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最惨官二代》 第1章 闯祸 (ps本书背景为北宋仁宗时代末期,故事中人物王钦若、丁谓乃借宋初五鬼之名而用之)  一轮红日高挂,碧空如洗,树上的知了有气无力地叫着。  京城东单大道,宽敞平整,巨大石板铺设而成,延伸数里。  一座五进三间的雄伟大宅第之前,两边各蹲一只神兽,左狮子,张牙舞爪,右麒麟,威仪雄伟。  府邸红漆大门,门上茶杯大小的铜钉闪闪发光,门顶匾额写着“周府”两个金漆大字。门廊处两张厚大的青石板凳对放,分坐着十二名劲装结束的汉子,个个腰板笔挺,显出一股英悍之气。  突然间后院马蹄声响,那十二名汉子一齐站起,抢出大门。只见周府东侧门中冲出两骑马来,沿着马道冲到大门之前。当先一匹马全身乌黑,马勒脚镫都是黄金打就,鞍上一个白衣青年,浓眉方脸,约莫二十岁年纪,腰悬宝剑,背负长弓,泼喇喇纵马疾驰。身后跟着一骑,骑者一身青色短衣,眉开眼笑。  一行二人奔至府邸门口,十二名汉子中有四个齐声叫了起来:“大公子又去白月山上打猎去啦!”  那青年回头望了众人一眼,大笑一声,胯下黑马长嘶,展开四条强壮有力的长腿,在石板大路上疾驰。  路上行人听得蹄声,纷纷避让。  一名汉子叫道:“王进师弟,今儿再拖只麋鹿回来,师兄弟们好开开牙祭。”那公子身后的青衣少年笑道:“听师哥的,不过你可要留下肚子,别到时撑坏了。”  轰然大笑声中,两骑马早去得远了。  两骑马一出城门,大公子周苍双腿轻轻一夹,黑马四蹄凌空,直奔出去,片刻之间,便将后面一骑远远抛离。  来到山野,触目之处桃红柳绿,水秀山清。行来已是山坡,令师弟一齐追赶,射的飞禽,戳的走兽,各逞武艺。  时任左丞相的卢鼎,膝下生一子,名唤奋玉,年已三十,因丞相过于钟爱,任耽酒色,终日浪荡,斗鸡走狗。  且说卢奋玉在郊外游玩,偶见了城郊十里屯郭二庚的大妹子,腰细肤白,生得十分美貌,有闭月羞花,沉鱼落雁之貌。  “想我阅女无数,可胯下之物那个比得她来。”这好色公子奋玉想了一计,叫齐一班家丁:“你们同我到十里屯抢亲,回来各赏一两金子。”那家丁听闻人人喜上眉梢,抄齐家伙,一齐跟了奋玉抢亲去了。  再说十里屯郭二庚的妹子郭氏二妹,名唤丽莺,年方十六,虽是乡野村姑,却得史书教授,女红文章皆有过人之处,故自视甚高,普通凡夫俗子不入其眼,她爹妈为她择婚,也要选才貌相当的门户。  不料爹妈早殁,她的兄嫂承意亦不肯轻诺,是以尚未适人。  这一日天气晴和,清风不除,家中憋闷,丽莺同嫂嫂也往郊外游秋。也该她走霉运,竟然于路上撞着了纨绔公子卢奋玉。  甫见美人,卢奋玉旧病复发,做出许多丑态来。  见势不妙,丽莺同嫂嫂立即转身就回到家里。  那奋玉派人掩跟,摸知住处,不日央人来说,娶其做妾,被丽莺嫂嫂抢白了一场,那做媒的好没兴致,怏怏而去。  丽莺正在房中刺绣,突然嫂嫂慌慌张张进来对她说道:“阿呀姑娘啊,不好了!前日看见那个浪荡贼子要娶你做妾,我已回了他们。现在带了十多个家人,在屯上就要抢你,这如何是好?你哥哥百般阻挠,却被这班恶奴捉住,打得皮开肉绽,在地上滚哩。”那丽莺听了,脸有慌张之色,顿时六神无主,眼泪沙沙而落。  正在这时,卢奋玉带了十几个如狼似虎的恶奴蜂抢进房来,抢了丽莺就走。那郭二庚夫妻赶将过来,又被庞家的豪奴一搪,二庚跌摔在地,头磕地板,鲜血汩汩而出,妻子慌忙喊救,却那里有人敢过来相帮?  过了片刻,终于有些大胆邻舍虚步过来,听说是卢家抢了二妹,有一乡亲道:“我们平头百姓,怎奈何得了这头吊睛白额的大老虎,我们怎不识利害?大伙还是回去罢,免挂事非于身。”  那郭氏听说,越发叫喊,院子中空空荡荡,惟有悲凄的哭声回转。  也该卢奋玉当黑,他们一行人走后,恰好周苍王进二人打猎回来,经过此地。  只见周苍枪挑了鸡兔,肩背了獾鹿,喜孜孜走来。突然他听得悲声凄惨从院子里传出,好奇心起,当下勒马停步,王进抢先推开院门,两人走进去问道:“为何啼哭?”那二庚道:“二位将军请替我作主啊,粗人我有个妹子丽莺郭二妹,今被卢丞相的儿子抢了去了。”  “日呀,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太过胆大包天,难道没有王法的么?你们暂收眼泪,卢贼从那一个方向离去的?你来领本公子前去,包管抢把你的妹子完好还回便是。”  “多谢将军!”那二庚喜出望开,爬起身出了院落,迈开大步前行,周苍二人也不上马,随后紧跟。  绕过了几个山坳,淌过一条清溪,抬眼看已经到了云山,穿过一片松林,远远望见前路有一行人马,竖起耳朵,仿佛还能听到哭声隐隐。  那二庚道:“追上了,二位将军请看,前面正是抢我二妹的卢家狗奴才及小霸王卢奋玉。”  周苍伫立,睁眼张去,约莫二十人,稍作衡量,拨步就奔。  一直飞赶而前,周苍大喝一声道:“强贼休走。”  一群人闻声停步,纷纷回头转身,看着不知死活的二人。  “卢奋玉,你这王八蛋,忒也胆子大!这样皇城脚下,竟敢强行抢夺,当真是没王法了!本公子最肯锄强扶弱,为民伸张,念在本公子不肯伤害同党份上,快快把二妹还与给他!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卢奋玉一脸鄙夷,傲然道:“操你娘,你这狗杂种那来滚出来的,敢来阻挡本少爷?你吃豹子胆还是狮子心了?谁人不知本少爷看上了她并带她脱离苦海,过上荣华富贵的生活乃极大善事一桩?你胆敢拦住,定是不知一个死字怎么写!”  周苍大怒道:“呸,你龟孙子太没眼光,量你不知道我周苍的厉害,也罢,让你见识见识。你老爹虽然做丞相之职,却不教育你这混蛋。色胆包天敢来抢夺素女,本公子今天要为民除害。快把二妹送还回来罢,若敢生二心,小心性命不保!”  卢奋玉听了大笑,脸上掠过一层阴郁,犹如乌云翻过白玉石山,他双眸冰光乍现,即喝令奴才:“宋甲,你过去把这个小兔崽子八拴了!”  那家丁宋甲牛高马天,满身横肉,蹬蹬走来,他双眉一竖,铜眼环睁,喝道:“小兔崽子嫌命长了。”  他手脚并用,打向周苍。  对付恶狗,周苍不屑弄脏了手,师弟王进抢上,就着马鞭兜头抽去,那宋甲不敌,屁滚尿流。  其他狗奴眼见不敌,轰然围上,王进拿手的是枪法,然而对付这些平日里狐假虎威作威作福的家伙,手中一杆马鞭也是足矣,鞭影闪动中,打得这些奴才,个个抱头鼠窜,浑忘了主子安危。  卢奋玉见势不妙,仓惶而逃。  周苍那容得他走,晃动脚步一把扭住了他,提起拳头,打得他乱叫乱喊:“啊,我是卢丞相的人,别打了……哎呀……饶了我罢,我再也不敢了!我知错了,浪子回头金不换,放了我罢。”  周苍听了不觉好笑,“哈,你这狗浪子,倒也嘴滑。不过不提老卢也罢,提起了他,还要打你几下,因老卢不舍得教训你.致你不肖,目无法纪。”  “公子爷,我如今知错,绝不敢再犯,请放我去罢。”  这周家大少爷忆起出发前,母亲再三交待,你在外绝不可生事闯祸。  当下便道:“算你识相,知机得快。“且放了手,叫之将二妹交还郭二庚夫妇带回,就放了卢奋玉。  那二庚夫妇,同了二妹,一齐叩谢道:“承蒙两位公子相救,还求保送一程。”  周苍一想,卢奋玉心下绝不甘,怕他暗地里搞鬼,若是不送一程,恐他在路抢劫,况且马还在他家。  “放心便是,我就与尔回家。”  “多谢公子。”  那周苍王进,保送二妹回屯,然后回去。  那些遇难先遁的奴才看煞星去了,他们才敢走上,扶起卢奋玉。  卢奋玉被揍一顿,只觉浑身如散了架般难受,叫道:“狗日的痛啊,不好了。我难受之极,不能骑马,只好你们驮我回去的了。啊唷,好痛啊!操,周苍,我与你有何仇怨,又不是你的妹子,要你强出头打得我这般痛楚,不将你砍为肉泥誓不为人,好出我胸中的怨气!”那卢奋玉一路上犹如神婆念经,嘟囔个不停。  众家丁背了奋玉回到丞相府。  正厅前,丞相卢鼎闻声出来,见了宝贝儿子模样,大吃一惊,痛惜道:“玉儿,你出门完整,为何眼下如此落魄?”  “唉唷,爹爹!你听我说,孩儿施善归来,那晓遇了周都统的大公子,同了许多家丁,在十里屯抢劫人财,夺人子女,那乡村上人人痛恨,个个切齿。孩儿见了心生不平,对周家劝说了几句,那晓浪荡公子非但不听!还令一班狗家丁围上,话不多说,抓住了孩儿就往死里打,还说道:‘大宋皇帝,还是周家把他坐的。’最要紧的是,他们还道孩儿是奸臣之子,叔能忍,婶不能忍啊,是以孩儿与他吵了一场,他说不过我,理亏下恼羞成怒,又让下手再打,由此被他打得这等厉害。”  丞相听了儿子的话,看他又打得这般狼狈,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就喝骂众奴:“你们这班无用的奴才,眼看奋玉被人撕打,为和不解劝相救?”  一仆人战战兢兢说道:“老爷,是小的们没用,没能让少爷避厄。不过不是小人们不尽力,实在是对方厉害……前日少爷游玩,见了十里屯郭二庚的妹子丽莺二妹,长得漂亮,要娶她为妾,郭家不肯。今早少爷就叫上小人们到了十里屯,看见那二妹,让小的们拿了她来。小人们听得公子吩咐,只得背了二妹就走。不想行到半路之上,那二妹的兄嫂同周家两位子弟追上,要夺回二妹,公子当然不肯,两边就打斗起来,小人们相劝拦阻,被他们打得趴在地上,毫无还手之力。直等他们去了,小人们立即就背少爷回府。未能保护好公子,请老爷降罪。”  盛怒的卢丞相听了奴才这般说法,仰头长叹一声,心道:“奋玉胡来,终遭报应!可周苍你个畜生不该打得我公子这般厉害。倘若稍有闪失,我老卢绝不肯就此罢休,别人怕你手中握有兵权,偏偏我就不怕你!”  话说周苍浑没将此事放于心上,忽一日听师弟王进带来重大消息,方才忆起拳打卢奋玉救了郭二妹一事。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2章 大火 卢奋玉死了!  周苍大吃一惊,连问王进详情。  原来那卢奋玉,自从那日被周苍打了几拳,精神糜萎,手脚无力,躺床上半月,竟然病情愈加增重,太医开出的药方试了十数服,始未见起色。  太师府,笼罩在一片阴霾之下。  惜那抢人时何等风光,不料被周苍从中搞砸,终得今日之苦楚下场。  卢奋玉半倚床头,双眼盯着窗外,突然长叹道:“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话音刚落,就两腿直挺,双眼一睁,竟然就死了。  周苍听罢,道:“当日我也不怎用力,怎料那小子如此不经打,竟然就一病不起,还送了命!”  王进道:“卢奋玉耽于酒色,身体早被掏空,以孱弱之躯经受挫折,定是心中转不过弯,一口气吐不出,郁郁成疾,与所受拳脚倒无关系,公子不必忧心。”  周苍点头道:“不错,我施于他身之力道甚轻,就是一个八十岁的老太婆也不会有事,只怪他心中狭隘,氤氲其中走不出来,终酿祸事。”  话虽如此说,卢奋玉之死终是因周苍而起。  周苍打人之事,身为京城百万禁军都统领的父亲周中檀直至奋玉身死,尚才闻知,他惊怒交集,把周苍唤来了解详情后狠狠责骂,任周苍如何辩解,一顿皮肉责罚怎么也逃不过。  幸好此后数日,卢家并没有闹出什么动静出来,而周中檀准备好的种种应对措施都没派上用场。  话说身为人父的卢太师岂不知杀人偿命的道理,只是他的宝贝儿子为了抢人女子,被人打死,倘若上本奏了,那周中檀定然也是一奏。朝廷就要究出个抢亲的事来,身为丞相,先认个治家不正,那诳君之罪,怎么逃脱?  故此卢鼎不便启奏。  但周苍打死了他的孩儿,难道便忍气吞声罢了不成?少不得慢慢的复仇。  只是自古有云:一报还一报,毫厘谁肯饶?  ……  数月之后。  狂风呼啸,暴雨倾盘如注。  铺天盖地的狂风暴雨已经下了好几天,雨势并没有随时间而减弱,反而渐渐增大。  一道暗红的闪电乍现,犹如愤怒的悍将把带血利刃从漆黑的天空之中直插向大地,把漆黑的夜幕劈出了一道一闪而隐的红芒。  随着这道锯齿闪电的豁然闪过,接踵而来震耳欲聋的轰呜雷声把大地上的众人震得从梦中惊醒,暗悸不已。  比黑豆还要大的雨水从天空俯冲,疯狂地打在地面上,瓦面上,树叶上……地面上积满了水。  除了雨声和雷声,整个世界似乎已经没了别的声息。  京城周府的大庄园里,周家大少周苍被一个接一个的炸雷惊醒,辗转难眠,再也无心入睡。  他下床披上衣服,感受那似乎永远无穷无尽的雨点,心中惊叹自然之力。  猛然间一道闪电划过夜空,发出的光芒将房间内照得一清二楚,轰隆隆一声炸响从耳边突兀响起,原来刚才的闪电就落在附近,震得他耳膜欲穿,情不自禁打了一个惊颤。  雷声过后,窗外传来了物体坠落倒地的声音,似乎是什么物体遭到雷击。  周苍缓过劲来,打开房门,无数细碎雨沫随风抢进屋里,他脸上即蒙上一层水珠。  他怔怔看着外面,雨还是那么大,电闪雷鸣越来越肆虐。  突然之间,周苍心中莫名来了一股慌张,雷暴之下,他想起出外办事的父亲,已经好几天没回来,会不会出了什么事?  一阵慌乱的叫喊唤醒了周苍:“不好了,万寿塔着火了,快去救火。”  周苍转身拿了柄油纸伞冲出门外,抬头四顾,发现后花园左侧的万寿塔塔顶有火苗窜起,想来是万寿塔适才被雷劈中,引起了火灾  许多人听得呼唤,纷纷向后花园聚拢。  王进从别处房间奔了过来,他没有撑伞,满脸都是雨水,大叫道:“大公子,咱们快过去帮忙,万寿塔是周府重地,万万不能让它给烧毁了。”  万寿塔在爹爹心目中地位无比重要,周苍二话不说,扔了雨伞便往花园里奔。  万寿塔木砖结构,虽雨水倾盘而下,可塔顶的火却是越烧越大,火势旺盛。到得塔下,周家老爷周中檀和大批门人弟子已聚集在那里。  周苍心中一喜,叫道:“爹,你终于回来了!”  “苍儿,可别淋坏了身子。”周中檀朝他点点头道。  “爹,孩儿年轻没关系的,反倒是您老人家要注意身体。”  周中檀抬头望着塔顶火光说:“看来须亲自上去看看。”  当即有几个门人出言阻止,一名弟子说道:“师父,这火势如此大,您老人家可别上去犯险伤着身体,让弟子们上去一探究竟即可。”  周中檀身为百万禁军总都统,正值壮年,那会将小小风雨看在眼里,他心中着紧,举步便往塔内走去。  周苍看父亲脸上凝重之情,虽不了解塔内有什么秘密使父亲放心不下,却也清楚此中关系重大,爹爹要犯险上塔,做儿子的当然要卫护在他左右。  周苍忙跟在父亲身后说道:“爹,我也要上去看一看。”  塔顶大火烧得连暴雨也浇不灭,周苍居然也要上去,一名师兄劝道:“大少爷,上面危险得紧,我们几个上去就行了。”  周苍摆摆手道:“师兄勿劝。”  周中檀站在塔门前对他道:“苍儿,有爹爹上去足矣,你就在这儿守着。”说完领着几个门人踏进漆黑的塔内。  周苍顿了一顿,眼看父亲已经上了二层,当即把阻拦的弟子拉开道:“师哥别拦我,我得卫着爹爹。”说完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晃身就闪进塔内。  几名弟子拦他不得,只好叫道:“大少爷危险!”  只是周苍对这座花园中的神秘高塔早感兴趣,如今能进内一窥全貌,叫他如何肯听?  他很快便追上了众人。  见儿子跟上,周中檀这时候也不好说什么,只叫他小心不要乱走,并吩咐各弟子关照着他。  雨水如小瀑布倾泄落下,然而大火却不受丝毫影响,继续肆虐。  大弟子陈镜峰率身而上,塔内烟雾弥漫,虽有火光透下,亦难看清前路。  火势蔓延得好快,众人虽身处第五层,四周便已热流滚滚,汗水与雨水浸透全身。  上得第六层,陈镜峰惊惶而叫:“师父,坏了,咱们的玄华金刚阵被人破坏了!”  周中檀脸色铁青,仔细一顾,果然如弟子所说,阵法机关一片狼藉!  这一层中布置的机关陷阱,环环相扣,巧妙已极,别说大活人,便是甲虫壁虎也难通过。  如今机括已经被破坏得七零八落,再无丝毫用处。  周中檀脸如土灰,一言不发径上顶楼。  周苍快步奔到父亲身侧,扶着他手臂道:“爹爹,是谁干的?”  周中檀没有回答,并且周苍感觉到他的手微微发抖。  四周都是火苗,好在每个人衣衫尽皆湿透,倒也不如何畏怕那狂舞的烈焰。  终于登上塔顶,雨水从被雷击穿的孔洞之中泼下。  如瓢大雨倾盖,火势渐渐小了,视线清晰一些,周苍看见乱木焦炭中摆着一口小玉箱。  周中檀慢慢走到玉箱前,抹干净烟灰杂物。  周苍道:“爹爹,让孩儿来开。”  周中檀缓缓摇头,那么精密的阵法都让人破了,玉箱里小小的机关又算得什么!那破阵之贼闭着眼也能打开这只玉箱!  玉箱盖子掀开,周中檀缓缓捧出一个黄金盒子。  尽管心中已然作了最坏的打算,可打开黄金盒子,看到里面空空如也,胸腔中那颗心犹如落水的石头,一下子沉了下去。  看着他颤抖地捧着宝箱,双眼无神,比焦木还要黑的脸色,周苍明显感觉到父亲受到了极大打击。  这让周苍顿感非常不安,周围的师兄弟也是愤慨难当。  “龙术被盗了!”周中檀眉头拧成一个疙瘩。  看着凌乱不堪的房间以及空荡荡的金盒子,周中檀满面愧疚之色,如有一把尖刀在心头剜割。  传承几代的秘芨被盗,他愧对周家列祖列宗,刹那之间,周中檀涕泪纵横,一众弟子沉默不语,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烈火被大雨浇灭,浓烟却不知不觉漫延开来。  “到底会是谁盗走了塔上的宝物,父亲口中的‘龙术’又是什么来着?”  周苍心下疑惑,扭头四顾,赫然发现浓烟之中,父亲身后昏暗的墙角落里隐隐藏有个黑色物体,正想走近,那物体突然暴起,扑向父亲。  周苍大叫一声:“爹爹小心!”跃身一扑,拦在黑影前,立足未稳之际,突感劲风猛烈,一股强大的气流扑面而来。  对方出手太快,周苍想挡已然迟了,整个身子腾空而飞。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3章 太师献女 变故发生得太快,身处塔顶众人没料得小小房间内竟然还藏着危险,待反应过来时,周苍一声未叫便已然重重撞在砖壁上,撞出几块青砖,引得塔下之人惊骇躲避。  周中檀身形暴起,晃向浓烟里,双臂推出。  浓烟里有一人也伸出双手相接。  轰然一声巨响传出,声浪打将过来,功底差些的弟子站立不稳摔倒,站着的几个蹬蹬蹬急步后退,直到后背顶在墙壁上才停下来。  浓烟中那贼人接下周中檀势如猛虎下山的双掌,顿感胸腔气血翻滚,一口气喘不过来,喉头一甜,张口狂吐黑血。  此人不待周中檀再行攻击,猛吸一口气,双腿一点从塔顶破口飞出,雨水劈头盖脸打来,他来不及擦拭,在塔下众人的惊呼声中,飞身跃落高塔,身影很快消失在黑暗的雨幕之中。  四掌交接,周中檀发现对方内力浑厚无比,不在己下,并且右掌在拼交的一霎时间,感到一丝疼痛,似乎让针给刺了一下。  周中檀没有追击敌人,更没在意掌心之痛,他几步奔到周苍身旁,发现儿子后背脑袋狠狠撞在墙壁上,把墙壁生生撞出一个洞来。  周苍双目紧闭,脸如灰纸,后脑壳破了一个大洞,鲜血喷涌出来,一刹时间地下已是一片血水。  周中檀伸手探周苍气息,气息微弱,有出无进,心跳脉搏就要停下来。  眼看爱子殒命,这位领军百万的都统领禁不住仰天痛哭,分不清脸上流淌的到底是雨水还是泪水。  众门人全都呆若木鸡,大弟子陈镜峰率先反应过来,劝道:“师父,先下去再说,这塔已经烧到底层,快要倒了。”  周中檀俯身抱起儿子尸首,伸脚踢出,墙壁立现一个大洞,他飞身而下,犹如一只大鸟,稳稳落在花园之中。  万寿塔火势蔓延至底层,在陈镜锋等人刚刚离开便轰然倒塌!  