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霸歌】归墟》 梦魇 独孤卫是个表里不一的断袖,贺云徽害怕这种人,于是他甩开独孤卫摸在自己腰侧的那只手,找藉口说要去客厅睡了。独孤卫倒不介意他抗拒,只幽幽说了一句。“我猜你过会儿得回来。”贺云徽自然没去理他,心里毛毛的,推门回客厅。按理说这个点应该是静的,贺云徽却总能听见窸窸窣窣的声响,以为是老鼠。他挺怕这种东西的,胳膊上起了些疙瘩,下人在客厅里点了灯,贺云徽把灯台端起,四周照了一下,把角落也找了找,没有找到老鼠。他暗自松了口气,回到厅里的罗汉床。比起卧室的床这地方躺起来肯定不舒服,但与其和独孤卫待一起,他宁愿躺硬板床。他把灯台放一边,贺云徽不会因为室内有光亮就失眠,他只要眼睛闭上基本上就睡得很沉,但他还是不由自主地回想起独孤说的那句:我猜你过会儿得回来。正想这问题,厅里又响起老鼠的声响,只是这次的声音更大,似乎近在咫尺。贺云徽听这些声响身上起了不少鸡皮疙瘩,拿着灯台又照了照,没找着老鼠,却见厅里有人影。看身形是个妇人,衣着不像在宅里工作的下人,她也没走动,却听她身旁传了些滴滴答答的声音。贺云徽倒不是不认识这妇人,她是冯老板的妻子,下午还为她“看诊”,不过那时她神智不清醒,动也不动,不知此时怎么出了卧房来客厅。“夫人?”贺云徽听着液体滴答坠地的声响,心里发毛,硬着头皮唤她一句。没动静,贺云徽只得提灯凑过去看看那人是什么情况,是不是梦游,或者是不是梦魇。越接近她,越能闻见一股腥臭。是血腥,伴着一些野兽的膻味。下午给她看诊时她身上还未有这种气味,都是女人爱用的香膏气,现在这种腥臭是从什么地方传来?贺云徽只觉得奇怪,预感接下来会发生一些坏事。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坏起来了。”他心想,甚至手有些软,连灯台也端得不稳。贺云徽大着胆子拍拍夫人的肩,没动静,又叫了句夫人。行为举止透露十足怪异的女子这才回头看他一眼,见了她的脸,贺云徽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胃袋里翻江倒海,若不是他还能忍,该是要呕一地。她嘴里衔着一只死老鼠,这老鼠肥壮,被妇人咬住了脖子,伤到动脉,汩汩流血,刚刚听见的滴滴答答的声响就是出自这里。贺云徽终于知道独孤卫刚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他哪知道在客厅睡觉能遇上这种怪事。坏事还未结束,女人口中咯吱咯吱作响,原来还在尝试咬断口中硕鼠的脖子,咬合力也是惊人,贺云徽跌跌撞撞往后退了几步,那女人就把那只鼠头啃下来,肥壮的身躯跌落,“砰”一声沉闷的声响在安静的厅里显得尤为分明。疯魔的妇人把嘴里的老鼠头吐掉,还嫌嘴里空荡荡地砸嘴,眼睛盯上贺云徽。他下意识要去取琴,但是今日他走的忙,琴也好剑也罢都还在师父那儿,他身上除了个灯台就剩头上插着的木簪。拿着灯台或是簪子同一个女人搏斗实在掉价,干脆掉头跑,可贺云徽还能跑到哪里去?莫不是……去找独孤卫寻求帮助?“我猜你过会儿得回来。”这句话时时刻刻萦绕在耳边,一开始贺云徽还想着就是个耍流氓的断袖调戏人不成的气话。原来是真的。贺云徽往后挪一步,那妇人就往前走一步。这是贺云徽长这么大第一次如此紧张,比放榜还有科考那几天还要吓人,五脏六腑都快缠得打结那般。忽而他背后撞上一具结实的躯体,活人的气息将他裹围,无论身后这人是谁,都让贺云徽松了口气。