地脱掉了衣服,摸黑去了浴室,以最快的速度冲洗了一番,吹干头发,清爽利落地掀开被子躺进去。 想伸手去搂她,就被她避开了。 他手悬在半空中,愣了下神。 还没反应过来时,就听见辛愿那冷漠的嗓音从这黑暗中滚滚而来。 “滚!碰我就滚去隔壁房去睡!” “……” 火气还挺大。 陆时凛又懵了。 到底是了解辛愿的性子,这是真动怒了,他反而没有平时那般霸道和专制了,犹豫了几秒,收回了悬在空中的手。 他晚上喝了不少酒,头也有些沉沉的,尤其是好几种都是混着喝的,酒劲混在一起上来,那滋味其实很不好受。 眩晕又沉,还有些疼。 他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想压制住脑子里那股搅动的疼痛。 眉头死死皱着,想说什么,但又觉得此时精力不太够,最终还是闭上了嘴,什么都没说,死死压制住心里那些不悦的杂念,侧过身子,和她背对背。 短暂的凝重渲染了屋子里的寂静。 这夜很长,陆时凛是被酒劲攀上来时,在微醺的状态下,意识朦胧的睡着了。 而辛愿则失眠到了凌晨两三点。 脑海里的东西很杂乱,没有任何可以让她抓住的思绪,更没有宣泄口。 尤其是听着旁边拿到平稳的呼吸声,那种气不顺又恼怒和不甘的情绪,实在是磨人。 好几次她都想把人一脚踹下去。 甚至在脑海里脑补出这狗男人的一万种死法,以及坟地买哪合适了。 最后许是大脑太累了,后面也是混混沌沌的睡着了。 宿醉的人是没有时间观念和生物钟这个东西的。 辛愿因为昨晚失眠起的都算晚的了。 都九点了,她爬起来,就看陆时凛还睡在旁边,要是旁边这男人估计早就出门去公司了。 她冷着脸起来,利落的洗漱好,去衣帽间时,撇到了他昨晚扔在沙发上的衣服和裤子,有口红的地方被挡住了。 但并不妨碍那口红印子深深印刻在她脑海里了。 挥之不去。 吃早餐时,秀姨看她情绪和脸色是不是很好,便关心地问道,“夫人,你昨晚是不是没休息好?” “没有。” 辛愿淡淡回了两个字,喝了一口八宝粥,没有再说其他。 秀姨古怪地看了眼楼上的方向。 这是昨晚少爷喝了那么多酒回来,两人吵架了,夫人这是生气了? 但她又不好当着辛愿的面直接问。 辛愿手机连着‘叮’了几声,她扫了一眼,就放下勺子,夹了一个虾饺塞嘴里,和秀姨和袁叔打了个招呼,就出门了。 陆时凛起来时已经临近十一点了。 睁眼的那瞬,就感觉整个天旋地转,还有头疼。 秀姨给他煮了醒酒的东西。 他喝了缓了十多分钟,感觉头疼没那么强烈了,问起了辛愿。 “少夫人九点多就出门了。”秀姨说,“你和少夫人是不是吵架了?” 对辛愿不好问,问起陆时凛就没什么压力了。 陆时凛眼皮都没抬一下,风轻云淡地问,“怎么说?” 看他这副吊儿郎当,不以为然的样子,秀姨就知道,两人吵架,少夫人肯定是受气了。 这才结婚多久啊,就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 好不容易娶回来的人也不知道珍惜,迟早要被他作没。 “少夫人拉着行李箱离家出走了。” 秀姨没好气说。 陆时凛猛地抬头看她,“什么?” 离家出走? 昨晚,她好像是生气了,但他连她具体生气的原因都还没想好。 如果就他昨晚想的那个, 哎,对,这个反应才对。 秀姨什么也没说,转身去了厨房。 陆时凛正要上楼去看行李箱是不是真的被她带走了,袁叔这才笑着说,“少夫人没离家出走,吃过早餐就去公司了。” 陆时凛微愣,暗暗松了口气,幽幽看了眼厨房的方向。 “辛愿有和你们说什么吗?” 袁叔摇头,“少夫人早上下来,脸色不太好,我们也不好多问。” 陆时凛扶额,捏了捏鼻梁山根。 临近中午,他在家里吃了午饭,给辛愿发了几条消息,都石沉大海。 陆时凛:吃饭了吗? 陆时凛:今天忙吗? 陆时凛:晚上回来吃饭吗? 每条消息都间隔十几二十分钟的样子,但到下午两点覃放来接他,都了无音讯。 陆时凛垂眸睨着手机,紧皱着眉。 心里百思不得其解。 这么生气? 就因为他昨天回来晚了,还没和她提前打招呼,又一身酒气的缘故? 她什么时候这么在乎自己了? 许是这个思维太清奇了,陆时凛扬了扬眉梢,轻嗤了一声,将手机收起,看向窗外。 开车的覃放见他心情不错,随口道,“总裁,少夫人昨晚没和你吵架啊?” 陆时凛闻言,收回目光望向他,“你怎么知道?” “真吵架了?” 覃放震惊得瞪大眼睛,嘟囔说,“我就说,这么大个事,肯定得吵。” 随后想起来问,“看总裁心情不错,是不是哄好少夫人了?也是,少夫人不是那种不可理喻的人,你和她解释清楚,她肯定是相信你的为人的。” 什么玩意? 每个字他都听得懂,这串成句,他怎么就听不懂了? “说人话。” 他沉着脸,听他这话的意思,是知道昨晚辛愿为什么生气的事了。 第198章他需要解释的事情还挺多 覃放诧异地看他一眼,“总裁,你……昨晚和少夫人吵架难道不是因为你领子上那口红印子?” 陆时凛懵了,“什么口红印子?” “就……昨天,你衬衣领口这个地方有半个口红唇印……” 覃放抬手指了下自己领口的位置,看着陆时凛脸色越来越沉,他声音跟断了线的风筝似的,飘不见了。 陆时凛整个人都僵住了。 她回想起昨晚辛愿的态度,从之前她神态上的细微变化,以及后面他要抱她时怒吼出来的‘滚’。 好家伙,忽然就合理化了。 修长的手指摩挲着,速度越来越快,指尖略微泛白之时,他又想起昨晚在应酬上的画面。 神色冷了下来,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一缕寒光直直扫到了前面开车的覃放身上。 “你昨天看到了?” 覃放被他这眼神盯得浑身一颤,喉咙一痒,不由自主地咳了出来,“看,看到了,不过……” “那你为什么不和我说?!” 陆时凛怒不可遏,有些头疼。 覃放很无辜,很委屈,但他不说。 只讪讪道,“我也是昨天将你送到安园,车子停下,我打伞去扶你时才发现的,刚想说,你看到楼上卧室落地窗前站着一抹模糊的虚影,说是少夫人,也不肯听我说话,不管不顾地往屋子里走。” 他起了两次话头,都没能说下去。 陆时凛当时的步子急,人也走得不是很稳。 到门口时,覃放又道,“总裁,我觉得你这样直接上去见少夫人不……”太行。 但晕乎乎,只想快点见到辛愿的陆时凛压根没听清他说什么。 只觉得他像个蜜蜂似的,嗡嗡不停,吵人得很。 “你回去吧,雨天路滑,开车注意安全。” 覃放当时就被他突如其来的关心和体贴给震惊到了,后面的话都忘了说了,就打着一把伞,怔怔地站在门外,等回过神来时,他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虚,一步三回头的上车。 他想,少夫人不是那种冲动的人,两人说开业挺好的。 免的,瞒着她,后面发现罪过更大。 这一晚上的雷声,让他睡得都不是很安稳,上午他没接到总裁的电话,想着他昨晚喝了不少酒,应该还在休息,自己也能多偷一会懒,还心安理得地多补了一上午的觉。 结果,没想到报应来得如此之快。 “我说了,您没听……” 覃放小声嘀咕,但在车内,刚好能被陆时凛听见。 陆时凛扶额,指尖用力地摁压着太阳穴处。 现在就很麻烦。 他该怎么和辛愿解释昨晚的事呢? 又该怎么让她相信呢? 头疼! 头更疼了! 覃放也是一脸莫名啊。 看着架势是吵架了,也没把少夫人哄好,那他刚刚高兴愉悦个什么劲? 他这个单身狗不能理解。 但又想起来道,“总裁,天禧苑项目重启的事情,您不打算和少夫人说一声吗?万一……” 她再误会怎么办? 况且,这么大个项目,光投资的就有好几家,等到时候招标,根本瞒不住。 与其这么被动,还不如主动出击,直接和少夫人坦白。 陆时凛眸色一沉,抬眸看向前方,“霍家那边有回信吗?” “霍家掌门人霍渡,近日正在国外,还没有具体归期,我已经联系上他的助理了,想来最晚今天下午就有消息了。” 陆时凛淡淡‘嗯’了声,“盯着点老头那边的动静。这个项目重启,他可能会坐不住,有所动作。” “那少夫人那……” “她那里,我会去解释。” 陆时凛打断他的话,磨了磨牙床,舌尖抵了抵腮帮子。 有点不是滋味。 他要解释的东西还挺多。 他拿出手机,看着前面开车的覃放,忍了忍,还是没有再给辛愿发消息和打电话。 辛愿的态度他见识过了,又何必给属下看自己笑话的机会呢。 想到这事的罪魁祸首,他拧起眉,“廖仲权回来,辛愿肯定会查他,你去准备一下。另外,他这个人贪女色,你找个合适的人,可以去探探口风。” “知道了。” 覃放应下,其实他是不赞成云城国际趟这一趟浑水的。 这个项目后期如果做好了,是会赚钱,但分羹的人多,那点利益只是皮毛,尤其是中间牵扯的东西和人太多。 处理起来就很麻烦。 辛愿的心情很差,她可以接受她和陆时凛的婚姻没有任何感情可言,甚至是利用和算计,她都觉得没什么不对。 可唯独接受不了劈腿和出轨。 可她自己都没发现,她当初对陆尘卿那种出轨行为可是十分淡定如常的,丝毫不慌,更不在意。 只想着坐稳自己陆四少夫人的位置就够了。 面对陆时凛,却没这么好的心态了。 追根究底,她还是被内心深处的某一丝情愫牵引和影响到了。 方静看出她心情很差了,试探性地旁敲侧击了一下,辛愿什么都没透露,她只好作罢。 下午,正好查到天禧苑那块地皮的情况了。 “辛总,那块地皮会在下个星期五重新竞拍,参加竞拍的公司一共有十二家,国内有八家,国外有四家,其中,云城国际和陆氏外貌都在内。” “海外的维斯安泰集团,目前和雅正在接洽合作,霍氏也在这场竞拍名单内,廖仲权,这次回来,大概是牵线的作用。” 第199章辛愿喜欢 牵线? 倒不如说是墙头草,当初辛氏出事,廖仲权怕这事影响了他的前程,在警方调查时,将锅甩得一干二净,随后就辞了职,彻底跳出辛氏这个漩涡里。 辛愿也不是没留过他,当初那么难,辛氏又在风口浪尖上,辛父去世后的第二天,她就被临危受命了。 一边又要抗住辛氏的压力,一边要处理辛父的后事,还要照顾因为接受不了白发人送黑发人而精神崩溃的老太太。 医院里还躺着一个因车祸昏迷的丈夫。 她一个人恨不得掰成四五个人用,压根都顾不上去伤心和难过。 紧绷着的神经一刻都得不到放松,所有的重担在一夜之间全都倾倒在她身上。 现在回想起来,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那段日子的。 明明很疲惫,可夜里却是无尽的失眠和焦虑以及烦躁不安。 总是在想着事情该怎么解决,逼着自己努力成长起来,让自己变得无所不能。 可那段时间的压力,以及网暴,就像一把无形的巨型大刀架在她的脖子上。 她的心理防线也几近崩溃,甚至都有了抑郁倾向。 廖仲权在辛氏也工作了近十年,能力也的确有,辛愿自然希望他能在辛氏最难的时候帮助自己,可他要走,她也不能道德绑架他。 只是在警方和她的调查结果没出来之前,她将他的辞职报告压了近一个月的时间。 那一个月,廖仲权也没怎么去公司,只交接了一下工作,在调查期间也配合,将自己摘得一干二净,其余什么忙都没帮。 辛愿很快就将廖仲权从脑海里晃走,又皱起了眉头。 云城国际为什么会参与到这个项目里? 陆时凛又在这个项目或者事故里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你刚刚说那块地皮下个星期拍卖?云城国际参与的话,陆时凛是不是也会去?” 她忽然想起来问方静。 方静愣愣点了下头,“这种竞拍,陆总是肯定要出席的。” 她还想问,你是想去吗? 但都不用问了,辛愿沉静的脸上已经写着‘我是挺想去的’了。 同时脸上还有一丝复杂的纠结样。 “辛总,这场拍卖,我们辛氏是不能参加的,这是……上头的命令。” 其实就是政府回收了这块地,这两年里拍卖过两次,可一次都没拍卖出去,这次没想到会有那么多人抢。 明明前段时间,天禧苑事件还因为辛氏上过热搜,聚众闹事过。 却不想这次拍卖有那么多家公司抢。 要说没有人推动这件事,辛愿是不信的,能让这么多家公司一起行动,重启这事就不简单。 那场拍卖会,出于各种目的,她确实有点想去。 但想起陆时凛那张脸,以及他昨晚领口的口红印,她忽然阴恻恻地冷笑了一声。 方静被她这突兀的笑声弄得不寒而栗。 怎,怎么了这是? 忽然笑成这样。 “那需要我去准备准备吗?” 方静试探的问。 辛愿抬头,眸子里泛着凛冽的幽光,“不用。” 她是不可能主动和陆时凛那狗东西说一个字的,更不可能去求他。 那比让她死还难受。 —————— 云城国际针对天禧苑项目地皮的事召开了一个高层会议。 反对的声音连绵起伏。 陆时凛听着他们各种各样的反对意见,自己冷着脸,淡漠地看着,并没插话打断。 因这件事情开会也不是第一回了,早在上个月他就计划上了。 和高层几个重要部门的人打过一声招呼,今天是正式开会讨论,自然是有其他部门的人。 同意的人自然是被陆时凛事先打过招呼的那几人,这会正在为陆时凛和那些不同意的人据理力争着。 等到双方说到口干舌燥时,陆时凛才微微有所动容,将交叠在一起的双腿放下来。 眸子淡淡扫过众人,“争完了?” 众人鸦雀无声。 “那就实施吧,项目部把所需资料整理好,明天我上班前,要在办公桌上见到,策划部着手准备方案,行政部那边的审批手续拍卖会之前准备好。” 他悠然起身,漫不经心地扯动薄唇,好似只将他们刚刚那场争论当成一个笑话,并未放在心上。 我行我素,不可一世,从来都是陆时凛的座右铭。 但有些意见,他也确实听得进去,除了他已经决定和有打算的事情。 就比如这个。 天禧苑这个项目重启,他非得掺和一脚不算,还得把这个项目的地皮和开发权揽下。 从会议室出来后,陆时凛面色平静,但也算不上有多好看。 薄唇更是抿紧成了一条直线。 覃放以为他在思考这个项目的事情,其实不然,他这会在思考怎么和辛愿解释昨晚那口红印子的事。 肯定是要如实说的,但……万一那和犟种似的女人她不信呢? 再万一,矛盾激化了呢? 忽然,他停下了脚步。 回头用极其古怪的眼神盯着落他一步的覃放。 覃放被他这眼神盯得毛骨悚然。 “怎……怎么了?总裁,有什么不对吗?” “你现在放消息给辛愿,下个星期禧苑地皮重新拍卖的事情,记得别让她查到是你故意放的,自然一些。” 嗯? 覃放一脸疑惑,这是什么操作? 陆时凛收回视线,紧抿的唇微微松动了一些。 以辛愿对天禧苑项目的关注,应该会主动来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也有可能会让他带着她去参加那场拍卖会。 毕竟她自己去不了。 这样一来,就好解释了,也不怕后面再激化矛盾了。 结果傍晚时分,覃放赶来道,“总裁,辛总已经知道天禧苑项目重启的事情,包括拍卖会。” 陆时凛点头,就准备起身回安园。 覃放又补充道,“不过,这消息不是我们传的。” “谁?” “四少爷。” 陆尘卿?! 陆时凛抬头,皱眉,脸色比之前更沉了。 覃放道,“上午辛总的秘书方静特意调查过这件事情,是四少爷的人见过她,我顺着一查,昨天晚上七点多……少夫人去过中心人民附属医院,应该是去看望四少爷。” “还遇到了三夫人,发生了不小的冲突,最后是四少爷出面解决的。” 他问,“陆尘卿从哪里得知的消息?” 覃放一时之间回答不上来。 陆时凛的唇重新抿成一条直线,“查陆尘卿近来和谁有交集。” 他顿了下,似是又想到了什么,“前天廖仲权去医院看望老头子,陆尘卿那个时候也在医院?” 覃放点头,“四少爷住院有几天了。” 陆时凛抬头,幽深冷邃的眸和他对视一眼,覃放便明白了,转身出了办公室。 办公室一静,陆时凛的思维又开始发散。 先不说这个消息是谁给辛愿透的吧,但内情肯定是他这个当事人更懂,尤其是陆尘卿又没拍卖会的机会。 他今天难得加了个班,九点不到,准备回去时,就接到了周恪打来的电话。 喝两杯。 他思忖了半分钟左右的时间,欣然答应了。 一进酒吧,他就梭巡到了卡座上的周恪,撇了下嘴,迈步过去,“见面的地,除了酒吧就是酒吧,没个新鲜?” “那下次换青楼你去吗?” 周恪扬了扬眉梢,“哦,现在没有青楼,应该叫特殊服务俱乐部。但陆总您那洁癖真没问题吗?尤其你现在可是已婚人士。” “呵,这套流程你倒是熟,你难道不是已婚人士?” 陆时凛冷笑一声,亲切地送他两字,“渣男!” 周恪‘嘶’了声,“老子熟个屁。” 用熟悉的配方呛完对方,双方才开始好好说话,“没叫老林?” “他成天神出鬼没的,在群里都有一个多星期没冒泡了,指不定上哪任务去了。”周恪说,“况且,他那一身正气,往酒吧一站,在掏他那警察证,这酒吧生意还要不要做了。” 所以,他们每次去酒吧等娱乐场所,一般都会很识趣的不叫林淮北。 周恪连着喝了两杯,发现陆时凛滴酒未沾,不禁皱起了眉头。 “你不喝?” “不喝。” “不喝酒你跑来做什么?” “看你喝。” “你有毛病?”周恪匪夷所思地看他,“需要我帮你挂个号吗?听说你家老头和陆尘卿都在医院住着,你们陆家今年流年不利啊。” 陆时凛淡淡觑他一眼。 不会说话就闭上你那狗嘴! 陆时凛真是滴酒未沾,昨晚喝了不少,现在看到酒就烦,甚至脑袋还隐隐作痛来着。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周恪看出他的异样了。 三分钟内看了四次手机。 像是在等电话,等消息似的。 至于是在等谁的消息和电话,那都不用问了,必然是辛愿的。 “没有。” “呵,没有?没有才有鬼,你骗谁呢?”周恪放下酒杯,笑道,“来说说,怎么回事,让我乐呵乐呵……不对,帮你解答一二。” 陆时凛会不知道他存的什么狗心思? “戴戴最近怎么样?” 周恪一愣,“你想干嘛?” “我帮你养几天。” 周恪眯眼,“这么喜欢,你自己直接买一条不就好了吗?也是戴戴一成年就绝育了,不然生了崽送你一只。” “不喜欢。麻烦。” “那你还要我的狗!” “辛愿喜欢。” “哟,是想拿戴戴讨辛愿喜欢啊。”周恪又笑了,“看来还是吵架了,说说,怎么回事?你又怎么惹着那位姑奶奶了?” 第200章陆时凛偷狗 晚上十点半,陆时凛带着戴戴和一袋狗粮以及罐头和零食回了安园。 辛愿也回来不久,晚上没吃,在公司加班。 这会正在餐厅坐着吃秀姨给她开小灶做的好吃的。 美食能治愈人心,至少这一刻她的心情还算不错,但脸上的神色依旧淡淡的,没什么情绪起伏。 正夹起一块排骨,外面忽然传来一道狗吠声。 辛愿被吓得一激灵,那块排骨从筷子上掉落,滚到了地上,随后外面响起一道熟悉的低呵声。 “戴戴!” 话音刚落,一只身形肥硕巨大,吐着舌头,模样欢快的阿拉斯加冲进了屋子里,闻着喂就跑到餐厅了,一双圆溜溜的亮晶晶的眼睛盯着她又吠叫了两声。 作势跳起来就要扑她。 显然是认出她来了。 辛愿吓得往后一仰,这一‘辆’大家伙半个身体直接跳到她身上。 重! 一口老血差点没被它撞出来。 但戴戴还哼哼唧唧的想把两条后退挪到她身上,让她全都抱住,眼睛却直直盯着桌上的菜。 让她抱是其次,重要的是美食。 她认出了。 这是周恪的狗! 看它还要往上面爬,辛愿是真承受不住它这重量,放下筷子,就想把它放下去rua一rua,陆时凛那道颀长的身量变映入她的眼帘之中。 辛愿和他对视上,皱起了眉。 陆时凛嘴角微抽,没想到这家伙一冲进去就跳辛愿身上了。 连忙上去扯着她的项圈把狗拽下来。 戴戴被扯下来很不高兴,嘤嘤了两声,闻到地上排骨的香味,立马张嘴就把那排骨吃了。 “……” “……” 陆时凛想去阻止时已经晚了,戴戴已经把排骨吞了,然后仰头亮晶晶的看着辛愿,笑得别提多开心了。 辛愿有些招架不住它这眼神和笑容,脸上对陆时凛的不悦表情都变得柔和了。 伸手摸了摸它的脑袋,软乎乎的,越摸越喜欢。 陆时凛居高临下的看着辛愿神色上慢慢染上笑意和柔意。 虽然是对狗的。 “这个点了,你怎么把它带回来了?” 为了狗,辛愿难得抛下昨晚的怨念和愤怒,心平气和地和他说话。 陆时凛扬了扬眉梢,语气淡然,说得倒是理不直气也壮的样子,“晚上周恪喝了点酒,我送他回去,这家伙迎上来,尾巴都摇成螺旋桨了,顺手就把狗带回来了。” 哦,所以,这狗是偷来的。 “……” 辛愿一言难尽地看了他一眼,注意到他刚刚放在一边的狗粮和狗罐头和零食。 这不是偷狗,还抄家啊! “汪!” 戴戴好像不满意辛愿不理它,它坐得端正,眼睛里闪烁着光。 辛愿看得心软了,又问,“它晚上是不是还没吃?你给它开个罐头吧。” 陆时凛点头,转身喊了戴戴,给它开了个罐头,又加了点狗粮在里头。 “你怎么现在才吃饭?” 他重回饭桌,看她正捧着手机打字,似是在和谁聊天,没再抬头看他,只好出声问。 辛愿没理他,一边打字聊天,一边把碗里剩下的饭吃完。 他其实是在和姜知许聊天,告诉她,她家狗被偷了。 姜知许算不上是个喜欢小动物的人,也很少在家,但戴戴很粘人,只要她在家,就会黏着她,一来二去,也有感情。 听到狗被偷了,吓得姜知许的心狠狠突突了几下。 知道偷狗人是陆时凛时,她一阵无言:你老公有病吧?偷我家狗做什么?我家戴戴招他惹他了?明天带他去看看脑科。 辛愿深以为然,但看着戴戴吃罐头的宽硕背影,她扬了扬嘴角。 “辛愿。” 陆时凛忽然叫住她,“我有话和你说。” 第201章怎么不熟,他是我前夫 辛愿微微侧身回头看他,之前对戴戴的柔和不知何时消失的荡然无存,依旧是平日那副淡淡的神态。 “想说什么?” 陆时凛睨着她的神色,“昨晚……” 辛愿眸色微敛,冷漠的神态里多了几分严肃。 她还真好奇,昨晚那口红印子是谁的,又是怎么蹭上去的。 “汪!” 吃完罐头和狗粮的戴戴屁颠颠地跑过来吠了一声,又亲昵撒娇似的用脑袋拱了拱辛愿的腿,舔舔嘴巴,笑得跟个二傻子似的看着她。 两人之间的氛围就这样被打破了,陆时凛到嘴边的解释忽然有点说不出来了。 尤其是看着戴岚那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盯着辛愿看,肥嘟嘟的爪子还一个劲地扒拉着辛愿的腿。 他轻嘶了一声,突然有种想把这货给扔出去的冲动。 抽的哪门子疯,把这粘人精带回来。 但都还来不及后悔,就看辛愿发自肺腑的笑着弯腰去摸戴戴的大脑门。 随后眼风都不带给他一个,带着戴戴就去院子里玩去了。 戴戴今年也才四岁多,精力正旺盛,辛愿陪它在院子里玩了半个小时的球,才重新进来,就看陆时凛站在客厅落地窗,神色淡漠。 “它今晚睡哪?” 辛愿问。 陆时凛这才转过身子,看着依旧笑得摇头晃脑的大家伙,眉头越皱越紧。 “屋子这么大,还怕没它睡的地方?” 辛愿没再搭话,揉了揉它的脑袋,用湿纸巾将它四个爪爪擦干净,随后嘱咐了袁叔几句,才上楼。 刚刚和戴戴玩的时候,出了汗,辛愿直接去了浴室。 等出来时,陆时凛没有抬头,只是轻微掀起眼皮,入眼的是一双笔直纤细又白皙的小腿,再往上,那双匀称的大腿藏在若隐若现的真丝白色睡裙之下。 他喉结不由自主地滚了一圈。 对于辛愿,不论是曾经,还是现在,亦或者是将来,他好像都没有什么克制力可言。 看她往梳妆台走,准备护肤,他开口,“天禧苑重启的事情你听说了?” 这个梳妆柜是他们领证后,陆时凛给她加的。 女人家的护肤品,化妆品实在太多了,瓶瓶罐罐的,浴室的台面堆得满满当当都放不下,他干脆搞了长台子,随处放在床尾对面。 本来以为这桌子那么大,层层格格的,她应该装不完,却不想,现在已经装满了。 他还挺好奇的,那些个瓶瓶罐罐到底是做啥的,怎么就那么多。 辛愿把那些东西规整的有条不紊,护肤品是护肤品,化妆品是化妆品,光口红就有二三十来支。 在他看来,那些口红的颜色并没什么区别,也就有些稍微红一点,有些稍微粉一点,有些两个颜色相近,但确实两个不同的色号。 他不理解,但尊重。 至于那些粉的,黄的,蓝的,白的,棕的瓶瓶罐罐,他就更看不懂了,反正只知道是往脸上抹的。 以前他去久愿庭留宿,也见过这些东西,但没怎么上心。 可能是每次去那边,目的性太强,和现在不同,两人在同一个屋檐下过日子。 以夫妻的名义。 辛愿拍脸的动作一顿,回头看他,继续拍脸,“听说了。云城国际不也参与了。” 陆时凛等了一会,没等到她的下文。 抿紧了唇。 这话头都提起来了,她不应该顺着往下问吗? 没办法,这个诱饵和橄榄枝还得他自个抛,“拍卖会在下个星期三傍晚七点开始,你要去吗?” “你想带我去?” 辛愿再次顿了下,审视的目光投过去。 都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狗男人忽然这么主动,难道是想补偿什么? 因为昨晚的口红印? 她心里涌上一股难言的情绪,神色一冷,想在心里不屑的哼了声,但实在没忍住,直接哼出声了。 “行啊,陆总既然这么想让我去,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别扭呢? 搞得跟他求她一块去似的。 靠! 这女人现在是越发不按常理出牌了。 “项目重启的事情并未传扬出去,市里头下了命令,你是怎么知道这事的?” “陆尘卿和我说的。” 听到‘陆尘卿’这三个字,他眸色一凛,“他为什么会和你说这个?” 辛愿风轻云淡,“因为他知道我在调查两年多以前天禧苑意外事故的案子。” “我之前让他帮我查过这件事情。” 陆时凛都要被气笑了,磨着后槽牙问,“你和他有什么交易?” 交易? 是有交易,但随着那段婚姻关系结束后,那场所谓的两年之约的交易就已经不成立了。 “没交易。” “没交易?”陆时凛睑着眼,“我说我帮你查,你问我交易条件,什么时候,你和陆尘卿这么熟了,这种事,都可以随意托他帮忙了?” 辛愿认真思量了下他的话。 陆尘卿为什么会在这种时候还帮她打探消息,她心里不是毫无感觉。 猜到了陆尘卿的一点心思。 可明明她之前和陆尘卿说过的话都不算多好听,言尽于此,她认为,陆尘卿这样骄傲的人,不应该会…… 所以,她也想不明白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差错。 让这段关系渐渐偏离了轨道。 “怎么不熟,他是我前夫。” “……” 辛愿说得认真,把陆时凛噎得不行。 他脸都黑了,“证都没领,算哪门子前夫?” “但办婚礼了,共处一室了,怎么不算呢?” “辛愿,你想气死我是吧?” 辛愿这才将目光落在她身上,嗤笑一声,“陆总看着身强体壮的,可不像是会那么容易被气死的人,我也没那么大本事。” “身强体壮?” 陆时凛缓缓起身踱步过来,唇角扯出一抹薄凉的弧度,眼底深邃不见底,却翻涌着危险的信号。 “这点你倒是了解。” 辛愿看着覆上来的黑影,心里‘咚咚咚’的快速跳着。 了解? 了解他的身强体壮? 脑海里莫名浮现出各种马赛克的强劲画面,是她本人看了都是脸红心跳加快的程度。 ok,谢谢,这点她不太想了解。 她迅速移开了和他对视的目光,极力想压制那不受控的心跳,大脑里的思绪变得复杂和混乱起来。 这狗东西,不会又要抽风犯浑吧? 在大脑宕机的前一秒,她想都没想脱口而出,充满质问,“我了解现在算是名正言顺,别人要是也了解,那就名不正言不顺了吧?” 陆时凛眼底浑浊和恼意潇洒,茫然了片刻。 辛愿看到他这表情,理智乱飞,被感性战胜,“也好在我们结婚的事情,外人不会不知道,你想怎么玩,玩得有多花,我都不干涉,我也不在乎。” “但是!陆时凛,你在外面玩归玩,少回家恶心我!” 第202章你吃醋了? 她的每字每句,都像尖锐的刺,一点一寸地往他心口扎。 她语气重一分,他的眉头皱得便深一分。 但看到她那张恼怒的悄容,皱着的眉头忽然就松缓下来了,他眼眸里漾着一丝笑意,平时那副懒散又吊儿郎当的样子尽显出来。 辛愿:“……” 真有病。 笑毛线,她刚刚说的哪句话值得他这么笑的? “你吃醋了?” 他的尾音上扬,带着戏谑和揶揄,还有几分调笑的玩味,加上他那讳莫如深又散漫的眼神。 简直别太欠揍。 刚准备从他身边过去的辛愿立即顿住脚步,换上一副匪夷所思的表情瞪他。 他脑子果然不正常。 天哪。 这样想着,她忽然神使鬼差地抬手去摸他的额头,温度不高不低,很正常。 辛愿愁得皱起了眉头,呢喃道,“不烧啊。” 还是平时水喝多了,都喝到脑子里去了? 她这个举动太具有侮辱性了,陆时凛抓住她纤细的腕子,轻轻拧眉,“烧什么烧!” 辛愿回过神,后知后觉自己刚刚那个举动是有点问题。 她哑然微囧,想将自己的手抽回来。 但陆时凛不撒手了。 辛愿没再挣扎,回答他刚刚的问题,“我觉得你可能没听懂我的意思,我刚刚那话的意思是,我并不在乎你在外面怎么玩,和谁玩,又玩得多过火。” “即便是日后我俩举行了婚礼,被外界知道了,我也不会干涉你。” 言下之意,这和‘吃醋’有毛的关系。 她多大度啊! 撇开内心深处那一丝丝波动外,她都快把自己感动哭了。 陆时凛都要被她这番大义凛然的话给气笑了。 说到底,还是不在乎罢了。 若是在乎,又怎么可能会这么大度。 他的占有欲强,可大学时期的辛愿同样霸道,占有欲也不低。 像陆时凛这样意气风发的人,大概是从初中开始,情书和表白就没断过,但凡他稍微渣一点,那前任都可以围着黎城转两圈不止了。 即便当年辛愿追陆时凛轰轰烈烈,后面在一起了,依旧有不少人会和陆时凛表白,要联系方式。 她如果在场的话,都是直接搂着陆时凛的脖子吻他的唇,以示主权。 第一次时,陆时凛还被她惊着了,随后玩笑似的看她,“你还真是不知羞,脸皮怎么这么厚的?” “怎么,你还享受别人和你表白啊?” 辛愿理直气壮的问。 陆时凛扬着眉梢,没说什么拉着她的手转身就走,没看那个表白,要联系方式的女孩一眼。 若是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她最招摇的一次大概就是以园林系代表上台发言,结尾向全校师生宣言:陆时凛是我男朋友,希望有些倾慕他的姐妹们一定要克制住,谁把挖墙脚的锄头挥我这里来了,可别怪我把你和那锄头一块折了。 当时陆时凛痞痞坐在椅子上,看着台上那个张扬明媚,笑靥如花,无所畏惧的女人,扯唇笑了。 后来好像有人和他说,辛愿这个女人如火焰一般太过炙热了,小心被灼伤。 陆时凛捻着指尖,散漫的笑着,歪头,“是火,亦是可以照亮黑暗的光。” 那时他以为,辛愿这团火,明媚不伤人。 后来,他才知道,还是会伤的。 “看不出来,你还挺大度。” 陆时凛沉着脸,抓着她手腕的力道加重,咬牙切齿,“你对陆尘卿也这么大度?” 辛愿感觉到腕子上的疼意了,她微微皱了下眉,“还好。” 这两个字,差点把陆时凛气昏。 他什么都不想说,直接将她拦腰抱起,冷着脸一股把她扔在了床上。 床很软,疼倒是不疼,她弹了了两下,一抹黑影覆上。 看着男人那冷沉的轮廓以及那双眉眼下浮着的情绪,她心口一跳,本能的往后退,“陆时凛,你又想干嘛?!” “你觉得呢?” “你别抽风!”辛愿恼道,“我嫌脏,你敢碰我一个试试!” “昨晚那口红印子?” 陆时凛哼了声,伸手捏住她两边脸颊,磨着后槽牙恼道,“不小心蹭上去的而已。这么多年,老子就碰过你而已!” 不小心? 这得多不小心? 不对,他最后一句才是重点。 这么多年,他就碰过她一个人? 放屁! 之前他和汤清宁的绯闻算怎么回事? 辛愿内心百感交集,面上的震惊和错愕都还没来得及褪去,依然有些懵。 可陆时凛现在心肝肺都被怒火烧得有些疼,眸色深沉,表情阴冷,不由分说的吻住了她的唇。 力道很重,带着强势的侵略意味,撬开她的贝齿,直驱而入。 没一会,就将辛愿搅得七荤八素,她呜咽两声,想将他推开。 可一旦碰上,哪里是轻而易举能停下来的。 这一夜,陆时凛除了粗重的喘息,连神色都没变过,就那样掐着她的腰,不遗余力的将自己送进旖旎缱绻的巅峰,一下又一下的沉溺其中。 甘之如饴。 辛愿想骂娘,真的。 到最后折腾得实在是受不了了,眼看着要哭出来了,陆时凛却忽然翻身下来,将她搂进怀里,紧紧扣着腰肢。 她愣了一下,下意识想从他怀里挣脱出来,男人警告的声音从头顶响起。 “还有体力?” 辛愿一僵,立马不动了,想着他刚刚那几次都没戴T,心底生起几分烦躁,非要出出气不可。 腿酸抬不起来,只能上手了,死死掐住他腰上的软肉,力道有多重就使多重。 陆时凛不为所动,任由她掐,等她力道松懈下来了,抱着她的胳膊收紧。 低沉的嗓音沙哑,“以后离陆尘卿远点。” 闻言,辛愿抬眸看他。 陆时凛察觉到她的视线,却没低头看,只补充道,“他不是什么好东西。” 辛愿翻了个白眼。 哦,他不是好东西,难道你就是了? 都别争,你俩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半斤八两罢了。 第203章叶栀 戴戴被陆时凛‘偷走’是周恪没有预料到的,更想不到狗粮和零食连玩具都没能幸免。 陆时凛大概是进了屋子后,跟在商店挑选商品似的,看什么顺眼就把什么捞走了。 第二天宿醉起来没看到狗,看了客厅的监控才知道,一个电话打过去‘慰问’陆时凛了。 “偷狗这么丧良心的事你都干得出来,畜生啊……上次强行把戴戴带回陆家老宅吓你那后妈,这次偷它回去哄辛愿,可真有你的,你特么就不能自己买只狗吗?就当是送给辛愿的礼物,抠死你算了!一毛不拔的铁公鸡!” 陆时凛没开口,周恪在电话那头骂得别提多带劲了。 每句话都不带重复的。 戴戴端坐在桌子旁,咧着嘴闪着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想吃桌上的小笼包和牛肉馅饼。 “少夫人。” 秀姨朝楼梯方向颔首示意了下。 陆时凛回头看了眼,见辛愿走过来了,他顺手就把电话挂了。 周恪的谩骂声戛然而止。 气得他差点想把手机给砸了。 就说昨晚他怎么忽然那么好心送他回去,结果趁他去洗澡的功夫,把狗偷走了,还把宠物货架上的东西洗劫一空了。 这是没打算段时间内把戴戴还回去了。 好得很! 他家戴戴就是个工具狗呗! 可怜。 辛愿点头回应了下秀姨,一低头就看戴戴已经摇着尾巴朝她跑过来了,她笑着蹲下,摸着它的脑袋揉了揉。 “早上好呀,戴戴,昨晚睡得好吗?” 也不知道这家伙是不是第一次来安园,她还怕它会有不适应呢。 戴戴精神抖擞的,看着也不像是昨晚没睡好的。 袁叔也挺喜欢这家伙的,虽然看着大,但架不住它可爱啊。 “戴戴早上天刚亮就醒了,昨晚睡在沙发上的,尿急一直在屋子里急着打转,我给它开了门之后,它就去外面撒欢了,回来后吃了一碗狗粮,看到阿秀,就屁颠屁颠跟去了厨房。” 辛愿听着觉得挺有趣的,忍不住笑了起来。 等抬眸,就看陆时凛那双黑沉沉的眸子紧紧盯着她。 旋即,她若无其事的收回视线,起身去洗了个手,在他对面落了座。 “你打算什么时候把戴戴送回去?” “过几天。” “周恪知道了?” “嗯。” 刚刚已经打过电话来骂过了。 想到这,他‘啧’了声,怎么感觉周恪结了婚后,这脾气愈发见长了。 狗脾气! 不就帮他养几天狗吗? 辛愿也不再过问了,将粥喝完,看戴戴在旁边坐得那么端正,还流上口水了,有些于心不忍,但桌上这些东西,也不能给它吃。 只好在吃完早餐后,给它喂了两块肉干。 她和陆时凛是一块出的门,各自开车,在市中心繁荣路口分道扬镳。 辛愿到公司没多久,就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 她习惯性地漠视挂断,但电话一共响了三遍,她犹豫片刻还是接了起来,还未出声,电话那头就响起一道熟悉的嗓音。 “辛愿,是我。” 陆尘卿? 他的微信和电话号码,在他们正式闹翻后就被她拉黑了。 毕竟在她看来,两人实在是没有联系的必要。 后面陆尘卿确实没再主动联系过她,这算是第一次吧。 他往前来找她,都是直接在公司楼下等她的。 “嗯,有事吗?” “我今天出院。”陆尘卿思量了会,知道她肯定不愿意听他提起自己母亲,便也不提了,只道,“我们见一面可以吗?关于天禧苑项目的事情我需要和你当面说。” 辛愿沉默片刻,微微皱着眉头,“陆尘卿,我上次就说过了,你其实不用……” “我知道。”陆尘卿打断她的话,“我其实也没特意去打探,这个事情是意外得知的,就想着,应该和你说一声。” 辛愿没在这件事情上多做纠结,说了一个餐厅地址,约好时间就挂了电话。 她让方静在这家餐厅定好位置。 如果能从陆尘卿那听到有用的消息,这顿饭理应她请,她也不想欠他什么人情。 医院这边,陆尘卿看着被挂断的电话,有些出神。 还是被外面嘈杂的脚步声和说笑声给强行拉回了神。 他放下手机,皱眉看了眼护工。 护工刚领会,准备出去看看怎么回事,外面的人就已经走到门口了。 “阿尘,阿尘,你看看这谁来看你了。” 戴岚那雀跃欢愉的声音响起,脸上的笑是他都不曾多见的。 再看戴岚身边站着一位二十五六岁的女孩子,穿着青蓝色的春裙,婉约温雅,亭亭玉立,一张漂亮的脸蛋覆着恰当好处的妆容。 眉宇间覆着几分傲气,却又不显骄纵轻蔑。 一看,就是那种很好相处,也很舒服的性子。 “这位是叶家三小姐叶栀。”戴岚和颜悦色的介绍,“叶小姐正好近日来黎城出差,昨天特意来家里拜访了我,知道你今天出院,便过来看你了。” “刚刚还去你爸那了,你爸说,叶小姐要在黎城待一段时间,你出院后,也多陪她逛逛,吃吃我们黎城这边的美食。” “我这个身子怕是没法陪叶小姐逛尽兴。” 陆尘卿只淡淡和叶栀点头示意了下便收回了视线,神色和语气都淡淡的,并不热衷。 “终于美食,我醒来后,不是在医院就是在家里和公司,偶尔也是因为出去应酬,黎城有哪些美食,我自己都不清楚。” 这明晃晃的拒绝之意,任谁耳朵不聋都是能听出来的。 叶栀秀眉微蹙。 陆尘卿的态度超乎她的意料。 她觉得,陆尘卿不应该是这个反应。 知道和他即将联姻的对象是她,不应该高兴,不应该庆幸,不应该努力哄着她吗? 可为什么这么冷漠,还……这么抗拒? 叶栀想不通。 明明她还没嫌弃他是个残废,也没嫌弃他是个二婚,更没嫌弃他三天两头住院的这副破身体。 想到这里,她的目光不留痕迹的打量在他那条空荡荡的裤管之下。 殷红的唇抿了又抿。 目光再次上移。 但不得不说,他这张脸,的确长得好看。 但她依旧感受到了几分怠慢。 叶栀家世不错,从小也是众星捧月长大的存在,其实完全没有必要和这种二婚又是残疾的人联姻。 和陆家联姻,她其实更倾向于陆时凛。 可陆时凛这个人太不可控了,连陆成国都拿捏不住他,他的婚事自然也没那么容易松口。 毕竟前面的汤清宁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戴岚被他的话惊着了,匪夷所思,又怕叶栀生气,上去就用力拍了下他的肩膀。 “人家叶小姐好意来看你,你这什么态度?” 戴岚背对着叶栀,和他使眼色,“再者,这也是你爸要求的,你现在是连你爸的话都不听了?赶紧的,和叶小姐道歉。” 这话里隐隐带着几分威胁了。 明显是用陆成国给他施压呢。 现在的陆尘卿可不像以前那么听话了,他有自己的想法,不会盲目听她的话。 前天她和辛愿在病房门口闹的那一出,被他说了不止,还被陆成国斥责了。 现在很明显,儿子对他都有了一层隔阂。 而这些都是因为辛愿。 以前徐书凝都没这个能力让他们母子离心,可见辛愿这个狐狸精不简单。 真的把她儿子的魂给勾走了。 可现在不行,和叶家的联姻,绝对不允许黄掉。 必须成! “伯母,您叫我栀栀吧。”叶栀开口道,“我没生气,四少爷也只不过是陈述客观事实,犯不着道歉。” 第204章解围 戴岚看这个未来儿媳是越看越满意。 尤其是和辛愿有了比较之后,她脸上笑出来的每一个褶子都是真心实意的。 “哎哟,瞧栀栀多懂事,还大度。”她板着脸瞪了眼陆尘卿,“你再敢说胡话,我可真揍你了。” 陆尘卿拧着眉,有些无语还有些无奈。 目光轻移,再次落在叶栀那张姣好的面容上。 正好叶栀看过来,朝他温温和和地一笑,走进问,“四少爷这个称呼太生疏了一些,我能叫你名字吗?” 陆尘卿抿唇,觉得有些话得和这个叶小姐摊开来说才行。 免得生了误会,到后面的局面会越来越难处理。 但绝对不是当着自己母亲的面。 出于礼仪,他还是给了叶栀这个面子,点头,“可以。” 叶栀婉约的笑着问,“我听伯母说你这次住院是因为头疼,恢复记忆的缘故,现在能出院,应该不要紧了吧?” “嗯。” 陆尘卿淡淡的应了声,没有交谈其他的意思。 戴岚在旁边看着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感觉,可当着叶栀的面,她还是要给自己儿子几分面子的。 免得以后对着叶栀要矮上几分。 几人也没坐多久,大概就七八分钟的样子,因为陆尘卿要出院了。 又去了一趟陆成国那里。 陆成国看着他们俩同框,莫名有些欣慰,满意地点点头,“既然出院了,身体还没完全康复,就在老宅继续修养,你妈也好照顾你,不用往清院那边跑。” 说着,他抬手掩唇轻咳了几声。 戴岚见状,连忙上前去拍他的背,“老公,你说慢点,阿尘听着呢。” 陆成国好一会才缓过来,又嘱咐道,“中午留叶小姐在家里吃个便饭吧。” 戴岚应下,又嘱咐他多保重身体,盯着他喝了药,才带着陆尘卿和叶栀离开。 回了老宅,她便吩咐厨房给陆成国炖汤中午带过去。 自陆成国住院后,她可以说是无微不至,尽心尽力,每餐每顿,都是由老宅送过去的,没有间断过。 甚至每天中午和晚上都有一盅汤,十天都不带重复的。 陆成国现在养的这段日子,身体都有些发福了,气色也确实要好些了,连医生都说,再观察个几天,如果依旧很稳定的话,就可以出院在家休养了。 只要每天按时吃药,别太过操心劳累就行。 这功劳可以全归于戴岚身上。 陆成国现在对她已经没有过往那些芥蒂和隔阂了。 反而觉得上回她因为要护他被时绮扇了两巴掌,还被踹翻在地受了委屈,在那一丝丝愧疚之下,他也给了相应的补偿。 一套别墅和两间高端奢侈品区域的商业化铺子。 光收租,一年起码不低于四五百万的样子。 戴岚对这个还是很满意的,隐隐中也抓到了拿捏陆成国的小窍诀。 客厅里,戴岚和叶栀说说笑笑的,越发觉得和这姑娘聊得来。 以前和辛愿第一次见面时都没这种感觉,那些亲切全是装模作样做出来的,可现在面对叶栀,倒是真心实意的。 陆尘卿全程不作声,就默默听着她们俩聊天,好几次都想离开,但完全插不上话。 “妈。” 好不容易等到一个缝隙,陆尘卿连忙出声喊道,“你们先聊着,我身上有点不舒服,想回房换套衣服。” 听儿子这样说,戴岚也不好拒绝,便点点头,“行,那你快去吧,马上就要开饭了,你动作快点,别让栀栀等你。” “嗯。” 陆尘卿淡淡应了声,也没看叶栀,推着轮椅走了。 叶栀看着他挺拔的背影,眸色不变,直到他彻底消失在视野中才收回了目光。 陆尘卿是踩着开饭地点来的,此时他应该是洗过澡,换了一套比较休闲的衣服,其余的也没怎么打理。 看起来比较随性。 叶栀倒没说什么。 倒是把戴岚气着了,这傻儿子,怎么不知道打扮打扮,穿的什么东西啊。 但她面上又不能显现出来,还得心平气和地给叶栀夹菜,“栀栀,你尝尝这个鱼,还有这个红烧排骨,听你昨天夸这几样菜好吃,我特意记下了,今天又让厨房给你做了,你看是不是和昨天一个味。” “谢谢伯母。” 叶栀温婉地笑着,但实在是挡不住戴岚的热情。 女孩子的胃口本来就不大,尤其是她平时看重身材管理,所以对吃东西的量是很有把控的。 “妈。” 陆尘卿见状,忍不住帮她解围了一下,“那么多菜,都堆不下了,别让人家尴尬。” 他发誓,他就只是随口一说,并没有别的意思。 至于出于什么样的心里,他自个也没细究。 只不小心瞥到了叶栀脸上那副盛情难却又有些不自然的表情,顺口就这么说了。 叶栀闻言,抬眸看了他一眼,抿抿嘴,唇角微微上扬。 戴岚愣了下,随即笑着道,“哎哟,怪我怪我,要不是阿尘说一下,我都没反应过来,栀栀,你别介意。” “伯母这是关心我,我怎么会介意。” 瞧瞧这话多好听。 戴岚听着欢喜,声音愈发温柔,“不喜欢吃的东西撇一边就好了,我们陆家没那么多规矩,你随意一些。” 第205章徐书凝受伤 陆尘卿后面没再开口,脸上的神情依旧冷淡,和叶栀也没有任何眼神接触。 吃过饭后,他又被戴岚命令在客厅坐着陪叶栀聊天。 但没有什么可聊的话题,他也不想聊,全程将哑巴的角色进行到底。 看得戴岚气不打一处来,又碍于叶栀在唱,不能直接发作出来。 坐了十多分钟,陆尘卿就有些坐不住了,想以身体不适为由离开,可还没开口,就被戴岚抢先了。 “哎,对了,栀栀,你昨天来家里,我也没引着你到处逛逛。” 戴岚笑说,“正好今天阿尘回来了,北苑和西湘院那边海棠花和樱花今年开的都不错。阿尘,你带栀栀去逛逛。” 陆尘卿拧着眉,表情上显露出几分不情愿。 这花有什么好看的? 堂堂叶家三小姐,还没见过海棠花和樱花吗? 他那北苑也就两棵海棠树,而西湘院那边算是一个小樱花园,春日的景色的确宜人。 叶栀目光落在他身上,正好捕捉到了他脸上稍纵即逝的不情愿以及冷淡之意。 “不用了,伯母,我都叨扰你们这么久了……” 叶栀捻着包包的肩带欲起身。 戴岚拦住她,“说叨扰可就见外了,栀栀,我都巴不得你住家里来,和我聊聊天,说说话。今天阿尘又不用去公司,正好陪你逛逛。” “……” 陆尘卿无语,看着戴岚对辛愿和叶栀的态度天差地别,心里五味杂陈。 如果,她对辛愿的态度有对叶栀的一半好,或许,又是另外一种结局了。 想到这,他垂下了眼眸。 或许这也是和叶栀说清楚的一个契机。 “叶小姐,请吧。” 他语气淡淡,说完,便自己推着轮椅往门口走。 戴岚眼睛瞬间就亮了,连忙对叶栀道,“栀栀,你快去,让阿尘带你多逛逛,好好逛逛,我们陆家有几处院子的景色是都不错,尤其在春天。” 叶栀露出温婉的笑,微微颔首,轻轻应了声‘好’,便拎着包包起身,小跑了几步追上陆尘卿。 陆尘卿的速度与不算快,但也不算慢,对于穿着高跟鞋,步伐优雅婉约的叶栀来说,确实费力了一些。 “陆尘卿。” 她刚踏上红木廊芜,陆尘卿的轮椅已经快走到尽头处了。 无奈之下,她只好出声唤道。 陆尘卿闻言停下,侧身回头看她。 “这就是你的绅士行为?” 她大步迈过去,不满质问。 陆尘卿抬头,眸子淡淡扫过她脸上,“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是绅士?” 叶栀不可思议的睁大眼睛,又恼又羞,“你就算再不喜欢我,做做表面功夫都不会吗?非要闹这么难堪,把我面子放在地上踩才满意?” 不管怎么说,她都是女孩子,他一个大男人,就不会怜香惜玉,让着点她吗? 她长这么大,在男人面前,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待遇? 陆尘卿抿唇,微微皱眉。 凭心而论,叶栀也的确没做错什么,这场联姻是两家的意思,她自己也做不了主。 “抱歉。” 叶栀愣了下,没想到他这么快就道歉了。 面上的愠怒变成了几分窘迫和不自然。 陆尘卿平静的转身,淡淡道,“走吧。” 他带着叶栀直接去了西湘院。 午后的阳光足,院落里的樱花成粉白色,随风飘落。 这是他醒来后,第一次来西湘院,以往都没怎么来过,对这些花也没多大兴趣。 只不过看到这个樱花,让他脑海里莫名浮现出一个人影。 是辛愿。 她穿着学士服,手捧一束向日葵站在樱花树下,一头秀丽的墨发随风而扬,樱花坠落在她周身,素净漂亮的脸上洋溢着明媚动人的笑,那双澄澈弯成月牙的杏眸好似盛了万千星星。 璀璨而又耀眼。 那是她在国外研究生硕士毕业时拍的照片。 他是在她家久愿庭客厅里看到的。 那张照片放在客厅和餐厅中间的隔层中间,上面还有他们家的全家福,以及她十八岁时的成人礼照片。 叶栀也不是第一次看樱花了,虽然没有什么惊艳的感觉,但不影响她欣赏,觉得好看。 一回头,她就发现陆尘卿坐在轮椅上对着樱花树发呆出神。 她愣了下,望着他那张俊逸的脸被单薄的金色光晕笼罩着,抿抿唇,迈步走过去。 “你在想什么?” 陆尘卿的思绪垄断,涣散的眸光凝聚,侧头便对上叶栀的眼。 他平静移开,“没事。” 叶栀说,“这樱花开得不错。去看看海棠花吧。” 陆尘卿开门见山地说,“叶小姐,你应该看出来了,我并没有那个意思。” “所以呢?” “所以,叶小姐可以直接和家里人说清楚,至于我父母这边,我也会说明的。叶小姐若是不方便,可以将责任推到我身上,说没看上我,或者……嫌弃别的也行。” 他不介意任何理由和借口。 叶栀闻言,下意识看了眼他那条空落落的腿,出于好奇,问道,“你的腿……现在怎么样了?” “我见过一些残疾人装上假肢后走起路来和正常人没什么区别。” 言下之意,她其实并不是很在意他那条腿。 陆尘卿意外的看了她一眼。 “如果我一辈子都在轮椅上呢?” “你不会的。”叶栀笃定道,“不说别人怎么看,你自己肯定忍受不了。” 因为陆尘卿本身骨子里就是骄傲的。 他最近也的确在做复建,为日后戴假肢做准备。 可说到底,他看到这条断腿时,心里还是会膈应,还是会觉得无地自容和自卑。 只是现在除了戴假肢,他没有任何退路。 比起其他,他确实不能接受自己一辈子都生活在轮椅上。 陆尘卿正色道,“不论我以后能不能站起来,都不会改变我刚刚说的话。” “我能问为什么嘛?你态度这么坚决。”叶栀皱眉,好奇问,“我自认为长的不差,学历和家世,方方面面都很好,为什么?” “和你没关系,不是你的问题。”陆尘卿说,“我没打算这么快在结婚。包括恋爱也是一样。” 叶栀狐疑的看着他,“不会是……因为那个辛愿给你造成了很大的心理阴影吧?” 陆尘卿皱眉,“你听谁说的?” 叶栀笑着摇头,“没有,我就好奇而已,听说过很多关于那位辛小姐的事情,尤其是她游离在你和……” “和她也无关。”陆尘卿出声打断,“况且,那些都是不实的谣言。” “那你和辛愿……” “叶小姐,我让家里司机送你回酒店。” 这是下逐客令了。 叶栀不满的抿着红唇,随后轻笑了一声,“好。有劳。” 陆尘卿将她送到门口,“慢走。” “不用和伯母说一声吗?” “我妈应该去休息了。” 叶栀撇撇嘴,“行吧。那你和伯母说一声,我会在黎城待一段时间,下次再来拜访她。” “下次?” “怎么?你看不上我,还不允许我来你家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 叶栀笑了下,随意摆了摆手,便拉开车门坐进去。 陆尘卿看着载着她的车远走后才回去。 戴岚想着给他们创造机会培养感情,结果听到佣人陆尘卿把叶栀送走了,连忙从房间出来,正好碰到送完叶栀回来的陆尘卿。 “栀栀怎么回去了?” “看完花就回去了。” “你就没挽留一下?” “妈,我没有相亲谈恋爱和结婚的意思。” “你这话什么意思?”戴岚闻言,瞪眼骂道,“栀栀哪里不好,长得漂亮,性格又好,家世也不错,哪一点不比辛愿强?你怎么就看不上她?” “我告诉你,陆尘卿,这事由不得你,你爸都点头了,你没道理反对。” 看她态度这么坚决,陆尘卿都不想费口舌。 只淡淡道,“我累了,头疼,回房休息了。” 说罢,便推着轮椅从戴岚身边走过去了。 戴岚气得吸了一口气,叫了他两声,陆尘卿都充耳不闻。 但到底是没追上去,毕竟也知道他刚出院,心里琢磨着,只要陆成国那里给他施压,不成也得成! ———— 临近傍晚时,陆尘卿准备出门赴辛愿的约。 走到正厅前正好碰到了管家,知道戴岚去医院了,他和管家说了声晚上不在家吃就出门了。 车子刚启动,手机便响了。 是公司的人打来的电话。 “陆总,您……快来公司吧,徐秘书要被打死了。” 徐书凝? 陆尘卿皱着眉,“怎么回事?” “好像是徐秘书的妈妈来了,她下班下去就被她妈妈薅住头发大骂不孝女,骂了很多难听的话,还不停打徐秘书……” 徐书凝的母亲他当初在带她回黎城时就查过的,年轻时是省会的一个举重运动员,后来因为赌博被终生禁赛退役。 “公司的安保部是饭桶吗?不会拦着?!” “拦了,根本拦不住,现在徐秘书流了很多血,我们刚叫了救护车……” “废物!这么多人还拦不住一个女人?那就全都滚回家,公司不养废人!” “陆总……” “我现在过来。” 陆尘卿拧着眉,烦躁的挂了电话,对前头的司机道,“先去公司。” 十多分钟后,车子抵达陆氏文化科技大厦。 门口聚集了不少人,外面还停着一辆救护车和一辆警车。 他推着轮椅过去,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陆总来了’,中间的人自觉的让开了道。 徐书凝此时躺在担架上,头发乱成一团,衬衫的袖子都被扯破了,白皙的手臂上有两道清晰的血痕。 平时那张清纯柔弱的脸上更是惨不忍睹,鲜明的巴掌印,红肿的脸颊,嘴角处破皮淌血,旁边还掉了一地的头发,脖子上也有伤口。 惨不忍睹。 陆尘卿看着都吓了一跳。 再看被两个男警察以及两名安保人员死死压着的微胖却很壮的中年女人。 女人面露凶色,嘴里还对着徐书凝说着各种难听的话。 他皱着眉,看着警察和安保人员强行将她拖走,他才收回了视线。 “阿尘。” 躺在担架上的徐书凝在被抬起来时,正好看到了陆尘卿,眼瞳一颤,隐忍多时的泪水最终还是忍不住的落。 陆尘卿走过去,想问怎么回事,但看着她这一身的伤,还是没问出来。 “先去医院。” “阿尘,你陪我好不好?我害怕。” 徐书凝淌着泪水,颤颤巍巍伸手想去拉他,低声恳求道。 因为距离缘故,她并未碰到陆尘卿,那只过于惨败的手悬在半空中,显得十分无力和可怜。 陆尘卿睨着她红肿的脸上布满泪水,抿抿唇,伸手轻握了下她的手,随即放下。 “嗯,我会陪你去医院。” 徐书凝这才安心下来,唇角扬起抹苦涩的弧度。 很快,陆尘卿的车随着救护车一块抵达医院,司机帮忙跑腿办理各项手续。 他就在观察室外面等着徐书凝伤势的处理结果。 期间还给小刘打了一个电话,让他查查今天是怎么回事? 徐书凝的母亲又是怎么找来黎城和公司的? 他现在对徐书凝的感情其实很复杂,亦很纠结。 恢复一些琐碎的记忆对于他来说,到底算不算是好事,他自己也不清楚,更无法定义。 只知道,他现在陷于一个纠结又挣扎的境界。 但他不能否认,他对徐书凝还是有一种特殊的心软。 至于这种心软到底来源于什么,他依旧想不清。 想到辛愿,他猛地想起今天晚上的约定。 看了眼时间,神色立即慌乱了起来,连忙拨通了辛愿的电话。 电话响了不过几秒的功夫就被接了起来。 “喂。” 听到话筒里熟悉的清冷女音,他的心不自觉往上提了提,“辛愿,你到餐厅了吗?” “到了。” “等很久了吧?抱歉,我这里临时有点事,可能要晚一点……” “没多久。”辛愿听出他话里的几分不自然,淡淡打断,“没空就算了。” 陆尘卿慌忙道,“你再等我……半个小时,我马上就到。” 话音刚落,观察室走来一名医生,“徐书凝的家属。” “她伤势不算重,都是皮外伤,伤口都处理过了,需要静养一段时间,胳膊和脖子上的伤口略深,可能会留疤,最好是用祛疤膏仔细养一养。” 医生的话传入话筒中,辛愿听着微微皱起眉头。 徐书凝受伤了?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她便没再想了,只道,“你先忙吧!” 说罢,也不等他回话,就把电话挂了。 “辛愿……” 陆尘卿没理会医生说的话,急切的想叫住辛愿别挂电话,还想解释一两句。 可辛愿压根没给他这个机会。 第206章介绍一下,我妻子,辛愿 辛愿挂了电话后,也没着急离开,毕竟这个订这里的位置可是给过预付金的。 她本来是打着还礼的心理特意订了一家不错还不便宜的餐厅。 现在钱都给了,不吃就走挺浪费的。 她重新打开菜单,点了餐厅的招牌菜和几样她觉得不错的菜,随后就给方静打了个电话。 能蹭吃的方静在接到电话后,十五分钟后就到了。 两人非常愉快地吃了晚饭。 “辛总,陆总怎么没来?” 看辛愿买单,方静没忍住问道。 听到她口中的‘陆总’,辛愿下意识会套用到陆时凛身上,随后又想起来今天晚上约的人是陆尘卿。 那她说的自然就是陆尘卿了。 “临时有事来不了。” 辛愿说得心平气和,没有半分波澜。 方静有疑问,“那天禧苑……” “你这些天盯着点辛勇和廖仲权那边的动静。”辛愿抿唇说,“其余的,等下个星期参加完拍卖会再说。” 她总觉得,那天在蒋氏大厦楼下碰到廖仲权和辛勇,不是巧合。 这个项目重启,他们应该还会有动作才对。 可项目的重启,对他们来说,有什么益处,或者他们能从中得到什么,这个可就百思不得其解了。 方静惊讶,“辛总,你要参加天禧苑这块地皮的拍卖会,是陆总?” “你以后在我面前,别陆总陆总的叫了,直接叫他们的名字吧,我都快被你搞糊涂了。” 辛愿无奈道。 这听个话,还得仔细琢磨,实在累人得很。 方静愣了下,尴尬地笑了笑。 那以后用‘三少爷’‘四少爷’代替好了。 医院这边。 被辛愿挂了电话的陆尘卿神色说不上多好,进去看了徐书凝后便想去餐厅赴约的。 但被徐书凝拉住了。 知道可能会留疤后,她就一直在哭,看到陆尘卿脸上显露出几分不耐烦才有所收敛。 “德国有一款去疤的膏药,效果很不错,不会让你留疤的。” 看她嗫喏的样子,陆尘卿宽慰了一句,又道,“医药费,我已经让人付过了,你好好休息,我……” “你要走了?” 徐书凝抬起那双雾蒙蒙的眼睛,里面盛着惊惧和恐慌以及恳求,“能……能别走吗?多陪我一会,就一会好吗?” 陆尘卿抿唇,他内心更想去赴辛愿的约。 可看徐书凝这副样子,他也做不到不管不顾。 “到底怎么回事?打你的人是你妈吧!为什么会对你下这么狠的手?” 话头在他嘴边转了好几道弯,终究没能将最想说的说出来。 徐书凝垂首,蜷缩了下指尖,无力又绝望地摇摇头,“我不知道。” “我以为,跟你来黎城后,我会彻底摆脱她,我也会有新开始,可……不知道她从哪里知道我在黎城,更不知道是谁和她说,我回到你身边,重新和你在一起了,她欠了六百万,房子都被迫卖了。” “从我去年离开后,她就到处找我。想让我替她还钱,这次找来,就是为了钱。” 说着,她又开始抽泣了起来,“可那是六百万啊,那不是六百块,六千块,六万块,我哪里拿得出这么多钱。” “我说我没有,她就闹起来了,说我想摆脱她,不孝女,还不如在小时候掐死我,养我这个白眼狼没有用,大了跟人跑了就不管她这个当妈的了。” “我……她……阿尘,我真的没活路了,为什么,为什么她就像个噩梦一样让我摆脱不掉。我只是想要一个新开始的机会。这次在黎城都被她找到,我都不知道我还能去哪里?” 听着女孩的哭声,陆尘卿微微皱眉,神色有些凝重。 久久都说不出话来。 不知过了多久,徐书凝的哭声慢慢停下来,陆尘卿沉默地抽了两张纸巾递给她。 她伸手接过,看到自己胳膊上的纱布时,她哽了下,眼眶又红了一圈。 瓮声瓮气地道了声谢。 她忽然环视了一圈周围,慌忙问,“你有看见我手机吗?” “没有,怎么?” 徐书凝下意识想咬唇,可唇边的疼痛感让她倒抽了一口凉气。 她本能抬手想去触碰,又生生忍住了。 “我妈那个人贪得无厌,赌早就戒不掉了,这次能欠六百万,下次就能欠六千万,永远给她收拾不完的烂摊子。” 她苦笑一声,“我除了躲,没有其他办法了。” “你要离开黎城?” “嗯。”徐书凝掉下两颗眼泪,“她为了钱什么都做得出来,这次在警局最多关个几天就会出来。” “我不想连累你,更不想让你难做,阿尘,不论是两年多以前还是现在。” 她带着抽泣和哽咽的声音不大,那双充满盈盈泪光的眼里却透着坚毅和认真。 陆尘卿面容上平静无波,心里却有所动容。 他沉默了半晌,才出声问,“除了身上的伤,还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 徐书凝微愣,“头有点晕。” “明天早上会给你再做个详细的全身检查,你先别想其他事情,这几天好好休息,养病。” 陆尘卿说,“其他的事情,我会帮你处理的。” 徐书凝诧异地睁大眼睛,“你帮我?” “不行,阿尘,我不能连累你,把你也拽向深渊,你别管我了,我妈的事情,我自己会处理的。” “你能陪我来医院,在这里陪我说话,我其实已经很开心了,也很满足了。” “你休息吧。” 陆尘卿神色微沉,看着她那张红肿,已经不见原先模样的脸,没再过多的说什么,丢下这句话便推动轮椅走了。 徐书凝看着他的背影,抿着唇,眼底的无助和楚楚可怜逐渐消失,疲惫地靠在软枕上。 说得够多的了,再说下去,就惹人烦了。 她很会把握分寸,尤其是在十分了解陆尘卿的情况下。 从医院出来,陆尘卿看了眼时间,也没再去和辛愿约定的那家餐厅,而是直接回了陆家老宅。 他知道,以辛愿的性子,肯定不会等他的,他去了也是扑空。 虽然,他是真的很想见辛愿一面。 徐书凝被打的这场闹剧,在黎城整个商业金融街都传遍了。 自然而然也就传到了辛愿的耳朵里。 她还挺诧异的。 但也仅仅是诧异而已。 听过后,她便将这事抛诸脑后了,反正和她没什么关系。 不论是陆尘卿还是徐书凝都和她无关。 周三那天,是天禧苑地皮重新拍卖的日子。 辛愿穿着一套黑色西装短裙,头发随意用一个抓夹夹起,白皙纤细的手腕上戴着一只银盘细钻表,脚上踩着一双黑色长靴。 漂亮浓艳的脸上化着浅淡的妆容,清冷酷飒感扑面而来。 陆时凛穿的也是一套黑色高定西装,单扣,胸口处别着一枚墨绿色的蝴蝶形状胸针。 清隽温雅,如一块黑曜石在夕阳中熠熠生辉。 两人出现在拍卖会场签到时,工作人员和刚签到完的几个外国人与霍氏总裁霍筠彦都愣了下。 “陆总。” 霍筠彦三十五六的年纪,长相偏儒雅类,鼻梁上永远架着一副一成不变的金丝框眼镜,成熟而又稳重。 在气质方面,他和程氏的掌舵人程岸倒是有些相似。 “霍总。” 陆时凛单手抄兜,淡淡地扬起抹弧度,朝他伸出手,“好久不见。” 霍筠彦和他轻握了下,目光落在他身边那抹漂亮靓丽的倩影上。 听他和旁边几位外国人打招呼,他才和辛愿微微颔首,“辛总。” 辛愿看着眼前身穿墨青色西装的男人,没想到他会和自己打招呼。 毕竟,他们并未见过。 她露出抹浅笑,心平气和地回道,“霍总,久仰大名。” “没想到会在今天的拍卖会上见到辛总,失敬。”霍筠彦又看了眼陆时凛。 这眼神似是在补充,更没想到你会和陆时凛一块来。 辛愿自然听出来了,刚想开口说话,手忽然被人抓住了,掌心被不轻不重地捏了下。 男人低沉淳厚的嗓音随着空气的流动,缓缓飘入她的耳道之中。 “正式介绍一下,我妻子,辛愿。” 第207章老公 这句看似寻常的话,就好像是一颗石子坠落在了平静的湖面,激起千层水波涟漪。 不说别人,就连辛愿都吓了一跳。 她错愕不已地望着一脸气定神闲的男人。 别人意外陆时凛不在乎,但看辛愿和他们一个表情,陆时凛微微蹙了下眉,眸色沉沉地睨着她,捏着她手的力道加重。 “我在陈述事实,你那么惊讶做什么?” “……” 辛愿无语。 他忽然就把他们婚姻事实摆在明面上,还不能让她惊讶意外一下了? 还有没有道理了? 霍筠彦是最快反应过来的,脸上的表情略显迟疑,“你们……结婚了?” 是他记忆混乱了吗? 记得前不久,辛愿才和陆尘卿结束了婚姻关系,和陆家彻底脱离了关系。 虽然网上有对辛愿和陆时凛CP的绯闻,但那些都是以讹传讹,一些网友们的圈地自萌罢了,当不了真。 他不是个八卦的人,但现在这个瓜是不是有点太大了? 辛愿和陆尘卿离婚,又嫁给了他同父异母的哥哥? 狗血。 比他见过的任何豪门内宅的故事都要狗血。 “刚领证不久。”陆时凛神态慵懒,笑得淡然,语气更是轻描淡写,“婚礼定在七月份,到时欢迎霍总赏脸来参加。” “那到时候我肯定来讨杯喜酒。”霍筠彦,“恭喜陆总和辛总喜结良缘。” 辛愿,“多谢。” 霍筠彦看了她一眼,面色不显。 心里却增生出另一个疑惑来,这种时候结婚,即便两人再怎么情投意合,可对于他们来说,都不是最好的时机。 先不说陆成国会不会同意,辛愿如今的名声太差,这样只会再让她多背上一个骂名而已。 可偏偏,天禧苑这个项目却在这时候重启了。 廖仲权就是这时候到的。 看到霍筠彦连忙笑着恭维了两句,一扭头就对上了陆时凛和辛愿那两双凛冽冷若寒霜的目光。 他愣了下,面上一阵惊讶,“辛……辛总,你怎么在这里?” “陪我老公来的。”辛愿笑着弯起眉眼,“怎么?廖总好像不是很愿意看到我?” 老公? 她老公是谁? 在看到她的手被陆时凛牵着时,他震惊得差点连下颌都掉下来了。 她老公是陆时凛? 她嫁的人不是陆尘卿吗? 而且还和陆家结束了关系。 这怎么就和陆时凛…… 廖仲权的心情复杂程度就堪比看了一场国际球赛一样揪心。 同样复杂揪心的人还有陆时凛。 听到‘老公’这个词,他眼前一亮地侧眸看向辛愿。 之前也不是威胁和诱哄过,但这个词她始终不愿意说出来。 在她和陆尘卿那段婚姻关系里,倒是经常听她以‘老公’的称谓唤陆尘卿,挺让他不爽的。 “廖总对我太太好像有意见?” 他面上冷淡如常,平静如水,心底却掀起了千万层风浪,正在逐一平复。 辛愿心里‘咯噔’一响,那句‘我太太’像余音绕梁一般不断在她脑海里回放。 廖仲权连忙赔笑,“陆总哪里话,我只是惊讶辛总和您什么时候喜结连理的?外面可没听到半点风声,多有失态,还望陆总和辛总不要介怀。” 陆总淡淡瞥他一眼,随便应付了两句,便牵着辛愿进去了。 里面已经坐了两家公司的人,几人相互打了个招呼,等人齐后,所有人便都知道陆时凛和辛愿的关系了。 “怕吗?” 陆时凛睨着掌心中的纤纤玉手,忽然低声问道。 辛愿侧眸看他一眼,不明所以,“怕什么?” 陆时凛扬了扬眉梢,并未说话。 自然是怕今天过后,明天他们结婚的消息会彻底宣扬出去。 想瞒都瞒不住。 工作人员上场,说明了此次拍卖会的规则与底价。 锤子落下的声音荡遍会场每个角落,拍卖会正式开始。 首次叫价的是国外的一家公司,其余公司都紧跟其上,将价格咬得很紧,也越来越高,唯独没有动作的就是陆时凛和霍筠彦。 两人不动如山,抓着号码牌静静看着他们咬价。 辛愿微微蹙眉,她本以为自己面对曾经这个要了她父亲以及几十个家庭顶梁柱性命的项目时,已经能做到心平气和了。 可看着这个拍卖价格越来越高,她心里莫名生出几分紧张之意。 放在腿上的手不断蜷缩又松开,反反复复,最后被一只骨骼分明的大手握住,将她掌心里的汗水慢慢稀释掉。 她愣了下,侧眸却发现他淡漠地睨着前方,眼神里依旧弥漫着几分散漫。 迟疑了两秒,她主动凑过去,压低声音问,“你不打算喊价?” 陆时凛这才回头看了她一眼,勾起薄唇,“你来喊。” 第208章注意场合,请你克制一下 辛愿错愕又震惊地看着他,以为自己幻听了,不确定地重复了一遍,“我来喊?” 陆时凛点头,余光稍移,有意无意地落在廖仲权身上。 辛愿随着他的目光也淡淡扫了一眼,抿唇道,“我不适合,还是你自己来吧,我今天来的目的主要是想看看这场拍卖的情况。” 尤其是想看看,廖仲权和哪几家公司关系密切,他们忽然掺和进这个项目的目的。 她默了片刻,还是没忍住心底的疑惑,再次侧身靠过去问,“你知道这个项目为什么会突然重启吗?谁提议的?” 陆时凛微微侧首,就撞进她清澈的眼眸中,还能清晰地感知到她的鼻息,以及发间的清香。 他眼神一暗,喉结轻滚了一圈。 捏着她手心的力道稍稍加重,低沉的嗓音沙哑性感,“注意场合,请你克制一下。” “……” 辛愿瞪圆了眼睛,立即将手抽了出来,身子也不由往后仰,和他拉开距离。 克制他大爷。 脑子里装了一堆黄色废料的狗男人。 她都懒得理他,白了眼便收回了视线。 “是我。” 场上的价格已经翻了一倍了,她微微皱眉,耳边便响起陆时凛的声音,随后便见他举牌喊价,是目前这个价格的一倍。 她愣了下,不由看向他。 所有人闻言都齐齐看向了他。 陆时凛只懒洋洋的扬了扬眉梢,也不在乎别人异样的目光,甚至还挑衅似的给一直没出手的霍筠彦勾唇笑了笑。 霍筠彦淡然的收回了视线,场上忽然安静了下来。 在主持人敲第二次锤子时,他才举牌叫价。 后面价格越来越高,参与的公司也就越来越少,到最后上亿时,就只剩陆时凛和霍筠彦以及一家外国公司。 价格越高,会场的气氛就越凝重。 辛愿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听进去,脑子早就被他那句‘是我’给搅得乱七八糟了。 心底再次涌出许多个疑问,可目前却什么也不能问,只能硬生生的憋在心里。 很快,这块地皮的价值超过两亿,霍筠彦平静的表情上终于出现一丝裂痕,皱着眉侧头看了一眼陆时凛。 而陆时凛的神态表情从始至终都没有变过,淡漠如常,那双黑沉沉的眼眸里盛着轻蔑,似是在睥睨众生,什么都未放在眼里,坐姿更是散漫自然。 在场每个人对这块地皮都有一个心理预估价。 这块地皮后面开发的投资肯定不止拍卖这个价,要想回本,起码需要等五到十年,他们没那么大魄力,也不敢保证这个项目就真的能让他们回本。 毕竟这个项目做起来,比其他项目的风向高得多。 最后不出意外,一锤定音,陆时凛拍得成功,全场响起掌声。 至于里面有多少是真心的,他也不在意,只笑着起身,望向霍筠彦,“霍总,承让。” 霍筠彦敛起眸光。 