周中檀飞速把儿子抱入房内,平放在床上。  大量的失血把周苍及其父亲的衣衫染红,他也因失血过多而脸部呈现可怖的惨白。  府中梁大夫首先替他止血包扎,换上干衣,大管家刘文雄在周中檀的指示下亲去西门大街的观雁园请太医袁吉春前来救治,刘文雄领命急出,一刻也不敢耽搁。  观雁园,大雨磅礴。  袁吉春听得京城禁军都统领周中檀的大公子受伤,睡眼惺忪的他二话不说拿起药箱,冒着大雨来到周府,顾不得说上几句客套话,动手松开布包,周苍头部巨大伤口令得这位见多识广的太医大吃一惊,那白白的脑浆隐约晃动可见,如此重伤捱到现在还有一口气,着实是命大。  他自药箱中取出皇家秘药红玉接骨膏,手法麻利擦抹于伤口上,细心包扎妥当,随后把周苍衣服解开,只见他胸膛肚腹一片黑紫,伸手摸了一摸,左胸四根肋骨断了,还好断骨没有造成内脏二次伤害。从药箱里取出一只羊脂瓶,拨出木塞,倒出两颗白色药丸,一股清凉芬芳之气顿从掌心散发出来。  他喂周苍下后便开始动手接骨,一大盒珍贵无比的红玉接骨膏用至见底,直忙了一个多时辰才把四根肋骨接上。  顾不得喝上一口水,袁吉春掏出一把细长碧绿翡翠针,足有一百枚之多,分插在周苍伤口各处的要穴上,离远了看,还会以为他是个长着绿色长毛的怪人。  大夫针灸,多用钢针银针甚至金针,袁吉春独劈蹊径,所用的翡翠针独一无二,疗效显著。正是凭借着这一套祖传下来的神奇翡翠玉针,他才受宫廷赏识,得以挤身大内,成为众多大夫梦寐以求的太医,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袁吉春插完最后一根针,擦了擦脸上的汗水,道:“周都统,周大公子的命已是无碍,请尽可放心。”  周中檀替儿子把了脉,平缓有律,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实,说道:“袁御医,雨夜惶急相求,得你援手救治,把我儿子从鬼门关前拉了回来,真是太感谢你啦,若不是还有其他要事,我真该好好请你喝上几杯。”  袁吉春摆了摆手道:“周都统,你这样说话,就没当我是朋友。”  “好好!你这位兄弟我认了,贤弟医术高明之极,以后有什么用得着兄弟之处,周某定当倾力相助!”  “周都统言重了,你我二人既然结成兄弟,那就须患难与共,说什么都是多余的,小弟还要去宫里给卢贵妃把脉,不能久耽,晚上我再来给苍儿换药。”  “卢贵妃?宫里什么时候多了一位卢贵妃?”周中檀好奇地问。  “周都统有所不知,这位新晋的卢贵妃乃是卢太师的小女儿云芳。”  原来当今皇上仁宗赵祯册封曹后为正宫皇后,张氏为东宫贵妃,刘氏为西宫贵妃,虽身在花丛中,那仁宗皇帝在宫却常自忧思,原来宠幸过的妃嫔,未得有称其心者。  一日仁宗召来心腹太监罗千慧商议,吩咐他下江南采访国色,以快他意。  那罗千慧领旨出朝,即行打点,择日起身,打算先到苏扬一带探访。  那左丞相卢鼎,从小道消息中得知皇上密派罗太监到苏州扬州一带挑选美女入宫侍奉,心道:“三宫六院中美女无数,竟然没有圣上喜欢的。如今既然圣上选妃,我何不试着将小女进呈,若然被圣上看中,那我家的权势岂不更上一层楼,那周苍的杀子之仇,就好说了!”  当下卢鼎找来小女云芳商议,看她意下如何。  “云芳,爹爹今日闻听圣上派了太监罗千慧到江南寻访美女。爹想我女儿出落得犹如仙子,国色天姿,倘若描了图呈上,圣上见了必定喜欢。你如为贵妃,为父就是国丈,那我卢家岂非更上一层楼?只是朝中大臣必定在我身后耻笑,爹爹我只好说说而已。唉,不过错失这次机会,真乃可惜呀,奋玉的冤仇,不知何时能报,眼下圣上选素女,倒真是个机遇,故而我闻言即想起女儿,你的相貌,不逊色于玉环、西施,而五音六律,琴棋书画,没有不精的。若然进献,必有很大机会被圣上选中?只是爹爹身为丞相,传扬出去,僚友只是认为我卖女求荣,定遭耻笑?”  卢云芳明白父亲意思,道:“机会难得,爹爹何须多虑?只要能报得哥哥的冤仇,孩儿无不听从!请爹爹定夺。”  卢鼎摸了一把长须道:“很好,难得我女儿识大体,重亲情!只是爹爹怕被人耻笑,留下骂名。”  卢云芳道:“爹爹多虑了,只要爹爹借饯行之机把罗千慧请来家中,宴席上谈及此行,随口把我介绍与他,他定会问及,你就将女儿的图拿来让他看,若是可以进他眼,他就会索图进献。如然被皇上看中,自有宦官来下聘,那个人吃了豹子胆敢评圣上?”  卢鼎道:“极是,耻笑于我便是耻笑圣上,乃大逆不道。女儿妙计,甚是可行。”当下卢鼎备好请贴,邀了罗千慧到府详谈。  那太监罗千慧领了圣旨,前往江南一带挑选国色,明日动身,听说苏杭一带人物风流,盛产美女,此行定不会空手而归。  忽然一名小太监进来禀报:“罗公公,卢丞相差来家人,说请罗公公去饯行,请帖在此。”  那罗千慧接过帖打开,心想:“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这老卢骄傲自负,眼睛长在额头上,见了我视而不见,今日却为何与我饯行?定然抱有目的。嘿嘿,他知道我是圣上心腹,由此来奉承于我。老卢,你也太会见风使舵了罢。”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4章 太师得偿所愿 周苍惨遭退婚 罗千慧对小太监说:“老卢的脸子还是要给的,过去跟他聊聊也无妨。嗯,小李子,你给他仆人传话说,惠承太师美意,稍后即来。”那小太监回复了仆人。  罗千慧好生穿戴一番,只见他头戴二龙戏珠的帽子,身披酱紫色暗花描金锦袍,腰围的银带,足蹬黑靴红底,手持一柄二尺拂尘。穿了公服,出得厅来,早有小太监备好一顶轿子。带上几个小太监,罗千慧风风光光来到太师府。  那卢丞相接到通报,忙出门迎了进厅,客套一番分宾主坐下,立有丫鬟奉上茶点。罗千慧首先道:“得老太师召见,罗某荣幸之极!”  卢鼎哈哈一笑说:“近日老夫听得公公奉旨离京,分吾皇分忧,心想公公旅途劳累,便准备薄宴一席,以作饯行。”  罗千慧道:“太师当真有我心也。”  两人坐席,听一班女乐在筵前唱了几曲,丞相挥了挥手,女乐回避。  丞相说:“罗公公先到那一处寻访国色?也不知如何相貌方得圣上称心?”  罗千慧左右看了一眼说:“皇上慧眼识女,并非着重于外貌,只要求知礼温厚,福大重情。”  “原来如此!只要知礼温厚就合圣心,罗公公说得极是。只是若要温顺大福之女,老公公倒不必图远舍近哪。”卢鼎双眼闪出一道不易察觉的光芒。  罗千慧听了问:“倒要请教卢太师,难道开封就有?”  丞相道:“公公不信?老夫恰好收图画在家。”  一拍手,即有仆人拿来一轴画卷。  罗千慧打开端详,问:“卢太师,此女是谁家的!”  卢鼎说:“公公,我先问你,画中人可否入宫?”  罗千慧点点头说:“这还用问,此女莫非是卢太师府上之人?”  “罗公公高明。”卢鼎得意地点点头。  “这位画中人与卢太师如何相称?”  “不瞒罗公公说,她便是小女云芳。”  罗千慧说:“果然是小姐呀!卢太师,想不到你竟然生了这样一个女儿,倒是失敬。请问太师,不知令爱年纪?”  卢鼎说:“才二八年华。”  “今日得老太师提及,让咱见了美画,倘若进呈,必得选中,只是不知太师意下如何?”  “只是我怕僚友耻笑于我。”  “何人来耻笑于你,不要为些捕风捉影就耽误了小姐前程。你相信咱,只要把图呈现到圣上眼前,丞相定成为国丈,令爱为贵妃。”  “全赖罗公公相助。”卢鼎当即喜上眉梢。  数日后。  卢鼎迎来圣旨。  罗公公道:“圣上满意,嘱请驾游园,到时太师与小姐接驾,适时定聘!”  卢鼎大喜道:“感激公公操心,老夫今日即起请本,明早呈上。”  丞相卢鼎如愿将爱女送入宫中……  周府。  周中檀听了心中咯噔一下,左丞相卢鼎多了一层国丈身份,那在朝中话语权又多了几分,想起大儿子周苍闯下的祸事,刚刚舒缓下来的脸皮,又不禁紧绷起来。  不知不觉东面亮起了一抹鱼肚白,连下四天的雨也收起了狂暴之势。  周苍伤重,连睡了十一日,始终未能醒过来。  一日换过药,周中檀拉着袁吉春的手道:“吉春兄弟,苍儿已昏迷了十多天,到底何时才能够醒来?”  袁吉春摇头叹道:“中檀兄,吉春不才,令郎醒来之日,小弟实在难以预判,他头部经猛烈撞击,坏了脑袋,保得性命已经是不幸之中的万幸,至于醒来,我们还是不要抱太大喜欢吧。”  “莫非要苍儿一辈子都躺在床上?”周夫人红肿着双眼问道,她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  袁吉春连忙安慰道:“大夫人不必太过忧虑,在下定会想尽办法,已聚集宫中各个医术精湛的同僚共同商讨苍儿病情,会尽快给出一个合理的治疗方案,并且这几日在下已然遍翻书籍寻找,大夫人你就耐心等候好消息罢。”  周家大公子周苍因意外而昏迷之事很快就传遍了开封城,各级官僚官宦陆续至周府探望,带来无数珍贵药材补品,堆积如山;连圣上赵祯也派了罗公公前来探望,并且唤来两名顶尖的太医会诊。  民间不少曾经受过周家恩惠之人及军中官兵,纷纷献上祖传秘方、秘药,可是周苍依然昏迷,慢慢瘦成一条竹竿,肤色白得吓人。  家传秘藉被盗,周中檀并没声张,他清楚那晚的黑衣人是江湖中第一流的好手,普通官兵于对方毫无威胁,反而打草惊蛇,因而没有运用手中的兵权大肆搜捕只暗暗派人打探消息。  江湖的事,还须用江湖的方法来解决。  而儿子周苍受伤的原因,他对外也是说得含糊其辞。  ……  东京城开封,夜幕落下,。  百万禁军都统领周中檀家府,正厅内八根牛油巨烛正旺盛燃着,烛光把厅里照得亮如白昼。  檀香缭绕中,一身武官服饰的周中檀来不及换上常服,与大夫人常氏、二姨太张氏、三姨太杨氏、二儿子周通、小女儿周盈,二弟周方达夫妇、表兄黄星陵等人坐在厅上商议。  “什么?丁家要退婚?”各人听了,情不自禁齐声问道。  丁家要退婚之事,虽然闻者有些意外,但此事却也是意料之中的,只是时间才过了三月不到,丁家便提出退婚,连半年时间也不愿等。  “事情也不是那样不可挽回,丁家退婚不是彻底的退,而是替婚。”  “什么是替婚?”众人齐声发问,都看向了周中檀,脸上都有疑惑。  “由通儿代替哥哥,与丁家小姐成亲。”周中檀沉着脸说道。  闻者都感不可思议,一同惊呼!替婚,比退婚更出乎众人的意料。  “丁家同意吗?”黄星陵率先发应过来问。  “这提议乃丁谓亲口说的,他征求我们周家对此事的看法。”  原来事情就发生在今天下午,丁谓派家丁来邀请周中檀夫妻前往丁府相聚,客套一番后,丁谓开门见山说:“中檀,苍儿伤成这样,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够醒来?”  周中檀道:“公言兄,苍儿近几日情况已经改善了许多,按目前态势,相信不够将来就可痊愈。”  丁谓乃当朝宰相,字更言。  “中檀,老夫今日请贤夫妇前来相聚,乃是有一事相商。”丁谓抿了一口茶道。  “更言兄,咱们是亲家,不分自此,有事直说就可。”周中檀道。  禁军都统领周中檀的大公子周苍与宰相丁谓的小女儿丁秋芸自小订有婚约。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5章 兄弟如衣服 丈夫如敝履 “此事关乎小女秋芸未来,苍儿伤重,并无好转之迹,我看咱们两家订下的婚约就此算了罢。”丁谓淡淡地道。  周中檀夫妇大吃一惊,周中檀道:“更言兄兄,这……这……苍儿的病一定会好转……”  丁谓打断他的话道:“秋芸年纪还轻,未来的路还长,中檀啊,你也要为她着想,难道你们忍心看着她嫁进周家受那孤寂之苦、渡日如年?”  周中檀夫妇面面相觑,儿子周苍何时醒来,能不能醒来,他们既不知道也没底,丁谓此举,实是人之常情,无可厚非。  常氏道:“亲家爹,请给苍儿一点儿时间,如果他真的醒不来,到时再提退婚之事不迟。”  丁谓道:“亲家母,苍儿能等,我们能等,可秋芸不定等哪。其实两位不必如此沮丧,实不相瞒,小女秋芸早就对二公子周通暗生情愫,要是二公子他尚无婚约,不妨就……”说到这儿,他停了口。  “你是说将秋芸下嫁给望儿?”周中檀急切问,心情如坐过山马车。  “不错,令公子周通一表人才,身手过人,与秋芸正是天设地造的一双璧人,如果你我结成亲家,那可真正是皆大欢喜啊。”丁谓笑咪咪道。  “可是,这如何对得起苍儿?苍儿醒来后,如何面对这一切?”常氏道。  “常氏,将来的事,将来再算罢,苍儿为人敦厚大度,定能看开。而且,秋芸虽然没嫁给苍儿,如果你们愿意,她仍是你的媳妇,其实并无不同。”丁谓道。  周苍与周通同父异母,周苍为大夫人常氏新梅所生,周通为二夫人张氏慧珍所生,三妹周盈是三夫人杨氏所生,丁秋芸嫁给周通,对周中檀来说区别似乎不是很大,但对大夫人常氏来说,差别却是甚大,她和儿子在周府地位将一落千丈。  “更言兄兄此提议甚好,中檀求之不得,但婚姻大事,我虽身为父母,却也不敢擅自应承,须得问问望儿。”周中檀道。  “当然,当然,婚姻大事岂是儿戏,当然要细细考虑,那我就等中檀的好消息,哈哈,哈哈。”  回府后,周中檀连夜召集各人前来商讨,把宰相丁谓之意摆在台面上,让各人发表见解。  二夫人张氏道:“秋芸本来是苍儿的妻子,梅姐,苍儿近来渐渐有好转迹像罢,相信很快便能康复迎娶秋芸,我不同意此事。”  大夫人常氏点点头。  周通道:“爹爹,丁家四小姐是我的嫂子,我一直甚为尊敬,苍儿哥又待我极好,我怎能对不起他,这事万万不能应承。”  周中檀眼光转向弟弟。  周方达沉吟少许,说道:“要望儿迎娶丁小姐,此举确是十分对不起苍儿,可从大局上看,现今革新变法之潮风起云涌,朝中人人自危,因此为了咱们周家,此桩联婚便显得十分必要,韩杨两家强强联手,任风云如何变幻,朝中还有谁敢动我们周家一根毫毛?”  “你赞成望儿与秋芸成婚?”周中檀问。  “不错,既然苍儿暂时未能醒转,那便只好由望儿顶替,望儿聪明伶俐深谙人情世故,想必更能获得韩宰相一家的欢喜,日后前途不可限量。”周方达坚定地点点头。  周中檀眼光转到黄星陵脸上。  黄星陵道:“苍儿为人侠义坦荡,磊落大方,清高自负,既然丁家变心反悔,我想他不会有任何留恋惋惜之意,将来某一天醒转,也只是一笑置之。”  “你意思是?”  “老爷,我的意思不重要,最要紧的是你的意思。”  周中檀点了点头,目光最后落在大夫人常氏身上。  大夫人王新梅道:“老爷,你可清楚,苍儿是为救他的父亲,也就是老爷你而受伤,我们怎能在苍儿危难之际,再对其落井下石,这怎么对得起他?”  这话正说中他的心坎,周中檀仰天长叹一口气,“苍儿,苍儿哪!”不知在叫儿子的名字,还是指这件事苍儿如此,万难抗拒,如丁谓只单纯提出退婚,那事情便好办多。  各人默然不语,周通突然站起来说道:“爹爹,与丁小姐的婚事,孩儿不答应。咱们遍访名医,必能治好哥哥的伤病。”  “婚姻大事,由不得你作主,望儿,哥哥被伤病折磨,你作为二弟,你更需敢于站出来担当职责,更要为周家万古基业的建立尽一分力。好了,你们都退下罢。”  大夫人常氏虽然不愿意,但周中檀出于各种考虑,最终答应宰相丁谓的提议。  时间回到半个月前。  一天傍晚,宰相丁谓带着小女丁秋芸上门探望,望着瘦成皮包骨的周苍,丁谓与周中檀相对无语,未婚妻丁秋芸远远看了病床上的周苍一眼,转身出门,独自一人在周府里行走,愁怀难舒,闷闷不乐。  经过一个偏僻的小花园时,清冷的月光下,一名年轻男子玉立长身,浓黑如墨的三千发丝束起,白袍玉带迎风飘扬,静立当地,对满月凝望。  丁秋芸悄悄隐藏在花树之中,目光被吸引过去。  宛然之间,男子轻叱一声,一把青钢剑缓慢举起,舞动起来,青寒剑光闪烁,犹似黑夜之中漫天星辰。  他的身姿,跃健如矫龙出海,剑意身法,配合得天衣无缝,剑影与白色身影幻成一团白光,再也分不清剑与长身。  弹指之间,一套剑术使完,男子收剑而立,眼光转向藏身之处,隐约之中见得一名娉婷二八姑娘凝视自己。  他轻轻一笑,走上前见礼。  只见眼前的青年粉面如玉,风流倜傥,犹如画中潘安宋玉,丁秋芸呆了一呆,竟然忘记了还礼。  这位俊俏青年正是周家的二少爷周通,他见得丁秋芸出神,又轻声说:“姑娘,姑娘。”  唤声把丁秋芸从失态中惊觉,她回过神来,双颊微红,嫣然一笑道:“公子剑姿优美,小女子眼中影出一幅仙人弄剑之像,久久未能回味,以致在公子面前失态,还望见谅。”  周通脸上露出赞许微笑,说:“姑娘眼光了不起,我刚才所使的是嵇康在终南山夜游时所录下来的‘仙光魅影’剑法,这一套剑法使出时,确是有超尘之感。”  “‘仙光魅影’剑?这定是一套极为高明的剑法,是嵇康先生所创的吗?”丁秋芸明亮的双眼透出一丝疑色。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6章 一见钟情 周通摇了摇头,微笑道:“非也,嵇康先生作为竹林七贤之一,只会泼文洒墨,却那里会弄剑?”  丁秋芸脸上有迷惘之色:“那又说是他老先生所录?”。  周通看她兴趣甚浓,便道:“姑娘若有空,我便把嵇康先生在终南山遇仙人故事说给你听罢。”  丁秋芸拍着手道:“有空,有空,请你快说。”  周通引丁秋芸在园子里的石椅坐下,开口道:“据传嵇康与竹林好友夜登终南山,星稀月明,他们停在一处高山湖泊旁,对月赏酒,吟诗作乐,饮得正酣,突然湛蓝天空中飘下一名衣袂飘飘的白衣女仙人,落于湖中央,脚踏碧波,手持一柄白玉剑,于碧波闪闪鳞光中,时而长剑飞舞,剑法飘逸,灵动奥妙,世所罕见;时而收剑凝目,仰望黛山明月。”  “在一旁观看的嵇康先生虽然不会使剑,然而女仙人的身形剑姿实是太过美妙不可言喻,如春燕投林,如奔月嫦娥,女仙人的一笑一颦,一招一式,便都深深烙印在嵇康先生的脑海里。嵇康先生与朋友皆被深深吸引,不知时间之过,当他们从仙人剑舞中回过神来时,东方山巅金光万丈,已然跃起一轮红日,再看脚下几个酒坛,竟然都清空,但几人清楚记得,那时他们才刚喝了一坛,女仙人飘落时,别外两个酒坛还是满满的。”  丁秋芸问道:“难道是仙人与他们共饮,他们记不起来?”  “这就无法考证了,下山后,嵇康先生找到一位朋友,一位名满江湖使剑的高手,把当晚烙印在心头的剑式详尽演示出来,那位朋友看剑招精微奥妙,大赞之下连称非人间招式,经这位名手修饰,这套‘仙光魅影’剑法便横空出世。”周通口齿清晰伶俐,口中所述比文字更加有吸引力。  丁秋芸若有所思,说道:“怪不得公子弄剑时隐约透出一股飘逸出尘之态,原来竟然是仙人传下来的剑法。”  “其实这套剑法,我无论如何也使不出其神韵,形似而神不似。”周通略有遗憾。  丁秋芸仰头看着周通,双眼黑如点漆,问:“形似而神不似?”  周通叹道:“是的,只因这套剑法是仙女所创,而我身为男子,无论练得多么纯熟,舞出来时却总是少了仙子的阴柔韵味,未及縥美。”  “噢,公子是指这套‘仙光魅影’剑法,如由女子施展,便能完汁完味把仙剑韵味展现出来?”  周通道:“正是!小姐,如果这套剑法由你来舞动,那才是真正的仙子弄剑。”  “只是……我不会使这套仙剑。”丁秋芸有些气馁地说。  “这有什么难,你若有兴趣,我大可教你。”周通凝望着眼前如仙子一般的她。  “是真的吗?你真愿意传我?只是我资质有限,若是我学得慢,你可不能骂人。”丁秋芸雀跃无比,整个人差点儿跳了起来,心中愁闷与烦忧,此时尽皆抛之脑后。  