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贺先生,某刚刚说什么来着。”独孤卫的声音,在阔大的厅内沉稳的声音还显得响亮了。“我猜您过会儿得回客房,没想到您在外边待了快一个时辰。不冷么?”“你……你没见那个……”贺云徽此刻声音发颤,他这才知道自己原来已是怕成这样,回头看过去,冯老板的夫人无影无踪了。“人呢?”他不禁调高了嗓子,急得四处找人,若不是地上还躺着那只断成两截的硕鼠贺云徽指不定以为自己出了幻觉。“嘘……不吵了,大家都睡了,已经是二更夜。”独孤卫忘了一眼地上躺着的老鼠,没吭气,只知道贺云徽竟然能好端端挨着自己不抗拒,也不是什么坏事。“怎么抖成这样?”他掂量着揉揉贺云徽的肩,问得有些漫不经心。贺云徽此时像埋在他怀里似的,可比白天的时候乖多了。“……没什么。”贺云徽张张嘴,三个字从齿缝间别扭地挤出来,也只是一些气音。他知道现在说什么也没人信,这家主人的妻子半夜跑出卧室就为了扑老鼠,还咬的满嘴血腥,谁会信这种鬼话。“回客房,还是在客厅。”独孤卫又问,手不干不净牵上贺云徽的手,倒也没被挣脱开,但能摸出他满手冷汗,指尖都是冰的。他哪儿不知道刚刚这里发生了什么,这家老板的妻子被梦魇缠上,做了些怪异举动,恰好贺云徽同自己闹别扭,在客厅撞见那女人发病。这只梦魇是独孤卫最近一直在找的东西,但不曾想只要他在场,梦魇就逃窜,直到现在独孤卫也无法揪住他。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只有青鵹……贺云徽撞见了,不过他也吓得不轻。他先前听闻贺云徽是个什么除妖师的弟子,没想到其实根本没学什么东西,遇见一只梦魇也不知如何应对。贺云徽懵懵懂懂间被独孤卫带回客房去,褪了外衣,呆滞地坐在床上,回过神来见独孤宽衣解带,露出厚壮的身体。“你做甚?”他连连往后退了两尺,如临大敌般对着这个男人。贺云徽心里早早认定独孤卫是个对男子有癖好的怪人,见他对自己宽衣,鸡皮疙瘩起了一身。独孤卫见他怕,握着人脚踝往自己身下拖,盯着他的脸蛋瞧了许久。“你现在表情挺丰富的。”半天不见他有动手动脚,只是衣服垂落,独孤卫几乎半裸,贺云徽才见到他腹上有疤,一用力身上这些块垒分明的紧实肉块还会动。都是男人,贺云徽身上只白净,肌肉线条一点都不明显。听见独孤卫那句像是调戏一样的话,气的往他鼓鼓囊囊的胸口锤了一拳。“关你屁事。” 驱邪 贺云徽这段日子时常做梦。与寻常梦不同,这梦真实,在梦里走一遭醒来,仿佛他确实经历了,还出了一身的冷汗。他记得自己在梦中做了什么。贺云徽化作一只青羽神鸟,翱翔于天空,一扑击羽翼,便能冲出几百里远。那可比轻功快得太多,于是在梦里他也享受在天空飞翔的自由快活。但是这快乐没法持续太久,他记得梦中自己飞得累了,落在一处地届,那是海的中央,看似是岛屿的地方。四周一片死寂,岛上荒凉,无生灵鸣息。他觉得难受,试图拍击翅膀换一处地方歇息,他盘旋在高空,这座岛处于海面分开的一处沟壑之中,海沟将无尽的海水吞入,就像填不满的无底洞,看着十分诡谲。贺云徽愈发想离去,却无论往哪个方向飞去都最终会回到原处。于是他从一只青色大鸟化作人,在这岛上观察起来,试图寻找能出岛的玄机。不等他发现什么,这座岛却突然摇晃起来,后来地面碎裂,岛屿忽而崩塌,贺云徽不及化出鸟翼飞翔,便坠入这海中央深不见底的沟壑中。梦没有就此结束。等贺云徽再清醒时,他躺在一处巨大的结界内,有人在与他搭话。那声音沉浑嘶哑,像是许久没开口说话了,声音从四面八方向他涌来。“什么人?”