他其实是可以继续往上叫价的,两亿二千元,其实并未超出他心底的预估价。 只不过,他敢肯定,只要自己继续叫,陆时凛就势必会往上抬。 将价格抬到三亿,甚至四亿,他都不会停。 陆时凛这么不计成本的拍卖,难道是为了辛愿? 可辛氏早已失去了这块地皮的开发权。 霍筠彦暂时想不通他这么做的目的,现在只能稳住心态。 “陆总好魄力。”他微微侧身,音色平缓温润,“恭喜陆总了,祝陆总这个项目鹏程万里,前景辉煌。” “借霍总吉言了。” 陆时凛话音落下,其余人便上来纷纷道贺,后面不知道是谁提议一起吃个饭。 所有人都应了,又齐齐看向陆时凛。 陆时凛嗤笑一声,“行啊,我做东。就在悦莱阁吧,各位先去,我先把这边的手续办完,随后就到,先失陪。” 说罢,他便在众目睽睽之下,牵着辛愿的手随工作人员去了后台。 辛愿沉默地看着他签字按手印,忙活了十几分钟才结束。 剩下的几道程序需要明天请云城国际的法务人员一起到场才行。 “你为什么会提议重启这个项目?” 出了门,没了工作人员,辛愿才问出来。 陆时凛侧目看她,“项目盈利可观。” “可观?”辛愿匪夷所思,“这个项目当初出了个那么大的事故,国民接受能力本来就低,政府这边给到的福利政策和保障也不会很好,更别说后期的投入……” 这些利弊的东西,早在听到项目重启的当天她就认真分析过了。 项目重启,于投资方来说,都是弊大于利。 里面很多风险都无法规避。 “你这是站在辛氏的角度上。”陆时凛不客气地说,“辛氏当初造就出来的烂摊子,百姓抵触很正常,可换家公司,换个团队,未必不可。” “原先这个项目前景就可观,如果没有那个意外,如今天禧苑早就名声在外,辛氏也因为这个项目更上一层楼,三年内,就能将投资的本钱拿回来。” “辛愿,对于生意这块,你的眼光远没有你爸那么毒辣,手段更没有他雷霆和果断。” “生意,不能太局限,更不能设置一些框架将自己框住,你早就被天禧苑这三个字遏住了脖颈,想要喘息,就得破局,可惜,你的魄力不够,支撑不住走下去的动力。” 辛愿抿唇,这些话虽然不好听,又像一记耳光狠狠打在她脸上,但同样是事实。 她顾忌的东西太多了。 而天禧苑如今算是辛氏的禁忌,亦是短板。 为什么辛氏如今一落千丈,即便是有几十年的底蕴都没支撑不住,归根结底,还是因为这件事情伤了根基。 再加上她父亲去世,对于在建筑业向来有威望的辛氏如同丧家之犬。 所以,他参与这个项目,只是站在商人的角度上出发。 有利该博,该赌。 她动了动唇,忽然为自己内心深处的天真想法感到耻笑。 三十岁的人了,怎么还这么恋爱脑。 这样一想,她心底的疑惑反而释然了,轻轻一笑,“你说得对。” 她也没过问他后续的一些想法,毕竟辛氏不能直接参与,问那么多也没什么用处。 现在她倒是能借着这个项目重启的机会,看能不能把当年的幕后操控者钓出来才是关键。 习惯性掩藏情绪,冷静待人,陆时凛并未在她脸上看到什么特别的情绪来。 随口问,“等会的饭局你去吗?” “去。” 辛愿果断道。 她虽然不想和那些人假笑,虚与委蛇,尤其是廖仲权。 但有些东西部亲自接触,只靠调查是没有用的。 想来,霍氏和廖仲权应该不会这么轻易放弃这个项目,尤其是廖仲权,肯定会借着这顿饭局和陆时凛搭上线。 他的回答倒是在陆时凛意料之内的,他点头,也没说什么。 等他们到餐厅包间时,屋子里的人都说他们俩来迟了,得自罚三杯。 陆时凛来得也的确晚了四五十分钟,这三杯心甘情愿地认了。 在辛愿要端杯饮下时,却被陆时凛抢了过去,二话不说就将三杯酒一饮而尽。 她微愣,怔怔的看着他。 他回了个淡淡的眼神,随意嘱咐了一句,“多吃菜,少喝酒。” 辛愿不语,默默坐下。 后面的菜全上齐了,辛愿还真就一边吃饭,一边听他们聊,偶尔有人和她搭话的,她就应两声。 酒过三巡,陆时凛已经喝了不少酒,面色上倒没什么变化,领口微微敞开着。 之前那温雅的气质又多了几分随意的痞意。 若不是她坐得近,闻到了他身上那股酒味,都以为他滴酒未沾了。 只不过那双如黑曜石般深沉的眸子清明依旧,看不出半分醉意。 她心思沉了沉,犹豫了下,许是想起他为自己喝的那几杯酒,她伸手倒了一杯热茶放在他面前。 陆时凛看了眼茶,又扫了她一眼,唇角勾了勾,端起茶杯放在唇边轻啜了一口。 正好霍筠彦问起了他对这块地皮有什么具体的项目发展。 辛愿也吃得差不多了,伸手拿过陆时凛的碗,盛了一碗海鲜粥给他,耳朵却在仔细听着他们的对话。 放下碗落座时,她极其自然的看了眼坐在斜对面的廖仲权。 提到合作,廖仲权比之前还要积极。 她很快敛下眸子。 这个项目不小,云城国际或许能单独啃下这块骨头,但这样风险很大,后续开发起来,肯定是要和别家公司合作分担风险的。 陆时凛给的回复也是模棱两可,话题很快就换了,又迎来新一波酒。 辛愿给他盛的海鲜粥,他吃了三分之二的样子,看着辛愿夹到他碗里的菜,他扬了扬眉梢。 “你吃饱了?” 辛愿,“嗯。” 霍筠彦不经意间抬头瞥了眼,正好将他们这亲昵又和谐的一幕纳入眼底中,随后自然移开。 饭局结束已经临近十一点了。 陆时凛这时候确实有些醉了,眼眸里蒙上一层细碎的光,有些迷离朦胧,让他那双桃花眼都变得多情了起来。 “买单。” 陆时凛递了一张卡递给她,靠在椅背上,“密码1729。” 辛愿点头,买了单回来走到他身边,“你还能走吗?” 陆时凛抬起胳膊,“扶我。” 辛愿将他扶起来,就感觉他浑身的力气都压在自己身上,脚下不稳的踉跄了几步,也没说什么怨言,扶着他出了餐厅。 “车钥匙。” “兜里。” “陆时凛,你还好吧?” “嗯?头晕,头疼。” 陆时凛的尾音微微上扬,带着几分沙哑的缱绻,和他那双桃花眼一样蛊惑人心。 辛愿犹豫了两秒,伸手去摸他的裤兜。 还未摸到钥匙,男人忽然搂住她的腰肢,突如其来的重力将她撞倒退几步,背部抵在了车门之上。 男人垂下眼眸,用那双流动着迷离又旖旎暗芒的桃花眼吸附着她。 “今晚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辛愿一愣。 对他好? 哦,是指给他倒茶盛粥夹菜? 这算对他好? 嗯,相比以往的冷言冷语的态度,今天晚上怎么不算好呢? 嘴上却说,“看不出来,你这么容易满足。” 陆时凛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难道不是因为你平时对我太差了,我才那么容易满足?” 归根结底,怪她。 怪她平时对他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 即便是心平气和的和他说话,也总是透着几分生人勿近的寒意。 辛愿心想,他倒是挺会顺杆怕的。 “我们是夫妻。”她平静道,“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我总部那个不管你,做也要做个样子出来,免得别人看了笑话,我俩脸上都无光。” 戏要做就要全套。 不然怎么对得起他们入场前的戏呢? “做戏?”陆时凛的表情显而易见的沉了下来,“就为了这个?” “膈得我疼死了,你起开点。” 辛愿答非所问,生出几分恼意,快速从他兜里摸出车钥匙,不轻不重地推了他一下,又扶着他的手臂,拉开副驾驶室的车门,将人粗鲁的塞进去。 又命令道,“自己系安全带。” 音落,便将车门甩上。 她今晚滴酒未沾,自然就担任了开车的任务。 坐上驾驶室,发现陆时凛垂首一动不动,连安全带也没系,她将钥匙插上,随口催促了一遍。 但陆时凛仍旧没动。 看出陆时凛应该是在耍脾气,她无奈,只好倾身过去拉安全带。 可手还未碰到安全带,陆时凛忽然抬起那双黑漆漆的眸子,里头映着她漂亮的容颜,还有几许缱绻柔和的流光。 是迷离,是旖旎,是那副想将她卷进深渊的多情桃花眼。 两人的呼吸在逼仄的空间里相撞,相融。 辛愿的心跳不受控的漏了一拍。 只觉得和他相触的目光有些烫人,旋即移开,再次伸手去拉安全带。 刚别开的脸忽然被他修长的手指捏住,强行掰过去对着他,还不等她回过神,男人灼烫醉人的吻落了下来。 辛愿错愕的睁大眼睛,一时间忘记挣扎。 但陆时凛似乎觉得这样虚浮表面的吻还是不够,干脆伸手搂住她纤细的腰,将她死死摁在自己怀里,吻的力道加重。 似是恨不得将她拆吞入腹,溶入骨血之中。 辛愿明明没有喝酒,可闻到他身上的酒气,以及口腔里散发出来的酒味,莫名有些发醉的感觉。 不知过了多久,她这个姿势保持太久,让腰有些酸,呼吸也有些不顺畅,便呜咽了两声开始挣扎想退出来。 陆时凛倒也没有强留,顺势而为的松开了她,抬气那双修长漂亮的手抚着两边额,刚好将眼睛遮住。 重新呼吸到新鲜空气,辛愿有种重获新生的感觉。 她大口呼吸,发觉他的异样,微喘着问,“你怎么了?” “头疼。” 陆时凛声音有些哑,听起来更有些含糊不清。 辛愿觉得莫名其妙,这个吻不明深意,却好像又能被轻描淡写的带过。 似是在说,这个缠绵的吻于他而言,也没什么特别的。 他想亲就亲了。 毕竟两人合理合法。 不是做戏吗?那就做全套好了。 不知是酸还是胀的,心尖那股异样的情绪被她压了又压,才没有冒出来。 她快速将安全带扣上,一边启动车子,一边嘟囔了一句,“晚上那么多人敬你酒,谁让你都喝,有两瓶酒烈得很,你头不疼谁头疼?” 第209章我现在就废了你 陆时凛的酒品还说得过去,路上没怎么折腾人,也就到了安园扶他上楼时费了点时间,但好在有袁叔帮忙。 给他灌了一杯解酒的蜂蜜水,辛愿就把他扔床上没在管了,径直去了浴室。 等她再出来时,陆时凛已经熟睡了。 睡姿倒也老实。 她想,这厮酒品还说得过去。 等她掀开被子躺进去时,身旁的人就像装了人体感应雷达似的,蛄蛹两下便凑过来,熟练的搂着她的腰,将脸埋进她的脖颈之中。 这是一个绝对占有的姿势。 她只要稍稍动一下,他抱得就越紧。 这是他们领证同居之后,他们普遍的睡觉姿势。 是不论她怎么抗议和不满都没能改变的。 辛愿生出几分燥意,为自己那颗总是摇摆不定和那不听劝的几分期盼的心。 就像现在,她闻着他身上那股愈发浓烈的酒味实在是难受,比自己喝了还要不舒服,胃里一阵翻涌,挣扎了一会,见他始终不肯撒手。 便恼了,“陆时凛!你难闻死了,再不松手,信不信我把你扔客房去?” 陆时凛朦胧间听到她的话,恶趣味的在她腰上轻轻捏了一把,“你帮我洗?” 辛愿被捏得浑身一颤,像个弹簧似的坐起来,用枕头砸向他,“你没醉?” “醉了。” 陆时凛缓缓睁开眼,“但谁说醉了就要不省人事?” 他现在只是头有点昏,有点沉,意识却还在的,而且也算清晰。 辛愿拧眉,“那刚刚上楼那副要死不活的人是鬼啊?” “我晕,天旋地转的,靠着你不是很正常。” 鬼话连篇! 辛愿也是信了他个邪了。 她翻了个白眼,“去洗澡!” “你帮我。” “你去把腿脚废了,我就帮你。” 陆时凛‘啧’了声,“听你这意思,是我以后要是残疾了,你也不会嫌弃我,放弃我了?还挺感动的。” 辛愿无语片刻,微微垂首,就对上他那双黑漆漆雾沉沉的眼。 里头是他平时惯有的恶趣味和戏谑。 她嘲弄的勾了下唇角,语气和眼神却冰冷异常,“也不是第一次照顾残疾人了,是有一定经验的。” 是啊,她‘前夫’陆尘卿就是个残疾人。 可不得有经验吗? 陆时凛眼眸一暗,折射出淡淡幽光,下颚线却绷紧了,忽然伸手拉住她的手臂,快速翻身,将她压住。 “哦,是吗?” 他声音沙哑,一字一句的从牙床缝隙中挤出来,“那你以前照顾别的残疾人时,也会像现在照顾的这么全面?” “比如,床、上!” 说话间,他的手已经撩开她衣摆探了进去。 辛愿一惊,立即隔着衣服摁住他作恶的手,厉声警告道,“陆时凛!” “你少犯浑!” “我这不是好奇你怎么照顾残疾人的吗?” “那等你真的残了再说!”辛愿死死摁住他那只不安分的手,咬牙切齿道,“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滚去洗澡,不然……” “嗯?” “我现在就废了你!” 她这话威胁意味十足,即使是喝醉状态下的陆时凛都能感受到那如芒在背的感觉。 这女人向来说一不二。 他之前就领会过一次,真的差点被她给废了。 陆时凛按了按太阳穴,其实他的洁癖也不允许自己带着一身酒味直接入睡。 现在看着辛愿都是朦胧的。 里头却好似燃了一团烈火,要将她灼伤,烧尽。 唇瓣一凉,碰到一片柔软和醇香。 这个吻同样猝不及防,却比车上那个粗暴又强势,只知掠夺她呼吸的吻不同,带了点她鲜少能感受到的温柔。 ———— 翌日早上,辛愿是被门口处的‘嘤嘤嘤’声,和刺耳的扒门声吵醒的。 旁边的陆时凛同样也醒了。 随便抬手揉了一把有些杂乱的头发,随手就掀开了被子。 辛愿闻声看了他一眼,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一言难尽。 “你能不能穿条裤子!” 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厮自从和她领证同居后,各种各样的生活习惯都发生了改变。 比如……luo睡。 这一点辛愿很不习惯,可他好像早已习以为常,每次不着寸缕从她面前晃过时,别提多自然了。 她很好奇,他是怎么做到这么泰若自然的。 “这不准备穿。” 陆时凛回头看她一眼,理直气壮地回了一句。 “……” 辛愿无言以对,也不再看他,掀开被子下床,见门外的动静没有停,便走过去。 结果一开门,映入眼帘的是一只毛茸茸的超大狗头。 戴戴看到她兴奋得不行,牟足了劲往她身上一跳。 辛愿也没防备,毫不意外的被它撞倒在了地上,戴戴还趴在她身上,用它的头使劲拱她。 “戴戴。” 辛愿有些招架不住,这一百多斤可不是虚的,都是一口一口吃出来的,压在身上完全推不动,她毫无招架之力。 昨晚他们回来,因为扶着一个醉酒的陆时凛,她分不出时间去摸一下戴戴,径直上楼了。 这会戴戴看到她热情得很。 陆时凛穿好衣服从衣帽间出来,就看到一人一狗躺在地上,他微微拧眉,走过去,拎着戴戴脖子上的项圈,将它拽开。 又弯腰把辛愿从地上扶起来。 看戴戴又要扑过来,他怒呵了一声,“戴戴,坐下!” 戴戴立马就乖了,吐着的舌头立马收了回去,原本亮晶晶的眼睛瞬间变得委屈了起来,还可怜巴巴的看了眼辛愿,胖脚丫往后退了一步。 看得辛愿有些于心不忍,立马上去rua他的脑袋,“小机灵鬼,你怎么这么可爱。” 陆时凛:“……” 被辛愿这么一摸,一夸,戴戴又吐着个舌头笑了起来,尾巴都快摇成螺旋桨了。 吃早餐时,戴戴就蹲坐在她旁边,辛愿还给它吃了个荷包蛋。 陆时凛说,“你别太惯着它了,惯一身毛病出来,周恪那孙子能把家给抄了。” 辛愿充耳不闻,但也没再喂它吃东西了。 好奇问,“周恪为什么忽然养狗?” “可能是寂寞了吧。” 他煞有其事的说。 辛愿一言难尽,“他寂寞?” 平时玩那么花,周恪会寂寞? 那还真是见鬼了。 远方刚起床准备喝水的周恪连着打了两个喷嚏。 “你喜欢狗?” 陆时凛若无其事地问。 辛愿闻言,看了他一眼,又伸手摸了摸戴戴的狗头,“不反感。还挺可爱的,怎么?你能把戴戴从周恪那里抢过来?” 她就话赶话随口那么一说。 陆时凛思忖片刻,给出回答,“不能。” 戴戴是周恪的命根子之一,这次就他把狗抢过来,周恪就在微信上把他陆家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个遍,最后烦得他干脆把他给拉黑了。 这答案,是在辛愿预料之中的。 她没放在心上,出门前拒绝了陆时凛的同车邀请,还和戴戴玩了十多分钟。 和她预料的没错,今天好多大公司内部高层都已经知晓她和陆时凛已经结婚的事情。 但传播速度并不快,对辛愿暂时没造成太大的影响。 让她意外的是,戴岚再次找上了她。 两人在辛氏大厦一楼相遇,隔着五六米的距离相望。 戴岚被保安拦在了外面,神色很和上次一样,厌恶和愤恨,以及被强行拦下来的气急败坏,看到她那一刻眼睛都直了,抬手指着她,怒吼,“辛愿!” 辛愿看着她这气势汹汹,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的样子,皱起了眉。 她又怎么招惹这位颠婆了? 第210章一石二鸟 真是阴魂不散。 和陆尘卿是夫妻关系时,逃不掉这个‘婆婆’的压迫,现在‘离婚’了,还要被她纠缠打压。 这合理吗? 她还是人吗? 上次不是说什么叶小姐要和陆尘卿相亲了吗? 还来找她做什么? 真有病! 辛愿不想和她掰扯一些没有营养的废话,摆了摆手,冷着脸转身往回走。 戴岚见她准备让两个保安就这样打发自己,立即怒喊道,“辛愿,你敢走一个试试!我就把你做的丑事全都公之于众,也让你公司的人看看,他们的总裁是个多么阴险又卑鄙,还不择手段的人!” 她的声音不小,除了保安,还有前台外,还有好些个抱着文件夹资料的职员们。 在看到戴岚时便都纷纷驻足下来了。 听到这番话,他们不由将目光落在了辛愿身上。 辛愿皱着眉,觉得莫名其妙,她停下脚步,转身再次看向她。 “哦?是吗?我还真有点好奇了,还请三夫人好好说说,我到底是怎么个阴险卑鄙,又不择手段的。”她冷笑了一声,“我又做了哪些丑事?” 戴岚想过去和她理论,但两个保安伸手拦着,她往前走了一步又退回来。 脸上的怒意更甚了,用力推了一把他们横在中间的胳膊,“还不滚,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两个保安为难地看向辛愿。 前段时间辛愿的命令他们可没忘。 辛愿听戴岚的话不由又笑了声,“三夫人好威风,不过,这里可不是陆氏旗下的任何一家公司,你要耍威风,怕是选错了地方。” 戴岚轻蔑地看着她,“说到底,你还是怕了。” 辛愿无声叹气。 她上辈子可能是毁灭了银河系,今生才会遇到陆家这一家子的倒霉玩意。 想到这,她不禁又开始反思。 或许,这段孽缘就是从她大学时期自以为是的勇往直前,为爱飞蛾扑火导致的。 如果没有这两年多以来的经历,即便以后到了七老八十岁,她绝不会后悔曾经对陆时凛的一见钟情和各种高调追求。 她曾经觉得自己的青春就应该是张扬肆意,不留遗憾的。 所以,当初在追陆时凛时才会那么义无反顾。 可回首近两年发生的事情,在那无尽的黑夜里,她后悔过。 可她的人生,从来都没有选择这道题。 从来都是。 所有答案都是由命运自己印上去的,而不是她亲手提笔作答。 她摆了摆手,让保安将戴岚放过来,淡淡道,“说吧。” 戴岚一鼓作气走到她面前,越看她这么平静和冷淡,心里就止不住的怒。 “徐书凝前几天被她妈打进医院的事情,你知道了吧?” 辛愿皱眉,“然后呢?” “也是,你怎么会不知道呢?这可是你一手策划好的。” 闻言,辛愿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这和她有关系? “什么意思?” “你还装上了?”戴岚怒不可遏道,“真没想到你居然还有这样的心机,一石二鸟,可真有你的,是我小瞧你了,辛愿!” 辛愿听得烦,每次说话都说不到重点。 她不善道,“能说点我能听懂的人话吗?” “你说谁不是人!” 话音还未落下,辛愿便毫不客气地转身就走。 戴岚见状,又怒喊了她一声,快步挡在她的面前。 “你现在装什么装?你故意把徐书凝在黎城的消息透露给她妈,让她妈跑过来逮她,把她打得差点破了相。” “那徐书凝虽然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但你居然还故意栽赃给我,让阿尘查到我身上,说是我故意把她妈叫来黎城的,想要破坏我们母子的情谊。” “要不是我深入调查,差点就着了你的道,你个狐狸精,可真够卑鄙的,阿尘都快要开始新的生活了,你还这么阴魂不散地缠着他,把他的生活圈子搅得一团糟。” 辛愿听着她这一长串的话就像机关炮似的。 有些震惊,也有些无语。 要不说人一倒霉,喝口凉水都塞牙缝。 她那天知道徐书凝被打进医院,的确很意外,但也只是抱着吃瓜看热闹的心态而已。 事实证明,这热闹不是随便可以看的。 看着看着,就引火上身了。 简直莫名其妙,匪夷所思。 她忍不住问,“我?你说这是我一手操作的?” “你还装上瘾了是吧?”戴岚被她这个态度气得差点没背过去,从包里掏出两张单子,“这是你给徐书凝妈妈打电话的记录,以及两百万的转账记录,这些证据都摆在你面前了,你还想抵赖不成?” 辛愿顺手接过看了下,通话记录看不出什么。 毕竟她也不认识上面的电话号码,但上面确实写着是自己的号码拨出去的。 再看那笔转账记录,卡号她记不住,所以分辨不清这是不是自己的,但那上面的用户名的确是自己的名字。 两百万呢! 还是走公司的公账。 见鬼了,她怎么不知道有这事? 第211章永远都回不去了 辛氏资金目前来说,不算多紧张,但好几个项目同时进行着,也不宽裕,随手就转两百万出去,还是公账。 她怎么可能签这个字? 而且还是转给她不认识,且不知存在与否的人。 戴岚看她唇角勾起的那抹轻蔑和嘲弄的弧度,皱起了眉,尖酸刻薄地质问,“怎么?证据都摆你面前了,你不会还不想认吧?” 辛愿的目光从手上的纸张上移开了目光,淡淡的眸光落在身上,“这两样东西你是从哪里查到的?” 戴岚狐疑地看着她,“你什么意思?” “能少说两句废话,回答我的问题吗?” “辛愿,你到底有没有教养?我可是你长辈,你就是这样和长辈说话的?”戴岚被她这语气给说急眼了,怒骂道,“你哪来的脸质问我?” “这事是不是你安排的?你怎么能歹毒成这样个样子……” 都说狗嘴里是吐不出象牙的。 戴岚倒是把这句话给具象化了。 但这种口水话反复听了那么久,那么多次,她早就厌烦了,翻来覆去的,免疫系统都有了。 “我只说一遍,你听清楚了。” 她淡声打断戴岚的话,将两页纸还给她,“不论是你还是徐书凝,都没那么大的脸面值得我花费心思去陷害。” “别说是两百万了,我连在你们身上花两百都觉得是浪费,还不如打发外面的流浪汉,你们不配!” “你儿子也不是什么香饽饽,值得我硬扒着他不放,撇开其他的不说,就拿他有你这么一个妈,就足以劝退我了。他昏迷的那两年里,你这个婆婆是怎么磋磨我的,又是怎么给我立规矩的,应该不需要我一样一样给你说出来了吧?” “所以,三夫人,还麻烦你脑子清醒一点,少带点亲妈滤镜,我又不是他妈,不会看他哪一样都好,我更没那么善良,能对你过往做过的事情一笑而过。” “两年多以前的徐书凝我不看在眼里,两年多以后的徐书凝又凭什么能被我放在眼里?” 徐书凝对她来说从来不是威胁。 和陆尘卿的那段婚姻,她目的明确,要的也不过是陆家四少夫人这个名号。 她如果和当年追陆时凛时一样,为他那个人,恐怕会输得更难看。 当年还有以一则分手短信甩了陆时凛,远赴他国求学的底气,可现在她在泥泞的沼泽中挣扎着,本就摸不到岸边。 她没有底气,也没有勇气。 只能将自己后半辈子死死摁在了那个沼泽中,今生都无法翻身。 她总觉得,自己前半生的幸福和快乐,以及恣意明媚的生活都是自己父亲给的,都是辛氏集团大小姐这个名号给的。 既然受了恩,那她就不该轻易放弃。 不论多难,这条路上有多少阻隔,她都不该放弃。 她得对得起父亲,对得起辛氏,更得对得起自己明媚张扬的26年。 她其实也不过是个凡夫俗子,在那些困难前,在辛珣的劝说下,她动摇过,然后再坚定不移。 辛珣对辛氏不是没有感情,也清楚那是父母毕生的心血,可他更痛恨自己这副拖后腿的身体,不能和她并肩前行。 那份沉重的责任本应该放在他肩膀上才对。 可作为姐姐的辛愿,主动挑过去,站在他的前面,为他遮风挡雨,扫清前方一切障碍。 每每看到辛愿那冷漠无光的眼神,他总会怀念曾经那个满脸笑颜,满身骄矜的辛愿。 可都回不去了。 永远都回不去了。 她曾对辛珣说,“没有爸的庇护,我就不是孩子了,总要长大的。可你还是,你有我,只要姐姐在,你就有所有小孩子该有的任何权利。” 她撂下那番话后,就将那两张纸甩在了地上,头也不回地上了楼。 戴岚被她说得一愣一愣的,每个字都像一根针,往她心口上扎。 这没教养的小贱人嘴巴厉害得很。 什么叫做不是他妈,什么叫他不是香饽饽,什么叫有她这个妈就足以劝退她了,什么叫做她们不配! 她被气得脸都白了几分。 刚把手里工作处理完的方静正准备下班来着,就看见去而复返的辛愿。 她脸上闪过一丝诧异,走过去问,“辛总,是有东西落下吗?” “通知财务部,一个小时内,把近期一个月内的财务报表整理出来给我。”辛愿神色很淡,“另外,把人事部的主管叫上来,我有事问她。” 方静愣了下,看她表情这么严肃,肯定是发生什么事了。 也没问,点头颔首,“是,我现在就安排。” 第212章公司大清洗 公司有蛀虫的事情,辛愿一直都知道,但这两年里公司的发展还算平稳,有些明面上的蛀虫是董事会几个老狐狸安排的。 没有实际的把柄想要把他们薅出来扔掉,总会落下一些口舌的。 对于根基不稳的辛愿来说,这是大忌。 容易影响军心。 杀鸡儆猴固然是好的,可面对那些老油条,这个鸡也不是那么好杀的,猴也不是那么好敬的。 他们要是不吃这一套,只会适得其反。 所以这两年多里,她陆陆续续拔掉了一些举足轻重的小喽喽,换上了自己的人。 可有几个是公司的老人,从辛氏创建开始就一直在的。 现在年纪摆在那,能力也摆在那,后台也摆在那,想动他们,辛愿自认为时机还不够成熟。 可徐书凝这件事情发生了,让她忽然意识到,公司的蛀虫好像比想象中还要麻烦。 财务部的主管是一年前换的,原先那个是李董的人,对她阴奉阳违,她花费了半年的时间,才掌握他挪用公款的证据,将他直接送进局子里,又将当时担任财务部副部长的黄涛提拔上来了。 也观察考验了他小半年的时间。 都临近下班的时间了,黄涛接到方静这个命令时,都愣了下。 第一反应是财务部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他一直以前任总监为例子警醒着自己,对手下的人也极为严苛,财务拨款和报销上都加了好几条规则,是他上任之后要求的。 所以很多部门都很烦他,每次来报销,繁琐得很。 他立即招呼手下的人,将近一个月的公司支出记录整理出来,以及各大项目的预支情况。 自己还忐忑不安地详细查看了一遍,发现没什么变化,却也没让自己放心下来。 比辛愿说的一个小时还晚了半个小时。 他带着助理和副部长去总裁办时,几人都有些汗津津的。 电梯里,副部长忍不住问,“黄总监,辛总怎么好端端的突然要查账?而且还是这个点,是财务上出什么状况了吗?” 因为辛愿这个举动,整个财务部神经都紧绷着,丝毫不敢松懈。 连班都不敢下了,纷纷留在工位上等着‘判刑’。 这要真出了什么问题,他和黄总监绝对是被第一个开刀献祭的。 黄涛摇头,“有可能……辛总只是突击检查吧。” 突击检查? 别说副部长不信了,连旁边抱着一堆文件的助理都不信。 “听说……一个多小时前,陆家那位三夫人找上辛总,在一楼大堂骂辛总卑鄙无耻之类的,还说什么诬陷。” 助理试探问,“辛总看了她给的两张单子后,神色就变了,把三夫人打发后,上来就吩咐了查账的事情,会不会和这有关?” 天底下本就没有不透风的墙。 公司这口大锅里,分各种各样的部门,杂七杂八的群,加起来没有十个,也有七八个。 群里这么一传播,几分钟的功夫,全公司的职员都知道了。 当然,这种群,普通职员们肯定不会把领导们加进来的,所以领导们知道的肯定没这么快。 黄涛诧异地看了她一眼,“有可能。” 但为毛和他们财务部扯上关系了? 几人出了电梯,走到办公室门口,里面走出来一个女人,是人事部的经理,面色有些白,神色隐隐有几分不安。 和辛总面对面开了一个多小时的会,光做笔记她手都快麻了。 但最重要的是,辛氏要在六月份开启招聘。 这是辛氏三年半以来,第一次对外展开招聘。 四五月份以考核模式,辛氏不养闲人,能力差者辞退,可赔付三个月的工资,合同到期者,以能力为主,决定去留。 这是要来个人员大调动和大清洗了。 辛愿的雷霆手段和想法的确让她很震惊。 这举动来得莫名其妙,简直让人措手不及。 她下达了命令,怎么完善,怎么下达通知,怎么审核,以及后续如何招聘,那都是她这个人事部经理的事了。 光审核能力这一点,就够她愁的了。 因为辛愿的要求苛刻又严格,到时候肯定能刷下不少人,人事部肯定要被踏平的。 想想未来至少一个月都得加班,她能笑得出来吗? 不哭着从办公室里出来都算她心态良好,扛得住风雨了。 她在这一个多小时里,露出过两三次惆怅和生无可恋的表情,都被辛愿看见了,结果她说,“白经理是觉得自己不能胜任?” 三年多没有开展过招聘和大部分人员调动。 整个公司所有部门,其实算人事部是最清闲的,连行政部都羡慕他们。 她这个经理也清闲惯了,现在忽然接到这么大个任务,差点一口气都没喘上来。 但辛愿的眼神太凌厉和冷漠了,她觉得自己但凡说一句‘不能’,或者在犹豫一下,估计这次清算人员里,就有她的名字了。 “没有,辛总,您放心,这件事情我一定办好。” 辛愿点点头,淡声说,“六月份是应届生毕业的时间,招聘的时间早点出个策划,尽早做准备。” 白经理连忙应下,又稳着心态主动和她探讨起这些事情实施起来的细节方面。 黄涛看到白经理这脸色,心里不由‘咯噔’一响。 还是副部长出声问,“白经理,你还没下班?” 白经理看到他们,也不由愣了下,随后打起精神颔首,“辛总喊我临时加个班。你们也没下班?” “嗯,也临时……加了个班。” 话音一落,几人都安静下来了,面面相觑。 白经理的目光在他们身上扫过,随后无声地叹了口气,“黄总监,高副部长,这一个多月,你们记得多加油,多努力。” 说罢,她就从他们身边走过去了。 黄涛他们几个人被她这番话说得有些懵,不明所以地看着她的背影。 高副部长绞尽脑汁,“什么意思?什么叫做我们这一个多月里要多加油,多努力?” “黄总监,高副部长,辛总让你们进去。” 方静这时走出来,打断他们的对话。 他们齐齐看向办公室。 怀着忐忑和疑惑的心思,三人齐齐走进去和辛愿打招呼。 辛愿脸上没什么太多的情绪变化,一一翻看着他们递上来的文件。 办公室里出奇的静,三人坐在沙发上,高副部长还时不时用余光看辛愿的脸色。 这样的等待,就堪比凌迟处死。 别提多难受,多难熬了。 辛愿翻看完最后一份文件和单子,不由皱起了眉。 这里边的数据每一项都很详细,有些数字稍微复杂的,还特意做了备注和解析,说明黄涛这个人是细心且负责的。 财务部相当于一个公司的左心房,如果换一个蛀虫掌管,迟早都会崩塌的。 对于黄涛这个人,辛愿很欣慰,可这一个月内,并没有那两百万的支出记录,更没有挪动的迹象。 问题出在哪? 就连那些外汇单子都明明白白。 两百万可不是个小数目。 “黄总监。” “哎。” 黄涛忽然听她叫自己,差点弹射起飞,猛地抬头应道。 旁边的两人也紧绷着神经看向她。 辛愿愣了下,不由笑了下,起身走过去,见他们面前的咖啡都没动,便道,“你们别这么紧张,这些账没问题,做得很详细,辛苦黄经理了。” “哪里称得上辛苦,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我一个多小时前,看到一张我们公司的外汇单,额度是两百万,时间是在十天前,但我看,这一个月里,都没有这笔账的记录。” “什么?两百万?!” 黄涛和高副部长都惊讶了。 这么高的额度,只有在项目运作期间才会开出的单子。 比如一个半月前,明康医药集团研究所的项目就支出了四百万的额度。 别说百万的支出了,就连几分,几毛,几块,都记录得清清楚楚。 “所以,有可能这笔账不是我们公司支出的,但单子和公章是我们公司的,包括是从我们公司账号过渡过去的。” 辛愿说着,看向黄涛,“财务部的人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但这几年都没有更迭过,和大面积调动过,想查起来,应该不难。” 黄涛听她这么说,就明白了。 这是意指财务部有吃里扒外的东西。 黄涛脸都黑了,没想到在他手下还能出现这种情况。 “是我管理不严,实在对不住。”他承诺道,“辛总放心,这事我会好好调查的,尽快给辛总一个满意的结果。” 辛愿点头,“人事部那边会协助你,近期,公司会有变动。你们财务部将会是我第一个开刀的部门,我先把话和你们说明白了,你们也是公司老人了,知道我这么做是为了什么,我就不详说了。” “我不敢和你们保证公司以后会到达什么高度,但我敢保证,辛氏的前景一定不止现在这样。” 黄涛和高副部长背脊一凉。 他们懂了,辛氏这是要来个大清洗了。 难怪刚刚白经理那个脸色,工作量那么大,不加班才有鬼。 第213章这男人不承认啊 来个大清洗,是辛愿一直就有的想法,但决心和底气是刚刚在某一瞬间忽然涌上心头的。 可以说是一种冲动。 但她理智仍在,在像现在这么循序渐进,怕是哪天被自己人从背后捅一刀,她还得跑到阎王爷那里去问是谁杀的自己。 他们既然藏在暗处,索性她就主动推动他们。 在这样的大清洗里,其实是换人的最好机会。 引蛇出洞。 想到这个词,辛愿不由联想到了天禧苑这个项目的重启,幕后人藏得深,或许,重启,也是为了引蛇出洞。 可……陆时凛应该不是这样想的才对。 他只是单纯以利益的角度出发。 越想,脑子里的东西就越多,越杂,越乱,让她心情也变得烦躁郁闷。 财务部的黄涛因为辛愿那番话和决定,拉着部门全体员工加班到了晚上十点,整理近一年内所有的财务数据。 同时他自己又和高副部长商议了半个多小时怎么揪出那个吃里扒外的对策。 辛愿这边也加班到十点半才走。 回到安园已经十一点过了,车子开进院子里,有一团大家伙便飞奔过来了,后边还跟了一小团白色毛茸茸的家伙。 隔着玻璃,她没看清。 推开车门,戴戴就热情的扑了过来。 她本能的侧身一躲,才没被它撞倒,在它又要扑上来时,连忙伸手摸了摸它的脑袋,让它安静。 这才注意到旁边那团白色毛茸茸的小家伙也在往她腿上蹦,吐着舌头,以为是在玩,还高兴的转着圈,摇着尾巴。 “你……是谁?” 辛愿看着这只看着只有一两个月大的萨摩耶有些懵,发自肺腑地询问。 戴戴似乎不满意她的注意力都在小家伙上,一直用脑袋顶她的手,把她的思绪拉回来。 她又摸了摸它,往屋子里走,后面一大一小和跟屁虫似的跟着她进去。 外面停着那辆熟悉的银灰色宾利,看样子陆时凛是已经回来了,但客厅里并没有人。 “少夫人,您回来了。”袁叔迎上来问,“肚子饿不饿?要吃点东西吗?” “不用,我在公司吃过了。”辛愿摇头,随后看着正努力蹦着小短腿想往戴戴身上跳的萨摩耶,问道,“这家伙是哪来的?” “下午覃特助送来的。” 覃放? 陆时凛的助理,那就是他的命令咯。 萨摩耶毛量蓬松,爪子也很大,比一般幼犬看着稍大一些,但和戴戴这辆大家伙比起来,就显得十分小巧玲珑。 它看上去很粘人,见戴戴不愿意搭理它,它就开始往辛愿面前蹦跶了。 看得辛愿实在忍不住,蹲下身去摸它软乎乎的脑袋,好似在这一刻,弥留在她周身的烦躁和焦虑以及郁闷都烟消云散了。 果然,可爱的食物以及美味的食物,是可以治愈一切的。 戴戴立马把它大狗头凑过来争宠。 辛愿分别陪它们玩了一小会,便上楼了。 卧室里一片漆黑,她走进去将灯打开,床上也没有人。 不由皱了下眉,下瞬,门口响起脚步声。 “回来了。” 一道低沉沙哑的熟悉嗓音接踵而来。 辛愿回头,就见陆时凛身着一套浅色系的居家服,鼻梁上鲜少地挂着一副金丝边眼镜,单手插兜,姿态随意又懒散。 却莫名打破了她的刻板印象。 往常他除了睡衣外,她见过最多的就是衬衫以及西装了。 这种闲适的居家服,很少,很少。 竟忽然有种斯文败类的既视感。 虽然,他不斯文也败类。 陆时凛睨着她那直率而又坦荡的眼神,不由觉得好笑。 这种眼神多久没见过了,七八年了吧。 他扬了扬眉梢,好似将眼前这个人和七八年前那个在他面前大声宣示‘我喜欢你,你做我男朋友’的女孩相重合。 “发什么呆?被我帅到了?” “……” 辛愿略显凝滞的眼神瞬间恢复了清明,还蒙上一层细碎的冰霜,唇角扯平,淡淡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七点多。” 陆时凛摘下眼镜,抬手揉了揉有些酸胀的眼睛。 昨天那块地皮拍卖回来后,后续的事情琐碎又繁杂,他本来是想回来陪她一起用晚餐的,结果她加班没回来,便干脆洗了澡去书房办公了。 “最近公司很忙,怎么加这么晚?” “出了点小状况,辛氏需要整改。” 辛愿说完这句便没再过多解释了。 陆时凛好奇地看她一眼,见她走到桌子前开始卸妆,“什么状况?” 辛愿从镜子反射中和他对上目光,“拔蛀虫。” “谁的人?” “还不清楚,不是李董就是蒋董的人,再不就是郑董。” 这三个老东西,她是真想一脚把他们踢出辛氏的董事会。 可惜,她不能,否则动了他们,容易伤到辛氏的根本。 听她这么轻描淡写的语气,想来应该是在她的把握之中,不然以她性子,不会这么草率,便也没再追问下去了。 卸完妆的辛愿反问,“楼下那只萨摩耶哪来的?” 陆时凛脱衣服的动作顿了下,随口道,“朋友送的。” “朋友?” 这个词让辛愿只想到了一个人,“周恪?” 陆时凛将衣服扔到一边,赤裸着上身,回头看她,“我朋友就他一个?” 辛愿哑然一会,鄙视道,“总不能是那位林队长吧?” 林淮之那么严肃冷峻的一个人,怎么也不可能突然送只萨摩耶给他才对。 “我人缘比你想象中好。” “哦,是吗?”辛愿风轻云淡,“不好意思,还真没看出来。” 就他这狗脾气,还能交到其他朋友。 能交上周恪和林淮之,她想,前者是和他臭味相投,后者大概只能是同情了。 同情他没有朋友,勉为其难和他做朋友了。 陆时凛是不知道她脑补了些什么奇奇怪怪的剧情,不然非得气吐血不可。这会都要被她给气笑了。 “即便不是朋友,以我的身份,想要巴结讨好我的人大有人在。” 这就很臭屁。 辛愿捕捉痕迹的撇了下嘴,“那你还说朋友?” 陆时凛掀开被子躺进去,靠在枕头上,‘啧’了声,“和我玩找茬呢?” “我只是单纯出于好奇而已。”她说,“人家好端端的为什么忽然送你狗?” 她心里有个想法,那狗其实是送给她的。 但这男人不承认啊。 被现实上过太多课的人,也会变得不自信和踌躇,不会去轻易相信自己源自感情出发的直觉。 “周恪的妹妹开了一家宠物医院连锁店,周恪这不气我老抢戴戴吗?这不,给我塞来一只,让我明天把戴戴还给他。”陆时凛说。 周恪的妹妹是动物医学硕士,实习了两年后,便开了一家宠物店,随后一年多后就开起了宠物医院。 戴戴就是周恪从他妹妹周桐那里薅过来的。 至于这只萨摩耶,他对天发誓,绝对是周恪心甘情愿送来的,虽然是他主动打电话说想送辛愿一只狗给她。 周恪二话不说就去周桐那里找来一只可爱的萨摩耶。最后咬牙切齿地让他还戴戴,被他无情拒绝了。 说再借几天,让戴戴和这小家伙玩几天,免得认生。 周恪差点把他办公室给掀了,恨不得踩着风火轮来安园把戴戴扛走。 戴戴被‘偷走’的第三天,想它,想它,还是想它。 陆时凛很嫌弃他这副为狗痴为狗狂的样子,鄙视,“你老婆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百天都在剧组,也没见你这么想过她。回去我得和辛愿说道说道……” 话音还没落下,周恪抄起面前的文件直接砸了过去,“畜生啊,你他妈做个人吧!狗东西!” 这么一听,辛愿觉得就合理了。 将脑子里之前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晃得一干二净。 “那你明天要把戴戴送回去了?” “过两天,先让那小家伙和戴戴玩几天,对安园熟悉后再说。”陆时凛说,“你可以给那只萨摩耶起个名字。” 辛愿还有些恍惚。 她忽然变成一个正规的‘铲屎官’了。 狗还是第一次养,猫倒是在初中养过,那是一直流浪猫,她救助的,但养了一年半的时间,那只猫还是去了喵星。 戴戴到底是别人的狗,养起来没有什么实际的归属感,但这只小萨摩确实真正属于她。 她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脱口而出,“那就叫堆堆吧。” “什么?” 陆时凛以为自己幻听了。 辛愿重复,“堆堆。” 他嘴角抽搐了两下,“除了土,也没什么缺点了。” “……” 她飞了个白眼过去,“戴戴这个名字跟多时尚似的。” 陆时凛摊手,“我会把你的意见好好转达给周恪的。” 毕竟这名字是他起的。 但周恪给它起的‘黛黛’非此‘戴戴’,只是同音而已。 周恪当初和他说这名字时,还挺炫耀的,觉得特别好听。 他听着自然而然就代入戴岚的‘戴’。 反正在同音的情况下,叫着也出不了错。 他第一次把戴戴牵回老宅时,戴岚听到这狗的名字,气得她高血压差点犯了。 可当着狗的面,她不敢晕啊。 只能飞快离开,在自己房间里破口大骂陆时凛丧良心。 辛愿懒得理他,大步挺括的转身就进了浴室。 —————— 第二天早上,辛愿就把‘堆堆’这个名字落实到了那只小萨摩身上了。 小家伙还听不懂,但辛愿朝它招手它就会屁颠屁颠的过来。 她没多少时间陪它和戴戴玩很久,也是出门时,戴戴拦着不让她走,她就丢了几回求,揉了揉它们的脑袋就离开了。 昨天的决定,人事部在上午十点左右就陆续分发通知下去了。 引起了不少了轰动,公司各大群都在讨论这件事,有些能力一般不是特别出众出彩的人都在叫苦连连。 各个都感觉离失业不远了。 有些人为了打探消息都问到辛愿的秘书室里了。 然而秘书室和他们同等待遇,亦是早上方静给他们开早会时宣布的。 秘书室里不包括方静,一共有五个人。 他们都是高材生,因为人不多,平时琐碎的事情也比较多,又是在辛愿眼皮子底下,还有方静帮忙盯着,他们哪敢有二心,更不敢不好好做事。 当初进公司,她们就经过了很严格的三次面试筛选。 辛愿给他们的工资待遇也很不错,如今听到这个消息,谁也不想被辞退。 所以任谁来打探消息,他们都闭口不言,圆滑一点的,三言两语就把人打发出去了。 突如其来的规则让辛氏上下人心惶惶,做每项工作时都是精益求精,生怕自己被揪住错处。 这个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各位董事的耳朵里,有些只是打来电话例行问一下,而像李董和蒋东海则是直接杀进了公司质问辛愿。 辛愿淡漠的看着他们两人说什么这样会寒了员工们的心。 “七位董事,就二位反应最大。我这是为了整改公司,让公司进步,越来越好,现在公司缺的就是人才,又有多少安于现状的,人在舒适圈待久了,肯定会变得懒惰,思维也会固态,我没道理养着这样一群人。” 辛愿慢条斯理地和他们扯道理,“二位之所以那么着急,不会是怕我趁着这次事情,把你们安插在公司的间谍给赶出去吧?所以才这么心急跑来制止我。” 这话一出,两位董事的脸色大变,指着辛愿怒不可遏的骂了起来。 “你这什么话,什么叫间谍?我们好歹也在当初辛氏成立时出过一份力的,你……” 她无情打断,“那两位董事,给我一份名单吧,我或许会看在你们二位的面子上,对这些人网开一面。” 这件事情,他们没有很好的立场去阻止辛愿。 所以最后的结局自然是灰溜溜的离开。 天禧苑项目重启的事情经过两天的时间在业内都传开了,甚至还上了热搜。 网上还有不少人因此事cue到辛氏,辛愿都充耳不闻。 但她和陆时凛领证的消息逐渐扩散,公司的人都对此开始议论纷纷了,但谁也没法求证,因为新出的规定,所有人聊八卦的闲心都比平时少了一半。 陆时凛被陆成国叫回陆家老宅吃家宴时,这个消息还没传到陆成国耳朵里。 但陆彦礼夫妇却已经有所耳闻了。 他们到时,陆时凛正转着手中的车钥匙,悠哉的往大门口走。 陆彦礼鲜少的主动喊了他一声,“三弟。” 第214章嫡长孙的荣耀 陆时凛在听到车声时就已经停下脚步了,听到陆彦礼喊自己,他不由扬了扬眉梢。 “大哥。” 又朝后面带着淙淙下车的乔欢打招呼,“大嫂。好久不见淙淙,倒是又长高了不少。” 乔欢笑着摸了摸淙淙的脑袋,“淙淙,叫人。” “三叔。” 淙淙是有点怕陆时凛的,但该有礼节还是有的,他最擅长的就是在外人面前装乖巧懂事了,嘴巴也甜。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撒娇更是信手捏来。 也是这点,把陆成国哄得找不着北,连向来尖酸刻薄自私自利的戴岚待他都有几分真心。 每次听到他那句‘三奶奶,我想吃什么,吃什么时’,戴岚都是掏心掏肺的。 当然,这只是在私下,不会当着陆彦礼和乔欢夫妇面前,她对老大这两口子,心里多多少少是有些抵触的。 毕竟人家占着原配所出嫡长的名头。 所以,有时候,戴岚对淙淙也是很复杂的,偶尔刻薄,大多数又很好,就是这么矛盾。 而淙淙在几个月大的时候,身价就已经过千万了,手里握着三四个高档别墅的房产证。 三岁时,陆成国更是斥巨资给他在北城区创建了一个大型游乐场。 划在他的名下。 所以年仅五岁的淙淙现在就算被叫上一声‘小陆总’也是不为过的。 他爷爷给了他这样的资本。 这也是陆家嫡长孙的荣耀。 要说在这段看似琴瑟和鸣,相敬如宾的婚姻里,乔欢只是徒有虚名的光鲜亮丽。尤其是陆彦礼被曝出包养大学生的绯闻出来后,她的处境很尴尬。 娘家的人倒是出面和陆彦礼谈过这事,但翻脸是绝对不可能翻脸的。 有气只能半吞半吐。 好在陆彦礼也是个要面子的人,尤其是陆成国也因此事惩罚过他。 想想,三十六的人了,居然被罚跪祠堂一整晚。 这要是传出去,他在公司和外界的威望都要掉一半。 所以在被陆成国警告过后,陆彦礼还真的就把那个大学生打发了,给了一百万的‘分手费’,那女学生也挽留过,但没激起什么浪花。 陆彦礼这个人是他们兄弟姐妹几个人里最冷漠最凉薄无情的人。 他可以宠你,疼你,你想要什么,只要在他能力范围内,他都可以给你,只要你足够乖,足够听话。 可但凡你影响到他的前程和他最在乎的东西时,他会毫不犹豫将你舍弃,从此都不会再多看你一眼。 可乔欢对于他来说,到底是特殊的。 要说在乎,也多少有点在乎,要说不在乎,他又能在那女学生挑衅乔欢正宫之位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能说,不离婚是他的底线。 青梅竹马的情分在里头,过去那十多年的感情也不是假的,只是时间长了,有些倦了,审美疲劳了。 那女大学生就是他换的口味。 他将所有事情都想得太理所当然,他也清楚乔欢对自己的感情,更明白他和乔欢这段婚姻的利害关系,也知道乔欢需要这段婚姻来维持乔家的根基。 所以才会这么肆无忌惮。 但陆成国却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向来被他视为眼中钉的三弟,趁虚而入,砍了他最为重要的‘左膀’。 乔欢是个聪明人,抛开那层廉价到一文不值的感情来说,她知道怎么为自己争取利益。 而淙淙,是乔欢的骄傲,亦是乔家的底气。 可以说,只要有淙淙,即便和陆彦礼离婚了,乔家也抛弃她这颗棋子了,她这后半辈子都不会过得太糟糕。 依旧会锦衣玉食,和现在的生活过得所差无几。 “三叔,最近出了限量款的超大变形金刚,大黄蜂,超级酷,可惜爸爸不给我买。” 淙淙撒娇的那股劲又上来了。 最近乔欢给他报了好几个班,比如,画画,数字游戏,钢琴,还有书法等等。 小小年纪,比一个成年人上班还要辛苦,乔欢也心疼他,所以每周一是从幼儿园放学后可以休息的。 他最近看中一个国外限定款的变形金刚,那玩意看着就诱人,而且是真的能遥控自动变形,就是难免,限定款。 乔欢帮他抢过一次,没抢到,他又求到陆彦礼面前。 陆彦礼说让他成功弹会一首钢琴曲就给他买,除了最简单的‘小星星’。 给他难过死了。 这不,看到陆时凛,他忽然就看到了希望。 到底是年纪小,他虽然怕陆时凛,但不知道大人之间的尔虞我诈,此时他只觉得,三叔肯定能买到那个变形金刚。 只要他听话,嘴巴放甜一点,三叔肯定会给他买的。 陆时凛对这个小侄子没多大的感觉,也亲切不起来,理论上来讲,他本身就不喜欢小孩子。 但作为叔叔,他该买的东西也没少买过。 比如淙淙出生时,他送了拍卖得来的玉如意,是质地非常纯粹的和田玉。 六七个月大的时候,送了一柄分量很足的金勺子和一双金筷子。 周岁时,他专门找人弄了三辆各样式的电动车,三岁时,是一个航天积木,这个礼物当时把淙淙拼哭了。 淙淙的突然开口,是陆彦礼夫妇没有想到的,也让陆时凛很意外。 他印象中,这家伙三岁半时因为捣蛋被他拎着挂在树上教训了一遍后就很怕他,每次见了他,打个招呼就跑了,这会突然主动问他要东西,还真是稀奇。 “变形金刚?”他嗤笑了一声,好奇问道,“什么样的?” 淙淙很会察言观色,见他这神态和语气,就知道有戏,眼睛锃亮地跑过去,手脚并用的和他比划了起来。 最后小声嘟囔了一句,“就是……很贵的样子。” 这玩意在国外本就被受追捧,现在又是限量款的,价格早就被炒到了六位数了。 最重要的是,有钱还不一定买得到。 比如第一批是官方放出来试水的,预售罄那是在一分钟内的事情。 他说完,还小心翼翼地去看陆时凛的脸色。 陆时凛失笑一声,“行啊,三叔帮你弄。” “真的?” 淙淙一听,激动得差点跳起来。 “当然。” 陆时凛说的肯定。 他和陆彦礼虽然不合,明里暗里有不少矛盾,但不管怎么说,淙淙只是一个即将满六岁的孩子,而且还是他名义上的侄子。 他瞥了眼陆彦礼不太高兴的嘴脸,随口补充道,“就算给你六岁的生日礼物。” 他这大哥,小肚鸡肠和小心眼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好,谢谢三叔。”淙淙高兴地笑起来,也不怕他了,一把抱住陆时凛的腿,“三叔,那你什么时候给我买?” 陆时凛垂眸看着小家伙笑得一脸灿然的样子,“我回去看看在售不,不在售有不在售的办法。” “那我要等多久?” “弄到了,寄回来也要时间,半个月。” “半个月是多久?” “十五天,你数吧。” “数到十五天变形金刚我就能看到变形金刚了吗?” “能。” “好。” 淙淙这个‘好’说得无比坚定,那眼神坚定得像是要入党,也充满信任,没有半分质疑。 陆彦礼和乔欢全程看在眼里,也不知是个什么心情。 乔欢无奈叹气,走过去,“淙淙就是被宠坏了,我和你大哥这次是给他开了条件的,阿凛,你别这么由着他,那东西是个玩具不说,还不便宜。” 说着,她瞪了一眼淙淙,“你鬼主意倒是多,我和你爸爸不买,你求到你三叔这里了。” 淙淙据理力争,“我没求,只是和三叔分享了下。” 好一个‘分享’。 也确实,他刚刚那话里,确实没说‘我想要’‘你帮我买’这样的字眼。 陆时凛又看了眼淙淙,这小家伙确实机灵聪明,但越聪明的孩子,越需要好好教导,否则以后走入歧途,拉都拉不回来。 但这就不是他需要担心的事情了。 乔欢是个聪明人,怎么教导儿子,她心里有数。 “无妨,他生日不是快到了吗?难得他开一次口,这都不满足他,我这个当叔叔的,也说不过去。” 乔欢笑道,“那就多谢三弟了。” 陆时凛,“一家人,客气什么。走吧,进去吧。” 说罢,他转身进去,淙淙乐呵呵地跟着他。 乔欢和陆彦礼的眸光对视上,“雅音什么时候到?” 陆彦礼,“不清楚,你发个消息问问。” “那玩具十六万,他前脚答应给淙淙买,后脚我们再针对他不合适,只能让雅音在爸面前提了,她应该也听说了。” 陆彦礼皱了下眉,“就看爸会不会把他手里的权利分出去。” 明康医药集团已经不是重点了。 重点是陆氏总部。 第215章我就不同了,亲妈从小不在身边 陆成国出院也有几天了,气色不错。 住了这么久的院,倒是把他平时那种不怒自威的形象消减了些,彻底放权后,需要思考的事情也少了,精神头也自然好了。 看到淙淙,他脸上的笑就更多了,就是身体还在恢复期。 那次时绮把他气晕了,昏倒之时,倒下去,腰撞在茶几一角,虽然没有骨折,但韧带扭伤,现在弯腰的动作幅度都不敢太大。 像他这个年纪了,恢复起来也挺不容易的。 这次住院,也让他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 老了,真的是老了。 所以,他本能地想去抱淙淙,弯腰那刻,腰上的刺痛感让他立马直起了腰,只好作罢。 他面上有几分尴尬,岔开话题问,“你爸你妈呢?怎么和你三叔一块进来的?” 陆时凛倒是把他刚刚的情况尽收眼底了,也没说什么,淡漠地撇开目光,懒散随意的往沙发上一靠。 “爸爸和妈妈在后面。” 淙淙又兴冲冲地说起三叔答应给他买变形金刚的事情。 陆成国看了坐没坐相的陆时凛,脸色一板,“你能不能有个做叔叔的样子?免得把淙淙带坏了。” 陆时凛觉得莫名其妙,“我带坏他什么了?” “坐没坐相,站没站相……” “这点他学不来,放心。”陆时凛淡声打断,“人家有亲妈仔细教养着,我就不同了,我亲妈从小不在身边,可没人教我从小该怎么坐,该怎么站。” “……” 陆彦礼和乔欢进来时,正好听到这句话,明显感觉到客厅的气氛在以光之速度下降凝固。 提到这个话题,戴岚更是不敢吱声了。 恨不得此时变成一个透明人才好。 她嫁进来时,陆时凛已经三岁了,时绮那会还在和陆成国争抚养权,后来时绮败诉后,就放过话,“陆成国,你敢把我的阿凛给戴岚那小贱人教养,老娘就敢一刀砍了你们这对狗男女,好让你们去黄泉路上再续前缘,一起转世到下辈子。” 时绮当初是真的舍不得陆时凛,败诉后也在黎城留了半年多的时间。 因为有探视权,基本是两天去一趟老宅,五天把陆时凛接出来。 身边还有秀姨贴身照顾着陆时凛,让戴岚压根没有靠近的机会。 后来实在是陆成国太不要脸了,时不时借着陆时凛在她面前窜,窜得她烦死了,干脆眼不见为净,并且扬言说,“以后阿凛的暑假,我会让阿秀带他去港城,开学再送过来。” 包括寒假,会让他在港城待半个月,年三十那天吃了早午饭,下午再送回黎城。 其他节假日里,她就揽了个十一国庆假。 这些都不是商量,而是命令,管他同不同意,不同意她就把桌掀了。 所以提及这些,陆成国心里对他多少是有些愧疚的。 但……仅仅只是愧疚而已。 他从不认为自己有什么错,或许在他看来,他只是犯了一个男人都会犯的错而已,而且,自己也认识到错误了,可时绮不愿意原谅他,还固执己见地闹离婚。 “爸。” 乔欢见状不紧不慢走进去,笑着打招呼,“三夫人。” “你们来了。” 戴岚立即笑着应,努力平静地去岔开这个于她不利的话题,“雅音还没到啊?我还以为她会和你们一块来呢。” “她公司开了一个会,可能会晚个半小时左右。”乔欢说,“四弟呢?怎么没看到他?” 提起陆尘卿,戴岚脸色稍稍有些变化。 前几天陆尘卿查到是她故意把徐书凝母亲喊来黎城时就和她吵起来了,当即就搬回清院了。 这不,她后来查到是辛愿所为的证据,去找辛愿闹了一通,又找去了清院。 结果陆尘卿这臭小子居然不信是辛愿做的,却相信是自己做的,还跑来质问她。 她差点没被气出病来。 这儿子算是白养了,也是真的寒心,所以这几天她都没搭理过陆尘卿。 家宴的事情都是管家主动联系的陆尘卿。 至于他什么时候来,她怎么知道。 这倒霉儿子谁要谁拿去! 但当着陆彦礼和乔欢以及陆时凛的面,她自然不能表现出不快了,低调又带着几分炫耀的成分笑道,“这不,叶家三小姐叶栀近来在黎城吗?我让阿尘抽时间带叶小姐逛逛来着。” 叶三小姐? 千玫影视? 陆时凛敛下眼眸,摩挲着指腹,心里冷笑了一声,“三夫人给自己找儿媳妇的速度倒是快啊。” 但千玫影视,为什么会同意这门看着就不合适的联姻呢? 第216章合法 看陆成国的态度,对叶家的联姻意向也是满意的。 就是不知道陆尘卿的态度了。 只不过,陆尘卿的态度在这件事情上到底重不重要那就不得而知了,毕竟他不是陆时凛,有那么强硬的底气和一身的反骨去忤逆陆成国的话。 说不定到最后,还是妥协这一个结果。 就像当年他很不愿意娶辛愿,陆时凛都以为他这么坚持,那门可笑的婚事成不了,可万万想不到,陆成国只是稍稍对他施加了压力,他便做出了让步。 自己无能反抗,却把气撒在辛愿身上,觉得是她卑鄙,无所不用极其。 再看戴岚那副势在必得、胸有成竹还带几分炫耀的成分。 陆时凛嘲弄地扯了下唇角,端起桌上的茶杯轻啜了一口。 陆成国正好看向他,捕捉到他这轻蔑不屑的表情,微微皱了下眉,动了动唇,想问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他和汤清宁的事情已经闹僵了,就算现在想找补回来,汤家那边也不一定会买账。 最棘手的是陆时凛这狗脾气了。 他可不像那两个儿子,自己说什么,他们都会考虑采纳一二,这臭小子从小到大一身反骨,没少和自己作对。 索性,他这次反其道而行之,不理会算了。 况且,陆时凛的婚事,时绮和港城那边肯定不会再袖手旁观了,想想时绮上次单枪匹马杀进老宅,进门就给了他一巴掌的气势,他那老心肝都忍不住颤了颤。 不得不承认,他曾经有过一段惧内的经历。 就是和时绮结婚那段时间。 半个多小时后,陆尘卿到了,和屋子里所有人打了个招呼,目光在陆时凛身上多停留了几秒才移开。 最后到的是陆雅音。 她虽然嫁出去了,但陆成国偶尔还是会叫她回来吃饭,参加家宴。 作为陆家唯一的女儿,陆雅音是受宠的,陆成国也是在用这种方式告诉她,不论她是不是嫁出去,都是这个家的一员,家里的大门永远为她敞开,是她最坚强的后盾。 “爸。” 陆雅音走进去,先喊了声陆成国,又和其他人打了声招呼。 陆成国点头,看了眼门口的方向,“文曜没来?” 陆雅音笑说,“他前几天去宾城出差了,估计要下个星期才会回来。” “姑姑。” 淙淙从厨房那边拿了吃的出来,看到她,立马瞪着小短腿跑过去了。 要说,两个叔叔和姑姑里,淙淙最亲近的就是陆雅音了,毕竟是亲姑姑,陆雅音也很疼这个侄子。 陆雅音立即抱起淙淙,在他软嫩的脸蛋上香了一个。 准备落座时,毫不意外地和乔欢对视了一眼,仅一秒的功夫就错开了,让人看不出任何异样来。 晚饭很快就备好了,一大家子人移步到餐厅。 餐桌上的氛围看着倒是蛮和谐的,又提起叶家三小姐叶栀时,戴岚的话明显就多了,笑得嘴都合不拢了。 陆尘卿却拧着眉,沉着脸,夹杂着几许不悦的情绪。 但到底是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下戴岚的面子。 陆雅音是个很会审时度势,又很健谈的人,聊着聊着,她忽然顿了下,疑虑似的看向了陆时凛。 “阿凛,我这两天听到了一些传言,也不知道是谁传出来的,但对陆家的名声多少是有些影响的,你最好是出面解释澄清一下比较好。” 闻言,陆时凛轻掀眼皮看过去。 还未出声,陆成国先开口了,“什么传言?” 陆雅音一脸为难的看了眼陆成国,又看向陆时凛和陆尘卿,纠结道,“就是……三弟和辛愿。” 屋子里一静。 陆成国光听到这个名字脸色就立马沉了下来。 对辛愿的不喜简直不言而喻。 和他同样不喜的还有戴岚,撇了撇嘴,在心里吐槽:好好一顿饭提这个狐狸精做什么?简直晦气! 陆尘卿眉头皱得更深了,侧头目光便稳稳着落在了坐姿散漫的陆时凛身上。 略微深沉的目光里泛起几分打量和审视。 拿着筷子的手已经不自觉捏紧了,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他最近头疼的次数不太稳定,出院第二天就去了趟公司开了三个小时的会,那会头疼得不行,但他都坚持下来了。 下午实在扛不住后才回去的,又过一天,他去医院看望了下还在住院观察的徐书凝。 徐书凝脸上的红肿已经消了,但和之前还是有明显的变化。 而这两天,他都在家里办公,章晴负责两边跑。 接受到四面八方传递过来的异样目光,陆时凛十分淡定,扬了扬眉梢,还惋惜的‘啧’了一声,“黎城现在传递消息的速度够差的,这么多天了,才传到你们耳朵里,差评。” “……” 众人沉默无言了一阵,都想用白眼翻他了。 乔欢心思却很活跃。 听他这话的意思,是没打算瞒着,还巴不得被他们知道了? 这又是唱哪一出啊? 等等! 这么一说,那他和辛愿岂不是真的…… 陆成国自然也听出他话里的意思,板着脸,满是严肃,那股消失了两个多月的不怒自威感再次诠释出来了。 “什么意思?你还真的和辛愿不清不楚?” 他气啊。 这儿子没出息的样子,天涯何处无芳草啊! 偏偏单恋一枝花,在这棵树上吊死也不肯下来。 那段过往都多少年了,可他依旧不肯放下。 更何况,辛愿都已经嫁过他弟弟了,他居然一点也不介意,那可是他亲弟弟啊! 自从辛愿和他翻脸之后,他就不止一次后悔过当初和辛家联姻的决定。 他是抱着利用的心态,所以联姻对象选择了更好掌握,也更听他话的小儿子。那次宣布联姻消息时,他还观察过陆时凛的表情。 好几天都是淡淡的,似乎对这事一点也不关心,不在意。 他才放心下来。 陆尘卿车祸昏迷后,他也留意过陆时凛对辛愿的态度,和往常没什么不对,两人遇见除了日常打招呼外,也没有过多的交集。 只是曾经是恋人的身份,还是让他们有所顾忌的。 比如戴岚和陆尘卿。 “不清不楚,这个词不准确,也不严谨。”陆时凛放下筷子,抿了口水,风轻云淡地扯动薄唇,“现在是合法的。” 什么?! 合法! 在场没有一个是真正的傻子,简单回味两遍,就听出他的言下之意了。 所有人都震惊得瞪圆了眼睛。 乔欢和陆雅音以为他只是和辛愿暧昧不清,或者已经在交往了。 那晚参加拍卖会的人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看着都不是那种会八卦的长舌鬼,传递的消息自然就慢,而且经过多番经传,也不是很准确。 “啪!” 陆成国将筷子重重拍在了桌上。 怒声质问,“合法是什么意思?你把话给我说清楚!” 第217章到时候给各位发喜帖啊 陆尘卿坐在旁边,神色黑得可怕,拿着筷子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浑身的血液在顷刻间停止流动,彻底凝固了,四肢逐渐转凉,心头好似有千万只蚂蚁,不断在啃噬着他的心脏,细胞,以及灵魂。 ‘合法’这两个字离他又近又远,几个月前,他和辛愿那段婚姻也算合法吧。 即便是在没有领证的情况下,可他们举办了万众瞩目的盛世婚礼。 是被外人所认可的夫妻。 但这个说法在那场闹剧过后,已经变得很遥远了。 除了陆成国吼的那句外,其余人都紧绷着神经,忐忑着心情,只字不言地等待着他的回答。 只有戴岚心里是激动且兴奋的。 陆时凛和辛愿搞到一起了? 那感情好啊。 从小陆时凛什么东西都压陆尘卿一头,这回可算是要扬眉吐气了,陆时凛居然捡了他儿子不要的‘破鞋’,这以后辛愿再来老宅,她连嘲讽诋毁的底气都有了。 她倒要看看这个辛愿还有什么脸在她面前耀武扬威。 仗着那张妖精脸,祸国殃民,招蜂引蝶,水性杨花。 她都能想到这个消息放出去,会引起多大的反响,辛愿在名媛圈里还混不混的下去。 脊梁骨不被戳碎都算她骨头硬。 光想想辛愿被唾弃,被骂的场面,戴岚就觉得开心。 她努力压制着上扬的嘴角,不经意往旁边撇了眼,发现自己儿子黑着脸,死死攥着拳头,一副很屈辱和愤怒的样子。 也是,换个角度对于陆尘卿来说,这的确不是什么好事情。 ‘前妻’在离婚两个多月后突然嫁给了自己哥哥,任谁都无法接受,更别说要被外界笑成什么样了。 可戴岚自私地以为,儿子彻底脱离了辛愿那个祸精才是最重要的,其余的流言蜚语会在时间的长河里慢慢消失殆尽。 相对于这个,辛愿这朝三暮四,勾三搭四的狐狸精属性才最值得被骂。 她又心疼陆尘卿,想着得多多撮合他和叶栀才行。 有了新人笑,哪闻旧人哭。 这个道理,她最懂不过了。 “上个月8号领的证。” 这里头反应最淡定最正常的就是陆时凛了,他那副事不关己淡然镇定的模样,好似不是这件事情里的主人公一样。 “婚礼的事正在筹备,地点选在港城。”他散漫的语气顿了下,幽幽落在陆成国身上,“到时候给各位发请柬,欢迎来喝喜酒。” 餐桌上鸦雀无声。 他这不以为然的态度,以及将他们都当成外人看待的说辞让所有人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 尤其是陆成国。 自从上次被时绮气出心脏病来后,他的心脏就脆弱好多。 这会已经被陆时凛这番言辞气得血压升高了,但还稍稍稳得住,只抚着心脏处,解剖他话里的深意。 “上个月8号领的证……那你月底回港城给你外婆贺寿……你妈,外公外婆都知道你和辛愿领证的事情了?” 婚礼都选择在港城办,看来他们是已经同意了,一点也不介意辛愿之前嫁过陆尘卿。 连时绮这么讨厌戴岚和陆尘卿存在的人,都能同意…… 他心头一梗,脸色渐渐涨红,抬起那只颤颤巍巍的手指着陆时凛。 “你……你……你个不孝的东西!老子……老子怎么就养了你这么个没出息的……早知道这样,你生下来的时候,我还不如掐死你!” 说罢,还觉得不解气,将面前的筷子和水杯狠狠朝陆时凛砸过去。 陆时凛躲过了水杯,但没躲过筷子。 筷子是陶瓷的,分两足,打在身上有感觉,但算不上有多痛。 只是落在地上发出‘叮咛’的稀碎声,还是有些刺耳的。 陆时凛又‘啧’了声,悠哉的翘着二郎腿,嗤笑道,“那可惜了,本来在我九岁那年你这个愿望还能实现的,怪齐叔救早了啊。” 在场所有人都知道,他九岁那年指的是什么事。 老宅有个很大的游泳池,里面有三个分池。 大中小。 小一点的水很浅,适合六岁以下的玩,中的就适合十岁上下,会游泳的,大一点的那自然就是成年人了。 陆彦礼和陆雅音只差两岁多,但大陆时凛和陆尘卿有七八岁的年纪。 那是学校刚放暑假,陆时凛因为还要参加结课礼,还没来得及被送去港城。 天气热,最好的消暑运动就是游泳了。 陆时凛学游泳时间早,四五岁就学会了,他那时就在中间那个游泳池里游,陆彦礼和陆雅音以及比他还小两岁多的陆尘卿是前后脚到的。 兄弟姐妹几个从小关系就不好,尤其是陆时凛这个刺头子和陆彦礼极为不对付。 陆尘卿当时只有六七岁,有是非观,但不强,毕竟也是刚上一年级的年纪。 他只能在最小的游泳池里自己玩,后来不知怎么的,陆时凛和陆彦礼忽然说要游泳比赛。 成人游泳池里的水深是一米二,对于当时身高只有一米四五的陆时凛来说,还是有些费力的。 陆彦礼也不想说以大欺小,就提议让他和陆雅音比。 陆雅音是个女孩子,学习游泳的时间比陆时凛还短,陆尘卿见状就立马爬上来过去看热闹。 结果这场比赛的确是陆时凛赢了,陆时凛本就掐尖,好一番讥讽和不屑,把陆彦礼惹毛了。 还没上岸,就在水里吵起来了。 最后也不知道是谁先动的手,场面一下就乱了,坐在岸边,在水里晃着腿的陆尘卿被牵连,一个不稳扎进了水里。 几人都吓了一跳,陆彦礼急忙想去救陆尘卿,陆时凛在前头挡着,就推了他一把。 这个力道因为心急没有把控好,陆时凛整个人往水里一倒,恰好陆雅音也急着过去,不轻不重的摁了下他的肩膀。 而陆时凛的脚踩在底部时,趾头刺痛了一下,连带着腿也抽筋了,失去了游泳的协调能力。 陆彦礼和陆雅音急着救还没怎么学会游泳的陆尘卿,听见陆时凛在水里的扑腾声也没来得及去管他。 陆时凛也是有骨气,只扑腾,也不呼救。 等陆彦礼把陆尘卿薅上岸时,水里的陆时凛扑腾的水花小了,还是管家及时进来,发觉不对,立马把人捞了上来。 那天,陆时凛差点终结在了九岁那年,而陆尘卿因为被陆彦礼救得及时,只是呛了水。 第218章陆成国再次被气进医院 事后如何解决他不知道,他昏迷了一天多,醒来就在医院,睁眼就看到了时绮,那一刹那,他还以为自己因为淹水而产生了幻觉。 后来才知道,他被送进医院后,秀姨就联系了时绮。 时绮担心得不行,马不停蹄的赶来了黎城,看到陆成国,二话不说就把他打了,还是当着众多医护人员的面。 那场面把很多人都震慑住了。 但他也是出院后,从秀姨口中得知,时绮为什么要打陆成国。 因为陆尘卿的落水,戴岚哭闹了好一会。 那时候的陆成国很吃戴岚这一套,陆彦礼兄妹俩救了陆尘卿,戴岚就把这口锅按在了陆时凛身上,再加上有陆彦礼佐证,他信了。 送进医院时,他还怒不可遏地斥责了昏迷的陆时凛,口不择言的说了句,‘救他干嘛?淹死倒清净了,把家里搞得乌烟瘴气,老子真是欠他的’。 在他抢救时,陆成国的态度也不热切,冷冰冰的。 好像他是死是活,他真的不在乎。 时绮因此把陆成国狠狠打了一顿,脸上都刮了四五条血印子。 在陆时凛出院在老宅养病时,时绮也跟着,让戴岚很不舒服,她就在陆成国身边吹起了耳边风。最好是把时绮赶出去的同时,也把陆时凛那个祸精头子给撵出陆家。 这样就能少一个和她儿子争夺家产的人了。 戴岚那副娇滴滴又好像受了委屈的样子,看得陆成国于心不忍。就这么和时绮提了一句,说她待在老宅影响不好。 