周通微笑道:“小姐能看出我剑法之中的仙意,就说明你资质眼光特别好,与这套仙剑有缘,学起来必能事半功倍。”  丁秋芸听了周通的话甚是受用,并不觉得周通在奉承她,因为所有人,包括她师父,都称赞她冰雪聪慧,资质过人……  如霜的月光中,两条瘦长的身影交错,一人悉心教授,一人虚心求学,浑然沉浸其中。  这一夜,弟弟忘记了哥哥,而未过门的妻子,也在心中抹去了她昏迷未醒的丈夫的病颜。  ……  京城百万禁军都统领周中檀的大公子与丁秋芸自小许下婚约,一直以来两家人都没有对外声张,可这次周二公子与宰相府丁三小姐订婚之事,却立即传遍京城各个角落。  一家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当朝宰相,一边是统领百万精锐禁军大将军,都是根基深厚的名门望族,户对门当,丁周两家联姻立即轰动一时,消息如长了翅膀的鸟儿飞遍千山万水,不消多久,全国官场都通晓了此事。  自两家婚事确定下来以后,周府前停满了一辆辆装饰华贵的马车与轿子,前来拜访送礼之人络绎不绝,周中檀本来公事繁忙,更要应酬流水般的贺客,偏各个宾客都大有来头,分身不开,渐渐的便少去看大公子周苍。  周通攀上了丁府千金,在周府中如众星捧月,无数人围着他转。因忙于丁与三小姐互诉倾肠,还不能落下武功,前去看大哥的次数更加少得可怜,前后加起来不够五次,并且每次逗留时间都短。  周苍乃嫡子,周通为庶出,论地位声望,论人品武功,大哥都比二弟强出许多,可是自从万寿塔被焚毁那一晚后,自受伤昏迷后,一切都变了,周家无论是主人还是仆人、弟子、门客幕僚、兵差将领,所有人都围绕着周通转,除了母亲与表叔黄星陵还牵挂着,周府上下已差不多将他忘却。  病榻上的周苍,只余母亲常氏每日悉心照顾。  “苍儿,苍儿!”  自儿子昏迷以来,周夫人常整天握着儿子枯瘦的手,以泪洗脸,低声诉说他伤后发生之事,每日里只深情呼唤着儿子名字,期望他早日醒来。  母亲的悉心照顾下,天见可怜,瘦成竹竿的周苍终于睁开双眼,只是浑浊的眼珠子尚不能转动,依然不能说话交流,手足仍旧不能动弹,吃饭喝水都要母亲服伺。  这本来是天大的喜事,可在周府巨大的喜庆当中,却掀不起一丝波澜,倒是二弟周通听说大哥醒转,即时前来看望,伏在榻前抽泣,诉说自己这段时间来为哥哥的伤情寝食难安,接着破涕为笑,握着周苍的手说道:“大哥,你醒转过来真是我们家门之幸。二弟终于可以一身轻松,大哥要快些康复,我要将肩上的重担还回给你。”  周苍望着弟弟,虎目湿润,嘴角抽动,突然开口断断续续说话:“二弟,多谢你这段时间……累得你照顾……”声音沙哑  “大哥,你能开口说话了……照料大哥是我分内之事,大哥请安心静养,爹又给我们请回一名高明的师父,他刀法神通,无人可敌,现就等着你好转之后与他一较高低呢,还有那些精妙无比的刀式,或是咱们兄弟俩对练,定能迅速掌握。”周通眼里满是期盼之意。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7章 不好的预感 醒来的第二十六天,周家内外一片喜气洋洋的气氛,锣鼓声、笛哒声、鞭炮声响彻院内院外。  一道朝阳透过厚厚的窗纸射进,给昏暗幽静的房间带来一丝生气,周苍嚅动着双唇说:“娘,今日是什么日子?”  “今日是八月廿十三。”周夫人伸手抚摸儿子脸颊说。  “廿十三?奇怪了,今日不是节日啊,也不是爹、娘及二娘三娘的生辰,难道家中有人嫁娶?”周苍脸上带着不解之色,问道。  “都是你爹爹不听我劝,非要庆祝我儿醒转,他设宴招待宾客,感谢他们对你的关心,朝里百官都来了,外面可真是热闹非凡,只是为了使你安心休养,便没安排你出去会见宾客。”周夫人道。  周苍嘴角一扬,露出自嘲般的微笑道:“真是这样吗?可太让人感动了,待我恢复后,非得一个个回访他们不可。”  母亲笑眯眯说道:“这一定要的,娘已经把宾客名单记了下来,就等着你痊愈呢,你可不要让娘失望。”  周苍躺在床上,盯着屋顶,突然说道:“娘,你还想瞒我瞒到什么时候?”虽然醒来已有三十二天,可他手脚不能动弹,连行尸走肉都算不上,充其量只是一具会说话的僵尸。  周夫人笑容凝住:“傻儿子,娘那里有瞒你,你要不相信,尽可叫你表叔来问问。”  “娘!别的人不来看我也罢了,可为什么三小姐也不来?我已醒来一月有余,怎么一直未见到她?”周苍语气有点索然,双眼流露出痛苦之色。  周夫人强掩悲戚道:“秋芸这丫头啊,你未醒前她来好几次了,只是一月前听说外婆病重,探望外婆去了,你别焦急,很快她就会回来。”  周苍幽幽道:“娘,你休要再骗我,从醒来的第一天,我就察觉到我们家发生了巨大的改变,我再也不是以前的周苍。”  “傻儿子,你心里乱七八糟尽想些什么,你还是以前的周苍,没有丝毫不同。”  母亲宽慰儿子的话,总是充满了怜爱。  周苍默然,过了半晌道:“不肖孩儿让娘担尽了心,看着娘为我担心操劳,消瘦许多,孩儿心里很是愧疚。”  “正好,你娘我早就想瘦下来啦,现下可是达成多年的心愿,苍儿,你别胡思乱想,喝了这碗参汤,早些儿休息,明儿娘再给你做好吃的。”常氏忍着眼泪努力装出一张笑脸,喂儿子喝完汤,她三步一转身离开房间,掩上门,抚面低泣,眼泪一滴滴掉落地下。  作为一个女人,她受更多的苦难痛楚,也决不会落下一滴眼泪,可是作为一个母亲,想到儿子可能一辈子瘫痪在床的悲惨处境,偏偏他又是那么懂事乖巧,善解人意,便忍不住泪如雨下。  诺大的房间,只有周苍一人,他僵硬地躺在病床上,听着响不尽的声声鞭炮,思绪翻涌,四个多月前发生的事,一幕幕呈现在眼前,清晰无比,仿佛就发生在昨日。  虽然后果非他能承受,可周苍并没有后悔,如果时光倒流回四个月前的那一个风雨交加的晚上,他仍会毫不犹豫地做出相同的选择。  欢乐声一直响至深夜,虽然很想出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喜事延续这么长时间,可是他连动一下手指头也不能,更别说翻身起床,只能干躺着焦急。  直到二更时分,周府终于曲尽人散,夜,回归了它该有的平静。  周夫人忙碌一天已然回房睡下,屋中再无旁人,只有一个丫鬟在门外守着。  过得一会,有人蹑手蹑脚的从院子过来,走到窗下低声叫道:“大公子,大公子。”  周苍刚听声音就知道是谁,心想:“毕竟还是小进跟我最好。”  小进就是他的师弟王进,前段时间和他痛揍卢奋玉的那个王进,生得虎头虎脑,舞得一手好棍棒,枪法精绝,未来前途不可限量。  周苍大喜低呼道:“小进,小进快进来。”  王进从窗中爬进来,点着桌上的油灯,叫道:“大公子,我看你来啦。”  周苍佯作生了恼,怒道:“你这么久才过来看我,你心中还有我这个大少爷吗?”  王进道:“公子,这几日可忙得我焦头烂额啊,就是现在,也是偷偷摸摸过来的。”  周苍没有抓住重点,急切地问:“你们到底在忙些什么?外而是在办谁的喜事啊?”  王进把他轻轻扶坐起来,说道:“大公子,原来你还不知道啊,是二少爷在办喜事。”  周苍道:“哎呀,未料到竟然是二弟办喜事,周通这小子,怎地这么大的事也不过来通知哥哥一声,好让我也欢喜欢喜?”  王进脸上突然浮现出可怜之意:“大少爷,你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  “我能知道些什么?又没人来跟我聊天,我娘总是瞒着我,就连你这家伙也才过来看我四回,我现跟外界隔绝得很,信息闭塞,你快说,通弟的新娘子是谁,一定漂亮得很吧?”  就在这时,周苍突然没来由的感到有些害怕,既想知道答案,内心又有些抗拒,因为他看见王进脸上悲怆之色。  自己醒来后的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与往时大相径庭。  王进微微叹一口气道:“大少爷你既然不知道,那还是不要知道的好,不说这些了,我给大少带来好吃的,猜猜是什么?”  周苍还是鼓起勇气,开门见山问:“别废话,新娘是谁?”  王进展开手中的纸包道:“今天没有新娘子。”  周苍听到这话稍稍松了一口气,问:“什么意思,怎会没有新娘子,难道她逃婚了?”  “不是的大少爷,今天只是二少爷订婚的日子,不是大婚之日。”王进拿起一块点心,递到周苍口边:“大少爷,吃一块。”  周苍没有张口咬,他道:“原来如此,不知是谁家小姐被二弟看上了?”心下着实好奇,弟弟订婚排场,比人家娶亲正日操办得还要大还要热闹数倍,料来亲家来头一定不小。  王进叹了一口气,把手缩回说:“大少爷,你身子不好,大伙儿瞒着你,原本是为了你好,可是我咽不下这口气,更不忍心你被蒙骗在鼓里,这般对你是非常残忍的,我跟你说,二少爷的未婚妻是……”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8章 我不是废柴 “别说了,我不想听,也没兴趣。”周苍突然打断王进。  王进有些疑惑地看着周苍,问道:“大少爷,你这是怎么了?不过,这事不知要比知道好些。”  周苍神情低落,语气萧索,闭上眼道:“小进,我有些累想要睡觉,你快回去罢,以后也别来,让人知道对你不好。”  周苍的态度突然转变令王进觉得不可思议,但转念一想大少爷聪明绝顶,观情察色,他似乎已经猜到了故事结局,心中不禁叹一口气,道:“大少爷你别想那么多,我先喂你吃了点心再走。”  周苍道:“我不饿,小进,我眼下再也照顾不了你,你以后须得多注意言行,最好跟我划清界线。”  王进道:“大少爷你说什么呀,你身子一定会康复,千万不要心急,按步就班。”  周苍冷声道:“你快离开,不必吹灭油灯。”  王进不敢再说,说声保重,从窗子里钻了出去。  屋里又静下来,周苍傻傻地望着屋顶,樑柱椽子的影子随着火苗的摇晃而移动,他的心,在剧烈抽搐着。  没曾料想得到,演义小说里俗得不能再俗的情节,竟然演变在自己身上,苍儿弄人,风光无限的周家大少爷,竟然沦落为一条可怜虫,一条以为只出现在故事里的可怜虫!  多么巨大的讽刺啊,周苍都有些接受不了。  没有人能够接受感情的背叛,也没有人可以接受亲情的背叛,更没人接受得了亲情与感情的集体背叛!  对于未婚妻丁秋芸,印象既清晰又模糊,身材脸容清晰,品德性情模糊,最近相见是什么时候,周苍已然记不起来。  对于被丁秋芸背叛抛弃,周苍自感觉可以理解,毕竟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无人控制得了,愤怒与恨意,不久就在他的胸腔中消退大半。  最让他难以释怀的是父亲和弟弟怎会完全不顾及到他的感受而结下这门亲事。  周苍啊周苍,你还以为自己是原来的周苍吗?还有那么举足轻重吗?还是那位众星捧月的周家大公子么?  哈哈哈哈,太可笑,周苍,其实你什么都不是,你现在只是个废人,一个吃喝拉撒都要人服侍的废柴,一个无足轻重的废柴,试问谁会顾及一个废柴的感受?  你真是可笑之极,一个人身体残疾、患病不可笑,可笑的是你认不清自身位置!  周苍的嘴角微微挑起,轻蔑的笑容呈现在他脸上,两行浊泪缓缓从眼眶流出,周苍一愣,他怎会流泪,他一直以为成年之后的自己不会再流泪。  若说上一回见丁秋芸是何时,他不是记不起,而是不想记起,有关她的一切,都不想记起。  可上一次流泪是何时,他确实记不起了,可能是十年前甚至更早。  一滴眼泪爬过脸膛,流经嘴角,有一种咸咸的感觉,泪滴滑进衣领,冰冷冰冷的不带一丝温度。  周苍双眼流下的,是冰泪,但这泪更冰更冷,也比不上丁秋芸的冰,也比不上她的冷。  为什么我会落泪,不不,我不能落泪!  苍在心中呐喊,他抬起了手,是的,他抬起手去擦脸颊眼痕。  周苍突然呆了一下,把左手艰难地移至眼前,鸡爪般的五指缓缓屈伸,一个念头猛地涌入心中。  “我可以动了,我可以动了,周苍不是废人,更不是废柴!”周苍兴奋叫着。  “娘说得对,我既然能睁开眼睛能说话,那就一定可恢复机能,只是时间长短而已,我不是废物,要让你们失望了,哈哈。”想到这里,周苍忍不住笑了起来,恋人兄弟背叛带来的悲痛,都给他抛到脑后。  得马上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娘亲,周苍一刻也不愿等,双手蓄力,慢慢揭开被子,把双腿搬到床下,等了一会,感觉双腿有力,当下缓缓站起身,虽然双腿软如面条,但最终还是站稳了。  他长吁一口气,小心翼翼往前跨出一步,接着再跨一步,心中无限欢喜,便欲加快脚步,突然左腿一软,整个人摔倒地下,头撞地板晕死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周苍再度睁开眼睛,映进眼帘的是两张熟悉温暖的面孔,在这一刹那,他们面孔上上的阴郁被欢喜赶走。  周夫人道:“苍儿,你可把娘吓坏了!”  “娘,孩儿让你担心了!表叔,你也来了!”周苍眼光转向黄星陵。  黄星陵一手握着周苍的手心,一手替他拨弄额边发丝,满脸慈爱地道:“苍儿,你可算是醒来了,可把你娘和表叔吓得够呛。”  好言一句三冬暖。  这无比关怀的言语钻入耳中,周苍身内似有股暖流涌动,浑身舒泰,就算被所有人抛弃,被所有人背叛,但起码娘亲和表叔还对自己不离不弃。  心中那个激动!眼眶又温润了起来,实在不可思议,自己怎地好像变了个人似的,以前的他决不会被情绪左右,难道在巨大打击之后,自己竟然变成了个多愁善感的人?  周苍努力不让眼泪流下来,挤出一丝笑容道:“我很好,娘,表叔,你们不用担心。”  “苍儿,是谁人把你拖至床下去?你快说出来,我们定要好好惩罚他。”  周夫人脸上带有浓浓的怒意,她想不出竟然有人不将她放在眼里,胆大妄为将他宝贝儿子丢到冰冷的地板上。  孰可忍,孰不可忍,她决定立威,狠狠杀一下那些跳得欢家伙的威风。  周苍笑了道:“娘,没有谁人丢我,是我自己摔倒的。”  周夫人和黄星陵又惊又喜,齐声问:“自己摔倒的!你可以动了?”  周苍晃动双手双腿,兴奋叫道:“是的,娘,表叔,我手脚可以动了,你们瞧!”  周夫人看见儿子手舞足蹈的样子,眼角流下了幸福的眼泪。  周苍康复的消息如长了翅膀很快传遍周家内外。  来探望他的人多得险些把门槛踏坏,爹爹、叔婶、姨娘以及兄弟姐妹等不消说,连常年难得一见的远房表弟表妹七姑八婆等都来了,不少人都是第一次来,每人脸上温情泛滥溢于言表,说什么苦尽甘来,嘱咐他安心休养,言辞恳切,听了真让人感动。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9章 沉沦 周苍很高兴,尽管这些人有些虚伪,但来了总比没来让人舒服。  别人眼中的他言笑如常,似乎未受到刺激,让人不禁怀疑他是否知道他遭到的背叛。  丁秋芸始终没有来,周苍一个人躺在床上,以往的山盟海誓,海枯石烂,一一涌上心头,伴随而来的还有一种说不出的苦涩滋味,忍不住轻嗤一声笑了出来。  丁秋芸已经是弟弟的未婚妻子,与我再无关系,她有何义务来看我?  在她眼中,我只不过是一个路人甲乙丙丁,我何必祈求一个陌生人来探望!  周苍虽这样安慰自己,但心头的苦楚仍如潮水阵阵,不断的侵袭而来。  世间万物,在时间面前,都是可以被抹平的。  过了些日子,他身体已经活动自如,心情也开朗不少,已从阴影中走出来。  周苍将一腔心思尽投于武学上,开始练习简单的拳脚招式,随着手脚渐渐有力,刀枪剑戟也舞上了,到最后运气打坐,修炼内力。  他从十二岁开始炼气,算下来已经有八年的内功基础。  只是他甫一运气,却发现一个令他坐立不安的现象——体内空空如也,提不起一丝真气!  心有不甘的他一遍又一遍的打坐练功,只是似乎他根本不曾练过内功,找不到一丝真气踪迹。  周中檀百思不得其解,请来众多江湖朋友及大内高手为其确定病灶对症下药,甚至有些高手直接把内气输给他,只是那一股股至精至纯的内气进入他体内后,全如石沉大海,甚至荡不起一丝波澜。  自身内气不翼而飞,输送的内力莫名其妙消失,一众见多识广的高手都惊诧莫名,没人知道个中原因,更加没人可治愈他伤后留下的顽疾。  渐渐的,河南一带的武林传出流言,说原本前途不可限量的武林翘楚周苍,因受伤而触发原本藏在身体内的神秘巨大黑洞,无论往他体内输多少真气,黑洞都可以毫不费力吞噬殆尽。  提不起真气的周苍,所练过的所有招式顷刻间变成绣腿花拳,不带力气的招式打在对方身上便如隔靴搔痒般,毫无威力可言,曾经敏捷的身手更加一落千丈,纵跳腾挪,没有一丝灵气。  师兄弟间对练拆招,那些水平不错的师兄弟,尊重的和他耐心拆上六七十招,打得个不败不胜,不给面子的则二三十招就把他放倒在地上,随后装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连声说着对不起的话。  看着曾经不可一世的周家大少倒在自己脚下,很多周门子弟都有一种畸形的满足感。  尽管尽失内力,可周苍并不气馁,他从最基本的内功心法练起,欲重头再来,可是,他悲哀地发现,腹内通往丹田的道路被阻塞,入口大门被关上,或且说丹田根本就不存在,想尽了千方百计,体内仍是空无一物,就如一口大池塘,里面一滴水也没无,甚至,那口大池塘,根本就不存在。  周中檀的耐心耗尽,脸色冷了,脾气差了,两人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  周苍倍受打击,心灰意冷,想我一个武者,落至如此境况,不是废人胜似废人。  付出的努力越大,收获的失望也越大,他的脾气变得无比暴躁,动不动就摔扔东西、骂人,甚至于动手打人,佣人丫鬟惧他,连一众门人也对他心存忌惮。  二弟周通三妹周盈也怕他,遇着他都远远避开不敢相见,如被他骂一顿还是好的,要是挨拳打脚踢,那也只能怪自己出门没看黄历,自认倒霉。  挨骂受打的众人,虽然在心中狠狠咒骂,脸上却不敢有丝毫显露,装出一付十分无辜的脸庞。  再怎以说,周苍还是周家的大公子,尽管不得宠,尽管是个废物,但毕竟还有周夫人、黄星陵护着,他欲要除掉那一人,只需张口开声,第二日保准那位倒霉的家伙背起包袱走人。  并且,未受伤之前,论起身手和武学造诣,周苍远远抛离一众师兄弟妹,都只有在他身后吃尘的份儿,要是将来某一天他功力恢复回来呢?他只需动一动手指头,没人不是秋风扫落叶般溃败。  发完脾气之后,周苍总是后悔,为何对他们作威作福,莫非只有这样,方可找到往日被尊重的感觉?  只是越是这样逞威欺人,他们就更看不你、越加憎恨你,你不是反而愈更难受?  某月某日,周苍终于想通想明白了,练不了武功难道就活不下去不成?他开始流连于烟花之地,于酒楼里渡日,一天一小醉,三天一大醉。  小醉不愿归家,大醉归不了家,有时甚至数天不回,回去一睡就是三天。  父亲周中檀对这个曾经寄以厚望的儿子失望至极,开始严厉责骂,到后来已是视而不见,懒得管他。  母亲常氏虽也心痛,可惜有心无力,劝儿子不听便只好放任他,也无心理会府内事事,将之全交给黄星陵,每日里躲在暗房里念经打斋,为儿子求福求平安。  京城各个好玩的角落都游玩了一遍,这一日他喝得醉熏熏的在街上走着,忽听得两路人闲谈,开封以南九十里的连阳集有一大片莲池,十分壮观,眼下正是莲花盛开的时节……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正觉无聊的周苍听说有这么一个好地方,立即就折向南门,于城门外租了一辆马车赶往连阳集。  