声音这么问,贺云徽没有急着回答,而是观察起四周,无数条铁链指向阵法最中心,那里桎梏着一个衣衫破败,蓬头垢面的“男子”。其实也称不上男子,他身后长着一双巨大饱满的羽翼,头双侧并非人类的耳朵,而是狮虎那样的竖耳。身后有尾,但那又不是寻常野兽的尾巴,长着棘刺,挥击着拍向地面,发出巨响,砸出一个坑。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副姿态,在贺云徽看来更像是怪物,妖兽。即便这只妖兽被结界桎梏,他散发出来的威压仍然让贺云徽倒吸一口凉气。如若自己还是大鸟的模样,羽毛应当篷起收不回去了。“回话。”他又问了一遍,贺云徽不愿应答,往四周探视,想找出去的路。“既入了归墟,还想离开么?”这句话是梦的结点,贺云徽从床上惊醒,浑身冷汗,手脚无力。他伸手撑着躯体起身,却翻身下床时手软,跌了一跤,脸上被蹭出一道淤痕。日上三竿,自从半月前乡试落榜,他就没早于这个时辰醒来过。师父想来一早到郊外散心去,所以没有空理他,贺云徽把被子叠好,出门准备找些吃的,却见到秦彻在院中和一个满身金银玉石的富人商谈些什么。秦彻最讨厌自己谈生意时贺云徽去打扰,所以他打算退回房内等他们说完。贺云徽自记事起就同师父秦彻四处周游,对外秦彻自称是风水大师,不过更多时候他自称是除妖师,他还算是有名,所以无论走到哪儿都有人请他去家中看风水,或者“做法辟邪”。他们师徒看似流浪,实际并不缺钱。不过贺云徽虽然嘴上称他为师父,也学过一些口诀,但从没有往心里去,更没有见过所谓的邪祟妖魔,只以为秦彻就是个江湖上随处可见的骗子。恰好他有点名气,人们也愿意掏钱求个平安。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前些年千岛湖长歌门邀秦彻去做客卿,秦彻本人确有学问,尤其有关风水和志怪神话,长歌门的请柬没让他意外,何况条件很好,贺云徽还能在学堂静心,秦彻没什么理由拒绝。去年贺云徽来扬州科考,秦彻也跟着来,说是闲惯了,手艺会生疏,打算在扬州接几个单子赚点钱。而半月前放榜,贺云徽差个几名中举。他们没有回千岛湖,秦彻接了好几个单子,还没做完,现在又多了个单。秦彻看起来进退两难,他实在腾不出手去多接一个生意,但是他实在眼馋那份可观的报酬。他让那个富商在门外稍等,拉着贺云徽进屋。“云徽,帮一下。”“我怎么帮?”他刚刚也听了些东西,那个商人出五百两银子,真拿了报酬够挥霍好一阵子了,贺云徽并不介意口袋能充盈些。那个富商的妻子这几日睡不好觉,总能梦见一些不干净的东西,看了医生,但状况不见好,于是来请求秦彻为他妻子看病。“我倒不奢求你能给她看好了,你去观察他老婆是什么症状,记好了回来把本子给我。”贺云徽早不是第一次做这种工作,但这些年一直在鸿鹄院研究考试,多少有些陌生。他随商人回了扬州城中,这人也的确富有,府邸雇了不少下人,收拾得井井有条。客厅中不止贺云徽一个外人。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是个高大的男子,正在品茶。他身着狐裘衫,束着头冠,额前散有碎发,并非一丝不苟的模样。见到商人领着贺云徽进厅,上下扫了他一眼,随后移开视线,笑眯眯地打了声招呼。“冯老板。”口音听着像北方人。那绝对称得上是扫视,但贺云徽此前从来不认识这样一个人。这男子相貌出众,与这富商相谈也是落落大方,若之前见过面,贺云徽不会忘记。这冯老板此时无心与他谈话,淡淡应了一句“这位是贺先生,为我做一些事情。贺先生,这位是独孤卫,独孤先生。”