时绮二话不说,就要带着陆时凛回港城,顺便和当时她在黎城几个交好的贵妇人面前好好给陆成国这个老东西宣传了一把。 顿时,陆家的流言漫天飞舞,陆成国被架在火上烤。 对陆时凛这个儿子,他也有感情,气消之后,自然也舍不得他离开。 时绮怎么会不知道这里面有戴岚那个小贱人的推波助澜,更知道她打的什么如意算盘,现在收拾完老地了,就该收拾这个贱的了。 对付戴岚,那她简单粗暴了,直接冲进戴岚的院子,揪着她的头发一顿耳光输出。 “老娘不把你当回事,你还真把自己当颗蒜在那兴风作浪了,我时绮的儿子也是你能编排,欺负的?” 也是那件事情后,陆时凛的性子再次发生翻天覆地的转变。 比之前还浪,还嚣张,还狂妄,看见不顺眼的,直接揍,从来不管对方是谁。这其中,戴岚就深受其害。 为此,那几年,陆成国天天在他屁股后面收拾烂摊子。 长到十五六岁,他那纨绔的名声也彻底打出去了。 陆成国此时的脸色再次一变,气涌上心头,站起身蹬开身后椅子,作势就要冲上去打陆时凛。 “好啊,好啊,那我就打死你这个不孝子,省的……省的……” “爸!” “老公!” 陆成国迈出没两步,忽然一梗,抚着心脏踉跄了两步就倒了下去,把离他最近的陆彦礼和戴岚给吓了一跳,连忙伸手去扶他。 陆雅音也快速起身,就连陆尘卿都推着轮椅过去了。 唯独陆时凛坐在椅子上,不动如山,淡漠地看着他们围在一起。 陆成国倒在了地上,陆彦礼扶着他,戴岚大惊失色地哭了起来。 “叫救护车,快!” 陆彦礼黑着脸怒吼了一声。 陆尘卿也喊道,“把爸的降压药拿过来!” 佣人和管家们都动了起来,场面瞬间变得混乱了起来。 救护车来得很快,陆成国被拉走时,所有人都跟了出去。 陆时凛觉得自己不跟着出去好像挺不合适的,像是被孤立了一样,思量了几秒,明明是他孤立他们所有人。 所以,便心安理得地没有动作,那椅子就跟长在他身上一样,没挪动过半分痕迹。 戴岚和陆雅音跟车离开,乔欢要照看淙淙,陆尘卿坐着轮椅不方便。 陆彦礼在门口环视了一圈,没看到陆时凛,脸色顿时一黑,在回前厅拿车钥匙时,正好碰到刚吃完饭出来的陆时凛。 气就不打一出来。 “你吃好了?”他阴森森地问。 “嗯。”陆时凛散漫的点头,“一桌子好菜,你们没吃完,太浪费了。淙淙应该还没吃饱吧,孩子还小,经不起饿,让他多吃点。” “陆时凛!” 陆彦礼不理解他为什么能做到这么坦然又随意的。 他咬牙切齿地提醒,“刚刚被救护车拉走的人是你爸!” 陆时凛淡应,“嗯,不也是你爸吗?” “他都被你气晕了,你还有心情吃饭?你是不是巴不得他被你气死才满意?” “啧,大哥这喜欢给人随便盖锅的毛病怎么就改不过来呢。”陆时凛嗤笑,“你哪里看出我满意的?我其实很伤心很难过的。” “怎么,你觉得我误会你了?难道爸刚刚不是被你气倒的吗?爸才出院几天啊,你就又把他气进医院,他要有个三长两短……” 他是一点也看不出他哪里伤心难过的,人都被拉走了,他也吃饱喝足了。 “你要如何?” 陆时凛双手落入裤袋中,吊儿郎当的打断他的话,“趁机夺我手里的权,还是以陆家嫡长子的名义将我踢出陆家族谱?” “你也知道爸才出院几天啊!” 陆彦礼神色一凛。 又听陆时凛散漫有冰冷的声音响起,“既然知道老头才出院没几天,你就应该把心思压一压,别这么急着暴露,现在好了,老头又进医院了。” “你什么意思?还想把锅甩我身上?” “我什么意思你清楚,大哥,我们也好歹做了三十年的兄弟了,你是什么人,憋得什么屁,我能猜不到?” 陆时凛冷笑一声,“我和辛愿领证的事情不假,本来我也是顾忌着老头身体不好,怕他知道心脏会受不了,想着再过段时间和他说,谁知道呢,大哥和二姐倒先迫不及待的把事情给我捅出来了。” “捅都捅了,我总不能骗老头吧,毕竟以后婚礼一办,想瞒也瞒不住,只能承认了。但大哥想把整个锅甩我身上,给我按上一个气死爸的罪名,我可不敢背。” 陆彦礼的脸色很难看,那点心思忽然被指出来,就好像是一直处于阴暗潮湿的地方忽然被曝光在阳光下。 刺眼又不适应。 可他又怎么可能承认。 “你少给胡扯这些有的没的,你明明知道辛愿的身份,爸有多讨厌她,可你还是和她领证了,这领证,总不是我逼着你和她的吧!” 陆彦礼态度强势,“你要是没和她领证,爸今天怎么会发那么大的火,又怎么会再次进医院?还有你之前说的那些,像话吗?” “从小你就叛逆,总爱和爸唱反调,爸这次要真有个三长两短,你难辞其咎!” 第219章他们的童年 瞧瞧,这话说得多么大义凛然啊。 陆彦礼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从小到大,他就喜欢高高在上,事不关己,然后再以裁判的身份站在道德的最高点指责他们的不是。 他和陆尘卿的年纪相仿,再加上因为各自母亲的缘故,两人从小就是水火不容。 小时候被陆彦礼挑拨离间的可不少。 陆时凛都能想到,这次他会怎么把事情宣扬出来,让不知情的外人看到自己的狼子野心从而排斥抵触他,尤其是总部那些跟着陆成国几十年的老将们。 他们可都是唯陆成国而马首是瞻。 之所以现在能那么快接受他这个新总裁,一个是他的能力和强硬手段,另外一个才是最主要的,陆成国和他们打过招呼,也是陆成国亲手把他扶上这个位置的。 只要失去了陆成国的支持,他其实离被拉下来就不远了。 陆彦礼现在打的就是这样的主意。 首先要先打破陆成国对陆时凛的信任,让他们父子之间的情谊产生隔阂,还是无法愈合的隔阂。 正好,他和辛愿在一起领证的事情就是一个合适的契机。 经此一闹,陆彦礼更加确定,等陆成国稍微好转一些,第一个开口要说的就是将陆时凛手中的权利收回来。 在他和陆尘卿两者之间,他更相信陆成国会选择自己。 陆时凛笑了声,“你倒是听话哦,老头都要退休了,不也还没把所有家业都交给你吗?” “大哥放心,我们可是亲兄弟,我难辞其咎的时候,你也别想跑,好兄弟肯定是要有福自己享,有难一起当了。” 说到最后,他又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救护车都走远了,大哥还不过去表孝心,错过了这个机会可就没下次了,多可惜啊。” “你!” 陆彦礼怒不可遏,攥着拳头的手猛地抬起指着他,“爸不是傻子,你这样辜负他,你以为他心里没数吗?你又凭什么这么猖狂嚣张,没有爸,你什么都不是!” 陆时凛将他的手挥开,笑道,“你也知道他不是傻子啊?那老头可比我们多吃几十年的饭和盐,他比谁都精。” “抛开陆这个姓氏,我可以姓‘时’,你可以吗?” 他讥讽地勾着唇,淡漠的眼眸里浸着不屑和轻蔑,给出笃定又坚毅的答案,“你不可以。” 陆彦礼的外家在宁城,底蕴也算深厚,只不过,他的外公是上门女婿,在家里没什么说话的权利,而外婆上面有个哥哥,现在掌家的就是他外婆家哥哥的子孙。 他母亲去世时,他们年纪也不大,外公外婆也疼他们。 但因为陆成国后来要娶时绮,他外婆怕他们兄妹被后妈欺负,不同意,可陆成国态度强硬,对他们也没有以前那么尊敬。 外婆在丧女后身体就不怎么好了,没两年的功夫就撒手人寰了。 那年陆时凛正好出生。 外公没什么话语权,想护着他们也是有心无力,陆成国被曝出出轨戴岚那天,一激动,心梗过世了。 而他那些所谓的堂舅舅,母亲去世,外公外婆都去世后,两家就彻底断了联系,给不了他半分助力了。 可陆时凛不同啊! 果不其然,他那副欠扁又贱兮兮的样子实在是刺眼,只不过语气里并没有炫耀的成分,而是在阐述事实。 “我和你不一样,不比家世背景,云城国际是我一手创立的,即便没有陆氏三少爷这个头衔在,它依旧能平稳的走下去。” “要比背景就更简单了,港城时家是什么地位,你应该很清楚,抛去其他,我还是我。” 他家母上大人时绮都恨不得他来个影分身术,回港城继承家业,她也好提前退休,这大把年纪了,还要操劳这么多。 别提多糟心了。 她起初是想要继子齐允舟学金融或者经济学的,以后好进公司帮她一起管理,毕竟老大陆时凛要管理云城国际,还要接管陆家的产业,实在是分身乏术。 结果这死孩子也是个犟种,非要去学医。 时绮这暴脾气当时听了就想扇他,事实上,齐允舟的背也的确挨了她一巴掌,听她怒道,“你们兄妹三个,就气我吧,老娘要短寿十年。” 大的靠不住,小的指望不了,连中间这个也不肯听。 时绮淬。 可说是这样说,不论是陆时凛还是齐允舟,更是长在二次元里的时琅意,她从来没有强求过他们,发过火后,就选择尊重他们的爱好和梦想。 三个子女,三个不同姓氏,即便中间有个和她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可也是她一手带大的,她对他们三个付出的情感都是相对等的。 作为独生女,也没有其他侄子侄女,所以,到最后,只能靠她自己了。 是啊,时家在港城的地位是数一数二的。 有些人出生就在罗马,嘴里叼着金汤勺,手里捧着金碗,脖子上还挂着金项圈。 “既然如此,你和我抢什么?” 这是陆彦礼最嫉妒他的一点,双眸阴鸷冷骇地盯着他,每字每句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陆时凛摊手,无辜的不像他自己,“我没抢啊,我只是……在拿我该拿的一部分,它本就属于我,我没有道理拱手让出去。” 总不能因为他有,就不让他拿他该拿的那一份了。 这些道德绑架对于陆时凛来说,是没用的。 陆彦礼敛起眸光,明明知道在这种时候应该说点什么,才不会让自己输得太难看了,可他动了动唇,什么都说不出来。 “爸爸,三叔。” 忽的,一道软糯的童声打破了他们这里的诡异气氛。 陆时凛抬眸看去,就见淙淙在阳光下快速跑来,他淡淡说,“为自己争取没错,但你别毁了淙淙,让他变成第二个你。” 他其实不爱说这些。 但想着淙淙今天抱着他大腿撒娇的样子。 他忽然就想到了自己的童年,除了在港城,基本没什么值得开心和怀念的,这才是最可悲的。 淙淙现在还小,若是以后长大回忆起自己的童年,也是如此,那颗机敏的心,总归会歪的。 他撂下这句话就离开了。 留下陆彦礼一个人在原地发愣。 淙淙已经跑过来,牵住了他的手,“三叔怎么走了?爸爸,我们也去医院看爷爷吧,爷爷会没事的对吗?” 他垂眸看着淙淙那张童真的脸蛋,也不由对照起自己的童年了。 对于这个儿子,他其实是有些忽视的,从来没有好好陪过他,每天除了工作就是工作。 就连平时淙淙主动去书房找他玩,也会被他赶出去。 曾经他也奢望过陆成国能停下脚步,放下手中的工作来陪陪他。 “走,我们一起去看爷爷。” 他蓦地弯下腰,将淙淙抱起来,好像是抱起了曾经在童年没有受到任何关爱的自己。 第220章她当然是去拆台了 陆时凛走到外面停车场时还在想,这种时候是得去医院现个身,表个态,顺带了解一下老头气到什么程度,气得有没有比上次重。 结果刚到,就看到陆尘卿正单脚站着,被他的专属司机小刘扶着上车。 两人的目光相撞,陆尘卿脸上的神情立马冷了下来。 陆时凛倒是泰若自然,还能心平气和地和他招呼,“哟,四弟这是要去医院?” “你不去?” 陆尘卿的声音很冷,冷到连平时那句虚伪,装模作样的‘三哥’都不叫了,这语气好像是在过问一个相识,却不熟的外人一样。 陆时凛当然也不在乎这些虚情假意的东西,他们之间本来就没什么兄弟之情。 “去啊。”他嗤笑一声,“四弟一起?” 陆尘卿抿唇不语,静默地看着他,“你和辛愿……” “是真的。” “就为了报复我和我妈?” 话音刚落,陆时凛又笑了一声,不比之前的随意慵懒,这一声添了几分轻蔑和嘲笑。 被在春日的微风吹散,拂进陆尘卿的耳畔,像是包含无数根针,正肆意扎着他的耳膜。 生疼。 接着他更刺耳的声音再度响起,“你还真看得起你自己和你妈啊。什么时候你们的分量在我这变得这么重了?” 为了报复他们,牺牲自己的婚姻? 呵,可笑。 他又不是圣人,更不是普度众生的菩萨。 他们母子也配? 自作多情和无比自信这块,他倒是像极了戴岚。 不亏是母子。 陆尘卿皱着眉,“难不成……” “少揣测,管好你自己那一亩三分田就好。”陆时凛淡声打断,“我的婚事连老头都做不了主,你觉得凭你和你妈能左右?大白天的,就别做梦了。” 说罢,他便拉开车门坐进去,油门一轰,绝尘而去。 陆尘卿望着他车子消失的方向,攥紧了拳头,眸子里的光沉了又沉。 陆成国这次再次进医院的消息短短几个小时的功夫跟长了翅膀似的,漫天飞舞。 大家伙纷纷猜测陆家这位家主是不是得了什么重病,才出院没几天又进去了。 消息传到辛愿耳朵里时,高副部长正嘴巴燎泡的站在她面前,语无伦次的说着什么。 黄涛也算是个有效率的人,三天的时间,就查出了那张由公司盖章,由公司汇出两百万现金的单子到底是出自谁之手了。 高副部长的助理! 把高副部长给气死了。 这查来查去,查到自己头上来了,他这要不是积极帮着黄涛一块查,怕是要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在查清楚后,他立即跑去了总裁办,急得一脑门汗,恨不得长八张嘴来给自己解释才好。 辛愿也没为难他,只道,“那张单子上盖着你和黄涛的公章可不是开玩笑的,说到底还是你们的疏忽,才让别人有了钻空子的机会。” “是是是,辛总您说的是。” 高副部长头发不多,抬手擦了下脑门上的汗,连忙颔首,“我和黄总监提议过了,准备以损害公司名誉为由辞退他,还会正式下达通告,杀鸡儆猴。” 辛愿点头,没有驳回他们这个做法,“离职前,让他把事情交代清楚,是谁买通的他,那两百万又是怎么来的。最重要的是,他是怎么拿到你们二位的公章,又走的公司账号。” 感受到她话里的犀利和眼神的凛冽,高副部长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对这事也很心虚。 “这我明白,辛总,你放心,我会让他交代清楚的。” “下班之前我要听到结果,可以做到吗?” “可以,当然可以。”高副部长拍着胸脯保证,“只要他敢拿自己的前程赌,他有本事什么都没说,但刘浩这个人,我多少了解一些。” “他这次之所以鬼迷心窍,估摸就是为了钱,利迷人眼,平时他对钱上面就很看重,还挺……所以,肯定不会这么轻易断了自己的前程。” 毕竟中国这么大,在黎城混不下去完全可以换个城市,换个公司。 可如果辛氏将他的事情彻底宣扬出去了,就相当于让他在建筑行业里彻底被封杀了。 高副部长那句没说完的话,是还挺抠的。 这人年纪也才三十多岁,没结婚,没小孩,家境一般,目的就是想攒钱买套心仪的房子。 辛愿点头,“高副部长去忙吧。” 出了办公室,高副部长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心下却凛然,神色难看地进了电梯,直奔黄涛的办公室。 辛愿是在六点半左右拿到的结果。 黄涛和高副部长一块来的。 刘浩因为拿了一笔二十万的封口费和三十万的操作执行费用,在守信用方面还是做得到位的,黄涛和高副部长软硬兼施,废了老鼻子劲才问出来。 辛愿听着他们的阐述只字不言。 抓到重点后,她才抬眸问,“给刘浩打款的人姓什么?” 黄涛说,“是一个姓赵的账号打过去的,但是给他打电话联系的号码主人姓徐。” 赵和徐。 辛愿忽然失笑一声,眸子里却没有半分笑意,结成一层厚重的冰霜,冷冽而又凌厉,看得人不寒而栗。 黄涛和高副部长这都四十多岁的人了,听着这个笑声都没忍住颤了颤。 黄涛试探性地问,“辛总,怎么了?” “没事。” 辛愿摇摇头,“这事辛苦二位了。” 高副部长连忙摆手摇头,“辛总严重了,说什么辛苦,这是我应该做的,这本来也是我的疏忽,差点就连累到您的名声。” “名声这个东西,我早就没有了,也不在乎。” 辛愿淡淡说,“只不过,这事关系到公司,就不得不重视,希望二位以此为鉴,下不为例了。” 黄涛和高副部长连连应承说‘下不为例’。 “财务部的人都是精英,但绩效考核的事情,也得重视起来,六月份的招聘,肯定会引进一批新人才,财务部肯定也缺人手,这事黄总监可以和人事部的白经理合计合计。” 黄涛点头应下,“辛总放心,我们财务部绝对会做好这个表率的。” 两位再次离开后,辛愿将没签完字的文件迅速签完,对方静说,“我这边先下班了,有什么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好。” 方静接过她签好字的文件,迟疑了下,还是问道,“刚刚黄总监和高副部长说的那个姓赵的人,徐书凝的母亲好像就姓赵。” 在戴岚过来扣锅的第二天,她就去查过徐书凝一家子的情况。 人口是调查得清清楚楚。 辛愿嗤笑了一声,“也真是难为她了,绕这么大的弯子,结果真正想一石二鸟的人是她。” 只不过,徐书凝也不知道是脑子哪根筋搭错了,为什么会认为她是一种威胁。 她在她心里这么强大吗? 不论是站在哪一方的思维,她都不能理解。 方静真诚问道,“可是徐书凝为什么这么做,你都和陆四少没关系了。” 看,不理解的不止她。 辛愿起身耸耸肩,“谁知道呢。” 音落,她忽然想到一点。 叶家三小姐叶栀。 这可是戴岚心目中的儿媳妇人选啊。 她现在拼命撮合陆尘卿和叶栀两人,两人前几天还被拍到一起出入商场购物,虽然没掀起很大的风波,但目前知情的人也不少。 都在猜测两家即将联姻的事实。 也难怪徐书凝着急,毕竟她这次回来,还没完全笼络住陆尘卿的心。 这可是她能过上后半辈子无忧无虑的日子的唯一船票了。 但辛愿是真的冤啊。 她完全没想过要掺和一脚,更何况,自己已经和陆时凛领证了,这事一旦曝光,指不定有多少闹心事情等着她呢。 “急归急,但这不是她殃及鱼池的理由。” 辛愿撇了下嘴,她可不是什么善良的人。 现在自然是要过去拆台,正面刚了。 第221章陆尘卿娶叶栀的梦想 到医院时,正好是七点过。 辛愿是连饭都没吃,肚子有点饿,但也没顾得上。 可不想到住院部的大堂,她刚询问护士台徐书凝的病房号,一转身就隔着人群看见坐在轮椅上的人了。 那双漆黑暗沉的眼明显怔了下,随后瞳孔慢慢扩张开来。 随后那抹淡淡的光又肉眼可见地沉了下去。 在这里看到陆尘卿,辛愿一点也不意外,毕竟徐书凝和陆成国都住在这家医院。 挺戏剧化的。 她没有漠视而过,而是迈步到他面前,象征意义地打了个招呼,“来看你爸?” “嗯。” 陆尘卿发了个单音,“你来医院做什么?哪里不舒服?” 他并不认为她会是来看陆成国的。 辛愿当然不会。 但她心平气和的声音,还是震惊到了他,“来看徐小姐。” 陆尘卿面上闪过一丝错愕,随后想起徐书凝被她母亲打进医院后引发的事情,微微蹙眉,眸子里闪着几分疑虑的光。 辛愿并没有来医院探望徐书凝的立场。 戴岚说是辛愿一手设计的,他是不信的,因为他现在很清楚,辛愿并不在乎他,那徐书凝于她而言,就更没什么值得去对付的了。 只会沾自己一身腥,也不是辛愿的行事风格。 正是因为现在慢慢了解到了她的性格,所以在戴岚说出那些证据时,他不会再像以前不了解她时,那样去审视和怀疑她。 他只是出于好奇,“怎么突然来看她?” 但辛愿听着却觉得他是在维护徐书凝而质疑自己。 不论是两年多以前,还是现在,陆尘卿都没有完全的信任过她。 想来那件事,戴岚肯定和他说过的。 “徐小姐这么辛苦,给我扣了口这么大的锅。说起来,我还要感谢三夫人。” 陆尘卿一愣,提到自己母亲,陆尘卿下意识环视了下四周,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跟我来。” 辛愿也没想到他会忽然上手,愣了几秒,被他带着走了几步。 也就是这么几步,正好被从电梯中出来的乔欢看见了。 她也愣了下,用胳膊撞了撞一旁的陆彦礼,“那不是四弟和辛愿吗?” 闻言,陆彦礼循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坐在轮椅上的陆尘卿很有辨识度,辛愿留给他们的正好是个侧面,也不难认出。 “他们怎么在一起?还拉着手。” 乔欢眯起眼,好像嗅到了不寻常的味道。 陆彦礼牵着淙淙,单手落入裤袋,睨着那个方向,在辛愿将手挣脱后,抿紧了唇。 “徐书凝好像也住在这家医院。”乔欢忽然想起来说,“四角恋……哦,不,应该是五角恋,还有一个叶栀呢。” “你说,三夫人的‘梦想’能实现吗?” 让陆尘卿娶到叶栀的梦想。 乔欢没和叶栀接触过,但陆雅音因为掌握珠宝集团,和千玫影视里的艺人多有接触,对于这位千金小姐,在各大活动现场肯定是不少见的。 虽然表面温雅婉约,说话作风也很有大家闺秀,但骨子里是有一股傲气在的。 真正说起来,不见得会比辛愿好打交道。 最主要是,她的家世背景比辛愿好。 这其实才是戴岚喜欢她的最大原因,如果她和辛愿一样,以戴岚那虚伪又刻薄的性子,别管人家长得多漂亮,学识多好,一样瞧不上。 毕竟,要比起颜值这一块,叶栀那温婉清纯的长相确实及不上辛愿那张能祸国殃民的浓艳脸。 辛愿是从小学音乐的,在仪态和气质上很少输人。 要说学历,她当年以理科状元的成绩考进黎大,初三那年因为一场音乐比赛还被国外著名音乐学院赛邦德破例录取。 可那时候辛愿年纪不大,并没有去。 在黎大这边退学后,又自己考上了伦敦的法瑟里尔大学,还成为国际上著名园林大师凯蓝特尔的关门弟子。 如果辛氏没有那场意外,她父亲也没有去世,她读完硕士,在国外的知名公司再深造两年读个博士回来,再从他父亲接手上处在盛世时的辛氏,所有就不一样了。 只可惜,那一切都只源自于一个‘如果’罢了。 现在家世就成了她最大的拖累。 辛氏原本也不差,甚至比叶家好稍高一个层面,只可惜,如今落魄了,只能靠辛愿自己苦苦支撑着。 “那就要看四弟怎么想了。”陆彦礼淡淡收回视线,牵着淙淙往大门口走。 乔欢跟上,浅笑道,“那怕是悬咯。说起来,辛愿还挺厉害的,一边让三弟这样桀骜不驯放荡不羁的人念念不忘这么多年,四弟才醒来多久,对她也上心了。” 驾驭男人心这一块,她还真是佩服不已。 陆彦礼侧眸扫了她一眼,长长的睫毛覆下,将没来得及展露出来的情绪全掩盖住了。 乔欢也不在乎他这一眼是什么意思,感慨完之后也没再说话了。 第222章致命一击 辛愿在反应过来时,立刻便将腕子从陆尘卿手中挣脱出来了。 陆尘卿一愣,轮椅也停下来了,手就那样尴尬的悬在半空中,顿了近十秒才慢慢放在腿上,抬眸睨着她,低低喃了一声,“抱歉……” 好像他们还是名义夫妻时,他们两个人的肢体接触就很少。 她总是在有意无意的避让。 甚至两人这么久来,连一次正儿八经的手都没牵过,更别提更亲密的同房同床了。 陆尘卿见她脸上看不出什么太多的情绪,却是他所最熟悉的冷漠,那道秀眉轻轻蹙着,心思好像很深。 辛愿也看出他想去人少的楼道说话,怕人多眼杂,听到一些对他母亲不好的言论。 他觉得挺可笑的。 戴岚那丢人的本事可不小,自从那温柔大气的伪装形象被陆时凛无情撕毁后,她好像越发不在意了,随时随地放大。 “没有必要,我不是来找你的。” 陆尘卿抿唇,也无可奈何,无声的汲了口气,将那些难言的情绪强行压了下去,出声问道,“你刚刚说扣锅和感谢我妈是什么意思?” 其实他心里已经有了一些猜测。 是偏向真相的。 “要不是三夫人那天拿着她找到我是幕后策划者的证据来找我,我怎么知道自己背了一口这么大的锅。” 辛愿是说了一句,就不想和他继续说了,看了他一眼,便转身往电梯方向去了。 陆尘卿知道,她这个态度是在告诉他,她并不在乎他信不信她说的,也没打算要去和他解释什么。 那股不在乎,无所谓的态度让陆尘卿忽然觉得挺无助的。 莫名的,脑海里想起她之前说过的话,就像幻灯片似的。 当即便推动轮椅过去,在她传来疑惑不解的目光时,他便道,“我和你一块去,这件事情关乎到你和我妈,也是因我而起,我应该知道真相。” 辛愿没说话,淡漠的收回了视线。 进了电梯后,两人都相对无言,倒是陆尘卿看了她好几眼,没忍住问,“你和陆时凛领证了?” 他的语气算不上平稳,有些起伏,但情绪上还算镇定。 就连面上的情绪都克制得很好。 至少辛愿没看出和听出半分质问的意思。 她也用没什么起伏的单音回答了,“嗯。” “原来……陆时凛说的是真的。” 陆尘卿唇角扯出一个苦涩的弧度,低声喃喃道。 辛愿知道最近她和陆时凛在一起和已婚的流言传得到处都是,所以刚刚陆尘卿问,她一点也不意外,反而是在预料之中的。 可现在听到陆尘卿这句话,她愣了下,“他和你说的?” 说完,她忽然响起今天是陆家老宅家宴的日子,早上吃早餐时,陆时凛和她说起过这事。 在想到陆成国今天中午忽然被送进医院的事情。 好像一切都连贯得顺理成章起来了。 哦,看来是这消息传到了陆家人耳朵里了,陆时凛又亲口承认了,然后陆成国接受不了,和陆时凛吵起来了。 而陆时凛那张嘴向来是贱兮兮的,他和陆成国的父子关系本来就说不上多和谐。 这不,在双重火气下,刚出院没几天的陆成国再次不负她望住进了医院。 笑死! 这要不是场合不太合适,她真怕自己忍不住大笑起来啊! 其实早就开始期待这个场面了。 甚至曾经还脑补过,没想到来得这么突然,让她半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这倒和她预想的,没有半点落差。 “算是吧。” 陆尘卿捕捉到她没忍住上翘的嘴角,唇瓣抿得更紧了。 陆时凛只不过是承认了领证而已,她就这么高兴吗? 他以为,她对陆时凛早就没有以前那种情感了,可现在看来,他何止是错,而是错得离谱了。 不论是她还是陆时凛,都藏得太好了。 这时候再问她是不是自愿嫁的,好像没什么意义了。 他问,“你知道这事被所有人知道后,你会遭遇到什么吗?” 之前圈子里就传过一些有关她不好的言论,虽然是他母亲戴岚起的头,可她真的和陆时凛领了证,那就相当于将那些骂名全都坐实了。 陆尘卿这话的意思是她嫁给陆时凛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只因他和陆时凛是亲兄弟。 这事传出去,别说辛愿了,连陆家的名声也会被波及,而他自己肯定也会被不少人嘲笑,又成为多少公子哥桌上的谈资。 可他现在在意和担心的并不是这个。 只是…… 心里还是不能接受她这个选择和这个结果。 辛愿看他一眼,“说这些已经晚了。” 这几年里,她什么没面对过? 如今心境早就成长了,不会在为那些为了骂而骂的言论再次让自己迷失方向。 电梯一到,她便泰若自然的迈步出了电梯。 陆尘卿还想说的话在她潇洒的背影下,只能生生咔在喉咙间,说不出,好像也吞不下。 徐书凝住的是一个单人病房,虽然没有陆成国的那么豪华,但环境和条件都不算差。 主要这钱还是陆尘卿出的。 她连房门都没敲就直接进去了。 此时病房里没有其他人,开着灯,空气里还弥漫着一股很淡的饭菜香。 虽然很不合时宜,但辛愿忽然觉得肚子更饿了。 徐书凝此时靠在枕头上,正垂首看着手机,白皙的脸上还有些肿,颧骨上还有淡淡的淤青。 和她往日那副清纯,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花形象相差甚远。 倒是让没有看到她被打当日惨样的辛愿也吓了一跳。 都好几天了,还没完全消肿,那天得被打成什么样子? 她还真豁得出去。 一点也不怕被毁容吗? 她身上倒没穿那宽大肥硕的病号服,而是一套粉色棉质的睡衣,一头青丝卷发随意的扎了个低马尾,静静垂落在背上。 听到开门声和脚步声下意识抬起了头。 在看到辛愿时,她脸上是掩饰不住的震惊和错愕,甚至瞳孔还微不可察的缩了一下。 “辛小姐?” 她不可思议的呢喃道。 辛愿面无表情走到床尾,“抱歉,来得仓促,没给徐小姐带个果篮花束什么的,徐小姐应该不会介意吧?” 徐书凝看她这个表情,瞬间就有种不祥的预感。 嘴上却笑得柔和,“辛小姐说的哪里话,你能来看我,我就已经很高兴了。” 辛愿说,“那你高兴早了。” 徐书凝嘴角扬起的弧度瞬间僵住了,“我不太明白辛小姐的话是什么意思……” “徐小姐做过什么?我为什么会站在这里,你真的不知道吗?” 辛愿手扶着床尾拦,指尖轻轻敲击着,在这静谧的房间内,声音还格外醒目。 徐书凝的心突然‘咚咚咚’的开始跳动,似是在擂鼓一般,完全不受控。 她手不由自主的攥紧了被子,脸上还洋溢着尴尬的笑,将糊涂装到底,“辛小姐在说什么,我是真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辛愿当即翻了个白眼,“还真没看出来,你是个不见棺材不掉泪的性子。” “辛小姐,我……” 这些虚伪的话她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她干脆用致命一击打断她的话,“刘浩今天被解雇了。” 第223章拆台 刘浩这个名字徐书凝当然不会陌生,她前段时间因为这个计划和他接触得还算频繁。 徐书凝的脸色刚变,辛愿就笑了一声,“听说你是因为没有钱,走投无路,被你妈妈逼着打各种零工才被陆尘卿带回黎城的吧?” 徐书凝心里当即‘咯噔’了一下。 “看来,徐小姐也没那么落魄,手里还是有点余钱的,加上给刘浩的钱,以及用你妈的账号倒腾进你弟账号的两百万,加起来也不算是个小数目。” 辛愿语气淡淡的,没什么起伏,只是那种凌厉而又犀利的眼神实在是让人备受折磨。 “说起来,当初陆尘卿跑来质问我,说两年多以前是我拿着两千万逼你离开,还倒打一耙,把你的消息故意透露给了你妈……这么一套说辞,说实话,徐书凝,你不去当编剧或者写小说真是可惜这么好的脑洞了。” “诬陷和张口胡说的本事真是不小。” 所有地底和遮羞布一下被辛愿揭个干净,徐书凝脸上的表情变得局促了起来。 即便陆尘卿现在不在这里,她也不能承认,更不能让辛愿随意把罪名给自己安上。 “辛小姐,你这是做什么?”她脸上的表情一下苦了起来,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 即便脸上的伤让她失了往日清纯的形象,但这柔弱和楚楚动人都是与生俱来的。 她只要稍稍放低姿态,就好像全世界都欠她的,忍不住怜悯心疼她。 “如果你是诚心诚意来看我的,我定然欢迎,可你是来阴阳怪气看戏的,那就请辛小姐离开。” 说着,两滴眼泪就从眼眶里掉落了出来,“我……我的家庭是不堪,比不上辛小姐高贵,但这也不是你可以随意看轻嘲讽我的理由,我也有尊严。” 辛愿是真没想到都到这个份上了,她居然还这么顽强。 简直就跟打不死的蟑螂小强一样。 不得不令人心生佩服。 她在避重就轻,抓着辛愿是有意来嘲讽自己,看不起自己这个点,避开了原先辛愿来找她算账的那两件事。 辛愿都忍不住笑了。 不带任何情绪地笑了。 “哦,那你这尊严够便宜的。两千万呐,当初辛氏本就因为资金周转困难而紧张,我怎么可能会拿出两千万往你这个根本不值得的人身上砸?” 有那两千万,辛氏至少还有喘口气的机会。 可偏偏,这么容易被揭穿的谎言,陆尘卿却信了。 还真以为是她将她打发走的。 不过,徐书凝也只不过是钻了陆尘卿失忆的空子罢了。 可现在想想,还是会觉得愚蠢。 毕竟这种事情只要稍稍查一下就能明了,也不至于会直接去质问她了。 时至今日,她倒也不想去纠结这个,虽然当初也没去纠结,计较过。 “你这次为了这一石二鸟的计划,还真是豁得出去,将自己伤得这么厉害,你妈还不惜被拘留一个星期,代价是真大啊。” “看得我都有些于心不忍,甚至想帮你一把了。” “你也不用和我绕那么大的弯子。” 看她欲开口,辛愿是真见不得她滚滚落下的眼泪。 相比她的尊严,她这说落就落的眼泪好像更不值钱。 “这里没有外人,你做戏,没人给你当观众,就别废这个劲了,我们彼此都清楚彼此是什么人,别整这些恶心人的东西,纯属浪费时间,我们之间没有必要。” 闻言,徐书凝脸上的表情果然发生了些微的变化,随后轻轻笑了一声,“我一直以为辛小姐妹变,看来,还真是变了。” “你倒是没变。” 辛愿嘲讽地回了一句,“你说陆尘卿要是看到你的真面目,对你的滤镜会不会碎一地?” “他曾经觉得我卑鄙无耻,伟大目的不择手段,心机深沉,觉得你单纯善良,善解人意……” 徐书凝怒声打断她,“怎么?你不会是觉得我们对调过来了吧?辛愿,你难道就真的善良吗?!”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善良?”辛愿无辜摊手,“可不像你,随时随地地立人设,告诉别人你有多纯良,你是个多好的人。” 自己把自己捧这么高,摔下来的时候自然就更疼了。 “所以呢?不管是失忆前还是失忆后,阿尘还是相信我的。”徐书凝轻蔑地笑了声,像极了当年她那副恃宠而骄的模样。 “如果当初不是你横插一脚,陆家四少夫人这个位置就该是我的,是你把它抢走了。可惜,你守了两年的活寡,最终不什么也没捞着?据我所知,陆家家主对你已经彻底厌弃了,你再也没有机会了。” “你真觉得没有我,你就能嫁进陆家?”辛愿慢悠悠地反问,“如果你不是知道戴岚的棘手,是最大的阻碍,你又怎么会在这里?” 她那一石二鸟,不就是想离间陆尘卿和戴岚的母子关系吗? 虽然他们是打断骨连着筋的亲母子,可只要有了隔阂,分歧就在所难免,这对于她拿捏陆尘卿的心有更大的帮助。 看她脸色再次发生变化,辛愿忽然笑得温婉可人了起来,“我今天可不是来和你打嘴仗,争执这些废话的。” 徐书凝下意识看了眼她的双手,第一反应就是——录音。 “你……” “当然是来拆台的。你这戏台子拆起来倒也不费力。”说着,她转身看向门口,扬声道,“你听了这么久,也差不多了吧?” 第224章烦 辛愿的话让徐书凝面色瞬间慌乱了起来,哪里还有刚刚的游刃有余和骄傲不屑的神态,而之前心里那种不安的感觉转变成了惊惧。 她意识到门外站的是谁了。 那双怒恨的眸光落在她的脸上,咬牙切齿地低声开口,“辛愿,你……真卑鄙。” 辛愿的声音倒比她大多了,坦荡又自然,“卑鄙?徐小姐这样说,我可真是受宠若惊,毕竟和你和你比,可真是不及万分之一。” “而且……我只不过是在楼下碰到了他,他自己跟上来的,自己选择站在门口偷听的,和我有什么关系。” 她笑意盈盈,不论是语气还是表情都无辜极了。 和徐书凝平时扮无辜时,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毫无差别。 装茶,装白莲花谁不会啊。 她以前是不稀罕,觉得这玩意虚伪,还怪恶心的,怕自己装完后会连饭都吃不下。 曾经那个满是骄矜自信又张扬的辛愿看不上这种行为,现在清冷沉稳,卸掉一身光芒的辛愿同样看不上。 可现在用魔法打败魔法,还别说,挺爽的。 看到徐书凝那猪肝色的脸,她心情别提多顺畅了。 比她想象中还要痛快。 “你!” 徐书凝哑口无言,话音落下之际,房门已经被推开了。 先入眼的是轮椅一角,上面放着一条修长的腿,紧接着,陆尘卿整个人便出现在她的眼前。 他冷着脸,一双眼阴沉地落在她脸上。 徐书凝浑身一颤,心头凛然,手足无措地看着他,抖着唇瓣轻唤,“阿尘……你听我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是辛小姐她……” 眼看着她又要恶人先告状,那楚楚可怜的攻势再次发起。 不得不说,绝大多数的男人都是吃她这一套的。 声音好听,长相清纯,那副柔弱的样子,很容易激起人的保护欲。 辛愿干脆冷漠打断她的话,“我又怎么?当着我的面又想栽赃陷害?是生怕我的巴掌扇不到你脸上吗?” 她一直都不是个好性子。 记得和陆尘卿婚前去了一趟慕凝院,被戴岚安排去看婚房,那时候的戴岚看在她父亲的面子上,对她不算多好,多热情,但也不差。 她那时候已经进入辛氏了,正在学习如何管理,以及了解公司项目的进展,比较忙。 那天也是抽时间去的,戴岚给她的地址,她便直接过去了。 结果没想到正好就碰到了徐书凝在家。 两厢见面,各自都愣住了。 辛愿在得知她一直住在这里,房名还叫‘慕凝院’时,觉得受到了侮辱,当即就给戴岚打了个视频电话过去。 也不是告状,而是去质问的。 想知道这是她的意思,还是陆尘卿的意思。 徐书凝也没想到她会直接给戴岚告状,视频通话时,她好巧不巧地入了镜。 戴岚那时候还真的不知道徐书凝住在这,这套房子陆尘卿买的时间不长,后来听陆尘卿说要把那当成婚房,她觉得挺好,就应下了,转手就把地址给辛愿发过去了。 戴岚当时脸都气青了,当即就骂起了徐书凝。 是把徐书凝骂得一愣一愣的,最后辛愿看她好像真不知情,就撂下一句‘希望伯母能给我们辛家一个合理的解释’就挂了视频。 也没打算理徐书凝,转身就想走,却被徐书凝拦住了,极其败坏的各种挑衅她。 辛愿当然不是个任人蹬鼻子上脸的人,当即就抬手扇了她一巴掌,把徐书凝打懵了。 而恰好陆尘卿回来了,看到徐书凝这么柔弱的倒在地上,还捂着脸颊,泪眼婆娑,楚楚可怜的样子,别提多柔弱招人怜了。 陆尘卿当时就心疼得不成样子,将她扶起来,一股脑地就对辛愿发了好大一通火。 偏偏徐书凝还装模作样的拉着他,实则火上浇油,“阿尘,你别怪辛小姐,是我的错,明明知道你马上要和她结婚了,我还舍不得离开我,还要霸占着这个房子,辛小姐生气也是应该的,你别和她生气。” 那次也不是辛愿第一次见徐书凝了,大概是第三次吧。 前两次也都是徐书凝听到他们两家联姻的消息后,一而再再而三的跑到她面前去挑衅的。 可这是辛愿第一次见识到了,什么叫做‘绿茶婊’。 再看陆尘卿搂着她那副恨不得掏心掏肺的样子,辛愿觉得荒谬和可笑。 这男人的智商是负数吗?还是没长脑子啊。 她那番话有多茶听不出来吗? 没错,陆尘卿非但没听出来,还站在徐书凝那边骂她,嘲讽她,诋毁她。 辛愿当时就跟看两个弱智一样看他们,甚至觉得此时和他们争辩都是浪费口舌,也没必要,反正她想要的也不是所谓那些情情爱爱。 她当即翻了一个十分明显的白眼,“垃圾,傻逼。” 前者骂徐书凝,后者骂陆尘卿。 骂完,转身就走了。 这件事情她没和自己父亲说,她知道当时辛氏的不容易,她父亲为了公司殚精竭虑,没必要因为陆尘卿这个废物再去让他费心。 不然她父亲肯定会不计代价取消这场联姻的。 可她不想让自己父亲的一片心血都付诸东流,即便陆尘卿是个傻逼,是个恋爱脑废物,她也必须嫁! 只有嫁了,才能稳住辛氏现在动荡的局面。 所以,她当时只把这个事情和戴岚说了。 这桩婚姻是陆成国首肯指名的,戴岚自然明白轻重,都不用辛愿出手,她就会先把陆尘卿薅回来胖揍一顿,然后再打发走徐书凝。 因此,才会有后来两千万的事。 戴岚知道陆尘卿对徐书凝有多看重,要说没有和辛家这桩婚事,她睁只眼闭只眼就过去了。 可关乎到婚姻,徐书凝是绝对不能成为她儿媳妇的。 作为上一个小三成功上位的赢家,戴岚对付徐书凝这种小绿茶,简直不要太简单,轻轻松松就解决了,再加上徐书凝也是个爱财之人。 只不过她最终还是低估了徐书凝,没想到她会在离开之前还给陆尘卿打个电话,想将自己打造成陆尘卿一生爱而不得的白月光,让他永远也忘不了自己。 这也给自己以后回来埋下了成功回归他身边的伏笔。 只是陆尘卿那场车祸昏迷,到底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包括醒来后失忆,也是他们难以预料到的。 对于辛愿的直白,徐书凝愣了好一会才接受,看陆尘卿依旧黑如锅底的脸,她还是稳住了心态。 掀开被子打着赤脚走了两步,闪着泪花,缓缓喊道,“阿尘……” 这轻软又充满委屈和憋闷的声音辛愿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皱眉,一言难尽,也没兴趣看他们俩的爱恨纠葛要怎么解决。 至少她这次来的目的达到了。 可算把徐书凝的戏台子拆了,也把她那虚伪的脸皮给扯下来了。 “徐书凝,我在这里警告你,这是最后一次,如果!我是说如果,你再敢往我面前伸手,我不介意把你那两个爪子砍了喂狗!” 说完,她又转头看向陆尘卿,“我真的厌倦了这种戏码,所以还请你清楚的告诉她,我们已经没关系了,别跟个智障疯狗一样见人就咬,烦!” 最后那个字,听得出来是有些暴躁的,她的不耐显而易见。 在陆尘卿错愕之下,她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病房。 她没用什么强势的手段去打压徐书凝,也没上去打她,只觉得,徐书凝这会应该其实比挨打还要痛苦和不甘心才对。 毕竟是她维持了这么久的人设,被她三言两语就彻底打破了,还让她的计划落了空。 白挨了一顿打,她母亲也白进局子了,彻底失去了陆尘卿的信任,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什么都没捞着。 第225章心疼男人,倒霉一辈子 辛愿大步流星地走出医院,别提多么神清气爽了。 这么多天,可算有一件让她觉得稍稍舒心开怀的事情了。 就是肚子好像更饿了,她当即给秀姨打了个电话,让她做饭,还报了几个平时爱吃的菜名。 “心情不错?” 在她即将挂电话之际,身后忽然响起一道低沉熟悉的嗓音。 吓得辛愿五脏六腑都跟着颤了颤,猛地回头,就撞进男人那双深沉晦暗的眼眸之中。 “捡钱了,这么高兴。” 男人紧睨着她,扬了扬眉梢,语气寡淡地调侃了一句。 辛愿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却忘记自己正站在楼梯上,一脚下去就踩空了。 在身体失去平衡时,陆时凛眼疾手快地拉了她一把,顺势就将人扯进自己怀里。 辛愿也惊出一身冷汗,等缓过劲来从他怀里退出,一抬眸,就看到他那双目光灼灼的眼。 随口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看老头。”陆时凛单手插入裤袋中,“你怎么在医院?” 看她气色不错,心情也不错,应该不是哪里不舒服。 辛愿说,“来看徐书凝。” 陆时凛拧眉,明显不理解,“看她做什么?” “看她毁容没。”辛愿撇撇嘴说,“顺便来拆个台。” “什么台?” “她的戏台子。”辛愿一边说,一边往停车场的方向走,“陆成国被你气进来的?” “嘿,什么叫我气进来的?”陆时凛轻嗤了一声,跟在她身后,毫不谦虚地说,“那是我们兄弟几个齐心协力,其利断金的共同努力成果。” “……” 辛愿无语地看了他一眼。 心想,陆成国有你这么一个儿子,可真是他这一生不可多得的福气啊。 但以她对陆家人的了解,很快就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估摸是陆彦礼和乔欢想用此事借题发挥而已。 至于理由,那就很好理解了。 只要陆时凛彻底把陆成国惹恼了,就能收回他手里的公司,就像当初他自己犯错,被陆成国强行夺走了明康医药集团是一样的道理。 那件事情,也有陆时凛的推波助澜。 但陆彦礼也不是吃素的。 那家公司他掌管了那么多年,里里外外,都听他的,所以陆时凛接手时,也受到了很多困难和阻碍。 还是他一招杀鸡儆猴后,情况才稍微好点,到现在都不能说完全掌控。 不难想象,如果陆成国真的倒下了,陆家内部会乱成什么样。 三股势力,只有陆时凛是形影单只。 陆彦礼身边有乔欢,还有一个陆雅音帮着他。陆尘卿虽然是兄弟三个里,看着最弱的,但戴岚作为陆成国的合法妻子,能给他争到的权利自然也不容小觑。 尤其是陆尘卿自身的能力也不弱,以前是因为有个恋爱脑,现在恋爱脑这个毛病好像也没完全痊愈,但对于争夺家产上,他肯定不会退让。 想到这里,辛愿心里忽然有些触动。 就像平静的湖面上荡起层层涟漪。 他从小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成长,他们都能相互依赖,只有他,只能靠自己。 脑海里不合时宜地想起以前大学时期,大多数时间,他身边总是围绕着很多公子哥,但少数时候,他会一个人坐在教室床边的位置,懒散随意的看着窗外的喧嚣和蝉鸣。 即使有灿然温暖的阳光照拂在他身上,她远远看着,依旧看不到任何暖意,他周身总是冰凉没温度的。 她看出了孤单和寂寥。 也是那一次,坚定了她想追下去的决心。 她想站在他身边,一起抵抗世间的黑暗,一起携手共进,让他不再是一个人。 也想走进他落寞的心里,治愈那些难以愈合的伤口。 她总以为,自己只要表现出十足的爱,就能温暖到他。 可惜,只不过是一场自我感动罢了。 她清楚地记得那一次,仅有的一次,热脸贴冷屁股的感受,有多么难过和痛彻心扉。 但一切的源头,是她心疼这个男人。 果然,古人诚不欺我。 心疼男人,倒霉一辈子,给男人花钱,倒霉三辈子。 现在也是,她长记性了,刚刚那样的念头,只是在她脑海里一闪而过,并没有过多停留。 刚坐上车,她发现陆时凛也跟着上来了,微微蹙眉,“你没开车来?” “开了。”陆时凛自然而然的拉上车门,系上安全带,“有点累,不想开。” 说得理直气壮,辛愿无语一瞬,但什么都没说,启动车子。 戴戴在安园才待几天的时间,但已经认得她的车了,听到车子的声音,就带着堆堆一块在门口等。 那一大一小,一灰一白,两条尾巴转得跟螺旋桨一样,恨不得下一秒直接起飞。 不出意外,辛愿一下车,就被戴戴撞了一个满怀,那小家伙也在旁边蹦跶,可劲往她腿上扑。 看得辛愿觉得好笑得不行,将它们两个全都抱起来了一下。 她抱堆堆时,戴戴更是急得哼哼哼叫,恨不得把堆堆从她身上扒拉下来。 被冷落了的陆时凛立在一旁,皱着个眉头,“戴戴,过来。” 戴戴扭头看了他一眼,屁颠屁颠的跑过来,在他身边转了一圈,又回到了辛愿旁边嘤嘤叫。 “……” 陆时凛:谢谢,感受到了很明显的敷衍。 辛愿忍不住笑了下,“看来某人在狗眼里……也不是很讨喜。” 说罢,她愉快地扬着眉梢,将堆堆放下来,进了屋子。 第226章等机会 黎城进入六月,气温直线拔高,午后的阳光尤为毒辣。 辛氏一个多月的绩效考核也在这个月给出了结果,共辞退员工一百二十多个,待定再给一个月机会的有三十来个。 对于辛氏这种规模很大的集团来说,这点人数其实都算不上什么。 辛愿也都是按照劳动法来执行的,合同里怎么赔付就怎么赔付,那些被辞退的虽然有些不满,也不甘心,可也无可奈何。 有些实力实在不济,成天在公司混吃等死的,她也没有厚此薄彼,多给了三个月的工资。 其他有些能力,躲过这次绩效考核的,也并没有完全松一口气。 因为公司新规定,这种绩效考核将会一直持续下去,三个月结算一次。 但因为这事,辛氏还上了两天热闹。 都是“辛氏裁员”“辛氏即将倒闭!”之类的词条。 闻到八卦味道的记者媒体还在辛氏大楼堵了两三天的时间,想采访辛愿和公司高层,但一个都没采访到。 那几天里,辛愿和高管们都跟通缉犯似的,每天小心翼翼地上班,慎之又慎地下班。 记者们采访不到,就去联系了几个被辞退的员工。 有两三个面对摄像机一起卖惨,说辛氏怎么黑心,怎么过分,为了辞退他们怎么不择手段,说绩效考核都是幌子。 下了一天热搜的辛氏,因为他们,再次上了热搜,只是这次是被骂上去的。 公关部的人气的差点仰倒。 部长林悦一本正经地走到辛愿面前,郑重其事道,“辛总,我要反击了。” 辛愿被她这语气闹得忍不住笑了起来,点点头,“他们三个,肯定是串通好了的,背后有‘高人’指使,干脆利落点,别给他们垂死挣扎的机会。” “辛总放心。”林悦冷哼一声,“我保证让他们死得透透的,也会让人去查查他们三个最近和谁来往密切。” 林悦年纪不大,三十二三的年纪,但性子风风火火,飒爽蛮横。 以至于公关部行事风格都是这种。 尤其是辛愿给了他们足够的底气后,他们就彻底放开了手脚。 不出意外,两天后,这事就摆平了,辛氏摆出了他们三个近一年的工作记录,那叫一个惨不忍睹,不辞退他们,还指望公司给他们养老呢。 舆论风向一下发生了转变。 辛愿没有特地关注这件事情,只听方静提过那么两句,后面林悦又来她面前报告了此事。 但让她错愕的是,这后面推波助澜的人居然是她二叔——辛勇。 可真是她的好二叔啊! 她都想撤回那天所说的‘高人指使’,辛勇真算不上什么高人。 “让法务部发一封律师函给他。” 林悦和方静都惊住了,还不确认地问,“给辛勇吗?” 辛愿抬眸,“不然给那三个被辞退的人?这样更会适得其反,辛勇才是源头。” “可……他终归是您二叔,这是要传出去,怕是会引来更不好的影响,辛总,我觉得……” “只是一封律师函而已,又不是真的起诉他。”辛愿打断她的话,“警告罢了。” 方静知道辛勇这个人有多不要脸,问道,“那万一他将事情捅出去,试图用舆论给你施压……” “他不敢。”辛愿说,“我能给他发这封律师函,就说明有把握,他了解我的处事风格,不会贸然行动,这个暗亏,他不吃也得吃。” 听辛愿这么笃定,她们俩就放心了。 果不其然,第二天,辛勇就收到了一封律师函。 看到这玩意他还愣了下,不明所以,结果打开一看,血压瞬间就升高了,一瞬间的头晕眼花,让他立刻跌坐在了沙发上。 何艳看到吓了一跳,连忙去拿降压药来。 “怎么回事?谁寄来的,你这么大反应?快,喝下去。” 辛勇喝完药,指着地上那张纸,咬牙切齿道,“她……她还真干得出来啊!” 何艳捡起看了眼,眼睛都瞪圆了,心脏也是起伏得厉害。 “辛愿,她……她居然给你寄律师函,还是以辛氏的名义发的。”她错愕不已,“难不成,是真的想起诉你不成?你可是她二叔啊。” “你是第一次认识她吗?她是什么人,这些年,你还没认清?她爸还在的时候,对我们还稍微尊重一点,她爸去世后,就再也没有人能管得了她了。” 喝了药的辛勇稍稍缓过来一些了,说是这样说,但心里还是很气。 一怒之下喝了一杯茶! 何艳听着更是不满了,“那她这样像话吗?哪里有个晚辈的样子,这么大逆不道的东西都敢给你发。” “他们大房压了我们一辈子,现在你大哥大嫂都走了,还要被你这个侄女压着,这辈子哪里还有我们这一方出人头地的机会?” 她越说,情绪就越激动,“阿睿都被她送进监狱了,判了四年八个月,阿妤那个不通气的死丫头呢,又和家里决裂了。” “我们真是欠她的!” 辛勇的脸色很难看,“现在说这么多有什么用?阿睿已经进去了,只希望他在里面表现好一点,能争取早点出来。” “我实在想不通,辛愿这她都没有陆家做靠山了,甚至还和陆成国翻脸了,前段时间和陆氏打擂台,又被陆成国各种打压,现在也不知道哪那么大的底气,最近辛氏裁员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听说,时常股价一直没下跌过。” 何艳神神秘秘的问,“你没听说吗?” “听说什么?” “我这段时间不是和张太太还有孙太太以及肖太太经常吃下午茶,做美容吗?”何艳说,“听他们说,这次陆家那位住院,是被他家三少爷气病的。” 辛勇被她这牛头不对马嘴的话说得一愣一愣的,有点不耐烦,“所以呢?没事扯这个做什么?” 他和廖仲权关系不错,当然清楚陆成国这回住院的内情。 何艳瞪他一眼,“你想不到吧?这事和辛愿有关。” “和辛愿有关?” 辛勇诧异,他倒是知道辛愿之前在大学时和陆时凛交往过,不会是…… 他脸上的表情别提多精彩了,何艳一看就知道他应该是想到了,嗤笑医生,“要不我说你这个侄女本事大着呢,前脚刚甩了陆尘卿,后脚立马又勾搭上了陆时凛,还让人心甘情愿地和她领了证。” “这陆成国肯定想着好不容易把这女人摆脱了,结果自己又被自己最看重的儿子给接手了,他能不气进医院吗?这也是他生命力顽强,没直接给气死,不然陆家已经摆上丧宴了。” 辛勇这回真的被震惊到了,他错愕不已的睁大眼睛。 “你说……辛愿和陆时凛领证了?” “圈子里都传遍了,但陆家好像有意在压着消息,估摸是真的了。”何艳冷笑一声,“你说她哪来的底气?当然还是陆家给的啊。” “只不过,人不一样而已,之前是陆成国,这回是陆时凛。” “陆时凛手上的实权可比陆尘卿那个残废多得多了,而且,人也是最不好对付的,性格又混又狂妄,最重要的是,现在陆家大部分的产业都在他手里捏着,连总部都是。” 辛勇沉默了一会,“这个局面不会一直这样稳定的。不说陆尘卿,就是他母亲,三夫人也不会让陆时凛这么得意的,再有一个就是陆彦礼,他和陆时凛可一直都是竞争关系。” 何艳撇嘴,“我们在这里说这么多也没用,反正也轮不到我们喝一口汤,吃一口肉。” “等机会吧。” 辛勇烦躁得很,看到那张律师函更是气不顺了,干脆丢到一边,眼不见心不烦。 第227章逆子发言 进入六月中旬,辛氏就开启了新一批招聘工作。 此次辞退的大多数都是普通员工及组长这样的,像部长经理这种职位都占少数。 所以这次招聘一般都是以新人为主,来应聘的应届毕业生也特别多,也有少数一些有工作经验的来应聘。 但招聘第一天结束后,热搜上就挂上一个‘辛氏有史以来最难应聘’的词条。 因为应聘要求十分严格,但只有初试和复试两轮,过程实在是不容易。 第一天应聘上的只有十来个人,是在一百多个应聘者里脱颖而出的。 因此也劝退了不少想来应聘的,不想浪费时间。 后面来的,都是对自己的能力极有信心。 负责面试的那些高管,看到这些,瞬间都觉得欣慰了不少,人少了,来的都还是一些好苗子。 这相当于是他们自己做了一层筛查。 辛愿这一番推动公司政策取得了十分显著的效果,每个部门还设置了一个奖项,共有三个名额,而管理层也有一个专门针对他们的奖项。 大家伙上班,为的不就是那点工资吗? 谁不喜欢钱多一点啊,这样的奖项拿得多,对他们日后升职也有很大的帮助。 为此,公司的人也一个个都跟打了鸡血似的,开始内卷了,没有半点以前那副懒散随意的样子了。 整个公司都好像焕然一新了。 相比之下,陆时凛这边的氛围就没这么好了。 自从陆成国再次被气进医院后,心脏和血压的情况比上次还差,后面还被下过一次病危通知。 把戴岚和陆彦礼他们吓得不轻。 后来醒来恢复意识,就直接下令让陆时凛和辛愿离婚。 陆时凛皱着眉满脸抗拒,嘲弄着反问,“怎么?您自己离过婚,也要求您儿子也离次婚才舒服?” “阿凛。”戴岚是真怕陆成国又被气出个好歹,壮着胆子劝说,“你爸刚醒,你好好说话,医生说他现在不能动气,不然血压再往上升,就很难降下来了。” 陆彦礼也警告道,“阿凛,这里是医院,别犯浑!” “犯浑?”陆时凛轻嗤一声,“我什么都还没做,就犯浑了?” “合着爸不是让你们离婚,站着说话才会腰不疼。”他饶有笑意的看着他们,“行啊,大哥你和大嫂离了,三夫人你和我爸离了,我就离,让我们陆家也赶赶这一场离婚热潮。” “胡闹!” 陆成国哽着一口气怒骂,“你和他们的情况一样吗?你娶的人可是辛愿!” 一直没有开口的陆尘卿微微蹙眉,对这话十分不满,想开口说什么来着,却被陆时凛抢先了。 “辛愿怎么了?不是一个鼻子两只眼睛,一个嘴巴,和你们一样,哪里不一样?” “你……”陆成国生气的指着他,“你就是想和我唱反调是吧?明明知道我不喜欢她,你还……” “是我娶媳妇,又不是你娶,我要你喜欢做什么?”陆时凛面色不虞的打断他的话,“你喜欢汤清宁,你倒是娶啊,我又没拦着你,三夫人看开一点,男人哪有不喜欢年轻漂亮的,我除外。” “……” 病房里的陈墨格外震耳欲聋。 陆成国和戴岚都不知道该为他那句话生气才好了。 这是为人子该说的话吗? 不对,这是人该说的话吗? 汤清宁可是他为他挑选的媳妇,结果呢? “逆子,逆子……” “爸,您别动气。”陆彦礼立即上前安抚,又瞪了一眼陆时凛,“阿凛,你是嫌爸病的还不够重吗?就不能少说两句?” “大哥应该劝他老人家少说两句,我自然也会少说几句。” 陆时凛不以为意。 陆成国抄起一旁的枕头砸了过去,因为没什么力气,扔出去的距离不远,压根没挨到陆时凛。 陆时凛站在那一动不动,没有半点躲的他意思。 “你给我滚,给我滚得远远的,老子不想看见你,什么时候和辛愿离婚了,什么时候再让我看到你!” 陆时凛满不在乎地摆摆手,‘啧’了声,“那您估计这是最后一次看见我了。” 陆成国错愕,“你……你难道要为了那丫头不惜离开陆家?” “老头你这话说得可就真没意思了,现在是你逼我离开了,我为了你的身体着想,哪敢不从啊。” 听他说得这么冠冕谈话,陆成国只觉得血压又升高了,“你,你赶紧给老子滚!你有种这辈子都别出现在我面前!” “那估计不行。”陆时凛说,“您哪天走了,我还是会给您送终的!” “陆时凛!”陆彦礼怒道,“爸现在还好好的,你这是在咒他?” “什么叫咒?谁不会死?你会,我也会,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不爱听拉倒。”陆时凛撇撇嘴,“行了,你保重身体,长命百岁,我走了,就不惹你烦了。” 说罢,他转身挥了挥手,离开了病房。 没了他,病房终于安静下来了,戴岚连忙喊来医生,陆成国情绪稳定后,便直接休息了,后面几天,除了戴岚,他谁都没见。 而陆彦礼一直在等陆成国收回陆时凛总部总裁位置的消息。 可时至今日,都没能如愿, 心里对陆成国不免生了几分怨念。 第228章辛珣,你现在是要把我推出去吗? 六月的巴黎迎来了毕业季,辛珣穿着学士服和同学拍完毕业照,就有不少女生过来和他拍合照。 他拒绝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那几个女生已经拿出手机纷纷和他拍了起来,不一会的功夫,他身边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女生。 手里不知道塞了多少颗纪念纽扣,还有好几束花。 每一样都让他应接不暇。 最后还是两个舍友将她从这‘花丛’中拯救出来的。 一个是中俄混血的男孩子安弗德尔,一个是安道尔的男孩子阿纳托利,两人和他的关系都很铁。 看着他怀里的鲜花和纽扣,阿纳托利摇头感慨,开口就是一口流利好听的英文,“洛拉,还得是你啊,这人比人真是气死人,我就收到了六个纽扣,你拿都拿不下了。” 安弗德尔也笑着调侃,“还有送玫瑰的呢,啧啧啧,你在学校这么多年了,也没谈过一场恋爱,真是可惜了,碎了不知多少女孩心,她们要是知道你要回国,一个个怕是都要伤心死了。” “你们喜欢?都给你们。” 辛珣面上洋溢着和煦的笑,声音也温润好听,慷慨的将手中纽扣和鲜花一股脑塞到他们手里。 阿纳托利懵圈道,“我们要来干嘛?人家都是给你的。” 相比这个,安弗德尔更好奇,“话说,你的纽扣送给谁了?给南希了?” “说起来,好久没看到你和南希走在一起了,她也不来找你了。” 南希是时琅意的英文名。 也是她在学校博客上的名字,经常会发一些视频动态,有关二次元的,经营一年不到的时间,已经有六七万的粉丝了。 辛珣淡淡道,“谁也没给,也没打算给。” 对于他们其他问题,他装作没听见,闭口不言。 他们两个还打算追问,但刚好两人被他们同班的学生喊走了,辛珣也清净下来了。 避免有女孩再围过来,他决定撤了,先去一趟教授那里。 脱了学士服转身,就遥遥看见一抹漂亮的身影站在梧桐树下,她穿着纯白色的宽肩带连衣裙,裙摆在盈盈夏风中飘扬。 从树叶间隙中打落的斑驳光影倾斜而下,落在她那头冰蓝色的头发上。 距离稍微有点远,看不清她脸上的神态。 但辛珣觉得她好像在生气。 脑海里不由出现她鼓着腮帮子,一脸凶样,像只随时能扑上来挠他一爪子的小猫。 他不知道时琅意在那站了多久,是不是看见了女生围着他拍照的那一幕。 他稍稍迟疑了下,过两天就要回黎城了,要不要过去和她打个招呼呢? 自那次两人不欢而散也过去了快三个月的时间了,这段时间里,两人也不是没有遇到过,但都和陌生人一样,谁也没和谁说过话。 辛珣本来就有意和她疏远关系,虽然明知她有几分怄气的成分在,但依旧选择了漠视。 此时,内心挣扎了一会,他还是没有走过去,而是径直迈步朝教职楼的方向走了。 “抱歉,你没事吧?” “没……没事。” 走出一段距离,他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脚步不受控的停了下来,扭头看过去。 就见时琅意跌坐在地上,正在揉着胳膊,而她身边蹲着一个金发碧眼的男人,正一脸歉意的看着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是我跑太快了,应该和你道歉,你没受伤吧?” 时琅意怪不好意思的,面上有些尴尬,但因为胳膊疼死死皱着眉,嘴角还要扯出一抹勉强的笑。 “我没事,倒是你胳膊出血了,我陪你去医务室上药吧。” “不用,我自己去就好了。” “可是……” “我带她去。” 男生的话被一道温润如清风的嗓音打断。 时琅意其实在他走过来时,余光就注意到了,这会听到他的话,和男孩一同抬头看着他。 辛珣没理会她的目光,蹲下身子,对那男孩说,“我带她去就好,你先走吧。” “好,辛苦你了。” 男生点点头,又和时琅意说了声‘对不起’才离开。 辛珣低头看着她擦伤的胳膊,那截胳膊跟藕断一样白,还很纤细白嫩,擦伤的面积不大,但血糊糊的,看着还是有些狰狞。 他微微拧眉,抬眸,就看着她那张白皙漂亮的娃娃脸皱成一团,那双湿漉漉的鹿眼还盯着自己。 想要斥责的话忽然就有些说不出口了,转了好几个弯说出口,“能站起来吗?” “不能,脚歪了。” “哪只?” “右脚。” 辛珣实在是没忍住,“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撞成这样?” “我跑太快了。” “跑这么快做什么?” “追你。” 辛珣一愣,“追我做什么?” “有话想问你。” “问什么你不会叫我?非要跑?” “那刚刚是谁无视我,故意装作没看到我的?” 辛珣哑然,看她那副理直气壮的样子,倒不好说‘我们几个月不都是这样吗?’了。 “先起来,地上不烫?” 他伸手扶住她没受伤的胳膊,但时琅意没动,只苦恼道,“脚崴了,疼。” 辛珣无奈,只好将自己的学士服塞她怀里,一手揽住她的腰,一手穿过她的腿弯,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时琅意一怔,错愕地睁大眼睛,看他那张俊秀好看的侧颜,神使鬼差地问,“重吗?” “不重。” 辛珣还算实诚,她确实不重,个子也就一米六几,娇娇小小的,身上也没几两肉。 他们两个也惹来不少同学的瞩目,一个个都目瞪口呆。 看得时琅意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脸稍稍偏着,躲进他的怀里。 他身上是一股很淡的橘子清香,仔细闻,还能闻到几分药味。 医务室离操场有些距离,再加上天气热,辛珣抱着她走了三分之二的路程,便已经出了不少汗。 时琅意看他气色如常,呼吸也匀称,但想着他的身体状况,忙拍拍他的肩膀,“你放我下来吧,我自己慢慢走就是了。” “你自己要蹦到什么时候去了?” 辛珣继续阔步,垂眸扫了她一眼。 时琅意鼓着腮帮子,幽怨地瞪他一眼。 这会又有点后悔自己装崴了,她腿其实没事,但当时是想留他下来多说几句话才扯谎的,她也没想到他会突然把她抱起来。 但现在要是忽然坦白,又有点没面子。 就这样纠结着,就已经到了医务室门口。 辛珣抱着她爬了三楼,呼吸已经有些喘了,将她放在椅子上,和医生说了下她的情况。 时琅意一直看着他,眼睛都不眨一下。 那颗心依旧不受控地跳动着。 她知道,自己这是又心动了。 明明已经下定决心不和他再有任何往来了,这几个月她做得也不错,可今天看到他身边围了那么多女生,又给他送了那么多纽扣和鲜花,她心里止不住的酸,又没有任何立场跑过去阻止。 在消毒水覆上伤口时,钻心的疼意将她到处飞舞的思绪强行拉了回来。 “啊,疼……疼……” 小姑娘细皮嫩肉的,胳膊上的红醒目得很,疼得她一抽一抽的,想把胳膊收回来,又被医生紧紧抓着,没几下,就立马泪眼汪汪的了。 看得医生都有些于心不忍,只好解释,“天气热,你这个伤口不仔细消毒会发炎的,发炎会导致很多问题,到时候可就不是你喊疼那么简单了。” 时琅意死死咬着唇,好像恨不得将唇上那块肉给咬下来一样。 辛珣心下一动,他其实更应该冷血一点,连她摔到都不该管她的,可身体远比大脑反应迅速,等他反应过来时,已经做出行动了。 就像现在,他手遮住了她的眼睛,不让她去看自己的伤口,低声安抚道,“忍忍,很快就好。” 他声音比平时还要温润几分,遮住她眼睛的大手有些灼烫,但很干燥。 时琅意愣了愣,忽然回想起那次被绑架时,他也用这只手牵过她的手,永远都将她挡在身后,给了她前所未有的安心。 就这么一晃神,伤口已经处理好了,上了药,贴好了纱布。 医生说了几个注意事项,又去检查她的脚。 “不疼?” 看医生捏了她的右脚好几下,力道还不轻的样子,时琅意都没有反应,辛珣问道。 听到他的声音,时琅意回过神,立马一本正经的点头,“疼……很疼。” “……” 辛珣无语的看着她,那眼神好似在说‘你装的再像一点’。 医生也给出结论,说她腿没什么问题,时琅意被辛珣盯得也装不下去了,但气弱的嘟囔了一声,“有可能是……刚刚扭着筋了,现在好了。” 辛珣没理会她的话,见她伤口也处理好了,也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医务室。 时琅意见状,连忙跟了上去,“辛珣!” 辛珣脚步没停,时琅意只好跑到他面前,站在楼梯口的第一个台阶上拦住他。 脚下没站稳,身子踉跄了一下,吓得辛珣出了一身冷汗,连忙拉住了她。 “还不长记性?刚刚没疼够?” 辛珣生气的斥责。 时琅意更是理直气壮,“那我叫你干嘛不应,还走这么快。我又不是故意骗你的,我只是……” 被看得心虚,时琅意只是了三遍,也没只是下去。 辛珣再次无奈,把他从阶梯上拽上来,“你想说什么?” “你的纪念纽扣送出去了吗?” 辛珣脸不红心不跳,“送出去了。” 时琅意脸上闪过一丝惊诧,追问,“送给谁了?” “女生。” “哪个女生?” “你不认识。” “你知道送纪念纽扣的意义是什么吗?” “知道。” “你骗我!”时琅意笃定说。 辛珣没有辩解,只道,“你说是就是吧。” 这么明显的敷衍,时琅意一下就红了眼眶,委屈和难过一下涌上心头,让她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行,我骗你。” 辛珣觉得自己应该转身就走的,但始终迈不开腿,最后在她的注视下败下阵来,“没送人。” 时琅意眼睛攸地就亮了,朝他摊开手掌,“我不信,你给我看看。” “……” 刚刚说他骗她的是她,现在说不信的还是她。 辛珣无奈的从裤袋中掏出一颗纽扣,刚举到中间就被时琅意抢过去了,她看了看,脸上立马洋溢起灿然的笑意了,拿着纽扣的手背在身后。 “那它现在是我的了,就当是你主动送给我的。” “……” 他也没计较,只是看到她的笑颜怔了一瞬,随即移开了目光,“我可以走了吗?” “不可以,我还有事要和你说。” “说。” “我喜欢你。” 这栋楼今天没学校,长廊很空旷,只有夏日的徐徐微风时不时拂过来。 这直白又爽朗的甜糯声消散在风中,但辛珣却听得一清二楚。 她眼睛依旧亮晶晶的,脸颊两边因为害羞染上两抹红晕。 辛珣的心脏再次变得不受控了起来,它在狠狠跳动,可又不像病态悸动一样,有一样很特殊的东西在不断萦绕着它。 时琅意也知道自己这表白太突兀了,她也是冲动之下说出来的,什么都没想。 却并不后悔。 “我还要去一趟教授那里,你自己回去吧。” 辛珣回过神,移开目光,淡淡道。 时琅意一怔,一把拽住他的手臂,不小心扯到自己胳膊上的伤,痛得她一下就嗷出来了。 “你别动你这条胳膊!” 辛珣拧眉道。 时琅意忍着疼,倔强的扬着小脸看他,“你这什么回答?我说我喜欢你,你听不见吗?” “拒绝的意思。” “拒绝?为什么?” “拒绝不是常规答案的一种吗?”辛珣冷静说,“如果你非要一个理由,那就是我不喜……” “你敢说不喜欢我,我就哭给你看!” 时琅意鼓着腮帮子打断他的话。 辛珣震惊了,无奈道,“时琅意,你讲点道理好不好?” “我哪里不讲道理了?是你,是你口是心非,你明明在乎我,我受伤你也心疼我……” “其他人受伤我也会这样。” “谁?” 辛珣无言以对,他有点跟不上这姑娘的思维。 他只是一个比喻,她还要指名道姓。 “时琅意,我过两天要回黎城了。” “所以呢?这就是你要拒绝我的理由了?”时琅意昂着头,“异国恋也不是……是真的不行……” 谁家谈个恋爱,谈两天就要跨越几万公里啊! 她接受不了。 辛珣想说,这不是重点,但她这样理解也好,能让她放弃就行。 “回去吧,好好读书,学校里优秀的男孩子还有很多,你可以……” “辛珣,你现在是要把我推给别人吗?” 时琅意的眼睛更红了,眼眶里还氤氲出两颗滚烫的泪珠,只要稍稍眨眼就能掉出来。 