下车后,周苍发现连阳集真是个好地方,虽然比不上京城繁华,但却别有一番热闹,大街上人头攒动,吆喝声此起彼伏。  周苍打探得知,黄莲池位集子西边,翻过一座山就到。  眼看天色已晚,周苍决定在集子里过一晚,明早再动身黄莲池。  周苍举起酒杯,频频劝坐在对面的胖掌柜喝酒,听他口沫横飞的天南地北。  周苍慕名而来的连阳集,附近百里之内没人不知,集西的黄莲池,更加是美名远扬,吸引无数文人墨客前来观赏。  据说那里四面环山,连绵山峦错落,树木清幽,有三条山涧汇流形成一湖,此湖终年气候温暖,湖中一大片天然荷花,花开时,花色呈淡黄,盛开季节,碧绿湖面犹如覆上一阵黄色锦锻,故名“黄莲池”。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10章 血脉诅咒 传闻一个甲子年前,有告老京官花大价钱买下黄莲池方圆数十里之地,修建了一座大庄子,把莲池包围进庄园内,起名“江南庄”。  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  鱼戏莲叶间。  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西,鱼戏莲叶南,鱼戏莲叶北。  想来庄名来自《江南》这首诗。  现任庄主姓韦三淼,名里有很多水,水喻财,实际上,韦三淼确实有很多钱,传闻还与严太师攀上亲戚,本地官僚没人敢惹他,相反,巴结奉承的多如过江之鲫。  韦三淼主业贩卖食盐,垄断京城食盐六成的供应,赚的银子比一般富贵人家里的藏粮还要多。  不过人无远忧,必有近虑,据说他最近有一桩烦恼的事令得他寝食难安。  周苍来了兴趣,忙问胖掌柜是什么事令得这个大财主忧心,胖掌柜摇了摇酒壶,周苍识趣,忙让小二再上一斤好酒。  胖掌柜喝下一杯,摇头晃脑又海侃起来。  原来韦三淼的儿子韦省。此子据说有曹丕之才,五岁识字过三千,七岁七步成诗,十岁已能作一手好文章。  美中不足的是,韦省身子弱,身材单薄,脸黄肌瘦,一副病鬼相。听说有一次放风筝,竟然被那不大的风筝拖到半空,吓了个半死。  不认识的人见了韦省,尽以为他是饿成这样的,只是身上衣着华美,给人以一种极强烈的视觉冲击。  韦省十二岁,韦三淼决定让儿子弃文从武,花大价钱把韦省送上嵩山少林寺学武,拜在少林寺方丈常盛大师师弟常凋禅师座下,不盼他日后出人头地名动江湖,只盼他精壮筋骨,健体强身,担负起延续韦家香火重任。  只是年前韦省下山回到家,整个变化极大,对吟诗作对不再有兴趣,除了在院子里使弄刀枪棍棒,便是躲在佛堂里敲鱼念经,这小子居然连风花雪月也没兴趣,不近女色,看见女人就躲。  做父亲的韦三淼焦急得不得了,也不管儿子同不同意,替韦省娶了一个貌美如花的老婆,只盼他知道房事滋味后乐在其中为韦家添得几脉香火。  结果韦省一娶就是两房妻子。  这时胖掌柜卖了个关子,说客官你道这是为何,莫非韦省开了窍,懂得男女之事,要体验左拥右抱双飞之乐?  周苍没经男女之乐,根本不知“双飞”为何物,催促胖掌柜往下讲。  胖掌柜喝光一杯酒,砸巴砸马几下嘴唇,继续往下说。  原来却是韦省的第一房妻子下了聘礼订好婚期,未料在成亲前三天被家中一只小狗咬了,畏光怕水学狗叫,成亲前一天咽了气。  白白损失几千两银子让韦三淼气恼不已,没办法,韦三淼只好再物色了一个绝代佳人,花大钱娶进门。然而过了不到一月,韦家媳妇汤浅梅竟在屋后的莲花池溺死!  一月之内,韦省两任妻子先后香消玉殒,在连阳集掀起轩然大波,人们议论纷纷,各种猜测臆想满天飞,最盛行的便是韦省命硬一说——克妻,注定一辈子孤独终老。  各种流言把韦三淼搅得昏头脑胀,本来死多几个媳妇也无所谓,只是自此以后,韦省说什么也不肯再娶了,眼看韦家香火要断,韦三淼看在眼里急在心里,难道要自己提枪上阵,可是自己要是行的话,也不会只生下韦省这个让人不省心的家伙出来。  十月,正是黄莲花开放的未期,往年这个时候庄内必然人头涌动,争睹残荷,然而此刻黄莲池却冷清得很,江南庄似乎显得比秋天里的落叶更萧索。  韦省丧妻之后多在练枪,把后院韦三淼精心栽种的桂花枝刺穿多个窟窿,又将莲下戏鱼刺了几尾上来。  对于丧妻,韦省毫无感觉,反而觉得挺好,起码晚上睡觉时可以舒服点。  说到这里,店小二插口说抱着美女睡才有意思。  胖掌柜白了一眼小二,骂他没娶老婆怎知道抱着女人睡舒服,小二说我虽然没钱娶老婆,难道还没钱上青楼?  周苍突然想起了丁秋芸,心想不知抱着她睡会是怎么一种感觉,念头刚起,便想起她已经是弟妻,起如此念头未免太对不起周通,便收心再听胖掌柜吹牛。  韦三淼这几天长吁短叹,他母亲早亡、娇妻也死得莫名其妙,如今又不明不白死了两个儿媳妇,难道是他年轻时贩过的那一次假盐报应在了妻儿身上?  初想觉得更符合逻辑,只是再想深一层,韦三淼就觉得不对劲了:若真是报应,那母亲之死怎么解释?他老母死的时候,他还未足岁,假盐还未生产出来呢……  周苍听了十分好奇,心想莫非韦三淼祖坟冒黑烟才如此倒霉?  第二天一大早,一身隔宿酒气的周苍已站在江南庄的大门外。  只见那江南庄丝毫不比周府逊色,牌扁金漆大字,显出一股富贵之气,不过与“江南”二字似乎不太协调。  他凝视半会,走上前提起门环扣了几下。  丫鬟红蔷放下热茶,道:“老爷,门外有位青年说想进庄赏莲,六福不让他进来,不曾想他非要进来,还打了六福几个耳光,老爷您看……”韦三淼听到她说“六福不让他进来”就知敲门的多半是个酒鬼,因为六福十分讨厌喝酒之人进庄,前车之鉴,有酒鬼往莲池里大肆呕吐甚至撒尿拉屎。  结合对方动手打人,韦三淼已经有九层把握来者是个酒鬼。  他本来想叫家丁出去揍周苍一顿,但想了想还是点点头道:“哎哎,就让他进来吧,进来吧,自浅梅死在里面,还没人下过池,让这家伙冲撞一下邪晦之气也挺不错的。”  不料没过多久,红蔷回来禀报道,那人已经被少爷带了几人给打跑了。  韦三淼点了点头,暗想儿子的武艺没白学,最起码锻炼的脾性与胆量,遇到无赖地痞时敢挺身而出,与少时的孱弱怯懦完全不沾边。  这时,韦三淼脚边的莲花池里冒出几个大气泡,发出“扑扑”声音。  两人目光都注视着水面,心想莫非莲下藏有大鲤鱼?  突然水花分开,哗啦冒出一圆乎乎的黑球来,红蔷“啊”的尖叫一声手中那杯热茶失手摔落。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11章 大英雄 那黑色圆球受到惊吓“哗啦”一声急忙缩进水里,韦三淼这才看清莲叶莲花底下的那个黑球是一个男子的头颅,不禁迭声惊叫,大唤家丁:“有贼!有水贼啊!快来人!”  “贼?水贼?”莲叶下的人转动脑袋东张西望了一会儿,抹了一把脸指着自己脑袋茫然问:“贼,我?”  红蔷连连点头,惊魂未定的她感觉这人脸孔好生熟悉,马上认出他是谁。  “老爷,他就是那个想进来赏荷的醉鬼。”  韦三淼看着那颗脑袋愠声问:“你怎么会在水里?鬼鬼祟祟进庄想干什么?”  池里的人侧着头想了半晌,才恍然道:“哎呀,刚才几条恶狗发疯乱咬人,我英雄难敌四口,你家门口那座石桥有点滑……不过终于摆脱了疯狗……”  红蔷和韦三淼一怔,原来此人被韦省追打,慌忙逃窜间摔进庄外小河,被河水冲入莲花池中,倒也不是水贼。  儿子被他骂是疯狗,韦三淼心中不快,“你想进庄看莲花?”  “其实我对你的故事更感兴趣……”  他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韦三淼道:“你可会武功?”  “武功?”水里那人有些默然神伤。  韦三淼上下看了他一阵,这被水冲进来的年轻人一副地痞无赖模样,又骂自己儿子是疯狗,得要教训一番,突然心中一动。  “这样跟你说吧,我这黄莲池非能人异士不得进,你若是有几度散手,跟我庄中的人过上几招,我便让你在这里赏上数天如何?”  水中那人自嘲几声,“本来是会的……”  韦三淼皮笑肉不笑,“会武功,那太好了,如果身手不错,我聘你做护院领班。”  莲下那人昏醉的头脑转了几转,心中暗想:“江南庄连连死人,看来吓跑了不少人,韦庄主也是怕了。”  “武功倒会……真气没了…………不经打……”水池中人不知在嘟啷什么,犹豫了好半晌,终于下定决心:“算是会吧。”  韦三淼连连拱手,藏在水池里的水贼“有些身手”之后俨然身价百倍。  “英雄请上岸,呆在水里滋味不好受吧。来人啊,拿一套衣服让英雄换上。”  “水贼”摇身变成了“英雄”,英雄手脚笨拙从水里爬了出来,朝着红蔷咧开嘴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齿。  这位掉进河里的英雄,正是想来“江南庄”参观的周苍。  他一大早就喝了个酩酊大醉,摇摇晃晃到达庄前拍门,六福嫌他是个醉鬼,给多少钱也不放他进来,恼怒之下,甩了六福几记耳光。  那六福平时趾高气扬惯了,那曾受过这等屈辱,立即派人通知护院总管,曾省恰好知道,赶将到门口。  面对如狼似虎的一群恶奴,周苍胆怯了,仓惶逃窜,一不小心摔进水里,冒头出来就成了会武功的英雄,倒也是摔进水里之前万万没料到。  “英雄贵姓?”  “嘿嘿,小的姓周。”周苍捋了一把头发上的水珠。  “周英雄请随我来。”  红蔷领着周苍往江南庄客房走去,周苍跟在身后,一步一个脚印。  “客房都备有干净的新衣,周苍可随便挑选。”  周苍被水一浸,头脑清醒了不少,正自东张西望,突然脚下一绊,  “哎呀!”周苍惊叫一声,扑街了,半晌爬不起来,红蔷看着趴在地上的英雄,脸上露出鄙夷之意。  “大英雄,我们这里的门槛比常人家庭的高一寸,小心些。”  周苍好不容易站起来,低头一看,果然江南庄的门槛都比寻常人家高了一些,外来客人确实很容易被绊倒。  “惭愧、惭愧。”周苍脸上露出自嘲的笑容,一个大英雄被门槛绊倒,情何以堪。  红蔷推开门进了一间宽敞高雅的房子,“大英雄,你就在这里住吧。”  周苍没理会她话中叽嘲之意快步走到窗前,推开窗看见十里莲花池,远处群山绵延,风景清幽怡人,清风吹来,凉爽恰意,脑袋又清醒了几分。  墙壁挂着丹青,东边一张书桌,笔墨纸砚齐备,以供房客挥洒诗兴。  红蔷打开衣柜,里头的衣裳无不符合文人雅士之好,皆是长衫儒袍,云纹包边,暗纹打底,十分精致风雅。  每一件衣服都合周苍心水,偏偏红蔷挑了一身短打青衫给他,显然认为大英雄穿青布衣更合适。  周苍也没多想,咧嘴一笑,当着红蔷的面就除身上的湿衣。  红蔷啐了一口,脸上红晕泛起,转身急急出门。  爽朗笑声在红蔷身后响起,周苍把青衣丢回柜子里,挑了一件金黄绣花绸袍,  对镜照了照,欣然看见一个大公子模样的人出现镜中,周家大少爷睥睨红尘的感觉又回来了。  他环视房间,东再两墙上的字画龙飞凤舞,“脸腻香薰似有情,世间何物比轻盈。  湘妃雨后来池看,碧玉盘中弄水晶。”“影欹晴浪势欹烟,恨态缄言日抵年。  轻雾晓和香积饭,片红时堕化人船”,甚至于“千树万树莲花开”,落款都是某某知府、知县官、将军、夫人……  周苍欣赏了一番,转身走至窗边,倚栏而望,残莲时节,窗外黄莲枯叶飘摇不定,粉红色莲花挺于残叶上,煞是鲜艳夺目,比之六七月的莲花别有一番风味。  中午,韦三淼派人将他请到厅中,众人看见一个器宇轩昂的金袍公子宽步而来,早上曾见过他一面的韦省和护院统领面面相觑,此人形象跟早上所见醉鬼模样天差地别。  若不是隔了没两个时辰,决不敢认是同一个人。  看着周苍容彩焕发的模样,早上那一批人突然没了底,不过想着他曾经丧家之犬一般逃跑,心底又生出信心。  按照韦老爷吩咐,周苍摆开架势,和庄中“高手”遂一过招。  早上众人呈围攻之势,周苍好汉不吃眼前亏逃遁为敬,眼下一对一,纵然内力全失,周苍也是不惧他们。  果然,周苍凭借着深厚武学底蕴,把几个三脚猫武师打得头青脸肿,最后护庄武师头子下场,这家伙武功算是了得,可比起周门弟子中的高手却仍不如,周苍凭着灵活身手,几次将那姓梁的武师打倒。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12章 游莲池 韦三淼脸色越来越沉,一番筹划好教庄中武师给周苍一顿好揍,一雪儿子被辱之恨,那料“英雄”果然身手了得,旧仇未报,又添新恨。  韦省看不下去了,把兀自苦苦支撑的梁健友叫下场,朝周苍道:“周兄弟好身手,韦某不自量力,还请多多指教。”  韦省身材瘦削,若不是底下露出一双黑鞋,他那身白袍就似挂在衣架子上,前胸后背仿佛贴在一起。  周苍说一句请了,便和韦省斗在一起。  果然是少林寺的高徒,羊蹄般的手脚打出的每一拳每一脚都带着一股霸气,呼呼生风,周苍无法与之硬拼,只能取巧,只对方身手灵活,防守严密,没给他露出空档。  好不容易逮着机会打了韦省几拳,周苍感觉对方身上全是骨头,犹如打在一堆干柴上,拳头火辣辣生痛,再看韦省,眉头也不皱一下,似乎根本不受影响。  这也难怪,周苍手上无力,而韦省又是正宗少林弟子,抗揍本事一流。  若是手中有剑,那就另说了。  韦省立于不败之地,但想打倒周苍却是不易,只因每一招都被对方洞悉,拳脚未到,对方已经闪开,他愈打愈是心惊,若不是对方招式软绵绵的,自己只怕不出二十招就落败。  斗了一百招后,被车轮战的周苍体力不济,面对韦省狂风骤雨的进攻,不慎给韦省踢中胸膛,翻身摔了出去,砸坏了韦三淼身前的梨花木做成的八仙桌。  韦三淼终于露出了笑容,纵然溅了一身茶水,心情大畅,拍手叫好。  “哎哟,哎哟。”周苍抚着胸站起来,脸上一副痛楚神色,“韦庄主,真不好意思,弄脏了你这华贵的衣裳。”  “不打紧,不打紧。”韦三淼心情大好,摇头晃脑地看着周苍,“周兄弟身手不错,不知有没有意留下来?”  周苍心想反正回家也没什么意思,不如就在这江南庄上玩几天,便道:“小弟性喜莲花,江南庄赏莲圣地,那便叨唠韦庄主。”  “早上说的护院……?”韦三淼咳了一声,看向周苍问。  “韦庄主,家有八十老母尚需照顾……”  吃过午饭,周苍回房休息。  黄昏时分,周苍望着残荷出神,一股黑烟自平静湖面升起。  正在这时响起敲门声,令人感觉有些意外,红蔷进屋来邀他这个“大英雄”泛舟莲池。  周苍正有此意,当下满口子答应,还意味深长地看着红蔷,调笑了几句,把红蔷闹得一个大红脸。  一艘小船于莲池上轻快而行。  红蔷执双桨,缓缓划水,口中唱着小曲,听那曲子是:“菡萏香连十顷陂,小姑贪戏采莲迟。晚来弄水船头滩,笑脱红裙裹鸭儿。”歌声娇柔无邪,欢悦动心。  周苍饱读史书,于名胜风物早就深为倾倒,此刻一听此曲,不由得心魂俱醉。只见那红蔷一双纤手皓肤如玉,映着绿波,便如透明一般。。  红蔷划着小舟,唱完后细语问道:“周公子,你是那里人哟?”  周苍这时只觉她说话声音极甜极清,令人一听之下,说不出的舒适。回头仔细看她,这红蔷约莫十七八岁年纪,满脸都是温婉,满身尽是灵气。  周苍心道:“想不到一个庄上的丫头,竟然有如此美貌。”  其实这少女也非绝美,比之丁秋芸颇有不如,但八分容貌,加上十二分的温柔,便不逊于十分人才的美女。  周苍道:“我怎从英雄变成了公子了?”  红蔷微笑道:“自你穿上这套华丽儒雅长袍后就从英雄变成公子啦。”  周苍哈哈一笑道:“人靠衣装,佛靠金装,古人诚不我欺也。”  ……  两人畅快交淡,船中不是发出红蔷银玲般动听的笑声。  交淡中得知,红蔷全名杨红蔷,是服侍韦省的小丫头,偏韦省不喜有人伴在左右,说他有手有脚,不需人服侍,红蔷便犹如无人管的野丫头,时常荡舟莲池。  舟行湖上,几个转折,便转入了湖心之中,极目望去,但见碧波如镜,一朵朵白云在水中漂动。  周苍自受伤以后,千斤大石压心头,一直抑郁,直到此刻心胸方得开阔,心头浊气尽吐,仰天长啸。  又听得红蔷漫声唱道:“二社良辰,千家庭院,翩翩又睹双飞燕。凤凰巢稳许为邻,潇湘烟瞑来何晚?乱入红楼,低飞绿岸,画梁轻拂歌尘转。为谁归去为谁来?主人恩重珠帘卷。”  周苍听她歌声唱到撩心之处,不由得荡气回肠,心想:“我若终生处在烟花繁华京城,如何得能聆此仙乐?‘为谁归去为谁来?主人恩重珠帘卷’。那病鬼公子韦省有婢如此,当真幸运。”  红蔷一曲既罢,对周苍嫣然一笑道:“唱得不好,公子勿要笑。”  周苍赞道:“人间仙乐,今日得闻,幸事也。”  这时水面上全是菱叶和红菱,清波之中,红菱绿叶,鲜艳非凡。红蔷顺手采摘红菱,分给周苍。  周苍接过连剥数枚,见那菱皮肉光洁,送入嘴中,甘香爽脆,清甜非凡,笑道:“这红菱的滋味清而不腻,便和姑娘唱的小曲一般。”  红蔷脸上微微一红,笑道:“拿我的歌儿来比水红菱,奴婢倒是第一趟听,多谢公子啦!”  这时,菱叶丛中出现一座小岛,遥遥望见远处绿柳丛中,露出一角飞檐。一条黑烟自岛上升起。  周苍在船上坐久,便提议上岛歇息,红蔷调转船头,轻快划行。  离得近了,只见一位老态龙钟的灰衣婆婆在亭外跪拜,嘴里唠唠叨叨,面前一个炉子,里头一叠冥纸烧得正旺。烧完了冥纸,婆婆坐在亭中对着湖面长吁短叹,突然碎碎的咒骂起来,她骂的都是俚语,听不清楚。  周苍上了岸,跟婆婆招呼,和她攀谈起来。  在红蔷和翻译下,周苍知道这位婆婆姓蓝,是韦三淼的奶娘,在韦家已待了四十多年,她正在给少奶奶汤浅梅烧纸钱。  周苍谈吐文雅,加上红蔷添油加醋的介绍,蓝婆婆比较喜欢这个年轻人,周苍也很快知道了韦家鸡毛蒜皮的一些小事。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13章 三代夫人之死 韦三淼祖籍洛阳,一百多年前祖父就在连阳集定居下来。  韦家自定居连阳就开始从事盐业生意,生意红火,越做越大,但不知是何因由一直香火不盛,人丁单薄,未能如别的富家翁那样开枝散叶,并且从韦三淼的父亲一辈开始,韦家连续三个年轻媳妇都死得蹊跷,蓝婆婆推断和这池莲花脱不了关系。  韦三淼的祖父生了两个儿子,韦三淼的父亲韦士诚和韦三淼的叔叔韦远宵,韦士诚和父亲一样精明能干,把盐业生意经营得井井有条,可弟弟韦远宵出生便是智力低下,韦家一直由哥哥主持,一家和睦,并无什么出奇之处。  韦士诚主家后便娶了媳妇,随后举家搬到了黄莲池,盖起江南庄,庄子建好不过一月,韦士诚的妻子白氏坠湖溺毙,那时韦三淼尚未满月。  韦士诚与夫人情深意重,她的死对他打击很大,遣散仆人闭门谢客多年。韦三淼长大之后娶妻黄氏,那料得厄运又来,婚后一年,黄氏也因坠湖离世,留下韦省一子。如今韦省新过门的妻子汤浅梅再次坠湖而死,与两位先人死因一样,不由得不让外人不产生猜疑,一时间祖坟风水不好、江南庄地下埋有尸煞等说法满天飞,就连韦家的人也怀疑自家中了邪,招惹了什么水鬼。  “韦少奶奶死的时候,便是婆婆先发现。”红蔷随口说了一句。  “婆婆,当时情况是怎样的?”周苍小心翼翼的问,眼神中充满疑惑。  蓝婆婆望着碧波荡漾的湖面,好半晌不说话,红蔷又说:“少奶奶就淹死在你住房子窗口下面。”  周苍大吃一惊,“不会吧,你别吓我?”  红蔷点了点头,“没吓你,真的。”  周苍脸色煞白,道:“今晚不会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来找我吧。红蔷,要不你今晚过来陪我,要不我到你房里睡。”  红蔷脸上飞起一片红晕,“你倒想得美。”  