这冯老板似乎此前不是信神鬼之说的人物,所以绝口不提贺云徽是来“驱邪”的,就说他来办事。贺云徽也无所谓别人怎么阐述他的工作,不置可否。独孤卫闻言又问,“做一些事情,是什么事情?”与其是在问冯老板,倒不如说独孤卫在与贺云徽说话,他语气柔和,贺云徽却莫名听出些质问的意思,或许是错觉。“是为贱内看病。”冯老板敷衍道。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哦?贺先生是大夫?”独孤卫突然好奇起来,从凳子上起身,走到贺云徽跟前。靠的这样近,他才发现这个独孤卫比自己高了半头有余,他不仰头便只能看见独孤卫开襟衣领和他宽厚的胸膛。这个人,在房主人进了客厅之后一直心安理得地坐着,直到现在才站起身,若不是心里清楚,真不知道谁是主,谁是客。贺云徽在心里暗想,独孤卫与他挨得实在太近了,不得不往后退了一步。如果是刚刚的距离,连他身上温热的气息都能闻见,有些不礼貌了。他转头想去找冯老板,但那人似乎已经去后厨吩咐下人准备茶点了,无影无踪。“贺先生有些拘谨,怎么了?”独孤卫似乎不满贺云徽分心,他问题有些多,而贺云徽并不是很想一个个回答,于是仅仅是敷衍。独孤卫得到回答似乎就满意了,脸上一直挂着笑,让人以为他很喜欢听贺云徽说话。他注意到贺云徽脸上磕出的淤青,竟伸手轻轻拂过那道青色的痕迹。“这是怎么弄的,疼么?”“……独孤先生,别这样。”贺云徽推了推他的手,刚刚他下意识想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但谁又是男谁又是女。独孤卫也没做什么事情,不过祛寒问暖。贺云徽脸很烫,可能都红透了。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疼不疼?”“……不会,过会儿就好了。”贺云徽窘迫地答道,低着头不去看他。“宝宝,你的脸好红。”“你!你叫我什么?”被这称呼吓到,他往后退了好几步,又被桌角磕到,疼得吸气。独孤卫没有反驳,一步步向他靠近。“怎么又磕到了,等会儿又该淤青了。”他话里尽是疼惜,贺云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想往后逃。这场闹剧是被冯老板喊停的,他带着茶点回了客厅,独孤卫没再继续。他和独孤还是要谈些事情的,于是让下人带他去其夫人卧室内看看情况。女人看着有些呆愣,贺云徽几次和她搭话都不回,但明明是醒着的模样。等他记好冯老板夫人的状况,发现已经是宵禁,那个独孤卫也没走,他们谈的不知道什么生意,看起来两个人都没要到自己想要的。冯老板这家虽然大,但似乎不常有什么客人住下,只收出了一间客房。让贺云徽同独孤卫住一块儿显然有困难,冯老板知道两人住一间房难受,但至少床很大,不至于这么抗拒,问了为什么他又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独孤卫没有意见,他乐得和贺云徽待一起。屋内,贺云徽小心翼翼地问他,“你,认识我吗?”独孤盯着他的双眼看了许久,笑着摇摇头,说没有,从未见过。正当贺云徽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独孤卫却忽然靠近,说了一句极冒犯的话。“裤子脱了,我看看这儿淤了没。”他揉了揉贺云徽的侧腰,这是今天下午贺云徽躲开独孤卫骚扰时撞到的地方。“我看你不像什么关心。”贺云徽自然是拒绝,他一早觉得这个独孤卫有点问题,有些太关注自己了,更何况下午那句亲密的昵称,贺云徽相信自己绝不是幻听。