第229章时琅意的醋坛子翻了 女孩甜软的声音里添了几分哽咽,辛珣觉得她是自己的克星,对她总是狠不下心,最后为难的总是自己。 他动了动唇,“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说,你不用把心思放在我这个病秧子身上,多去看看别人的好,说不定……” “别人再怎么好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只知道我喜欢的是你,是你让我动了心。” 眼眶里的泪珠‘啪嗒’一下从脸颊滑落,她倔强地抬手擦掉,“我又没嫌弃过你,况且,你刚刚抱着我走了那么久,哪里像病秧子了?” “还有,到底谁说你是病秧子?你说出来,我帮你揍死他!揍得他连他爹妈都认不出来。” 小姑娘一边哭,一边奶凶奶凶的,看起来特别滑稽。 辛珣看着她的眼泪,心间就开始刺痛了起来。 生生忍住想去给她擦眼泪的冲动,只轻声道,“别哭了。这么大个人,怎么还那么爱哭。” “我刚刚就说了,你敢拒绝我,我就哭给你看。” 时琅意一边哭,一边擦眼泪,就是这眼泪越掉越多。 多到辛珣实在忍不住,用指尖轻轻从她滑嫩的脸颊上扫过。 时琅意抬手握住他的手,朝他面前走近一步,“辛珣,我要听实话,你告诉我,你喜不喜欢我?不可以撒谎。” 辛珣本能往后退,时琅意就前进一步。 连着退了三步,两人的距离一点也没拉开,反而越来越近了。 辛珣无奈,“你好好站在那说话。” “辛珣,逃避不是解决办法,你得直面这个问题。” 时琅意不听,反而一步步靠近,逼得他不得不往后退,最后背部抵在墙上,辛珣也退无可退了。 她抬手撑在墙面上,来了一个壁咚。 明明比他矮半截,但做足了气势。 辛珣睨着她的脸,认真道,“我们不合适。” “哪里不合适?你试都没试怎么知道合不合适?” “时琅意,你听没听过,强扭的瓜不甜。” “我就扭,我就扭!扭下来尝了才知道甜不甜!” 辛珣都要被她气笑了,这丫头任性,娇气,有时候还很霸道不讲理,真是拿她半点办法都没有。 他知道,自己的身体问题在她那里压根算不上是问题。 可这是他自己最看重的问题,所以只能用她刚刚最在乎的距离上说了。 “我过两天要带奶奶回黎城了,你自己都说异国恋你接受不了……” “那你就是承认你也喜欢我咯?” “……” 这丫头的思维太跳脱了。 “不是……” “你就是。”她又开始不讲道理了,“我是不喜欢异国恋,我可以和你一块回国啊。” 她知道他为什么一定要回国,连学校这边给的保研机会都没要。 所以她不能拦着他,那就只能和她一块回国了。 辛珣又是一脸错愕,“时琅意,你别闹。” “我没闹,我认真的。” “别感情用事,这关乎到你的前程,省得将来自己后悔。” “要是把你放走了,我才后悔,我不是小孩子了,选择题,我能选出最合适也最满意的答案。”时琅意说,“我当初第一志愿填的港城大学,甚至第二志愿都不是这所学校,是内地的一所学校。” “但我妈不想让我去内地,我自己也不想继续待在港城,因为我妈想把我培养成时家继承人,我志不在此,所以才来的伦敦。” 辛珣抿唇,“既然如此,你就更应该留在伦敦。” “可是我想和你在一起。” “时琅意……” “辛珣,我没和你开玩笑。” “我也没和你开玩笑。” 时琅意收回撑在墙上的手,“所以,你是一定要拒绝我了?” 辛珣睨着她,神色微动,轻轻启唇,只是还没来得及出声,时琅意忽然抓住他的衣领,将他整个人扯下来,下瞬,唇瓣贴上一片温软。 那双漆黑温润的眉眼里划过很大的波动,神情微怔。 时琅意见他紧紧闭着嘴,干脆咬了他一口。 感觉到疼意,辛珣本能的‘嘶’了声,张开口,那条如水中鱼灵巧的舌便探了进去,生涩地啃噬他。 辛珣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完全忘记了反应。 小丫头踮着脚尖,看他没反应,吻得更卖力了。 在有些站不住时,她紧紧抓住他的衣服,往他身上贴了下,轻轻嘤了声表达不满。 辛珣被她这声嘤咛弄得头皮发麻,猛地回了神,第一反应就是想将她推开,但她忽然‘嘶’了声,他想起她手臂上的伤,立即收回了手,也不敢有其他动作。 时琅意目的达到,立即搂住他的脖子,唇没离开他的,只呢喃道,“我不准你当缩头乌龟。” 她吻得又急又凶,呼吸不匀,带着喘,声音酥酥软软的,还有一些娇和嗔。 辛珣喉结一动,眸子暗了下来,顺势托住了她的腰肢,任由手中的学士服掉在地上,迅速转身,两人立马就换了方位。 他被勾得口干舌燥,声音都哑了,“谁教你强吻的?” 时琅意眨眨眼,眸子里的秋波娇媚动人,显得特别无辜,她小声嘀咕道,“动……动漫里,不过一般都是男主角强吻女主角,让我一个女孩子主动强吻你,辛珣,你赚了。” 辛珣哭笑不得,这什么无赖说法? 他被强吻了,还得对她感恩戴德? 简直是强盗逻辑! 时琅意看出他的无奈,她又啄了下他的唇,可怜兮兮地看着他,“哥哥,你真的要拒绝我吗?” 一声‘哥哥’辛珣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他咬牙警告,“别瞎叫!” “我又没喊错,你本来就比我大两岁多呀,都差不多快三岁了呢。”时琅意撅着小嘴,搂着他的脖子撒娇,“做我男朋友好不好?好不好?嗯?哥哥。” “……” 什么是原则,什么是底线,什么是冷血无情,辛珣已经彻底忘了,所有节奏都被她一通拳打脚踢给打散了。 这何止是个磨人的妖精,分明是毒药,还是一种让人上瘾又甘之如饴的毒药。 辛珣这回化被动为主动,吻上了她的唇,学着她,撬开贝齿,直驱而入。 直到时琅意呼吸不过来时,他才放开了她。 时琅意喘息着,“这回是你主动的,我可没强迫你,你亲也亲了,抱也抱了,你得负责。” “好赖话都给你说完了,你让我说什么?” “那你说我说的是不是事实嘛。” 辛珣伸手捏了下她的鼻子,“嗯,是事实。” “那你是我的了?” 辛珣默了两秒,又重复道,“我过两天是要回国的……你不准放弃学业,时琅意,我身上有很多不确定因素,甚至都不能明确地许诺一个将来给你。” “你还有三年才毕业,说明这三年我们都的异国恋,你……” “我转回国内学校呢?那异地恋总好过异国恋吧。”时琅意打断他的话,“我妈要是知道我愿意转学回去,估计做梦都会笑醒的。” 当初她决定来伦敦时,时绮也不知道在哪拿了一条竹条,追着她打。 爷爷奶奶也不想让她去国外,但也怕她被打,但在怒火之下的时绮,他们那老胳膊老腿哪里拦得住。 还是她老爸,加上她二哥齐允舟一起拦着才幸免于难。 时绮一直没放弃让她回港城读书,说就算她不想当继承人也没关系,主要是担心她性子太单纯了,一直在二次元那个简单的世界里,怕她在国外受欺负。 就连今年过年都没放弃让她回来,说港城大学那边随时可以打招呼。 辛珣看她这么坚毅的神态,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真的不希望因为自己而影响到她的前程。 但时琅意想的却没那么复杂,因为学计算机只是她的一时兴起,从小她被时绮逼着学了不少技能,是作为时家继承人培养的。 只可惜她志不在此。 初高中时,她的化学是最好的,所有人都以为她会报考化学专业,结果她选了计算机。 在人生众多重大选择里,她就跟玩一样,不是对自己的人生不负责,因为她知道,她不论学什么,都不一定要靠哪一个专业吃饭。 回家继承家业,是最差的结果了。 何况,她现在做自媒体,也挺成功的,当然,她也不会放弃学业。 不然,别说时绮了,她爷爷奶奶,最疼她的大哥二哥会第一个把她拎起来胖揍一顿,尤其是陆时凛那个黑心肝的。 她就算有十条命都不够浪的。 “我这个学期还没结束呢,结束都还有一个多月呢,你放心,这事我一定好好考虑,不会胡来的。” 看他神色不明,她再三做出保证。 又问道,“你回去是不是要读研?准备去哪所学校?我也转过去好了。” “还不知道,回国了再说。” “好吧。” 辛珣松开了她,抬手按了按太阳穴,弯腰将学士服捡起来,“走吧。” 时琅意伸出手看她。 辛珣轻笑一声,牵住了她的手,不轻不重的捏了下,说道,“手真小。” 还很软,摸起来很舒服。 时琅意‘嘻嘻’道,“我再确认一下,你现在是我男朋友了吧?” “嗯。” 辛珣应道,侧眸看了她一眼,正好看她笑得灿烂开心的样子。 他忍不住弯了弯唇,“今天没课?” “没有,但是明天满课。”时琅意追问,“你哪一天回去?” “这几天在收拾东西,我和奶奶明天得去一趟医院做检查,确保坐长途飞机没问题,那处房子也得挂出去卖了,能卖就卖,不能卖就租。” 毕竟在伦敦待了那么多年,现在要回去,需要处理的琐碎事情很多。 他也不想麻烦贺默尧和遇况他们,自己能做的就尽力做好。 “最晚,下个星期。” “那还有一个星期时间吧。”时琅意有些舍不得,但心下还是知足常乐的,便问,“你今天还有什么事吗?” “等会要去一趟教授那里,中午有个毕业聚餐。” “哦哦。” 她失望的瘪瘪嘴。 辛珣轻轻拍了下她的脑袋,“你中午要是没什么事,和我一块去?” “聚餐吗?” “嗯。” “合适吗?” “合适。”辛珣说,“他们也有不少人带女朋友的。” “所以你也带?”时琅意笑眯眯说,“我保证,你带的女朋友绝对能碾压他们的女朋友。” 辛珣失笑,“我和他们比这个做什么?” “那不是要你有面子吗。”时琅意往前大迈一步,挡在他的面前,“怎么?难道我还让你拿不出手了。” “没有的事,别瞎说。” 辛珣看了眼腕表,“我先去教授那里,等结束了给你发消息,可以吗?” “可以,我也要回宿舍换衣服,这裙子都脏了。”时琅意忽然想起来,“等等,你毕业,我都还没和你拍合照,倒是有不少女生和你先拍了。” “那里三层外三层的,我怕是去了,挤都挤不进去,还好我没去。” 这话听着没什么不对的,除了有点酸遛遛的。 看辛珣没什么反应,时琅意生气瞪着他,“我就是吃醋了,你不哄我吗?” 话音刚落,辛珣将她扯进怀里,吻住她的唇,好一会才放开她,“还生气吗?” 时琅意斜睨着他,“辛珣,你老实告诉我,你以前是不是谈过恋爱?” “没有。” “那你怎么这么会哄人?连接吻都是,这么老道,你肯定……” “又瞎说!”辛珣捏了下她的脸颊,“你这胡说八道的本事哪里学来的?” “自学成材。” “行吧,怎么说你都有理,我说不过你。”辛珣妥协了,“走路慢点,别跑,伤口别碰水。” “知道啦!” 时琅意心里甜蜜蜜的,“那照片……” 辛珣立即又把学士服抖了抖穿在身上,看她拿出手机拍了几张,只可惜附近没有学生,不然能给他们拍几张全身的。 但拍到这个,时琅意已经很满意了,又踮起脚尖亲了他一下,欢快地跑开了,“忙完给我发消息啊,别忘了。” 辛珣提醒,“别跑!” 看她立马停下来规规矩矩地走路,他笑了下,直到看不到她身影才转身去了教职楼。 在教授那里待了半个小时就出来了,阿纳托利给他发消息提醒他中午聚餐的地方。 其实也就他们班上的同学,有些来了,有些没来。 毕业后,大家都分道扬镳,以后再聚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去了。 辛珣平时是不太参与这种聚餐聚会活动的,但毕竟了,他到底是没拒绝。 给时琅意发完消息后,他也回了一趟宿舍,他大多数时间住在校外,但宿舍里也放有衣服和日用品,用于学校午睡。 抱时琅意出了一身汗,他简单冲洗了一下,换了一套衣服,又将上面的书本和为数不多的东西稍微整理了一下,想着过两天回学校一块带走。 等一切弄完,他便去了离女生宿舍楼最近的南门口等她。 女生换一套衣服,就要换一个合适的妆容,时琅意也没让他久等,大概十来分钟的样子,她就穿着一条春色盎然的果绿色吊带连衣裙小跑了过来。 恰巧,辛珣正在和一个外国小姐姐说话,长得很漂亮,老远就看见一双笔直白皙的大长腿,以及那双蓝色的眼睛,不知道在说什么,小姐姐正掩唇笑着,拿着手机凑到了辛珣面前。 好家伙,时琅意小脸立马耷拉了下来,醋坛子又翻了。 她甜软的声音带怒,“辛珣!” 第230章现在只招你 辛珣闻声侧头看过去,就见时琅意穿着一袭果绿色的裙子愤愤走来,像个从春日走来的精灵一般。 和他说话的女孩也顺着声音看过去,南希也是学校的名人,女孩自然认出她来了。 她很诧异地问,“洛拉,你……女朋友是南希?” 辛珣点头承认。 早在女孩过来问他在这里做什么时,他的回答就是‘等女朋友’。 时琅意走过来,宣示主权一般搂住了他的手臂,笑盈盈和女孩打招呼,“你好。” 女孩也笑着回了一句‘你好’,又看向辛珣,“洛拉,你们是现在要去聚会的餐厅吗?我们一起吧。” 辛珣看了眼时琅意,“时间还早,我们打算先随便逛逛。” 女孩也不再勉强,又说了两句无关紧要的,最后挥手告别。 看她走远了,时琅意才松开他的手臂,站在他面前,不满地皱着小脸,“她谁啊?” “班上同学。” “我发现你这张脸还挺会招蜂引蝶的。” 辛珣无奈,牵住她的手,“现在只招你。” “这还差不多。”时琅意开心的扬着眉梢,“我晚点准备在视频号上发个动态。” “什么动态?” “我把你拿下的动态,让她们羡慕嫉妒恨去吧,顺便也好告诉那些对我有想法的男的,本小姐名花有主。” 辛珣笑了笑,也没说什么,牵着她的手离开校区。 “我们去哪?” “你想去哪?” “我想看电影。” “下午去看。” “好。” 当天晚上,两人各自回家时,时琅意还恋恋不舍,“明天我满课,你要带奶奶去医院,是不是不能见面了?” “你几点下课?” “四点半。” “晚上来家里吃饭。” “见家长?”时琅意一脸惊讶,斜睨着他,嘿嘿一笑,“是不是有点快了?” “你又不是第一次去我家了,也不是第一次见我奶奶了。” “但那都是以你朋友的名义见的,现在我是你女朋友,肯定是不一样的。” 辛珣觉得她说得有道理,“那你想去吗?” “去呀。” 合着说那么多,就是为了皮一下。 辛珣摸了摸她的头,笑道,“上去吧。” 时琅意眨巴眨巴眼睛,往他面前走了一小步,一把抱住他的腰,“你就没想做点什么?” 辛珣愣了下,望着她眼底期待的星辰,恍然大悟,低头啄了下她的唇。 时琅意笑眯眯地踮起脚尖反吻住他,不像他刚刚那个蜻蜓点水的吻,反倒是有点像上午她在楼道强吻他时那股凶猛劲。 辛珣差点招架不住,搂着她的腰,将她紧紧摁在怀里,被动化主动。 最后两人的呼吸都乱了,辛珣摸了摸她的脸,一双本来温柔清润的眼,此时饱含深情和专注,乌沉沉的,看得她心间不断荡起涟漪。 “辛珣。” “嗯?” “我其实今天没想和你表白的。” 时琅意将下巴放在他的胸膛上,轻轻呢喃着。 “然后呢?” “然后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当时脑袋好像被什么妖魔鬼怪占领了,神使鬼差的就和你表白了。”时琅意撇撇嘴,“反正我大概率是等不到你的表白,说起来,还是怪你。” “怪我什么?” “怪你太好看了,还……太温柔了。”时琅意理直气壮道,“如果不是你忽然抱我,让我又动心了,我也不会冲动。” “难道你希望我丢下你不管?” “那不行,你要是真的无视我,我会伤心死的,而且你会彻底失去我的。” 辛珣睨着她,不可否认,这姑娘虽然看着娇娇软软的,脾气好,性格也好,但其实蛮倔的。 他相信,今天如果没有心软,折回步子,他们之间彻底会成为陌生人。 即便以后有他姐和她哥那层关系羁绊在,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他其实早就做好这个打算了。 所以在这近三个月里,他没主动和她说过一句话,更没主动联系过她。 偶然在学校里碰到,也当是陌生人。 他不觉得自己将来有后悔的资格,什么心理准备都已经做好了。 却唯独没想过时琅意会和他表白。 当时看到她受伤,他几乎是想都没想,丝毫没有犹豫的过去了。 他轻声问,“后悔了?” “我后悔什么?我才不后悔。”时琅意轻哼一声,“你别后悔就行了。” “不过……你后悔也没用,我是不会给你后悔的机会的。” “我也没后悔。”辛珣轻笑,又捏了捏她的脸颊,“好了,赶紧上去吧。” 时琅意点头,跟他挥了挥手,转身上了楼。 ———— 辛愿准备去伦敦接辛珣和老太太之前,陆时凛给她定制的婚纱和敬酒服都到了,一共有八套衣服。 三套婚纱,一套风光霞帔,四套礼服。 每一套都有专门搭配的鞋子和首饰。 琳琅满目的场面让辛愿只有一个感想——奢侈。 实在是太奢侈了。 她没忍住掏出手机给姜知许分享了一下,姜知许也蛮惊讶的,直接发语音问,“陆时凛这是要娶几个老婆?那么多婚纱,你一个人穿得过来吗?” 辛愿回了个无奈摊手的表情过去。 姜知许:给我看看伴娘服。 伴娘礼裙是粉紫色的,一共三套,看上去很仙,颜色都一样,但款式都有些差别。 伴娘的人选分别是姜知许,时琅意和方静。 她没那么多讲究,什么已婚的不能当伴娘这种观念。 两人当初相识就约定过,以后结婚要给对方当伴娘,谁知道两人的婚姻都不如意。 一个隐婚,一个仓促又没选择。 当初和陆尘卿的婚礼虽然盛大,但因为时间紧迫,而且也没弄伴娘伴郎那套习俗。 这次的婚礼,她能自己做主,伴娘是必须要有的。 姜知许发了个‘爱了爱了’的表情包过来:眼光真好,我暂时回不去,你把礼服寄过来给我试吧。 辛愿:好。 她又分别把照片发给时琅意和方静看。 收到了一致的好评。 时琅意的就不用寄过去了,主要是太远了。 正好此时陆时凛走了过来,“怎么样?喜欢吗?” 辛愿收了手机,侧身,抬眸看他,也没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问道,“怎么那么多?” “那套凤冠霞帔是外婆给你做的。”陆时凛说,“那套黑色的婚纱是妈给你挑的,意大利纯手工赶制出来的。” “那套金纱蝴蝶的呢?” “我挑的。” “……” 至于那套纯白简约风的,就是她当初随手挑的。 她默了片刻,真诚发问,“所以,这么多,我哪里穿得过来?” “拍婚纱照用。” “还要拍婚纱照?” “你不想拍?” 也没有想不想,就是有点意外,还觉得麻烦。 这么多套婚纱,拍起来要到什么时候去了。 “拍摄地点选在哪?” “你想在哪拍?” “我都可以。” 陆时凛似乎已经猜到她会是这个答案,点点头,“你今天先试试,要是没有什么问题,明天我们去一趟港城。” “去港城拍?” “那边景色不错,都有适合拍婚纱的地方。”陆时凛道,“婚礼场地也布置得差不多了,你可以顺道去看看。” “需要几天时间?” “拍照大概需要三四天时间。” 看,她就知道,这玩意费时费力得很。 陆时凛的婚纱照,肯定是精益求精,贵中之重,一套婚纱拍一天,加上那些礼服,算下来,可不得要三四天时间吗? 这得拍多少照片啊! 问题是要这么多照片干嘛呢? 辛愿觉得自己是个实务派,婚礼也好,婚纱照也好,她其实觉得没什么重要的。 就像和陆尘卿那桩像极了赶趟似的婚姻,除了聘礼和婚礼,什么都没有,她也觉得无所谓。 可和陆时凛这场看似更随便的婚姻,好像又不一样了。 丰富又具象化了很多。 恍惚间,她总会有种,这不单单是搭伙过日子那么简单。 她只点点头,表示知道了,随工作人员进入试衣间里。 这么多衣服试起来,也是耗时间的。 在她穿着那套金纱蝴蝶款婚纱出来时,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的陆时凛,表情有一瞬的怔愣。 莫名地,心境好像回到了两年多以前那场盛大的婚礼上。 她穿着一身洁白的婚纱,漂亮的悄容上化着精致的妆容,搀着她父亲的手臂款款走向陆尘卿,在看到辛父把她的手放在陆尘卿手上时,看到两人交换戒指时,在听到台下的人起哄接吻时。 许是时间太久了,他已经忘了当时是什么感受了。 可现在,那个画面里,陆尘卿变成了自己。 是他执着她的手,步入婚姻的殿堂。 他也以为自己早就不在乎了的。 辛愿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这套婚纱确实好看,可以说,这三套婚纱,加那套凤冠霞帔里,她自己挑的那套纯白色简约婚纱是最一般,最不亮眼的。 轻纱上都是手工绣的金丝蝴蝶,栩栩如生,尾巴上还襄了许多颗细钻,一看就很重工和昂贵。 这得花多少钱? 她借着镜子看了眼陆时凛,见他神色寡淡,眼神会讳莫如深,也看不出什么异样来。 “你不去试你的衣服?” “等你试好了,我再去。”陆时凛回,又沉吟片刻,表达自己的意见,“这三套婚纱,你选的那套最难看。” “……” 辛愿一阵无语,她就说指望他这狗嘴里能吐出什么好听的话来? 陆时凛还在说,“那套拿来拍拍照就好。” 辛愿哑然,也没否认。 那套黑色的也很绝,像高贵优雅的黑天鹅,放着这么两套婚纱不穿,穿那件素白色的,简直有点暴殄天物。 那套红色的凤冠霞帔穿起来就要复杂得多,但穿好后,比前面三套婚纱都要金艳许多。 果然,婚纱再好看,也比不上自家老祖宗的东西。 陆时凛加上古装的,也有四套衣服,三套高定款式都比较简单,却很矜贵,很衬他自身的气质,每一套都对应她婚纱的颜色。 辛愿看着,心里也没什么波动。 她早就知道,这男人就是天生的衣架子,穿什么都好看。 包括礼服在内,每一套都没需要改的地方,两人也都满意,等试完衣服,外面天色已经黑了。 回去的路上,陆时凛忽然问,“辛珣和奶奶是不是要回国了?” “下个星期。” 辛愿回道,又在心里算了下时间,等在港城拍完婚纱照,就直接去伦敦接辛珣和老太太。 刚刚好,不早不晚。 陆时凛,“我陪你一起去。” 辛愿侧头看他一眼,稍稍思忖了几秒,没有拒绝,“都行,你有时间就去一趟。可惜琅意还没放假,不然可以和我们一块回来” “也有几个月没见这丫头了,过去看看她。” 远在伦敦刚上课的时琅意连着打了三个喷嚏,引来周围同学的目光。 她尴尬地笑了笑,抬手揉了揉鼻子,心想,这是被谁惦记了? 辛珣? 在想她? 想到这,她亮晶晶的眼底漾出几分甜甜的笑意,丝毫没想到过几天她会遇到一个多么社死的场面。 昨晚她在公众视频号和学校论坛上发了她和辛珣的照片。 文案很简单:正式宣布,我已名花有主,他被我成功拿下。 短短一个小时的功夫,她的评论区都直接炸了,论坛上都在讨论这件事情。 原因是从不玩学校论坛的辛珣居然在几分钟之后给她的动态点了赞,还顺道转发了:女朋友,你好。 时琅意今天一来教室,就发现好多别的班,甚至别的院系的女孩子都围在门口。 等她出现,就齐齐问她论坛上发的是不是真的。 时琅意笑眯眯的点头,“昨天发的动态还不明显吗?” 人群里,长得最漂亮的女孩子问,“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昨天呀。” “他昨天收了我的纽扣和花你知道吗?” “知道呀。”时琅意眨巴眨巴眼睛,无辜道,“姐姐,你这种挑拨离间的手段太low了,对我不管用哦。毕竟我是亲眼看见你们把纽扣和花强行塞他手里的,可不是他自己要的哦。” “南希,洛拉有什么好的,不就那张脸好看吗?听说他身体不好,经常请假住院,还吃药,这种病秧子……” 人群里忽然出现一道男声。 时琅意的长相和性格对大多数男孩子来说,都是没有抵抗力的,追她的人绝对不比喜欢辛珣的人少。 男孩子之间的相互欣赏是有的,但辛珣这样地和他们心目中的女神在一起了,自然就诱发出了嫉妒的心理。 时琅意一听这话就很不乐意了。 直接打断他的话,“他有那张脸,你有吗?他住院都能保持学校十佳学生首位,你能做到吗?你再敢说他一句不是,我打爆你的狗头!” “马上要上课了,没别的事都散了,围在这里,不知道的以为你们来拯救世界的呢。” 她气呼呼的拨开人群,旁若无人的走进教室。 第231章合谋 辛愿和陆时凛是第二天上午到的港城,第三天开始拍婚纱照。 这个时节也正好是国内的毕业季,有不少来港城旅游的,由于两人年初经常上热搜的缘故,再加上陆时凛的身份特殊,不少人认出他们来了。 对于他们俩拍婚纱照的事情都很惊讶。 在他们拍凤冠霞帔那套婚纱时,终于上了热搜。 热搜上的九宫图都是路人视角给他们拍摄的照片,还有动图,在网上引起了不小的热议和争论。 这倒是满足了原先就磕他们CP的网友们。 但里头最应激的,就属汤清宁的粉丝了,评论区的十条热评,他们就占了五六条,全都是在骂辛愿的。 这样的局面,辛愿早就想到了,一点也不意外。 估摸着,等下个月婚礼那场面会更加壮观。 可她什么都不能做,也做不了什么,既不能毁掉和陆时凛这段婚姻,又不能去堵住别人的嘴,她能做到的,只能是承认和接受,又或者是不去关注。 倒是时绮在公司记者招待会上,有记者问起陆时凛和辛愿即将要结婚的事情是否属实时,她大大方方地承认了。 “他们的婚期在下个月18号,结婚请帖会在近日陆续发出去,也欢迎各位记者到时候莅临。” 记者又追问,“他们二人以前是校园情侣,现在是旧情复燃了吗?还是两人一直有感情,只不过因为某些原因,辛愿嫁给了陆家四少,也就是三少的弟弟,这点,时总应该是知道的吧?” 要说这记者也是敢问,也是存了想搞事情的心态。 不论是港城还是内地的记者,谁不知道时绮和陆家三夫人和四少爷的恩怨。 戴岚的小三上位,时绮的霸气休夫。 当时哪一个不是头条啊。 辛愿和陆时凛这桩婚姻唯一的诟病就是她嫁过陆尘卿。 从古至今,女孩子的名声就是一把双利刃,刀她自己,还割和她扯上关系的人的肉。 这世道对女子总是要苛刻一些,就像这事,挨骂的只有她,骂陆时凛倒是寥寥无几。 时绮冷笑一声,面对镜头也压根没有克制想骂人的冲动,“你是哪家的记者?出门前是没带脑子出来?我是不介意你现在回去把脑子装上再来问。” “我儿子儿媳的事情,用得着你管?你算老几啊,真当自己是掌管人间爱情的神了?咸吃萝卜淡操心,哪个学校把你教出来的,问个问题都问不明白,下次别再让我看见你。” 她朝镜头外的助理喊话,“记住这个记者,还有她公司,以后别把人放进来,什么玩意,晦气得很!” 说罢,她也不再理会那些记者和镜头,扭头就走了。 现场鸦雀无声。 而那个问话的记者脸都成猪肝色了。 她也不是第一次和时绮接触了,知道时绮是个飒爽直接又很有脾气的人,但她以为,面对镜头,她总该会留几分面子,或者克制一下脾气什么的。 但时绮哪里会理会这些东西,她向来直来直往,说什么做什么都是按照自己的心情和意愿来,才不会理会那些世俗的东西。 因为她的性子,多少人黑过她,没有素质,没有家教,没有礼貌,不懂尊重人等等。 可有什么用呢? 就她这资本和能力,他们这些言论,在她眼里只是一个跳梁小丑的笑话罢了。 甚至有时候直面这些流言蜚语时,她都会直接怼回去,从不干让自己受委屈的事情。 不出意外,时绮这番言论不仅登陆了港城本地的热搜,内地的热搜也霸榜了。 那些磕辛愿和陆时凛这对CP的人直呼特别爽,还直接拿出时绮之前评价陆时凛和汤清宁取消订婚的视频来怼了汤清宁的粉丝。 说她们这群粉丝真是瞎子,自己家主子什么人品心里没数,还出来乱咬人,就你家主子无辜,无辜怎么会被未来婆婆和未来小姑子一起讨厌呢? 看看,她们怎么就单单喜欢辛愿呢? 是啊,辛愿‘这么差劲的人’‘这么有心机的人’,可偏偏人家喜欢,还出言维护她呢,就你家主子不同了,人家还专门找记者出面澄清呢? 这些阴阳怪气的言论,看得汤清宁直冒火气。 她是真的万万想不到,陆时凛居然会这么快娶辛愿,连流言蜚语都不管了。 可能怎么办,她现在什么都不能做,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结婚。 手机上那些游客拍的婚纱照她看了很多遍,展现出来的是那套黑色的婚纱和金纱蝴蝶以及那套白色简约款的。 动图里,两人在摆姿势,深情款款地对视着,那眼神仿佛都能拉丝。 她死死咬唇,越看心里越不甘。 明明她离她梦寐以求的位置已经很近了,唾手可得的机会就那样付诸东流了。 她早就后悔了。 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这么冲动,为什么不忍耐忍耐,等真的和他订婚,领证了,再拿出女主人的身份再去压辛愿,那不更顺理成章吗? 可为什么自己这么沉不住气呢? 唇瓣已经被她咬得失了血色,她又不禁恨陆时凛对自己的无情和对辛愿的深情。 至少,她以为,陆时凛就不应该是这样的人才对。 他放浪不羁,狂妄肆意,不可一世,从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深情专一这样的人设,一点也不适合他。 这一晚注定是她的无眠之夜,她是凌晨五六点才终于抵不住困意,沉下眼皮睡过去的。 第二天上午十点多,手机铃声将她吵醒了。 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也没看清来电显示,随手点了接听,带了起床气的软音瓮瓮的。 “喂?谁啊?” “汤小姐,你在睡觉呀。”电话那头的女音有些意外,“抱歉,打扰到你休息了。” 汤清宁睡意朦胧,意识完全没有清醒过来,只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但完全对应不到人身上。 “你是?” 电话那头的人说,“我是乔欢。” 乔欢? 汤清宁还稍稍反应了下,在脑海里过了一遍这个名字。 哦,她想起来了。 陆家大嫂,乔欢。 是个伪善,颇有心机的人。 汤清宁脑袋里的意识渐渐回拢,眼睛里的朦胧也慢慢恢复清明,下意识喃了一句,“大嫂?” “你这个称呼倒是让我挺开心的。”乔欢笑着说。 汤清宁抬手抓了一把头发,“大嫂找我有事吗?” 她和乔欢的联系方式第一次见面时就加了的,但这么久以来,除了过年那段时间问候了两句外,以及她和陆时凛取消婚约时聊过后,就没再联系过了。 而且那两次都是微信聊天,这打电话还是第一次。 “是这样的,淙淙最近不是在学习钢琴嘛,我就想带他看几场音乐会和音乐剧陶冶一下情操,感受一些音乐的氛围。” 乔欢的声音温温柔柔的,如山间的泉水叮咚,抚平了她心里的起床气。 “这个星期天陶希不是有一场音乐会吗?可惜我没抢到票,还是掐着点去抢的,哎,实在没办法,就只能求到你面前来了,尼尔那歌剧院是你们汤家的,听说你和陶希关系也不错,不知道……这票你能不能帮忙抢两张?” 汤清宁恍惚了一下,缓缓说道,“我得帮你问问才行,如果满座了,这票怕是不太好弄。” “好,那就多谢你了,清宁。”乔欢笑说,“你最近在黎城吗?” “嗯。”汤清宁轻应,“前几天刚结束国外的音乐会,下个星期在黎城有活动,就直接回黎城了。” “那好啊,有时间我们一起逛街,喝喝下午茶,做做美容,或者吃个饭都可以的。” “可以啊!” 汤清宁欣然应下。 两人又随意地闲聊了两句才挂了电话。 汤清宁把手机扔到一边,目光凝视着悬挂在天花板上的水晶琉璃灯,视线暗了暗。 她总觉得乔欢并不像真心来要音乐票的,而是另有打算。 她是下午四点多给乔欢回的消息,说票可以拿到,明天约她一块逛街,做美容吃饭。 乔欢应下了。 第二天两人约在了芙兰美容院见面。 “大嫂怎么没带淙淙来?”乔欢晃了晃手上的袋子,“我还给他带了礼物呢。” 乔欢眉开眼笑,“你看你这,还给他带什么礼物啊,你这帮我们弄到票,我都不好意思了,这怎么好意思还要你的礼物。” “大嫂说这话可就客套了。”汤清宁将礼袋送过去,“我本来就蛮喜欢淙淙,也是好长时间没见他了,想他了。” 乔欢接过礼袋,“早知道我就不让他和他爸爸去玩攀岩打高尔夫,带过来见你了。” “淙淙和大哥出去了?” “是啊,最近他倒是总喜欢陪着淙淙,在家里做游戏,下棋画画都参与。这次带他出去攀岩打高尔夫也是他上个星期答应淙淙的,淙淙这个星期书法有进步。” “这样啊,那我可不敢和大哥抢儿子。”汤清宁调侃,“大哥平时是个大忙人,难得有时间可以多陪陪淙淙,淙淙肯定很高兴。” “是啊,以前他爸爸忙得跟陀螺似的,尤其是去年,大部分时间都在国外出差,现在能有这么多时间陪他,他哪有不高兴的,成天还和我炫耀呢。” 两人边说边往里面走,提到儿子,乔欢眉宇间都是温柔的笑意。 那是一个为人母亲才会有的真诚。 因为孩子是她的软肋,所以那些展露出来的情绪才不会骗人。 这和她平时表现出来的大方和虚伪是不一样的。 但这种细腻的情绪仅仅只有在提及淙淙时才会有,她几乎从不单独提陆彦礼。 大概是对陆彦礼早已心灰意冷。 如今对他回归家庭的触动,也只是因为淙淙而已。 两人做完美容正好已经中午了,汤清宁本来要买单的,但被乔欢拦住了,笑着说,“这家店我参了股,算是我的店。再说,你这又是给我和淙淙弄票,又是带礼物的,请你做个美容,还要你买单,这传出去,别人肯定要说我这人怎么能小气成这样。” “这是大嫂你的店?” 汤清宁诧异道。 乔欢,“嗐,这家店是分店,主店不是我的,是我妹妹开的,开这家店时,她找我投资,我想着也不用我自己费心管理,开着玩玩,能给淙淙赚点零用钱也是好的。” “你有机会随时来,我们这边还有好多个项目,效果都不错,你都可以试试,绝对不收你钱。” “那怎么好意思。”汤清宁连忙摆手,“这次也是沾了大嫂的光,我才享受一回,下次怎么能还免费,这不是让你难做,亏钱嘛!” 看她态度坚决,乔欢也不再说客套话,笑说,“行,那给你打折行吧?这你可总不能拒绝了。” “好,那我就先谢谢大嫂了。” 午饭选在了一家日式餐厅。 等菜上齐后,乔欢看了眼她的神色,若无其事的问道,“对了,清宁,这两天的微博热搜你看了吗?” 汤清宁喝茶的动作一顿,缓缓抬眸,露出抹清浅的笑,“大嫂是指时凛哥和辛愿姐的事情?” 这种时候如果装作没看到,不知道,那就有点假了。 她也隐约猜到乔欢找她的主要原因是和这件事情有关。 她一直都沉得住气,没有主动提及,主要是想看看她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 “哎,说起来还真是造化弄人啊。”乔欢叹了口气,“我当时看到你就觉得你是个好相处的,阿凛有你这么个未婚妻,是他的福气,也以为你有朝一日会成为我弟妹,可……哎,说到底,还是阿凛让你受委屈了。” “你说说你一个好好的姑娘,联姻不成,还害你坏了名声,这阿凛呢……” 乔欢说到一半,忽然顿住了,“不说这个了。肯定有个更好的归宿在后面等着你,清宁,你别难过,也别在意网上那些伤人的言论。” 汤清宁忽然问道,“大嫂是不是不喜欢辛愿姐啊?” “你要听实话吗?” “难道大嫂还要对我说谎话?” 乔欢失笑,“那我可就说了,这话我可只对你说过。” 言下之意是,这些花要是传出去,可就是你传的了。 汤清宁就知道她心机城府深,没有表面那么温良。 不过,她们其实是同一类人。 “辛愿这个人,你也接触过,她其实不好相处,嘴巴向来不饶人,我在她那也吃过不少亏,和她做妯娌,实在是……” 她苦笑着摇摇头,“只是没想到,她和四弟结束了婚姻关系,这么快又和阿凛领证了,下个月18号就要办婚礼了,他爸爸也因为这件事情被他气进医院了,也不知道辛愿给他下了什么迷魂汤。” 第232章撞破 所有照片拍完后,辛愿就和时老爷子和时老太太以及时绮说了明天要去伦敦的事情。 “你弟弟是大学毕业了是吧?”老太太关心地问道。 “嗯。” 时绮也问道,“我听琅意说,你弟弟辛珣在学校可是风云人物,大二开始就开始为游戏公司自主研发程序和APP了。是不打算在国外读书了吗?” “嗯,他想回来考研。” “也挺好,现在国内的顶尖学校也不少。”时绮点点头,“你奶奶最近身体状况怎么样?还好吗?” “听辛珣说,这回的检查结果还不错,坐长途飞机没什么问题,至于病情上,虽然是老样子,但倒是比以前有精神些了。” 时老太太也听说了辛老太太的情况,便道,“年纪大了,有个清净一点的环境修养,是老人家的身心都不错。” “你要带老太太回黎城吗?”时绮问,“你平时要忙公司的事情,辛珣也要忙学业,老太太在家难免孤单,倒不如把老太太放在我们这里,你外婆也有个解闷的朋友,这里也清净,适合她老人家修养。” 她这话说得还算委婉了。 其实是知道辛家的事,搞不好二房那两口子知道老太太回国后,又要搞事情了。 老太太点头附和,“这倒是个好办法。” 辛愿愣了下,连忙摇头,“这怎么好麻烦外公外婆呢……” “都是一家人,说什么麻不麻烦的。”一直没怎么开口的老爷子突然道,“这么大个庄园,平时就住着我和你外婆,也空落落的,你奶奶来了,多一个人,也能热闹一些。” “是啊,一家人,说这些就客套了。”老太太附和,“把你奶奶放我们这里,别的不敢说,安全和生活起居上面,我们肯定能保证的。” “我不是不信任外公外婆,相反,我绝对相信我奶奶在这里肯定要比在黎城更能好好修养。” 辛愿面上有几分疑虑,“但……奶奶是我的责任,我不愿意将她视为包袱一般托付给其他人,之前是没办法,现在我想让她的晚年幸福圆满,想让我和阿珣都陪在她身边。” “也是,人老了,就这点念想,想让子孙绕膝。”老太太点头,“你奶奶肯定也是这么想的。” 除了外孙和孙女,一个因为在内地,一个因为在国外读书,不能时常见到。 但女儿女婿以及二孙子,倒是每个星期都会回来看他们,陪他们吃饭,住个两天。 这要是琅意那孩子也在港城读书就好了,每个星期也能见到。 但那丫头倔啊。 非不听,非要去国外读书。 既然她都这样说,时绮他们也不好再劝了。 只问道,“明天阿凛和你一块去吧?” “嗯,他前几天就已经和塔台那边沟通好了。” “那就好。”时绮点点头,“也正好让他去看看琅意那丫头在国外怎么样?” “妈,你是不是想让琅意回国啊?” “是啊,但那丫头倔啊,不听啊,你说,她要不想接手公司,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以后等我退休了,招聘一个CEO不就好了吗?” 时绮摆摆手,“算了,不说这些了。倒是你,和阿凛结个婚,真的是委屈你了。” 对她的话锋一转,辛愿有些懵,不明所以的眨了眨眼睛,“妈……” “网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你不用管……” 辛愿懂了,笑着道,“我没事,那些话影响不到我,我压根也懒得去看,嘴和手都长在别人身上,我也阻止不了,更做不到让人人都喜欢,反正,我就是我,谁也改变不了,随他们说吧。” 时绮就喜欢她这个心态,笑着点头,“你说得对,但能做的,我们肯定要做,热搜方面我已经让人控制了,内地的,让阿凛解决,他一个大老爷们,自己老婆被骂,当然得站出来维护。” 辛愿笑笑,没有说话。 第二天上午,两人便踏上了飞往伦敦的飞机。 两人到伦敦时,是辛珣来接的。 看到陆时凛,他倒是不惊讶,但心情确实有些复杂,也叫不出‘姐夫’两个字,连之前总喊的‘凛哥’都喊不出来了。 一是因为他本就不愿意看到自己姐姐再和陆家人有任何牵扯,陆时凛却又娶了他姐姐,他这几天也在观察国内热搜的一些风向,对网上的言论也有所了解。 也不怪他有所迁怒。 毕竟,如果辛愿不嫁给他,就不会被骂了。 他问了好多遍,她嫁给陆时凛的契机是什么,可辛愿不肯说,他总觉得,这场婚姻没那么简单。 至于二嘛,那就是他和时琅意在一起了。 其实这两者之间都很矛盾,却又很难平衡。 和时琅意在一起,是因为那天被她逼得太紧了,他顺从了自己的心意,但一联想到其中的复杂关系,他内心也挣扎,得不到解脱。 对于辛珣这个态度,陆时凛倒也理解,所以也没太在意。 他随意道,“看着气色比上回好些了。” 辛珣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嗯’了声,看向辛愿,脸上才漾出一丝丝温和的笑意,“姐。” 辛愿好像比上回见到的要丰腴一些了,脸上明显都有些肉了,这几个月看来是养得不错。 被敷衍了事的陆时凛抬手挠了挠额头。 这待遇落差,好像还挺大的。 怎么回事? 他记得辛珣以前叫陆尘卿可是一口一个姐夫来着,怎么到了他这里就不一样了呢? 什么意思,相比他,辛珣更喜欢陆尘卿当他姐夫? 靠! 有没有眼光?有没有格局?懂不懂欣赏? 陆时凛撇撇嘴,心里不满,但看他们姐弟俩聊得热闹,也没插话。 辛愿到时,老太太正在院子里给她的花浇水,面上一成不变的是那和蔼的笑容。 “奶奶。” 辛愿眼底一片柔和,走过去轻唤了一声。 老太太闻言,转身看过来,相比几个月前,老太太的气色是要好一些的,但脸上的褶皱好像又多了几条。 她笑呵呵的放下花洒,走过来夸赞道,“哎哟,阿珣回来了,还带回来了两位客人啊,好俊的姑娘和男孩子啊。” 对于老太太认不出他们,辛愿已经习惯了。 她之所以认识辛珣,是因为辛珣和她一直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已经熟悉了,但并不记得这是她孙子。 “奶奶。” 陆时凛也是好多年没被人当成男孩子看待了,也就只有辛老太太每次见到他,都会说一句‘好俊的小伙子’或者‘男孩子’。 虽然老太太不记事,但他每次还是会保持尊敬。 “哎哎哎,好孩子,外头晒,快进去凉快凉快。” 几人进去,佣人打过招呼后,便纷纷上了果盘和茶水。 辛愿陪老太太聊了一会天,才问起辛珣现在收拾的怎么样了。 他们要回去的事情已经和佣人们打过招呼了,别墅里有不少带不回去的东西,辛珣就打算一一分配给他们算了,再每人给一份补偿金。 至于这栋别墅,已经联系中介所的人,这两天已经挂上去了,来看房的人都已经有两批了。 同款处理的还有两辆车。 辛珣处理这些事情仅仅有条,倒也不需要辛愿担心什么,但他们也不能一直等到房子车子出售后再走,所以已经和贺默尧打过招呼了。 贺默尧! 听到这个名字,陆时凛就皱起了眉。 当天晚上,辛愿就和贺默尧联系了,和他约了一顿饭,正好遇况最近也在伦敦。 两人约在了第二天晚上。 时琅意是一点也不知道陆时凛来伦敦,只知道辛愿会来伦敦接辛珣和老太太回国。 知道辛珣过两天就要回去了,她心里很舍不得,再加上最近课程不是很多,她时间也算多,又到了期末,两人最多的约会模式,就是辛珣帮着她复习。 她上午的课程一结束就直接来找辛珣了,也没提前和他发消息。 辛愿和陆时凛带着老太太一起去商场挑选带回国的伴手礼了。 她想以老太太的名义给时老爷子和时老太太分别送一份礼。 辛珣上午接待了一对法国夫妇过来看房,对方对这别墅还是很满意的,不论是地理环境,还是装修风格,以及价格方面,他们都很满意。 连带着其中一辆车,看完和试开后,就果断地签下了合同。 时琅意到的时候,辛珣刚把那对夫妇送走。 “辛珣。” 他只听到了一道熟悉好听的声音,连人都没看清,就只有一道粉色的身影直接扑进他怀里了。 辛珣下意识伸手搂住了她的腰,稳稳接住她,无奈笑道,“我说过很多遍了,不要跑,好好走路,摔倒了,你又要哭鼻子了。” “谁哭鼻子了。” 时琅意瞪他一眼,皱着小脸反驳,“说得跟我是爱哭鬼似的。” 辛珣扬了扬眉,没说话,但那表情很明显就像在说‘难道不是?’。 气的时琅意抬手锤了下他的胸膛,又舍不得太用力。 “刚刚那两个人干嘛的?” “来看房子的。” “看得怎么样?” “签好合同,款今天会打过来。”辛珣说,“明天去办下手续,等我们一走,他们就会搬进来。” 时琅意‘哦哦’了一声,不高兴的噘嘴,“时间过得真快,你还有两天就要走了是吗?” “嗯。”辛珣看出她的不舍,捏了捏她的脸颊,“下个月就能再见到了。” “说得也是,但……这中间也有近一个月见不到呢,我们发个消息,打个视频,还要顾及着时差。” 时琅意越说就越沮丧。 而且她平时还要上课,能和辛珣联系的时间和机会就更少了。 但能怎么办呢! 只能努力克服了。 辛珣安慰了她两句,又问,“下午没课?过来怎么没给我发个消息?” “今天下午没有,明天满课,昨天不是说了吗?我下了课就来找你复习的。”时琅意往屋子里看了一眼,忽然想起来道,“辛姐姐不是来了吗?在里面陪着奶奶吗?” “没有,我姐她和你……” 辛珣刚开口,一辆车子忽然停在了门口,驾驶室的车门猛地被推开,声音被一道咬牙切齿的怒吼声给掩盖过去了。 “时琅意,你在干什么!把手给老子撒开!” 这熟悉的声音让时琅意浑身一僵,都不用回头去看,就知道是谁了。 她大哥,她那黑心肝的大哥陆时凛。 她立刻松开了扒在辛珣身上的爪子,也从他怀里退出来了。 辛珣倒也淡定,慢慢收回了手,抬头看向黑着脸,浑身散发着凛冽的生人勿近气场。 时琅意闭了闭眼,又睁开,缓缓侧身看过去,不出意外的看到了陆时凛,以及从后座出来的辛愿,她脸上的意外和震惊简直不要太明显。 “呵……呵呵……辛姐姐,好……好久不见了。”她尴尬的抬手挥了挥手,又看向陆时凛,“大哥……你……你怎么来了?来了也不和我说一声,我昨天也……去机场接你了。” 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没有底气。 陆时凛冷笑一声,“呵,要是和你说了,我怎么能看到这么精彩的一幕呢?你说是吧?时!琅!意!” 最后那几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我……我可以解释。”时琅意毛骨悚然,着急忙慌道,“大哥,其实是这样的,我和辛珣……” “我们在一起了。” 说到一半,手忽然被执起,辛珣温沉和煦的声音将她的话接了过去。 时琅意的心跳在刹那间停止了跳动,无间的风忽然就不躁了,变得温柔了起来。 她怔了一会,望着他的目光里不由迸发出爱慕。 彻底没有刚刚紧张和怯懦的样子了,她也握紧了辛珣的手,坚定道,“是的,我们在一起了。是我追的他,也是我先表的白,他拒绝过我,但我没给他拒绝的机会,强求他答应了。” “……” 辛珣一阵无语,这种时候就别说这种话了。 没看到你大哥的怒火都快烧到自己身上来了吗?还用这种话激他,这还要他怎么把锅引到自己身上来呢? “呵,你还很自豪是吧?!” 陆时凛简直要被这丫头那引以为傲的表情和语气给气笑了。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抬手暗了暗太阳穴,始终压不住心里那股邪火,最后还是忍无可忍的走过去,揪住她背后可爱的双肩包,“你给我过来!” 辛珣被迫松了手,看着时琅意被倒退着拎走了,他抿唇叹息,却也没有阻拦。 因为,自家老姐也正用一副睥睨众生的样子睨着他。 “我先把奶奶送回房间,等会再来问你!” 辛愿收回视线,将老太太从车里扶出来,又把买的东西和车钥匙拔了,进了屋。 第233章你还骄傲上了? 辛珣无奈叹息一声。 本来他是打算今天主动和他们坦白的,结果没想到意外先到了。 他进屋时,辛愿正陪着老太太喝水,看都没看他一眼,又送老太太回了房间休息。 这会离午饭还有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老太太也需要休息一会,逛了一上午费了不少精力。 陆时凛拎着时琅意直接去了二楼长廊尽头的阳台上了。 时琅意鼓足了勇气,双手叉腰,昂首挺胸,颇有气势和他对峙,“我不就谈了个恋爱吗?又不是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死罪,而且,我已经成年了,有追求爱情的权利。” 她软糯清甜的声音铿锵有力,语气更是理直气壮。 陆时凛转身看着她一脸骄傲的表情,气就不打一处来,有种自家种了19年的大白菜,忽然被猪拱了的感觉。 “你还骄傲上了?” 他实在没忍住,一把捏住了她的脸,咬牙切齿地问。 “唔,疼,疼……哥,你轻点,放手!” 时琅意张牙舞爪的拍打着他的手。 看着她微红的脸,陆时凛还是松开了,双手落入裤袋中,黑着脸睨着她,“还知道疼?老实交代,多久了?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时琅意委屈巴巴的揉了揉自己被捏的脸颊,“就……上个星期,辛珣毕业那天,我表的白……” “你……” 陆时凛都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其实没什么不对,可他就是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好像在刹那间就理解了昨天在机场辛珣看到自己时,那种淡漠疏离又敷衍的态度了。 大概…… 辛珣也是有一种自家好白菜被……拱了的感觉吧。 光是想到这里,陆时凛的脸色变得扭曲奇怪了起来。 这表情把时琅意吓得不轻,忍不住往后退了两步,小声嘀咕道,“我和辛珣是两相情愿,大哥,你不能棒打鸳鸯,他……可是我好不容易追到手的,你要是……” “怎么?我要是给他施压,他就会和你分手,离开你?”陆时凛冷声打断,“那这样的人也靠不住,没担当,也不值得你托付!” 时琅意反驳问,“大哥你和辛姐姐认识这么久了,应该也早就认识辛珣了才对,他是什么样的人你不了解吗?” 陆时凛眉头动了动,说句实话,他之前也就见过辛珣一次。 那时候和辛愿恋爱中,在辛珣初中放学时,见过一面,吃过一次饭,第一印象就是这个男孩斯斯文文,说话也温温柔柔的。 和那时张扬肆意的辛愿完全不像亲姐弟。 后面再见到,就是前段时间在伦敦以及绑架事件,他去医院看望他了。 对辛珣说不上有多了解,但他相信他的人品。 至少,从那次绑架的事情,明明自己身体弱,却依旧义无反顾的挡在时琅意面前,死死护着她上能看出来。 责任和担当这方面,压根不用过多担心。 但他现在心情就是莫名不爽。 非常不爽。 心里某处好像正在被人一点点挖走,流失,这种感觉可是相当不妙的。 “所以呢?你不远万里跑来伦敦,就是为了来谈恋爱的?”陆时凛冷哼一声,忽然想起来道,“他过两天可是要回国的,你的学业还有三年才结束,你打算一直异国恋?” “谁说的,我打算下个学期转回国内。” “什么?转校?”陆时凛吸了一口气,“你以为在过家家呢?说转就转?” 时琅意眨巴了下眼睛,很是无辜,“这不是钱的事吗?我最不缺的就是这个了。” “……” 陆时凛一时之间居然无言以对。 时琅意见状,还侃侃而谈上了,“而且,妈肯定很高兴我做出这个决定。” “辛珣回国考研,也不会再黎城,很有可能就在黎大,你就算回去,妈也不会让你去内地,尤其是黎城,你只有港城大学这一个选择。” “港城就港城呗,一千公里,总比伦敦这几万公里要近,坐个飞机也就两三个小时的距离而已。” “……” 啊,这就是有个恋爱脑妹妹的烦恼吧。 他以前怎么没看出来这丫头脑子里装了那么多情情爱爱? 明明以前初高中的时候,面对男生的表白和情书都可以做到置之不理的。 也不知道辛珣给她下了什么迷魂汤。 要不说,辛家姐弟各有各的本事呢! 陆时凛心里已经慢慢接受了这个现实,但依旧有些不得劲,皱着眉问,“你喜欢他什么?他哪里好?” 时琅意正儿八经的掰着手指数道,“他长得帅,学习好,能力好,还超有男友力……等等,这些都是能吸引我的地方啊!” “……” 陆时凛无语问,“看男人不能看外表,你从小到大帅哥还没看够?” 时琅意嫌弃的‘咦’了声,“大哥,你这属于王婆卖瓜自卖自夸。” 但不能否认,她大哥和她二哥,绝对是帅哥中的帅哥。 她和大哥陆时凛待在一起的时间比较少,陆时凛的年纪也比她大足足11岁,相比之下,她和齐允舟相处时间更多,两人也才差四岁多。 从读小学开始,就有不少女生为了和齐允舟表白,知道她是他妹妹后,就纷纷讨好她,想和她拉近关系,让她帮忙递情书什么的。 时琅意为此也挺苦恼的,完全拒绝不过来。 陆时凛斜睨着她,“难道我说错了?” “那他内涵也不错。” 正所谓情人眼里出西施,这话一点也没错。 陆时凛也懒得和她争论这些东西了。 “你自己想清楚了?下个学期开始转回国内?” “对啊。” “你爸,和妈那边,早点说清楚,对你,对他都好。” “我知道。” 陆时凛撇撇嘴,不满问,“你什么时候对他起的这个心思的?” “我也不知道,反正,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喜欢上他了。” 陆时凛当即翻了个白眼。 多说无益。 这傻姑娘的脑子,已经长成‘辛珣脑’了。 另一边,辛愿也在‘审问’辛珣,但她的态度和反应比陆时凛要平和多了,没有那么多恼怒,只是将这件事情问清楚罢了。 “你是真的喜欢琅意,还是被她……” “喜欢她。” 辛珣给出了温柔却又十分坚定的回答。 辛愿闻言,顿了下,随后笑了起来,“既然喜欢,那就好好珍惜,不要被世俗的想法所牵绊住,而且,既然做出了选择,就要一直坚定下去,不要动摇。” “琅意是个好姑娘,她天性单纯善良,我不希望她受到伤害,你要是伤了她,我第一个饶不了你,知道吗?” “姐,你不反对……” 辛珣诧异的看着她。 辛愿失笑,“我为什么会反对?琅意她那么好,你也是,你们俩这么般配,我可不想做那个恶婆婆……哦,应该是恶姐姐。” 辛珣微愣,他想起之前辛愿劝过他的话,或者也是怕他重蹈她当初追过陆时凛的覆辙吧。 也不想让时琅意在这份感情里受到伤害。 “我知道,姐。” “你心里有数就行。”辛愿说,“那你们以后这是要异国恋?” 这可是很辛苦的。 而且,他们俩在一起才没多久,感情基础不深,这么大的考验能不能扛得住,还真的难说。 尤其是,其中有太多东西可以成为导火索。 辛珣抿唇,还是把时琅意的打算和她说了一遍。 辛愿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但回想起时绮昨天和她说的那番话,她也不好评价了,只点点头,“这种事情,她得和家里人商量才行,毕竟关乎到她的前途,不能任性和胡闹。” “不管她家里人同不同意,阿珣,你也要谅解,更不要动摇自己的心。” 辛珣和煦的笑着,“这一点,在我答应她的那一刻,就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姐,你放心吧。” 辛愿也总算放心下来了,点点头,“那就好。我也没什么好问的了,就是……陆时凛好像对你们的关系不太满意,你等会……” 话还没说完,楼梯口就传来了脚步声,以及那道熟悉的甜甜声,“辛姐姐。” 陆时凛跟在她身后,臭着一张脸走下来。 辛愿的话戛然而止,笑说,“好久不见,琅意。刚刚都没来得及和你打招呼。” “嘿嘿,是不是吓到你了?辛姐姐。” “吓到还不至于,就是有些惊讶和意外。” “那……辛姐姐你不会……” 看她那副别扭忐忑不安的样子,辛愿扬了扬眉梢,脸上的笑意都失了几分,故作严肃问,“我要是反对,你会如何?” 第234章是个妹控 屋子里的氛围忽然凝固了几分,陆时凛闻言,淡淡撇了眼辛愿,又落在了辛珣身上。 时琅意顿时瞪大了眼睛,慌忙问道,“为……为什么?辛姐姐,是我哪里不好,还是……” 看她那副急得快要跳起来的样子,辛珣出声,“姐,你别逗她,她会当真的。” 逗哭了,他还得哄。 辛愿失笑,“行行行,不逗了,免得某些人心疼了。” “辛姐姐!” 时琅意发现被逗了,生气地鼓起腮帮子,有些羞恼。 辛愿笑着拍了拍她的脑袋,“琅意,你真可爱。” 时琅意哼了声,不高兴地跑到辛珣身边,挽住了他的手臂。 陆时凛看他们俩挨在一起,面上的表情更臭了,心里更不得劲了。 中午吃饭时,他一句话都没说,和辛珣也没交流。 其实两人的心情是差不多的。 这顿饭吃得其实挺奇怪,挺不和谐的。 辛愿也不知道他们俩在闹什么别扭,更搞不清陆时凛在想什么。 饭后,辛愿陪老太太沿着别墅外边的走廊消了会食,时琅意则拉着辛珣复习。本来是要去书房的,但因为陆时凛的死亡凝视,最终选择在了客厅复习。 免得陆时凛等会提刀杀进书房。 “我……怎么觉得你和我哥的气氛有点怪怪的?” 时琅意看着坐在餐厅椅子上,翘着二郎腿,一副散漫坐姿,眼神却冷冰冰地睨着他们这边的陆时凛,莫名怵得慌。 她往辛珣身边挪了挪,歪着脑袋靠过去,小声问,“我记得你们之前的相处好像挺融洽的呀,为什么现在变成这样了,怎么回事?” 辛珣闻言,看她一眼,轻轻一笑,“你猜。” 时琅意不满意他这回答,生气的瞪他,“猜什么猜?你现在怎么这样啊!” “哪样?” “就是……”她一时之间也形容不上来,但又幽怨的瞪了他一眼。 辛珣笑了笑,“这事你就别管了,你大哥他不反对就行了。还有,写题专心一点,这一道,还有这一道都错了,第二题应该选C,不是A。” “啊?又错了?” 时琅意哭丧着脸,“那该怎么做?” 坐在餐桌旁的陆时凛是忍了又忍,实在没忍住,起身走过去,“不就做个题,至于挨这么近?” 两人茫然地抬头看着他。 时琅意不满道,“不是,哥,我们是情侣,又不是普通同学,挨得近怎么了?你别多管闲事……哦,是别打扰我复习好吗?期末考试没考好,我是要被骂的。” “多管闲事?” 陆时凛忽然想把她拎过来胖揍一顿。 辛珣微微蹙眉,唇瓣抿得紧紧的。 恰好辛愿这时走了进来,看到这一幕,视线在他们身上来回梭巡了一圈,什么也没说,倒是老太太笑呵呵的说了几句缓和了气氛,然后洗了手回房休息去了。 “你和我上来。” 辛愿觑了一眼黑着脸的陆时凛。 陆时凛一愣,也没再管时琅意和辛珣了,转身上了楼。 房门关上的那瞬,辛愿便直接问,“陆时凛,你是不是对辛珣有什么意见?” “也不是说有什么意见。”陆时凛的表情一言难尽,“就是……说了你也不懂。” “人家谈恋爱,你老插一杠子,辛珣后天就要回国了,你还不多给他们两人一点二人独处的时间,老在那干扰他们做什么?你是有多闲啊?找不到事情做,就去给奶奶那片花园浇浇水,拔拔草。” “……” 陆时凛哑然,又被她这番话给气到了,但火气还撒不出来。 “你是不是嫌弃阿珣?觉得阿珣的身体……” “我可没有这么想!” 忽然扣下来一口大锅,可把陆时凛吓坏了,都没等她的话说完,就立马表明立场。 又怕她误会,只好解释道,“我只是觉得……那臭丫头长大了。” 辛愿闻言,在结合他的表情,莫名间就懂了。 她心情复杂了一瞬。 看不出来啊,这陆时凛还是个妹控。 思来想去,她只能很没营养地安慰了一句,“阿珣……会对她好的,也不会让她受委屈的。” 第235章怕你忍不住 伦敦的夏天气温在在二十度到二十三度之间,除了中午那会日头稍微有些烈以外,其余时间都比较舒适宜人。 辛愿时差还没全倒过来,早上又起的早,和陆时凛谈完话就掀开被子睡了。 醒来时已经三点半了。 她坐起来,就看陆时凛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腿上还放着一个平板,在上面刷着什么。 听到声音,他回头看了一眼,说道,“醒了?你堂妹来了。” 堂妹? 哦,辛妤,她差点忘了,辛妤前几个月转来了伦敦,但不在伦敦大学,在另一所学校,离辛珣这边住的有差不多一个半小时的车程。 她住学校宿舍,平时没课时,需要做兼职,勤工俭学,所以,大概每个星期只会来辛珣这边一趟看奶奶。 这回也是知道辛珣和奶奶要回国了,她便利店那边提前请了假就过来了。 她和时琅意也是第一次见,倒也挺聊得来,知道她是辛珣女朋友后,她惊讶过后,又觉得这俩一静一动挺般配的。 “姐。” 看到辛愿下来,她起身喊道。 辛愿问,“过来看奶奶?” “嗯。”辛妤点点头,“阿珣和我说,你来接他和奶奶回去,我也好久没见你了,就过来了。” 她心里还稍稍有些失落,总觉得缺少点什么。 以后这异国他乡里,就只剩她一人了,她没有亲人可以依靠了。 也感受不到家里的温暖了。 她至少要在这里待两年,甚至……更久。 黎城,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成为她触不可及的地方了,明明……明明那是她从小生活的地方。 “今年就算了,明年暑假有空还是要回去看看的。”辛愿忽然说,“奶奶年纪大了,她虽然不记得我们了,但心里还是惦记我们的。” 辛妤愣了下,莫名的,她好像听懂了辛愿的话外之音。 黎城不止有辛勇和何艳,还有奶奶和她以及辛珣,辛宅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我知道,奶奶就要拜托你和阿珣了……”辛妤生出几分内疚,“明明我也是她孙女,可没能在她身边好好尽孝……” 辛珣打断她的话,“辛妤,你别这样说,想尽孝还不容易,等你毕了业回国,我们一起照顾奶奶。” 他们两个差不多大,辛妤稍微小几个月,两个人从小都是唤对方的名字。 辛珣小学跳过一级,而辛妤因为性格内向,又常被何艳打压,内心敏感又自卑,小时候的成绩并不拔尖,上初中时留过一级,所以,两人年纪虽然差不多,但在毕业上,还是差两年。 时琅意对辛家的人际关系其实并不是很清楚,此时努力当个透明人不插话。 晚上辛愿约了贺默尧和遇况。 两人没选择外面的餐厅,西餐厅吃腻了,中餐厅又不好吃,还不如来她家里吃家常菜,还能看看奶奶,一举多得。 辛愿也没说什么,上午就让厨房的两位阿姨开车去中国超市买菜了。 两人是傍晚六点左右到的,手上提着好几样保健品。 “哟,胖了。” 这是贺默尧看到辛愿说的第一句话。 辛愿满脸黑线,差点就没忍住把他扔出去,咬牙切齿道,“你那嘴不会说话就去捐了!” 贺默尧嬉皮笑脸道,“胖了多好啊,你之前瘦不拉几的,一阵风就能把你吹跑了。” “……” 辛愿无语,懒得理他,扭头就对上了遇况沉静的眼,他微微扯动唇,声音干净醇厚,“好久不见,阿愿。” “好久不见。”辛愿露出笑容,看到他耳朵上的蓝色耳钉,很诧异,“你什么时候打的耳洞?” 而且还是五个。 一只耳朵两个,一只耳朵三个。 要知道,遇况这个人向来都是沉稳又内敛,克制有礼的。 换句话来说,遇况就是那种常常被家长挂在嘴边‘别人家的孩子’的类型,长得好,成绩好,还听话,靠得住。 这打耳洞这种事,按理说,和他人设压根不挨边才对。 遇况说,“有两年了。” 辛愿点点头,“还挺适合你的。” “这么久没见,你倒是一点没变,反而更漂亮了。” “啧,你要是这样说的话,我可就要夸你了。” “你俩真是够了啊!” 贺默尧在旁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抗议道,“辛愿,你对我的态度,和对遇况的态度,有明显的待遇差别,我抗议了啊。” 辛愿皮笑肉不笑地说,“你要是说话有遇况一半好听,你也会有这个待遇的。” “咳——” 一直默不作声打量贺默尧和遇况的陆时凛看他们几个越聊越来劲,好像他们周围站了那么多人都是空气似的。 尤其是他们三个人之间的相处方式,无一不在提醒他,她把他甩了之后的日子过得有多逍遥快活。 贺默尧其实也早就发现了站在辛愿身后不远处的男人。 男人那双锐利的桃花眼从他们身上扫过时,就感受到了几分凌冽的敌意。 辛愿用余光扫了他一眼,先介绍辛妤,“这是我堂妹辛妤,她现在在艾拉克斯顿学校读书。这是贺默尧,遇况。” 辛妤轻声和他们打招呼。 贺默尧笑说,“以后有事情可以随时联系我,我在伦敦大学计算机系任教。” “好。” 其余人他们两个都认识,就没有再介绍的必要了。 辛愿介绍陆时凛时,在身份上稍微迟疑了一下,“这位……我丈夫,陆时凛。” 听到‘丈夫’这两个字,贺默尧脸上的笑瞬间收敛了起来。 前几日国内的一些报道他也关注到了,甚至看看到了她和陆时凛拍的婚纱照路透。 说不上是什么心情。 但要说她和陆尘卿那段婚姻结束是再一次的希望的话,那个报道就是时隔多年再一次的希望堙灭罢了。 但和当年不同,他现在好像能坦然面对了,也终于认清,他这辈子都无法再拥有她的事实了。 只能以朋友的身份站在她身边,仅此而已。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有缘无分。 而她对他好像始终也没生出过别样的情愫来。 一切,只是他的一厢情愿罢了。 他在心里苦笑了一声,也真的想不通,这陆家的人上辈子是不是拯救过银河系,怎么就两次都便宜了他们兄弟俩呢? 辛愿也不知道倒了几辈子霉,怎么就逃不掉他们兄弟俩呢? 他也想不通,是什么理由,才让辛愿甘愿重新跳回陆家那个火坑里。 “陆总,久仰大名。” 他对上陆时凛那双凛冽淡漠的眼,将脑子里那些复杂烦乱的想法全都压下去。 陆时凛看着他伸出的右手,也没犹豫,伸手和他轻握,“贺总言重了,失敬。” 两人收回手,他又和遇况打了个招呼。 气氛虽然有些凝固和压抑,但还算体面,没有闹得特别僵。 落了座之后,两人就没再搭话了,除了辛妤比较内敛外,其余人都是其乐融融,有说有笑的,让平时显得很寂静的别墅都显得格外热闹了许多。 时琅意是个社牛,她和贺默尧也算熟,有时候在学校里碰到,她也能上去扒拉两句,完美地印证了那句‘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她倒是和遇况第一次见,但她的社牛属性丝毫不影响她自来熟,再加上遇况话少,性子安静,大多数,都是他们说,他听,偶尔搭上两句。 这个局面倒是和谐得很,唯独陆时凛没人理,反倒像是被孤立了一样。 连时琅意这个亲妹妹都不带搭理他的。 在话题中断时,遇况忽然问,“婚礼日期在什么时候?” “下个月18号。”辛愿回道,“在港城,你们两个到时候来吗?” “请帖都不给我们一个,我们怎么去啊?”贺默尧哼了声,“你到底有没有把我们当朋友?这么重要的事情,我们俩还是看了国内的报道才知道,你都不和我们说一声,太不够意思了吧。” 辛愿笑了声,“等我一下,我去拿请帖。” 贺默尧看她起身上楼,诧异道,“你还真把请帖带来了?” “不然呢?我亲自给你们送,感动吗?” 贺默尧翻个白眼,“感动,感动得都快哭了呢。看在你这种‘赎罪’行为上,我就原谅你没提前告诉我了。” “是是是,贺教授,贺总大人大量,不和我计较,真的是宰相肚子里能撑船。” 很快,辛愿拿了两张酒红色的结婚请帖出来。 请帖这个东西,陆时凛和辛愿都没有参与,是时绮找人设计的,一共有三个版本,这个版本是辛愿选出来的。 像古代的婚书一样,摊开中间镂空的地方有她和陆时凛Q版的任务动漫头像,还是立体的,动漫人物形态分为五种,下面是新郎新娘名字,以及婚礼日期和地点,主页寄语每张寄语都不同。 “哇,好好看啊。” 时琅意看着由衷赞赏道,“辛姐姐,这是你设计的吗?” 辛愿摇头,“不是,是妈专门找设计师设计的。” “那肯定是你选的,我哥可没这个眼光。”时琅意不顾陆时凛的眼刀,笑眯眯道,“真好看,还有吗?我也想要一张。” “我就带了两张过来,你想要等你下个月回国,想要几张都可以。” “好吧。”时琅意撇嘴,“我主要是想带回学校炫耀炫耀。” “……” 辛愿无语,也不理解,这有什么好炫耀的? 又不是她结婚。 这小丫头的脑回路,有时候确实跳脱,她还真有点跟不上,可能这就是代沟吧。 贺默尧看着那两个立体人物,手指轻轻摩挲着上面烫金的名字。 新娘:辛愿。 “看着是不错。”他声音不算小,那神情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便抬眸问,“怎么在港城举办?不在黎城?” 据他所知,陆家可是土生土长的黎城人。 时琅意抢话道,“港城是我家啊,我哥的婚礼,当然是由我们家负责啦。” 贺默尧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哦,陆时凛的母亲是港城人,时家还是港城首富来着。 这是不是说明,陆家并不赞同这门婚事,所以陆时凛才会将婚礼举办在港城。 但这些疑问自然是无法问出口了。 “这样啊。”他扯唇笑了下,“还没来得及恭喜你们,祝你们百年好合……” 于公于私,他都希望辛愿能得到幸福。 至少,这两年里,她嫁给陆尘卿并不快乐,更不幸福。 所以,既然有些事情已经成了既定的现实,那他就祝她平安喜乐,幸福美满吧。 她这样的人,就应该一生顺遂,不该那么多磨难和挫折的。 除了这点祝福,他好像也没什么可以做的了。 陆时凛鲜少的接了一句,“谢谢。” 他想,后面再来一句‘早生贵子’其实会更好。 但‘百年好合’这四个字听在他耳朵里,已经很舒服了,他心底那点酸涩和阴霾都消散了不少。 晚上吃过饭,贺默尧和遇况只小坐了一会,便起身准备离开。 贺默尧对老太太说,“回国后,您也要保重身体,有时间我会回去看望您的。” “哎哎哎,好,你也要早点找个媳妇。”老太太连声应着。 贺默尧闻言,笑了下,“好,我尽力,下回争取带个女朋友回去见您。” 说着,他看向辛愿,“后天我怕是不能送你们去机场了。” “不用,我们自己去就好了,以后又不是见不到了。”