蓝婆婆突然叹了一口气说:“年轻人,你住的那间客房,五十多年前是老太爷的卧室,只因老太夫人淹死在那窗下,太老爷触景生痛,搬去了东厢房,房间改为客房。”  周苍背上起了一层白毛汗,结结巴巴道:“婆婆,不会……不会韦家三位夫人……都是淹死……不会那么邪门吧?”  蓝婆婆又叹了口气,悲哀道:“窗下水深也不过三尺,旁边就是支柱,老婆子我始终想不通为什么都在那处溺水。要说有脏东西作祟,这些年头于里头住过的客人也不下百位,却什么事也不曾出过。”  红蔷接口说道:“更加令人想不通的是,太夫人和老夫人的死,相隔二十余载,老夫人的死和少夫人的死也隔了二十余载,三位夫人可都不认识,一个是大户人家的千金,一个是读书人家的姑娘,浅梅还是个远近闻名的才女,怎么也不觉得她们那里有共同点。”  “要说共性,三人都嫁入韦家。”蓝婆婆补充道。  “因此婆婆在这里烧冥纸作法事超度她们?”周苍心有余悸问。  “三位夫人我都伺奉过,性子都温婉,平易近人,对待我们下人很体恤,若是真有什么阴魂水鬼作祟,老婆子我说什么也要除了它!”蓝婆婆气愤填膺,说话声音愈来愈大。  周苍听了心中也感奇怪,过了半晌问道:“老婆婆,三位夫人死法如出一辙,那么我想问问,郭大老爷又是怎么走的?”  蓝婆婆怔了一怔道:“大老爷怎么走的?让我想想……是了,夫人过世后三个月大老爷也跟着去了西方极乐,他可能是被儿媳妇的死吓坏。”  接着她又喃喃的道:“可怜啊,大老爷定是想起了大夫人,惊吓伤心过度。”  红蔷也是第一次听,叹道“咱们老爹一家可真是可怜哪。”  ……  这日晚间,韦三淼请周苍后厅吃饭。周苍武功不凡,韦三淼连声请他上座,周苍被人奉献惯,大大咧咧坐了上座。  后厅甚为宽敞,窗户大开,莲池尽收眼底,清凉微风,调皮钻入窗子,在每人身上留连。  窗外月光如霜,屋内满桌佳肴,鼻嗅莲香阵阵,如此美景良辰之下,不管什么烦恼,在这时都会消散怠尽。  “周英雄本领高强,韦某十分佩服,将来一定能在武林之中大放异彩。”  周苍听了脸色一暗,但随即回复正常,口中连说那里那里,过奖过奖。  两人互相恭维一番,喝了三杯酒,便都大快朵颐起来。  酒过三巡,周苍借着四分醉意,放下筷子问:“韦老爷,听说前段时候少奶奶离世了?”  韦三淼已有七分醉意,听得这位周英雄问他最不想提的事,心里很是不快,冷声道:“红颜薄命,实际令人惋惜。”  周苍倒了一杯酒,道,“韦老爷,少奶奶死得蹊跷啊。”  周苍这是那壶不开提那壶。  韦三淼脸上变色,“此话怎说?”  “三代夫人都于我所住房间下淹死,难道都是巧合?必然有某种不为人知的力量推动着事件的发生。”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韦三淼扔下酒杯,站起身来厉声喝道。  “韦老爷息怒,这些事连阳集人人皆知,你又何必自欺欺人呢?”周苍风轻云淡地说道。  “你……你……放肆!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不要紧,你该问我来这里想干什么。”  韦三淼怒目圆睁,死死盯着他,心内思绪翻滚,拿下他?赶他走?埋了他?还是……  “你想干什么?”过了半晌,韦三淼嘴里终于嘣出了五个字。  周苍根本不在乎韦三淼心里的想法,刚才输给韦省只不过是演戏罢,韦家想拿下他,根本不是韦三淼心中想的那么容易。  “我只是好奇,想帮韦老爷你揭开三代夫人死因的秘密。”  周苍自失去内力后,无功可练百无聊赖,得知韦家遭遇后,犹如溺水的人抓到一根稻草。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14章 怪物出现,再死一人 韦三淼一屁股坐回椅中,他也很想知道自己的母亲、妻子、儿媳的死因。  衡量良久,虽不知周苍来厉,但他还是终于下定决心,点了点头。  周苍喝了一杯酒,“韦老爷,可告诉我少夫人死时的模样么?”  “浅梅当时穿着嫁衣死,我儿媳活着的时候美如仙子,就算溺水而死,也是美得很。”韦三淼叹了一口气,看着手中的杯子怔怔发呆。  “死时穿着嫁衣?”周苍不可思议问,“她过门已有数月,为何还穿着嫁衣?”  韦三淼阴沉脸上终于泛起几缕得色,说道:“韦某祖父乃是侗族人,从湘西带来一套侗族嫁衣,那衣服悬挂银饰,流纹织锦,色彩艳丽,价值不菲,曾经有几位官爷几次向我索要,有人出大价钱向我购买,还有人软硬兼施,我都没有出手,那是祖传宝物,如果从我手中丢去,有何面目面对列祖列宗?回想当年,省儿他娘,稍得空闲就会穿上嫁衣,无论是谁,只要是女人,都会对之爱不惜手哪。”  “老爷你说得这么悬乎,我倒是想一睹为快。”周苍迫不及待道。  韦三淼挥手招来一个高挑丫鬟,“莲蓬,把少爷房里那套祖传嫁衣取来,让周英雄开一开眼界。”莲蓬应诺离开。  韦三淼突然有些意兴阑珊,道:“说来也怪,我那发妻却也是穿着这身衣裳死的,嗳……奇怪……”他喝了一杯酒,又道:“其实我娘是穿着这嫁衣死的第一人,你说奇怪不?”  周苍脸上突然露出一个奇怪的表情,在韦三淼耳边低声道:“韦老爷,难道你没有往这方面想过,指不准那……”  “那……什么?”韦三淼听得浑身一震。  “你说这座莲花池里会不会有鬼!”周苍喝了杯酒,神神秘秘地道。  “起初我们也曾经怀疑过,可自从妻子死后,这池子被我放光了水,池里除了些小鱼小虾,什么都没有,不可能有什么水鬼。”韦三淼肯定地说。  “鬼你能看得见的吗?”  “我等凡人肉胎确实看不见鬼,可我请来众多尼姑、道士、和尚,也没发现什么异常之处。”  “噢,莫非不是池子闹鬼,而是有什么脏东西附在嫁衣上?”  韦三淼一怔,结结巴巴道:“不……不可能,嫁衣上怎么会有……有脏东西!?”  “嗯,嫁衣上不可能有脏东西,决不可能。”  听了周苍的话,韦三淼有一种如释重负之感。在心中,他对周苍的疑问有一种天然的抗拒,甚至不悦。  两人没有在此事上再讨论下去,韦三淼对周苍的“武功”佩服异常,嘱咐他明天再显露身手,好叫人开开眼界,周苍满口答应,恍若已是内力回体,在周府内无人能敌,不但在周府,在整个京城也罕见敌手。  酒席散后,已是三更,月挂柳稍头。  周苍喝得七分醉,心情却出奇的好,自出事后,一直抑郁寡欢。今晚远离周家,似乎烦恼也远离了他。  此间主人韦三淼虽然富甲一方,性子却还温善,没有让铜臭蒙昧了良心,并且江南庄景色幽雅菜肴精致,今天早上被人追赶而摔的一跤跌得大大的值得。  周苍是大户人家的公子,见识过无数珍宝,能进入他眼帘的不多,而韦家祖传嫁衣,确是精细华丽,巧夺天工,比之汉家儿女的凤冠霞披,别有一番荡人心魄之美。  这是一件珍贵稀罕的嫁衣,珠光宝气……别说女子,就是周苍,也有一种想将它穿到身上的冲动。  他躺在床上,怔怔地看着穿外。  一门三代女主人,都穿着宝贵的嫁衣横死,难道真的只是一种巧合?  莫非嫁衣被下了诅咒,凡是穿了嫁衣的女子,都被死神盯上?  夜风习习,昏昏欲睡,屋内突然一屋,有张大脸遮了过半月光,正幽幽的看着他。  周苍怔怔看着那张模糊不清的脸,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他以为自己出现幻觉,直到那张脸缓缓的往窗边隐去,屋内又重新亮堂……他猛然清醒过来。  刚才绝对不是在做梦!  那是一颗不知道什么东西的脑袋,鼻子眼睛嘴巴都挤到一块儿,发须纠缠,两只发出淡淡青光的双瞳,似乎是某种动物的眼睛。  窗外就是莲池,这个露出一颗脑袋的家伙,到底是什么东西?  随后,他听到了脚步声,渐渐远去。不管那东西是什么,至少是两条腿走路的,就像人一样。  那是什么,鬼?猫?果子狸?  虽没见过鬼,但他不相信世上有鬼,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在外面搞怪?  那东西五官像人,他相信人扮成鬼要比鬼扮成人像得多,可是韦家有谁人要在半夜三更扮成这副模样,无声无息的在他窗前看他一眼?  要是他睡着了没看见,岂不是对不起煞费苦心的“它”?  他目的何在,吓他?警告他不要多管闲事?  真是想不明白,应该是自己触动某些人的利益。  他翻身从床上下来,抢到窗下往外看,窗外什么痕迹也没有留下。  那究竟是什么东西?深夜时分爬到他窗外盯他,要说没有恶意,鬼也不信。  韦家五十几年来三桩命案,和这深夜出现的黑面怪物,有什么关系?  他推开门,在莲池边走一圈,没发现什么异常,那怪物早已经不知藏到那里去了。  回到房间,听着窗外寂寂的蛙声,周苍想着想着,朦朦胧胧睡了。  翌日清晨,睡眼惺忪周苍被一阵慌乱声吵醒,他刚推开门,看见一大群人围在池边,人人眼光怪异地看着他,立刻就知道事情原委——那深夜半张脸和命案的关系:莲蓬死了。  她同样也死在周苍窗子下,身上赫然穿着昨日周苍和韦三淼赏过的那件侗族嫁衣,只是胸口价值连城的金珠银珠大花不见了。  韦三淼震惊至极,立即派人重金邀请官差前来查堪,而那些凶神恶煞的官差来了,什么也没问就先把周苍给铐了起来,这人身份不明不白、住在凶案现场却自称没有听到任何声音、他刚到黄莲池,黄莲池就发生命案,按照众官差多年办案的经验,九层九就是这个来历不明的青年人犯下的。  抓他绝对不会有错,就等着论功行赏吧!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15章 生猪肉,屈你吃 “呔!刁民好大胆,竟然敢解开枷锁!快来人啊!把这个胆大妄为的刁民给我抓了,押回衙门大牢……”  连阳集的知县罗文斌罗大人在睡梦中被惊醒,得知江南庄韦家出了命案,立即乘轿从县城赶来,恰巧看见一个“囚犯”竟然蹲在树下,左手持木拷,右手持铁锤,正在很认真的给枷锁修补。  蹲在“犯人”身边看他打铁钉的差役连忙站起来向知县道:“大人请息怒。枷锁松散,他看不过眼,主动替我们维修。让修好了,我们立刻给他拷上。”  罗文斌气得吹胡子瞪眼睛,伸手狠狠打了那差役,骂道:“可恶!你们都是白痴不会自己动手吗?”  那差役挨打之后还笑嘻嘻,回道:“回大人,小的们手笨,修不来,平时都是拿给镇口的曹木匠修补的。”  罗文斌恨铁不成钢,哼了一声,快步走到那“犯人”身边,只见那枷锁腐朽得木头都快烂没了,那青年锯了一根新木,神情专注,正用铁钉把新旧木块钉在一起。  犯人抬头看见他,咧嘴笑了一笑,欣然道:“再等等,很快就好。”  罗文斌一脸黑线,不耐烦道:“动作利索点!”  看了一会回头问那差役:“此人什么来路,叫什么名字?”  差役道:“回禀大人,此人姓周,叫周苍。小子,你是那里人氏?”  周苍头也不抬,“我开封的。”  “开封周氏?”罗文斌看周苍神气不凡,不似普通人家,绕着周苍转了一圈,“你与禁军都统领周将军可相识?”  “不认识。”周苍想也不想。  罗文斌放下心,转头问那差役:“这人作案过程可查清了?”  差役道:“小的正等大人审问。”  罗文斌听了大怒,喝骂手下之际,周苍已把枷锁修好,手脚麻利戴在腕上,他手腕纤细,那木枷锁随时能从他双腕滑下来,周苍只好把双手举起来,甚是滑稽。  “真他娘的晦气,算算算,不必戴了,本大人在此,谅你也不敢逃走。”罗文斌看得满脸不爽,挥挥手。  周苍嘿嘿一声道:“是,是,不敢逃,绝不敢逃。”  罗文斌将周苍带进大学,往当中太师椅一屁股坐下,一拍椅背喝道:“犯人周苍,昨晚你因何事谋杀婢女莲蓬?快快从实招来,不然大刑伺候。”  “大人,在下不知莲蓬为何人?”周苍一脸迷惑,抬头问。  罗文斌可从没遇见过如此痞气的犯人,气得额头青筋暴起,重重拍在几上:“可恶!可恶!莲蓬是谁?”  他转头看向韦三淼和身边的差役,刚刚到来的他,对死者了解不多。  差役连忙道:“大人,死者莲蓬是韦老爷家看茶递水的小丫头。”  “周苍,可听清楚了?你可是看中她貌美年轻,心生歹意,她不从你便将她推下池害了她的命?”  周苍愣愣看着堂上的罗文斌,双眼茫然,一副全然不知他在说些什么的神情。  韦三淼站一旁,忙陪笑道:“大人息怒,依小民之见,这位自京城来的周苍器宇不凡,似乎不是取人性命的凶徒,还请大人明察。”  “昨夜到底怎样一个情况,快如实招来!”罗文斌指着周苍大喝道。  “大人,昨夜……草民在睡觉呀,什么事……什么也不知道呢。”周苍吓了一跳,战战兢兢道。  “放屁!胡说八道!什么也不知道?可笑可笑!”  周苍无奈地看着韦三淼。  罗文斌睁眼喝道:“犯人周苍,这么说来,你是不愿招了?”  ……  “大胆刁民!来人啊给我上夹棍!”  看着一脸无动于衷的周苍,罗文斌一张脸气得犹如猪肝般,两腮的肥肉微微发颤。  周苍这时醒悟过来,慌忙回道:“别……别,我想起来了。”  “不见棺材不流泪,你都知道什么,统统给我招来。”罗文斌看见周苍在自己的淫威下屈服,怒火稍息。  “大人,我想见一下死者的尸身,方知一二。”周苍好像被委屈的小媳妇。  明明是狗屁不通的说辞,罗文斌却是脑筋一转,道:“也罢,证据确凿,谅你不敢想不起来。”  韦三淼连忙在前领路,带着知县一干人到了昨日他和周苍饮酒的那间偏厅,小丫头莲蓬略显浮肿的尸身躺在地板上,身下湿沥沥一片,穿在身上的嫁衣尚未解下。  周苍缓步走近,俯细细看了那可怜的姑娘一会儿,尸体身上的嫁衣穿得整齐,只是原本在胸口的挂花丢失,浑身湿透,外表并无什么伤痕,只是脑袋略微向左边歪斜,此外下颌有些划伤。  整个人显得比较安详,只是这话说得似乎也不太对。  周苍抬起头看向知县,眼神迷茫,他喃喃的道:“你们没看出吗,小姑娘她……明明是……明明是折断颈骨死的。”  “胡说八道!她分明淹溺于你窗下,你竟敢狡辩?”罗文斌气恼地将双眉竖起,眼露凶光。  周苍不敢作声,神情之中透出无奈之意。  韦家一个下人鼓起勇气开口道:“罗大人,韦老爷,我们抬莲蓬尸身上来时,她的脑袋歪得厉害。”  一个差役听了忙走过去,伸脚踢了踢莲蓬的头颅。  “启禀大人,这尸首的颈椎只怕真是断了,脑袋固定不了。”  “一群笨蛋,还不快给我仔细检查,迟了打断你们的狗腿子。”罗文斌脸上显然有些挂不住,大骂喝使手下。  差役抱着莲蓬的头摇摆,道:“全断了,只连着皮肉。”  “周苍!”罗文斌大怒喝道。  周苍被突如其来一声震喝吓了一跳,畏缩目光投向罗文斌。  那知县仿佛已经看到了案件真相,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天理难容啊,莲蓬如此一个弱小女子,你竟然扭断她脖子再将她淹死池中!手段凶残毒辣之极,不死不足平民愤!”  一时之间,厅中所有人目光都落在周苍身上。  周苍一脸苦恼,目光游离,“大人,任何人被扭断脖子,必死无疑,我又为何多此一举,把一个死人溺毙于我窗下的莲池之中?”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16章 纸片 罗文斌听了不禁一愣,周苍的这个问题显然不好回答,顿时整个大厅静悄悄的。  接着,周苍又死不断气的说:“况且……”一句话才说了两个字便被人打断。  “况且什么?”  说话人声音阴声细气,着实把周苍惊吓了一回,只见此人身材瘦长,却是韦三淼的儿子韦省。  “况且……有件事在我心中一直想不明白。”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想听一听周苍接下来怎么说。  “我听说,只是听说,五十多年来江南庄一共发生了三桩命案,都是韦家的夫人不幸坠湖而死,令人不得不往鬼怪方面上想……可是韦老爷矢口否认,庄中无邪祟作怪……”  “我江南庄干干净净,决无阴魂作祟。”韦三淼连忙澄清,他还指望江南庄为他带来大批观赏旅客呢。  “既然韦老爷那么说,自是信得过的,可是我又听说,韦老太爷的发妻是水上人家。”周苍似在自言自语,他抬头茫然看着屋梁,喃喃道:“莫不成在水上讨生活的女子也会因摔入莲池而溺亡?”  韦三淼一脸震惊之意,半晌说不出话来,他母亲确是水上人家出来,竟然忘了此节大是不该。  “倘若韦老爷的母亲死因并非溺亡,那么我们就得往别的方向……”周苍用可怜的目光看着满厅众人,停下口。  “难道我韦家三代女主人,都遭人谋杀?”韦三淼脸色大变。  罗文斌皱了皱眉,扫一眼周苍。  周苍不置可否,他可没说韦家三代女主人都是遭人暗害,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  “好个巧舌如簧,周苍,本案虽存诸多疑点,你的嫌疑仍是最大!我劝你老实交待,休要想借口舌之辩推脱杀人之罪。”罗文斌义正词严道。  周苍置若罔闻。  韦省挺身而出,拍着胸脯叫道:“是那个天杀恶徒,连害我三个至亲亲人,我定要将他擒住,生吞活剥亦难消我心头之恨!”双眼闪着红光,甚是吓人。  “抓出凶手严惩,千刀凌迟!”庄中有人附声叫。  此刻一个差役快步走来,大声向知县禀报:“大人,嫁衣上那块丢失的金银挂花,在周苍住的客房里找到,就放在他窗台的桌面上。”  罗文斌一听大悦,斜睨周苍,冷笑不已。  周苍甚是疑惑,他摆了摆脑袋,心中奇怪挂花怎么会到了他桌上?难道有人设陷,早上出门的时候案上并无其它物品,呆了半晌问:“那么……我放于案上的图画呢?”  “图画?什么图画?台面上就放着一支银挂饰,那来什么图画。”那差役奇道。  周苍无语,他昨晚回房后趁着酒意,随手泼墨了一幅月下莲池放于桌上,却不见了。  “周苍,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呃……”周苍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这个肥头大耳的知县。  局面僵持之间,却见蓝婆婆手持扫帚奔了进厅,指着那差役一顿臭骂。周苍听不懂蓝婆婆的土语,一脸茫然。  罗文斌和韦三淼等其他人却是听得清清楚楚,原来那金银挂花是蓝婆婆今早清理莲池时给捡回来的,小舟在周苍窗口旁趟过,蓝婆婆误以为周苍在房里,顺手掷进房间桌上,还让他速速拿去给老爷,却不知那时周苍已给官差扣押了。  但周苍所说的那幅“图画”,却是实实在在失了踪影。  差役拿过金银挂花转交给知县,挂花其下挂有银质龙凤流纹,手感颇重,他掂了掂,估计不轻于二十两。挂花上附着些水底的污物,显然是刚从水下捞起来的。  “蓝婆婆,你从哪里捡回来这东西?”知县罗文斌问。  蓝婆婆瞄了一眼知县,道:“老身拾这东西的地点在储物房后面,放置铜镜那地附近。”  韦三淼的父亲曾给爱美的夫人铸造一面大铜镜,与人同高,镶嵌在江南庄内一块大石上,储物房就在大石旁,那里僻静幽深,储物房在林木遮掩下露出一角,从外面只能看到两间储物房之间的小道,平时少有人至。  韦三淼奇道:“储物房?那里与客房各处西东,相距甚远,这饰物怎么会落在那里?”  韦省却不等父亲说完,已大步出厅,奔向储物房。  诸人一窝蜂跟着他一起往江南庄西面而去,江南庄方圆十里,两间储物房用以储藏农具柜箱渔网等物,因为搭建得离生活区太远,已放空多年。  韦三淼道:“其实这两间房子没有完全盖好,据闻是规划的时候出差错了,莲池边空地缩水,因此待房子建好后,中间的通道就只这么窄了。”  两房之间的小路极狭窄,只能容一人通过,又因地势倾斜,这条窄道其实就是条陡路,延伸至池边。  