他遇见断袖痴汉了。 驱邪 贺云徽这段日子时常做梦。与寻常梦不同,这梦真实,在梦里走一遭醒来,仿佛他确实经历了,还出了一身的冷汗。他记得自己在梦中做了什么。贺云徽化作一只青羽神鸟,翱翔于天空,一扑击羽翼,便能冲出几百里远。那可比轻功快得太多,于是在梦里他也享受在天空飞翔的自由快活。但是这快乐没法持续太久,他记得梦中自己飞得累了,落在一处地届,那是海的中央,看似是岛屿的地方。四周一片死寂,岛上荒凉,无生灵鸣息。他觉得难受,试图拍击翅膀换一处地方歇息,他盘旋在高空,这座岛处于海面分开的一处沟壑之中,海沟将无尽的海水吞入,就像填不满的无底洞,看着十分诡谲。贺云徽愈发想离去,却无论往哪个方向飞去都最终会回到原处。于是他从一只青色大鸟化作人,在这岛上观察起来,试图寻找能出岛的玄机。不等他发现什么,这座岛却突然摇晃起来,后来地面碎裂,岛屿忽而崩塌,贺云徽不及化出鸟翼飞翔,便坠入这海中央深不见底的沟壑中。梦没有就此结束。等贺云徽再清醒时,他躺在一处巨大的结界内,有人在与他搭话。那声音沉浑嘶哑,像是许久没开口说话了,声音从四面八方向他涌来。“什么人?”声音这么问,贺云徽没有急着回答,而是观察起四周,无数条铁链指向阵法最中心,那里桎梏着一个衣衫破败,蓬头垢面的“男子”。其实也称不上男子,他身后长着一双巨大饱满的羽翼,头双侧并非人类的耳朵,而是狮虎那样的竖耳。身后有尾,但那又不是寻常野兽的尾巴,长着棘刺,挥击着拍向地面,发出巨响,砸出一个坑。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副姿态,在贺云徽看来更像是怪物,妖兽。即便这只妖兽被结界桎梏,他散发出来的威压仍然让贺云徽倒吸一口凉气。如若自己还是大鸟的模样,羽毛应当篷起收不回去了。“回话。”他又问了一遍,贺云徽不愿应答,往四周探视,想找出去的路。“既入了归墟,还想离开么?”这句话是梦的结点,贺云徽从床上惊醒,浑身冷汗,手脚无力。他伸手撑着躯体起身,却翻身下床时手软,跌了一跤,脸上被蹭出一道淤痕。日上三竿,自从半月前乡试落榜,他就没早于这个时辰醒来过。师父想来一早到郊外散心去,所以没有空理他,贺云徽把被子叠好,出门准备找些吃的,却见到秦彻在院中和一个满身金银玉石的富人商谈些什么。秦彻最讨厌自己谈生意时贺云徽去打扰,所以他打算退回房内等他们说完。贺云徽自记事起就同师父秦彻四处周游,对外秦彻自称是风水大师,不过更多时候他自称是除妖师,他还算是有名,所以无论走到哪儿都有人请他去家中看风水,或者“做法辟邪”。他们师徒看似流浪,实际并不缺钱。不过贺云徽虽然嘴上称他为师父,也学过一些口诀,但从没有往心里去,更没有见过所谓的邪祟妖魔,只以为秦彻就是个江湖上随处可见的骗子。恰好他有点名气,人们也愿意掏钱求个平安。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前些年千岛湖长歌门邀秦彻去做客卿,秦彻本人确有学问,尤其有关风水和志怪神话,长歌门的请柬没让他意外,何况条件很好,贺云徽还能在学堂静心,秦彻没什么理由拒绝。去年贺云徽来扬州科考,秦彻也跟着来,说是闲惯了,手艺会生疏,打算在扬州接几个单子赚点钱。而半月前放榜,贺云徽差个几名中举。他们没有回千岛湖,秦彻接了好几个单子,还没做完,现在又多了个单。秦彻看起来进退两难,他实在腾不出手去多接一个生意,但是他实在眼馋那份可观的报酬。他让那个富商在门外稍等,拉着贺云徽进屋。“云徽,帮一下。”“我怎么帮?”他刚刚也听了些东西,那个商人出五百两银子,真拿了报酬够挥霍好一阵子了,贺云徽并不介意口袋能充盈些。