辛愿,“就是那辆车子的麻烦你了。” “说什么麻烦不麻烦,这么见外,我是真不爱听,”贺默尧嘁了一声,摆了摆手,“走了,你们一路顺风,平安降落。” 遇况倒是问了一句,“你们后天几点的航班?” “上午十点半的。” “我来送你们。” “不用……” “阿尧没空,我有空,不来送,说不过去。” 辛愿也没在和他客气了,“行,那后天见。” 目送他们两个走了后,辛愿又让家里司机开车送辛妤回去,这么晚了,怕她一个人回学校不安全,她也不放心。 而陆时凛则开车送时琅意回去。 夜晚的伦敦,繁华喧嚣。 贺默尧开的车,在路口等红灯时,他侧头看了眼遇况,问道,“下个月,你去吗?” 遇况知道他问的是什么,垂眸睨着手中的请帖,没有说话。 辛愿的婚礼,不出意外,姜知许一定是在的。 以她俩的关系,姜知许就算再忙,也会排除万难参加,而且很有可能是伴娘。 而她老公,正是新郎陆时凛的发小。 说不定也是伴郎。 姜知许早就成为遇况心底的一股执念了,恐怕这辈子都无法再释怀。 贺默尧想了想,还是劝道,“你要实在放不下,还是别去了,我真怕……”你忍不住。 第236章我会想你的 这几年,贺默尧不止一次劝过他,想让他放下,别总是活在过去的回忆里。 但如果这些毒鸡汤有用的话,世界上就不会有那么多患上抑郁症了。 那段感情结束是他的选择,是他亲手将姜知许推出去的,他没有后悔的资格和权利,毕竟,当初,压根就没有第二个选择给她。 所以,他将所有的不舍和想念都压抑在心里,没有对谁宣泄过。 可伦敦大学对于他来说是致命的,里面的每一个角落,都和姜知许有关,她在里面的痕迹,他永远都无法忘怀。 所以他辞去了化学系老师一职,明明那时候是他的事业上升期。 可辞职这事,他没有丝毫犹豫,带着自己曾经那个环游世界的梦想,拿起相机去实现了。 他曾经答应过姜知许,说以后结婚后,想要环球世界。 那个本来由两人一同去实现的梦想,如今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这三年里,他去过四十多个国家,大大小小的,都去过,每到一个地方,他都会亲自写下一张明信片寄回伦敦,就当时写给曾经的自己和姜知许的。 自从分手后,姜知许踏上大荧幕,成为娱乐圈一线顶流影后,他就想,只要这样远远看着她就够了。 没再幻想过,他们两人还有机会再见面。 那再见到她,他应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和方式去面对她呢? 又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她挽着别的男人的手,喊别的男人‘老公’呢? 这些画面,他只要想想就会觉得窒息和难过,以及痛苦。 每每梦到,他都会从噩梦中惊醒。 他的视线慢慢落在窗外,任由那些繁华的景色从眸子里倒退,轻轻喃道,“我觉得……我应该去见见她。” “你……想好了?” 贺默尧不确定地问,“你到时候真的能忍住……” “不能忍住怎么办?不是你说的吗?一直活在过去,活在回忆里,我这辈子都无法走出来。”遇况苦笑一声,“虽然……我也不想走出来。” “可是……人总要往前走的,有些事情,既然放不下,也总该面对的。” 他深呼吸一口气,“或许,等我见过她,看她过得真的不错,我就想通了,也不会再怪自己当初为什么要把她推出去了,至少……事实能告诉我,当初的选择没有做错。” 贺默尧叹口气,“你自己想清楚就好。哎,你说我们俩上辈子是不是毁灭过银河系啊?还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为什么月老对我们这么不公平?只是想要一个人而已,怎么就那么难呢。” 遇况又苦笑了一声,“谁说不是呢!想要和一个人共度余生怎么就那么难呢?” 车子里静了好久,两人都没在说话,或许是在为这个问题伤感。 很多事情真的由不得他们。 不管怎么想,怎么做,都抵抗不了命运的安排。 曾经,贺默尧和辛愿也以为,他和姜知许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郎才女貌,没有谁比他们更般配了。 可命运就是这么的造化弄人。 姜知许的家世,让她没有资格选择自己想要的爱情和婚姻。 而遇况不论再怎么优秀,也抵抗不了家世的优越。 在生意场上,书香门第,是没什么用的,根本给不了姜家任何益处。 不知过了多久,车内再次响起遇况的声音,“阿尧。” “嗯?” “我觉得……我这辈子,可能都喜欢不上别人了。”遇况说,“我爸妈……会很失望吧,还好,小安给了他们新的希望。” 小安是他弟弟,遇安。 这几年里,他忤逆过很多次父母的话,现在父母都已经不怎么管他了。 贺默尧无奈,“你好歹有个弟弟,我可咋整哦,独生子,我没有别的选择。” 有时候,传承比喜欢更重要。 他或许也做不到喜欢别人,但如果要娶,他也会负起该负的责任。 不论是父母,还是外公外婆,都希望他能早日成家。 “阿况,说不定……明年你就该吃我的喜酒了。” 遇况失笑,“行啊,你结婚后,多生两个,送我一个。” “靠,你那算盘珠子都崩我脸上了,黑不黑心啊。” “我帮你养孩子还不好?” “我是自己养不起吗?要你养?” “那管你,反正我要一个。”遇况说,“我要第二个就好。” “你好挑上了,万一,我就生一个呢?” “那就是我的了。” “遇况,真的,你这几年,脸皮是越来越厚了,跟谁学的?” 遇况好笑的看他,“没听说过一句话吗?近墨者黑,近朱者赤。” 言下之意就是,和你学的啊。 还用和别人学吗? 贺默尧给气笑了,却又无言以对,让车内的气氛直接缓和了不少。 ———— 第二天下午去房产局办手续是辛愿和陆时凛陪那对法国夫妻跑的,回来后,将所有东西打点好了,吃过晚饭,她将别墅的保姆和司机都聚集在一起,多发了一个月的工资给他们。 第三天,四人踏上了去机场的路上。 时琅意和遇况都来送了。 时琅意主要是舍不得辛珣,进去前,她紧紧抱着辛珣的腰,一双眼睛红红的,好似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一样。 本就轻软的声音此时带了点不舍的哽咽显得更糯了,“你到了记得给我发个消息,哦,不对,得发个视频申请,你不要管我这边几点,反正必须打,听到没有?” “好,我知道了。” “你回国后,不准和别的女人说话,不准和别的女人约会,要时时刻刻想我,要每天给我打个电话,还要把我送你的皮筋戴在手上,告诉所有想靠近你的女人,你有女朋友了。” 辛珣哭笑不得,“说什么傻话,我和别的女人约什么会?没和你在一起之前不会,和你在一起之后更不会。” 时琅意哼了声,不买账,“你毕业那天可没少收人家姑娘们的几年纽扣,其中还有好几束花呢,不要以为我忘了!” 永远不要低估女孩子的记仇能力。 “那次是意外。”辛珣保证,“这种事情,肯定不会有下次了,你放心,有你一个就够了。” “这还差不多。”时琅意嘟了嘟嘴,“我会想你的。” “嗯,我也会的。”辛珣捏了捏她的脸,“在这边好好照顾自己,知道吗?” 话音刚落,时琅意便踮起脚尖吻上他的唇,辛珣也没推开她,反而加深了这个吻。 好在辛愿和陆时凛先陪着老太太进去了,而遇况送他们进去后,也走了。 其余人来人往的都是陌生人,两人也就没那么多顾忌了。 也好在几人来得早,两人黏了半个小时才分开,时琅意看着他进去的背影,还是没忍住落了泪。 除了离开自己爷爷奶奶和爸爸妈妈时这么不舍以外,她从来没想过,她会这么舍不得一个和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男人。 毕竟现在她大哥陆时凛离开,她都丝毫没有不舍的情绪。 “怎么这么久,都快登机了。” 陆时凛皱着眉,看辛珣过来,就开始吐槽,尤其是在看到他唇上,和胸口的位置都沾了口红,脸‘刷’的就黑了。 都不用猜,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啊,耽误了点时间。” 辛珣尴尬的挠了挠脸颊,含糊不清的回道。 辛愿轻笑,莫名的,她好像在时琅意身上看到了自己曾经的影子。 很熟悉,也很陌生。 很羡慕,却又不再向往。 陆时凛正好捕捉到了她的这个眼神,眸色动了动,也没再多说什么。 十多分钟后,四人登机。 辛愿担心老太太和辛珣的身体状况,在飞机上的七八个小时都没怎么安心的闭过眼,好在凌晨两点左右,飞机成功降落在了黎城机场。 来接机的人是覃放和郑叔。 郑叔也有大半年没见到老太太了,还有两年没看到辛珣了,看到他,眼眶立马就红了。 辛珣和辛愿长得不像,他更像辛父,尤其是眉眼上,而辛愿长得更像母亲,同样是浓颜娇媚型的。 “老夫人,二少爷,欢迎回来。” 他一个人在辛宅守了那么久,难免会觉得家里冷清,时常想念以前热闹又完整的辛家。 只是那些,早就成为过去式了。 但好在,他们现在回来了,辛宅又要重新热闹起来了。 “郑叔,你怎么都长白头发了。” 辛珣看着他,温和一笑,眼底划过一抹明显的触动,眼眶微红。 郑叔笑得脸上的褶子都深了几分,欣慰道,“年纪大了,长白头发多正常啊,倒是少爷你身体看着是越来越好了。” “快,上车,行李我来搬就好。” 说着,他立马过去和覃放一块搬行李了。 辛愿将老太太扶上车,刚关上车门,就听陆时凛问道,“回安园还是回辛宅?” “辛宅。” 她不假思索道,“奶奶和阿珣刚回来,我想陪他们在辛宅住两天。” 陆时凛点头,“嗯,也好。” “那你呢?” “和你一起。” “住在辛宅?” “嗯。”陆时凛反问,“不行?” 辛愿哑然,看他那理直气壮又理所应当的样子,她无言以对,“随你。” “一辆车坐着挤,你和我坐覃放那辆。” 陆时凛不由分说的拉着她的手上了那辆银白色宾利。 辛愿回来的第二天也没去公司,陪着老太太熟悉辛宅。 这里明明应该是她最熟悉的地方才是,但在国外待了那么久,老太太已经忘了,但看到那个花房时,她还是会恍惚一下。 慢悠悠的问,“姑娘,我以前是不是来过这里啊?” 辛愿笑说,“这里是您家啊,以前你就住在这里,这些花都是你种的。” “是吗?哈哈哈,真是人老了,自己的家都忘了。” 辛愿闻言,莫名有些心酸。 陆时凛停了几天的工作,这几天变得格外忙,陆成国那边依旧没有出院,她以为陆家的局面会一直这样僵持下去,结果,在他们回来的第四天,陆时凛当天上午去了一趟医院,陆氏总部下午就有了新的变动通知。 陆时凛任总部总裁一职暂停,由陆彦礼暂管。 除了这点,其他产业上倒是没有多大的变动。 至于陆时凛和陆成国又起了什么样的争执,辛愿不知,但天禧苑这个项目已经正式重启了,霍氏集团和国外一家公司共同投资监管这个案子。 廖仲权依旧是这个项目的建筑设计师,担任副总监,总监是霍氏集团的人,至于监管这个项目的负责人则是云城国际。 看似三足鼎立,其实云城国际占据了主权,在每一个至关重要的环节都安插了自己的人。 绝对不能让这个项目重蹈当初的覆辙。 而且他手段雷霆,禁止一切走后门行为,发现一个,就踢一个,绝不姑息。 没能参与到这个项目里,辛愿能获知的消息很少,除非就是问陆时凛。 但陆时凛告诉她的也不多,总有种在卖关子的感觉。 辛愿只在辛宅住了四五天后就和陆时凛回了安园。 堆堆这小家伙倒是还记得她,明明才两个星期不到的功夫没见而已,她觉得这小家伙长大了不少,也圆润了不少。 戴戴在他们去港城的前一天就被周恪给强行带回去了,还当着她的面,恶狠狠批评了陆时凛这种无耻的偷狗行为。 晚上,陆时凛看辛愿和堆堆玩得不亦乐乎,忽然想起一计。 “你说,婚礼当天是不是可以让它送个戒指什么的?” “它?” “不然?” 辛愿看着眼睛圆溜溜,吐着舌头,摇着尾巴的小家伙。 她不由笑了起来,“你确定它能胜任?” “试试?” “怎么试?” 陆时凛平时忙,训练的事情就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最后当然以失败告终了。 这个结果是辛愿预料之中的,她一点也不意外。 她就没想过会成功。 堆堆倒是学会了一个新的指令,握手,只要握了手就有吃的。 到了月底,陆时凛临时出了一趟差,辛愿这天正好从明康医药研究所的工地考察回来。 除了签约时遇到了一些陆时凛故意制造的意外,这个项目这大半年以来,进展的都挺顺利的。 明康医药集团依旧在陆时凛手里攥着,没有回到陆彦礼手里,倒也给她省去了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车子刚驶入市区,辛宅的管家郑叔就打来了电话。 “大小姐,二老爷和二夫人来了,说是来看望老夫人和少爷的。” 辛勇,何艳? 辛愿皱着眉头,却一点也不觉得稀奇。 他们俩不来,才有鬼呢! 她淡声道,“阿珣在家?” “少爷在家。” “知道了,我现在过去。” 第237章打秋风来的 辛勇和何艳带了不少补品过来,看着都很名贵的样子,而且都是区分好哪些适合老人吃,哪些适合年轻人吃。 将客厅茶几旁边的角落堆得满满的。 但气氛却有些怪,辛珣抿着唇,平时温润和煦的神色此时变得阴沉淡漠了许多。 倒是辛勇和何艳在旁边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卖惨,说这一年里,他们一家子过得有多惨,有多不好,又因为辛愿对他们有误会,有多么针对他们。 老太太不记得他们,也没认出他们,听他们这些泪眼婆娑的话,也是出于善良和蔼的本能去心疼他们。 尤其是听他们说是自己的儿子儿媳时,老太太有些内疚,心疼也加倍了。 听了那么多,辛珣也总算是听明白了他们此次来的目的了。 要钱。 说难听点就是为了打秋风的。 另外就是辛勇那个小作坊,大概是想和辛氏合作,那句‘一笔写不出两个辛’他们说了很多遍,一直在和老太太强调‘家和万事兴’这种话。 公司的近况,辛珣回来的这几天也了解一些。 他陪辛愿在公司开过会,辛愿也把他介绍给了公司高管们。 现在公司里都在流传着辛愿是不是把总裁的位置让给自己弟弟,他们不了解辛珣,况且辛珣现在也才大学毕业,就让他接受这么大一家公司。 和当初辛愿刚接手辛氏一样,底下的人各个都持着怀疑的态度。 现在辛愿已经完全获得他们的信任,他们也坚信,辛愿会带领他们,让辛氏越来越好。 如果这时候突然换总裁,意味着,他们又要回到当初猜忌的时候,明明现在辛氏整顿得很成功,公司上下一条心,也充满了干劲。 公司的人现在人心惶惶,还是方静和辛愿说了后,她才知道他们有这些顾虑。 在昨天开早会时就直接说明了这个问题,辛珣还要考研,他会来公司接触和学习,但绝不会这么快接管公司,至少也得等他研究生毕业。 但读研期间,他有时间也会来公司实习,希望这些前辈们以后多教教他,多带带他。 辛珣的性子好,谦和有礼,学识也不错,高管们和他简单交流过后,都很看好他,自然也愿意教他,带他。 也正是因为这个,他才了解辛氏这两年的运作有多不容易。 财务部总监黄涛在提到辛愿时,都是满心满眼的佩服。 至于看着他长大的郑董事长,也不由感慨道,“你说你姐这么一个小姑娘,一个人挑起了这个大梁,商场上的尔虞我诈,劲敌这么多,她也带着辛氏走过了最难的那段日子了。” “看看现在公司上下那些老狐狸们,之前你姐刚接手的时候,他们谁看得起过?都说辛氏马上要倒闭了,也让辛氏生出了不少蛀虫,现在,辛愿用能力和手段证明,她是你爸的女儿,有和他同样的魄力。” 他说着,叹了一口气,“就是不知道,你爸在天之灵,看到你姐现在这个性子,以及她这两年多以来的经历,到底是欣慰还是心疼。” “心疼吧。” 辛珣呢喃道。 他爸有多疼辛愿,他是知道的。 没有足够的宠爱和底气,是养不出那个肆意骄矜的性子的。 郑董事长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在现在都已经过来了,以后辛氏和你姐都会越来越好的,毕竟你现在也能帮着她一起挑起这个担子了,阿珣,好好保护你姐,以后不管是谁在你面前搬弄是非,你都必须无条件支持你姐。” “不论他们说什么,做了什么,你只要相信,你姐永远是对的就可以了,即便她是错的,在你面前,她也是对的。站在她身边的人太少了,可能……你是唯一一个了。” 辛珣当时听到这番话的触动很大。 是啊。 她明明有亲人,也有可能会共度余生的人。 可没有一个是值得信任和托付的。 奶奶已经不记得她了,那她的身后,也只有他这个弟弟了。 所以此刻听辛勇和何艳诋毁辛愿,他真的是从第一个字就开始忍不了了。 “二叔,二婶。” 他冷声打断他们的哭闹委屈声,眉头拧成一个川字,“我现在这样叫你们,是看在我爸妈和奶奶的面子上,但你们今天如果是来颠倒黑白,企图让奶奶出面指责我姐的不是,那不好意思。郑叔,送客。” 郑叔在旁边也听不下去了,他们夫妇俩这两年的所作所为,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的了。 毕竟他还和他们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 当初要不是为了老太太和大小姐已经少爷,他早就忍受不了辞职了。 而他们之所以没有辞退他,是因为根本没这个权利。 他们之前也不是没这样做过,因为郑叔以及原先就在辛宅工作很多年的佣人,除了一些日常的指令他们会听外,其余的,都只听郑叔的。 何艳早就想把他们一锅踹了。 结果她们压根没那么好打发,郑叔一个电话就把辛愿叫回来了。 辛愿那个性子,以及那张嘴,何艳能讨到便宜? 还差点被辛愿轰出去了,他们也只好忍了。 眼看老郑还真的过来了,辛勇脸都气红了,“阿珣,你这是什么意思?怎么,你现在出个国留一趟学,就不打算认我这个二叔了?” “妈,你看,这就是你的好孙子,他压根就没把我们放在眼里。” 何艳倒是很有默契的立马接话,顺带偷偷抹了一把泪,和一旁的老太太卖惨。 “阿珣,我不知道你姐和你说了什么,但我和你二叔现在过得困难,只是想让她帮帮我们,都是一家人……” “一家人?需要我姐帮你们的时候就是一家人了?”辛珣怒喝,“你们趁我爸走了后,想独占辛宅和辛氏的时候想过我们是一家人了?辛睿欺负我姐的时候,是一家人了?” “我姐被外人欺负的时候,你们想过是一家人出面给她撑腰吗?都没有!你们是甚至还联合外人一起来欺负我姐,逼她让位!这就是你们口中一家人该有的作为?” “奶奶在你们眼里算什么?争夺家产,让你们一家子过上无忧无虑的日子的筹码!你们自私自利,什么时候想过别人?永远只看自己能获多少利?” “口口声声说着我姐一个女孩子守不住这么大的家业,可你们从来没有伸手帮过她,反而不停压榨她,二叔你那个小公司是怎么成立的,忘了吗?” “是我爸,我爸帮你把公司一手扶起来的,你现在倒打一耙,黑白颠倒,这么大年纪了,哪来的脸来我和奶奶面前卖惨?” “你以为我不在国内,就不知道家里和公司是什么情况吗?我姐在你们手里受了什么样的欺负,我会让你们一样一样还回来的,还有辛睿!” “别以为他坐两年牢就能相安无事了,他最好这辈子都待在监狱里,不然,我一定会好好和他清算这笔账,只有他像我姐那么痛苦的时候才算完!” 辛珣在所有人心目中的印象一直都是温和谦虚有礼的。 从来没有人看他发过火,动过怒,但现在这一番不疾不徐,又充满滔天怒火的话讲辛勇夫妇都震慑住了。 何艳脸上惺惺作态的眼泪都没来得及抹。 “你……阿睿都已经为自己的行为付出应有的代价了,还不知道被哪个天杀的狠狠打了一顿……肯定是你姐干的,而且要坐两三年牢,你还想怎么样?!” 何艳是最疼儿子的,本来儿子的遭遇就让她很痛心了。 现在听辛珣还不肯放过他,顿时恼火了。 辛勇在旁边拉着她,给她使了一个眼色。 辛珣的身体状况他们比谁都清楚,就算现在恢复得不错,但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人,对辛睿能造成什么影响? 而且,阿睿出狱还有两年的时间。 现在讲的是公司和钱的事,扯这么远做什么? 现在能压制辛愿的人只有老太太了。 “阿珣,你说的那些都是误会,二叔承认,自己之前抢房子和公司的事情做得不厚道,但也是想着不想让你爸的心血付诸东流,可能做法太强硬了,但我也是出于好心,你姐的性子太强势了,从来不和我们好好说话,所以才导致现在这个局面,我们一家人分崩离析,今天,我们主要是想来和解的,我也可以为我之前的所作所为道歉。” 辛勇的姿态难得放得很低。 说话的语气也不强势,还带了几分乞求的意味。 但一点也不妨碍他仍旧甩锅给辛愿。 何艳还在旁边施压,“妈,你也帮我们说说话啊,你儿子都这么拉下脸和侄子说话了……” “差不多得了。” 只是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道清冷的熟悉女音打断了。 何艳一听到这个声音就觉得不寒而栗。 可想而知,辛愿给她造成了多大的心理阴影。 “姐,你回来了。” 看到辛愿,辛珣脸上这才露出笑容,拧着的眉头也松缓了下来,连带着声音都温和了不少。 辛愿点点头,看向有些茫然和纠结的老太太,走过去,轻声喊道,“奶奶。” “囡囡啊。” 老太太看着她,笑呵呵的喊道。 她看向郑管家,“郑叔,今天是阴天,外面有风,挺舒爽的,这会倒也两块,你带着奶奶去后院走走吧,一直在屋子里吹空调对身体不好。” 郑管家知道辛愿这是要把老太太支开,让唯一的观众离场,看他们两个还怎么唱。 “辛愿,你这是做什么?” 听到她要把老太太支走,辛勇立即急眼了。 这戏不在老太太面前唱,完全没有意义。 而且他就是想着老太太不记得这些事情了,心又软,只要表明身份,再卖卖惨就好了。 唯独辛珣这一块,是他们想岔了。 和他姐一样,是块铁板。 现如今,连辛愿都回来了。 辛愿冷冷看过去,反问,“怎么?奶奶年纪大了,不能吹太久空调,你作为儿子,这点孝心都没有?” “不能吹空调就把空调关了,她年纪大了,还出去走什么走?” “这不有郑叔陪着吗?”辛愿的语气心平气和,“她老人家只是年纪大了,不是腿脚有问题,适当走一走,对她身体好,有你什么事?你也配来我家指手画脚?再叫唤一句,就给我滚出去!” 相比辛珣,辛愿的态度更直接。 友好这两个字,和她压根就不搭边。 对于辛勇夫妇,她早就没了耐心,连周旋的心思都没有,恨不得那个扫帚把他们直接轰出去。 “你……你……” 辛勇气得胸膛跌宕起伏,手颤颤巍巍的指着他,一张老脸都憋红了,最后只能抹一把眼泪,“妈,儿子被自己的侄女侄子欺负成这样,真是没法活了,你瞧瞧她什么态度,居然让我滚。” “在你面前她都这个态度,你要没在,她都恨不得动手打我们。我这次来只是想和她解开误会,听说她马上要和陆时凛结婚了,也是想诚心诚意的祝福她,结果……” “你们两个不去搭个戏班子演戏真是可惜了,开什么公司,反正都是赔钱亏本的玩意,我是真心实意建议你们转行。” 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辛愿都要被辛勇这番说来就来的演技给震惊到了。 这种戏码,她倒是经常在何艳身上看到,但在辛勇身上还是第一次看到。 “奶奶,他们是假冒的,不是你儿子儿媳。”辛愿走到老太太面前,打消她的疑虑,“他们不肯养你,就不配当你的儿子,现在想回来要好处,您可不能心软。” “这样啊!” 老太太恍然,低估道,“我就说我怎么不记得他们了,我身边,一直都是这个小伙子和囡囡,囡囡,那你赶紧把他们赶走。” “妈,你别听她胡说,我怎么可能不养你,是她强行把你送出国,我们连你面都见不到……” 一听辛愿当面抹黑他们,辛勇这哪里忍得了,激动的起身辩解。 “郑叔,带奶奶去吧。”但被辛愿非常镇定的接过了话头,“奶奶,你去花房那边看看,杜英花是不是开了?” 老太太也不想再搭理他们,想起自己的花草,就点点头,迫不及待的出去了。 “辛愿!” 老太太一走,辛勇怒不可遏,“还有没有王法了?你居然敢编这样的胡话糊弄你奶奶?” “这不学你们的吗?欺负奶奶不记事,不记人,瞎编乱造的。”辛愿轻轻一笑,面色恬静,“况且,我说的,好像也不全是假话吧?” “难道你们想给奶奶养老?哦,当然是想了,毕竟还惦记着奶奶手里的资产嘛!” “你瞎说什么?!” 遮羞布被扯,辛勇脸面有些挂不住,怒吼道。 何艳在旁边弱弱附和一声,“老太太又不止你和辛珣一个孙子孙女,还有阿睿和阿妤呢,我们也是他儿子儿媳,那些资产,本就有我们家的一份。” 第238章八卦 辛珣听言,脸色瞬间就沉了下去。 辛愿倒是对于他们的厚脸皮和没节操早就了然于心了,她冷笑一声,嘲讽道,“二叔二婶倒是真孝顺啊,奶奶现在身体还算康健,你们就算计上遗产这个东西了。” “这么好的孝道,需要我帮你们到处宣传宣传吗?” “你!” 辛勇吃瘪,知道她说得出来,肯定就做得到。 他那公司现在本来就捉襟见肘,需要一笔钱是没错,但最主要还有人脉,就必须借助辛氏的名号。 尤其现在都传遍了,甚至港城那边都已经承认了,下个月18号,辛愿和陆时凛要举办婚礼了。 辛愿的娘家人现在只有一个脑子不清醒的老太太和身体不太好的辛珣,何艳是很想以辛愿娘家人的身份出面,和陆时凛谈谈彩礼的事情。 这彩礼肯定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如果能被她拿到,他们公司的困境不就迎刃而解了,而且说不定还能改善她们目前的生活。 就他们现在住的那个三居室房子,实在太小了。 她早就想换一个大一点的别墅,可惜,现在腰包是越来越瘦了。 辛勇前段时间在天禧苑项目里又暗暗投了一百万进去,现在真的是……穷啊! 这样想着,何艳倒也不得不缓和自己的态度,不然自己的计划怕是要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她其实也没想到这个层面上,还是她娘家大嫂提点了她一句。 陆时凛现在有和陆家分家的迹象,背后还有港城首富时家作为靠山,他自己的云城国际现在也是如日中天,在业内风生水起。 辛愿嫁给他,比嫁给陆尘卿更有主权。 只要有陆时凛的帮扶,辛氏想倒都难。 即便以后陆氏集团再给辛氏施压,辛氏也不会多难过。 更何况,时家的掌家人时绮好像很喜欢辛愿这个儿媳妇,连婆婆都哄住了,以后再生个一儿半女的,辛愿的后半辈子的生活,可以说是无忧无虑了。 不论是丈夫还是婆婆,陆尘卿和戴岚,陆时凛和时绮,这两对母子,压根没有可比性。 她戴家有这样的实力吗? 根本没有,戴家现如今的小生意都是靠陆家支撑起来的。可时家是自己有本事,坐上了港城首富的位置。 而这样的生活,何止是何艳也想有啊,连和辛愿打着八竿子弯的何夫人也想沾沾光。 所以就撺掇着小姑子赶紧和辛愿修复关系。 可惜,何艳是个眼皮子浅的,看利益,永远只看眼前,思考不到未来。 “阿愿,我和你二叔也不是这个意思,你别误会。”何艳缓了缓语气,“你奶奶这大半年被你和阿珣照顾的不错,身体康健,我和你二叔当然高兴了。” “我们今天来,主要就是来看看你奶奶和阿珣的,这阿珣也有两年多没见了,你奶奶被你送去国外也有半年多时间了,我们来看看,也是人之常情吧。” 这话锋一转和态度上的转变让辛愿措手不及,诧异不已。 瞧瞧这语气,这话头,她都要以为何艳是不是大白天被鬼上身了。 好像刚刚嘀嘀咕咕说老太太遗产有他家一份的人不是她似的。 辛愿点点头,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展现的淋漓尽致,她面上的冷意散去,罕见的朝他们露出一抹笑。 “二叔二婶有这份心,我和阿珣代替奶奶心领了。”她语气也温和了不少,“你们能带来这么多好东西,想来过得也是不错的,又何必过来卖惨呢?” “阿愿,你别误会,这些东西,都是……都是别人送的,我和你二叔平时舍不得吃,知道老太太和阿珣回来了,就连忙送过来了。” 何艳慌忙解释道,势必要将自己没钱,穷的形象贯彻到底。 她仔细观察了一下辛愿的脸色,然后试探性的问,“阿愿,我听网上说,你和陆家三少领证了,准备下个月在港城举办婚礼是吗?” “嗯。” 辛愿喝了口冰冰凉凉的果汁,淡淡应了声。 “这婚礼到时候还要在黎城办吗?” “不办。” “是不是陆家那边不同意……” “二婶想说什么?” “咳,也没什么,就是我们是一家人,好歹也是你的长辈,婚礼那天你没娘家人在场,好像也说不过去,容易让时家看轻,你看,要不要到时候我和你二叔带着老太太一块过去……” “原来二叔二婶是想参加我的婚礼。”辛愿放下杯子。 辛勇听不得她这漫不经心的语气,但什么也没说,还是忍了下来。 不说时家给的彩礼,就说婚礼当天收份子钱,都不知道要收到多少,他光想想,就觉得那个数字肯定很动人。 看着何艳那期待的眼神,辛愿淡淡一笑,“那怕是要让二叔二婶失望了。我没打算请你们。” “什么?” 辛勇一听,立马不淡定了,“你娘家人本来就没什么人,你不请我们,就打算让老太太和辛珣帮你坐镇吗?万一……” “没有万一。” 辛愿打断他的话,“二叔也不必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有你没你其实没什么差别。” “这两年多里,不说外人欺负我的,就光拿你们二位的所作所为,哪一点能配称为我娘家人,说出去……哦,我都不好意思说出去,丢人。” “行了。” 看他们两个面红耳赤想要反驳的样子,辛愿烦躁道,“你们少打些算盘,多把心思放在正道上,别一天想着不劳而获,歪主意往我身上打,我不稀罕搭理你们,并不代表我不会收拾你们。” “所以,二叔,二婶,做个聪明人吧,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疼起来可是会要命的。” 何艳气得差点心梗,她就知道辛愿这是个油盐不进的。 他们之间的恩怨太深了,不是现在说一两句话就能缓和下来的,尤其是辛愿这个人实在是不好糊弄。 她心情好就能和你和和气气的说一两句话,心情不好,或者没耐心的时候,就会用话怼你肺管子,戳你心肝子。 总之就是让你回去想想都会难受死的感觉。 最后他们两个是被气走的,辛愿更是连晚饭都没有要留他们吃的意思。 那些个高端补品,他们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 要知道这些都是花了不少钱的,本来打得一手好算盘的,结果到最后什么也捞着。 哦,不对,还是捞着了一肚子怒火。 都是辛愿免费赠送的。 那些补品他们说是送给老太太和辛珣的,拿了,脊梁骨伸不直,不拿,又亏得很,他们自己都舍不得吃,实在是没什么钱。 何艳倒是能下的去面子去拿,但被辛勇强硬拉走了。 辛勇是个好面子的,这么丢面的事情,他怎么可能会让何艳做。 这么多年,他在辛愿面前丢的脸还不够多吗?他们这对叔侄关系早就做到头了,本就不多的亲情已经磨灭成灰烬了。 原本有些阴沉的天际透出几分橘黄色的光晕,看着夕阳下纷纷离去的背影,辛珣内心五味杂陈。 又莫名觉得很讽刺。 在他的印象里,小时候二叔二婶也是疼爱过,关心过他的人。 他身体不好,又因为母亲离世得早,二婶给辛睿买新衣服,或者做什么好吃的时候,都会给他一份。 二叔也会把他举到肩膀上骑马,夸他有数学天赋,总让他快点好起来,让他成为辛家下一代支柱之类的。 可,这些东西到底是什么时候变了呢? 辛愿好像看透了他面上和眼底的忧伤和难过了,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轻声道,“真心和亲情在利益前,总会变得很渺小,这些东西我们没办法去掌控别人的,只能克制让自己不受影响。” 她不能说,自己这两年多以来没有变过,因为她为了利益,确实变了。 只不过,她不像辛勇何艳夫妇一样,变得贪得无厌,干那些损人不利己,还没有道德,伤害别人性命的事情。 她做的,都是保护自己以及自身利益为先的事情罢了。 “我知道。” 辛珣轻声应道。 成长的道路上,总会失去一些东西的。 一些……对于他们来说都至关重要的东西。 他睨着地上那一堆补品,微微皱眉,“姐,这些东西……” “留着吃吧。”辛愿说,“不吃白不吃,反正又不要我们的钱,别浪费了。” 辛珣闻言,笑了笑,“说得也是,浪费总归是不好的。” ———— 辛勇的小作坊如何,辛愿并不关心,带着辛珣了解辛氏的运转模式。 到七月十号左右,姜知许回到黎城。 和辛愿在辛宅小聚。 姜知许刚杀青一部现代剧,原本很长的黑色波浪卷头发剪成了更显温柔的中长发了。 她性子本来就爽朗大方,之前在国外和辛珣也经常见面,现在也是两年里第一次见面。 “阿珣是不是又长高了?而且还比以前帅了。” “不帅怎么找女朋友呢?” “嗯?”姜知许瞬间闻到了八卦的味道,“阿珣,你谈女朋友了?是不是外国小姐姐?长得漂亮吗?有没有照片?你这次回国,她和你回来了吗?不会是异国恋吧?” 这一连串的问题跟炮轰似的,让辛珣应接不暇。 “说啊,说啊。”姜知许看他一脸无奈不语,连忙催促道,“快给我看看照片。” 辛珣拿出手机,找出和时琅意的合照给她看。 时琅意是个爱拍照的,很喜欢用相机记录生活,吃个饭都是手机先吃。 所以,他们在一起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手机里合照倒是不少。 他找出来的是第一张合照,他毕业那天,他穿着学士服,她穿着一身白色裙子的自拍。 “哇,好漂亮啊,头发还是冰粉蓝的,看着像个很有个性的姑娘。”姜知许露出一个老母亲欣慰的表情,看着辛珣的眼神都变得慈和了起来。 活像一个看着‘儿子带着女朋友回家’的老母亲。 “哎呀,我们阿珣真是长大了,都交女朋友了,女朋友还这么漂亮,真好,真好啊!有出息啊,有出息啊,阿愿……” 姜知许倒是有同父异母的弟弟,但她和那六个兄弟姐妹的关系都不好,反而特别差,原因无他,她在姜家的处境很尴尬,没有亲娘,爹又不疼,地位自然不会高。 六个兄弟姐妹里,有四个是叔伯家的,他们几个倒是团结,一致对外。 没错,她就是那个外,从小就没少被他们几个联合欺负。 所以当初第一次看到辛珣的时候,她就觉得很亲切,辛珣对她也很好,所以这些年,她也一直将辛珣当成自己弟弟看待。 辛珣的感觉很微妙,姜知许那种慈爱的眼神让他有些无奈。 辛愿这个亲姐姐都没这种感觉,倒不是不高兴,也不是没期待他找女朋友。 可能是对时琅意的熟悉,且之前有过一种莫名的预感。 他俩会在一起。 虽然,她当初知道的时候,依旧很惊讶,但没像姜知许这样情绪波动那么大。 “淡定,淡定,莫激动。”她平静的拍了拍姜知许的肩膀,“谈个恋爱你就这么激动了,这以后结婚可还得了。” 姜知许顺了顺气,“你说得有道理。” 顿了两秒,又追问,“这姑娘也在伦敦大学是吧?哪个系的?和你同期还是学妹啊?看着不像外国人,是亚洲人吧?叫什么名字?” 辛愿回道,“她是陆时凛妹妹,叫时琅意。” 话音刚落,周遭的空气好像顷刻间就凝固了。 突如其来的沉默震耳欲聋。 “谁……谁?”姜知许逐渐回过神,僵硬的问。 辛愿哭笑不得,“你没听错。” 姜知许深呼吸一口气,“你们姐弟俩……和他们兄妹的……羁绊可真深啊。” 她本来想说是孽缘的,但又感觉不太合适,就改了。 陆时凛可能是个漩涡,不管辛愿怎么逃,这辈子都注定无法逃掉的。 “但不得不说,这姑娘真漂亮,看着性格就很好的样子。”她盯着照片感慨,“阿愿,你肯定见过她吧?” “嗯,她是个很不错的姑娘。” “那陆时凛知道这事吗?” “知道了。” “不反对?” “不……吧。”想想当时陆时凛的态度,她回答得都没什么底气了,但至少他没强硬的反对,就算不反对了。 “那就好。”姜知许松口气,又看向辛珣,继续八卦问,“你们俩谁追的谁?怎么在一起的?” 第239章催生 辛愿是第二天去的港城,因为是准新娘,需要去看布置,以及熟悉婚礼流程,还有一些琐碎的事情需要准备,所以辛珣和老太太便没和她一同前往。 陆时凛出差回来是两天后,他到的那天,时琅意正好也放假回来了。 婚礼的事情,其实老太太打理得有条不紊,井然有序,还有时绮帮忙,其实根本都不用辛愿费什么心思,她只熟悉了一下婚礼流程。 因为是办中式婚礼,所以婚礼当天的形式传承的是古代的‘昏礼’,在傍晚时分举行。 虽然不用起太早,但中式的婚礼过程其实一点也不比西式的简单,反而更繁琐。 要不是两家距离远,老太太恨不得把古代的三书六娉全给搬过来。 下聘的事情,是在陆时凛出差回来的第二天进行的,这个倒是简单,一个是六百六十万的彩礼,以及一套位处港城繁华路段的四百多平的大平层和一辆价值百万的保时捷。 除了三金外,还有一对金猪,一对金鸳鸯,个头都还不小,以及一个纯金项圈,就连那些瓜子桂圆花生都是金的。 还外加她结婚当天要佩戴的头饰,那个是四月份开始就开始定制的,价格也在百万。 辛愿看到那个单子时,都震惊了。 这个彩礼数目比当初她和陆尘卿结婚时的彩礼还要高。 其实当初她和陆尘卿那场商业联姻的彩礼,就是陆氏帮辛氏度过金融危机,当时陆氏投了一千五百万进来,而且还有要求,想要辛氏百分之十五的股份。 但股份的事情辛父当初没有答应,好像是用其他条件代替的。 这个条件,是辛愿不知道的。 但好在当初辛父没有同意给股份,不然现在辛氏早已变成了陆氏。 辛愿没想到他们这聘礼准备了这么多,让她不知道该怎么去承受和面对。 “妈……太多了……这些……” “哎,你先别想着拒绝啊,我本来还想加的,这点东西哪里够啊,但你外婆也是怕你心里有负担,就没加了。”时绮抬手打断她的话,“况且,阿凛娶你,总不能白娶是不?放心,除了那个彩礼,其余大部分的东西都是花他的钱,你不用心疼,尽管收着就是。” “就是,他什么都不多,就钱多。”老太太也在一旁附和道,“这些东西既然给你了,你就好好收着。” 辛愿心里的波动很大,一向不怎么喜欢掉眼泪的她此时莫名红了眼睛。 好像只有在时家人面前,她才能真正感受到被重视疼爱的感觉。 这种感觉已经离她太久远了。 陆时凛一脸无语和无奈,轻咳了一声,“外婆,妈,我还在这呢,能不能顾及一下我的感受?” 每每这种时候,他觉得自己倒像是捡来的,反而辛愿像她们的亲女儿,亲外孙女。 时琅意拍了拍他的肩膀,无情拆台,“啧,大哥,你这就有点不自知了,你的感受和辛姐姐有可比性吗?打个比方,她就是国宝熊猫,而你……是峨眉山的猴子……嘶……疼。” 话音还未落下,耳朵就被陆时凛拎住了,她倒抽一口凉气,连忙去打他的手。 “峨眉山的猴子?”陆时凛简直要被她这个比喻给气笑了,“语文水平真不错啊,谁教你这么打比方的?” “唔……疼,辛姐姐,救我。” 看他死活不撒手,时琅意只能和辛愿求救了。 辛愿拧眉,用手中的册子拍在他的胳膊上,力道不算重,也算不上多轻。 她怒喝,“赶紧松手!人家细皮嫩肉的,哪里禁得起你这么狠的手。看,耳朵都红了,疼的不是你是吧?” 陆时凛果不其然松了手,在心里叹气。 又怒瞪着时琅意,“叫什么辛姐姐,叫嫂子!” “我不!” 时琅意倔强的昂着脖子,但被他那双鹰隼晦暗的眼睛盯得毛骨悚然,又悄咪咪的往辛愿身后挪了挪。 陆时凛看到她这个小动作,不以为意的轻嗤道,“你以为她护得住你?” “怎么?你还想动手打辛姐姐不成?”时琅意闻言,立马看向身后的靠山,“外公,外婆,妈,你们看,大哥有家暴的潜力,还是别让辛姐姐跟着她遭罪了,取消婚礼得了。” “你少胡闹了!” 时绮抬手就给了她一个糖炒栗子,“你大哥这个年纪结个婚容易吗?你非得把他这段姻缘作没才高兴,一天没个正形,俗话说得好,宁拆一座庙不拆一桩婚。” 时琅意俏皮的吐了吐舌头,挽着辛愿的手臂拱了拱。 像个撒娇的小猫。 陆时凛无所谓地笑道,“让她拆,我倒是想看看,是她拆得快,还是我棒打鸳鸯的快。” 时琅意:“……” 哦,差点忘了。 他大哥要是和辛姐姐黄了,或者反目成仇了,那她和辛珣的爱情也多半会夭折。 她撇撇嘴,不就小小皮一下嘛,做什么这么认真嘛! 真没劲。 哼! 况且,她才不想拆他们两个,辛愿这个大嫂她是真喜欢,可比那个表面看着和善又单纯的汤清宁要好太多了,不对,是汤清宁压根就不配和辛愿比好吗? 她的大嫂是全天下最好,无敌好的大嫂了。 想想汤清宁,她就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当初知道她和自家大哥要订婚时,时琅意特意搜过有关她的视频,对她感官是真的不错,虽然辛姐姐不能做她大嫂很可惜,但对于汤清宁,也不是不能接受。 她想的事,只要自己大哥喜欢愿意就够了。 可没想到第一次见面,汤清宁就暴露了本性。也好在她暴露了本性,不然有个这么难相处的大嫂,她以后的日子可就要蒙上一层灰色了。 简直不要太难过好吗? 而且那样的话,她和辛珣,就压根没有任何可能了。 辛愿没理会他们兄妹俩这场闹剧,而是想着回什么嫁妆比较好了。 她现在说不上缺钱,但也绝对没有陆时凛和时家这么富有,钱自然是他们最不缺的,房子和车子亦是如此,拿来拿去,没什么意义,反而侮辱了她们的一片心意。 “你人都是我们阿凛的,而且,我们什么都不缺,还要什么嫁妆?”老太太笑呵呵的说道,“如果非说想要的……那还真有一个。” 辛愿眼前一亮,聚精会神的看着老太太,“外婆,您尽管说,只要我能做到,我一定尽力而为。” 老太太闻言,直接笑了起来,慈和又爽朗,“这事你当然做得到,而且,也只有你做得到。” “什么?” 辛愿有些懵。 但一旁的时绮却听懂了,会心一笑,“你奶奶说的是她的小重孙子,你们赶紧生一个,给她老人家享享乐,她和你外公惦记重孙子可惦记了很久,现在可盼着阿凛结婚了。” 第240章怀孕 辛愿脸上囧了一下,不自然的抽了抽嘴角。 有些尴尬。 这个话题…… 她不知道为何内心有些抵触。 她非常喜欢时期和时家任何一个人,能让她感受到家的温暖,以及那种相互之间的信赖,更让她觉得自己在这个家并不是外人,而是很好的融入到这个家里了。 成为这个家真正的一员,他们会尊重她的想法,顾及她的感受,觉得她是独一无二且十分重要的人。 可她依旧明白她和陆时凛这段婚姻存在的意义以及价值是什么。 或许这两样东西都无法定义,源自她内心最渴望,又无法安心的缘故。 所以,孩子,到底会变成希望还是负担,她无从知晓,更无法预料。 她眸色微沉,心绪也变得杂乱了起来。 蓦地,一抹灵光从脑海和心尖上同时划过,她身形一僵,猛地想起了什么。 这个月,和上个月,大姨妈都没有来。 早在他们领证之后,陆时凛就陆续将那些套给扔了,一点安全措施都没做,有段时间这厮不知道是不是激发了疯狗属性,每到晚上就有使不完的牛劲。 拉着她没完没了的加班。 后来因为累和忙,她也忘记买避孕药了。 这两个月,他们做的倒是不多,主要是双方都很忙,就连上个月在伦敦,难得有悠闲时间,也因为她累和腰痛什么也干成。 为此陆时凛还觉得憋屈得不行,强行拉着她的手加了一个多小时的班。 难不成…… 思及此,辛愿脸上的血色顿时褪得一干二净。 手不自觉地摸上腹部。 但她听说怀孕初期的人会有害喜,嗜睡这种症状啊。 嗜睡……她最近好像是比较贪睡,平时的生物钟都已经不管用了,每天早上醒来都至少是八九点后了,中午还必须眯一个小时,下午才有精力。 而且还容易饿。 饭量也比平时要多,有时候半夜还会饿醒,爬起来去厨房吃点东西。 这样想着,她心里不妙的感觉是越来越强烈了。 完了,看来是真的中奖了。 这两个月里,她都没认真去探究过这件事情,而且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压根顾不上自身问题,况且前年有大半年时间里,她的月事连着三个月没来。 去医院检查说是因为焦虑,精力不足,太过劳累导致的内分泌失调。 后面调理了一个多月,月事才慢慢恢复的。 可她完全没有所谓的害喜症状啊! 不是说怀孕的人前三个月会吃什么吐什么吗? 她可是吃嘛嘛香,还将这种情况归根于自己太累,甚至说长胖了,也没太在意,毕竟她原先是真的太瘦了。 陆时凛看到她的脸色不太好,蹙了下眉。 孩子这个话题他们之前探讨过,也清楚辛愿的态度。 可能是之前和辛愿起过争执,他对这个话题也有些排斥,语气不耐道,“外婆,妈,孩子这个得讲究缘分,你们惦记和想也没用。” 声音也寒了几度,“况且,婚礼都还没办,想什么孩子的事。” “你这什么态度?我们不就提一下,让你们自己也抓点紧嘛。”时绮怒瞪了他一眼,“知道你们俩平时忙,怕生了孩子会顾不上,这不有我,还有你外公外婆吗?” “等你们有了孩子,我就退休,公司你能帮忙管理就管理,管不了,我有的是人帮忙管理,我和你外公外婆就在家专心帮你们带孩子,三个人还怕带不好一个小屁孩吗?” 辛愿没有说话,摸着腹部的力道稍稍加重。 完全沉溺在可能怀孕的恐慌中了。 陆时凛依旧不耐的摆摆手,“再说吧。这事还早得很。” 老爷子和老太太看他这不上心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出来,恨不得把拐杖往他身上招呼。 这种事情又不能直接再和辛愿说,不然像是在逼迫一样。 孩子嘛,各有各的缘法,确实强求不来。 他们这才结婚没多久,也的确不着急。 但一点也不妨碍他们对重孙子的向往。 要等齐允舟和时琅意结婚,起码还有五六年以上,再等他们生孩子,起码又要等个两三年,四舍五入,十年就过去了。 他们这一把老骨头还不知道能不能挨过这十年呢! 所以,现在只能指望已经结婚了的陆时凛了。 陆时凛虽说是外孙,但其实和孙子没两样,同样是上过时家族谱的。 这个话题点到为止,大家就这样自然而然的转移了话题,说其他去了,气氛一如既往的和谐快乐。 辛愿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她在计算着这几天有没有时间去一趟医院做个检查呢? 但这几天肯定很忙,而且好多媒体因为这场婚礼,早就来港城蹲守了。 被拍到,又不知道要闹出什么样的流言蜚语了。 那就只能先买个试纸回来验一验了。 有了这个打算,她沉重的心情稍微缓和了一些。 “辛姐姐,你怎么了?我刚刚那些话可是玩笑话,你别当真。” 时琅意早就注意到了辛愿的情绪不对劲,以为是受自己那些话的影响,连忙走过来解释道,“我哥肯定不家暴,他……他那个性子虽然混了点,但是……绝对不家暴。” 可能是觉得这话信服力不高,她又补充道,“他要是敢动你,你就告诉我妈,还有我爷爷奶奶,让他们帮你把他腿给打断,然后再让他跪祠堂,三天饿九顿的那种。” “……” 辛愿听得有些懵,眨了眨眼睛,最后被她认真的表情直接给逗笑了。 实在是忍受不了她这么可爱的样子,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我没在想这个,也没有生气,你不用这么紧张。” “真的吗?” “当然。” 时琅意果然松了一口气,“那就好,差点就成千古罪人了。那辛姐姐刚刚在想什么?我看你脸色不是很好。” “没有,可能是有些累了,今天气温也高……” “啊,不会是要中暑了吧?”时琅意立即大声喊陆时凛,“大哥,嫂子中暑了。” “……” 陆时凛见她脸色却是不是很好,拧眉走过来,“身体不舒服?” 上午他们出去了一趟,港城的夏天气温能高达四十度,热到爆炸,在外面稍微待一会就能受不了。 “没有。” 时绮和老爷子以及老太太都关心看过来了,辛愿连忙道,“我就是觉得有些累,想躺会。” “那快去,早上起这么早,外边又这么热,怪我,想得不周到了。”时绮道,“阿凛,你快……” 命令都还没下完,陆时凛就已经将辛愿打横抱起了,大步流星地往外走,“知道了,我先带她回房了。” 第241章打掉还是留下? 陆时凛抱着她径直回了房间,放在了床上。 两人一路上都无言,辛愿也任由他抱着,庄园很大,他们的房间在主栋后面的房子二楼,走过去需要花费六七分钟的时间。 陆时凛身高腿长的,步子迈得也大,走的时间自然也会缩短,但因为抱着她,还是很稳的,没有颠簸的感觉。 之前还没那种感觉,现在被他抱着走,还真有点腿脚使不上力,头沉沉的,想睡觉。 走了没两分钟,她干脆就将脑袋靠在他的胸膛上,缓缓闭上了眼睛。 “叫医生来看看?” 陆时凛看着她没什么血色的脸蛋,微微皱眉,神色很淡,但眼眸里明显有担忧在流动。 “没事,我睡会就好了。”辛愿轻轻摇头。 她现在思绪很乱,乱到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如果是虚惊一场,和前年一样,只是操劳过度再加上天热导致的,那真是皆大欢喜了。 可如果真要有了呢? 打掉还是留下? 打掉她好像又于心不忍。 而且,如果被时绮和老爷子老太太知道了,打掉是绝无可能的。 他们那么期待孩子的到来,甚至都想好要帮他们带孩子了。 可…… 她和陆时凛的婚姻本就充满很多不确定的因素,万一以后,他们离婚,或者怎么闹掰,那这孩子又该如何自处,又会是一个怎样的童年? 之前的疑虑不多,是因为想得不多,可现在不同了。 辛愿内心五味杂陈,接连几天,晚上和白天的梦都是有关孩子的。 要么就是梦见两条蛇或者两条金鱼。 她本来是打算去药店买两个试纸回来测测的,但这庄园位处半山腰上,离市区有些远,家里倒是有车,有司机,但她身边总粘着一个时琅意,也不好把她打发走。 再加上婚期将近,实在是忙得不可开交,完全抽不出时间去买。 他们的婚礼举办地点就在庄园东厢院那边的超大宴客厅里,整个宴客厅是独立栋,一共是五楼,一楼是接待区,里面会有各种饮品点心食物。 二楼则是婚宴厅,上面都是古色古香的装饰,三楼四楼五楼全部铺满了席位。 可想而知婚礼那天来参加宴会的人有多少。 辛愿会从市中心一家超五星级酒店出嫁,陆时凛到时候会去接亲。 时家将那家五星级酒店包下来了,整整五天,一些重要的宾客们都会安排住在那家酒店里,比如伴娘伴郎和亲朋好友们。 辛愿是需要提前两天带着伴娘团住进酒店的。 姜知许和辛珣以及老太太是同一个航班,同一天来的。 他们下午一到就被接到了庄园。 因为陆时凛婚宴这个大事,齐恒之和齐允舟父子俩提前四五天就回来帮忙了,加上时琅意也回来了,这一大家子也算是大团圆了。 时琅意和辛珣交往的事,他们上个月就知道了。 知道是辛愿的弟弟,他们倒是不反对,时绮因为之前绑架事件里,辛珣拼命保护过时琅意,对其还有好感。 时琅意和辛愿以及陆时凛亲自去接的机。 她可爱开朗的一面瞬间就虏获了姜知许的芳心,有种婆婆看儿媳的满意感。 而时琅意一看到辛珣,就挪不开眼,搂着他的手臂不肯撒手,一个劲的问他想不想她。 这要不是人多,场合不对,辛珣都想把她摁进怀里亲个够了。 这会也大大方方的把他介绍给老太太她们,“爷爷,奶奶,爸,妈,二哥,这是我男朋友辛珣,也是辛姐姐的弟弟。” “爷爷奶奶,伯父,伯母。” 辛珣穿着简单的白T,那朝气磅礴的少年气质挡都挡不住,他眉眼温润,模样秀气好看,声音和煦好听,亦是不卑不亢。 时绮看着,是越看越满意,连声应下,又和老太太还有姜知许打过招呼,带着他们赶紧落座。 一屋子人,瞬间热闹了不少。 “二哥,现在你信了吧?辛珣是不是很帅,是不是很好,而且,他还很优秀呢。” 众人在说笑时,时琅意难得撒开了辛珣,反而拐着齐允舟开始各种炫耀。 齐允舟对辛珣的印象还不错,觉得是个安静沉稳又内敛的性子。 但自家妹妹这小鸟属性的嘴,一天叽叽喳喳的,他不会嫌烦吗? “时琅意,你矜持一点。”他无奈叹口气,“好歹是个女孩子,脑子里就不能有点其他东西了?” 时琅意哼了声,“我脑子里装的东西可多了,这不是看你前几天对辛珣不满意吗?” 齐允舟的心态和陆时凛有些相似。 时琅意是千娇万宠中长大的,他这个同父异母的二哥,陆时凛那个同母异父的大哥,对她更是百般溺爱,要什么给什么。 现在突然来一个人,把他们精细守护了十几年的小桃子给摘走了,他们能不心痛吗? 对辛珣自然而然就有了几分偏见了。 但现在短暂相处间,他觉得辛珣这不骄不躁,温和有礼的谦谦君子,和他家这个娇气包倒是十分般配。 一静一动。 相得益彰。 “二哥,我突然发现了一个问题。” 时琅意眨巴眨巴眼睛,环视一圈下来,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齐允舟斜睨着扫她一眼,“嗯?” “这一屋子人,好像……只有你这一个单身狗了。”她甚至还暗戳戳抬手数了数,“啧,还真是,爷爷和奶奶,爸和妈,大哥和辛姐姐,我和辛珣,连那个大明星姜姐姐也是有老公的哦。” “你一个连女朋友都没有单身狗……啊,你怎么和大哥一样,老喜欢打我头啊,都被你们打傻了。” 话还没说完,时琅意的脑袋上多了一个爆栗子。 齐允舟失笑,看着她那气呼呼肉嘟嘟的脸颊,忍不住捏了捏,“你什么时候聪明过?” “我一直很聪明!”时琅意一把推开他的手,揉了揉自己的脸颊,起身挪到辛珣身边,“不跟你这个单身狗玩了。” 她一靠近,辛珣就捉住了她的小手,不轻不重的捏了捏。 等吃过晚饭,几人也没在庄园里多留,随辛愿一块去了酒店,跟着一块去的还有时琅意。 她作为伴娘还挺乐呵呵的,再一个原因是见到了辛珣,她舍不得和辛珣分开。 毕竟一个多月没见呢! 可不得想死了。 陆时凛和齐允舟开车分别送他们去的。 到了酒店,时琅意走在最后,因为上车时,她被强制安排在了齐允舟的车上,现在一下车就想去找辛珣。 辛珣也没走远,在酒店大门口等她。 结果她刚迈出一步就被陆时凛和齐允舟齐齐揪住了衣领。 “大哥,二哥,你们干什么?快点放开我。” 跟他们两个相比,时琅意绝对是个小冬瓜。 挥舞着小短手和小短腿,压根挨不到他们俩。 “时琅意,你过来是因为当伴娘,晚上给我老老实实睡在自己房间,你要是敢睡在其他房间,哼……皮都给你扒了。”陆时凛冷声威胁。 “琅意,你还小,有些事急不来,知道吗?” 相比陆时凛简单粗暴,齐允舟的态度和语气就要温和很多。 主打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 时琅意被他们俩说得有些懵,都什么玩意? 还不等她明白,她两位亲爱的哥哥已经放开她了,陆时凛没说话,倒是齐允舟继续温声道,“上去吧,早点休息,还有,别太粘着辛珣了,不要给他一种,你离不开他的感觉,男人……可都是喜欢顺杆怕的生物。” “哦。” 时琅意应着,停了几秒又反问,“大哥和二哥也是这样吗?” “……” “……” 嚯,你可真是个大聪明呢! 都会举一反三了。 两人冷笑了一声,二话不说话,十分有默契的转身就走了。 辛愿知道辛珣要和时琅意独处的,现在也才九点不到,时间还早,她也没当电灯泡,知道奶奶肯定累了,便和姜知许先送奶奶回房了。 奶奶的房间是个套房,一共有三个房间,姜知许以及方静和她老人家同住,也方便照顾她。 方静因为公司还有事要明天晚上才到。 帮老太太洗漱好,看她睡着后,姜知许才从行李箱里拿出一袋子试纸给她。 “你真行,我这大老远的还要给你带试纸。” 辛愿看到这一袋子试纸都震惊了,“你买这么多干嘛?批发吗?” 因为她不好买,也不方便,但又特别想知道自己到底怀没怀,索性就和姜知许说了,让她从黎城带几盒试纸过来。 本来她是想让方静买的,但方静来得晚,她不想等而已。 “我随便抓的。”姜知许说,“你知道我这是冒了多大的风险买的吗?被认出来了,我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她扬了扬眉梢,一脸激动澎湃,“话说……你们俩够猛的啊,这么快就有了,还别说,我还真有点期待,我要当干妈了。” “别高兴的太早,万一不是呢。” “哼,我觉得十有八九是了。”姜知许八卦追问,“几次中的?你俩领证之后就没做过措施了?” 辛愿懒得理她,转身就进了洗手间。 她们每个房间都有独立的洗手间,明天开始她那个出嫁套房里不知要进出多少人,这些东西要是留在那边,被发现了,总归让她不安心。 所以还是在姜知许这边测了再过去比较好。 她出来后,姜知许问她一共测了几支,她竖起四根手指。 这四个都是不同牌子的,保险起见,每个都测一下,免得有些坏了啥的。 等的时间倒是不用很长,但这短短几十秒到两分钟内,对她们来说,无疑是难熬和紧张的。 “你……怎么看着比我还紧张?” 辛愿看着自己被紧紧攥住的手,匪夷所思的瞪着姜知许。 姜知许看了一眼她,放开她的手,“第一次当干妈,有点激动而已,一回生二回熟,等你二胎了,我就不会了。” “……” 一胎的谱还没呢,就想到二胎上了。 想得可真远。 四支试纸时间不一,但有些已经出现一条杠了,渐渐地上移,在第一支出现两条杠时,辛愿的呼吸停了,眼睛都变得空洞呆滞了。 紧接着,剩下的三支都依次出现了两条鲜明的红杠。 现在好了。 直接锤死了! 她怀了! 真的怀了! 两人都呆呆地坐在床尾,看着那四支验孕棒,久久都没能回过神。 “两条杠……是有了吧?”姜知许试探性的问。 刚刚看说明书,好像是这样说的。 之前是怀疑,现在好了,悬着的心彻底死了。 辛愿直接往后一倒。 毁灭吧。 她想刀了陆时凛那个王八蛋了! “靠,你慢点,我干儿子还在你肚子里揣着呢,别伤到他了。” 她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吧姜知许吓了一大跳,当即就骂骂咧咧的训斥起她来了。 “它现在只不过是个胚胎。”辛愿白了她一眼,“况且,鬼知道是男是女,你还想重男轻女不成?” “老人说怀孕初期前三个月是最需要细心呵护的,就是不知道你这怀多久了。”姜知许撑着脑袋躺下去,“不管是儿子还是女儿,都是我的心肝宝贝,你悠着点,好好照顾自己,可千万别磕着碰着,伤了我的宝贝,我饶不了你。” “嘁,你这么喜欢宝贝,你倒是自己生啊!” 说到这个话题,辛愿忽然就坐起来了,“说起来,周家老爷子不是去年就开始催生你和周恪了吗?这都七月份了,你俩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是不是周恪不行?” 刚上前往港城飞机的周恪猛地打了三个喷嚏。 他揉了揉鼻子,皱着眉头,“谁特么骂我?” 姜知许一脸复杂和嫌弃的瞪她,“瞎说什么?” “难道……周恪很行?”辛愿试探地问,顿了几秒,又做出一个震惊一百年的表情,“我去,你俩不会……这么久,还没那个过吧?” 当初他们俩结婚,就有过约法三章,其中不碰对方为首要。 至少去年为止,他们俩还在分居呢。 但想想周恪那些漫天飞舞的桃色绯闻,谁看了不闹心啊,更别说姜知许这个正宫夫人了。 可能是不在乎,姜知许压根没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反正就是各玩各的。 随便他跟多少小明星小网红不清不楚,她一颗心都扎在事业里,两人井水不犯河水。 “睡了。”姜知许平静道,主动交代,“第一次……是你来我家吃烤肉,结果他突然出差回来。” 哦,辛愿想起来了。 那次姜知许好像喝了不少,还在饭桌上提起了遇况。 她也时常会觉得和遇况是一种遗憾。 她后来一直没问,这会话赶话的,忽然有些好奇了,“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周恪没生气?” 第242章姜知许,你就那么喜欢他? 姜知许沉默,眼睛往天花板上瞥。 她其实也记不清那晚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一些模糊的片段,她拉着他的手让他别走,周恪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沙哑低沉的嗓音里艰难地吐出清晰的字眼,“姜知许,我不是他。” 可能是这句话唤醒了她片刻的意识,所以,这个场景她记得很清楚。 直到现在,在脑海里依旧挥之不去。 她在沉默间松开了他的手,周恪依旧站在那不动,眼神里有太多她读不懂的情绪。 在她要昏昏欲睡时,周恪忽然问,“姜知许,我是他的替代品吗?” 辛愿想说不是,你是你,他是他。 你们不一样,她无法将他们两个弄混。 喝过酒的女人是感性的,伤感的,脆弱的,不管她平时如何理智,如何坚强,此时倒像个陶瓷娃娃。 一碰就碎。 “你就那么喜欢他?这么久了,还是放不下他?” 周恪忽然俯身下来,抓着她两只手腕举过头顶,声音和语气里是她醉酒状态下无法辨别的复杂情绪。 她是怎么回应的,她已经忘了。 后面他又说了什么,她也不记得了,只记得,他突然吻了下来,封住了她的唇,带点试探的意味。 四片唇瓣相贴,好半晌都没有其他多余的动作。 姜知许喝过酒的大脑在那刻瞬间就宕机了,也不知是忘了推开他,还是不想推开他,任由他这么亲着。 那片刻的停留,是周恪在给她拒绝和反抗的机会,可她没有动。 周恪眼神暗了暗,喉结滚动,终于有了动作,却是急促又蛮横的。 就如同那份想占有她的心。 想让自己狠狠填补她,占据她的身心。 他的吻又凶又猛,让姜知许有些招架不住几次想逃,可周恪的心里那道克制已久的闸被打开了,哪那么容易再关上。 后来姜知许就如砧板上的鱼,任他宰割。 醒来时是在他怀里,两人不着寸缕,就这样相拥而眠。 姜知许第一反应是懵的,回忆起昨晚那些碎片,她心里也是五味杂陈,却也没有怪周恪。 成年男女之间,干柴烈火,一点就着。 没道理去怪东怪西的。 但因为她的反应太平静了,反倒让周恪有些不安,看了她两天的脸色,她对那晚的事情只字不提,后面也没有再一起睡过,更没有肢体接触了。 他那性子忍不了,拉着她谈了下。 姜知许是理智的,当即道,“那晚是意外,我喝多了,虽然有那约法三章,但我们是夫妻,也算是你情我愿,下不为例吧。” 这个下不为例让周恪当时怔住了。 好像是他做了什么错事,得到了她慷慨的原谅。 这种感觉很不爽。 说白了,要不是他们之间有个结婚证,那一晚和一夜情其实没什么区别了。 “你是这样想的?”他沉声问。 “那你想让我怎么想?”姜知许反问,“你放心,我依旧不会管你,你和谁好都行……” 许是想到这个,她心里有些膈应和难受,皱起了眉头。 被拍到的都有那么多,没被拍到的还不知道有多少。 谁知道他睡过多少人。 到底是要多不在意她才能这么平静,没有半分波澜的说出这番话。 周恪没再说话,他觉得有些挫败。 他的人生本来就是一帆风顺的,父母感情好,家里也是真正的兄友弟恭,可唯独姜知许,是他这辈子最大的绊子。 他无法掌控,也无法放手。 从那天后,他再也没闹出过任何绯闻了,就连在公司都和女星们保持距离,微信里那些不重要的网红们也删个干净。 陆时凛当时以为他和姜知许的感情出现了转机,才让他这个风流公子改邪归正了。 周恪摇头,“没用的。三年了,我也看明白了,她不在乎的。” 她心里的那个人,怕是他这辈子都无法取而代之的。 他根本走不进她尘封的心,只能在她的心外边徘徊两圈,还要被她无情赶走。 想到这,他忽然苦笑一声,“你说……我是不是应该有成人之美,放她走啊?” 陆时凛没有给他准确的回答,因为放一个自己想得到很久的人走,是一件多难的事情,他清楚。 他的变化,姜知许也感受到了,但他们日常交流,又让她觉得他好像没变,可就是感觉不一样了。 再后来就是周老爷子催生了。 提到这个话题,两人不约而同的想到了那个莫名其妙的晚上。 周恪觉得很烦,当天晚上把她送回家后,一声不吭地去了酒吧,喝到了三点多才回来。 那时候走路都是打晃的,戴戴来回踱步叫了两声,把姜知许吵醒了。 一出来就看到周恪坐在地上,身上的衬衫和西装裤皱巴巴的,抱着戴戴的狗头呢喃道,“戴戴,你想不想我?快扶你爹去洗澡。” “……” 姜知许看着一阵无言。 她当时看他没有跟她回来,以为是他约了哪个妹子,晚上不会再回来了。 心里当时有些恼火,也有些烦的。 却没想到大半夜的,他突然回来了。 她走过去,就闻到了铺天盖地的酒味,以及一股很浓郁的香水味。 是女人的。 她顿时沉下脸,皱紧了眉头,嘲讽道,“怎么?这大半夜的,被女人赶出来了?没地方收留你,才想着回来?” 听到熟悉的声音,周恪缓缓抬头,那双黑沉沉的眼睛紧紧盯着姜知许,一眨不眨。 姜知许被他盯得有些发毛,又看戴戴嘤嘤嘤的叫,显然是被他酒熏的难受了。 便道,“赶紧起来,别缠着戴戴了。” 周恪的手一松,戴戴就立刻溜走了,他依旧坐在地上不动。 “姜知许。” 姜知许正打算不管他,转身回房时,他忽然出声喊道。 姜知许回头看他,等待他的下文。 他说,“我没碰过她们。” ‘她们’自然指的是那些网红和小明星了。 姜知许一愣,就听他苦笑一声,“你不用觉得我脏,也没必要在不小心碰了我后洗那么多遍手。” 她浑身一僵。 他们结婚以来,肢体接触的次数屈指可数。 今天晚上在周家吃饭,盛汤的时候不小心溅到手背了,周恪当时抓住了她的手查看,很担心和关心的查看。 当时被那么多人盯着,她有些不好意思,立马将手抽了出来,恰好周老爷子说起催生的话题了。 她没做声,都是周恪和老爷子打着哈哈搪塞过去。 从饭桌下来后,她就去了洗手间,用洗手液反反复复洗那只手,不是因为嫌弃他,而是因为手上有油,而且还有被灼烫过后的微微疼意,被水冲着能稍微缓和一些。 难怪,老爷子催生之后,他就变得沉默寡言,回来路上也是一言不发,把她送到之后,就直接飙车去了酒吧。 “我没……” 她张了张嘴,想要解释。 “爷爷的话你不用放在心上,他要问起来,你把责任推我身上就行了,就说是我不配合,不想生。” 说完,屋子里安静了几秒,周恪混沌的大脑仅剩一丝清明。 他觉得把该说的话说完,就完事了。 接着就是从地上爬起来,但实在是喝太多了,身子完全站不住。 在要倒下去时,姜知许眼疾手快抓住他的手臂,一手揽住他的腰。 周恪一愣,缓缓垂眸睨着她,眼里的不可思议和错愕,让他整个人看上去显得很可怜。 姜知许先问出了她心里的疑惑,“你没碰他们,那些绯闻是怎么来的?还有你……现在一身酒味和香水味。” “我找人拍的。”周恪木讷道. 又扯过身上的衣服嗅了嗅,还真有股香水味,绞尽脑汁想了想,“哦,喝酒的时候有个女的凑过来,我嫌味道太冲,把她推开了。” “味道不冲你还打算留下她?” “没有。” 两人的一问一答十分流畅自然。 姜知许回味他的话,“你找人拍的?你有病啊?” 拍了被老爷子看到罚跪祠堂,还要挨顿打,他到底是哪根神经搭错了。 周恪蔫蔫的回,“或许……吧。” 病得不轻,不然这么馊的主意怎么想得出来,又怎么做得到呢。 两人又沉默了,周恪有些支撑不住了,干脆歪头倒在她肩膀上,他试探性地揽着她的腰,低声问,“你……不嫌弃我了?” 姜知许无言以对,心情别提多复杂了。 干脆什么也没说,扶着他去了浴室,“难闻死了,去洗澡。” “哦。” 周恪应了声,也不等她出去,就开始自顾自脱起了衣服。 姜知许把浴袍给他拿过来,一回头就看他脱得差不多了,正在脱内裤,眼睛都直了,气恼道,“你……你干什么?!” “洗澡啊!” 周恪理所应当的回。 “……” 姜知许吸了一口气,那脸和脖子红透了,也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看到他某处鼓囊给羞的。 她将浴袍扔他脸上,转身出了浴室,摸了摸戴戴的狗头,直接回房睡了。 十多分钟后,房门有拧动的迹象,但因为她有锁门的习惯,门并没有拧开。 但外面的人好像很执着,一直拧门。 姜知许烦不胜烦,掀开被子走过去,拉开门,看着外面的高大男人,“你干什么?” “我洗好了。” “洗好了就去睡。” 姜知许真是搞不懂这男人的脑回路。 真的有够奇葩的。 周恪眼睛朦朦胧胧的,看着一点也不清明,但就这样乌沉沉的锁定她,他说,“我想和你一起。” 哈? 姜知许有瞬间以为自己幻听了。 她刚做出震惊的表情,周恪忽然伸手将她拉进怀里,另一只手禁锢着她的腰肢,这些动作依旧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试探。 他这些小动作让姜知许还挺触动的。 但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他总是试探性的和她接触。 哦,或许,从一开始他就是抱着这样的心态。 他远没有外表表现出来的那么豁达和随意,以及放松。 那些表面的东西,只是他想展现出来的,其余的,都被他很好的收敛了起来。 比如,那些汹涌的爱意和占有欲。 