蓝婆婆指着那池边对众人道:“老身就在这里看到的挂花,它落在池边浅水之地,伸长手就已够到。”  周苍绕着两间屋子走了一圈,伸手推左首一间储物室的门,那房门“吱”的一声竟然打开了,  谁都没想到房门没锁上,连韦三淼也愣了。  房里显然很久没有人来过,布满蛛网尘土,地上有一些杂乱的脚印,因为脚印杂乱而多,有深有浅。  地面上飘着几片纸,其中一片纸色灰暗,年代旧远,在角落之中,其余几张尚新,似是新近之物,其中一张最为眼熟,竟是周苍不见了的那幅“图画”。  是谁把他昨晚随手乱画的“图”移形放位的放到了这里来?  周苍比差役快了一步拾起那几张纸片,只见枯黄色那张上面以正楷写着:“晶之时,境石立立方,嫁衣,立身觅不散。”其下却未署名,只画了一轮月亮。另几张一张是周苍的“图画”;另一张却似个帐簿,上面碎碎的写了某某东西,几分银子,某某东西,几吊钱,都是这般琐碎的东西,却也不见什么奇处。其余几张新的白纸,也是写着“晶之时”那几个怪字。  周苍瞧了几眼,眼睛对着罗文斌瞟了瞟,小心翼翼的道,“罗大人,这个杀人凶手,好像专杀穿了那套嫁衣的女人。”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17章 骷髅头 罗文斌不耐的道:“废话!”周苍顿了顿,“那么……如果有人充当诱饵,说不定他还会出现。”罗文斌皱眉,“这等性命攸关之事,谁敢担此重任?”周苍说:“我。”  满厅众人都是一怔,韦三淼吃吃的道:“你?”  韦省大声道:“如此危险之事,本门弟子义不容辞,还是由我……”  罗文斌突地一拍桌子,“也罢!就是你了,本官派遣差役埋伏黄莲池,嘿嘿,若是没有凶手出现,便是你杀了莲蓬,这次你可抵赖不了。”  韦省仍在坚持他要孤身涉险,韦三淼扯了儿子一下,白了他一眼:那嫁衣周苍穿得上,他穿得上吗?韦省却半点没有理解老子的心意,仍口口声声他要降妖除魔。  当下厅中几人细细商讨了捉拿凶手的方法,不外乎一旦周苍发现凶手便大声喊叫,众差役一拥而上,将他抓住。  罗大人对如此方案十分满意,英明神武青天再世前呼后拥的先行回去,待晚间再来。韦三淼愁眉不展——虽然周苍这诱敌之计有那么一点点道理,可是方才几乎整个韦家的人都在偏厅,若是家中真有凶手,耳目如此众多,怎么也听到了,怎么可能还如此之笨,仍旧前来杀人?难道此凶手并非庄内之人?那他是如何知道何时庄内有谁穿了那身嫁衣?又怎样及时赶来杀人?  韦省却想:周苍乃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无论如何他也要潜伏偏厅,将凶手立刻拿下。  当天夜里,周苍吃过晚饭以后,面对四个女人穿过的那件嫁衣,委实有些毛骨悚然。  四个女人,都已死了,有些还死了很久了。  足足过了一柱香时间,他才慢吞吞的开始穿那身衣服,又足足花费了一顿饭时间,他才把那套花样繁复的衣服穿在了身上。而后他沉吟了一下,推开窗户,在房里坐了一会儿,喝了杯茶,然后往杂货屋镜石那边走去。  时间并不太晚,在客房门外埋伏着四个差役,但他明明听见了差役们拔了莲蓬嚼鲜的声音,以及啃着鸡爪偷偷咒骂的声音,还有拍打蚊子的声音。  杂货屋那边也埋伏了几个差役,等他慢吞吞走到镜石旁边,只听到一阵阵“嗷——嗷——”,吓了他一跳,半晌才领会那是鼾声,不禁叹了口气。  走到镜石之旁,他对着镜面里的人看了一阵,镜中只见宝蓝色嫁衣光彩闪烁,镜中人若是个女子,倒也华丽,但周苍只觉镜里站的是人妖,远远不及他平日英俊潇洒。左看右看,不见凶手的影子,他打了个哈欠,本想在地上坐坐,却发现裙身太窄根本坐不下去,只得绕着两间房屋转了几圈,那几个差役躺倒在地稀里呼噜的睡觉,周苍从他们身上跨过两次,心里很是抱歉。  韦省躲在镜石之后,睁大眼睛看着周苍穿着那身嫁衣在两间房屋之间绕来绕去,心里大惑不解,要说他在诱敌,未免太过悠闲;要说他并不是在诱敌,那他又在做什么?  正当他迷惑之际,突有所觉,猛然回头,只见身后不远处,树后莲池之上,一张毛发乱飞,黑漆漆的脸正在摇晃,一双空荡荡的眼眶正阴森森的看着他——那眼眶竟是空的,里面什么也没有。  韦省见了突然出现在身后的这一张脸,喉头咯咯作响,全身冰凉,他本想喊出声来,却突地发现自己什么也喊不出来,他本以为世上绝无鬼怪这等东西,眼前却活生生的出现了个活鬼!  在他全身僵硬的时候,那张脸慢慢的往远处移开了。  韦省仍然全身僵硬,眼睛直勾勾的瞪着那张鬼脸,直到那张脸移开到了两丈之外,他才蓦然发现——那其实并不是一个鬼!那是一个人,背着一个袋子,那袋子里不知装着什么东西,露出一蓬毛发和两个类似眼窝的窟窿!  那人其实背对着他,他背后背着的那袋东西就正对着韦省的脸,把他吓了个半死,而那人之所以会无声无息的靠近又离开,是因为那人坐在木盆里。  在水乡,儿童多乘木盆穿梭于莲池之间,采摘莲子香菱,那人就坐在这么一个木盆里。黄莲池本有溪流灌入,潜流之中不生莲藕,木盆被潜流推动,以至于移动无声无息。  这人是谁?韦省心神稍定,咽喉仍旧咯咯作响,发不出丝毫声音,受惊过度,身上也作不出任何动作,眼睁睁看着那木盆缓缓飘远了些,在两间储物房中间的那条小路尽头停了下来,那个人佝偻着背,背着那袋东西,动作似是十分迟钝的走了过来。韦省心中大疑:这人的行动很是眼熟……难道是——  只见那人走到了镜石之前,似乎是往镜子上贴了什么东西,然后退到镜石旁边树丛之中躲了起来。  周苍恰巧这个时候从房子中间绕了回来,“咦”了一声,他走到镜子前面看东西,“晶之时……”韦省恍然大悟,那人又在镜子上贴了那张怪字条,看来的确从几十年前,这人就做过这种事,杀害韦家几代女子的凶手,看来的确是他!可是——又怎么可能?怎么会呢?他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毫无道理啊……  突然“呵呵”一阵低沉的怪叫声响起,那躲藏在树丛里的怪人突然冲了出来,把背后那东西从包裹里拔了出来,带着怪异恐怖的笑声,举着那东西冲向周苍。  “呵呵呵……他死了……他死了……你永远不能和他飞!永远不能和他飞!”韦省大吃一惊——那人手里举着的东西,赫然是一个骷髅头!那东西竟不是“好似”有一蓬乱发和两个眼窝,它却真的是一个骷髅头!有骷髅就有死人,这个死人是谁?它怎么会出现在他手里?  周苍显然被吓得魂飞魄散,哎呀一声掉头就跑。  从这里要回主房,有两条道,一条是绕过两间房屋,穿过镜石旁边的树丛小道,再途径花园回到主房;另一条是穿过两间杂货屋,径直从后门奔进厨房,然后穿过小径,回到主房。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18章 模仿 周苍想也没想径直奔向杂货屋,显然奔向厨房要比绕道花园快得多,而且这怪物就是从树丛里跳出来的,谁知道花丛草丛里还有没有它的同伙?  韦省这时终于缓过劲来,从镜石之后爬了出来,正要喊叫,突然他看到了一件让他全身再度僵硬冰凉的事——  周苍从第一间杂货屋的正门奔了进去,迈过第一间房屋的后门门槛的时候绊到了裙摆,他往前跌倒,双手本能的要去撑地,这两间房屋之间的道路却是往下倾斜的,周苍左手撑住了地面,右手却没有撑住,失衡之下“碰”的一声颈项扣在第二件杂货屋的门槛上,摔倒在地,接着顺着倾斜的小路滚进莲池,随即不动了。  韦省全身发冷——他好像看见了好几个女子跌倒的身影,包括他的妻子汤浅梅……她们一个接一个在这门槛之间摔倒、受伤,然后滚进莲池溺水而死——而凶手——竟是这个拿着骷髅头将她们赶向陷阱的人!  他突然能发出声音了,惊天霹雳的大喊了一声,“来人啊!快救他!快点救他!”随着一声大叫,他浑身气力似都恢复,纵身而起,一把抓住了仍在挥舞那个骷髅头的人,在他铁臂之下,那人犹如一只小鸡,应手被擒。韦省不可置信的看着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想得出这种事?怎么做的出这种事?  这个被他一把抓住的人,竟是他痴呆的叔公韦远宵!  难道潜藏在他家中五十几年的杀人恶魔,就是他这个出生既是痴呆的叔公韦远宵吗?树丛后在睡觉的差役被惊醒,一阵惊叫混乱之后将韦远宵牢牢缚住,有人到池边想把周苍捞起来,但那身嫁衣却有三十来斤重,加上周苍的体重,一两个人却捞不起来,即使池水并不深,却极可能淹死了他。  罗文斌和韦三淼闻讯匆匆赶到,罗文斌大喜过望,韦三淼却是满腹疑惑,韦省等差役抓住了韦远宵,一把把池中周苍捞起,只见他全身无伤,双眼紧闭,却不醒来。  “看来杀死韦家四个女子的凶手,就是韦远宵!”罗文斌大出意料之外后,喜上眉梢,“本官破获五十多年陈案,当真是还民以公正的清官啊!”  韦三淼呆呆的看着韦远宵,仍然不敢相信这个到了七十岁仍旧神智不清的人会是凶手,但他却被抓了个现行。  一群差役在老迈瘦小的韦远宵身上扣了七八条铁链,压得他弯下腰去,突然大哭起来,抓着韦三淼的裤子,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罗文斌大怒,撩起官袍踢了韦远宵一眼,“杀人不眨眼,竟还敢哭哭啼啼,给本官掌嘴!”“是!”有个差役立刻走上前去,“啪”的给了韦远宵一个耳光。  “我说……罗大人,未经升堂审案,私设刑罚,殴打犯人是犯法的哟……”有人悠悠的道,“何况……其实韦远宵并不算元凶。”  罗文斌吓了一跳,左右一张,“谁?”突然醒悟是谁在说话,大怒道:“周苍!亏本官为你担忧,你竟敢装死恐吓本官?来人啊——”周苍慢吞吞的从地上坐了起来,池水从他衣襟上流了一地,他却微笑得愉快得很,“大人难道不想知道韦远宵手里那个骷髅……究竟是谁么?”罗文斌滞了一滞,“这个……这个……”他瞪起眼睛,“你知道?你竟敢戏弄本官!来人啊——”  周苍缩了缩脖子,“岂敢、岂敢。”这回罗文斌学聪明了,冷笑道:“本官还真看不出你不敢。”周苍又微笑道:“过奖、过奖。”把罗文斌气得七窍生烟,韦三淼听得目瞪口呆。  周苍端正坐好,有些惋惜的看着被池水和泥浆弄脏的衣服,对着目瞪口呆看着他的众人非常和善地微笑,好似他一贯如此品性端正,“其实从一开始姜婆婆给我说韦家三代夫人坠池而死的故事的时候,我就知道凶手可能是韦远宵。”  他指了指韦远宵,“黄莲池池水有深有浅,但在客房之下浅水之中溺死,未免有些奇怪;何况死者之中有人是渔家姑娘,若不是溺水而死,那便有两种可能:其一是她意外溺死之前受了伤,以至于无法挣扎;其二是她是被人所杀,假装溺死在水里。  接连几人都是这般死法,我和常人一样都会想到是不是有人谋害?”他微笑道:“只不过大家或者都会对‘连续五十几年’和‘命案发生的时间相隔二十几年’感到疑惑,觉得不可能有人埋伏韦家五十几年,只为杀这几个不相干的女人,所以便又想到意外。可是我却以为……”  他缓缓的道:“我却以为这事如果是有人谋害,凶手是谁再清楚不过——那就是在黄莲池中住了超过五十几年的人,那是谁?姜婆婆?不,五十三年前,她侍侯韦三淼祖父的时候只有十三岁,还是个小姑娘,之后嫁与姜伯,她要是夜里出门,姜家老小岂能一无所知?那么还有谁呢?除了姜婆婆,在五十几年前便住在黄莲池内的人,能自由走动不管做什么大家都不会觉得奇怪的人,还有一个,叫做韦远宵。”  韦三淼失声道:“可是坤叔他天生痴呆,怎会做出这种事……”  周苍微微一笑,“他自己不明白自己在做什么,我说他不是元凶,因为这杀人之事开始不是他做的,他也许是偶然看见了,便模仿着玩罢了。”罗文斌全身一震,“模仿?”韦省和韦三淼面面相觑,“模仿?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说……”周苍慢慢的道:“第一个死的女人,并不是韦远宵杀死的,他只不过是看见了杀人的过程,以后一旦看见有那样的情形,他就模仿凶手的行为,自己当作游戏。”他一字一字道,“这诱发他行凶的‘情形’,只怕便是嫁衣——韦家家传嫁衣价值连城,瑰丽之极,每个女子想必都很喜爱,偶尔夜深穿上嫁衣,偷偷自镜石之前对镜自赏,想必这种事,韦家的几个媳妇、包括侍女们都做过。而韦远宵却看见了穿着嫁衣的女人被杀,所以一旦有女子穿上嫁衣,来到镜石之前,他便模仿元凶的方法,将她们追赶到储物房里,让她们绊倒在门槛之间,然后摔入莲池溺水而死。”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19章 字迷 “门槛?”韦三淼骇然看着那相距一人距离的门槛,“这门槛又如何了?”  周苍提了提那湿淋淋的嫁衣的裙摆,“这裙子很窄。”韦三淼和韦省都点了点头,周苍指了指门槛,“这两个门槛却比庄里任何一个门槛都高,前后门槛高低至少差了一寸。”罗文斌遣人一查一量,果真如此。  周苍继续道:“我刚才跑进屋里的时候已经估计到门槛很高,却仍旧没有跨得过去,前门的门槛给了我错觉,似乎后门的门槛也刚好能跨得过去,后门的门槛却比前门高了一寸。若只是门槛高了一寸,或者踉跄一下,步子本就迈得很大的人也可以顺利过去,但是——”他拉直了裙角,“这裙子非常窄,裙摆下有铃铛银链,一旦奔跑的脚步抬得太高,不绊倒在门槛之上,也会被裙摆和银链绊倒,一样会摔倒在这门槛之间。”韦三淼毛骨悚然——如此——如此高门槛和窄裙就如杀人凶器,是凶手杀人的工具!  “这两个门槛相距只有这么点距离,如果一个女子在此跌倒,如果她个子矮些,额头就会撞在对门门槛上,如果她像莲蓬那样个子高些,脖子就会撞在门槛上——而这件嫁衣织锦厚实、又窄得出奇,无论是怎样跌法,她都不可能蜷缩起来,只能笔直往前倒;加上这些金银之物沉重之极,弱质女子怎可能在跌倒的刹那之间撑起二十六斤重的衣裳?她的体重、二十六斤重的嫁衣,以及摔倒的势头,这些力气一起撞在对门门槛上——”  周苍叹了口气,“就算没有脑袋开花,但是撞得昏死过去,或者颈骨折断什么的,都很正常。还记得莲蓬死时跌落的那个挂花和她下巴上的伤痕吗?她摔倒的时候莫约胸前挂花飞了起来,摔下去的时候下巴磕在门槛上,竟把挂花银链给磕断了,所以挂花沿小路掉进水池,被姜婆婆捡到。”顿了一顿,他缓缓的道:“至于人……这条路太斜了,摔倒的人会沿着小路滚进莲池里,如果本就受了重伤,身上穿了这二十几斤重的衣服,浸在水里,当然会溺死。”  罗文斌皱眉仔细的听,喃喃的道:“不对啊,可是尸身为何在客房窗下发现?它怎会从这里跑到客房去?”  周苍指指莲池中空出的天然通道,“十里黄莲池并非死水,这水里有潜流,人摔进水里以后被潜流慢慢推走,最后推到客房窗下,那里水流缓慢,莲花盛开,阻住了尸体,韦远宵就是借着潜流来来往往,黄莲池的人想必都很熟悉。”  微略停了一下,他看着从韦远宵背包里拿出来的那个骷髅头,叹了口气,“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她们溺死以后,韦远宵模仿元凶抓着尸体,利用潜流带回客房窗户下面。”  “就算韦远宵是个痴呆,你又怎么知道他是在模仿凶手杀人,说不定是他偶然吓死了第一个穿着嫁衣的女人,以后就依样画葫芦,凡是穿着这身衣服的女人他都这般吓她。”  罗文斌身为知县,虽然昏庸懒惰,却并不是傻子。  周苍指着镜石上那张字条,“晶之时,境石立立方,嫁衣,立身觅不散。”他叹了口气,“这字条……”  韦三淼终于忍不住道:“写的是什么?”周苍突然对他露齿一笑,“这是约女人的情书,你不知道么?”  韦三淼被他瞬息万变的表情弄得一愣,“什……什么……情书?”  周苍站起来把镜石那字条扯了下来,悠悠瞧了几眼,“这写的什么,你们当真没有看出来?”韦省摇了摇头,罗文斌和韦三淼满腹狐疑,众差役从后面挤上,目光炯炯大家都盯着那张字条。  “这个‘晶’字,虽然写得很端正,但是若是写得稍微潦草一点,写成这样。”周苍从地上拾起一块石头,在路边泥地划了几个字,“这样,岂不是比‘晶之时’有意思得多?”  众人凝目望去,只见周苍写的是“月明之时”四个字,罗文斌恍然大悟,又迷惑不解,“这……这……”  周苍道:“假设韦远宵不过在模仿谁某天夜里的行动,这张字条自然是他抄的,而他没有看懂原先字条里写的什么,抄的时候抄错了许多,成就了这一张怪字条。”  韦三淼连连点头,“照此说来,这个‘境石’定是他抄错了,原来肯定是‘镜石’。”  韦省呆呆的看着那张字条,苦苦思索,“镜石立立方、镜石立立方……”周苍咳嗽了一声,“既然开头是‘月明之时’四个字,不妨也假设这后面也应是四个字,‘立立方’三个字,‘立方’二字叠起来相连,很像一个字……”  罗文斌失声道:“旁!”周苍点了点头,“如果‘立方’二字本是‘旁’,这句话就是‘镜石立旁’,就有些意思了,而‘立’字若是写得草些,岂不也很像‘之’字?若是‘镜石之旁’,就更有道理些。”  罗文斌一跺脚,“月明之时,镜石之旁,果然是有人约人到此,有理、有理。那‘嫁衣’二字更加明显,字条定与女子有关。”周苍微微一笑,“既然‘立’字很可能是‘之’字,那么‘嫁衣,立身觅不散’,七个字很可能就是‘嫁衣之身,觅不散。’”  韦三淼反复念道:“月明之时、镜石之旁、嫁衣之身、觅不散……不对,按道理这最后也应是四字才是。”  周苍拿石头在地上写了一个大大的“觅”字,随后缓缓在“觅”字中间画了一条线,“这很简单……”韦三淼见他一画,全身一震,大叫一声“不见不散!”  众人目光齐齐聚在那个被一分为二的“觅”字上,那张怪字条已是清清楚楚:“月明之时,镜石之旁,嫁衣之身,不见不散。”  周苍慢吞吞的道:“这是一个男人约一个女人夜里出来见面的情书……”这十六字自不是韦远宵写得出来的,罗文斌看了好一阵子,颓然道:“那杀死第一个女子的凶手是谁?”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20章 军令状 周苍也颓然叹了口气,“我怎么知道?”  罗文斌尚未听入他在说什么,自己又喃喃的道:“被韦远宵拿出来的那个骷髅头又是谁的——不对啊!”他突然失声道,“如果韦远宵在模仿凶手杀人,那就是说在五十几年前,那凶手手中已有一个人头?那岂不是另有一起凶杀隐案,至今无人知晓?”  周苍很抱歉的看着他,“我不知……”他一个“道”字还没说出来,罗文斌一把抓住他胸前衣裳,咬牙切齿的道:“本官不管你是知道还是不知道,三日之内,你若不知,大刑伺候!”  周苍心惊胆战,连连摇手,“我不……”罗文斌大怒,“来人啊——上夹棍!”差役一声吆喝,“得令!启禀大人,夹棍还在衙门里。”  罗文斌跳了起来,“给我掌嘴!”  韦省大怒,一把将罗文斌抓住,“你这狗官!我只听过有人逼婚,还没见过有人逼破案,你再敢对周英雄胡来,我废了你!”韦三淼叫苦连天,直呼“大胆”,韦省放开罗文斌,重重的哼了一声,“师父平生最讨厌你这等鱼肉百姓的狗官!”周苍奇怪的看了他一眼,“罗大人……”  罗文斌对韦省将他擒住之举大为光火,厉声指着韦三淼,“若是三日之内不能找出凶手,本官定要将你们统统关入大牢,统统大刑伺候!”韦三淼吓得脸色苍白,“这……这……”  韦省大怒,一把提起罗文斌,韦三淼魂飞魄散,“扑通”一声对着罗文斌和儿子跪下,一迭声喝止,场面乱成一团。  黄莲池中人听说要被全部关进大牢,有些女子便号啕大哭,有些人磕头求饶,有道是鸡飞鸭毛起,人仰狗声吠,便是这般模样。  