那个富商的妻子这几日睡不好觉,总能梦见一些不干净的东西,看了医生,但状况不见好,于是来请求秦彻为他妻子看病。“我倒不奢求你能给她看好了,你去观察他老婆是什么症状,记好了回来把本子给我。”贺云徽早不是第一次做这种工作,但这些年一直在鸿鹄院研究考试,多少有些陌生。他随商人回了扬州城中,这人也的确富有,府邸雇了不少下人,收拾得井井有条。客厅中不止贺云徽一个外人。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是个高大的男子,正在品茶。他身着狐裘衫,束着头冠,额前散有碎发,并非一丝不苟的模样。见到商人领着贺云徽进厅,上下扫了他一眼,随后移开视线,笑眯眯地打了声招呼。“冯老板。”口音听着像北方人。那绝对称得上是扫视,但贺云徽此前从来不认识这样一个人。这男子相貌出众,与这富商相谈也是落落大方,若之前见过面,贺云徽不会忘记。这冯老板此时无心与他谈话,淡淡应了一句“这位是贺先生,为我做一些事情。贺先生,这位是独孤卫,独孤先生。”这冯老板似乎此前不是信神鬼之说的人物,所以绝口不提贺云徽是来“驱邪”的,就说他来办事。贺云徽也无所谓别人怎么阐述他的工作,不置可否。独孤卫闻言又问,“做一些事情,是什么事情?”与其是在问冯老板,倒不如说独孤卫在与贺云徽说话,他语气柔和,贺云徽却莫名听出些质问的意思,或许是错觉。“是为贱内看病。”冯老板敷衍道。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哦?贺先生是大夫?”独孤卫突然好奇起来,从凳子上起身,走到贺云徽跟前。靠的这样近,他才发现这个独孤卫比自己高了半头有余,他不仰头便只能看见独孤卫开襟衣领和他宽厚的胸膛。这个人,在房主人进了客厅之后一直心安理得地坐着,直到现在才站起身,若不是心里清楚,真不知道谁是主,谁是客。贺云徽在心里暗想,独孤卫与他挨得实在太近了,不得不往后退了一步。如果是刚刚的距离,连他身上温热的气息都能闻见,有些不礼貌了。他转头想去找冯老板,但那人似乎已经去后厨吩咐下人准备茶点了,无影无踪。“贺先生有些拘谨,怎么了?”独孤卫似乎不满贺云徽分心,他问题有些多,而贺云徽并不是很想一个个回答,于是仅仅是敷衍。独孤卫得到回答似乎就满意了,脸上一直挂着笑,让人以为他很喜欢听贺云徽说话。他注意到贺云徽脸上磕出的淤青,竟伸手轻轻拂过那道青色的痕迹。“这是怎么弄的,疼么?”“……独孤先生,别这样。”贺云徽推了推他的手,刚刚他下意识想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但谁又是男谁又是女。独孤卫也没做什么事情,不过祛寒问暖。贺云徽脸很烫,可能都红透了。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疼不疼?”“……不会,过会儿就好了。”贺云徽窘迫地答道,低着头不去看他。“宝宝,你的脸好红。”“你!你叫我什么?”被这称呼吓到,他往后退了好几步,又被桌角磕到,疼得吸气。独孤卫没有反驳,一步步向他靠近。“怎么又磕到了,等会儿又该淤青了。”他话里尽是疼惜,贺云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想往后逃。这场闹剧是被冯老板喊停的,他带着茶点回了客厅,独孤卫没再继续。他和独孤还是要谈些事情的,于是让下人带他去其夫人卧室内看看情况。女人看着有些呆愣,贺云徽几次和她搭话都不回,但明明是醒着的模样。