姜知许从未见到过。 他知道,他们即便结婚了,这个女人自始至终都不曾属于过他。 他也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在爱情面前会变得这么卑微,甚至乞求一个女人能够看他一眼,能把心里的位置留出一个小角落给他。 那天晚上,是他们的第二次。 第一次她醉酒,第二次他醉酒。 姜知许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他放进来的,两人又是怎么开始的。 反正后面变得一发不可收拾起来,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直到天破晓时才彻底结束。 姜知许已经累得睁不开眼了,只觉得有个人将她紧紧锁在怀里,不留半分空隙,好似是怕珍宝离他而去一样。 自那以后,两人的关系好像又发生了变化。 依旧没有同床共枕,但有时候只是一个眼神对上,像是一个开端信号,彼此都懂。 从搂腰接吻开始。 说是夫妻,好像P友这个词更合适。 像是在各取所需,天亮醒来就继续各司其职。 周恪也没再她面前表露过其他情绪,两人的婚姻生活不温不火,偶尔也会干柴烈火。 寡淡又热烈贯穿着他们的生活。 姜知许自己也定义不清他们的感情,到底算什么。 她只粗略的和辛愿说了一些,然后把她和周恪目前的关系也放在明面上和她探讨。 她也想从这次探讨中找到一个答案。 “那你自己是怎么想的?”辛愿听了她的话,面上表情也是一阵复杂,默了片刻,开始反问,“你对周恪是什么样的感情?喜欢?还是不喜欢?你自己的感受才是最重要的。” 喜欢? 她喜欢周恪吗? 好像也算不上喜欢,只能说不排斥。 这三四年的婚姻,她应该是习惯了他的存在,就像现在,她已经习惯了他们的相处模式。 日常相交并不多,偶尔一起吃饭时能闲扯几句。 其余的就是在床上,以及在工作上了。 他是她的老板,也是她的老公。 这两者之间,她自认为,他们都平衡得不错。 姜知许依旧回答不上来,沉默半晌才缓缓道,“我觉得……我和他现在这样就挺好的,也挺稳定的,不用去计较情爱这些……都能理智一些……吧。” 尾音那个‘吧’充满了不确定性。 她真的是这样想的吗? 她现在的心境和刚结婚那会一点没变吗? 不可能的。 或许是变了,她现在还没反应过来罢了。 所以,周恪于她而言,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呢? 这好像是个没有答案的命题,姜知许也不知道该怎么解。 辛愿却动了动唇,“明天上午贺默尧和……遇况就到了,他们也住这家酒店。” 提到许久都没听到的名字,姜知许一愣,心脏在那刻停止了跳动,眼底原本还存在的光陨落了半分。 她想也是,这场婚礼,和陆尘卿那场婚礼不同。 贺默尧和遇况作为朋友,总会到的。 “我猜到了。”姜知许轻轻说,“都已经过去了,阿愿,我可能不会再动摇了。” 曾经那段至死不渝的爱情,早就回不去了,现如今,除了遗憾,她也感慨不出什么了。 第243章周恪那样的浪子,怎么会卑微爱一个人 辛愿这个外人都会为她和遇况感到遗憾,更别说他们两个当事人了。 可人生就是充满遗憾的,谁的一辈子不会经历遗憾呢。 可再遗憾又能怎么样? 那些遗憾不正是他们相互的无能为力吗? 再爱,多爱,都没有用,只能向现实屈服。 姜知许无法选择自己的出身,那个令她不耻又自卑的出身,可她恨不了已经过世的母亲,也没有能力去抵抗自己那个刚愎自用,独断专行的父亲。 所以当姜家把她当做筹码,用来和周家联姻时,她的反抗于姜家人来说,是跳梁小丑。 也是不知好歹。 谁不知道周家在黎城,乃至整个南城的地位啊。 这种联姻的好事,姜家本来没想便宜她这个私生女的。 而且姜知许的妹妹姜盈盈是倾慕周恪的,知道两家要联姻时,就自告奋勇的想作为联姻对象,大房和三房那边也有女儿,也想争取一下这桩联姻。 但三房的独女姜昕月有喜欢的人,不愿意参与。 倒是大房的姜知瑶和周恪是同岁,学历和长相,以及脾性,是他们整个姜家女孩一辈的最出色之一。 为什么要说是之一,因为里头还有一个姜知许。 姜知许毕业于伦敦大学,读的是化学专业,还是当年越城的理科状元,长相又是明艳张扬一类的,那一颦一笑,别说男人,是个女人看了,都会心动的。 更何况,她现在是娱乐圈里炙手可热的顶流影后。 但和周恪联姻那会,姜知许并没有进入娱乐圈。 姜家的内部关系还算和谐,在联姻的事情上,也是再三商量和斟酌,看哪个联姻可以给家族带来最大的利益化。 那时候姜知许还在国外,她压根就不在姜家人预选的名单里。 最后定的人也是姜知瑶,把姜盈盈气得三天没吃饭,眼睛肿了大半个月,还和姜知瑶的姐妹关系破裂了。 但意外总比计划来得快,周家那边点名要了姜知许,否则这桩婚事免谈。 这对姜家和姜知许来说,都是晴天霹雳,而对于姜知瑶来说,是一种耻辱。 她这种嫡长女,居然输给了一个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女。 姜知许从12岁被带到姜家就和姜家人关系不好,一个都不好。 转校到越城之后,她就开始了寄宿生活,从初中到高中的六年皆是如此,她那时候性格内向,话不多,姜盈盈只和她差一岁不到的样子,和她不同班,但同年级。 因此,两人经常拿来作为比较,姜盈盈的母亲是姜建明的正妻。 姜知许肖母,尤其是眉宇间的神韵,姜盈盈母亲肖雨看到她,就好像看到她母亲那狐狸精的样子,对她自然不喜。 偏偏,她这女儿也长了一张狐狸精的脸,长得好看就算了,学习还那么优异。 反正和姜盈盈同校六年,她都是姜盈盈的噩梦。 姜知许的成绩就没下过年级第三,尤其是理科成绩,数学,物理以及化学,好几次都是满分。 姜建明没有因为女儿的优秀而感到自豪,或者多喜欢她,对她最多的就是无视。 姜知许对这个父亲也没有多少感情,他无视,她也跟着无视,在家里看到,最多喊一声‘爸’,就没有其他交流了。 她学不来姜盈盈撒娇卖乖的那一套。 记得即将中考的那两个多月里,全年级月考,姜知许不出意外的年级第一,而姜盈盈这个半吊子,也不出意外的得了第一。 只不过是倒数第一。 把肖雨气得差点背过去。 拿着她那张只有11分的数学卷子,整个身体都在抖,“你……你……你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这11分是人能考出来的?平时上课你都在干什么?” 姜盈盈抖着肩膀,“我……我努力了。” 哦,努力考出了11分的优异成绩。 真棒啊! “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蠢货!”肖雨把试卷扔她身上,气不打一处来,“你看看姜知许,人家每次都是年级第一,进越城最好的高中那都不用说的,你呢?你打算上哪个高中?职高吗?是不嫌丢人吗?” 一提到姜知许,姜盈盈就满是不屑,撇嘴,“考个第一有什么了不起,考得再好,爸也不喜欢她。” “你懂什么?”肖雨怒道,“不喜欢是不喜欢,但她成绩好,你爸是不会短她的吃穿用度。学历,是女孩子除脸蛋身材外的另一张门面。” “现在的豪门世家的少爷千金们,哪个不是出自名校?就算没有的,也能去国外镀个金。你看看你大姐姜知瑶。” 姜家是个大家算,人丁兴旺,算不得分家。 所以她们几个堂姐妹之间,都是从大到小区分。 姜知许是二房最大的,所以称为二小姐,肖雨生了一儿一女。 儿子比姜盈盈小三岁,在整个姜家排老五,称五少爷。 “那我也去国外镀个金好了。”姜盈盈不以为意道。 说完,就被肖雨敲了,“那肚子里没点墨水,再怎么镀金有什么用?从今天开始,你给我死命地学,姜知许考上哪所高中,你也必须给我考进去!” 对于肖雨下达的命令,姜盈盈登时就哭出来了,“妈,我可是你亲生的啊,你不能这么要我的命啊!” 肖雨恍若未闻,“我还不知道你什么水平?这样,从今天开始,我让姜知许回家住,每天晚上给你补课。” “哈?” 姜盈盈真正的噩梦也是从这一天开始的。 从初三到高三那几年里,姜知许的日子都不算太难过,因为肖雨对她还说得过去,被其他房姐妹欺负的时候,她也会站出来解围。 虽然态度依旧不冷不热的,解围也就是说几句话,偶尔还会刺她两句。 但姜知许的处境确实好了不少。 但她知道,肖雨只是因为她在给姜盈盈补课才会有这样的态度。 毕竟从她给姜盈盈补课以来,姜盈盈的成绩确实进步了,而且是突飞猛进。 补习一个月后的月考,姜盈盈直接进步了一百多名,理科罕见的及格了,连最拉胯的物理,都考了八十多分。 这是肖雨以前想都不敢想的试卷啊。 有了效果,肖雨的态度才有所转变。 但再怎么恶补,姜盈盈的基础太差了,要想和她考上一所重点高中实在是太难了,所以最后是肖雨花钱买进去的。 进去之后,每次考试都是垫底,但肖雨还是很欣慰,因为她的成绩真的进步了。 能上重点高中的孩子都是学霸,姜盈盈自然比不过他们,所以每次肖雨只看试卷分数。 她没有参加高考,是因为可以保送华清和华北大学。 但这两所学校她都没选择,而是选择出国,是想逃离这个没有亲情可言的家,所幸,姜建明并没有反对她。 和周恪这桩联姻,姜知许是被姜建明逼迫妥协的。 用他的话来说,是姜家养你那么多年,锦衣玉食供着你,让你吃穿不愁,还让你留学,每年给你花了多少钱,你不懂感恩,就是白眼狼。 姜知许被逼得一点办法都没有,可又不想放开她生命里唯一的一束光——遇况。 那束光,温柔,温暖,能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 享受过光明的人又怎么甘心堕落回灰暗中呢? 可遇况却亲手把她推开了,她痛哭流涕的挽留过,求遇况别放弃她。 只是,她到底还是认清了现实,也知道遇况同样痛苦,同样舍不得,只是帮她做出了选择罢了。 她再次回到那片沼泽,任由那片沼泽把自己身陷进去,这辈子都无法重见光明。 辛愿今晚时她一块睡的,可能是知道明天要见到遇况了,心里存了事,姜知许这晚上醒来了三四次,迷迷瞪瞪的,也断断续续的做了好多个梦。 睡得一点也不安稳。 梦到过初到姜家,在姜家受欺负,以及给姜盈盈补课而换来的三年多的短暂安宁。 以及在国外和遇况发生的事情,梦到的太多了,她都记不太清具体都有哪些画面。 唯一清晰的是最后一个梦。 画面是在她和周恪的第一次。 周恪将她紧紧抱在怀里,怜惜的吻着她的额头以及眉眼,鼻子,嘴巴,脸颊,无一落下。 他轻喃着,“姜知许,世界上不止遇况一个爱着你的男人,你什么时候……才能看到我?” 他说完,她就醒了。 猛地坐起,怔怔的看着前方,双目无神又空洞。 只是梦,对不对? “怎么了?做噩梦了?”辛愿看她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很惊讶,尤其是她鼻子上还有细密的含住。 姜知许摇摇头,“算不上是噩梦。” “那你怎么这个样子,还出汗了。” 姜知许回答不上来,不就梦到了周恪,不就梦到了周恪说他爱自己吗? 虽然不切实际了点,但也确实不至于惊吓成这样。 居然出了一身冷汗。 周恪那样的浪子,怎么会爱一个人,又怎么可能会这么卑微? 她记得他们没结婚之前,周恪就是个玩咖,婚后,那些绯闻虽然是假的,他也只是因为婚姻的责任选择忠诚罢了。 对吗? 对的。 姜知许在心里是这样回答自己的。 可她现在脑子乱,更不相信周恪这样的玩咖会专一深情,所以从来没有去细想过这里面的逻辑。 他难道是真的脑子有病,才会故意闹那样的绯闻,只为了让周老爷子打一顿吗? 又或许是,周恪给她的固态印象太深刻了,再加上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她真的很难往别的方面去想。 “奶奶醒了吗?” 她迅速将脑海里的东西晃掉,掀开被子问道。 “正在外面用早餐呢,阿珣和琅意都在,我正准备进来叫你。”辛愿担忧的看着她,“我看你气色不是很好,是昨晚没休息好吗?” 她心里有个怀疑,但美好说出来。 姜知许笑了笑,“可能认床吧。你先去吃,我去洗漱换衣服。” 认,认床? 辛愿嘴角抽了抽,听她鬼扯了。 她可是大明星耶,在外面拍戏,参加活动,或者综艺,住酒店是常事了。 认床这种事是绝对不可能存在的。 但辛愿没有拆穿,只是幽幽的翻了个白眼,转身准备出房间。 “哎,等等。”姜知许及时拉住她,“说起来,你现在都有了,打算什么时候告诉陆时凛还有时家人?” 等会吃东西,时琅意在,肯定不好说,所以提前问一下。 辛愿也挺纠结的,“我还没想好,这孩子……” “干嘛?你还想打掉啊?”姜知许讶然,“你疯了吧?我不允许啊,就算……我说是万分之一的可能里啊。陆时凛不喜欢这个孩子,再或者你们以后离婚。” “以我俩的能力,还养不活一个孩子?而且,打孩子多伤身体啊,你身体本来就亏,这几年操劳成什么样了,再流个产,要不要活了?” “没想打。” 辛愿觉得自己挺奇怪的,不知道在愁啥,但就是很惆怅。 “等去了医院确认了再说,万一,昨晚那四个验孕棒都是坏的呢?” “你再说一遍?”姜知许眯起眼,“自欺欺人也要有个限度好吗?辛总!” “……” 辛愿无语,觉得有道理,干脆懒得纠结了,“等婚礼结束后再和他说吧,现在婚礼要紧。” “行。” 姜知许松口气,“话说,婚礼那天我们都会很忙,奶奶你想好交给谁照顾了吗?辛珣也要帮忙接待客人。” “郑叔明天会到的,安园的秀姨和袁叔也会来,外婆也会派佣人照顾的,就是怕奶奶不熟悉,到时候还是让郑叔照顾为主。” 姜知许吐槽,“时家人想的倒是挺周到的,可比那没良心的陆家人好太多了。” “赶紧洗漱去吧!” “你走慢点。” “你别当漏勺啊。省得还他们一起紧张担心,我自己会小心的。” “我会盯着你的。” 这两天,辛愿会在酒店这边和辛珣接待过来参加婚宴的人,上午九点左右,陆时凛带着齐允舟也过来招呼了。 姜知许则跟个护花使者似的,辛愿走哪,她就去哪,以防一切让辛愿磕着碰着的事情发生。 把陆时凛都整懵了。 好像姜知许才是那个准新郎似的,他是来当伴娘的。 靠! 是伴郎! 贺默尧和遇况是中午十一点到的。 本来辛愿是要去接机的,但临时来了几个重要的客人,她脱不了身,提前给贺默尧打了个电话,以示歉意。 贺默尧知道她这两天肯定忙,说了句,“自家人,你和我们客气什么,我们自己过去就好。” 这句话正好被陆时凛听到了,他拧眉,嘟囔了一句,“谁和他自家人了。” 辛愿觑他一眼,没理会他,而是看向姜知许。 姜知许可是名人,来参加婚宴的,也有她的粉丝,她这一个上午,合照签名就没怎么停过。 等贺默尧和遇况出现在酒店门口时,辛愿笑着迎了上去,“有失远迎啊,两位。” “哟,你是不是又胖了?”贺默尧贱兮兮的问。 要不是知道肚子里揣着一个胚胎,辛愿真想一脚踹过去,但她忍住了,“你这个嘴带来港城干嘛?直接留在伦敦不好吗?” 遇况扬眉打趣,“说得有道理,下回,我帮你把他嘴扯下来留伦敦。” 正在给人签名的姜知许听到这久远而又熟悉的声音,身体还是不受控制的僵住了。 第244章这真是闲的 遇况从进来时,就在人群中一眼捕捉到了她的侧影。 姜知许今天穿的是一件短款T,下面是一条不规则A字牛仔裙,很简约清爽的搭配。 那双笔直修长的腿,几乎可以占据大半个屏幕。 而那张明艳略施粉黛的脸上正洋溢着和煦温暖的笑,举止优雅有礼,恰当好处,签名合影,没有半分不耐烦的样子。 她比荧幕上,还要漂亮。 头发简短了,发型变了。 他记得从大学开始,她就是一头乌黑亮丽的卷发,在娱乐圈的这几年里,好像都是这个发型。 什么时候变的发型? 但相比那个明艳张扬的姜知许,此时的她好像多了几分强大,优雅,自信,还有……温柔。 以前独属于他的温柔,她现在可以给任何一个人。 遇况的心间微涩,明明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可他好像还是高估了自己,见到她的这一刻,他还是会觉得心痛,眼眶也会红。 好在他克制的还不错,辛愿过来打招呼,也很好的给了他掩饰情绪的机会。 和陆时凛以及齐允舟打过招呼,又打趣一会,他的呼吸节奏已经渐渐稳定下来了。 那边姜知许也签完名合完影走过来了。 “哟,大明星忙啊。”贺默尧依旧改不了他贱兮兮的毛病,“给我也签个名,合个影呗?” 姜知许轻哼一声,“你要收费,一张签名十万,合影十五万。” “我去,姜知许,你禽兽啊,直接去抢银行好了。” “抢银行做什么?我明明可以抢你的存款。” “不是人,简直不是人。”贺默尧捂着心脏,一手搭在遇况的肩膀上,“遇况,快扶着朕,朕要被这群无知子民给气死了。” 遇况不理会他,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姜知许,怎么也挪不开。 她的一颦一笑近在眼前,仿若和四年多以前没有什么变化。 他觉得,自己应该说句‘好久不见’的,可嗓子眼像是堵了一团棉花,关键时刻,什么都说不出来。 姜知许视线慢慢移动,落在他的脸上,对上他深情幽暗的眸子,红唇轻漾,非常自然地打着招呼。 “好久不见。” 在娱乐圈摸爬打滚的这几年,她早就学会了不动声色。 懂得掩饰情绪,做到波澜不惊。 不让人看出自己的情绪,就不会那么轻易找到弱点,这是姜知许从小到大的生存之道。 她不想和任何人示弱,包括现在的遇况也是一样。 遇况动了动唇,好半晌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好……久不见。” 这低沉的嗓音到底有多哑,有多沉,有多重,只有在场听到的人知道。 陆时凛几乎是瞬间把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 男人的直觉告诉他,这个遇况没放下过姜知许。 难搞了。 他忽然想替周恪默默点根蜡。 姜知许表现的倒是蛮落落大方的,但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在看到遇况那张熟悉的脸时,她心里是怎样的惊涛骇浪。 这几年里,她从不主动提及他,好像他从来没出现过一样,也不会去刻意想起他。 只是,有些记忆早已成为肢体记忆了。 就像她当初爱遇况一样。 时间真的能消磨好多东西。 他们不是败给了对方,更不是自己,而是现实以及……时间。 中午几人一起吃的饭,遇况正好就坐在姜知许的对面,一抬眼就能看到她。 他其实也很想克制自己的视线,可总会不由自主地看向她。 姜知许倒是大大方方地回看过两三次,每次都会露出一个恰当好处的笑容。 等吃过饭,众人分开,各自回房休息。 贺默尧不太放心遇况,觉得他整个饭局都有些魂不守舍的,特意过来问他,“还好吧?” “指什么?” 遇况淡淡反问。 “明知故问,我看你状态有点不对劲啊。” “她……好像变了。”遇况垂首,情绪有些低落,“变得漂亮了,变得……” 和他印象里的姜知许有了出入。 以前的她,并不是一个面面俱到的人,她很执着,认死理,一根筋,倔强而又坚强,也会脆弱得让人怜惜。 “人嘛,总会变的。”贺默尧说,“何况,这么久了,她还是在娱乐圈,但……至少本性没变,那小嘴,和辛愿一个样,跟淬了毒一样,优美国粹,别提多动听了。” “……” 遇况哑然。 他‘啧’了声,嫌弃道,“这么多年了,你也是不长记性,连阿愿一个你都说不过,现在知知也在,你还不怕死地惹她俩,她俩没把你吊起来混合双打,就算客气的了。” “你这颗心啊,都快偏到太平洋去了。” 贺默尧翻了个白眼,也不指望他能向着自己了。 “你稳一稳,休息一会,晚点不那么热了,出去转转啊。”他也没劝那么多,就过来和他说说话,让他放松放松。 毕竟,有些该劝的话,在这四年多里,不知道劝过多少回了。 陆时凛吃过饭后,就和辛愿一同回了房间,搞得她都没法问姜知许,只能在微信上问候了两句。 姜知许答得也很随意。 他们这场顺其自然又理所应当的重逢远比他们所有人想的要平淡很多,除了简单的言语交谈,没有再有多的。 若不是知道内情,都以为他们真的只不过是普通朋友关系那么简单。 辛愿因为怀孕,有了嗜睡的习惯,中午是无论如何都要睡一觉的。 三点不到就醒了,这两天因为婚礼,事情都比较多,陆时凛也是酒店和庄园两头跑。 房间里挂着那套雍容华贵又惊艳无比的凤冠霞帔,旁边桌子上放着搭配的饰品,旁边架子上还放着一双红色绣鞋。 东西是下午刚送过来的。 就这么沉甸甸的映入她的眼帘。 和当初试它,以及拍婚纱照时的心境不同。 愣了好久的神,她才恍惚过来,去看了奶奶。 她过去的时候,奶奶正在房间里看电视,而姜知许以及辛珣还有时琅意,贺默尧和遇况几个人围着桌子在玩扑克。 这真是闲的。 除了时家人,他们这几个是真的闲,啥都帮不上,也就上午帮着招呼一下宾客。 下午陆时凛继父齐恒之亲自过来帮忙了,连辛愿都不用过去。 今天来的宾客还不算多,大部分都是明天下午或者晚上才到。 晚上吃过饭,辛愿和辛珣就打算带着奶奶在附近转一转,消消食,时琅意和姜知许自然也一起。 贺默尧和遇况也是第一次来港城,当然也跟着一块去了。 只是逛着逛着,这个队伍人越来越少了。 先是辛珣和时琅意,不知道时琅意看到什么了,拉着辛珣说要买,辛珣就跟着她一块去了。 再后来,是姜知许好像被认出来了,她和辛愿说了一声‘先走了,你带着奶奶好好逛,酒店见’,立马掉头走到别的地方躲粉丝去了。 再回过神时,连遇况都不见了。 结果这个队伍,就剩她和老太太以及贺默尧了。 “遇况不会是……”她迟疑的看了眼贺默尧。 “嘛,估计吧。” 贺默尧干巴巴的呵呵了两声。 第245章周恪误会 姜知许说要先回酒店时,遇况的神色就有些飘了,尤其是姜知许走了后,他几次回头看她离去的方向,那副样子,摆明了写着‘我想追出去’。 “他们也需要好好聊一下。”贺默尧说,“或许,这样,遇况就能解开心结,能从过往的漩涡里艰难爬出来了。” 遇况其实是在后悔,是在自责,为他当初将姜知许推开,又漠视她那苦苦卑微的乞求。 当年她那哭得不能自已的那句‘我求你,遇况,别放弃我,好吗?再坚持一下,说不定就有别的办法了’。 能有什么办法? 她父亲的态度坚决,要想断绝父女关系也没那么容易。 商人重利,没有足够的利益,姜建明怎么会放过姜知许这个能给他带来足够大利益的女儿呢? 除了对姜知许那深沉到他自己都想不到的爱,那天的姜知许,也给了他很大的冲击。 导致他后来后悔,觉得自己干了一件混账事,又对不起她,更放不下她,怕她过得不好,怕她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哭,更害怕和她联姻的男人对她不好。 这些种种顾忌,让他无法自拔。 姜知许是在躲掉那几个粉丝后,才慢悠悠从巷子里走出来,结果正好碰打了遇况。 两人差点撞在一起。 “你怎么来了?” “找你。”遇况收回那只迈出去的脚,直言不讳,“我想和你谈谈。” 姜知许抿唇,“好。我们换个地方吧,这里……不方便。” “酒店停车场附近那边有块草坪,人不多。” “好。” 两人回去的距离还保持了个三四米的距离。 露天停车场这边的草地光线比较昏暗,只有三四盏不是很亮堂的夜明珠灯照着,不远处有个不大不小的人工湖。 在灯光的照耀下,湖面波光粼粼,静谧怡然。 夏日的晚风消散了不少暑气,姜知许率先打破了这份寂静,“这几年过得好吗?” 语气很平静,像老友一样过问他的近况。 “你呢?” 遇况想说‘不太好’,但这句话咔在喉咙里,说不出来,最后只是反问道。 “挺好的。” 姜知许露出浅笑。 两人又陷入悠长的沉默中。 半晌,遇况的声音忽然响起,“对不起。” “什么?” “当年……我不该那么决绝……” “遇况,我没怪你,我知道,你那是在替我做选择。” 姜知许打断他的话,声音都闷了几分,脸上也不见刚刚那种自然轻松的表情,“你不用说对不起,你没有任何对不起我的地方,反而……我应该谢谢你。” “谢谢你曾经对我那么好,也谢谢你把我拉到阳光下。我们对彼此都不应该有亏欠和对不起的,如果真要说亏欠,那也是我……” “没有,你没有。” 遇况睨着她的眼睛,“知知,我……这些年走了很多个国家,看了很多风土人情。” 就这么一句,姜知许却听懂了,眼眶莫名红了。 心尖忍不住冒出涩意。 那是他们当年在一起一周年时的承诺,说等结婚后就去环游世界。 她压下嗓子眼里的颤,故作轻松道,“是吗?挺好的。环游世界啊,多自由啊。” 自由的味道,是她心之所向。 同时也是她可触不可及的东西。 遇况又问,“他对你好吗?” 这几年,他也看到过不少有关周恪的绯闻,心里是又气,又无可奈何。 恨自己的无能为力,也恨周恪的不珍惜,不怜惜。 他觉得自己好像问了一个蠢问题。 真正和她面对面的时候,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说的好像都是一些无关紧要又显得蠢不自知的话。 姜知许也在认真思考遇况这个问题。 周恪对她好吗? 除了他们俩那宛如丧偶式的婚姻和现在又变成了p友式婚姻外,其他方面,周恪都还说得过去。 在姜家,他会挺身而出维护她,给她依仗。 她印象最深刻的一句话就是,“姜知许,你有没有出息?你他妈现在可是我周恪的媳妇,正儿八经的周二少夫人!他们哪来的资格取笑你,哪来的权利打你?” “他妈的,下次哪个王八蛋敢动你一下,老子把他那爪子剁了喂狗!” 那是姜知许第一次看到一向散漫随意又吊儿郎当的周恪发火。 还是当着姜建明以及肖雨还有大房的人发的火。 起因是姜知许和家里发生了争执,在那个家里,她永远都是外人,一旦有了矛盾,所有人都将矛头对准了她。 因为她的倔强和顶嘴,姜建明打了她。 正好被周恪看到,气得周恪直接冲过去把姜建明一把推到地上,一脸怒气地指着他,“你他妈打谁呢?!” 什么岳父不岳父的,在他眼里就是个屁。 这个世界上能制住他的人,只有两个人,一个周老爷子,一个就是姜知许了。 而姜知许是他的逆鳞,谁也碰不得,就算是她亲爹也不行。 姜建明什么时候被人这么对待过,还是自己的女婿,面子全无,当即就黑了脸,和周恪争辩了起来。 周恪是个讲理的人? 完全不是。 他把这屋子里的人全都骂了一遍,包括姜知许,说她傻,站在那挨打,然后就是刚刚那番说教。 那时候怕是路过的狗都要挨俩巴掌。 然后二话不说拉着姜知许离开了。 想到他那张因为她被打被骂而气得脸色涨红,差点跳起来和姜建明干架的样子,莫名觉得有些滑稽。 她发自内心的笑了起来,好像天上没有星星是因为全都落在了她眼里的缘故。 “好行。” 这两个字和‘还不错’的敷衍程度是一样的。 但遇况却听不出任何敷衍的意味,反而从她笑容里看到了真诚。 他愣神,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姜知许侧头看他,声音轻轻的,却十分真挚,“阿遇,已经过去了,往前看吧,我们……都回不去了,像这些遗憾,是无法弥补的。” 遇况苦涩的扯了下唇角,“原来,困在过去的人,只有我。挺好的……” 他想,只要她好,比什么都好。 足够了。 姜知许说,“不,不是只有你。” 遇况微怔,抬头睁大眼睛。 “只是我释然得比你快而已。”姜知许看到他这样心里也不好过。 再怎么样,曾经他们也深爱过。 她走近两步,忽然轻轻地抱了他一下,安抚道,“遇况,往前看吧,也放下我吧,不要因为我毁了你自己的未来,我承担不起的。” 他这么好的人,不应该是这个结局。 如果早知道他们是这样的结局,她宁愿没认识过他。 这样,他们就都不用这么痛苦了。 遇况再次僵住,这个久违,曾经又让自己无比后悔当时没有拥住她,此时忽然降临,让他措手不及。 可几乎只顿了两秒的时间,他就反抱住了她。 什么都没说。 好像就是在弥补当年那个亏欠她的拥抱。 两人无声地抱了很久,而恰好,刚下飞机到达酒店的周恪隔着一片绿化带,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那一刻,周恪觉得自己的心脏骤停了,周遭的空气也稀薄不堪,他整个人都沉溺在了深海中,看不到浮木,也无法挣扎。 第246章离婚 姜知许回到酒店房间门口时,已经九点半了,遇况把她送到门口的。 两人相视一笑,只说了一句‘晚安’,其余的什么都没说,姜知许便转身进了屋。 老太太早就回来了,这会已经躺下了。 但客厅中间坐着的人却让她一愣。 辛愿和方静,以及……周恪。 他神色很淡,眉头微拢,眸光凌厉,却莫名有种不怒自威的感觉,里头却藏着一抹受伤和不自量力的苦涩。 这是他鲜少表现出来的一面,平时就连在公司发火都是漫不经心的,一点也不狂躁,反而很沉稳,稳到……让姜知许觉得不太习惯。 “你不是晚上八点多的航班吗?怎么这么快就到了?” 她很诧异,这个点,他应该还在飞机上才对。 周恪的声音沙哑,像是许久没有说过话的嗓音,等待水的滋润,“改航班了。” 他深深睨她一眼,什么都没说,抬手烦躁的抓了一把头发,起身抓过一旁的银色行李箱,冷淡道,“我重新开一间房。” 说罢,他便径直离开了这个套间。 姜知许有些懵,对他这个反常的态度和反应。 房间里被抽干的空气好像又回归了,方静大口喘气,连忙道,“姜小姐,你还是去看看周总吧,我感觉……他好像不太好。” 像是要碎了。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姜知许不明所以,走过去问道。 “我和周总是一起从机场过来的。” 所以周恪看到的那一幕,她也看到了。 她亲眼看到周恪眼神里的光瞬间陨落了下来,整个人的力气瞬间倾泻,肩膀也随之一垮。 他自嘲地扯了扯唇角,什么都没说,迈开步子进了酒店。 她也不好开口,惆怅间,只好跟着走了。 她的航班是晚点了,但和周恪从Y市过来的航班时间相近,相差十几二十分钟的样子,但她的行李也晚到了,生等了半个小时。 姜知许听到方静说的话,瞬间就僵在了原地,“你说……他看见了?” “哈?你和遇况抱在一起了?” 辛愿和她异口同声。 这话听着怎么那么不对味,姜知许道,“不是你想象中的抱,就是……安慰那种意思。” “难怪周恪从进来开始就一言不发,还那个表情,看着都怪瘆人的。” 辛愿也是第一次看到周恪这种神色。 姜知许抿唇,她觉得,不管两人是什么样的婚姻形式,但该解释的时候还是要解释一下的。 毕竟,之前那些绯闻,周恪也已经和她解释过了。 没理由让他觉得自己戴了一顶绿帽子不是? “我卸个妆,感觉在外面热化了。”她说,“阿愿,你帮我问问前台,他要的是哪间房。” “好。” 辛愿点头,当即走到座机面前拨通了前台的内线。 姜知许只卸了个妆,洗了个脸,其余的什么都没弄,知道房间号后,便直接过去了。 和他们不是同一层,是在下一楼。 她走到房间门口就按响了门铃。 等了半分钟没有反应,她又按了一次。 连着按了三四次,五六分钟都过去了,姜知许拧眉,难道不在房间? 她正准备拿手机给他打电话时,房门忽然开了,周恪赤着上身,腰间围了一条浴巾,头发还在滴水。 显然是刚洗澡出来的。 但眉宇间和脸上有着很浓的疲态。 他在里面就看到了是她,那一丝意外已经被他收敛了起来。 “有事?”他手依旧搭在门把上,语气依旧很淡。 她左右看了一眼,“我进去和你说。” 酒店虽然记者狗仔进不来,但今天也住进来不少客人,被他们看到,和狗仔看到其实没多大区别。 两人毕竟还一直在隐婚。 周恪睨着她,收回门把上的手,转身进了屋子,扯过椅背上的毛巾继续擦头发。 姜知许睨着他那宽肩窄腰,以及流畅紧致的人鱼线和腰肌,心神莫名荡漾了一下。 她和周恪两人一年365里差不多有两百五十天都是异地,剩下的一百多天,都是平时缝隙里拼拼凑凑出来的。 结婚四年,两人其实对彼此都算不上多了解。 除了片面的性格和家世外,其余的生活习惯都不知道。 就比如,两人第一次在相互都清醒的情况下同床共枕时,她看到他那精致倒三角的完美身材时,都没忍住呼吸一滞。 第一个反应就是,他平时锻炼吗? 这腹肌,这健硕的体格。 没听到身后的动静,周恪回头看过去,见姜知许愣愣地站在那,双目炙热,表情却显得呆呆的。 周恪觉得她这样子挺搞笑的,也确实笑了声,“发什么呆?进来啊!” “哦。” 姜知许回过神,心脏砰砰砰的跳了几下才渐渐平复下来了。 她将门关上,走进去,开门见山道,“我听方静说了,你在停车场附近看到我和遇况了。” 周恪擦拭头发的动作顿了两秒,又恢复,却没说话,连眼睛都没往她那边扫。 怎么说呢。 他现在是有点逃避心理的,也害怕姜知许说出他最不愿,也害怕听到的话了。 比如,她还是放不下遇况,想让他放过她,又或者觉得和他这桩婚姻没什么意思,想离婚之类的。 这些想法他在脑子里大致的过了一遍。 他轮廓的棱角都变得锋利了。 语气却带着平日那副吊儿郎当,又满不在意的松弛感,“和他破镜重圆,找我来摊牌了?” 甚至还隐含几分戏谑。 只是那双漆黑的眸子没有半分温度,也没有任何玩笑的意思。 姜知许微愣,眼里划过一丝讶异和不解。 什么玩意就破镜重圆了? “我知道。”周恪攥着手里的毛巾,坦言道,“你忘不了他,如果不是你爸逼你,你根本不会嫁给我。你的心思可以放在他身上,放在你的事业上,甚至可以放在我父母和爷爷身上,却唯独不会放在我身上。” 他父母和爷爷是真心喜欢姜知许的,他们永远都是向着她的。 所以姜知许待他们也都是真心的。 周恪对她的感情,从不是那种大摇大摆的外露,而是藏在一些细节里。 体贴而又细腻。 但这些细节也不是人人都能注意得到的,包括她本人。 导致,在周家人眼里,周恪不喜欢姜知许,当初点名要娶她,只是因为姜知许在姜家的身份特殊,可以不受姜家掌控。 说白了就是不向外。 可周恪对姜知许的喜欢,除了陆时凛,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在别人眼里,他在这桩婚姻里什么都没付出过,两人形同陌路,离婚是必定的结局。 但周恪也曾努力过,在刚开始结婚那段日子里,他也尝试靠近姜知许,想对她好,想将自己所有的都给她。 是姜知许排斥,抵触,抗拒,生生将他推到了黄线外,只准他在外面徘徊。 周恪没办法,他只能想出闹出桃色绯闻这种幼稚且低级的办法来吸引她的注意,试图让她在乎,让她管自己。 可姜知许的漠视和冷淡,让他那颗炙热的心一点点冷却。 如果说之前他还存在最后一丝期盼和希望,但今天在看到她和遇况抱在一起的画面时,他知道,自己的希望破灭了。 因为他压根赢不了那个被姜知许视为白月光的男人。 白月光的杀伤力有多大,竟能让他在短短几秒的时间里,选择了默认和妥协。 而此时的逃避,是他心里高高筑起的防范墙。 四年的时间,足以说明一切了。 他抬手抓了一把头发,像是做出了十分艰难的决定,声音低得不行,若不是因为这房间太静了,姜知许还未必能听见。 “你要是想离婚,等回了黎城就去把手续办了吧。” 他知道,姜知许同意和他同床共枕,只是出于生理需求,可他贪婪的觉得,这也是一种需要。 只要她肯要,那他就给。 原先他以为,这是两人对于关系的进一步发展,但只是从床上下来后,两人又退回原位了。 什么都没改变。 他想,或许,她想要的一直都不是他。 他只是一个替代品,或者……一个工具罢了。 既然留不住的人和留不住的心,强行绑在身边,痛苦的不只是他,还有她和遇况。 当初因为自己的一己私欲,强行把她和遇况分开,这大概就是错误的开端,他也为自己这个错误决定付出了代价。 那颗心,被她亲手扎得遍体鳞伤,体无完肤。 第247章喜欢你 离婚? 这两个字从他嘴里出来时,姜知许的大脑都宕机了。 她眉头皱在一起,唇抿成了一条直线,“有时候眼见不一定为实。” 周恪看她,目光直勾勾的,没有说话。 她捋了一下思绪,一一回答他的问题,“我和遇况没有复合,我没有忘记自己已婚的事实,和他那段感情早就成为过去式了。” “至少和你结婚后,我就没想过复合这事。”她思路清晰,语气算不上平和,但很理智,“我对你爸妈还有爷爷好,是因为他们对我好。” “我也承认,我并不看好我和你的这段婚姻,甚至排斥,但那只是刚开始,你从来没有问过我的想法,和某件事情我当下的意愿,从来都是揣测揣测再揣测,你有和我认真沟通过吗?” “还是说我在你心里就是很难沟通的人?一直都是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包括家里的事情也是一样,你都是自己做决定,从来不和我商量,我每次问起的时候,你都已经解决了,我们能聊的事情本来就不多。现在你看见了我和遇况的事情也是一样,也不问就直接下了定论。” 她从周恪那次醉酒解释那些绯闻开始,就已经在尝试接受他,想经营这段婚姻好好走下去。 这件事情两个人都有责任。 他们太缺乏沟通了。 所有的想法都是按照对方的行动来判断的,姜知许更不是那种喜欢诉苦和讲委屈的人。 她在娱乐圈这么努力,就是想让人看得起,想让自己的腰杆挺直,想让自己不再受私生女这个称呼影响。 她要强,不允许自己懦弱。 更不允许自己上赶着贴一个男人。 但凡周恪的喜欢明目张胆一些,姜知许平时不那么冷漠,他们也不至于把婚姻变成这个样子。 周恪认真问,“那你对遇况是什么感情?” “朋友。” “只是朋友?” “不然呢?”说到这个,姜知许忽然有了气,开始翻旧账了,“我一直没问你,你和米莉是什么关系?” 米莉是流星影视的艺人,在他们结婚之前她和周恪就传过绯闻,结婚后,两人也被拍到共同出入过酒店。 这些都不论,她在意的是,前不久在公司,米莉当着她和其他两个艺人的面挽过周恪的手,还和他撒娇来着。 另外两个艺人给当着她面讨论了米莉和周恪的关系。 听得她心里很不舒服,很烦。 但偏偏周恪没有解释,她觉得问了好像跟自己吃醋了一样。 现在也是话赶话,气赶气。 周恪懵了,“老板和员工的关系啊。” “就这个?” “不然呢?” 姜知许眯着眼睛,不说话,最后冷笑一声,转身就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靠。 这突如其来的沉默,让周恪莫名有些慌。 她他连忙跟上去解释,“真的,如果真要算的话,也是朋友。” “是不是我再问一下,就要变成男女朋友了?” “靠,姜知许,你别瞎说!”周恪把手里毛巾一甩,自然而然的被她带跑偏了题。 “我和她真的什么没有,我对天发誓。” 看他说得信誓旦旦的样子,姜知许其实信了。 但她放下水杯,追问,“那她上次怎么还和你撒娇了?” 一副恋人的样子。 “撒娇?”周恪回想了一下,忆起当时的场景,恍然大悟,“她平时说话就是那个调调。” 况且他当即就把自己胳膊抽出来了,还不着痕迹的瞥了眼姜知许的脸色。 但姜知许当时脸上的表情淡淡的,半分波澜未起,他以为她不在乎就没自讨没趣的去解释。 “……” 姜知许对他这个回答真是出乎意料啊。 她动了动唇,没吭声,只是眼神不太友好的盯着他。 被水滋润过的唇看着饱满粉嫩,很好亲的样子。 周恪不合时宜的滚了滚喉结,克制的上前一步,手虚揽着她的腰。 试探性的问,“你这是……吃醋了?” 他刚洗过澡,身上有一股很好闻的沐浴香。 清爽又干净。 姜知许本能想往后退一步,但周恪不让,搂着她的力道加重。 直接将她摁在自己怀里。 隔着姜知许身上那轻薄的面料,两人紧挨在一起的热量瞬间缠绵在了一起。 “是不是?” 周恪不死心的追问。 姜知许理性道,“这不算吃醋,这是行驶我作为你妻子的权利,你和异性不清不楚。我难道不应该问清楚吗?” “应该。”周恪声音沙哑,“那你要不要再问一下其他的?” “什么?” 姜知许抬头对上他的眼睛。 周恪另一只手抚上了她的脖颈,指腹轻轻磨挲着她细腻的皮肤。 “问我喜欢的人是谁?” 姜知许一愣,好像都不用再问了,她已经在他幽深凝望的眼神里看到了答案。 那里面映着她的脸,神态专注而又深情。 他喷洒出来的呼吸略过她皮肤上的小小绒毛,痒痒的,酥酥的。 可这种感情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姜知许想问,但周恪却没给她机会。 看着她的唇,实在忍不住了,当即低头就含住了。 自从他俩结合后,他对她的自制力就愈发差了。 周恪的动作温柔,吻的不疾不徐依旧带了点试探意味。 姜知许先是一愣,便没有抗拒的动作。 看出她的默认,周恪便开始进攻了。 不再满足于唇瓣贴着唇瓣,而是长舌直驱而入,横扫她的口腔,掠夺她的空气。 在他正准备进一步时,姜知许摁住了他的手,偏过了脑袋。 周恪一顿,声音好像又哑了一度,“怎么了?” “我们刚刚谈的话题还没结束?” “你吃醋的话题?” “你要回黎城办离婚手续的话题。” “……” 周恪慌忙道,“那不是我的真心话,我是怕你……真的和他破镜重圆,不要我了。” 这话,加上这语气,显得他很委屈,很可怜。 “我错了。” 看她不说话,周恪主动认错,亲了亲她的脖子,又往她身上蹭了蹭,“你别当真,我以后不提这两个字了,我其实是怕你主动提,所以才……” 自己主动说了,才不会让自己显得那么狼狈。 从姜知许这个角度看上去,他更像一只正在认错又委屈的大狗狗。 她忍不住抬手摸了摸他湿润的发顶。 好像是在说下不为例。 “我们以后坦诚一点吧,周恪。”她轻声说,“别再让对方猜来猜去了,有什么说什么,好好沟通。” “好。” 周恪应道,“我现在就想说。” “说什么?” “姜知许,我想亲你。”他咬住她的耳垂,低低的嗓音滑进她的耳畔,“今天晚上别上去了,睡我这里好不好?” 第247章喜欢你 离婚? 这两个字从他嘴里出来时,姜知许的大脑都宕机了。 她眉头皱在一起,唇抿成了一条直线,“有时候眼见不一定为实。” 周恪看她,目光直勾勾的,没有说话。 她捋了一下思绪,一一回答他的问题,“我和遇况没有复合,我没有忘记自己已婚的事实,和他那段感情早就成为过去式了。” “至少和你结婚后,我就没想过复合这事。”她思路清晰,语气算不上平和,但很理智,“我对你爸妈还有爷爷好,是因为他们对我好。” “我也承认,我并不看好我和你的这段婚姻,甚至排斥,但那只是刚开始,你从来没有问过我的想法,和某件事情我当下的意愿,从来都是揣测揣测再揣测,你有和我认真沟通过吗?” “还是说我在你心里就是很难沟通的人?一直都是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包括家里的事情也是一样,你都是自己做决定,从来不和我商量,我每次问起的时候,你都已经解决了,我们能聊的事情本来就不多。现在你看见了我和遇况的事情也是一样,也不问就直接下了定论。” 她从周恪那次醉酒解释那些绯闻开始,就已经在尝试接受他,想经营这段婚姻好好走下去。 这件事情两个人都有责任。 他们太缺乏沟通了。 所有的想法都是按照对方的行动来判断的,姜知许更不是那种喜欢诉苦和讲委屈的人。 她在娱乐圈这么努力,就是想让人看得起,想让自己的腰杆挺直,想让自己不再受私生女这个称呼影响。 她要强,不允许自己懦弱。 更不允许自己上赶着贴一个男人。 但凡周恪的喜欢明目张胆一些,姜知许平时不那么冷漠,他们也不至于把婚姻变成这个样子。 周恪认真问,“那你对遇况是什么感情?” “朋友。” “只是朋友?” “不然呢?”说到这个,姜知许忽然有了气,开始翻旧账了,“我一直没问你,你和米莉是什么关系?” 米莉是流星影视的艺人,在他们结婚之前她和周恪就传过绯闻,结婚后,两人也被拍到共同出入过酒店。 这些都不论,她在意的是,前不久在公司,米莉当着她和其他两个艺人的面挽过周恪的手,还和他撒娇来着。 另外两个艺人给当着她面讨论了米莉和周恪的关系。 听得她心里很不舒服,很烦。 但偏偏周恪没有解释,她觉得问了好像跟自己吃醋了一样。 现在也是话赶话,气赶气。 周恪懵了,“老板和员工的关系啊。” “就这个?” “不然呢?” 姜知许眯着眼睛,不说话,最后冷笑一声,转身就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靠。 这突如其来的沉默,让周恪莫名有些慌。 她他连忙跟上去解释,“真的,如果真要算的话,也是朋友。” “是不是我再问一下,就要变成男女朋友了?” “靠,姜知许,你别瞎说!”周恪把手里毛巾一甩,自然而然的被她带跑偏了题。 “我和她真的什么没有,我对天发誓。” 看他说得信誓旦旦的样子,姜知许其实信了。 但她放下水杯,追问,“那她上次怎么还和你撒娇了?” 一副恋人的样子。 “撒娇?”周恪回想了一下,忆起当时的场景,恍然大悟,“她平时说话就是那个调调。” 况且他当即就把自己胳膊抽出来了,还不着痕迹的瞥了眼姜知许的脸色。 但姜知许当时脸上的表情淡淡的,半分波澜未起,他以为她不在乎就没自讨没趣的去解释。 “……” 姜知许对他这个回答真是出乎意料啊。 她动了动唇,没吭声,只是眼神不太友好的盯着他。 被水滋润过的唇看着饱满粉嫩,很好亲的样子。 周恪不合时宜的滚了滚喉结,克制的上前一步,手虚揽着她的腰。 试探性的问,“你这是……吃醋了?” 他刚洗过澡,身上有一股很好闻的沐浴香。 清爽又干净。 姜知许本能想往后退一步,但周恪不让,搂着她的力道加重。 直接将她摁在自己怀里。 隔着姜知许身上那轻薄的面料,两人紧挨在一起的热量瞬间缠绵在了一起。 “是不是?” 周恪不死心的追问。 姜知许理性道,“这不算吃醋,这是行驶我作为你妻子的权利,你和异性不清不楚。我难道不应该问清楚吗?” “应该。”周恪声音沙哑,“那你要不要再问一下其他的?” “什么?” 姜知许抬头对上他的眼睛。 周恪另一只手抚上了她的脖颈,指腹轻轻磨挲着她细腻的皮肤。 “问我喜欢的人是谁?” 姜知许一愣,好像都不用再问了,她已经在他幽深凝望的眼神里看到了答案。 那里面映着她的脸,神态专注而又深情。 他喷洒出来的呼吸略过她皮肤上的小小绒毛,痒痒的,酥酥的。 可这种感情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姜知许想问,但周恪却没给她机会。 看着她的唇,实在忍不住了,当即低头就含住了。 自从他俩结合后,他对她的自制力就愈发差了。 周恪的动作温柔,吻的不疾不徐依旧带了点试探意味。 姜知许先是一愣,便没有抗拒的动作。 看出她的默认,周恪便开始进攻了。 不再满足于唇瓣贴着唇瓣,而是长舌直驱而入,横扫她的口腔,掠夺她的空气。 在他正准备进一步时,姜知许摁住了他的手,偏过了脑袋。 周恪一顿,声音好像又哑了一度,“怎么了?” “我们刚刚谈的话题还没结束?” “你吃醋的话题?” “你要回黎城办离婚手续的话题。” “……” 周恪慌忙道,“那不是我的真心话,我是怕你……真的和他破镜重圆,不要我了。” 这话,加上这语气,显得他很委屈,很可怜。 “我错了。” 看她不说话,周恪主动认错,亲了亲她的脖子,又往她身上蹭了蹭,“你别当真,我以后不提这两个字了,我其实是怕你主动提,所以才……” 自己主动说了,才不会让自己显得那么狼狈。 从姜知许这个角度看上去,他更像一只正在认错又委屈的大狗狗。 她忍不住抬手摸了摸他湿润的发顶。 好像是在说下不为例。 “我们以后坦诚一点吧,周恪。”她轻声说,“别再让对方猜来猜去了,有什么说什么,好好沟通。” “好。” 周恪应道,“我现在就想说。” “说什么?” “姜知许,我想亲你。”他咬住她的耳垂,低低的嗓音滑进她的耳畔,“今天晚上别上去了,睡我这里好不好?” 第248章公开吗? 姜知许当然没答应,她可是要帮忙照顾老太太的。 将事情说开之后,她就想推开周恪离开。可周恪能放她走? 姜知许过来就相当于自己主动走入虎口,况且最重要的是,两人把事情摊开了,有些情绪和感情就不用再这么压抑克制了。 所以当闸口放开的那刻,克制了四年多的感情就像泄洪一样,瞬间倾涌出来,将他所有理智淹没。 他将死皮赖脸,没皮没脸,软磨硬泡发挥得淋漓尽致。 在看到姜知许没有发火的情况下,更是得寸进尺,一边亲她一边往房间里面带,最后双双倒在了床上。 因为她在下边没有衣服穿,洗漱用品酒店倒是有一次性的,所以周恪早上醒来趁她还在睡的功夫就去了楼上,给她拿衣服。 结果他是哼着曲上去的,黑着脸下来的。 姜知许的衣服被他随意装在一个购物袋里,回到房间时,她还没醒,周恪就坐在床边静静等,眼睛一瞬不瞬地睨着她的睡颜和小腹。 在两者之间来回徘徊梭巡。 或许是这道视线太过强烈和炙热了,熟睡中的姜知许隐隐感知到了,她缓缓睁开眼,就被周恪那认真又深邃的眼神吓一跳。 “你干嘛?” 她拉着被子,身子微微抬起来一些,靠在软枕上。 屋子里的窗帘没拉开,只亮着床边两盏薄弱的灯,光线比较昏暗。 但他的表情却很凝重和严肃,眉宇间丝毫没有他平日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为什么不告诉我?” 周恪脸上出现一抹很不寻常的自责,以及担忧和心疼,“昨晚……现在身体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哈?”姜知许被他这态度弄得莫名其妙,眼看着他要掀开被子检查了,连忙死死摁住被子,摇头,“没有,有点腰酸。” 昨晚这厮的腰力尽显,差点没把她的腰折断。 “怪我,昨晚太冲动了。”他露出一副深刻自责愧疚的神情,立马将她的衣服拿过来,“走,先起来吃东西,吃完我们去医院。” “去医院干嘛?” 姜知许一脸震惊。 这哪至于啊? 不怕丢人是吧。 “正好可以做个检查,看多久了,昨晚那么激烈,会不会伤到?” “什么多久了?” “你还想瞒着我?”周恪说,“我看到了,你房间里的验孕棒,行李箱里还有五六盒。” “……” 他说她看见啥了? 靠! 要命了。 前天晚上辛愿在她那里测的,东西一直没收走不说,那剩下的验孕棒也在她行李箱放着呢。 她闭了闭眼,有种无奈的绝望感,当即生气反问,“你没事跑我房间干嘛?还乱发我东西。” 周恪闻言,顿时委屈了起来,“我只是上去帮你拿衣服。” 姜知许哑然,莫名有种‘我不该凶他’的愧疚感。 “不是……我的意思是……”姜知许试图解释,但发现这好像解释不了。 怎么看都觉得是自己的不对。 思忖过后,她道,“我不是气你动我东西,而是……” 行吧。 怎么解释都不对味。 周恪也不插话,就静静等着她的下文。 姜知许只觉得现在任何语言说起来都会有些苍白无力,只能道,“那不是我的。” “什么?” “验孕棒。”姜知许破罐子破摔,“那验孕棒不是我的。我们之前的几次都做安全措施了,也就第一次和第二次事发突然,没有准备,但那都过去多久了,肯定不是我的。” 她要是怀了,昨晚也不可能让他碰自己的。 “那这是谁的?你还买那么多。” 周恪松了一口气,心里又莫名有些失落。 既想当爹,又不想那么快当爹。 真难。 姜知许一言难尽,“反正,不是我的就行了,你问那么多做什么?起开,我穿衣服。你转过去。” “为什么?” “我穿衣服。” “你穿啊,我还可以帮你。”周恪没皮没脸的笑着,“怎么?还害羞?都这么多次了,该看的,不该看的不都……嘶……” 姜知许从被子里伸出一只脚,毫不客气的踹在他腰上。 周恪抽了一口凉气,一把就将她搂进怀里,吻了吻她的脸颊和下巴以及脖子和锁骨。 “所以那验孕棒到底是谁的?” 他声音闷闷的,也不傻,知道那个房间里住着的人是谁。 方静是昨天和他一块到的,而且和姜知许算不上多熟,要测也不用去她房间测,更不用她买验孕棒了。 毕竟姜知许的身份更不方便。 那这样推测下来,就只剩一个可能了。 “那是辛愿的验孕棒?”他嘟囔了一句,猛地抬起头,“辛愿怀孕了?” “……” 啊,看看你这聪明的大脑袋。 这再去否认也没有意义了,毕竟这个实在是太好猜了,尤其还是在酒店,她的房间里。 周恪轻笑了一声,“老陆可以啊,这婚礼还没办就要当爹了。辛愿是不是还没和他说?” 不然那小子肯定已经和他炫耀上了。 他这个结婚四年的,还比不上他那个结婚四个月的。 “还没有。”姜知许如实答,“这是他们俩口子的事情,你就不要插手了,怀孕这种事情,让阿愿自己和陆时凛说才有意义,经第三人之口得知算怎么回事,免得让他们俩闹出矛盾来,明天就是婚礼了,你嘴巴给我管严点,漏出点风,我收拾你。” 周恪扬了扬眉梢,搂着她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你想怎么收拾?” “我和你说认真的,周恪!” “我知道,我也在认真问。” “……” 姜知许无语,拍了他的肩膀一下,“让开,我起来洗漱。” “还早,再抱一会。” 周恪将脸埋在她的脖颈处,紧紧抱着她不撒手。 宛如在对一个失而复得的什么奇珍异宝似的。 姜知许也是第一次感受到了周恪的黏人属性,这和他平时的风流人设一点也不符合。 磨蹭了好久,姜知许才艰难的从他怀里退出来,穿上衣服洗漱,吃早餐时他也要坐在自己身边,时不时要捏一下她的手,好似只有这样才能感受到她在身边,也属于自己。 姜知许懂这种没有安全感的感受。 她本身也是一个没有安全感的人,所以在看到周恪这些细微的小动作的时候,她心里还是会有很大的触动。 “姜知许。” “嗯?” “如果我们被拍到了,你有想过公开吗?”周恪问得认真。 姜知许思忖了一会,反问,“你不想公开?” “我没有!”周恪当即道,“我是怕你不愿意……” “我没有不愿意。” “那就是可以公开了?”周恪听着,情绪都变得激动了起来,“那我们……” “这事得循序渐进,不然容易适得其反,这个道理,我想你应该最清楚。” 他当然清楚。 但这不是迫不及待的想向全世界宣布,姜知许是他的吗? 不过,姜知许的话也有道理,到底还是理智战胜了冲动。 第248章公开吗? 姜知许当然没答应,她可是要帮忙照顾老太太的。 将事情说开之后,她就想推开周恪离开。可周恪能放她走? 姜知许过来就相当于自己主动走入虎口,况且最重要的是,两人把事情摊开了,有些情绪和感情就不用再这么压抑克制了。 所以当闸口放开的那刻,克制了四年多的感情就像泄洪一样,瞬间倾涌出来,将他所有理智淹没。 他将死皮赖脸,没皮没脸,软磨硬泡发挥得淋漓尽致。 在看到姜知许没有发火的情况下,更是得寸进尺,一边亲她一边往房间里面带,最后双双倒在了床上。 因为她在下边没有衣服穿,洗漱用品酒店倒是有一次性的,所以周恪早上醒来趁她还在睡的功夫就去了楼上,给她拿衣服。 结果他是哼着曲上去的,黑着脸下来的。 姜知许的衣服被他随意装在一个购物袋里,回到房间时,她还没醒,周恪就坐在床边静静等,眼睛一瞬不瞬地睨着她的睡颜和小腹。 在两者之间来回徘徊梭巡。 或许是这道视线太过强烈和炙热了,熟睡中的姜知许隐隐感知到了,她缓缓睁开眼,就被周恪那认真又深邃的眼神吓一跳。 “你干嘛?” 她拉着被子,身子微微抬起来一些,靠在软枕上。 屋子里的窗帘没拉开,只亮着床边两盏薄弱的灯,光线比较昏暗。 但他的表情却很凝重和严肃,眉宇间丝毫没有他平日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为什么不告诉我?” 周恪脸上出现一抹很不寻常的自责,以及担忧和心疼,“昨晚……现在身体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哈?”姜知许被他这态度弄得莫名其妙,眼看着他要掀开被子检查了,连忙死死摁住被子,摇头,“没有,有点腰酸。” 昨晚这厮的腰力尽显,差点没把她的腰折断。 “怪我,昨晚太冲动了。”他露出一副深刻自责愧疚的神情,立马将她的衣服拿过来,“走,先起来吃东西,吃完我们去医院。” “去医院干嘛?” 姜知许一脸震惊。 这哪至于啊? 不怕丢人是吧。 “正好可以做个检查,看多久了,昨晚那么激烈,会不会伤到?” “什么多久了?” “你还想瞒着我?”周恪说,“我看到了,你房间里的验孕棒,行李箱里还有五六盒。” “……” 他说她看见啥了? 靠! 要命了。 前天晚上辛愿在她那里测的,东西一直没收走不说,那剩下的验孕棒也在她行李箱放着呢。 她闭了闭眼,有种无奈的绝望感,当即生气反问,“你没事跑我房间干嘛?还乱发我东西。” 周恪闻言,顿时委屈了起来,“我只是上去帮你拿衣服。” 姜知许哑然,莫名有种‘我不该凶他’的愧疚感。 “不是……我的意思是……”姜知许试图解释,但发现这好像解释不了。 怎么看都觉得是自己的不对。 思忖过后,她道,“我不是气你动我东西,而是……” 行吧。 怎么解释都不对味。 周恪也不插话,就静静等着她的下文。 姜知许只觉得现在任何语言说起来都会有些苍白无力,只能道,“那不是我的。” “什么?” “验孕棒。”姜知许破罐子破摔,“那验孕棒不是我的。我们之前的几次都做安全措施了,也就第一次和第二次事发突然,没有准备,但那都过去多久了,肯定不是我的。” 她要是怀了,昨晚也不可能让他碰自己的。 “那这是谁的?你还买那么多。” 周恪松了一口气,心里又莫名有些失落。 既想当爹,又不想那么快当爹。 真难。 姜知许一言难尽,“反正,不是我的就行了,你问那么多做什么?起开,我穿衣服。你转过去。” “为什么?” “我穿衣服。” “你穿啊,我还可以帮你。”周恪没皮没脸的笑着,“怎么?还害羞?都这么多次了,该看的,不该看的不都……嘶……” 姜知许从被子里伸出一只脚,毫不客气的踹在他腰上。 周恪抽了一口凉气,一把就将她搂进怀里,吻了吻她的脸颊和下巴以及脖子和锁骨。 “所以那验孕棒到底是谁的?” 他声音闷闷的,也不傻,知道那个房间里住着的人是谁。 方静是昨天和他一块到的,而且和姜知许算不上多熟,要测也不用去她房间测,更不用她买验孕棒了。 毕竟姜知许的身份更不方便。 那这样推测下来,就只剩一个可能了。 “那是辛愿的验孕棒?”他嘟囔了一句,猛地抬起头,“辛愿怀孕了?” “……” 啊,看看你这聪明的大脑袋。 这再去否认也没有意义了,毕竟这个实在是太好猜了,尤其还是在酒店,她的房间里。 周恪轻笑了一声,“老陆可以啊,这婚礼还没办就要当爹了。辛愿是不是还没和他说?” 不然那小子肯定已经和他炫耀上了。 他这个结婚四年的,还比不上他那个结婚四个月的。 “还没有。”姜知许如实答,“这是他们俩口子的事情,你就不要插手了,怀孕这种事情,让阿愿自己和陆时凛说才有意义,经第三人之口得知算怎么回事,免得让他们俩闹出矛盾来,明天就是婚礼了,你嘴巴给我管严点,漏出点风,我收拾你。” 周恪扬了扬眉梢,搂着她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你想怎么收拾?” “我和你说认真的,周恪!” “我知道,我也在认真问。” “……” 姜知许无语,拍了他的肩膀一下,“让开,我起来洗漱。” “还早,再抱一会。” 周恪将脸埋在她的脖颈处,紧紧抱着她不撒手。 宛如在对一个失而复得的什么奇珍异宝似的。 姜知许也是第一次感受到了周恪的黏人属性,这和他平时的风流人设一点也不符合。 磨蹭了好久,姜知许才艰难的从他怀里退出来,穿上衣服洗漱,吃早餐时他也要坐在自己身边,时不时要捏一下她的手,好似只有这样才能感受到她在身边,也属于自己。 姜知许懂这种没有安全感的感受。 她本身也是一个没有安全感的人,所以在看到周恪这些细微的小动作的时候,她心里还是会有很大的触动。 “姜知许。” “嗯?” “如果我们被拍到了,你有想过公开吗?”周恪问得认真。 姜知许思忖了一会,反问,“你不想公开?” “我没有!”周恪当即道,“我是怕你不愿意……” “我没有不愿意。” “那就是可以公开了?”周恪听着,情绪都变得激动了起来,“那我们……” “这事得循序渐进,不然容易适得其反,这个道理,我想你应该最清楚。” 他当然清楚。 但这不是迫不及待的想向全世界宣布,姜知许是他的吗? 不过,姜知许的话也有道理,到底还是理智战胜了冲动。 第249章有点吃醋 上午,周恪和姜知许上楼找辛愿,走出电梯时,正好碰到了结伴而行的贺默尧和遇况。 四人面面相觑,遇况的目光下意识落在姜知许身上,又慢慢移开,放在了周恪身上。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周恪。 之前倒是在新闻和热搜上没少看到关于他的报道,也见过他的照片。 第一次知道姜知许是和他联姻时,遇况就在网上查过他的资料,又没有黎城豪门的关系,所以并不了解他的为人。 至于网上的东西,真真假假,都很难说。 这四年里,他有过很多个念头,可如今看到他们俩站在一起,心还是忍不住刺痛了一下。 “你们去哪?” 姜知许先出声打破了这份寂静。 “这不没事干,准备舍命陪君子,陪他出去采风,拍几张照。”贺默尧笑得随意,主动和周恪打招呼,“这位就是周总吧?久仰大名。” “你们好,周恪,姜知许的丈夫。” 周恪在大场面上,还是十分稳得住,也很有气场的,将一个公司的总裁气质拿捏得恰当好处,谦和有礼的和他们握手示意。 ‘姜知许的丈夫’,这几个字遇况听着看,耳朵也好像被刺了一下。 却也没有迟疑,只和他握了下指尖,“你好,我是遇况。” 同样,周恪也是第一次见到遇况。 昨天晚上在停车场附近,只看到了一个背影,而且他当时的心思都放在姜知许身上,以及难过和伤心上了,只记得他很高,其余的印象什么都没有了。 现在看来,难怪当年能在一众外国人里杀出来,当选伦敦大学校草。 长得确实是英俊,气质也是沉稳内敛,像个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是女孩子会喜欢的类型。 说起来,辛珣就是这一类的,不是把时琅意迷的神魂颠倒吗? 陆时凛在手机上都和他吐槽好几次了,但都是对时琅意的恨铁不成钢,对辛珣倒是没半点不好的看法。 他那时候就想着,这以后辛愿要是生个女儿,老陆这后半辈子的一颗心不得都挂在女儿身上,从幼儿园就要开始防范了。 可就有看头了。 哦,对了,辛愿现在可是怀孕了。 那离这台戏的距离又近了一步。 几人简单认识了一下,周恪笑道,“等婚礼结束,我们再好好聚一下。港城也有几个很不错的景点,贺先生和遇先生可以好好逛一逛。” 贺默尧在沟通交流这方面向来是无师自通的。 三言两语就和周恪聊上了,别的不说,反正面上功夫是做足了。 最后见说得差不多了,周恪才牵起姜知许的手,“那你们逛,我们就不耽误你们时间了,先失陪了。” 姜知许看了眼自己的手,没抽回,也没说什么,只挥了挥另一只手,和他们道别。 在和遇况的目光短暂相接时,她心底还是会荡起丝丝涟漪,不是特别大的波澜,但也完全做不到真正的心平气和。 更或者是无视。 她露出抹清浅的笑,里面包含了释然等含义。 遇况看得懂,昨晚他们也聊了很多,那是他这四年多里,觉得最轻松和没有负担的时候。 只不过,有些东西也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能让他做到的,就是努力自我克制罢了。 几人分道扬镳后,周恪拉着姜知许的手忽然挤进一个监控盲区,将她抵在墙上,低头吻住了她的唇。 动作说不上温柔,但也不是特别强横,更像是在寻找存在感一样。 姜知许一愣,对他这举措有些不明所以。 “怎么了?” “没事。” 周恪低喘着摇头,手指温柔的摩挲着她白皙滑嫩的脸颊。 睨着她红润的唇,又低头啄了两下,将额头放在她的肩上,亲密的搂着她,“想听实话吗?” “嗯?” “我有点吃醋。”他闷闷的说,“尤其是他看你的眼神,你还对他笑的时候……” 好似他像个局外人,他们有着他永远无法得知的过往回忆。 而他像个挤破脑袋想掺和进去的第三者一样。 这种感觉很微妙,让他心里很不适。 说白了,就是占有欲和太在乎作祟罢了。 姜知许错愕的睁大眼睛,这人醋性这么大的吗? 但这要她怎么说呢? 干嘛,总不能非要她和遇况变成仇人才行吧。 她也不愿意和遇况变成那样,就像现在,平时不会主动联系,若是碰上,也能友好的打招呼,过问彼此近况之类的,她觉得就挺好。 她动了动唇,什么都没说,也感受到了周恪心里的不安和不确信。 想了想,还是伸手圈住了他的腰。 “周恪。” “嗯?” “你最近这段时间忙吗?” 周恪一愣,抬头看她,“怎么了?” “我这不刚杀青吗?除了下个星期有个宣传活动外,也没什么要忙的。”她将下颌抵在他结实的胸膛上,“我想去土耳其玩几天,你要不忙的话,和我一块去呗?” 周恪又愣住了,懵懵的问,“你要和我去旅游?” 姜知许小脸瞬间耷拉了下来,也松开了他的腰,“干嘛?你不愿意?”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周恪见状,立马把她抱得紧紧的,贴着她的脸颊笑道,“我当然愿意,就算没空,我也能挤出空陪你去。” “要是被拍到了,我们就公开好吗?” 姜知许勾了勾唇角,嘴上却含糊不清的回道,“再说。” 第249章有点吃醋 上午,周恪和姜知许上楼找辛愿,走出电梯时,正好碰到了结伴而行的贺默尧和遇况。 四人面面相觑,遇况的目光下意识落在姜知许身上,又慢慢移开,放在了周恪身上。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周恪。 之前倒是在新闻和热搜上没少看到关于他的报道,也见过他的照片。 第一次知道姜知许是和他联姻时,遇况就在网上查过他的资料,又没有黎城豪门的关系,所以并不了解他的为人。 至于网上的东西,真真假假,都很难说。 这四年里,他有过很多个念头,可如今看到他们俩站在一起,心还是忍不住刺痛了一下。 “你们去哪?” 姜知许先出声打破了这份寂静。 “这不没事干,准备舍命陪君子,陪他出去采风,拍几张照。”贺默尧笑得随意,主动和周恪打招呼,“这位就是周总吧?久仰大名。” “你们好,周恪,姜知许的丈夫。” 周恪在大场面上,还是十分稳得住,也很有气场的,将一个公司的总裁气质拿捏得恰当好处,谦和有礼的和他们握手示意。 ‘姜知许的丈夫’,这几个字遇况听着看,耳朵也好像被刺了一下。 却也没有迟疑,只和他握了下指尖,“你好,我是遇况。” 同样,周恪也是第一次见到遇况。 昨天晚上在停车场附近,只看到了一个背影,而且他当时的心思都放在姜知许身上,以及难过和伤心上了,只记得他很高,其余的印象什么都没有了。 现在看来,难怪当年能在一众外国人里杀出来,当选伦敦大学校草。 长得确实是英俊,气质也是沉稳内敛,像个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是女孩子会喜欢的类型。 说起来,辛珣就是这一类的,不是把时琅意迷的神魂颠倒吗? 陆时凛在手机上都和他吐槽好几次了,但都是对时琅意的恨铁不成钢,对辛珣倒是没半点不好的看法。 他那时候就想着,这以后辛愿要是生个女儿,老陆这后半辈子的一颗心不得都挂在女儿身上,从幼儿园就要开始防范了。 可就有看头了。 哦,对了,辛愿现在可是怀孕了。 那离这台戏的距离又近了一步。 几人简单认识了一下,周恪笑道,“等婚礼结束,我们再好好聚一下。港城也有几个很不错的景点,贺先生和遇先生可以好好逛一逛。” 贺默尧在沟通交流这方面向来是无师自通的。 三言两语就和周恪聊上了,别的不说,反正面上功夫是做足了。 最后见说得差不多了,周恪才牵起姜知许的手,“那你们逛,我们就不耽误你们时间了,先失陪了。” 姜知许看了眼自己的手,没抽回,也没说什么,只挥了挥另一只手,和他们道别。 在和遇况的目光短暂相接时,她心底还是会荡起丝丝涟漪,不是特别大的波澜,但也完全做不到真正的心平气和。 更或者是无视。 她露出抹清浅的笑,里面包含了释然等含义。 遇况看得懂,昨晚他们也聊了很多,那是他这四年多里,觉得最轻松和没有负担的时候。 只不过,有些东西也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能让他做到的,就是努力自我克制罢了。 几人分道扬镳后,周恪拉着姜知许的手忽然挤进一个监控盲区,将她抵在墙上,低头吻住了她的唇。 动作说不上温柔,但也不是特别强横,更像是在寻找存在感一样。 姜知许一愣,对他这举措有些不明所以。 “怎么了?” “没事。” 周恪低喘着摇头,手指温柔的摩挲着她白皙滑嫩的脸颊。 睨着她红润的唇,又低头啄了两下,将额头放在她的肩上,亲密的搂着她,“想听实话吗?” “嗯?” “我有点吃醋。”