周苍叹了口气,“那个……那个……若是韦大公子肯帮我做件事,说不定三天之内可以……”众人顿时眼睛一亮,韦省迟疑了一下,放下罗文斌,“当然可以!”周苍用景仰英雄的目光看着他,慢吞吞的道,“既然韦远宵所作所为很可能都是模仿而来,他又得到这个骷髅头,想必他知道藏尸的地点。  他若知道藏尸的地点,说不定他也曾看见此人被杀的过程,那么如果让他看见当年此人,说不定韦远宵便会重演他所看过的事,所以……”他用极其歉然的表情看着韦省,“委屈韦大公子扮一次郭老夫人,我扮演这个骷髅头……”韦省本是连连点头,突然大叫一声“让我扮奶奶?”  周苍极其温和文雅的点了点头,“韦大公子武功高强,和韦大公子一道,即使遇到危难,想必也能逢凶化吉。”  韦省却呆呆的看着他,心里只想只要周英雄有求,我自当全力以赴,只是他的法子也忒奇怪了……在众人疑惑不解的目光之中,周苍很愉快的道:“给我三天时间,三日之后,月明之时,镜石之旁,不见不散。”  众人听了他这句话,却都是一阵寒意自背后冒了出来,就似这镜石之旁必定有鬼一般。  之后罗文斌和周苍经过一翻讨价还价,决定将韦远宵暂时留下,三日之中韦三淼等人绝不过问周苍言行举止,一切静候三日之后月明之时。  周苍虽信誓旦旦会有结果,别人却都满腹疑云,罗文斌打定主意若是没有结果,他便将韦远宵往上头一送,什么五十多年前的隐案,他一概不知。韦三淼唉声叹气,愁眉苦脸,一想起老母妻儿之事便烦恼不已。韦省却是热血沸腾,跟在周苍身后亦步亦趋,对他的一言一行都深信不疑。  周苍先在客房里睡了一觉,一直睡到第二天早上方才起床,三日之期已经过了一日半。韦省在他房门口转来转去,急得犹如跳蚤,却又不敢破门而入。好不容易周苍起床,却在房里衣箱里翻衣服翻了半天,挑了两件白衣,比较许久,似是想不出要穿哪件,闭起眼睛摸了一件,慢吞吞穿在身上。  客房窗户不关,韦省那双牛眼在窗外瞪得快要掉下,周苍终于开门出来了。  他先去了韦三淼的书房,这书房自黄莲池修筑以来就有,藏有韦士诚和韦三淼收集的所有字画古董,韦省跟在他身后探头探脑,周苍也不在意。书房之中数个书柜,最里头一个是韦士诚的父亲所有,第二个是韦士诚的,第三个才是韦三淼的。  周苍把三个书柜一一打开,抽了些字画出来看,有些是账本,有些是行草,偶尔有些是水墨法描绘的黄莲池景致,笔法佳妙,栩栩如生;还有许许多多红莲紫莲,鸳鸯荷下图,以及一些诸如“千树万树莲花开”之类的绝妙好辞。认真的看了一阵,他摇头晃脑的捧着一幅行草吟道:“几行归塞尽,念尔何独之……韦大公子,这下面是什么我看不懂了。”  韦省皱着眉头看着那首“诗”,勉勉强强的念道:“暮箱呼夫……寒……一团一团的……”  他本就不识得几个字,实在看不出那行云流水般的行草写的是什么,周苍倒也没有笑他,和他一起并头看了许久,兴致昂然的道:“果然是一团一团的,你看这一团像不像鼻子?”  韦省大笑了几声,突然想起周苍本该是来查明真相的,不免笑岔了气,“哈哈……哎哟……周英雄,还是查案……”  周苍恋恋不舍的把那卷行草收了起来,细细看这书房,打开窗户,窗外也是莲池,只是莲花疏疏落落,没有客房窗外好看。他对窗外聚精会神看了半日,韦省跟着他东张西望,却是什么也没看出来,许久之后只听周苍喃喃的道:“蚊子太多……”  韦省全然摸不着头脑,周苍却似已对书房兴致索然,走出书房,他施施然负手欣赏景致,考虑良久,又往镜石那块地方走去。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21章 妖怪 青天白日之下,这地方花草寂寂,鸟声隐隐,两间大房掩在树下,倒是风景阴凉舒适,浑不似夜间那么阴森可怖。绕着两间储物房,周苍又慢吞吞开始踱步,四下无人,唯有韦省亦步亦趋,周苍往东他也往东,周苍往西他也往西。突然周苍在镜石之前停了下来,皱着眉头打量着镜后的那块大石,那块大石黑黝黝如铁石一般,看不出所谓“玉脉”在何处,他伸手在石上摸了模,“这块石头原是什么模样?”  韦省苦苦思索,“听蓝婆婆说,庄子刚建起来的时候发现这里有玉,但是是不值钱的杂玉,爷觉得有趣,所以就装了面镜子在这里,夜里这个地方月光很亮,十五的时候坐在铜镜下面,镜里映的月光可以照人读书。  不过玉在哪里,爹也一直没看出来,蓝婆婆说是灰色……一圈一圈的,好像被镜子盖住了。  ”周苍点了点头,似是很满意,敲了敲那块镜石,他悠哉游哉的走到前夜韦远宵跳出来的那树丛中,低头一看,地上有厚达尺许的枯枝败叶,头顶大树枝叶繁茂,树下杂草不见光亮,生长甚少。  这棵树旁却有成片天生茉莉花丛,如此时节娇白微微,香飘四溢,倒是十分幽雅可人。茉莉花丛后稍高一些的地方长着大片悬挂点点黄白小花的杂草,几棵樟树生长池边,十分青翠。  “郭老夫人去世是什么时候?”周苍问。韦省答道:“莫约七八月,蓝婆婆说那时莲花开得正盛。”周苍又点点头,满意的从镜石前转开,突地钻进树丛,往林子深处走去。  韦省急忙追上,心里迷惑之极——黄莲池本是建在十里黄莲池中的一块水洲之上,从这树丛再往前走,只怕便要走到水里去了。周苍钻过五六十丈的密林,早上挑选的那件白衣俨然变成“褴褛”,眼前便是莲池,他似是有些失望,皱着眉头看着水面,不知在想些什么。  韦省打了个哈欠,莲池里的小鱼受惊,“哗啦”一声四散逃开,周苍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随即对着望不见边际的莲池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哈——这其实是个好地方,有莲蓬莲藕,可以钓鱼和青蛙。”韦省心不在焉的道:“还有野鸭子。”  “这块地有点高。”周苍站上林子,再慢步踱下来,“难怪那条路会突然斜下去,把房子建在这里虽然风景甚好,可惜地形不佳。”韦省满脸迷惑,随声附和,全然莫名其妙。  周苍却似已经看够,负手悠悠的穿过树林,走回客房,当韦省以为他有什么惊人之见的时候,他搬了一个木盆,关起门来,只听里面水声阵阵,他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舒舒服服的爬上床去,手持了本闲书卷着看了起来。  莫非周英雄早上就是在散步?韦省那顽固不化的脑袋终于想到了这种可能,呆呆的看着周苍,难道其实他并不是在查案?那么韦家老少大小二十余口岂非……就悬在了罗文斌的牢门口?这怎么可以……  三日之期,转瞬即过。  周苍这日就坐在书房里看书,除了按时出来吃饭,也并没有做什么其他的事,韦三淼派遣韦省来试探了几次,周苍一直都在看一本医书,而且以韦省那等“练武之人”的眼力,甚至认得出他一直看的都是同一页。  好不容易到了晚间。  月渐西起,日间青翠阴凉的树木,夜里就变得阴森可怖。  罗文斌如期而至,带了十几个差役,韦三淼把仆人遣走,在罗文斌身边陪笑脸。众人躲在一边,韦远宵从下午开始就坐在草丛里拔草,一直拔了几个钟头也不厌烦,饭也不吃。  月色渐渐明亮,映照在那铜镜之上,铜镜反射在林前空地上,把月光增强了一些。周苍备了一桶清水,在韦省身前绑上那件嫁衣。那桶清水韦省本以为他要用来洗手还是洗脸,结果他突然“哗啦”一声把那桶水倒在身上,把全身泼湿,扎起袖角裤脚,便施施然走了出去,面对着那镜石摇头晃脑的开始吟诗,“几行归塞尽,念尔何独之?暮雨相呼失,寒塘欲下迟。渚云低暗度,关月冷相随。未必逢赠缴,孤飞自可疑……”他在镜石之旁来回踱了几步,长吁短叹。  众人面面相觑,韦远宵却突然喉头发出“荷荷”的低沉怪叫,从草丛中拾起一根枯枝对周苍打去,罗文斌本要大呼“大胆”,转念一想还是忍下,只见周苍应声倒下,韦远宵将他拖进大树之下,怪声怪气的叫“我让你们飞!飞!你老实告诉我你和她是不是……哎呀!”他这一声“哎呀”叫得凄厉可怖之极,“妖怪!”  这一声“妖怪”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只见韦远宵目露凶光,抄起枯枝狠狠往周苍头上砍去,“妖怪!妖怪!”周苍显然也大出意料之外,睁开了眼睛,韦省眼见形势不对,大步赶上,“你……”他一句话还没喝出,韦省突然双手抓着周苍的头往前一拉,尖叫道:“你看,他是个妖怪!他死了、他死了,你永远不能和他飞……”周苍被他猛力一拉,脖子疼痛,哎呀一声,韦远宵突然放手,呆呆的看着他,似乎对一个“死人”居然还会说话觉得迷惑不解。罗文斌对他叫的几声“妖怪”觉得惊心动魄,此刻连忙下令众差役将韦远宵抓住,“周苍,你到底搞的什么鬼?”  周苍爬将起来,似乎对韦远宵的反应也觉得大惑不解,“咳咳……罗大人,员外郎,韦远宵的字是跟谁学的?”韦三淼困惑的道,“跟我爹学的。”周苍点了点头,“他和你爹感情如何?”韦三淼皱眉,“爹和叔叔的感情一直很好。”周苍叹了口气,“你爹做过的事,他会模仿么?”  此言一出,用意昭然若揭。韦三淼刹那瞪大了眼睛,罗文斌脱口而出,“你是说——”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22章 孤雁 周苍似乎很无奈的喃喃的道:“我是说——我以为——只是我以为——你们可以不这么想——我以为即使是痴呆,他也不是见谁学谁,他能学的,应当是平日和他最亲他最熟悉的人。这个人可能平时就教给他一些事,也对他的模仿表达过赞赏。”  罗文斌皱眉,“这……”  这可不算认定韦士诚就是凶手的理由。  周苍突然一笑,“姑且不说韦远宵模仿的是不是韦士诚,我们先从死人身上说起,有骷髅头,一定有死人。但无论是蓝婆婆还是员外郎,都没有五十几年前黄莲池曾收留过客人而客人又失踪的印象,如果当年确有其事,就算韦家有意隐瞒,人失踪在黄莲池也必有一场风波,怎可能毫无印象?那就是说,死人他不是黄莲池堂堂正正的客人,至少大部分人不知道他来到黄莲池。”  韦三淼点了点头,在五十年前,黄莲池并不盛行留宿贵人雅士,韦士诚忙于生意,朋友不多,客人本就很少。周苍继续道,“那么,没有人知道他来到黄莲池,这个死人是怎么进来的?”  众人面面相觑,周苍顿了一顿,微微一笑,“很奇怪么?”众人不约而同的点头,确是很奇怪。  周苍看到各人被自己吸引,顿时有一种满足感,自己虽然失去内力成了一个庸人,但在推理演绎乃至破案方面,似乎有一点点天分。  这多多少少证明自己还是有点用处的,并非一无所用。  “那么——我又是怎么进来的?”周苍得意一笑问道。  韦三淼一愣,恍然大悟,“从水道!游进来!”周苍点了点头,“不管是摔进潜流还是游泳而来,黄莲池虽然有围墙庄门,有些地方还是临水的,只要不是乘船,要悄悄进入庄里并不困难。”  罗文斌怒道:“你说来说去说了半天,还不等于放屁,随便哪个小孩都能游进来。”  周苍咳嗽了一声,“不是小孩。”罗文斌哼了一声,“你又知道?”周苍悠悠的道:“小孩子不会行草,又不会背诗,更不会勾引女人。”  众人“啊”了一声,双目圆睁,韦三淼脱口而出“勾引?”  周苍回过身来,看了远在树丛庭院之后书房一眼,微笑道:“员外郎……那个文才高雅,书房里的书画卷轴想必看得很熟?”  韦三淼一怔,张口结舌,“那个……那个只有……只有……”只有贵人的字画他才看得很熟。  周苍心知肚明,对他露齿一笑,“那一堆杂放的无名字画可是韦老爷生前所有?”  韦三淼皱眉,“这个……这个……书房里的字画大都是我娘的。”  周苍早已想到会把儿子起名叫做“三淼”的人必定不是什么斯文之辈,咳嗽一声,继续道:“韦家字画多以莲花为题,无论是青莲白莲红莲紫莲,凡是有莲大凡不会错的,其中有些以黄莲池为题,看得出是女子手笔,大约就是令慈钟楚紫所作。”  韦三淼又点点头,众人听得茫然,或皱眉头,或摇头,或点头,或不动其头,目光呆滞,其意皆是莫名其妙。  周苍环视一周,微笑道:“贵人雅客的留墨想必是员外郎所收,在这些贵人雅客的字画之前的字画,想必是庄内人自己收藏或书写的,但是其中有几副字画,和其他不同。韦士诚是个贩盐生意的商人,他写字唯恐不清,多写正楷,教给韦远宵的也是正楷。  他又不好琴棋诗画,书房里的字画多是韦少奶奶所为,韦少奶奶的字是小楷,秀雅纤丽,那么字画之中这副东西从何而来?是谁所写?”  他从婢女红蔷手里接过一个卷轴,展开来正是“几行归塞尽,念尔何独之?暮雨相呼失,寒塘欲下迟。渚云低暗度,关月冷相随。未必逢赠缴,孤飞自可疑……”  那首韦省称为“一团一团的”崔涂的《孤雁》诗,“首先,这是一副行草,其次这并非吉祥祝贺之言,也非名人之作,不像韦士诚收到的礼物,何况韦士诚并非文人,送如此一首偏僻诗歌,他又有何用?这诗里明明在自怨自艾说流离失所,境域冷清惨淡,若不是向人求救,便是自抒情怀。而黄莲池中,当年会将此物收藏起来的人,若不是韦士诚,便是韦少奶奶。”  周苍缓缓的道,“奴仆婢女,想必不会把这种东西藏在主人书房之中。”  “这……”韦三淼想辩驳两句,却哑口无言,只得沉默。  周苍叹了口气,“那么,这副行草是从哪里来的?是谁写的?是谁向韦少奶奶求救,还是谁赠与韦少奶奶的礼物?黄莲池里,当年显然有一个人,接近了韦少奶奶,他是韦少奶奶的朋友,能把心事吐露与她知晓。而这个人究竟是谁,怎么进入黄莲池,显然韦士诚和庄里奴婢都不知情……”  韦三淼终于忍不住脱口而出,“你说我娘和男人通奸?在庄里藏了一个男人?怎么可能?”  周苍摇头,“不是、不是,当年之事,谁也无法断言,我猜测,这个男人是偶然来到黄莲池,被你娘遇见了,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你娘没有告诉你爹,而把他藏了起来。这个人写了这副行草博取你娘的同情,你娘是书香门第,或者觉得此人颇有才华,便把行草收了起来。我说他居心不良,勾引你娘,不是因为这副行草,而是‘月明之时,镜石之旁,嫁衣之身,不见不散。’那十六字,那十六字显然也是此人所写,就如这副书法一样让人辨认不清,以至于韦远宵抄错许多。此人写出那十六字,邀约你娘月下相见,请她穿上嫁衣,颇有轻薄之嫌,至少对有夫之妇而言,并不合适。”  “这张字条让你爹看见了,他把字条拿走,带到了杂货屋来……”  罗文斌恍然大悟,“我明白了,韦远宵跟在韦士诚后面,他看见他从房里拿起一张东西到这里来,他也就跟来了。所以他常常会模仿那张字条,或者把别人放在桌面上的纸卷带到杂货屋来。”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23章 真的是妖怪 周苍点头,道:“韦士诚可能从种种蛛丝马迹中发现夫人私下约会男子,又看到字条,心情十分愤怒,于是携带刀具来到此地,将字条帖在镜石之上,躲藏在杂货屋中。那神秘男子如约而来,多半仍是从水里出来,韦士诚用木棍将他击倒,在抓住那人的时候不知发现了什么,大呼‘妖怪’……”  众人想起方才韦远宵狂呼“妖怪”,都是忍不住毛骨悚然,罗文斌喃喃的道:“他妈的,什么‘妖怪’?他自己才是妖怪……”  周苍继续道:“而后韦士诚将他的人头砍下,正在这时,韦少奶奶却身穿嫁衣突然而至,韦士诚狂怒之下,拿着人头向她追去,大呼‘他已死了,永远不让你们比翼双飞’之类的言语。韦少奶奶受到极大惊吓,转身奔逃的时候绊到门槛,滚入莲池中溺死。”  韦三淼听得心惊肉跳,罗文斌失声道:“如此说来,这门槛并非有意所为?”周苍微微一笑:“多半是偶然,若要建造杀人机关,只怕磨把快刀、挖个坑什么的比建两间房屋快得多。”  罗文斌喃喃的不知自语些什么,猛地想起,“那神秘男人头被砍了,身体呢?怎么没人发现,莫非被狗吃了?”  周苍沉吟了一下,“这个……这个……如若我没有猜错的话,这……”  他转身走向镜石,悠悠的道:“韦大公子,你在这块石头上用力砍一刀。”韦省点了点头,“唰”的一声拔刀横砍,刀光如雪,倒把周苍吓了一跳——这韦大公子为人呆头呆脑,武功却练得纯正。只听“叮”的一声,韦省手中刀应声断为两截,那块黑黝黝的大石只掉了块表皮,近乎丝毫无损。罗文斌和韦三淼都是“咦”了一声,连忙叫人高举火把来看,那被砍落一小片表皮的镜石上露出了灰色,质地细腻光滑和表皮全然不同,这难道就是所谓的“玉脉”?  “这是一块……玛瑙。”周苍富贵人家,见多识广,一眼就看出来,开口道:“玛瑙以红色为上品,这是一块灰色的玛瑙,所以也不是很值钱的东西,不过……不过玛瑙嘛……”他慢吞吞的道:“玛瑙嘛……听说是地下极深处融化了的岩石喷出来,一层层凝结在石头空洞和缝隙里从外向里长出来的,所以多半……像这么大的的玛瑙,也许……大概……可能……中间是空的。”  “空的?”众人失声道,“这块石头里面是空的?”周苍连忙摇手,“我只是在猜,玛瑙比钢刀还硬,没有打开以前,怎么知道它到底空还是不空?我只是说‘可能……大概……也许……’嘿嘿。”  他罗罗嗦嗦的还没说完,韦省大步走上,双手抓住镜石上镶嵌的那块镜子,“哈”的一声吐气开声,猛烈摇晃两三下,只听“咯啦”铜块扭曲之声,他硬生生把那块铜镜从镜石上掰了下来!  “啊——”众人的目光齐齐聚集在镜石之上,随着铜镜剥离,那大石上果然露出一个洞来。镜石有八尺来高,六尺长短,七尺来厚,牢牢扎根土中,谁能料到如此一块黑黝黝的大石腹中居然是空的?非但是空的,在众人灯火映照之下,石腹内光彩闪烁,生满水晶,只是——在犬牙交错的水晶之间,塞着一截截东西,猛地一眼还看不出是什么。  罗文斌撩起官袍命差役举起火把,他往里一探,大叫一声,“人骨!”韦三淼脸色苍白,在夜里瑟瑟发抖,韦省长吁一口气,“这就是身体。”罗文斌一迭声命差役把那些尸骨捡拾出来,与韦远宵所拿的那个人头拼在一起,果是个完整的尸骨。镜石之中除了人骨,还有一柄锈马刀,以及几块腐朽得不成样子的破布。  “咦?”周苍看着那尸骨,奇道:“这人怎么有六根手指?”  听他一问,众人对着尸骨躲躲闪闪的目光突又集中在人骨之上,过不多时,突有差役大叫一声,“他……他有两个耳蜗!”  罗文斌仔细一看,果然在头颅两侧各多了一个耳蜗,这人生前岂非有四个耳朵?韦省突也大叫一声,“这人有……尾巴……”众人又纷纷凝目去看尸骨的屁股,只见在胯骨下面确实生有一截奇异的骨头,莫约三寸长短,的确像个“尾巴”。  周苍稀奇的看着这具尸骨,“我本来想不通为什么只是看到有人写情书给他老婆,韦士诚就要杀人,他的火气和醋劲未免太大,原来……原来……韦士诚在夜里突然看到这人长成这副模样,只怕他没有觉得自己在杀人,只怕他以为……以为自己在自卫,杀死了一个怪物。”  韦三淼牙齿打战,“这这这……这是什么……妖妖妖妖怪……”  周苍很同情的看着地上那具尸骨,“你看他手指和脚趾都比常人长些,手指间有骨膜,想必擅长水下功夫。他也不过比常人多了耳朵一副,尾巴一个,手指两只而已,但这副样子想必让他吃了很多苦,让他远离人群,潜藏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黄莲池地处湖中心,东西各有数条溪流灌入,布满潜流,也不出产什么特种鱼虾,除了贵人雅客,普通百姓很少深入莲池中心,所以这人来到连阳集后,悄悄潜入黄莲池,躲在这里。”  他跺了跺脚下的土地,“这地方临水,有两间人迹罕至的大房,树木掩映,外面有莲藕香菱,还有鲤鱼青蛙,如果有人躲在这里,不缺食水。但是这地方还有个特点,这人没有想到,以至于他很快被人发现了。”  “什么特点?”韦省奇道。  周苍指指茉莉花丛背后的大片杂草,“那种黄白小花的杂草,叫做白莲蒿。”