等他记好冯老板夫人的状况,发现已经是宵禁,那个独孤卫也没走,他们谈的不知道什么生意,看起来两个人都没要到自己想要的。冯老板这家虽然大,但似乎不常有什么客人住下,只收出了一间客房。让贺云徽同独孤卫住一块儿显然有困难,冯老板知道两人住一间房难受,但至少床很大,不至于这么抗拒,问了为什么他又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独孤卫没有意见,他乐得和贺云徽待一起。屋内,贺云徽小心翼翼地问他,“你,认识我吗?”独孤盯着他的双眼看了许久,笑着摇摇头,说没有,从未见过。正当贺云徽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独孤卫却忽然靠近,说了一句极冒犯的话。“裤子脱了,我看看这儿淤了没。”他揉了揉贺云徽的侧腰,这是今天下午贺云徽躲开独孤卫骚扰时撞到的地方。“我看你不像什么关心。”贺云徽自然是拒绝,他一早觉得这个独孤卫有点问题,有些太关注自己了,更何况下午那句亲密的昵称,贺云徽相信自己绝不是幻听。他遇见断袖痴汉了。 梦魇 独孤卫是个表里不一的断袖,贺云徽害怕这种人,于是他甩开独孤卫摸在自己腰侧的那只手,找藉口说要去客厅睡了。独孤卫倒不介意他抗拒,只幽幽说了一句。“我猜你过会儿得回来。”贺云徽自然没去理他,心里毛毛的,推门回客厅。按理说这个点应该是静的,贺云徽却总能听见窸窸窣窣的声响,以为是老鼠。他挺怕这种东西的,胳膊上起了些疙瘩,下人在客厅里点了灯,贺云徽把灯台端起,四周照了一下,把角落也找了找,没有找到老鼠。他暗自松了口气,回到厅里的罗汉床。比起卧室的床这地方躺起来肯定不舒服,但与其和独孤卫待一起,他宁愿躺硬板床。他把灯台放一边,贺云徽不会因为室内有光亮就失眠,他只要眼睛闭上基本上就睡得很沉,但他还是不由自主地回想起独孤说的那句:我猜你过会儿得回来。正想这问题,厅里又响起老鼠的声响,只是这次的声音更大,似乎近在咫尺。贺云徽听这些声响身上起了不少鸡皮疙瘩,拿着灯台又照了照,没找着老鼠,却见厅里有人影。看身形是个妇人,衣着不像在宅里工作的下人,她也没走动,却听她身旁传了些滴滴答答的声音。贺云徽倒不是不认识这妇人,她是冯老板的妻子,下午还为她“看诊”,不过那时她神智不清醒,动也不动,不知此时怎么出了卧房来客厅。“夫人?”贺云徽听着液体滴答坠地的声响,心里发毛,硬着头皮唤她一句。没动静,贺云徽只得提灯凑过去看看那人是什么情况,是不是梦游,或者是不是梦魇。越接近她,越能闻见一股腥臭。是血腥,伴着一些野兽的膻味。下午给她看诊时她身上还未有这种气味,都是女人爱用的香膏气,现在这种腥臭是从什么地方传来?贺云徽只觉得奇怪,预感接下来会发生一些坏事。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坏起来了。”他心想,甚至手有些软,连灯台也端得不稳。贺云徽大着胆子拍拍夫人的肩,没动静,又叫了句夫人。行为举止透露十足怪异的女子这才回头看他一眼,见了她的脸,贺云徽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胃袋里翻江倒海,若不是他还能忍,该是要呕一地。她嘴里衔着一只死老鼠,这老鼠肥壮,被妇人咬住了脖子,伤到动脉,汩汩流血,刚刚听见的滴滴答答的声响就是出自这里。贺云徽终于知道独孤卫刚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他哪知道在客厅睡觉能遇上这种怪事。