他闷闷的说,“尤其是他看你的眼神,你还对他笑的时候……” 好似他像个局外人,他们有着他永远无法得知的过往回忆。 而他像个挤破脑袋想掺和进去的第三者一样。 这种感觉很微妙,让他心里很不适。 说白了,就是占有欲和太在乎作祟罢了。 姜知许错愕的睁大眼睛,这人醋性这么大的吗? 但这要她怎么说呢? 干嘛,总不能非要她和遇况变成仇人才行吧。 她也不愿意和遇况变成那样,就像现在,平时不会主动联系,若是碰上,也能友好的打招呼,过问彼此近况之类的,她觉得就挺好。 她动了动唇,什么都没说,也感受到了周恪心里的不安和不确信。 想了想,还是伸手圈住了他的腰。 “周恪。” “嗯?” “你最近这段时间忙吗?” 周恪一愣,抬头看她,“怎么了?” “我这不刚杀青吗?除了下个星期有个宣传活动外,也没什么要忙的。”她将下颌抵在他结实的胸膛上,“我想去土耳其玩几天,你要不忙的话,和我一块去呗?” 周恪又愣住了,懵懵的问,“你要和我去旅游?” 姜知许小脸瞬间耷拉了下来,也松开了他的腰,“干嘛?你不愿意?”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周恪见状,立马把她抱得紧紧的,贴着她的脸颊笑道,“我当然愿意,就算没空,我也能挤出空陪你去。” “要是被拍到了,我们就公开好吗?” 姜知许勾了勾唇角,嘴上却含糊不清的回道,“再说。” 第250章徐书凝被逼走 辛愿觉得很莫名其妙。 在看到周恪和姜知许手牵手出现在她面前时,她只愣了下,却没意外,脸上连诧异的表情都没有过。 但她真的看不懂周恪的态度,以及那说话的语气。 很奇怪。 最后还是姜知许告诉了她答案,说周恪看到了验孕棒,知道她怀孕的事情了。 那时候辛愿给的回答,是沉默,却震耳欲聋。 但做出的反应倒是很淡定,只问了下他是怎么看到的,姜知许回答的也模棱两可,这事就翻篇了。 第二天婚礼那天,辛愿起得不算太早,十一点左右才开始换衣服化妆。 到下午吉时,陆时凛便带着他的伴郎团来了,周恪和林淮之,还有一个是覃放。 本来覃放是要在公司稳定局面,不方便过来的,定的事周恪的堂弟周沅。 周沅比他们小近六岁,自小就崇拜陆时凛和自己堂哥周恪,连风格和路子都比较像他们俩,只不过因为年龄差摆在那,周沅很少和他们玩到一块。 这次伴郎他是主动找到陆时凛毛遂自荐的,陆时凛为此也没反对。 但这小混球在月初和别人赛车断了腿,连婚礼现场都来不了。 没办法,陆时凛又不想找圈子里那些狐朋狗友,就决定让覃放当伴郎了。 总裁的命令,覃放都是当成工作的命令对待的,自然没有拒绝。 至于林淮之平日比较忙,这次来港城也是在百忙之中抽出来的时间,昨晚刚到,陆时凛亲自去接的机,后直接在庄园那边住下的。 今天婚礼结束,明天一早他就要飞回黎城,没有多余的时间可以耽误。 他们过来时,伴娘团也没大张旗鼓的堵门,不让进,而是让他们一人给一个红包后,又出了两道题,和一个找婚鞋的小游戏就完事了。 但别小瞧这两道题。 一道是有关女孩子彩妆的问题,还有一道是歌词天空,不论哪一个,都能把陆时凛和伴郎团给搞秃噜了皮。 全程有摄影在,因此还闹出了不少笑话,几兄弟更是亲切的贡献出好几个表情包,把伴娘团笑得不行。 最后实在没办法,是因为时辰原因,姜知许她们就放了一整个太平洋,才让他们过关的。 至于找婚鞋,那确实是靠陆时凛的实力。 这场婚礼盛大,万众瞩目,但婚礼刚开始,就有人注意了,陆家没人来参加。 连份礼都没送。 当天,甚至还有不知死活的记者跑去医院想采访陆成国,但医院VIP房他们进不去,最终只逮到了戴岚。 记者问,“对于陆家三少在港城举办婚礼,迎娶辛氏集团现任总裁辛愿,三夫人你怎么看?” 戴岚闻言,心里当即就冷笑了一声,“还能怎么看?当然是用眼睛看了。” 但面对镜头,她还是笑得温和端庄,语气和神情里却带着一丝疑虑,“嗯……祝福他们吧,阿凛是我看着长大的,我也希望他能够幸福。” 这话结合她表现出来的迟疑,就显得耐人寻味了。 记者,“那陆董事长是不是不满意这门婚事?所以陆家人才没有去港城参加,还是说这桩婚事是陆三少和港城的时总定下的,并没有通知你们前去参加呢?” 这个话题挑起,其他记者也纷纷问道,“三夫人,你能否透露一下现在陆家的情况究竟是怎么回事?” 记者C,“前端时间陆氏总部突然换成了陆家大少,这是不是说明,陆家内部已经出现了割裂?” 记者D,“请问陆家现在到底还承不承认三少的身份?或者,三少已经和陆家脱离了干系,将回归港城时家?” “……” 都不等戴岚回应,这样的问题层出不穷,像一个个文字铁块砸向戴岚。 但戴岚曾经好歹是娱乐圈出身,面对这样的记者询问,即便这十几二十年没有再复出过,也对这类采访有着强烈的肢体记忆。 她气定神闲,唇角依旧是温和端庄的笑,说出来的话却是模棱两可,“阿凛永远都是陆家的三少,这点不论发生什么,都不会改变的。抱歉,各位,我还有事,就先失陪了。你们也辛苦了。” 她语速不快,说罢,还不忘贴心的体谅了下对方,转身就走。 记者们却不想就这样放她走,还想追问其他问题。 “三夫人,请你阐述一下对于辛愿的印象,她也做了你两年多的儿媳妇,你觉得她这个人怎么样?” “四少爷对于三少爷娶了他前妻的事情是什么态度呢?” “听说近来四少爷和叶家二小姐叶栀交往密切,两家是真的打算联姻吗?” “听闻陆董事长这次住院就是被三少爷要娶辛愿气的,这事是否属实?现在陆董事长的身体状况怎么样?” “三少和辛愿早起在大学期间谈过恋爱这事,陆家人知情吗?” 戴岚是铁了心不会再回应任何问题了,在司机的保护下和医院安保的维护下,顺利进入医院。 走到电梯前,她回头看了眼外面还在喧闹的记者,轻蔑的扯了下唇角。 辛愿这个狐媚子也不知道给陆时凛和陆尘卿兄弟俩喂了什么迷魂药。 一个丝毫不嫌弃她二婚的身份,甘愿娶她为妻,还赠与一个盛大瞩目的中式婚礼。 而另一个呢,因为她,居然一次次和她这个母亲对着干,死活不愿意和叶家联姻。 她倒是很乐意看到陆时凛被辛愿毁掉,这样也能让自己那傻儿子死心了。 今天她接受采访的事情,明天肯定会上头条的,戴岚也没有隐瞒,上去后就和陆成国交代了,免得事后他又怪她。 她这也是被记者堵个正着,不说两句,那么多人,她怎么可能走得掉。 陆成国穿着病号服,人憔悴了不少,甚至还瘦了一圈,苍老的褶皱让他眼神凸显得更加凌厉。 像个刻薄的老头。 “阿尘人呢?有几天没看到他来医院了。” 戴岚镇定自若道,“公司忙,我这几天也没见到他,昨天倒是给他打了个电话,那边还有开会的声音。” “阿凛和辛愿结婚的事情没给他造成影响?” “那能有什么影响?他们都领证了……”你不也没办法吗? 后面这句话,她生生忍住了。 免得陆成国再动怒。 从小到大,陆时凛就无法无天,但偏偏陆成国掌控不了他,对他更是无可奈何。 包括,这次他和辛愿结婚,就算是被气进医院了,他依旧无法出面阻止,尤其是港城那边的时家在支持,他即便想做点手脚,都会被束缚住。 戴岚倒是希望他别出手,就让辛愿这么顺顺利利的嫁给陆时凛。 挺好的。 贱种和贱人,别提多般配了。 “他和叶栀相处的怎么样?” 提到这个,戴岚就忍不住垮下脸,忍不住吐槽,“还能怎么样?什么进展都没有,连加联系方式,都是我强行让他加的,事后也没主动找栀栀聊过。” “一问他吧,他就拿工作忙当成借口,再追问下去,他就烦了,我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她叹了口气,忧心忡忡的,“你还不知道吧,他前段时间把徐书凝打发走了。” 说起这事,她也觉得解气。 但里头具体缘由,她不知道,依旧把账挂在辛愿身上,觉得是她栽赃陷害,想挑拨他们母子关系。 徐书凝一直都是她的心头大患,如今陆尘卿这么决绝的将她打发了,倒也省得她花心思再让那个小狐狸精走人了。 其实这一点,也是出乎徐书凝的意料。 她当时努力把姿态放低,将自己置身在一个可怜的境地,说以前多爱他,当初是不得已离开,现在好不容易回到他身边,他却不爱她,让她怎么受得了这种落差。 她这么做的目的,只是想扫清障碍,得到他罢了。 陆尘卿的耳根子软,这一点,她一直都知道,她以为只要自己足够可怜委屈,再把那种言不由衷,不得已的感觉表达出来,就足够换来他的怜惜和心疼。 只是,她最终还是想岔了。 陆尘卿比她想象中要沉静得多,面无表情,听到她那些话,眼底半分波澜都没有起。 “医药费我出,工资会结算到你出院那天为止,我另给你30万,出了院,离开黎城,别再出现在我面前了。” 他语气很淡,没有任何留恋的意思,说完便走了。 徐书凝怔在原地,都不敢相信,这是他说出来的话。 陆尘卿给她开的工资其实比起普通上班族来说,不算低了,更何况,他还慷慨的给她付医药费,且在她住院期间,也不扣她的工资。 作为老板来说,陆尘卿已经做到仁至义尽了。 至于能做到这个层面,甚至还能再给她30万,那是因为他们之间的过去。 或是为了弥补,或者好聚好散的分手费。 但至少和当年戴岚给的两千万相比,简直是天差地别。 她或许对陆尘卿确实有几分情在,但金钱其实更占大多数。 当时,她凄凄切切的挽留过陆尘卿,“阿尘,你真的要这样对我吗?我们之间的感情,难道就只值三十万吗?我不相信,你对我一点感情都没有了,阿尘……” 陆尘卿留给了她一个潇洒又坚毅的背影。 后面在她住院期间,他一次都没出现过,包括徐书凝给他打电话,发微信等等,所有联系方式都被他单方面拉黑了。 这次,陆尘卿做的的确狠绝,完全不给徐书凝半分希望。 而那三十万,给的更像一场合作交易。 徐书凝离开黎城,那三十万便就到账。 而出面解决此事的人,正好是章晴。 这是徐书凝退场极为不体面的一种方式。 两个月的工资虽有加起来有三万多,因为是被强硬辞退的,公司还赔了两个月的工资,加起来是六万多,七万不到。 可这点钱,徐书凝压根看不上。 却有好过没有,只能收着。 陆尘卿逼她离开的方式,让她觉得可笑,甚至第一次认识到这个男人的绝情和薄凉。 章晴倒是很乐意来看笑话的,之前徐书凝可没少在她面前趾高气昂的。 她笑的从容,声音里布满了慷慨之意,“徐秘书这几月,怎么说,对公司也是尽心尽力,更是帮了我不少忙,我特意和陆总帮你多要了十万的遣散费。” 甚至还有几分可惜,“以后不能和徐秘书共事了,也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见到你。徐秘书的伤势刚好,可一定要保重身体,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还希望徐秘书不要嫌弃。” 是一个礼盒,里面躺着一条项链。 价格在三四千左右,不算多贵,但也算不上太便宜。 只不过…… 徐书凝瞧着很眼熟,这条项链章晴之前分明戴过两回,现在又转赠给她,这和打发叫花子有什么区别? “不是我嫌弃,而是……我和章秘书的品位有些不同,像这种……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多谢章秘书的好意,这个,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徐书凝觉得自己被侮辱了,脸上一丝笑意都没有。 最后还不忘反讽道,“听说阿尘马上又要和叶家二小姐结婚了,章秘书年纪也不小了,别把大把的青春放在工作上,白白浪费了可不好。” “这点就不用徐秘书……哦,现在应该叫你徐小姐了,就不用徐小姐操心了,我拿那么高的酬薪,为陆总分忧是应该的。” 章晴气定神闲的说着,“我祝徐小姐以后一帆风顺,等您到了外地,发个定位给我,我会确定你的位置,那四十万就会到你的账户。” “另外,陆总说了,他不想再看见你,这句话的含义,我想徐小姐应该不用我再多做解释了才对。而且,我奉劝徐小姐,少做那些自作聪明的事情,惹了陆总不快,到时候吃亏的人还是你自己。” 说罢,章晴也不再看她的神色如何,只微微一笑,就干净利索的转身走了。 徐书凝攥紧拳头,看着门口的方向,久久都没有收回视线。 好似在那片空白里,看到了那天陆尘卿决绝的背影似的。 她苦笑一声,真是一招棋错,步步错。 两年多前,那次离开,她至少是体面的,是戴岚拿着钱求着她离开的,而这一次,她是被曾经那个爱到她发狂的男人打发走的。 仅仅四十万,还有十万,居然还是靠她最瞧不上的章晴为她争取来的。 多可笑啊。 多狼狈啊。 多不堪啊。 徐书凝觉得特别屈辱,她都不惜让自己被母亲打成那个样子,结果捞到什么? 第250章徐书凝被逼走 辛愿觉得很莫名其妙。 在看到周恪和姜知许手牵手出现在她面前时,她只愣了下,却没意外,脸上连诧异的表情都没有过。 但她真的看不懂周恪的态度,以及那说话的语气。 很奇怪。 最后还是姜知许告诉了她答案,说周恪看到了验孕棒,知道她怀孕的事情了。 那时候辛愿给的回答,是沉默,却震耳欲聋。 但做出的反应倒是很淡定,只问了下他是怎么看到的,姜知许回答的也模棱两可,这事就翻篇了。 第二天婚礼那天,辛愿起得不算太早,十一点左右才开始换衣服化妆。 到下午吉时,陆时凛便带着他的伴郎团来了,周恪和林淮之,还有一个是覃放。 本来覃放是要在公司稳定局面,不方便过来的,定的事周恪的堂弟周沅。 周沅比他们小近六岁,自小就崇拜陆时凛和自己堂哥周恪,连风格和路子都比较像他们俩,只不过因为年龄差摆在那,周沅很少和他们玩到一块。 这次伴郎他是主动找到陆时凛毛遂自荐的,陆时凛为此也没反对。 但这小混球在月初和别人赛车断了腿,连婚礼现场都来不了。 没办法,陆时凛又不想找圈子里那些狐朋狗友,就决定让覃放当伴郎了。 总裁的命令,覃放都是当成工作的命令对待的,自然没有拒绝。 至于林淮之平日比较忙,这次来港城也是在百忙之中抽出来的时间,昨晚刚到,陆时凛亲自去接的机,后直接在庄园那边住下的。 今天婚礼结束,明天一早他就要飞回黎城,没有多余的时间可以耽误。 他们过来时,伴娘团也没大张旗鼓的堵门,不让进,而是让他们一人给一个红包后,又出了两道题,和一个找婚鞋的小游戏就完事了。 但别小瞧这两道题。 一道是有关女孩子彩妆的问题,还有一道是歌词天空,不论哪一个,都能把陆时凛和伴郎团给搞秃噜了皮。 全程有摄影在,因此还闹出了不少笑话,几兄弟更是亲切的贡献出好几个表情包,把伴娘团笑得不行。 最后实在没办法,是因为时辰原因,姜知许她们就放了一整个太平洋,才让他们过关的。 至于找婚鞋,那确实是靠陆时凛的实力。 这场婚礼盛大,万众瞩目,但婚礼刚开始,就有人注意了,陆家没人来参加。 连份礼都没送。 当天,甚至还有不知死活的记者跑去医院想采访陆成国,但医院VIP房他们进不去,最终只逮到了戴岚。 记者问,“对于陆家三少在港城举办婚礼,迎娶辛氏集团现任总裁辛愿,三夫人你怎么看?” 戴岚闻言,心里当即就冷笑了一声,“还能怎么看?当然是用眼睛看了。” 但面对镜头,她还是笑得温和端庄,语气和神情里却带着一丝疑虑,“嗯……祝福他们吧,阿凛是我看着长大的,我也希望他能够幸福。” 这话结合她表现出来的迟疑,就显得耐人寻味了。 记者,“那陆董事长是不是不满意这门婚事?所以陆家人才没有去港城参加,还是说这桩婚事是陆三少和港城的时总定下的,并没有通知你们前去参加呢?” 这个话题挑起,其他记者也纷纷问道,“三夫人,你能否透露一下现在陆家的情况究竟是怎么回事?” 记者C,“前端时间陆氏总部突然换成了陆家大少,这是不是说明,陆家内部已经出现了割裂?” 记者D,“请问陆家现在到底还承不承认三少的身份?或者,三少已经和陆家脱离了干系,将回归港城时家?” “……” 都不等戴岚回应,这样的问题层出不穷,像一个个文字铁块砸向戴岚。 但戴岚曾经好歹是娱乐圈出身,面对这样的记者询问,即便这十几二十年没有再复出过,也对这类采访有着强烈的肢体记忆。 她气定神闲,唇角依旧是温和端庄的笑,说出来的话却是模棱两可,“阿凛永远都是陆家的三少,这点不论发生什么,都不会改变的。抱歉,各位,我还有事,就先失陪了。你们也辛苦了。” 她语速不快,说罢,还不忘贴心的体谅了下对方,转身就走。 记者们却不想就这样放她走,还想追问其他问题。 “三夫人,请你阐述一下对于辛愿的印象,她也做了你两年多的儿媳妇,你觉得她这个人怎么样?” “四少爷对于三少爷娶了他前妻的事情是什么态度呢?” “听说近来四少爷和叶家二小姐叶栀交往密切,两家是真的打算联姻吗?” “听闻陆董事长这次住院就是被三少爷要娶辛愿气的,这事是否属实?现在陆董事长的身体状况怎么样?” “三少和辛愿早起在大学期间谈过恋爱这事,陆家人知情吗?” 戴岚是铁了心不会再回应任何问题了,在司机的保护下和医院安保的维护下,顺利进入医院。 走到电梯前,她回头看了眼外面还在喧闹的记者,轻蔑的扯了下唇角。 辛愿这个狐媚子也不知道给陆时凛和陆尘卿兄弟俩喂了什么迷魂药。 一个丝毫不嫌弃她二婚的身份,甘愿娶她为妻,还赠与一个盛大瞩目的中式婚礼。 而另一个呢,因为她,居然一次次和她这个母亲对着干,死活不愿意和叶家联姻。 她倒是很乐意看到陆时凛被辛愿毁掉,这样也能让自己那傻儿子死心了。 今天她接受采访的事情,明天肯定会上头条的,戴岚也没有隐瞒,上去后就和陆成国交代了,免得事后他又怪她。 她这也是被记者堵个正着,不说两句,那么多人,她怎么可能走得掉。 陆成国穿着病号服,人憔悴了不少,甚至还瘦了一圈,苍老的褶皱让他眼神凸显得更加凌厉。 像个刻薄的老头。 “阿尘人呢?有几天没看到他来医院了。” 戴岚镇定自若道,“公司忙,我这几天也没见到他,昨天倒是给他打了个电话,那边还有开会的声音。” “阿凛和辛愿结婚的事情没给他造成影响?” “那能有什么影响?他们都领证了……”你不也没办法吗? 后面这句话,她生生忍住了。 免得陆成国再动怒。 从小到大,陆时凛就无法无天,但偏偏陆成国掌控不了他,对他更是无可奈何。 包括,这次他和辛愿结婚,就算是被气进医院了,他依旧无法出面阻止,尤其是港城那边的时家在支持,他即便想做点手脚,都会被束缚住。 戴岚倒是希望他别出手,就让辛愿这么顺顺利利的嫁给陆时凛。 挺好的。 贱种和贱人,别提多般配了。 “他和叶栀相处的怎么样?” 提到这个,戴岚就忍不住垮下脸,忍不住吐槽,“还能怎么样?什么进展都没有,连加联系方式,都是我强行让他加的,事后也没主动找栀栀聊过。” “一问他吧,他就拿工作忙当成借口,再追问下去,他就烦了,我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她叹了口气,忧心忡忡的,“你还不知道吧,他前段时间把徐书凝打发走了。” 说起这事,她也觉得解气。 但里头具体缘由,她不知道,依旧把账挂在辛愿身上,觉得是她栽赃陷害,想挑拨他们母子关系。 徐书凝一直都是她的心头大患,如今陆尘卿这么决绝的将她打发了,倒也省得她花心思再让那个小狐狸精走人了。 其实这一点,也是出乎徐书凝的意料。 她当时努力把姿态放低,将自己置身在一个可怜的境地,说以前多爱他,当初是不得已离开,现在好不容易回到他身边,他却不爱她,让她怎么受得了这种落差。 她这么做的目的,只是想扫清障碍,得到他罢了。 陆尘卿的耳根子软,这一点,她一直都知道,她以为只要自己足够可怜委屈,再把那种言不由衷,不得已的感觉表达出来,就足够换来他的怜惜和心疼。 只是,她最终还是想岔了。 陆尘卿比她想象中要沉静得多,面无表情,听到她那些话,眼底半分波澜都没有起。 “医药费我出,工资会结算到你出院那天为止,我另给你30万,出了院,离开黎城,别再出现在我面前了。” 他语气很淡,没有任何留恋的意思,说完便走了。 徐书凝怔在原地,都不敢相信,这是他说出来的话。 陆尘卿给她开的工资其实比起普通上班族来说,不算低了,更何况,他还慷慨的给她付医药费,且在她住院期间,也不扣她的工资。 作为老板来说,陆尘卿已经做到仁至义尽了。 至于能做到这个层面,甚至还能再给她30万,那是因为他们之间的过去。 或是为了弥补,或者好聚好散的分手费。 但至少和当年戴岚给的两千万相比,简直是天差地别。 她或许对陆尘卿确实有几分情在,但金钱其实更占大多数。 当时,她凄凄切切的挽留过陆尘卿,“阿尘,你真的要这样对我吗?我们之间的感情,难道就只值三十万吗?我不相信,你对我一点感情都没有了,阿尘……” 陆尘卿留给了她一个潇洒又坚毅的背影。 后面在她住院期间,他一次都没出现过,包括徐书凝给他打电话,发微信等等,所有联系方式都被他单方面拉黑了。 这次,陆尘卿做的的确狠绝,完全不给徐书凝半分希望。 而那三十万,给的更像一场合作交易。 徐书凝离开黎城,那三十万便就到账。 而出面解决此事的人,正好是章晴。 这是徐书凝退场极为不体面的一种方式。 两个月的工资虽有加起来有三万多,因为是被强硬辞退的,公司还赔了两个月的工资,加起来是六万多,七万不到。 可这点钱,徐书凝压根看不上。 却有好过没有,只能收着。 陆尘卿逼她离开的方式,让她觉得可笑,甚至第一次认识到这个男人的绝情和薄凉。 章晴倒是很乐意来看笑话的,之前徐书凝可没少在她面前趾高气昂的。 她笑的从容,声音里布满了慷慨之意,“徐秘书这几月,怎么说,对公司也是尽心尽力,更是帮了我不少忙,我特意和陆总帮你多要了十万的遣散费。” 甚至还有几分可惜,“以后不能和徐秘书共事了,也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见到你。徐秘书的伤势刚好,可一定要保重身体,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还希望徐秘书不要嫌弃。” 是一个礼盒,里面躺着一条项链。 价格在三四千左右,不算多贵,但也算不上太便宜。 只不过…… 徐书凝瞧着很眼熟,这条项链章晴之前分明戴过两回,现在又转赠给她,这和打发叫花子有什么区别? “不是我嫌弃,而是……我和章秘书的品位有些不同,像这种……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多谢章秘书的好意,这个,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徐书凝觉得自己被侮辱了,脸上一丝笑意都没有。 最后还不忘反讽道,“听说阿尘马上又要和叶家二小姐结婚了,章秘书年纪也不小了,别把大把的青春放在工作上,白白浪费了可不好。” “这点就不用徐秘书……哦,现在应该叫你徐小姐了,就不用徐小姐操心了,我拿那么高的酬薪,为陆总分忧是应该的。” 章晴气定神闲的说着,“我祝徐小姐以后一帆风顺,等您到了外地,发个定位给我,我会确定你的位置,那四十万就会到你的账户。” “另外,陆总说了,他不想再看见你,这句话的含义,我想徐小姐应该不用我再多做解释了才对。而且,我奉劝徐小姐,少做那些自作聪明的事情,惹了陆总不快,到时候吃亏的人还是你自己。” 说罢,章晴也不再看她的神色如何,只微微一笑,就干净利索的转身走了。 徐书凝攥紧拳头,看着门口的方向,久久都没有收回视线。 好似在那片空白里,看到了那天陆尘卿决绝的背影似的。 她苦笑一声,真是一招棋错,步步错。 两年多前,那次离开,她至少是体面的,是戴岚拿着钱求着她离开的,而这一次,她是被曾经那个爱到她发狂的男人打发走的。 仅仅四十万,还有十万,居然还是靠她最瞧不上的章晴为她争取来的。 多可笑啊。 多狼狈啊。 多不堪啊。 徐书凝觉得特别屈辱,她都不惜让自己被母亲打成那个样子,结果捞到什么? 第251章双胞胎 陆尘卿和徐书凝之间的纠葛到底是如何解决的,她那天从医院离开后,就没再关注过。 她也明确和陆尘卿说过,不想再看见这些上不得台面又没有意义的争斗。 婚礼结束的当天,陆时凛和辛愿都累的连动都不想动一下。 要不是实在太热了,出了不少汗,还要卸妆,辛愿恨不得直接倒头就睡,但到底是多撑了半个小时,卸了个妆,洗了个澡。 护肤步骤都省了,掀开空调被躺进去就睡着了。 同样累的还是陆时凛。 他累的可不是这一天,前后三天的时间,他就累得跟拉磨的驴似的,都不带停的。 而且婚宴当天晚上他喝了不少酒,醉的程度虽然不至于倒地不起,但也是脚步虚浮,双眼朦胧,随便冲了一下,搂着辛愿一块睡了。 什么洞房花烛夜,他是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第二天两人是十点多醒来的。 辛愿是被饿醒的,陆时凛是被她的起床动静吵醒的。 陆时凛因为宿醉,胃口不是很好,随便吃了两口就没吃了,拿起手机就看起了微博热搜。 辛愿是真的饿了,还顺带把他只喝了一口的那杯牛奶给喝完了。 “你最近……” 陆时凛看着她的饭量,陷入深思。 辛愿抬头看他,听他补充完后面的话,“食欲很不错的样子。” “能吃是福,你看阿愿瘦成什么样子了,就该多吃点。”时绮抢话道,还怒瞪过去,“怎么?现在还轮到你嫌弃了?” “我没有,我不是……” 陆时凛无语,连忙否认,他只是感慨一番。 辛愿收回视线又开始沉思了起来。 婚礼一结束,他们也就闲下来了,是不是应该抽个时间去躺医院做个具体检查,确认一下比较好? 陆时凛看她被虾饺塞得鼓起的脸颊,轻笑一声,问道,“你后面怎么打算的?” 这大概是在问她准备在港城待多久,什么时候出发去北海度蜜月。 覃放和方静今天一早就都飞回了黎城。 辛氏也有好几个高管和几个董事来参加此次婚宴,都预计在今天回黎城。 当然,辛珣也会趁着她度蜜月这段时间,暂时接替她的位置,早在婚礼前,辛愿就已经交代给方静和几个信得过的高层管理了。 她算了下时间,“过几天再说。” 陆时凛也没让她确定时间,反正都是度蜜月,别搞得跟上班似的,她想怎么来就怎么来好了。 中午辛愿和陆时凛约了周恪夫妇还有贺默尧以及遇况和辛珣、时琅意,还有其他几个友人一块吃了个饭。 姜知许和辛愿坐在一起,聊着就扯到了热搜的问题。 姜知许问,“微博热搜看了?” “看了。” 关于昨晚那场婚礼,不出意外的上了热搜,至少前十五,有十个是关于这场婚礼以及戴岚那段采访的。 关于婚礼的,什么词条内容都有,她都没一一点进去看,只选了一两个粗略点进去看了几眼。 至于戴岚那段采访,她倒是看了两遍。 果不其然,评论区里,都是在骂她的。 被骂得多了,辛愿都已经习惯了。 “听说今明后三天,汤清宁在申城和江城都有音乐演出,以记者狗仔们的看热闹属性,多半是不会放弃这个制造舆论的机会。” 汤清宁? 辛愿恍惚了一下,莫名觉得这个名字好悠久。 挺长一段时间没听到这个名字了。 她都快忘记这个人的存在了。 最近一次见到汤清宁也不是在热搜上,而是三月份那次和陆时凛在商场碰到的汤清宁。 说实话,她到现在都没搞懂陆时凛对汤清宁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或者意味着什么。 她神色淡淡道,“汤清宁不会接受他们的采访的。” 和陆时凛那场订婚取消,对于汤清宁来说,其实是耻辱,而且还是不可磨灭的。 陆时凛也的确是个护短的人,十分疼爱自己唯一的妹妹时琅意。 这么不光彩的理由,汤清宁是绝对不会给媒体和网友们看笑话的机会的。 第二天,辛愿和姜知许借着逛街的由头,正好辛珣因为明天要回黎城,今天时琅意和他约会,没有跟着去,两人逛了一小会,什么都没买,就全副武装,非常低调的去了医院。 挂号,就诊,做彩超。 最后确诊怀孕7周3+,而且更让她们意外的是,居然是双胞胎! 别说辛愿懵了,连姜知许都傻眼了,错愕不已的盯着她平坦的肚子。 辛愿倒吸一口气,不可置信的追问道,“医生,你确定……是双胞胎?” “当然,这还能有假?两个孕囊。”医生看她们这墨镜口罩鸭舌帽的装扮,对他们的身份怀疑了下,又问道,“这孩子想要吗?” “要,当然要!” 姜知许当即道,“谢谢你啊,医生。哦,对了,孕期有什么需要注意的东西吗?或者有什么东西不能吃?” 医生把孕期需要注意的事情简单说明了一下,以及不能吃什么,能多吃什么,还有多久去医院检查一次说得明明白白。 尤其是前三个月不能同房的事情着重补充了一下。 “你们年轻人年轻气盛,总有把持不住的时候,酿成大祸,后悔就晚了。”医生是个看起来有五十来岁的女人,表情严肃,还有几分惋惜。 昨晚她这里就收到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孩子,怀孕都恩耐不住,然后流产了不说,还导致大出血危及生命。 辛愿愣愣回过神,尴尬的笑了两声,又说了句‘谢谢’,拉着姜知许快速离开了医院。 上了车,她睨着手上的B超单子,心情久久都不能平复。 要说那几个验孕棒是预告,那现在这个单子就是判决书了,然后双胞胎是意外收获。 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还能一下揣俩。 猛然,她想起前段时间频频出现在她梦里的东西,好像不论什么动物,都是两样。 神秘的东方力量——玄学。 真够玄的。 “你现在肚子里出现第三种可能了。”姜知许取下帽子和口罩,“之前,不是男就是女,现在有可能是龙凤胎了。怎么样,你打算告诉陆时凛吗?免得他要找你……加班怎么办?” “……” 加班。 是个相当不错又具象化的形容词。 说啊。 这玩意还能瞒着不说吗? 况且,她也没有想要偷偷打掉的打算。 辛愿摸着腹部,心情五味杂陈,该说不说,这个孩子来得是真的不是时候。 中午饭她们是在外面吃的,吃过,姜知许又拉着她去逛婴儿用品店,辛愿在门口拉住她,“这也太早了吧,预产期可在明年。” “这不先了解了解,看看嘛,以后真要买起来,也不至于抓瞎。” “我怎么看着,我怀个孕,你比我还激动,搞得跟你是孩子爸似的。” 姜知许被她的话给逗笑了,“也行啊,就看陆时凛答不答应了,他要是答应,我们就把他踹出去,孩子我俩养,我当爹,你当妈。” 辛愿翻了个白眼,“你和周恪多加几个晚上的班,也揣俩,到时候我俩给孩子们定个娃娃亲,当亲家。” “孩子这个东西,不得讲缘分,也不是我说有就能有的啊。” 姜知许摊手,“况且,我现在也不想有孩子。” 第一是,她和周恪的感情不稳定,没有基础。 二是,她正处于事业巅峰期,不想这么快因为怀孕而退居幕后。 而且,就算以后生了,她还是会复出的,不可能安安心心在家里带孩子的,靠周恪养着的。 只有经济足够独立了,她的精神才会得到满足。 辛愿和她想法其实如出一辙,但奈何孩子来得太不讲理,她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店里的好多东西都是小小的,特别可爱,看得她们心都化了。 只要想着再等七八个月的时间,就有两个可爱的小家伙出世,这么小的衣服会穿在他们身上,还有帽子,袜子等等。 光想象一下那个场景,她便忍不住翘了翘嘴角。 原先她是不喜欢小孩子的,觉得聒噪。 但现在又莫名期待起这两条小生命的到来,她摸了摸自己的腹部。 妈妈…… 这个词好像很深情,有着特殊的魔力。 是她自己都觉得久远的程度。 她现在对母亲的印象,仅仅存在于照片上了,脑海里的记忆已经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消失了。 她扪心自问,能成为一个合格的母亲吗? 答案是不确定,她自己也没把握。 但能做到的就是尽自己所能去爱他们,不论将来她和陆时凛以什么样的结果收场,她都会不会让他们受到任何伤害。 姜知许看到这些小东西就开始跃跃欲试了,甚至还想把婴儿床和婴儿车给买了。 被辛愿生拦下了,然后强行带离了那家婴儿用品店。 辛愿是傍晚左右才回去的,明天上午九点左右要去机场送贺默尧和遇况,下午三点半左右,周恪和姜知许要回黎城。 这次她当伴娘,和周恪当伴郎,也上了热搜。 很多人都不敢相信她和辛愿居然认识,甚至还是闺蜜,毕竟乍一看,两人完全是两个圈子的人。 还是昨天热搜上有人科普,说她们在国外是同一个学校,所有人才恍然大悟。但还有不少人注意到了她和周恪之间的互动。 上热搜的是两个动图,周恪帮她取头上的彩带,还有她说话,周恪弯腰凑近听的,然后两人相视一笑。 这些光从画面上都能看到甜意。 他们两个都算是公众人物,又是一个公司的,同框的次数并不少,但两人基本没什么太多的接触,更别说像在这种亲密又暧昧的互动了。 不仅路人网友们炸了,姜知许的粉丝都炸了,都担心是不是被周恪潜了。 毕竟周恪是老板,姜知许从出道开始就签在流星影视。 网上的猜测很多,周恪看到这些评论和热搜时,都给气笑了。 姜知许心平气和的扬了扬眉梢,可观评价道,“你风评太差了,没办法,我的粉丝们比较疼人。” 周恪无语,也是有苦说不出。 第二天傍晚,他们俩一下飞机,出了机场就遭到了记者和粉丝们的唯独。 记者和粉丝们看到他俩一起现身,眼睛都瞪大了,纷纷上前去问他们是什么关系。 人特别多,周恪搂着姜知许的肩膀,将她护在身后,起先还只是开道,后来直接承认了,“我合法妻子,姜知许,大家让一让,谢谢。” 撂下这句炸弹似的话,他立刻带着姜知许扬长而去了。 后面几天,他们俩的话题直接取代了陆时凛和辛愿结婚的绯闻,包括汤清宁音乐会结束,拒绝谈论陆时凛结婚的话题。 周恪还在手机上和已经到了北海度蜜月的陆时凛发消息:兄弟我为你做的牺牲大吗?为了把你从热搜上顶下来,亲自上热搜,都不带撤的,仗义吗? 陆时凛只扫了一眼,然后干脆利落的回了一个‘滚’字给他,就没了后续。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这会辛愿到家时,时老太太和辛老太太正在说花的事,虽然辛老太太意识不太清楚,但不妨碍正常沟通,两个老太太倒是挺聊得来,尤其是说到花的上面,辛老太太那是滔滔不绝。 而老爷子则拉着齐允舟在下棋。 老爷子下不过齐允舟,却又不肯认输,又不想让他放水,把齐允舟愁死了,就这样钉在书房一整个下午,都不带挪窝的。 辛愿知道陆时凛和时绮一块去了公司,她先上楼简单洗漱了一下,换了套衣服。 等吃晚饭时,陆时凛和时绮回来了。 他走到辛愿面前,问,“你今天和姜知许逛得怎么样?” “还行。” “买什么了?” “什么都没买。” 陆时凛错愕的看她一眼,辛愿耸耸肩,“我什么都不缺,就没买了。不过,我去了一趟医院。” 陆时凛神色一凛,上下打量她,“去医院?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辛愿抿唇,没说话,直接将手中的B超单子给他,又气定神闲从他身边走过去。 陆时凛不明所里的看着她的背影,手上慢慢摊开那张单子,目光慢慢移到单子上。 快速扫过上面的文字时,他呼吸一滞,瞳孔猛地一缩,双手都忍不住颤抖了起来。 “这是……你的单子?” 第251章双胞胎 陆尘卿和徐书凝之间的纠葛到底是如何解决的,她那天从医院离开后,就没再关注过。 她也明确和陆尘卿说过,不想再看见这些上不得台面又没有意义的争斗。 婚礼结束的当天,陆时凛和辛愿都累的连动都不想动一下。 要不是实在太热了,出了不少汗,还要卸妆,辛愿恨不得直接倒头就睡,但到底是多撑了半个小时,卸了个妆,洗了个澡。 护肤步骤都省了,掀开空调被躺进去就睡着了。 同样累的还是陆时凛。 他累的可不是这一天,前后三天的时间,他就累得跟拉磨的驴似的,都不带停的。 而且婚宴当天晚上他喝了不少酒,醉的程度虽然不至于倒地不起,但也是脚步虚浮,双眼朦胧,随便冲了一下,搂着辛愿一块睡了。 什么洞房花烛夜,他是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第二天两人是十点多醒来的。 辛愿是被饿醒的,陆时凛是被她的起床动静吵醒的。 陆时凛因为宿醉,胃口不是很好,随便吃了两口就没吃了,拿起手机就看起了微博热搜。 辛愿是真的饿了,还顺带把他只喝了一口的那杯牛奶给喝完了。 “你最近……” 陆时凛看着她的饭量,陷入深思。 辛愿抬头看他,听他补充完后面的话,“食欲很不错的样子。” “能吃是福,你看阿愿瘦成什么样子了,就该多吃点。”时绮抢话道,还怒瞪过去,“怎么?现在还轮到你嫌弃了?” “我没有,我不是……” 陆时凛无语,连忙否认,他只是感慨一番。 辛愿收回视线又开始沉思了起来。 婚礼一结束,他们也就闲下来了,是不是应该抽个时间去躺医院做个具体检查,确认一下比较好? 陆时凛看她被虾饺塞得鼓起的脸颊,轻笑一声,问道,“你后面怎么打算的?” 这大概是在问她准备在港城待多久,什么时候出发去北海度蜜月。 覃放和方静今天一早就都飞回了黎城。 辛氏也有好几个高管和几个董事来参加此次婚宴,都预计在今天回黎城。 当然,辛珣也会趁着她度蜜月这段时间,暂时接替她的位置,早在婚礼前,辛愿就已经交代给方静和几个信得过的高层管理了。 她算了下时间,“过几天再说。” 陆时凛也没让她确定时间,反正都是度蜜月,别搞得跟上班似的,她想怎么来就怎么来好了。 中午辛愿和陆时凛约了周恪夫妇还有贺默尧以及遇况和辛珣、时琅意,还有其他几个友人一块吃了个饭。 姜知许和辛愿坐在一起,聊着就扯到了热搜的问题。 姜知许问,“微博热搜看了?” “看了。” 关于昨晚那场婚礼,不出意外的上了热搜,至少前十五,有十个是关于这场婚礼以及戴岚那段采访的。 关于婚礼的,什么词条内容都有,她都没一一点进去看,只选了一两个粗略点进去看了几眼。 至于戴岚那段采访,她倒是看了两遍。 果不其然,评论区里,都是在骂她的。 被骂得多了,辛愿都已经习惯了。 “听说今明后三天,汤清宁在申城和江城都有音乐演出,以记者狗仔们的看热闹属性,多半是不会放弃这个制造舆论的机会。” 汤清宁? 辛愿恍惚了一下,莫名觉得这个名字好悠久。 挺长一段时间没听到这个名字了。 她都快忘记这个人的存在了。 最近一次见到汤清宁也不是在热搜上,而是三月份那次和陆时凛在商场碰到的汤清宁。 说实话,她到现在都没搞懂陆时凛对汤清宁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或者意味着什么。 她神色淡淡道,“汤清宁不会接受他们的采访的。” 和陆时凛那场订婚取消,对于汤清宁来说,其实是耻辱,而且还是不可磨灭的。 陆时凛也的确是个护短的人,十分疼爱自己唯一的妹妹时琅意。 这么不光彩的理由,汤清宁是绝对不会给媒体和网友们看笑话的机会的。 第二天,辛愿和姜知许借着逛街的由头,正好辛珣因为明天要回黎城,今天时琅意和他约会,没有跟着去,两人逛了一小会,什么都没买,就全副武装,非常低调的去了医院。 挂号,就诊,做彩超。 最后确诊怀孕7周3+,而且更让她们意外的是,居然是双胞胎! 别说辛愿懵了,连姜知许都傻眼了,错愕不已的盯着她平坦的肚子。 辛愿倒吸一口气,不可置信的追问道,“医生,你确定……是双胞胎?” “当然,这还能有假?两个孕囊。”医生看她们这墨镜口罩鸭舌帽的装扮,对他们的身份怀疑了下,又问道,“这孩子想要吗?” “要,当然要!” 姜知许当即道,“谢谢你啊,医生。哦,对了,孕期有什么需要注意的东西吗?或者有什么东西不能吃?” 医生把孕期需要注意的事情简单说明了一下,以及不能吃什么,能多吃什么,还有多久去医院检查一次说得明明白白。 尤其是前三个月不能同房的事情着重补充了一下。 “你们年轻人年轻气盛,总有把持不住的时候,酿成大祸,后悔就晚了。”医生是个看起来有五十来岁的女人,表情严肃,还有几分惋惜。 昨晚她这里就收到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孩子,怀孕都恩耐不住,然后流产了不说,还导致大出血危及生命。 辛愿愣愣回过神,尴尬的笑了两声,又说了句‘谢谢’,拉着姜知许快速离开了医院。 上了车,她睨着手上的B超单子,心情久久都不能平复。 要说那几个验孕棒是预告,那现在这个单子就是判决书了,然后双胞胎是意外收获。 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还能一下揣俩。 猛然,她想起前段时间频频出现在她梦里的东西,好像不论什么动物,都是两样。 神秘的东方力量——玄学。 真够玄的。 “你现在肚子里出现第三种可能了。”姜知许取下帽子和口罩,“之前,不是男就是女,现在有可能是龙凤胎了。怎么样,你打算告诉陆时凛吗?免得他要找你……加班怎么办?” “……” 加班。 是个相当不错又具象化的形容词。 说啊。 这玩意还能瞒着不说吗? 况且,她也没有想要偷偷打掉的打算。 辛愿摸着腹部,心情五味杂陈,该说不说,这个孩子来得是真的不是时候。 中午饭她们是在外面吃的,吃过,姜知许又拉着她去逛婴儿用品店,辛愿在门口拉住她,“这也太早了吧,预产期可在明年。” “这不先了解了解,看看嘛,以后真要买起来,也不至于抓瞎。” “我怎么看着,我怀个孕,你比我还激动,搞得跟你是孩子爸似的。” 姜知许被她的话给逗笑了,“也行啊,就看陆时凛答不答应了,他要是答应,我们就把他踹出去,孩子我俩养,我当爹,你当妈。” 辛愿翻了个白眼,“你和周恪多加几个晚上的班,也揣俩,到时候我俩给孩子们定个娃娃亲,当亲家。” “孩子这个东西,不得讲缘分,也不是我说有就能有的啊。” 姜知许摊手,“况且,我现在也不想有孩子。” 第一是,她和周恪的感情不稳定,没有基础。 二是,她正处于事业巅峰期,不想这么快因为怀孕而退居幕后。 而且,就算以后生了,她还是会复出的,不可能安安心心在家里带孩子的,靠周恪养着的。 只有经济足够独立了,她的精神才会得到满足。 辛愿和她想法其实如出一辙,但奈何孩子来得太不讲理,她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店里的好多东西都是小小的,特别可爱,看得她们心都化了。 只要想着再等七八个月的时间,就有两个可爱的小家伙出世,这么小的衣服会穿在他们身上,还有帽子,袜子等等。 光想象一下那个场景,她便忍不住翘了翘嘴角。 原先她是不喜欢小孩子的,觉得聒噪。 但现在又莫名期待起这两条小生命的到来,她摸了摸自己的腹部。 妈妈…… 这个词好像很深情,有着特殊的魔力。 是她自己都觉得久远的程度。 她现在对母亲的印象,仅仅存在于照片上了,脑海里的记忆已经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消失了。 她扪心自问,能成为一个合格的母亲吗? 答案是不确定,她自己也没把握。 但能做到的就是尽自己所能去爱他们,不论将来她和陆时凛以什么样的结果收场,她都会不会让他们受到任何伤害。 姜知许看到这些小东西就开始跃跃欲试了,甚至还想把婴儿床和婴儿车给买了。 被辛愿生拦下了,然后强行带离了那家婴儿用品店。 辛愿是傍晚左右才回去的,明天上午九点左右要去机场送贺默尧和遇况,下午三点半左右,周恪和姜知许要回黎城。 这次她当伴娘,和周恪当伴郎,也上了热搜。 很多人都不敢相信她和辛愿居然认识,甚至还是闺蜜,毕竟乍一看,两人完全是两个圈子的人。 还是昨天热搜上有人科普,说她们在国外是同一个学校,所有人才恍然大悟。但还有不少人注意到了她和周恪之间的互动。 上热搜的是两个动图,周恪帮她取头上的彩带,还有她说话,周恪弯腰凑近听的,然后两人相视一笑。 这些光从画面上都能看到甜意。 他们两个都算是公众人物,又是一个公司的,同框的次数并不少,但两人基本没什么太多的接触,更别说像在这种亲密又暧昧的互动了。 不仅路人网友们炸了,姜知许的粉丝都炸了,都担心是不是被周恪潜了。 毕竟周恪是老板,姜知许从出道开始就签在流星影视。 网上的猜测很多,周恪看到这些评论和热搜时,都给气笑了。 姜知许心平气和的扬了扬眉梢,可观评价道,“你风评太差了,没办法,我的粉丝们比较疼人。” 周恪无语,也是有苦说不出。 第二天傍晚,他们俩一下飞机,出了机场就遭到了记者和粉丝们的唯独。 记者和粉丝们看到他俩一起现身,眼睛都瞪大了,纷纷上前去问他们是什么关系。 人特别多,周恪搂着姜知许的肩膀,将她护在身后,起先还只是开道,后来直接承认了,“我合法妻子,姜知许,大家让一让,谢谢。” 撂下这句炸弹似的话,他立刻带着姜知许扬长而去了。 后面几天,他们俩的话题直接取代了陆时凛和辛愿结婚的绯闻,包括汤清宁音乐会结束,拒绝谈论陆时凛结婚的话题。 周恪还在手机上和已经到了北海度蜜月的陆时凛发消息:兄弟我为你做的牺牲大吗?为了把你从热搜上顶下来,亲自上热搜,都不带撤的,仗义吗? 陆时凛只扫了一眼,然后干脆利落的回了一个‘滚’字给他,就没了后续。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这会辛愿到家时,时老太太和辛老太太正在说花的事,虽然辛老太太意识不太清楚,但不妨碍正常沟通,两个老太太倒是挺聊得来,尤其是说到花的上面,辛老太太那是滔滔不绝。 而老爷子则拉着齐允舟在下棋。 老爷子下不过齐允舟,却又不肯认输,又不想让他放水,把齐允舟愁死了,就这样钉在书房一整个下午,都不带挪窝的。 辛愿知道陆时凛和时绮一块去了公司,她先上楼简单洗漱了一下,换了套衣服。 等吃晚饭时,陆时凛和时绮回来了。 他走到辛愿面前,问,“你今天和姜知许逛得怎么样?” “还行。” “买什么了?” “什么都没买。” 陆时凛错愕的看她一眼,辛愿耸耸肩,“我什么都不缺,就没买了。不过,我去了一趟医院。” 陆时凛神色一凛,上下打量她,“去医院?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辛愿抿唇,没说话,直接将手中的B超单子给他,又气定神闲从他身边走过去。 陆时凛不明所里的看着她的背影,手上慢慢摊开那张单子,目光慢慢移到单子上。 快速扫过上面的文字时,他呼吸一滞,瞳孔猛地一缩,双手都忍不住颤抖了起来。 “这是……你的单子?” 第252章一起期待 辛愿刚坐下,接过佣人送上来的水杯,抿了一口,听到陆时凛这略显呆滞和不确定的话时,她顿时一噎,不可思议的抬头看他。 “你不认字啊?上面不是有名字吗?” 陆时凛再次垂眸,从第一行基本信息那里看起,一字不落。 姓名:辛愿,年龄:29,性别:女,后面的一串文字下去,又落在中间那个阴影图上,下面是确诊怀孕的文字。 专业术语他看不懂,但那个7周+3他却看懂了。 还有那个双孕囊两个字也尤为显眼。 他愣在原地,忘记了呼吸,也忘记了反应,脸上的表情却有些沉,眼里更是灰蒙蒙的,显得十分幽邃。 孩子这个事,他想过一阵,但因为和辛愿那次争吵,彻底将他的念头碾碎了,就再也没往这个念头上想了。 7周+3。 52天。 相当于快两个月了。 是哪一次来着? 他记不清了,但心脏那种砰砰砰直跳的感觉,好像很久都没出现过了。 好似下一秒,心就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了。 辛愿看不懂他的反应,也猜不透他此时的心情到底是喜还是忧,她只观察了半分钟左右的时间就收回了视线,秀眉轻蹙,垂眸睨着自己的腹部。 她想,没关系,宝宝,你爸不喜欢你们,妈妈喜欢就够了。 再不济…… 你们还有奶奶,外老祖,以及叔叔,姑姑,舅舅,还有干妈…… 爱你们的人还是有很多很多的。 时绮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就看见陆时凛站在那一动不动,盯着手里的单子在发呆,也不好直接过去看,便问道,“阿愿,怎么了?是出什么事了吗?” “没什么事,妈,你别担心,就是……” 辛愿轻轻一笑,话还没说完,陆时凛忽然走了过来,居高临下的睨着她,“双胞胎?” 辛愿点点头,“应该没错……” “双胞胎?” 时绮一听,瞬间扬高了声音,引得齐恒之和两个老人齐齐看了过来,“什么双胞胎?” “阿愿,你不会是……” 辛愿点点头,笑说,“今天上午去医院做的检查,7周+3天,说是双胞胎,其他方面检查都没问题。” 上午她本来只想做个B超的,但因为姜知许说,来都来了,干脆做个全面检查。 抽血什么的基本检查都安排上了。 在场人听着,都抽了一口凉气,时绮是最先反应过来的,立即伸手夺过陆时凛手中的单子,认认真真从头到尾看了一遍。 随即笑了起来,激动道,“哎呀,真是双喜临门啊,好事,好事。还是双胞胎呢,7周……那就是快两个月了,爸,妈,辛老太太,你们可要抱重孙了,这次可是一下抱俩。” 老太太连忙接过单子一看,喜笑颜开,“你也要当奶奶了,这可真是我们时家的双喜临门啊。我就说阿愿是我们家的福星吧,瞧瞧。” “好,好,好。” 老爷子不善言辞,但听着也高兴的连说了三个‘好’字。 时绮再次走到辛愿面前,“阿愿,那你现在身体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比如……害喜什么的?” 辛愿摇头,“没有。挺正常的……” 就是饿得比平时快。 “那医生怎么说?孩子没什么问题吧?” “没有。” “那就好,只不过双胞胎,你怀着肯定要辛苦一些。”时绮关切的看着她,“以后想吃什么,直接和厨房说,或者和阿凛说。阿凛要是惹你不高兴了,你别生气,生气对身体不好,直接和我说,我来帮你教训他。” 辛愿轻声应着,“嗯,我知道了,妈。” “好了,别站在这里了,过去吃饭吧,阿愿逛了这么久,肯定饿了。”老太太连忙起身招呼。 时绮立马拉住辛愿的手,带她往餐厅方向走,压根都没看陆时凛一眼。 等他们都走完了,陆时凛都还愣在原地。 齐允舟特意落了几步,看他一动不动,直接返回撞了下他的胳膊,“你发什么愣?过去吃饭了。” 陆时凛回过神,抬头看他。 “难得看你这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怎么?知道嫂子怀孕,你要当爸爸了,人都高兴傻了。”齐允舟摸着下颌,“你说嫂子怀的双胞胎是男还是女,或者是对龙凤胎?” 他都不敢想,等明年那两个小家伙出世,家里会有多热闹。 等再到后年,小家伙会叫人了,一个个追着他喊‘小叔’的场景,得有多快乐啊。 陆时凛无声的吸了口气,一正经的回,“现在两个月不到,谁知道是男是女,还是双胞胎。” 反正,不管哪个,他都喜欢。 兄弟俩到了餐厅,里面的人已经开动了,完全没有要等他们的意思。 甚至等他们坐下了,几位长辈的眼睛都在辛愿身上,完全没看他们。 陆时凛是给她夹菜的机会都没有。 然后一顿饭就吃完了,辛愿也吃饱了。 时绮和老太太还拉着她在院子里消消食,想起她马上要和陆时凛去北海度蜜月,心里倒有些担忧。 虽说她现在还没害喜的症状,万一到了国外水土不服呢? 或者在飞机上出现不适的反应呢? 但因为她怀孕,而不让他们去蜜月旅行,好像也说不过去。 时绮再三犹豫,也没有说出口。 她想,去就去吧,有阿凛在,肯定也出不了什么意外,她到时候再嘱咐一下阿凛,让他细心一点就好了。 晚上睡觉时,陆时凛没有抱她,反倒离她远远的。 这个反常举动看得辛愿心里有点不得劲,也不是说非得要他抱,但莫名从他这个举动里看出了几分嫌弃的意味,就很不爽了。 她忍了忍,实在忍不住想质问的时候,陆时凛忽然主动贴了过来,手轻轻放在她的腹部上。 低哑微沉的嗓音在她耳畔边轻轻响起,“婚礼前就发现了吧?” 他冷静的那几个小时里,认真复盘了一下,发现婚礼前几天她就有点不对劲了,但因为他事情多,忙得很,压根没顾得上。 现在回想起来,其实全是破绽。 再有就是姜知许那天把她当成眼珠子看着,寸步不离的跟着。 这都说明了问题。 姜知许大概是那天知道她怀孕的事情了,辛愿也是。 辛愿没说话,房间里的窗帘是拉着的,外面的路灯光亮透不进半分,周围黑漆漆的,更加剧了感官,任何声音都会比平时放大很多倍。 比如,他们此时的呼吸声。 好半晌,辛愿才开口问,“这两个孩子是意外……你是怎么想的?” 她不想到以后他们两人互相埋怨对方,让这两个孩子成为他们之间吵架的导火索。 这样对孩子来说,也是一种伤害。 所以,现在摊开来说比较好。 不管陆时凛对这两个孩子的态度如何,她觉得,她都能做到心平气和。 “嗯,来的是挺意外的。”陆时凛轻应。 声音有些缥缈微醺。 像是喝多了一样。 辛愿侧头,凭着感觉在黑暗中找到了他的眼睛,仿佛在说,你在说什么屁话,能不能好好聊聊这个问题? 但陆时凛明显没有意会到她的意思,把她往怀里摁了摁,下颌搭在她的发顶上。 “睡觉。” 辛愿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就感觉到陆时凛的手撩开了她的衣摆,带着薄茧的指腹轻轻摩挲着她腹部上细腻的皮肤。 似是在认真感受那里面即将到来的两个小生命。 她不禁弯了弯唇,好像也感受到了陆时凛对这两个小家伙的期待。 结果不算坏。 他们十点多就睡了,睡得算早的了,主要是辛愿比较嗜睡,一到那个点就容易犯困。 结果到快凌晨三点时,辛愿被饿醒了。 庄园每天的晚饭时间都是固定的,七点,辛愿也不是个爱吃零食的人,通常吃过饭,吃点水果就直接刷牙了,到十点,十一点左右就会犯困。 然后两三点又被饿醒。 这样的规律大概连续了一个星期。 前几天她饿了,都是忍着的,今天就不想忍了。 反正陆时凛现在知道了,而且医生也说孕妇不能饿。 旁边的男人还搂着她,睡觉时是什么姿势,现在就是什么姿势,都没挪动过。 她用胳膊肘撞了下他的胸膛,“陆时凛。” “嗯?” 陆时凛在睡意朦胧间应了一声,仅仅两秒的时间,他登时睁开了眼睛,从床上坐起,倾身将床头灯打开,看着她问,“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许是刚睡醒的缘故,给他嗓音里添了几分干燥的沙哑感。 好像比平时还要动听。 尤其是他现在这样,没有戾气和阴凉,整个眼神都温和了几度。 “我饿了。” 辛愿侧过身子看他,并没起来,态度也不由缓和了些,连带着语气也柔软了许多,像是在撒娇似的。 陆时凛微愣,很久没听过她这种语气和娇态,让他未免有些不习惯。 “你听见没有?发什么呆?” 见他没反应,辛愿又伸手推了他一下。 陆时凛猛地回过神,抬手掩唇,不自然的咳了一下,努力保持镇定的问,“你想吃什么?” “想吃面。” 面? 陆时凛瞥了眼时钟,还有两分钟就到三点了。 这个点要吃面,那就只能靠现做了。 他做吗? 思及此,陆时凛的嘴角狠狠抽搐了几下,这确定不是在强人所难? 他像是会煮面的人吗? “我去看看,厨房有没有面,要是没有,我拿其他的上来?” “我和你一块去吧。”她饿得坐不住,掀开被子,去了一趟洗手间简单洗漱了一下。 庄园在半山腰,凌晨的气温在二十度左右,沁着几分凉意,陆时凛给她拿了一件披肩,等她洗漱完,一块下楼去了厨房。 青色帷幕上挂着一盏银月,周边点缀着零散几星,整个别墅都陷入了怡然的寂静中,只有树梢被风吹动的簌簌声,像舒缓悦耳的小提琴曲,谱奏夜晚乐曲。 厨房一共有三个大冰箱,两人将厨房的大灯打开,便在里头翻找食材。 菜还是蛮多的,但就是没有找到面。 辛愿不想弄太麻烦的东西,从冰箱冷冻隔层里翻出一盘饺子,最终决定,煮这个算了。 她也不说要吃饱,垫吧垫吧也是好的,吃饱了也睡不着。 “这饺子怎么煮?” 陆时凛看着这些个白白胖胖的水饺,真诚发问。 辛愿一脸茫然,“你问我?” 她什么厨艺他难道不知道吗? 仅会的的那几道菜还都是和秀姨学的,今年都没动过,步骤都忘得差不多了,再说,这水饺,她是真没煮过。 “我搜一下。” 陆时凛拿出手机,在百度上搜了下煮水饺的步骤,看完之后,他非常自信的轻嗤了一声,“这么简单。行,我知道了,你出去等着,煮好了,我给你端过来。” 辛愿睨着他,为毛有种他越自信,她心里越没谱的感觉呢。 “我喝个酸奶。” “你别喝冰的,我给你热杯牛奶?” 陆时凛将她手中的酸奶夺过来,目光沉沉的看着她。 辛愿撇撇嘴,“算了,不想喝牛奶,我等水饺吧。” 看她转身出了厨房,陆时凛将酸奶重新放回去,开始和那些水饺做起斗争了。 在外面的辛愿只听到厨房他捣鼓锅铲的声音。 是少有的温馨。 只不过,厨房的动静有点大,再加上开着灯,很快就吵醒了住在后面的佣人,看到辛愿无所事事的坐在餐桌旁,她很是意外。 “少夫人,您怎么在这里?” 辛愿回头看着被吵醒的佣人,尴尬的笑了笑,“额,有点饿了,所以起来找点吃的。” “大少爷。”佣人看着厨房的陆时凛,笑道,“这多大点事,哪里还需要大少爷您亲自动手啊,您直接叫我们来就好了。” 就这样,陆时凛被请出厨房了。 两位佣人阿姨,也是为了保住厨房的锅碗瓢盆不被伤害,她们手脚麻利,不仅煮了饺子,还飞快弄了一锅海鲜粥。 第二天早上,时绮知道辛愿有半夜饿的习惯,便让厨房的人每天晚上十点多左右,做一些食物放在厨房,她要是饿了,陆时凛下来帮她热一下,就不用兴师动众那么麻烦了。 辛珣和时琅意知道辛愿怀孕的事情都为她高兴。 尤其是时琅意叽叽喳喳的叫着自己要当姑姑了,总算不是家里最小的了。 辛珣和贺默尧和遇况,以及周恪和姜知许都是今天离开的港城。 辛愿和陆时凛也没再港城多待,一个多星期便去了北海,将老太太暂时托付给了时绮,想着等蜜月旅行结束了,再接她一块回黎城。 第252章一起期待 辛愿刚坐下,接过佣人送上来的水杯,抿了一口,听到陆时凛这略显呆滞和不确定的话时,她顿时一噎,不可思议的抬头看他。 “你不认字啊?上面不是有名字吗?” 陆时凛再次垂眸,从第一行基本信息那里看起,一字不落。 姓名:辛愿,年龄:29,性别:女,后面的一串文字下去,又落在中间那个阴影图上,下面是确诊怀孕的文字。 专业术语他看不懂,但那个7周+3他却看懂了。 还有那个双孕囊两个字也尤为显眼。 他愣在原地,忘记了呼吸,也忘记了反应,脸上的表情却有些沉,眼里更是灰蒙蒙的,显得十分幽邃。 孩子这个事,他想过一阵,但因为和辛愿那次争吵,彻底将他的念头碾碎了,就再也没往这个念头上想了。 7周+3。 52天。 相当于快两个月了。 是哪一次来着? 他记不清了,但心脏那种砰砰砰直跳的感觉,好像很久都没出现过了。 好似下一秒,心就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了。 辛愿看不懂他的反应,也猜不透他此时的心情到底是喜还是忧,她只观察了半分钟左右的时间就收回了视线,秀眉轻蹙,垂眸睨着自己的腹部。 她想,没关系,宝宝,你爸不喜欢你们,妈妈喜欢就够了。 再不济…… 你们还有奶奶,外老祖,以及叔叔,姑姑,舅舅,还有干妈…… 爱你们的人还是有很多很多的。 时绮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就看见陆时凛站在那一动不动,盯着手里的单子在发呆,也不好直接过去看,便问道,“阿愿,怎么了?是出什么事了吗?” “没什么事,妈,你别担心,就是……” 辛愿轻轻一笑,话还没说完,陆时凛忽然走了过来,居高临下的睨着她,“双胞胎?” 辛愿点点头,“应该没错……” “双胞胎?” 时绮一听,瞬间扬高了声音,引得齐恒之和两个老人齐齐看了过来,“什么双胞胎?” “阿愿,你不会是……” 辛愿点点头,笑说,“今天上午去医院做的检查,7周+3天,说是双胞胎,其他方面检查都没问题。” 上午她本来只想做个B超的,但因为姜知许说,来都来了,干脆做个全面检查。 抽血什么的基本检查都安排上了。 在场人听着,都抽了一口凉气,时绮是最先反应过来的,立即伸手夺过陆时凛手中的单子,认认真真从头到尾看了一遍。 随即笑了起来,激动道,“哎呀,真是双喜临门啊,好事,好事。还是双胞胎呢,7周……那就是快两个月了,爸,妈,辛老太太,你们可要抱重孙了,这次可是一下抱俩。” 老太太连忙接过单子一看,喜笑颜开,“你也要当奶奶了,这可真是我们时家的双喜临门啊。我就说阿愿是我们家的福星吧,瞧瞧。” “好,好,好。” 老爷子不善言辞,但听着也高兴的连说了三个‘好’字。 时绮再次走到辛愿面前,“阿愿,那你现在身体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比如……害喜什么的?” 辛愿摇头,“没有。挺正常的……” 就是饿得比平时快。 “那医生怎么说?孩子没什么问题吧?” “没有。” “那就好,只不过双胞胎,你怀着肯定要辛苦一些。”时绮关切的看着她,“以后想吃什么,直接和厨房说,或者和阿凛说。阿凛要是惹你不高兴了,你别生气,生气对身体不好,直接和我说,我来帮你教训他。” 辛愿轻声应着,“嗯,我知道了,妈。” “好了,别站在这里了,过去吃饭吧,阿愿逛了这么久,肯定饿了。”老太太连忙起身招呼。 时绮立马拉住辛愿的手,带她往餐厅方向走,压根都没看陆时凛一眼。 等他们都走完了,陆时凛都还愣在原地。 齐允舟特意落了几步,看他一动不动,直接返回撞了下他的胳膊,“你发什么愣?过去吃饭了。” 陆时凛回过神,抬头看他。 “难得看你这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怎么?知道嫂子怀孕,你要当爸爸了,人都高兴傻了。”齐允舟摸着下颌,“你说嫂子怀的双胞胎是男还是女,或者是对龙凤胎?” 他都不敢想,等明年那两个小家伙出世,家里会有多热闹。 等再到后年,小家伙会叫人了,一个个追着他喊‘小叔’的场景,得有多快乐啊。 陆时凛无声的吸了口气,一正经的回,“现在两个月不到,谁知道是男是女,还是双胞胎。” 反正,不管哪个,他都喜欢。 兄弟俩到了餐厅,里面的人已经开动了,完全没有要等他们的意思。 甚至等他们坐下了,几位长辈的眼睛都在辛愿身上,完全没看他们。 陆时凛是给她夹菜的机会都没有。 然后一顿饭就吃完了,辛愿也吃饱了。 时绮和老太太还拉着她在院子里消消食,想起她马上要和陆时凛去北海度蜜月,心里倒有些担忧。 虽说她现在还没害喜的症状,万一到了国外水土不服呢? 或者在飞机上出现不适的反应呢? 但因为她怀孕,而不让他们去蜜月旅行,好像也说不过去。 时绮再三犹豫,也没有说出口。 她想,去就去吧,有阿凛在,肯定也出不了什么意外,她到时候再嘱咐一下阿凛,让他细心一点就好了。 晚上睡觉时,陆时凛没有抱她,反倒离她远远的。 这个反常举动看得辛愿心里有点不得劲,也不是说非得要他抱,但莫名从他这个举动里看出了几分嫌弃的意味,就很不爽了。 她忍了忍,实在忍不住想质问的时候,陆时凛忽然主动贴了过来,手轻轻放在她的腹部上。 低哑微沉的嗓音在她耳畔边轻轻响起,“婚礼前就发现了吧?” 他冷静的那几个小时里,认真复盘了一下,发现婚礼前几天她就有点不对劲了,但因为他事情多,忙得很,压根没顾得上。 现在回想起来,其实全是破绽。 再有就是姜知许那天把她当成眼珠子看着,寸步不离的跟着。 这都说明了问题。 姜知许大概是那天知道她怀孕的事情了,辛愿也是。 辛愿没说话,房间里的窗帘是拉着的,外面的路灯光亮透不进半分,周围黑漆漆的,更加剧了感官,任何声音都会比平时放大很多倍。 比如,他们此时的呼吸声。 好半晌,辛愿才开口问,“这两个孩子是意外……你是怎么想的?” 她不想到以后他们两人互相埋怨对方,让这两个孩子成为他们之间吵架的导火索。 这样对孩子来说,也是一种伤害。 所以,现在摊开来说比较好。 不管陆时凛对这两个孩子的态度如何,她觉得,她都能做到心平气和。 “嗯,来的是挺意外的。”陆时凛轻应。 声音有些缥缈微醺。 像是喝多了一样。 辛愿侧头,凭着感觉在黑暗中找到了他的眼睛,仿佛在说,你在说什么屁话,能不能好好聊聊这个问题? 但陆时凛明显没有意会到她的意思,把她往怀里摁了摁,下颌搭在她的发顶上。 “睡觉。” 辛愿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就感觉到陆时凛的手撩开了她的衣摆,带着薄茧的指腹轻轻摩挲着她腹部上细腻的皮肤。 似是在认真感受那里面即将到来的两个小生命。 她不禁弯了弯唇,好像也感受到了陆时凛对这两个小家伙的期待。 结果不算坏。 他们十点多就睡了,睡得算早的了,主要是辛愿比较嗜睡,一到那个点就容易犯困。 结果到快凌晨三点时,辛愿被饿醒了。 庄园每天的晚饭时间都是固定的,七点,辛愿也不是个爱吃零食的人,通常吃过饭,吃点水果就直接刷牙了,到十点,十一点左右就会犯困。 然后两三点又被饿醒。 这样的规律大概连续了一个星期。 前几天她饿了,都是忍着的,今天就不想忍了。 反正陆时凛现在知道了,而且医生也说孕妇不能饿。 旁边的男人还搂着她,睡觉时是什么姿势,现在就是什么姿势,都没挪动过。 她用胳膊肘撞了下他的胸膛,“陆时凛。” “嗯?” 陆时凛在睡意朦胧间应了一声,仅仅两秒的时间,他登时睁开了眼睛,从床上坐起,倾身将床头灯打开,看着她问,“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许是刚睡醒的缘故,给他嗓音里添了几分干燥的沙哑感。 好像比平时还要动听。 尤其是他现在这样,没有戾气和阴凉,整个眼神都温和了几度。 “我饿了。” 辛愿侧过身子看他,并没起来,态度也不由缓和了些,连带着语气也柔软了许多,像是在撒娇似的。 陆时凛微愣,很久没听过她这种语气和娇态,让他未免有些不习惯。 “你听见没有?发什么呆?” 见他没反应,辛愿又伸手推了他一下。 陆时凛猛地回过神,抬手掩唇,不自然的咳了一下,努力保持镇定的问,“你想吃什么?” “想吃面。” 面? 陆时凛瞥了眼时钟,还有两分钟就到三点了。 这个点要吃面,那就只能靠现做了。 他做吗? 思及此,陆时凛的嘴角狠狠抽搐了几下,这确定不是在强人所难? 他像是会煮面的人吗? “我去看看,厨房有没有面,要是没有,我拿其他的上来?” “我和你一块去吧。”她饿得坐不住,掀开被子,去了一趟洗手间简单洗漱了一下。 庄园在半山腰,凌晨的气温在二十度左右,沁着几分凉意,陆时凛给她拿了一件披肩,等她洗漱完,一块下楼去了厨房。 青色帷幕上挂着一盏银月,周边点缀着零散几星,整个别墅都陷入了怡然的寂静中,只有树梢被风吹动的簌簌声,像舒缓悦耳的小提琴曲,谱奏夜晚乐曲。 厨房一共有三个大冰箱,两人将厨房的大灯打开,便在里头翻找食材。 菜还是蛮多的,但就是没有找到面。 辛愿不想弄太麻烦的东西,从冰箱冷冻隔层里翻出一盘饺子,最终决定,煮这个算了。 她也不说要吃饱,垫吧垫吧也是好的,吃饱了也睡不着。 “这饺子怎么煮?” 陆时凛看着这些个白白胖胖的水饺,真诚发问。 辛愿一脸茫然,“你问我?” 她什么厨艺他难道不知道吗? 仅会的的那几道菜还都是和秀姨学的,今年都没动过,步骤都忘得差不多了,再说,这水饺,她是真没煮过。 “我搜一下。” 陆时凛拿出手机,在百度上搜了下煮水饺的步骤,看完之后,他非常自信的轻嗤了一声,“这么简单。行,我知道了,你出去等着,煮好了,我给你端过来。” 辛愿睨着他,为毛有种他越自信,她心里越没谱的感觉呢。 “我喝个酸奶。” “你别喝冰的,我给你热杯牛奶?” 陆时凛将她手中的酸奶夺过来,目光沉沉的看着她。 辛愿撇撇嘴,“算了,不想喝牛奶,我等水饺吧。” 看她转身出了厨房,陆时凛将酸奶重新放回去,开始和那些水饺做起斗争了。 在外面的辛愿只听到厨房他捣鼓锅铲的声音。 是少有的温馨。 只不过,厨房的动静有点大,再加上开着灯,很快就吵醒了住在后面的佣人,看到辛愿无所事事的坐在餐桌旁,她很是意外。 “少夫人,您怎么在这里?” 辛愿回头看着被吵醒的佣人,尴尬的笑了笑,“额,有点饿了,所以起来找点吃的。” “大少爷。”佣人看着厨房的陆时凛,笑道,“这多大点事,哪里还需要大少爷您亲自动手啊,您直接叫我们来就好了。” 就这样,陆时凛被请出厨房了。 两位佣人阿姨,也是为了保住厨房的锅碗瓢盆不被伤害,她们手脚麻利,不仅煮了饺子,还飞快弄了一锅海鲜粥。 第二天早上,时绮知道辛愿有半夜饿的习惯,便让厨房的人每天晚上十点多左右,做一些食物放在厨房,她要是饿了,陆时凛下来帮她热一下,就不用兴师动众那么麻烦了。 辛珣和时琅意知道辛愿怀孕的事情都为她高兴。 尤其是时琅意叽叽喳喳的叫着自己要当姑姑了,总算不是家里最小的了。 辛珣和贺默尧和遇况,以及周恪和姜知许都是今天离开的港城。 辛愿和陆时凛也没再港城多待,一个多星期便去了北海,将老太太暂时托付给了时绮,想着等蜜月旅行结束了,再接她一块回黎城。 第253章九年前的书签 故地重游,对于辛愿来说是无关紧要的,她不是个多么念旧的人,更不是活在回忆里的人,需要过往那些情情爱爱来锁住现在的自己。 至少,在没来北海之前,她是这样想的。 不过,在看到八九年前他们入住过的民宿客栈,和外面的幽静小巷子,以及海边的落日时,她心莫名往下沉了几分。 她确实没困在那段不适合追溯的回忆里,但依旧会怀念。 不管当初陆时凛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和她在一起的,可那时候的她是真挚又纯粹的。 她对他的喜欢和爱意,是这海边的风都吹不散的。 看到这些熟悉的景物时,她才明白,她并不是怀念那段感情,而是在那段感情里的自己,那个热情张扬,活得肆意洒脱的辛愿。 也是现在和以后都无法再回去的自己。 可能是怀孕的缘故,辛愿不太爱动,说是来这边度蜜月,其实就是换个地方睡觉而已。 也就傍晚的时候出去走走。 在这边待了一个多星期,辛愿就腻了。 最后一天,陆时凛带着她去了一家书屋。 是一家可以制作书签永久保存的书屋,开了十几年了,在网上很火,吸引了许多情侣来此地打卡。 在走到这条熟悉而又陌生的路段时,辛愿就知道他们要去什么地方了,看到书屋的名字时,她脸上的神情都恍惚了几下。 “来这里做什么?”辛愿抿唇,侧头看向身旁的男人,不解问道。 “来都来了,不想来这里看看吗?”陆时凛好整以暇地盯着她,唇角勾着一抹不太正经又邪肆的弧度,“还是说……不敢?” 辛愿皱眉,瞪过去,“少激我!” 陆时凛瞥了眼她的肚子,那颗想挑逗她的心思瞬间蔫了。 逗不起,逗不起。 辛愿没理会她,径直走进店里。 店里的陈设和当年没什么区别,连老板都是同一个人,只不过两鬓生出了不少白头发,人也沧桑了许多。 唯一变化的是,比当年多了一个二楼。 当年辛愿也是在网上看到的这家书屋,他们来北海,主要就是为的这个书屋来的,想定制情侣款书签,还写了空白书。 她记得,当年她也写了,和那个书签一块封存了,定下来解封的时间是两年后。 也就是她毕业那年,和他一块再重返北海取这个书签。 只不过因为分手,这个书签和空白书,就一直留在书屋了。 这次来蜜月,她也没想过要过来拿这个东西。 也不是忘记了,就是可能觉得没什么拿的必要吧。 在她正环顾四周欣赏墙上的画时,陆时凛已经像老板曝出他们的存档号了。 很长一串数字,是他们俩的名字用九宫格打出来的数字,中间还加了一个日期,是他们在一起第一天的日子。 辛愿听着从他口中清晰且没有任何停顿地吐出这一长串数字,又不禁晃了下神。 当初设计完书签后,老板让他们再设计一个独一无二的编码,等到时候来取的时候,直接报编码就好。 这个方法是辛愿想出来的,日期也是她加上去的。 毕竟,陆时凛实在是没什么浪漫的艺术细胞,他当初想的只是123……0,,然后加上他们名字的首字母完事。 辛愿当时的表情就很一言难尽,直接pass了他的建议,并且让他以后别再随便建议了。 她记得她说出这个方法时,陆时凛皱着眉说麻烦,谁记得住来着。 没想到,他现在背的倒是6,。 反正,她是忘记了,只记得中间那个日期。 “怎么?” 察觉到她的注视,陆时凛与之对视,态度十分坦荡,没有任何不自然的样子。 辛愿说,“没什么,这么久了,你记得挺清楚。” “记性好,过目不忘。” 陆时凛扬了扬眉,语气里甚至还多了几分臭屁和得意。 辛愿翻了个白眼,那边老板也在电脑上查到了他们的编号,不禁惊讶感慨道,“都九年了,你们都存放九年了,你们这是我们开店以来,存放时间最久的一个了。” “上个月有个来取的,是存了八年零三个月,比你们短几个月。” 辛愿笑问,“那我们这个还在吗?” “当然在!” 难得看到在一起这么久了的还过来取,老板笑呵呵的,不免多说了几句,“我这店开了十几年了,留了一千多个旧档,无人问津,想来那些人都是有缘无分了。” “这些我也没打算销毁,全都好好归在一起,也是怕像你们这样,过个十年八年才会来取得。” 他从抽屉里拿出钥匙,“你们先随便转转,我上去给你们拿。” “好,谢谢。”辛愿浅笑,“麻烦您了。” “不麻烦,不麻烦。” 等老板上了楼,辛愿走到书架前,目光一一扫过上面看着都有些陈旧的书,随手抽出来一本翻了几页。 旁边长型桌旁坐着三五对情侣,正在设计自己的书签,讨论得热火朝天。 辛愿将书放回去,走过去撇了两眼,正好有一对情侣因为想法有了分歧,正在争辩什么。 辛愿顺便坐在旁边听他们是如何争辩的。 这对情侣正好是中国人,女孩长得很漂亮,脸上化着精致的妆容,身上穿着JK服饰,扎着双马尾,而男生穿着简单白T和牛仔裤,模样周正秀气。 一眼望过去,就知道他们应该还是学生,青春洋溢,朝气磅礴。 “你这加进去多难看啊,还是简单一点好看。”男孩说。 “哪里难看了,你有没有眼光啊?这对翅膀多可爱啊,我就要加进去。”女孩坚持道。 “那你加你那个,不要加到我这个书签上。” “什么叫情侣书签?我俩的都不一样,还叫什么情侣书签啊。” “换个别的样式都行,就是不能加这个翅膀。”男孩翻了一下书签板,“这个猫咪图形的也挺好看的。” “你这是偏见,对我这对翅膀的偏见。”女孩不高兴的耷拉着脸,又因为是公众场合,不好大声发作,只能压低声音,嫌弃的瞥了眼那个猫咪图形。 “人家都是模板了,肯定有不少人选这个,我才不要和别人一样的,我的书签就要独一无二。还是说,在你心里,我们的感情是别人可以轻易复刻过去的?” 永远不要想开女孩子的联想能力。 就像现在,女孩轻而易举的就把话题上升一个层次。 男孩果然一脸严肃解释,“我可没这样说,我的意思是可以选这个图案,在这个基础上创新一下也是不错的。” “那就把翅膀安在猫咪背上。” “你这是和翅膀杠上了?为什么非要说翅膀不可?” 女孩笑眯眯的眨巴了下眼睛,“因为《妖尾》里的猫咪哈比就有翅膀啊,夏露露和利利都有翅膀,多可爱啊。” 男孩看着她眼里覆着的银河,最终无奈的叹了口气,选择了拖鞋,伸手捏了下她的脸颊,宠溺道,“行,你喜欢就行,设计成什么都可以,我不和你争了。” 辛愿听到这里,忍不住翘了翘嘴角。 她在这对情侣身上看到了纯粹,就和当年她和陆时凛一样。 但好像也有不一样的。 哪里不一样呢? 她睨着那对情侣,深思着,在看到男孩永远侧着脸望着女孩时,她好像就明白了。 是爱意。 男孩对女孩的爱意。 男孩表现出来的爱意很浓郁,仿佛眼里心里都只装得下女孩,一双眼睛,总是萦绕着女孩,女孩笑,他也笑。 像刚刚,女孩和他争执,生气了,他也会一边反驳,一边摸着她的脑袋,最后选择让步妥协。 原来,年少时期,喜欢一个人,是这样的。 也的确是这样的,至少,那年,她做到了。 而如今回顾,她却觉得好笑,因为陆时凛那时的态度全是破绽。 他不是个好脾气和好耐心的人,辛愿一直都知道,那年设计书签款式的时候,辛愿绞尽脑汁的想了四五个款出来,都遭陆时凛嫌弃的否决了。 她有些生气了,“那你想一个,也动动手啊。” 陆时凛却觉得麻烦,不想提笔画,坐在这里久了,眉宇间都有些不耐烦了,不过并没催促她。 辛愿后来想了个羽毛的款式,也不知他是真喜欢,还是纯粹觉得烦,不想等下去了才同意的。 他没有用那样的眼神看过她,从来都是淡淡的,漫不经心的,以及孤傲不可一世的。 那天辛愿也察觉到了他兴致不太高,设计完编号后,两人之间的状态都有些闷闷的。 辛愿有颗很敏感的心,也没什么安全感,所以陆时凛的态度当时让她挺伤心难过的。 后来是怎么被哄好来着? 好像那天正好是当地的烟花节,晚上有烟花表演,她对这场烟花表演很期待,但因为情绪不佳,就不想去了。 附近那几条路段还堵得厉害,陆时凛想让她看到,也不知道在哪找来一辆自行车,载着她在路上狂奔着,中间有两个很大的坡,他都没让她下来过一次。 她记得,那晚的夜景很璀璨,霓虹灯斑驳绚烂,空气里弥漫着由海上拂过来的风,带着几分清新好闻的味道。 一点点腐蚀掉了她心底的不悦和难过。 等到了烟花秀的场地,陆时凛已经热得浑身是汗了,他却没有抱怨,停好自行车,便拉着她冲入了人群。 人实在太多了,辛愿又瘦,穿的还是裙子,挤到人群里有些难受。 陆时凛便将她扯到自己面前护着,到最后实在挤不进,他半蹲着,双手掐着她的胳膊,直接让她坐在自己的肩膀上。 在他站直身体那颗,辛愿的心都提到了嗓子,一声不算尖锐的‘啊’声很快就被人群的喧闹声淹没。 她连忙扶着他脑袋,“你干嘛?快放我下来。” 陆时凛用手压着她的裙子,淡声说,“这样看得更清楚。” 她就坐在他的肩膀上,看着那场无比绚烂的烟花秀,将她心底最后一丝不快彻底抚平。 往事历历在目,仿若就发生在昨天。 辛愿眼底的光发生了波动,回过神,就看见那个女孩子正看着她,“姐姐,你干嘛这样看着我们?难不成是我男朋友和你前男友长得很像?” 女孩似乎对自己男朋友很有信心,一点也没有做出吃醋和护着的动作,反而很坦荡。 前男友? 辛愿被她问懵了。 但她看了下旁边,发现陆时凛不在,估计女孩是看她一个人,还对着他们发呆,所以就误会了。 “没有。抱歉,一时之间走了下神。” “没关系,我不介意的,我男朋友长得帅嘛,我早就习惯有女生盯着他看了。”女孩信誓旦旦说,“而且,我长得也很漂亮,不认为会输给她们。” “不过……姐姐你长得也很漂亮,好像还有点眼熟。” 眼熟。 完了。 她忘了,自己今年热搜上的都快赶上娱乐明星了。 女孩想了想,但没想到,索性就放弃了,拉着椅子到辛愿面前,八卦的问,“姐姐,你一个人来这里,是不是来取和前男友一起做的书签,想当做纪念啊?你们那书签什么时候做的?” 辛愿算是看出来了,这女孩是个社牛,还是个自来熟的社牛。 “书签做了九年了……” 还不等她继续回答前面的问题,女孩已经惊呼了,“哇,九年,这么久,那你们什么时候分的手?又为什么分手?九年都不娶你,那男的简直是渣男,浑蛋,难怪会变成前男友,那是他应得的。” 陆时凛刚过来,就正好听到女孩这义愤填膺的话。 这每一句好像都是关键词。 听得他扎耳朵。 “咳。” 他故意轻咳了一声,走到辛愿面前,将那本无名书递给辛愿,“老板拿过来了。” 辛愿回头看他一眼,伸手接过。 时间太久的缘故,书面已经泛黄了,不算特别新,但上面很干净,没有任何破损,看得出来,被保护得很好。 “姐姐,这是……” 女孩看到陆时凛那张帅脸,吸了一口气,捂着心脏,诚恳的问辛愿。 辛愿抬眸,微微一笑,凑过去道,“前男友。” 女孩诧异的睁大了眼睛,一脸茫然,显然是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陆时凛却听到了,顿时皱起了眉头,一本正经的纠正道,“现在是老公。” “你们……结婚了?”女孩恍然,又小声嘀咕,“但谈了九年才结婚,还是可耻。” 陆时凛都要被这小姑娘的话给气笑了,却也没和她一般见识。 女孩的男朋友也怕她打扰到别人,把她揪回来重新画图,并和陆时凛道了歉。 辛愿笑笑,翻开那本无名书,里面都是空白纸,只有稀疏两三页上有字,是她和陆时凛当年写上去的。 她写了一段话,陆时凛写了一行字,还有一页是两人的名字,中间是个爱心。 第253章九年前的书签 故地重游,对于辛愿来说是无关紧要的,她不是个多么念旧的人,更不是活在回忆里的人,需要过往那些情情爱爱来锁住现在的自己。 至少,在没来北海之前,她是这样想的。 不过,在看到八九年前他们入住过的民宿客栈,和外面的幽静小巷子,以及海边的落日时,她心莫名往下沉了几分。 她确实没困在那段不适合追溯的回忆里,但依旧会怀念。 不管当初陆时凛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和她在一起的,可那时候的她是真挚又纯粹的。 她对他的喜欢和爱意,是这海边的风都吹不散的。 看到这些熟悉的景物时,她才明白,她并不是怀念那段感情,而是在那段感情里的自己,那个热情张扬,活得肆意洒脱的辛愿。 也是现在和以后都无法再回去的自己。 可能是怀孕的缘故,辛愿不太爱动,说是来这边度蜜月,其实就是换个地方睡觉而已。 也就傍晚的时候出去走走。 在这边待了一个多星期,辛愿就腻了。 最后一天,陆时凛带着她去了一家书屋。 是一家可以制作书签永久保存的书屋,开了十几年了,在网上很火,吸引了许多情侣来此地打卡。 在走到这条熟悉而又陌生的路段时,辛愿就知道他们要去什么地方了,看到书屋的名字时,她脸上的神情都恍惚了几下。 “来这里做什么?”辛愿抿唇,侧头看向身旁的男人,不解问道。 “来都来了,不想来这里看看吗?”陆时凛好整以暇地盯着她,唇角勾着一抹不太正经又邪肆的弧度,“还是说……不敢?” 辛愿皱眉,瞪过去,“少激我!” 陆时凛瞥了眼她的肚子,那颗想挑逗她的心思瞬间蔫了。 逗不起,逗不起。 辛愿没理会她,径直走进店里。 店里的陈设和当年没什么区别,连老板都是同一个人,只不过两鬓生出了不少白头发,人也沧桑了许多。 唯一变化的是,比当年多了一个二楼。 当年辛愿也是在网上看到的这家书屋,他们来北海,主要就是为的这个书屋来的,想定制情侣款书签,还写了空白书。 她记得,当年她也写了,和那个书签一块封存了,定下来解封的时间是两年后。 也就是她毕业那年,和他一块再重返北海取这个书签。 只不过因为分手,这个书签和空白书,就一直留在书屋了。 这次来蜜月,她也没想过要过来拿这个东西。 也不是忘记了,就是可能觉得没什么拿的必要吧。 在她正环顾四周欣赏墙上的画时,陆时凛已经像老板曝出他们的存档号了。 很长一串数字,是他们俩的名字用九宫格打出来的数字,中间还加了一个日期,是他们在一起第一天的日子。 辛愿听着从他口中清晰且没有任何停顿地吐出这一长串数字,又不禁晃了下神。 当初设计完书签后,老板让他们再设计一个独一无二的编码,等到时候来取的时候,直接报编码就好。 这个方法是辛愿想出来的,日期也是她加上去的。 毕竟,陆时凛实在是没什么浪漫的艺术细胞,他当初想的只是123……0,,然后加上他们名字的首字母完事。 辛愿当时的表情就很一言难尽,直接pass了他的建议,并且让他以后别再随便建议了。 她记得她说出这个方法时,陆时凛皱着眉说麻烦,谁记得住来着。 没想到,他现在背的倒是6,。 反正,她是忘记了,只记得中间那个日期。 “怎么?” 察觉到她的注视,陆时凛与之对视,态度十分坦荡,没有任何不自然的样子。 辛愿说,“没什么,这么久了,你记得挺清楚。” “记性好,过目不忘。” 陆时凛扬了扬眉,语气里甚至还多了几分臭屁和得意。 辛愿翻了个白眼,那边老板也在电脑上查到了他们的编号,不禁惊讶感慨道,“都九年了,你们都存放九年了,你们这是我们开店以来,存放时间最久的一个了。” “上个月有个来取的,是存了八年零三个月,比你们短几个月。” 辛愿笑问,“那我们这个还在吗?” “当然在!” 难得看到在一起这么久了的还过来取,老板笑呵呵的,不免多说了几句,“我这店开了十几年了,留了一千多个旧档,无人问津,想来那些人都是有缘无分了。” “这些我也没打算销毁,全都好好归在一起,也是怕像你们这样,过个十年八年才会来取得。” 他从抽屉里拿出钥匙,“你们先随便转转,我上去给你们拿。” “好,谢谢。”辛愿浅笑,“麻烦您了。” “不麻烦,不麻烦。” 等老板上了楼,辛愿走到书架前,目光一一扫过上面看着都有些陈旧的书,随手抽出来一本翻了几页。 旁边长型桌旁坐着三五对情侣,正在设计自己的书签,讨论得热火朝天。 辛愿将书放回去,走过去撇了两眼,正好有一对情侣因为想法有了分歧,正在争辩什么。 辛愿顺便坐在旁边听他们是如何争辩的。 这对情侣正好是中国人,女孩长得很漂亮,脸上化着精致的妆容,身上穿着JK服饰,扎着双马尾,而男生穿着简单白T和牛仔裤,模样周正秀气。 一眼望过去,就知道他们应该还是学生,青春洋溢,朝气磅礴。 “你这加进去多难看啊,还是简单一点好看。”男孩说。 “哪里难看了,你有没有眼光啊?这对翅膀多可爱啊,我就要加进去。”女孩坚持道。 “那你加你那个,不要加到我这个书签上。” “什么叫情侣书签?我俩的都不一样,还叫什么情侣书签啊。” “换个别的样式都行,就是不能加这个翅膀。”男孩翻了一下书签板,“这个猫咪图形的也挺好看的。” “你这是偏见,对我这对翅膀的偏见。”女孩不高兴的耷拉着脸,又因为是公众场合,不好大声发作,只能压低声音,嫌弃的瞥了眼那个猫咪图形。 “人家都是模板了,肯定有不少人选这个,我才不要和别人一样的,我的书签就要独一无二。还是说,在你心里,我们的感情是别人可以轻易复刻过去的?” 永远不要想开女孩子的联想能力。 就像现在,女孩轻而易举的就把话题上升一个层次。 男孩果然一脸严肃解释,“我可没这样说,我的意思是可以选这个图案,在这个基础上创新一下也是不错的。” “那就把翅膀安在猫咪背上。” “你这是和翅膀杠上了?为什么非要说翅膀不可?” 女孩笑眯眯的眨巴了下眼睛,“因为《妖尾》里的猫咪哈比就有翅膀啊,夏露露和利利都有翅膀,多可爱啊。” 男孩看着她眼里覆着的银河,最终无奈的叹了口气,选择了拖鞋,伸手捏了下她的脸颊,宠溺道,“行,你喜欢就行,设计成什么都可以,我不和你争了。” 辛愿听到这里,忍不住翘了翘嘴角。 她在这对情侣身上看到了纯粹,就和当年她和陆时凛一样。 但好像也有不一样的。 哪里不一样呢? 她睨着那对情侣,深思着,在看到男孩永远侧着脸望着女孩时,她好像就明白了。 是爱意。 男孩对女孩的爱意。 男孩表现出来的爱意很浓郁,仿佛眼里心里都只装得下女孩,一双眼睛,总是萦绕着女孩,女孩笑,他也笑。 像刚刚,女孩和他争执,生气了,他也会一边反驳,一边摸着她的脑袋,最后选择让步妥协。 原来,年少时期,喜欢一个人,是这样的。 也的确是这样的,至少,那年,她做到了。 而如今回顾,她却觉得好笑,因为陆时凛那时的态度全是破绽。 他不是个好脾气和好耐心的人,辛愿一直都知道,那年设计书签款式的时候,辛愿绞尽脑汁的想了四五个款出来,都遭陆时凛嫌弃的否决了。 她有些生气了,“那你想一个,也动动手啊。” 陆时凛却觉得麻烦,不想提笔画,坐在这里久了,眉宇间都有些不耐烦了,不过并没催促她。 辛愿后来想了个羽毛的款式,也不知他是真喜欢,还是纯粹觉得烦,不想等下去了才同意的。 他没有用那样的眼神看过她,从来都是淡淡的,漫不经心的,以及孤傲不可一世的。 那天辛愿也察觉到了他兴致不太高,设计完编号后,两人之间的状态都有些闷闷的。 辛愿有颗很敏感的心,也没什么安全感,所以陆时凛的态度当时让她挺伤心难过的。 后来是怎么被哄好来着? 好像那天正好是当地的烟花节,晚上有烟花表演,她对这场烟花表演很期待,但因为情绪不佳,就不想去了。 附近那几条路段还堵得厉害,陆时凛想让她看到,也不知道在哪找来一辆自行车,载着她在路上狂奔着,中间有两个很大的坡,他都没让她下来过一次。 她记得,那晚的夜景很璀璨,霓虹灯斑驳绚烂,空气里弥漫着由海上拂过来的风,带着几分清新好闻的味道。 一点点腐蚀掉了她心底的不悦和难过。 等到了烟花秀的场地,陆时凛已经热得浑身是汗了,他却没有抱怨,停好自行车,便拉着她冲入了人群。 人实在太多了,辛愿又瘦,穿的还是裙子,挤到人群里有些难受。 陆时凛便将她扯到自己面前护着,到最后实在挤不进,他半蹲着,双手掐着她的胳膊,直接让她坐在自己的肩膀上。 在他站直身体那颗,辛愿的心都提到了嗓子,一声不算尖锐的‘啊’声很快就被人群的喧闹声淹没。 她连忙扶着他脑袋,“你干嘛?快放我下来。” 陆时凛用手压着她的裙子,淡声说,“这样看得更清楚。” 她就坐在他的肩膀上,看着那场无比绚烂的烟花秀,将她心底最后一丝不快彻底抚平。 往事历历在目,仿若就发生在昨天。 辛愿眼底的光发生了波动,回过神,就看见那个女孩子正看着她,“姐姐,你干嘛这样看着我们?难不成是我男朋友和你前男友长得很像?” 女孩似乎对自己男朋友很有信心,一点也没有做出吃醋和护着的动作,反而很坦荡。 前男友? 辛愿被她问懵了。 但她看了下旁边,发现陆时凛不在,估计女孩是看她一个人,还对着他们发呆,所以就误会了。 “没有。抱歉,一时之间走了下神。” “没关系,我不介意的,我男朋友长得帅嘛,我早就习惯有女生盯着他看了。”女孩信誓旦旦说,“而且,我长得也很漂亮,不认为会输给她们。” “不过……姐姐你长得也很漂亮,好像还有点眼熟。” 眼熟。 完了。 她忘了,自己今年热搜上的都快赶上娱乐明星了。 女孩想了想,但没想到,索性就放弃了,拉着椅子到辛愿面前,八卦的问,“姐姐,你一个人来这里,是不是来取和前男友一起做的书签,想当做纪念啊?你们那书签什么时候做的?” 辛愿算是看出来了,这女孩是个社牛,还是个自来熟的社牛。 “书签做了九年了……” 还不等她继续回答前面的问题,女孩已经惊呼了,“哇,九年,这么久,那你们什么时候分的手?又为什么分手?九年都不娶你,那男的简直是渣男,浑蛋,难怪会变成前男友,那是他应得的。” 陆时凛刚过来,就正好听到女孩这义愤填膺的话。 这每一句好像都是关键词。 听得他扎耳朵。 “咳。” 他故意轻咳了一声,走到辛愿面前,将那本无名书递给辛愿,“老板拿过来了。” 辛愿回头看他一眼,伸手接过。 时间太久的缘故,书面已经泛黄了,不算特别新,但上面很干净,没有任何破损,看得出来,被保护得很好。 “姐姐,这是……” 女孩看到陆时凛那张帅脸,吸了一口气,捂着心脏,诚恳的问辛愿。 辛愿抬眸,微微一笑,凑过去道,“前男友。” 女孩诧异的睁大了眼睛,一脸茫然,显然是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陆时凛却听到了,顿时皱起了眉头,一本正经的纠正道,“现在是老公。” “你们……结婚了?”女孩恍然,又小声嘀咕,“但谈了九年才结婚,还是可耻。” 陆时凛都要被这小姑娘的话给气笑了,却也没和她一般见识。 女孩的男朋友也怕她打扰到别人,把她揪回来重新画图,并和陆时凛道了歉。 辛愿笑笑,翻开那本无名书,里面都是空白纸,只有稀疏两三页上有字,是她和陆时凛当年写上去的。 她写了一段话,陆时凛写了一行字,还有一页是两人的名字,中间是个爱心。 第254章为了辛愿,连陆家都不要了? 书的扉页上画了两个Q版人物,出自辛愿之手,还有他们寄存那天的日期。 里面还夹着两支书签,木质的,羽毛形态,很薄,但上面雕刻了栩栩如生的银叶蝴蝶,下面还有他们两人名字里的首字母。 辛愿望着那两个Q版人物,忍不住笑了。 她记得当时因为心里不高兴,画两个人物都是,她气鼓鼓的,双手叉腰,表情也是趾高气扬的,而旁边的陆时凛正在跪键盘认错,可怜巴巴的,甚至旁边还配了一串文字气泡——我错了,原谅我吧,姐姐。 当然,那串文字她是后面悄摸自己加的,没给陆时凛看到。 不过,刚刚陆时凛从老板手里接过来时,就翻开看到了,他扬了扬眉梢,气笑了。 现在看她也笑,就问道,“这行字我记得当初没有。” 他认出那是她的字,绝对是她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写的,不然,他非得把那碍眼的‘姐姐’俩字扣掉不可。 “你什么时候加的?” “你猜?” “我去取封存袋的时候?”陆时凛想了想,好像只有那个时候她才有机会写了,其余时间,他们都在一起。 辛愿愉悦的扬了扬眉梢,没搭理他的话,用手摸了摸那两个书签。 老板这时走过来,笑呵呵的问,“怎么样?现在看到自己九年前制作的东西。” “谢谢您,替我们保存的这么好。”辛愿由衷的说道。 “我这里保存都有一个特制的方法,保证不会让书签腐烂生虫,不论多久,都和你们当年制作的一模一样。” 老板趁着打了一波广告,原本还在观望的几对情侣,看到他们手里拿着的书签,都忍不住心动了。 之前和辛愿说话的那个女孩看到他们的书签,都忍不住‘哇’了一声,感叹道,“真好看,姐姐,你们的书签真好看,还很特别。” 两支书签的颜色和款式都不同,一支是银叶蝴蝶,另一支是蓝桉叶,下面是蓝灰色的枝干,枝头上方有一只雕刻出来的红嘴蓝鹊。 女孩问,“姐姐,这是你设计的吗?好专业呀,姐姐是学设计专业的吗?” “是学设计的,不过……是学园林设计的。”辛愿笑着回。 “啊,园林设计啊,好小众的职业。”女孩将他们的设计册拿过去,“姐姐,你能帮帮我们吗?” 辛愿轻轻摇摇头,“这个是你们两人的纪念,不适合让第三个人参与,喜欢什么就融合什么,每一段感情都是独一无二的。” 老板也笑着附和,“这位姑娘说得没错,这设计,还是要靠你们两个一起想象才行。” 辛愿诧异的看着老板,“老板,你能听得懂中文?” “听得懂一点点而已,复杂的就听不懂了,只能靠自己理解。”老板中文说得不算多好,口音上有些别扭,但还算流利,“你们时隔九年来拿是因为结婚,要不要再设计一个,留存下来,等下次再来拿?” “你们放心,这家店,以后不论过多久都会在的,绝对不会消失,就算要倒闭了,也绝对不会关门的。” 这家店对于老板来说,也有一个很特殊的意义。 这家店起初是他老婆开的,后来老婆患癌去世,他便帮她守着这家店,往后如果他也去世了,也会让自己的子女继承。 辛愿默了默,看着手里的东西,忽然觉得沉甸甸的。 下次,谁知道下次什么时候来? 倒是……可以等她肚子里的宝宝周岁时过来。 但想想,又觉得麻烦,也没那个必要,能纪念的方法和东西很多,不单单是这一个。 思索过后,她摇了摇头,“不了,与其留这些念想,还不如好好把日子过下去。” 过到哪算哪,那些浪漫的东西,她早就不奢望了,实际一点心里更踏实。 她已经不是那个二十岁出头的辛愿了。 留不住的东西,不论用什么办法都是留不住的。 就像现在这个,它们存在的意义大概就是告诉她,她以前谈过一场怎样轰轰烈烈的恋爱,现在回首起来,不后悔是真的,但不会怀念,也是真的。 陆时凛居高临下地瞥她一眼,又慢慢挪开。 拿到东西后,辛愿又买了几本旧书,老板说就送给他们了,也诚挚的祝福他们俩能够百年好合,白头到老。 但辛愿不想白拿,还是给了一笔钱。 老板推拒了好一会,最后说给多了,只要了一张。 还建议道,“今天晚上八点城河广场那边有烟花秀,听说今年举办得很壮观盛大,最近来这边旅游的,好多都是冲这烟花秀来的,你们要是有兴趣,也可以去看看,就是人多,一定要注意安全。” 烟花秀? 又是烟花秀。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好,谢谢您。” 辛愿再次道谢,和陆时凛一同出了书屋。 这边一带有很多小巷子,很质朴惬意,辛愿和陆时凛在这边走走逛逛差不多一个小时,就有些累了,天色还早,便先回了酒店。 吃晚饭时,陆时凛问她想不想去看那个烟花秀。 辛愿想了想,觉得来都来了,总不能这十天都在酒店躺着,总要拍点东西回去,证明自己来过才好。 两人沿着海边散步到了广场,里面已经是人山人海了。 辛愿不想挤进去,就站在外围看,不过越临近放烟花的时间,挤过来的人也就越来越多,听说另一头还有十分精彩的灯光秀。 辛愿站在那边,也不知道被谁撞了下胳膊,身体踉跄了下,下意识抓住了陆时凛的手臂。 陆时凛也条件反射的搂住了她的腰,身子一侧,将她护在怀里,皱着眉头,眼神寒冷的睨着撞辛愿的那个男人。 男人被他盯得浑身一颤,连忙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说罢,也不等辛愿做出反应,便迅速离开了。 陆时凛看着怀里的人说,“人太多了,站在这里不安全。” “那回去吧。” 陆时凛仔细观察着她的神色,确定她话里没有赌气的成分,他问,“不看了?” 辛愿点点头,“嗯,不看了。” 听人劝,吃饱饭。 而且天热,她有点受不了这黏腻的感觉,尤其是人挤人的,汗味混杂着各种香水味随着海风不断往她鼻尖里窜。 有点反胃。 感觉刚刚吃进去没多久的晚饭都快要吐出来了。 她皱了皱鼻子,抬手轻捂着鼻尖,一点也受不了这个味道,催促道,“走吧。” 也真是昏了头,这破烟花秀非看不可吗? 又不是没看过。 简直是遭罪。 陆时凛见她这么迫切,也不再犹豫,紧紧拉着她的手,离开了人群。 这里离他们住的酒店位置还稍微有些距离,两人沿着海边一路逛了一会才打车回的酒店。 他们这趟蜜月旅行,在三天前就上过热搜了,是被认出他们的路人拍到的。 #陆时凛辛愿蜜月旅行# 这个词条挂上去的当天,陆时凛就接到了陆成国的电话,那斥责声,陆时凛站在阳台,她在房间都听见了。 后面陆时凛把阳台的玻璃门关上了,他说了什么,她就不知道了。 只知道这个电话进行了两三分钟的功夫就挂了。 关于后面的旅行,辛愿没有计划,也不想跑,所以两人干脆在第二天就飞回了港城。 在港城这边又待了十天左右,他们才带着老太太回了黎城。 临走前,时绮拉着她的手是千叮咛万嘱咐,让她多注意身体,工作也别太辛苦了,言语间都是不舍和不放心。 到了机场后,她又拉着陆时凛嘱咐了一番,让他好好照顾辛愿和辛老太太,别犯浑,到了产检日期就算再忙也要抽时间陪辛愿去,也别惹辛愿生气,不然有他好果子吃之类的。 他相信,但凡辛愿只要和时绮诉一下苦,时绮就算再厌恶黎城,也会拿着棍子不远千里来黎城抽他一顿。 说真的,自从辛愿确诊怀孕后,这些话,和这种待遇,他已经习以为常了。 回到黎城,辛愿在家里休养了两天。 秀姨和袁叔知道辛愿怀孕的消息都兴高采烈的,尤其是秀姨还制订了一个十日食谱,每天的菜色都不带重复的。 至于堆堆,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长大了不少。 陆时凛怕它影响到孕期的辛愿,特意让袁叔带它去宠物医院做了个全面检查,没啥问题才允许它靠近辛愿。 小家伙这么久没见他们,别提多热情了,但意外的是没有再往她身上扑过,最多抱着她的腿扒拉几下,找她玩球。 辛愿回公司后,辛珣便开始一边复习,准备考研的事,一边帮她分担。 陆时凛这边从港城回来后,也在公司起早贪黑的忙了四五天,因为天禧苑项目启动策划案经过一个多月的时间探讨确认下来了。 陆成国便一个电话把陆时凛喊去了医院。 陆时凛到的时候,恰好陆尘卿也在。 兄弟俩也有好几个月没见到了,目光相接的那一刻,屋子里的气氛瞬间凝固了下来。 陆成国脸上的怒颜还未消,想来他来之前,陆尘卿是在挨骂。 至于为什么挨骂,他就一点不好奇,更不关心了。 “呵,这两个多月没见,我都快认不出你来了,原来我还有这么一个儿子啊。”陆成国看他这西装革履,人模狗样,吊儿郎当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 生了三儿一女,就没一个是省心的。 全都不听话! 一个个的,都要和他唱反调。 陆时凛抬眼看他脸上的气色,有些苍白,但不算太差,人确实瘦了不少,说话倒还是中气十足。 看来,还能活,七年,十年,估计是不成问题的。 “你这老头不讲道理了,不是你让我别来医院碍你的眼吗?我多听话啊,说不来就不来,免得,再把你气出个好歹来,大哥又要来说教我了。” 他神态慵懒,语气随意,还带着几分笑意和调侃,余光瞥向轮椅上的陆尘卿。 ‘啧’了声,“看来,我不在的日子里,还有其他人气你啊。四弟,好久不见。” 陆尘卿闻言,也看向他,语气十分冷漠,“三哥倒是人逢喜事,在北海和港城玩得开心,我还以为,三哥就打算一直在港城,不回黎城了,连爸和陆家都不要了。” 这话里的嘲讽意味也很明显。 但显然,陆时凛这样的厚脸皮并不吃这一套,他轻嗤了一声,“嗯,我最近喜事确实不少,倒也不介意和四弟分享分享,也好让四弟和爸一起高兴高兴。” 陆尘卿皱眉,脸色很沉,显然不满意他这反应。 陆时凛可不管他的心情,看向脸色同样不好看的陆成国,笑说,“恭喜爸,您又要当爷爷了。” 话音落下那刻,病房里的空气都好像凝固了。 静的落针可闻。 陆尘卿的脸上明显有了裂痕,咬牙切齿地问,“辛愿怀孕了?” “叫嫂子。” 陆时凛冷冷斜睨他一眼,语气里充满警告。 凝固的气氛在这瞬间就变成了剑拔弩张。 兄弟俩就这样对峙着,谁也不肯让步。 陆尘卿觉得如果喊出那句‘嫂子’,才是对自己最大的侮辱。 陆时凛就纯属是故意给陆尘卿找不痛快的,偏要膈应他,好似要把之前喊辛愿‘弟妹’的憋屈全都讨要回来。 陆成国这会也从诧异中回过神了,“什么时候的事?” 陆时凛的视线从陆尘卿身上移开,回道,“两个多月了,婚礼后检查出来的,是双胞胎。” 双,双胞胎! 陆尘卿差点一口气没倒过来,那一颗心好像被什么东西灼烧着,难受得紧。 两个多月,那就是他们领证之后才怀的。 “你现在倒是越发厉害了,到底有没有把我这个爸放在眼里?结婚这么大的事,没和我说,婚礼也是一样。”陆成国怒不可遏的骂道,“你以为辛愿怀孕了,我就会承认她这个儿媳妇?门都没有!” “我陆成国有孙子,不差她那一两个!” 他就差没说,你这个儿子不要也罢之类的话了。 辛愿真的是个祸精! 陆时凛眼底覆上一层寒霜,“嗯,你是不差,但我差,那是我儿子女儿,和你也没多大关系。” “行吧,咱们父子之间的情谊已经走到这一块了,都没有后路了,见了面也是相看两厌,互相埋汰,谁也看不上谁,没必要。” “你好好养着身体,我的事,就不劳你操心了,也少操些和你无关的心,我自己的事情,我心里有数。” 他这番话说得直白,离断绝父子关系只差一小步的距离了。 陆成国被激得面红耳赤,“怎么?你现在是要为了辛愿,连陆家和我这个爸都不要了?” 第254章为了辛愿,连陆家都不要了? 书的扉页上画了两个Q版人物,出自辛愿之手,还有他们寄存那天的日期。 里面还夹着两支书签,木质的,羽毛形态,很薄,但上面雕刻了栩栩如生的银叶蝴蝶,下面还有他们两人名字里的首字母。 辛愿望着那两个Q版人物,忍不住笑了。 她记得当时因为心里不高兴,画两个人物都是,她气鼓鼓的,双手叉腰,表情也是趾高气扬的,而旁边的陆时凛正在跪键盘认错,可怜巴巴的,甚至旁边还配了一串文字气泡——我错了,原谅我吧,姐姐。 当然,那串文字她是后面悄摸自己加的,没给陆时凛看到。 不过,刚刚陆时凛从老板手里接过来时,就翻开看到了,他扬了扬眉梢,气笑了。 现在看她也笑,就问道,“这行字我记得当初没有。” 他认出那是她的字,绝对是她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写的,不然,他非得把那碍眼的‘姐姐’俩字扣掉不可。 “你什么时候加的?” “你猜?” “我去取封存袋的时候?”陆时凛想了想,好像只有那个时候她才有机会写了,其余时间,他们都在一起。 辛愿愉悦的扬了扬眉梢,没搭理他的话,用手摸了摸那两个书签。 老板这时走过来,笑呵呵的问,“怎么样?现在看到自己九年前制作的东西。” “谢谢您,替我们保存的这么好。”辛愿由衷的说道。 “我这里保存都有一个特制的方法,保证不会让书签腐烂生虫,不论多久,都和你们当年制作的一模一样。” 老板趁着打了一波广告,原本还在观望的几对情侣,看到他们手里拿着的书签,都忍不住心动了。 之前和辛愿说话的那个女孩看到他们的书签,都忍不住‘哇’了一声,感叹道,“真好看,姐姐,你们的书签真好看,还很特别。” 两支书签的颜色和款式都不同,一支是银叶蝴蝶,另一支是蓝桉叶,下面是蓝灰色的枝干,枝头上方有一只雕刻出来的红嘴蓝鹊。 女孩问,“姐姐,这是你设计的吗?好专业呀,姐姐是学设计专业的吗?” “是学设计的,不过……是学园林设计的。”辛愿笑着回。 “啊,园林设计啊,好小众的职业。”女孩将他们的设计册拿过去,“姐姐,你能帮帮我们吗?” 辛愿轻轻摇摇头,“这个是你们两人的纪念,不适合让第三个人参与,喜欢什么就融合什么,每一段感情都是独一无二的。” 老板也笑着附和,“这位姑娘说得没错,这设计,还是要靠你们两个一起想象才行。” 辛愿诧异的看着老板,“老板,你能听得懂中文?” “听得懂一点点而已,复杂的就听不懂了,只能靠自己理解。”老板中文说得不算多好,口音上有些别扭,但还算流利,“你们时隔九年来拿是因为结婚,要不要再设计一个,留存下来,等下次再来拿?” “你们放心,这家店,以后不论过多久都会在的,绝对不会消失,就算要倒闭了,也绝对不会关门的。” 这家店对于老板来说,也有一个很特殊的意义。 这家店起初是他老婆开的,后来老婆患癌去世,他便帮她守着这家店,往后如果他也去世了,也会让自己的子女继承。 辛愿默了默,看着手里的东西,忽然觉得沉甸甸的。 下次,谁知道下次什么时候来? 倒是……可以等她肚子里的宝宝周岁时过来。 但想想,又觉得麻烦,也没那个必要,能纪念的方法和东西很多,不单单是这一个。 思索过后,她摇了摇头,“不了,与其留这些念想,还不如好好把日子过下去。” 过到哪算哪,那些浪漫的东西,她早就不奢望了,实际一点心里更踏实。 她已经不是那个二十岁出头的辛愿了。 留不住的东西,不论用什么办法都是留不住的。 就像现在这个,它们存在的意义大概就是告诉她,她以前谈过一场怎样轰轰烈烈的恋爱,现在回首起来,不后悔是真的,但不会怀念,也是真的。 陆时凛居高临下地瞥她一眼,又慢慢挪开。 拿到东西后,辛愿又买了几本旧书,老板说就送给他们了,也诚挚的祝福他们俩能够百年好合,白头到老。 但辛愿不想白拿,还是给了一笔钱。 老板推拒了好一会,最后说给多了,只要了一张。 还建议道,“今天晚上八点城河广场那边有烟花秀,听说今年举办得很壮观盛大,最近来这边旅游的,好多都是冲这烟花秀来的,你们要是有兴趣,也可以去看看,就是人多,一定要注意安全。” 烟花秀? 又是烟花秀。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好,谢谢您。” 辛愿再次道谢,和陆时凛一同出了书屋。 这边一带有很多小巷子,很质朴惬意,辛愿和陆时凛在这边走走逛逛差不多一个小时,就有些累了,天色还早,便先回了酒店。 吃晚饭时,陆时凛问她想不想去看那个烟花秀。 辛愿想了想,觉得来都来了,总不能这十天都在酒店躺着,总要拍点东西回去,证明自己来过才好。 两人沿着海边散步到了广场,里面已经是人山人海了。 辛愿不想挤进去,就站在外围看,不过越临近放烟花的时间,挤过来的人也就越来越多,听说另一头还有十分精彩的灯光秀。 辛愿站在那边,也不知道被谁撞了下胳膊,身体踉跄了下,下意识抓住了陆时凛的手臂。 陆时凛也条件反射的搂住了她的腰,身子一侧,将她护在怀里,皱着眉头,眼神寒冷的睨着撞辛愿的那个男人。 男人被他盯得浑身一颤,连忙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说罢,也不等辛愿做出反应,便迅速离开了。 陆时凛看着怀里的人说,“人太多了,站在这里不安全。” “那回去吧。” 陆时凛仔细观察着她的神色,确定她话里没有赌气的成分,他问,“不看了?” 辛愿点点头,“嗯,不看了。” 听人劝,吃饱饭。 而且天热,她有点受不了这黏腻的感觉,尤其是人挤人的,汗味混杂着各种香水味随着海风不断往她鼻尖里窜。 有点反胃。 感觉刚刚吃进去没多久的晚饭都快要吐出来了。 她皱了皱鼻子,抬手轻捂着鼻尖,一点也受不了这个味道,催促道,“走吧。” 也真是昏了头,这破烟花秀非看不可吗? 又不是没看过。 简直是遭罪。 陆时凛见她这么迫切,也不再犹豫,紧紧拉着她的手,离开了人群。 这里离他们住的酒店位置还稍微有些距离,两人沿着海边一路逛了一会才打车回的酒店。 他们这趟蜜月旅行,在三天前就上过热搜了,是被认出他们的路人拍到的。 #陆时凛辛愿蜜月旅行# 这个词条挂上去的当天,陆时凛就接到了陆成国的电话,那斥责声,陆时凛站在阳台,她在房间都听见了。 后面陆时凛把阳台的玻璃门关上了,他说了什么,她就不知道了。 只知道这个电话进行了两三分钟的功夫就挂了。 关于后面的旅行,辛愿没有计划,也不想跑,所以两人干脆在第二天就飞回了港城。 在港城这边又待了十天左右,他们才带着老太太回了黎城。 临走前,时绮拉着她的手是千叮咛万嘱咐,让她多注意身体,工作也别太辛苦了,言语间都是不舍和不放心。 到了机场后,她又拉着陆时凛嘱咐了一番,让他好好照顾辛愿和辛老太太,别犯浑,到了产检日期就算再忙也要抽时间陪辛愿去,也别惹辛愿生气,不然有他好果子吃之类的。 他相信,但凡辛愿只要和时绮诉一下苦,时绮就算再厌恶黎城,也会拿着棍子不远千里来黎城抽他一顿。 说真的,自从辛愿确诊怀孕后,这些话,和这种待遇,他已经习以为常了。 回到黎城,辛愿在家里休养了两天。 秀姨和袁叔知道辛愿怀孕的消息都兴高采烈的,尤其是秀姨还制订了一个十日食谱,每天的菜色都不带重复的。 至于堆堆,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长大了不少。 陆时凛怕它影响到孕期的辛愿,特意让袁叔带它去宠物医院做了个全面检查,没啥问题才允许它靠近辛愿。 小家伙这么久没见他们,别提多热情了,但意外的是没有再往她身上扑过,最多抱着她的腿扒拉几下,找她玩球。 辛愿回公司后,辛珣便开始一边复习,准备考研的事,一边帮她分担。 陆时凛这边从港城回来后,也在公司起早贪黑的忙了四五天,因为天禧苑项目启动策划案经过一个多月的时间探讨确认下来了。 陆成国便一个电话把陆时凛喊去了医院。 陆时凛到的时候,恰好陆尘卿也在。 兄弟俩也有好几个月没见到了,目光相接的那一刻,屋子里的气氛瞬间凝固了下来。 陆成国脸上的怒颜还未消,想来他来之前,陆尘卿是在挨骂。 至于为什么挨骂,他就一点不好奇,更不关心了。 “呵,这两个多月没见,我都快认不出你来了,原来我还有这么一个儿子啊。”陆成国看他这西装革履,人模狗样,吊儿郎当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 生了三儿一女,就没一个是省心的。 全都不听话! 一个个的,都要和他唱反调。 陆时凛抬眼看他脸上的气色,有些苍白,但不算太差,人确实瘦了不少,说话倒还是中气十足。 看来,还能活,七年,十年,估计是不成问题的。 “你这老头不讲道理了,不是你让我别来医院碍你的眼吗?我多听话啊,说不来就不来,免得,再把你气出个好歹来,大哥又要来说教我了。” 他神态慵懒,语气随意,还带着几分笑意和调侃,余光瞥向轮椅上的陆尘卿。 ‘啧’了声,“看来,我不在的日子里,还有其他人气你啊。四弟,好久不见。” 陆尘卿闻言,也看向他,语气十分冷漠,“三哥倒是人逢喜事,在北海和港城玩得开心,我还以为,三哥就打算一直在港城,不回黎城了,连爸和陆家都不要了。” 这话里的嘲讽意味也很明显。 但显然,陆时凛这样的厚脸皮并不吃这一套,他轻嗤了一声,“嗯,我最近喜事确实不少,倒也不介意和四弟分享分享,也好让四弟和爸一起高兴高兴。” 陆尘卿皱眉,脸色很沉,显然不满意他这反应。 陆时凛可不管他的心情,看向脸色同样不好看的陆成国,笑说,“恭喜爸,您又要当爷爷了。” 话音落下那刻,病房里的空气都好像凝固了。 静的落针可闻。 陆尘卿的脸上明显有了裂痕,咬牙切齿地问,“辛愿怀孕了?” “叫嫂子。” 陆时凛冷冷斜睨他一眼,语气里充满警告。 凝固的气氛在这瞬间就变成了剑拔弩张。 兄弟俩就这样对峙着,谁也不肯让步。 陆尘卿觉得如果喊出那句‘嫂子’,才是对自己最大的侮辱。 陆时凛就纯属是故意给陆尘卿找不痛快的,偏要膈应他,好似要把之前喊辛愿‘弟妹’的憋屈全都讨要回来。 陆成国这会也从诧异中回过神了,“什么时候的事?” 陆时凛的视线从陆尘卿身上移开,回道,“两个多月了,婚礼后检查出来的,是双胞胎。” 双,双胞胎! 陆尘卿差点一口气没倒过来,那一颗心好像被什么东西灼烧着,难受得紧。 两个多月,那就是他们领证之后才怀的。 “你现在倒是越发厉害了,到底有没有把我这个爸放在眼里?结婚这么大的事,没和我说,婚礼也是一样。”陆成国怒不可遏的骂道,“你以为辛愿怀孕了,我就会承认她这个儿媳妇?门都没有!” “我陆成国有孙子,不差她那一两个!” 他就差没说,你这个儿子不要也罢之类的话了。 辛愿真的是个祸精! 陆时凛眼底覆上一层寒霜,“嗯,你是不差,但我差,那是我儿子女儿,和你也没多大关系。” “行吧,咱们父子之间的情谊已经走到这一块了,都没有后路了,见了面也是相看两厌,互相埋汰,谁也看不上谁,没必要。” “你好好养着身体,我的事,就不劳你操心了,也少操些和你无关的心,我自己的事情,我心里有数。” 他这番话说得直白,离断绝父子关系只差一小步的距离了。 陆成国被激得面红耳赤,“怎么?你现在是要为了辛愿,连陆家和我这个爸都不要了?” 第255章他已经成为汤清宁势必得到的偏执 这事其实选择权一直在陆时凛手里,要不要陆家,想不想要陆成国这个爸,都在他一念之间。 陆成国也并不认为以陆家的家产就能留住陆时凛,他有云城国际,再不济还有港城的时氏这么大一个人产业等着他继承。 钱和权利与他而言,已经不算什么了。 反而是陆成国更担心会失去这个儿子。 他很清楚,陆时凛对自己的感情并不深厚,而且有好几层的隔阂在中间,这也是他这些年里一直纵容他,几个儿女里,最偏宠他的原因。 一是为了弥补,二是为了修复感情。 只可惜,陆时凛骨子里本身就继承了他的几分薄凉和无情。 陆时凛轻笑了一声,“您这话就言重了,怎么说,您是我爸,这点,永远都不会变的。” 断绝父子关系那一套,太低级了,太幼稚了,而且还会便宜了陆彦礼兄妹俩和陆尘卿,他不做亏本买卖。 但和陆成国的关系,也的确没办法修复。 陆成国深吸一口气,缓了好一会才将心底那股怒火给压下去,板着脸道,“行,我管不了你,你现在娶了辛愿,婚礼也办了,现在连孩子都有了,我也不和你说这个,今天叫你来,也不是为了这事。” 这态度转变的太快,陆时凛都有些跟不上这速度。 看来,他要找他说的事情是关乎家族利益,或者公司利益的。 他转身坐在沙发上,抻了抻长腿,坐姿散漫慵懒,“早开门见山不就好了,非要说那些让我们双方都不痛快的话。” 陆成国眼神犀利,一副想骂他,又不得不忍住的模样,看得陆时凛觉得好笑,淡淡道,“说吧,什么事,别浪费彼此的时间。” 陆成国说,“天禧苑项目的监管权和开发权都在你手上,以陆氏的名义投一笔钱进去,这一部分,让阿尘负责。” 闻言,陆尘卿倒是皱起了眉,显然是不愿意接这事。 也不理解他这个安排。 陆时凛却不意外,似乎还在等他主动提起这事。 他从三年前这个项目里查出了一些眉目,都是有关陆成国的,那些明里暗里的证据告诉他,他的父亲,和两年多以前那场工地重大事故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这也是他没有将这些告诉辛愿的原因。 他想自己查清楚。 所以重启这个项目,就等这个项目的幕后主使者和陆成国咬勾。 这也叫引蛇出洞。 不过陆成国比他想象中要沉得住气。 从这个项目传出要重启开始,到如今马上可以确认开工日期,已经过了四五个月了,他自始至终都没有过问过这个项目。 反倒是被他和辛愿结婚的事情气个半死,在医院躺了好几个月了。 现在可算是忍不住了。 不过,有一点让他很意外,他以为陆成国会让陆彦礼掺和一脚进来,毕竟现在掌管陆氏总部的人是他,却不想这个人会是陆尘卿。 但看陆尘卿那表情,也不是很不愿意的样子。 陆时凛手指轻轻摩挲着,似是在思考。 他在和陆成国周旋的同时,另一边的辛愿在一个游乐场附近的商场碰到了乔欢和汤清宁。 她带着方静和另外一名男秘书以及公司项目部2组组长及一个组员正在考察地方,还有商场的三个管理层的人。 乌泱泱的一群人看着很有排面。 今天商场仍在营业,附近有个游乐场,所以来这边的,大多数都是带孩子来玩的家长。 乔欢也带着淙淙,在人群里一眼认出她的人也是淙淙。 “是四婶婶,是四婶婶。”淙淙手里捧着一个冰淇淋,看到辛愿就手舞足蹈的挥手,急切的跑过去,“四婶婶,你怎么在这里呀?” 辛愿愣了下,看着忽然窜到自己面前的小豆丁,很是惊讶,“淙淙?” 淙淙在撞上来是,手里的冰淇淋不小心蹭到了辛愿的裙子上,他伸手摸了一下,一脸无辜的抬起头,“四婶婶,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不要紧。”辛愿淡淡笑了下,四周环顾了一下,“你怎么在这里?和谁来的?” “我和妈妈来的,妈妈在那边买东西。”淙淙添了一口冰淇淋,随手指了一个方向。 “既然是和妈妈来的,就不应该乱跑,等会你妈妈找不到你,该着急了。” 辛愿对淙淙不算多喜欢,一是因为他太皮了,二是有他妈妈乔欢的缘故。 因为不喜欢和乔欢打交道,所以对淙淙这个孩子也会变得疏离。 但说不上冷漠和无视。 “我没走丢。”淙淙据理力争,“我是看见四婶婶了,我才过来的。四婶婶,你在这里做什么?也是来玩的吗?” 四婶婶。 这个称呼,听着有点不顺耳。 辛愿还没来得及开口,远处就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淙淙,淙淙。” 循着声音的方向抬头,便看见身穿青蓝色连衣裙的乔欢正在着急找淙淙,目光四处梭巡着。 “妈妈,我在这里。” 淙淙闻声,立马扬声应道。 看到淙淙的乔欢松了一口气,往前走了两步,就看到了辛愿,脚步还顿了一下,随后走过来,轻轻捏了下淙淙的脸蛋,“妈妈怎么和你说的?到了外面不准乱跑,被坏人抓走了怎么办?妈妈找不到你了怎么办?” “没有坏人。”淙淙摇摇头,“我看见四婶婶了,就过来打招呼了。妈妈你不是说,看见认识的人,要主动打招呼吗?” “这次就看在你……什么四婶婶,瞎叫。”乔欢说到一半,才反应过来淙淙的称呼不对,板着脸纠正,“是三婶婶,知道吗?” 淙淙不懂就问,“三婶婶?为什么是三婶婶?” 乔欢瞪他一眼,没再理会,看向辛愿,歉意的笑了笑,“不好意思,阿愿,你别和淙淙一般见识,他有些分不清这些关系。” “没事。” 辛愿淡淡回了一句,没有过多搭话的意思。 乔欢,“好久不见,还没恭喜你新婚快乐呢。” “谢谢。” “最近过得怎么样?” “挺好的。”辛愿看了一眼旁边的人,带着歉意道,“抱歉,大嫂,我这边还有事,就先失陪了。” “哦,好好好,看我,这聊天都不会挑时候。”乔欢连忙道,“中午有时间吗?我们也好久没见了,今天也真是巧了,带着淙淙出来逛街,就遇到你了,前几天,淙淙在网上看到你的消息,还和我问起你了,说好久都没见你了,想你了。” 说着,她晃了晃淙淙的手,声音温和的问道,“淙淙,你是不是想婶婶了?” 淙淙手里的冰淇淋吃完了,听到乔欢叫她,立马点点头,“嗯,想……三婶婶了。” 那个‘四’几乎是脱口而出,然后到了嘴边生生拐了一个弯。 乔欢把淙淙搬出来,无疑就是要断了辛愿拒绝的后路,况且这么多人看着,她们就算关系不好,也得装出一副关系还可以的样子。 而且,她现在算是又嫁进陆家了,和乔欢是妯娌。 乔欢是个特别会做戏的人,到时候传出闲话,肯定也是她的不对。 可她是在乎那种事的人吗? 这几年被骂的还少吗? 因为和陆时凛这场婚姻,被戳脊梁骨的次数少吗? 所以,她早就习惯了。 她语气温和,面上带着歉意的笑,“实在不好意思,大嫂,我今天事情比较多,中午腾不出多少时间,这吃饭还赶趟的话,对你和淙淙吃得也不尽兴,我就不扫兴了,下次有时间,我和陆时凛做东,请你和大哥还有淙淙一块吃饭。” 又弯下腰,摸了摸淙淙的脑袋,“淙淙,婶婶下次再和你吃饭,你乖乖听妈妈的话,不要乱跑了,免得你妈妈担心。” 淙淙点点头,乖巧应下。 “行,那我们就不耽误你时间了,下次有时间再聚。”乔欢听她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只关心道,“你刚蜜月回来,忙也要按时吃饭,好好休息。” “你忙吧,我去看看清宁东西买好没。”说着,她牵起淙淙的手,“淙淙,和婶婶说拜拜。” “婶婶拜拜。” “拜拜。” 辛愿不动声色的笑着和他挥了挥手。 眉心微微蹙起。 她是和汤清宁一块来逛的? 她们俩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辛总?” 方静看她一直对着乔欢离开的方向愣神,其他人也不好催,便试探性地喊了一句。 辛愿回过神,见那么多人看着自己,“抱歉,我们刚刚说到哪了?继续。” 乔欢带着淙淙回到店里时,汤清宁已经买好单了,看到他们母子俩过来了,便迎上去,“我这试完的功夫,你就不见了?” “还不是这皮家伙,突然跑不见了,吓得我出了一身冷汗。”乔欢没好气的戳了下淙淙的脑袋。 “啊?怎么回事?” “没事,他刚刚看见辛愿了,跑过去打招呼了。” “辛愿?”汤清宁一愣,扭头往门口的方向看,“她怎么在这里?是来逛街的吗?” 和谁? 又是和陆时凛吗? 乔欢似是看穿了她的心思,笑了下,“没有,她好像是来这边工作的,身边跟了不少人。我本来说想邀请她和我们一块吃午饭的,她没答应。” 说着,她又叹了口气,“以前嫁给陆尘卿就不好说话,现在嫁给阿凛了,这尾巴都翘天上了,更目中无人了。” 汤清宁关心问道,“怎么了?大嫂,她是不是说什么难听的话堵你了?” “也没说什么,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她不要面子,肯定还要顾及阿凛的面子,毕竟他们现在是夫妻,夫妇一体,荣辱与共。” 这话听着好像没什么,但加上她那个一言难尽,有苦难说的表情就显得格外精彩了。 汤清宁微微皱起眉,面显不悦。 也不知道是为乔欢打抱不平,还是因为听到她说的‘夫妇一体’这几个扎耳的字眼。 “欢姐,她知不知道我和你一起逛的?” “知道。”乔欢语气平和,“打招呼的时候,我就说了,是和你一起逛街的。” “那不想和你吃饭,大概是因为我在吧。”汤清宁轻笑了一声,情绪不明,“欢姐,你说,她会不会介意我的身份?” 乔欢抿唇思考了了会,迟疑着回,“说不准,辛愿这个人的性子吧,总是让人捉摸不透的,但如果她在乎阿凛的话,肯定是介意你的,毕竟你之前和阿凛在一起过,当时网上磕你来CP的人也不少,现在骂她的更不少,想来是不想看见你的。” “就打个比方,你现在听到辛愿的名字,和看到她,膈应吗?心里肯定也会不舒服对吧?她肯定也是一样的。” 乔欢顿了几秒,又解释道,“清宁,你别误会,我叫她和我们一起吃饭,没有别的意思……” “我知道,欢姐,你是站在我这边的。”汤清宁打断她的话,笑着挽上她的手臂,“没关系。我这段时间确实有点难受,如果能让她也难受一下,我心里挺开心的。” 乔欢睨着她,欲言又止。 “欢姐,你想说什么就说呗,我们俩都这么熟了,还有什么是不能说的。” 乔欢一手拉着淙淙,一手拽着她出了那家店,“逛了那么久,也逛累了,淙淙想去那个游乐场里玩,我们也过去坐会,那边还有个咖啡屋。” “好。” 两人带着淙淙过去,把淙淙放在游乐场里玩,她们则坐在外边喝咖啡。 乔欢压低声音问,“我看你对阿凛也是有些偏执的,是不是到现在都没有放弃他?” 汤清宁微愣,垂眸睨着杯中的咖啡,拉花被搅乱了,抿到口中,很苦。 果然,美式,是她最喝不惯的一种咖啡了。 “嗯,对,我喜欢了他这么多年,本来是触手可及的,但我现在也没到满盘皆输的地步,不就结婚吗?结了也是可以离的。” 汤清宁本身就是一个很固执的人。 这么多年了,可能连她自己都分不清对陆时凛的感情到底是喜欢,还是一种只是想得到的偏执而已。 她说不清。 只知道,那是她情窦初开时,第一眼就喜欢上的人。 一眼万年的感觉,她到现在都无法忘怀。 汤家的人劝她没必要吊死在陆时凛这颗树上,天下比他好万倍的青年才俊多的是。以汤家五小姐的身份,是不允许她做那些自轻自贱的事情来的。 上回买通狗仔和热搜的事情,她就被父母骂过,还关了两天禁闭反省。 虽说不痛不痒,但对从小千娇万宠的汤清宁来说,是从未有过的。 就像她从小想要的东西,从来没有失手过。 只有陆时凛,她越想得到,就越得不到。 很痛苦,也很抓狂,让她极其不甘心。 只恨辛愿这个绊脚石,如果没有她,陆时凛早就是她的了,或许在她十八岁那年就已经拥有了。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家人批评,被网友嘲讽,这么多年营造出来的人设彻底崩盘。 最重要的是,是在陆时凛那里崩掉的。 第255章他已经成为汤清宁势必得到的偏执 这事其实选择权一直在陆时凛手里,要不要陆家,想不想要陆成国这个爸,都在他一念之间。 陆成国也并不认为以陆家的家产就能留住陆时凛,他有云城国际,再不济还有港城的时氏这么大一个人产业等着他继承。 钱和权利与他而言,已经不算什么了。 反而是陆成国更担心会失去这个儿子。 他很清楚,陆时凛对自己的感情并不深厚,而且有好几层的隔阂在中间,这也是他这些年里一直纵容他,几个儿女里,最偏宠他的原因。 一是为了弥补,二是为了修复感情。 只可惜,陆时凛骨子里本身就继承了他的几分薄凉和无情。 陆时凛轻笑了一声,“您这话就言重了,怎么说,您是我爸,这点,永远都不会变的。” 断绝父子关系那一套,太低级了,太幼稚了,而且还会便宜了陆彦礼兄妹俩和陆尘卿,他不做亏本买卖。 但和陆成国的关系,也的确没办法修复。 陆成国深吸一口气,缓了好一会才将心底那股怒火给压下去,板着脸道,“行,我管不了你,你现在娶了辛愿,婚礼也办了,现在连孩子都有了,我也不和你说这个,今天叫你来,也不是为了这事。” 这态度转变的太快,陆时凛都有些跟不上这速度。 看来,他要找他说的事情是关乎家族利益,或者公司利益的。 他转身坐在沙发上,抻了抻长腿,坐姿散漫慵懒,“早开门见山不就好了,非要说那些让我们双方都不痛快的话。” 陆成国眼神犀利,一副想骂他,又不得不忍住的模样,看得陆时凛觉得好笑,淡淡道,“说吧,什么事,别浪费彼此的时间。” 陆成国说,“天禧苑项目的监管权和开发权都在你手上,以陆氏的名义投一笔钱进去,这一部分,让阿尘负责。” 闻言,陆尘卿倒是皱起了眉,显然是不愿意接这事。 也不理解他这个安排。 陆时凛却不意外,似乎还在等他主动提起这事。 他从三年前这个项目里查出了一些眉目,都是有关陆成国的,那些明里暗里的证据告诉他,他的父亲,和两年多以前那场工地重大事故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这也是他没有将这些告诉辛愿的原因。 他想自己查清楚。 所以重启这个项目,就等这个项目的幕后主使者和陆成国咬勾。 这也叫引蛇出洞。 不过陆成国比他想象中要沉得住气。 从这个项目传出要重启开始,到如今马上可以确认开工日期,已经过了四五个月了,他自始至终都没有过问过这个项目。 反倒是被他和辛愿结婚的事情气个半死,在医院躺了好几个月了。 现在可算是忍不住了。 不过,有一点让他很意外,他以为陆成国会让陆彦礼掺和一脚进来,毕竟现在掌管陆氏总部的人是他,却不想这个人会是陆尘卿。 但看陆尘卿那表情,也不是很不愿意的样子。 陆时凛手指轻轻摩挲着,似是在思考。 他在和陆成国周旋的同时,另一边的辛愿在一个游乐场附近的商场碰到了乔欢和汤清宁。 她带着方静和另外一名男秘书以及公司项目部2组组长及一个组员正在考察地方,还有商场的三个管理层的人。 乌泱泱的一群人看着很有排面。 今天商场仍在营业,附近有个游乐场,所以来这边的,大多数都是带孩子来玩的家长。 乔欢也带着淙淙,在人群里一眼认出她的人也是淙淙。 “是四婶婶,是四婶婶。”淙淙手里捧着一个冰淇淋,看到辛愿就手舞足蹈的挥手,急切的跑过去,“四婶婶,你怎么在这里呀?” 辛愿愣了下,看着忽然窜到自己面前的小豆丁,很是惊讶,“淙淙?” 淙淙在撞上来是,手里的冰淇淋不小心蹭到了辛愿的裙子上,他伸手摸了一下,一脸无辜的抬起头,“四婶婶,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不要紧。”辛愿淡淡笑了下,四周环顾了一下,“你怎么在这里?和谁来的?” “我和妈妈来的,妈妈在那边买东西。”淙淙添了一口冰淇淋,随手指了一个方向。 “既然是和妈妈来的,就不应该乱跑,等会你妈妈找不到你,该着急了。” 辛愿对淙淙不算多喜欢,一是因为他太皮了,二是有他妈妈乔欢的缘故。 因为不喜欢和乔欢打交道,所以对淙淙这个孩子也会变得疏离。 但说不上冷漠和无视。 “我没走丢。”淙淙据理力争,“我是看见四婶婶了,我才过来的。四婶婶,你在这里做什么?也是来玩的吗?” 四婶婶。 这个称呼,听着有点不顺耳。 辛愿还没来得及开口,远处就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淙淙,淙淙。” 循着声音的方向抬头,便看见身穿青蓝色连衣裙的乔欢正在着急找淙淙,目光四处梭巡着。 “妈妈,我在这里。” 淙淙闻声,立马扬声应道。 看到淙淙的乔欢松了一口气,往前走了两步,就看到了辛愿,脚步还顿了一下,随后走过来,轻轻捏了下淙淙的脸蛋,“妈妈怎么和你说的?到了外面不准乱跑,被坏人抓走了怎么办?妈妈找不到你了怎么办?” “没有坏人。”淙淙摇摇头,“我看见四婶婶了,就过来打招呼了。妈妈你不是说,看见认识的人,要主动打招呼吗?” “这次就看在你……什么四婶婶,瞎叫。”乔欢说到一半,才反应过来淙淙的称呼不对,板着脸纠正,“是三婶婶,知道吗?” 淙淙不懂就问,“三婶婶?为什么是三婶婶?” 乔欢瞪他一眼,没再理会,看向辛愿,歉意的笑了笑,“不好意思,阿愿,你别和淙淙一般见识,他有些分不清这些关系。” “没事。” 辛愿淡淡回了一句,没有过多搭话的意思。 乔欢,“好久不见,还没恭喜你新婚快乐呢。” “谢谢。” “最近过得怎么样?” “挺好的。”辛愿看了一眼旁边的人,带着歉意道,“抱歉,大嫂,我这边还有事,就先失陪了。” “哦,好好好,看我,这聊天都不会挑时候。”乔欢连忙道,“中午有时间吗?我们也好久没见了,今天也真是巧了,带着淙淙出来逛街,就遇到你了,前几天,淙淙在网上看到你的消息,还和我问起你了,说好久都没见你了,想你了。” 说着,她晃了晃淙淙的手,声音温和的问道,“淙淙,你是不是想婶婶了?” 淙淙手里的冰淇淋吃完了,听到乔欢叫她,立马点点头,“嗯,想……三婶婶了。” 那个‘四’几乎是脱口而出,然后到了嘴边生生拐了一个弯。 乔欢把淙淙搬出来,无疑就是要断了辛愿拒绝的后路,况且这么多人看着,她们就算关系不好,也得装出一副关系还可以的样子。 而且,她现在算是又嫁进陆家了,和乔欢是妯娌。 乔欢是个特别会做戏的人,到时候传出闲话,肯定也是她的不对。 可她是在乎那种事的人吗? 这几年被骂的还少吗? 因为和陆时凛这场婚姻,被戳脊梁骨的次数少吗? 所以,她早就习惯了。 她语气温和,面上带着歉意的笑,“实在不好意思,大嫂,我今天事情比较多,中午腾不出多少时间,这吃饭还赶趟的话,对你和淙淙吃得也不尽兴,我就不扫兴了,下次有时间,我和陆时凛做东,请你和大哥还有淙淙一块吃饭。” 又弯下腰,摸了摸淙淙的脑袋,“淙淙,婶婶下次再和你吃饭,你乖乖听妈妈的话,不要乱跑了,免得你妈妈担心。” 淙淙点点头,乖巧应下。 “行,那我们就不耽误你时间了,下次有时间再聚。”乔欢听她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只关心道,“你刚蜜月回来,忙也要按时吃饭,好好休息。” “你忙吧,我去看看清宁东西买好没。”说着,她牵起淙淙的手,“淙淙,和婶婶说拜拜。” “婶婶拜拜。” “拜拜。” 辛愿不动声色的笑着和他挥了挥手。 眉心微微蹙起。 她是和汤清宁一块来逛的? 她们俩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辛总?” 方静看她一直对着乔欢离开的方向愣神,其他人也不好催,便试探性地喊了一句。 辛愿回过神,见那么多人看着自己,“抱歉,我们刚刚说到哪了?继续。” 乔欢带着淙淙回到店里时,汤清宁已经买好单了,看到他们母子俩过来了,便迎上去,“我这试完的功夫,你就不见了?” “还不是这皮家伙,突然跑不见了,吓得我出了一身冷汗。”乔欢没好气的戳了下淙淙的脑袋。 “啊?怎么回事?” “没事,他刚刚看见辛愿了,跑过去打招呼了。” “辛愿?”汤清宁一愣,扭头往门口的方向看,“她怎么在这里?是来逛街的吗?” 和谁? 又是和陆时凛吗? 乔欢似是看穿了她的心思,笑了下,“没有,她好像是来这边工作的,身边跟了不少人。我本来说想邀请她和我们一块吃午饭的,她没答应。” 说着,她又叹了口气,“以前嫁给陆尘卿就不好说话,现在嫁给阿凛了,这尾巴都翘天上了,更目中无人了。” 汤清宁关心问道,“怎么了?大嫂,她是不是说什么难听的话堵你了?” “也没说什么,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她不要面子,肯定还要顾及阿凛的面子,毕竟他们现在是夫妻,夫妇一体,荣辱与共。” 这话听着好像没什么,但加上她那个一言难尽,有苦难说的表情就显得格外精彩了。 汤清宁微微皱起眉,面显不悦。 也不知道是为乔欢打抱不平,还是因为听到她说的‘夫妇一体’这几个扎耳的字眼。 “欢姐,她知不知道我和你一起逛的?” “知道。”乔欢语气平和,“打招呼的时候,我就说了,是和你一起逛街的。” “那不想和你吃饭,大概是因为我在吧。”汤清宁轻笑了一声,情绪不明,“欢姐,你说,她会不会介意我的身份?” 乔欢抿唇思考了了会,迟疑着回,“说不准,辛愿这个人的性子吧,总是让人捉摸不透的,但如果她在乎阿凛的话,肯定是介意你的,毕竟你之前和阿凛在一起过,当时网上磕你来CP的人也不少,现在骂她的更不少,想来是不想看见你的。” “就打个比方,你现在听到辛愿的名字,和看到她,膈应吗?心里肯定也会不舒服对吧?她肯定也是一样的。” 乔欢顿了几秒,又解释道,“清宁,你别误会,我叫她和我们一起吃饭,没有别的意思……” “我知道,欢姐,你是站在我这边的。”汤清宁打断她的话,笑着挽上她的手臂,“没关系。我这段时间确实有点难受,如果能让她也难受一下,我心里挺开心的。” 乔欢睨着她,欲言又止。 “欢姐,你想说什么就说呗,我们俩都这么熟了,还有什么是不能说的。” 乔欢一手拉着淙淙,一手拽着她出了那家店,“逛了那么久,也逛累了,淙淙想去那个游乐场里玩,我们也过去坐会,那边还有个咖啡屋。” “好。” 两人带着淙淙过去,把淙淙放在游乐场里玩,她们则坐在外边喝咖啡。 乔欢压低声音问,“我看你对阿凛也是有些偏执的,是不是到现在都没有放弃他?” 汤清宁微愣,垂眸睨着杯中的咖啡,拉花被搅乱了,抿到口中,很苦。 果然,美式,是她最喝不惯的一种咖啡了。 “嗯,对,我喜欢了他这么多年,本来是触手可及的,但我现在也没到满盘皆输的地步,不就结婚吗?结了也是可以离的。” 汤清宁本身就是一个很固执的人。 这么多年了,可能连她自己都分不清对陆时凛的感情到底是喜欢,还是一种只是想得到的偏执而已。 她说不清。 只知道,那是她情窦初开时,第一眼就喜欢上的人。 一眼万年的感觉,她到现在都无法忘怀。 汤家的人劝她没必要吊死在陆时凛这颗树上,天下比他好万倍的青年才俊多的是。以汤家五小姐的身份,是不允许她做那些自轻自贱的事情来的。 上回买通狗仔和热搜的事情,她就被父母骂过,还关了两天禁闭反省。 虽说不痛不痒,但对从小千娇万宠的汤清宁来说,是从未有过的。 就像她从小想要的东西,从来没有失手过。 只有陆时凛,她越想得到,就越得不到。 很痛苦,也很抓狂,让她极其不甘心。 只恨辛愿这个绊脚石,如果没有她,陆时凛早就是她的了,或许在她十八岁那年就已经拥有了。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家人批评,被网友嘲讽,这么多年营造出来的人设彻底崩盘。 最重要的是,是在陆时凛那里崩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