坏事还未结束,女人口中咯吱咯吱作响,原来还在尝试咬断口中硕鼠的脖子,咬合力也是惊人,贺云徽跌跌撞撞往后退了几步,那女人就把那只鼠头啃下来,肥壮的身躯跌落,“砰”一声沉闷的声响在安静的厅里显得尤为分明。疯魔的妇人把嘴里的老鼠头吐掉,还嫌嘴里空荡荡地砸嘴,眼睛盯上贺云徽。他下意识要去取琴,但是今日他走的忙,琴也好剑也罢都还在师父那儿,他身上除了个灯台就剩头上插着的木簪。拿着灯台或是簪子同一个女人搏斗实在掉价,干脆掉头跑,可贺云徽还能跑到哪里去?莫不是……去找独孤卫寻求帮助?“我猜你过会儿得回来。”这句话时时刻刻萦绕在耳边,一开始贺云徽还想着就是个耍流氓的断袖调戏人不成的气话。原来是真的。贺云徽往后挪一步,那妇人就往前走一步。这是贺云徽长这么大第一次如此紧张,比放榜还有科考那几天还要吓人,五脏六腑都快缠得打结那般。忽而他背后撞上一具结实的躯体,活人的气息将他裹围,无论身后这人是谁,都让贺云徽松了口气。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贺先生,某刚刚说什么来着。”独孤卫的声音,在阔大的厅内沉稳的声音还显得响亮了。“我猜您过会儿得回客房,没想到您在外边待了快一个时辰。不冷么?”“你……你没见那个……”贺云徽此刻声音发颤,他这才知道自己原来已是怕成这样,回头看过去,冯老板的夫人无影无踪了。“人呢?”他不禁调高了嗓子,急得四处找人,若不是地上还躺着那只断成两截的硕鼠贺云徽指不定以为自己出了幻觉。“嘘……不吵了,大家都睡了,已经是二更夜。”独孤卫忘了一眼地上躺着的老鼠,没吭气,只知道贺云徽竟然能好端端挨着自己不抗拒,也不是什么坏事。“怎么抖成这样?”他掂量着揉揉贺云徽的肩,问得有些漫不经心。贺云徽此时像埋在他怀里似的,可比白天的时候乖多了。“……没什么。”贺云徽张张嘴,三个字从齿缝间别扭地挤出来,也只是一些气音。他知道现在说什么也没人信,这家主人的妻子半夜跑出卧室就为了扑老鼠,还咬的满嘴血腥,谁会信这种鬼话。“回客房,还是在客厅。”独孤卫又问,手不干不净牵上贺云徽的手,倒也没被挣脱开,但能摸出他满手冷汗,指尖都是冰的。他哪儿不知道刚刚这里发生了什么,这家老板的妻子被梦魇缠上,做了些怪异举动,恰好贺云徽同自己闹别扭,在客厅撞见那女人发病。这只梦魇是独孤卫最近一直在找的东西,但不曾想只要他在场,梦魇就逃窜,直到现在独孤卫也无法揪住他。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只有青鵹……贺云徽撞见了,不过他也吓得不轻。他先前听闻贺云徽是个什么除妖师的弟子,没想到其实根本没学什么东西,遇见一只梦魇也不知如何应对。贺云徽懵懵懂懂间被独孤卫带回客房去,褪了外衣,呆滞地坐在床上,回过神来见独孤宽衣解带,露出厚壮的身体。“你做甚?”他连连往后退了两尺,如临大敌般对着这个男人。贺云徽心里早早认定独孤卫是个对男子有癖好的怪人,见他对自己宽衣,鸡皮疙瘩起了一身。独孤卫见他怕,握着人脚踝往自己身下拖,盯着他的脸蛋瞧了许久。“你现在表情挺丰富的。”半天不见他有动手动脚,只是衣服垂落,独孤卫几乎半裸,贺云徽才见到他腹上有疤,一用力身上这些块垒分明的紧实肉块还会动。都是男人,贺云徽身上只白净,肌肉线条一点都不明显。听见独孤卫那句像是调戏一样的话,气的往他鼓鼓囊囊的胸口锤了一拳。“关你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