众人面面相觑,“白莲蒿?”  周苍道:“这种杂草花叶气味强烈,有很强的驱虫之效,黄莲池地处淡水之上,蚊虫众多,只有这个地方没有蚊子。白莲蒿喜欢阳光,生长在旱地,黄莲池中只有这个地方因为地势高,不被池水渗透,有一片干旱之地,也只有这个地方长着这种蒿草。所以庄里的人如果讨厌蚊子,想找个阴凉没有蚊子的地方,说不定就会走到这里来的。”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24章 真相 他微微一笑,有些得意,推断道:“我想那天韦少奶奶莫约来这里读书吟诗绣花画画什么的,看到了这个人。只是她心地善良,没有把他当成怪物,反而悄悄收留了他,两个人在这里读书写字,她欣赏他的才华,这男人爱上了韦少奶奶,某日悄悄在她房间留了字条约她相见,结果被韦士诚看见……”说着周苍皱了下眉,“……或者那字条根本是韦士诚从韦少奶奶手里抢来的,否则不能解释为什么钟楚紫也会依约而到。  韦士诚来到这里,看到这怪人以后大受刺激,杀了他——却又被老婆看见,钟楚紫被他杀人的模样吓倒,摔在门槛上,滚进莲池。韦士诚只当她逃走了,匆匆忙忙将死人分尸,藏进这玛瑙之中,但玛瑙中水晶交错,最后一个人头没能塞入,他又藏在了另外的地方。等他处理好尸体,发现老婆已经淹死莲池里,他当然不能让钟楚紫的尸体在这里被发现,否则怪人之死很可能随之暴露,便坐上木盆,把钟楚紫的尸体带到了自己房间窗外,装作在那里溺死的——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那天夜里他的所作所为,全部被韦远宵看见,还牢牢记住。”  周苍慢吞吞的道,“他遣散仆人,哀悼亡妻,只怕有一大半是为了掩饰镜石中的这具尸体,但是二十几年之后,员外郎的妻室竟然又在莲池中溺死,死后又被放在那房间窗外,死法和钟楚紫一模一样,韦士诚年纪已经老迈,想不到韦远宵学他杀人,恐惧之下惊悸而死,也在情理之中。”莲蓬死去的那天夜里,他看到的半张鬼脸,其实便是韦远宵背着那个人头在他窗外经过的情景。  罗文斌和韦三淼面面相觑,呆了半晌,长长吐出一口气,周苍的一番猜测仅仅是“猜测”,但是韦远宵模仿杀人无可质疑,这镜石之中的尸骨,如果不是韦士诚所藏,又有谁能在其中藏匿尸体而五十余年不被人发现?  凶手是谁,疑问不大。  但当年钟楚紫何以留下这位怪人?两人之间是否真的情投意合?这怪人究竟是谁?是善是恶?韦士诚是因情杀人,还是惊吓杀人?如今已无法得知确凿的真相,但听着周苍的猜测,众人紧握拳头,都不免再次感觉到镜石之旁的飕飕凉意。  当年那由偶然、意外、隐瞒、爱恋和恐惧引发的杀人之事,那份被隐藏了的罪恶,竟能通过奇异的方式,数十年间不断的报复着韦家的子孙……  黄莲池的命案破了,罗文斌叫师爷洋洋洒洒写了数万字的折子上报开封寺(此处仍由开封管辖),俨然案件真相都是由罗大人他带领差役埋伏黄莲池三天三夜,从韦远宵言行中推断而出,最终发现六指怪人被杀这一隐案。  韦三淼受到惊吓,躺倒在床上发了几天高烧,韦省孝心大发,拿着韦三淼平生最喜爱的各种贵人佳作在他床前认字、颂读。  周苍在黄莲池住了那三日之后,寻思几日不回家,娘定要挂念,当下第四日向病床上的韦三淼辞行打道回府。娘亲见了他,好生一顿埋怨,说着说着眼圈又红了。父亲则是根本不知他数日未回,见了他只是点点头。  现在的周家,有他没他,似乎并没有不同。  周苍也曾为在江南庄的表现而沾沾自喜一段时间,只是兴奋劲过后,周苍又陷入无穷尽的寂聊中,渐渐的又在醉酒中渡日。  这一日,连醉两晚未回家的周苍摇摇晃晃行至郊开,只见一座破庙人进人出,步入门内,只听得一阵呼幺喝六之声,大厅上围着一群流民和地痞无赖正自赌博,却是个赌场。赌场庄头见周苍气宇不凡,只道是位大豪客来了,忙笑吟吟的迎将上来,说道:“公子爷快来掷两手,你手气好,杀他三个通庄。”转头向众赌客道:“快让位给公子爷,大伙儿端定银子输钱,好让公子爷双手捧回府去啊!”  周苍百无聊赖醉意未散,当即挤身进去,取出身上钱袋一摸,还有三十余两银子,便和他们呼幺喝六的赌了起来。到得傍晚,他在破庙对面的小酒店中喝得醺醺,随后回入庙里睡觉。一连数日,他便和这群乡民地痞赌钱喝酒,头几日手气不错,赢了十几两,第三日上却一败涂地,连本带利四十几两银子输得干干净净。那些人便不许他再赌。  周苍怒火上冲,三步一跌行入酒馆,只管叫酒喝,喝得几壶,店小二道:“小伙子,你输光了钱,这酒帐怎么还?”  周苍道:“你放心,小爷大把银子,欠你几钱银子算什么,没到十两不要来烦我。”店小二摇头道:“小店本小利薄,至亲好友,概不赊欠!”周苍借着酒意喝道:“你欺侮小爷没钱么?像你这样寒碜的酒馆,便十间也轻松买下。”  店小二笑道:“你买了再说,现在不管你是小爷、大爷还老爷,有钱便卖,无钱不赊。”  周苍回顾自身,衣衫已然污秽,五六日未洗澡,身上散发出一股酸味,比那些城市苦力流民更加不堪,除了腰间一把佩刀,更无他物,当即解下刀来,往桌上一抛,说道:“给我去当铺里当了。”  一名流民还想赢他的钱,忙走上前道:“好!我给你去当。”拎刀而去。店小二便又端了两壶酒上来。周苍喝干了一壶,那无赖已拿了三四块碎银子回来,道:“一共当了九两四钱银子。”将银子和当票都塞给了他。周苍一掂银子,连七两也不到,当下也不多说,又和众无赖赌了起来。赌到天明,连喝酒带输,七两银子又是不知去向。  周苍向身旁一名乡民宋大脚道:“借二两银子来,赢了加倍还你。”宋大脚笑道:“要是输了呢?”  周苍道:“输?我怎么会输。”宋大脚道:“你不会输,那你当刀的钱都去了那儿?”周苍一拳打在他肩上,无奈笑道:“去你奶奶的,说人不揭短,好罢,如果输了,明天还你三两银。”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25章 撒泼耍赖 一个叫陈二铁的无赖说道:“大脚,别信他,这小子家里肯定也没银子。”宋大脚笑道:“小伙子,要是输了你拿甚么来还?卖老婆么?卖妹子么?”陈二铁起哄道:“他早把老婆与妹子卖掉了,这小子白白净净的,肥瘦均匀,我看他卖屁股还能卖上几吊钱。哈哈哈!”  周苍大怒,骂道:“我日你们姥姥的,老子要卖老婆妹子?老子的屁股是你们可觊觎的么?”反手便是两记耳光,把陈二铁与宋大脚打蒙过去。这时他酒意早有了八九分,顺手便将他身前的十几两银子都抢了过来。  宋大脚叫道:“反了,反了!这小子是强盗。”众流民地痞本是相熟,一拥而上,七八个拳头齐往周苍身上招呼。  周苍练武十余年,临敌经验极其丰富,虽无内劲,但对付这几名无赖还是绰绰有余,拳打足踢,片刻间便把他们打得鼻青目肿。有几名无赖想逃,都被他勾倒狠狠摔在地下。  忽听得马蹄声响,有几乘马经过身旁,马上有人喝道:“闪开,闪开!是谁在这儿打架?”  众无赖如遇救星,纷纷爬到马前,有人叫道:“展捕头,快为小民作主哪,这强人强抢我们银子不止,还把我们狠狠打了一顿,你一定要缉拿他归案啊。”陈二铁哭道:“他自称是江洋大盗,对我们恐吓说如不从他之意,便将我们全部卖与南洋,他说经他手卖掉的人不下千人。”宋大脚被打得最惨,满脸是血叫道:“展护卫,这些可都是我们的血汗钱啊,光天化日之下在天子脚下强抢纹银,那可是不将包大人不将展护卫放在眼里哪。”  众无赖痛哭流涕,越说越激动,最后纷纷磕起头来。  那被称为展捕头展护卫的骑者,正是开封府包拯的贴身保镖展昭,他越听越怒,从马背上飞身跃到周苍跟前,喝道:“你是谁,天子脚下当众打人抢钱,你胆子可真不小!”周苍眯着一双醉眼,满嘴酒气指着他说道:“你又是谁,胆敢管老子的事,信不信我也将你打趴下?”  展昭四下里一张,周苍活脱脱一个醉鬼闹事模样,其他人个个流里流气均非善类,定是由赌博而引发的斗殴,他皱了皱眉,问道:“你抢了他们的银子?”周苍醉醺醺道:“他们出千骗了我四十多两银子,我要回十几两不过分吧?”陈二铁骂道:“谁出千了,输了钱就说别人出千,输不起就别玩,孬种!”  周苍勃然大怒,走上几步一脚踢陈二铁屁股将他踢翻在地,嗤道:“臭崽子,你不出古惑能赢我的钱,做梦去吧!”  陈二铁哇哇大叫:“强盗杀人啦,强盗杀人啦!”  展昭身后跟着的王朝与马汉,王朝抢上三步喝道:“如此猖狂了衙内,我王朝还是第一次见。”右手疾伸去扣他脉门。王朝见多识广,一眼便知道这个醉醺醺的家伙是某位朝中大臣官员的儿子,周苍把手一缩道:“哎呦,你我都是男子,你拉我手做甚?我眼花,你可没眼花罢。”王朝斥道:“我不但拉你手,还要押你回开封府。”跨上一步,双手交替横击,划向周苍咽喉。  喝得大醉的周苍,并没将“开封府”三字听人耳中,退后一步说道:“你没骗我银子,我不和你打,快走开。”王朝见到他大醉之手还甚敏捷,收起轻视之心叫道:“我囊中羞涩,想向你借几两银子使使。”口中说话,手上已连发六招。  周苍边拆边退:“哎,你别动手啊,我借与你便是。”说完抽空伸手入怀取出一锭银子,“给你。”将银子扔给他。王朝却不接,对着一个酩酊大醉的酒鬼,居然十几招还未拿下,实是有点说不过去,脸上渐渐燥热,已没有心情与他闲扯,手上加紧,把周苍逼得步步后退。  虽然没了内力,但酒助武性,喝得将近十成的周苍面对王朝的急攻,左挡右防,硬是接下王朝数十招精妙招式,把过去十余年在武学当中跌爬滚打所练就出来本事发挥得淋漓尽致,基至在王朝心急进攻露出破绽时反攻回去,险些把他踢倒。  展昭在旁看得暗暗稀奇,这名“江洋大盗”是谁?身手可真不错,王朝武功虽不入流,但他身为鼎鼎大名的开封府官差,其身上霸气强大无比,武功比他高上一些的山贼强盗,通常得知他身份之后,比斗时都会败在他手中,而眼前这个年轻人不但没有惧怕,反而越斗越勇,可真是神奇。其实展昭那里知道,周苍此时喝得大醉,别说认不出王朝与他,就连自己父亲叫什么名字也说不出。  两人又拆得十招,突然周苍借着王朝探手之机,将不知什么时候拿在手中的银子塞在他手心里,跃开一步道:“兄弟我把银子给你,快请住手,再打下去我肚子要翻江倒海。”说完捧腹呕吐起来。  王朝拿着那块银子,扔不是,不扔不是,犹豫一会,转身将银子抛给马汉后又要攻上。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王朝已然输了一着,不过眼下不是比武,而是猫与老鼠之间的对战,王朝输了招后再上前缉拿他,却也不算坏了江湖规矩。  展昭道:“王兄弟,请退下来。”  王朝无奈,应道:“是。”退后五步,脸上神色不甚自然。  展昭抱拳道:“这位朋友身手了得,便由在下领教领教。”  周苍醉意朦胧,歪着头流涎说道:“为什么要领教,我不想和你动手。”展昭微微一笑道:“不想动手,那便把银子都交出来,随在下到开封府衙门走一趟。”周苍问:“衙门?衙门好玩吗,不好玩不去。”  众流民无赖遇到展昭之后心中大定,胆子都大了起来,见得周苍傻里傻气的问衙门好不好玩,便在一旁起哄,有说衙门里有好酒喝,有说衙门的饭好吃,更有的说衙门房子漂亮,还有的说衙门里的铡刀锋利,怂恿他进去试一试。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26章 梦 周苍指着那人说道:“去去去,铡刀锋利不好玩,一不小心割破弄伤,那可是不妙,你小子一肚子坏水想我见血,须得教训。”说完行将过去要打他,那人惊慌失措,转到展昭身后叫救命。  展昭有事在身,不愿多费功夫,待周苍满嘴酒气走近,突地伸出右手扣他手腕,周苍哇哇大叫道:“干什么,我不是姑娘,我喝醉了,但你们没喝醉啊!”抽手缩开。  仅差丝毫没抓上,展昭暗叫一声“可惜。”急上一步伸手再抓,周苍见对立来势凶猛,连忙急躲急退,但展昭又岂是王朝可比的,才退出三步便被其伸脚绊倒。  他本来醉得厉害,这一摔跤腹部受压,顿时肚中一阵翻滚涌动,张口狂吐不止,跟着眼前一黑,醉倒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周苍终于醒过来,睁眼首先看到的是污秽潮湿的地面和茅草,全身酸痛无力,欲站将起来,却发现手脚被缚,躺着翻一个身,看清后竟然发现自己被囚在一间阴暗低矮的牢房里。  牢房里另有数人,个个蓬头垢面,散发出无比难闻的秽臭,周苍头痛欲裂,想不起发生了什么事,自己怎地被人关进了牢房,难道是在做梦?因手脚不能动,他便咬咬舌头看看痛不痛。  酒醒后神志尚不十分清醒的他,咬舌尖时用力不知轻重,竟然将舌头咬破,钻心疼痛传来,周苍大叫一声,声音高亢得惊天动地,把牢房里的其它犯人吓了一大跳,有人骂道:“操你妹的王八蛋,你奶奶叫春吗?”“日你娘的,把老子吓一跳,看我怎教训你这狗日的。”对面隔壁牢房也有人大骂起来。  活了那么久,周苍从来只有骂人的份,可不曾被人这般骂过,当即怒火冲天喝道:“猪崽子,你们好大的胆子敢骂小爷,皮痒身痕胆生毛了吗?”  他这一骂顿时炸牢,监狱里的其他犯人立时起哄,唿哨声、叫喊声、嘲笑声大作,一名干瘦犯人拖着铁链走到他身旁蹲下,枯草般的头发遮掩下的双眼紧盯着周苍,嘴唇里嘣出两个字:“找死!”  周苍问:“谁找死?”  干瘦犯人道:“你。”  周苍骂道:“去你奶奶的,竟然这样对小爷说话,你一定是嫌命长了。”  那人哼了一声道:“好心送你一程。”站起来把手一挥,牢里另外三个犯人冲将上来,三人对着周苍便是一顿胖揍,周苍手脚被绑无法还击,刹时间头崩额裂,血流满脸。  三名犯人越揍越狠,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一脚一脚使劲往他头脑上踢,周苍边翻滚边忍痛叫道:“喂,你们再打就要打死我了,不怕偿命吗?”那干瘦犯人冷冷道:“打不打死你,都是要死。”周苍听不太明白,叫道:“你们不打死我,我便不用死啊。”  “你倒是想得美。”干瘦犯人眉毛一扬,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周苍莫明其妙,但看那人脸色阴郁,双眼凶光大盛,一条性命掌握在他人手中那还有什么好说的,立即顾不得脸子大认低微,叫道:“住手,别打了,我认输我认输。”然而三名围殴者并没住手,反而打得更加起劲了,一脚比一脚有力,一拳比一拳狠辣。周苍害怕之极,叫道:“喂,喂,老大,叫他们住手啊,我快断气了!已经见到肥牛胖马向我走来了!”  干瘦犯人脸孔木然道:“刚才不是很嚣张吗,怎么现在又来求饶?嘿嘿,后悔也来不及了,叫你家人提早来收尸罢。”周苍又惊又怒,他们显然不是出了口气就会罢休,而是真要取他性命!  片刻之后,周苍头脑渐渐发昏,双眼望出来血色一片,知道情况极端危殆,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会断气,危急中想起老爹,当即拼尽全力叫道:“住手快住手啊,我爹爹是周中檀,百万禁军都统领,你们放了我,我回头把你们都救出去,一个都不用死。”  三名犯人打得正起劲,听了他这话,都忍不住放声大笑,手脚也不由得停将下来,一高个子大声笑问:“你爹爹是谁?可以再说一遍吗?”  周苍心存希望,连忙大声道:“我爹爹是都统领周中檀杨大人,一定听说过吧?他可以将你们都救出去。”  那高个子道:“听过,听过,好大的官啊!”另一眉目清秀的人道:“正三品啊,果然是大官,大官!”周苍喜道:“那是那是,只要你们放了我,我就有办法弄你们出去。”干瘦汉子一脸鄙视之色道:“我们就放了你,你一样要死。”周苍愕然,问道:“为什么一样要死?”  看着他满脸惊诧之意,一名脸庞干净得连条须根也没有的老者尖声尖气道:“小子,你在装傻还是扮懵,在牢房里你这一套是没有一点儿用处,何必整古做怪。”  周苍更加不解,问道:“老哥,我不明白你说什么,我确是什么都不知道,没有装傻扮懵。”干瘦汉子瞧见他神情不像作伪,便问:“杨大大大公子,你是怎么进来的?”  “怎么进来的?我不知道。”周苍真不知自己怎会被送进监牢。  “去你奶奶的,不好好回答我立即送你去见阎王。”适才大笑的高个子骂道。  “大哥,我真不知道,知道我那会不说,这可是性命攸关的大事呀。”周苍一脸无奈。  “你犯了什么事?”干瘦汉子脸孔如干尸,嘴皮微微动几下。  周苍一问三不知,急得哭意大盛叫道:“我没犯事啊,我什么事也没犯,一觉醒来便发现在这儿,刚开始时还以为自己作梦,就咬自己舌头看看痛不痛,没想到把你们吓一跳,真对不起,真对不起。”  “咬舌头痛不痛?”脸容清秀的年青人问他。  “痛,痛死了,正因为太痛,我才忍不住大叫吓你们一跳,实在是对不起各位啊。”  “是做梦吗?”年青人又明知故问。  “不是,不是做梦,眼前一切都是真实的,没有半分虚幻。”  那年青人叹了一口气,双眼目光下垂,无限失意地道:“可是我觉得自己在做梦。”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27章 打死他 白净老者道:“世美,怎地还看不开?”声音又尖又细,听得周苍鸡皮大起。  那叫世美的青年道:“天欲亡我,必先令我疯狂,千不该万不该哪!这几晚,总觉得眼前所见的一切不是真的,都是在梦中,你看我的手臂,掐了不下十次。”说完捋起衣服,一条白净手臂上布满青黑色瘀痕。  各人看了他手臂,尽皆默然。  过了好一会儿,干瘦汉子问周苍:“那你知道这儿是那里吗?”周苍道:“监牢。”  “废话。”  “难道是天牢?”周苍身躯一颤。  “你说对了。”干瘦汉子露出一丝笑容。  周苍心下猛地一沉,喃喃说道:“这是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突然大叫一声,转头向那年轻人问道:“你是附马爷陈世美?”  年轻人点了点头,黯然道:“不错。”  附马陈世美蒙骗皇上、忘恩负义、抛妻弃子而被包拯拿下治罪之事,京城开封人人耳熟能详,周苍身为官宦子弟,知道的内幕消息更多,颤声问:“连皇后和公主都没能救你出去?”  陈世美点点头,黙不作声。  “皇后和公主的官大不大?”高个子汉子问。  “大,很大很大。”  “和你爹爹相比怎么样?”  “比我爹爹大多了,不是一个层次。”  “你说你爹爹还能救你出去吗,还能救我们一命吗?”  周苍目光暗下,摇了摇头道:“不能。”顿了一顿问道:“难道你们几个也是被开封府包拯收押在这里的吗?”高个子道:“不错。难道你不是?”  周苍又摇摇头道:“我没见过包大人,实是不知为何被关进天牢,请问你又是谁?”高个子道:“嘿嘿,我是潘少壮,听说过吗。”  “潘少壮?难道你就是八贤王的外孙?”周苍又是一惊。  当今天子宋仁宗赵祯,自幼蒙八贤王赵德芳抚养长大,八贤王不但是他的伯伯,更是义父,两人关系要多亲有多亲,要多密切有多密切。眼前的潘少壮乃八贤王长女之子,因好色贪淫闹出人命,被铁脸无私的包拯押入大牢待斩,终因顾及皇帝老儿的脸子,关押数年而未行刑。  “哈哈,不错。你又知道他是谁吗?”潘少壮指了指那皮肤光滑的老者,周苍再摇摇头,他活了十八个年头,父亲对其管教极严,不是习武便是读书,甚少对外交往,认识的人实是有限。  “他是郭槐,前朝刘太后身边的大红人。”潘少壮脸上有幸灾乐祸的味道。  虽不曾见过面,但太监郭槐的名字谁没听说过呢?狸猫换太子阴谋中的关键人物,别说身处京城周苍如雷贯耳,就连大理西夏的国民也大都略有所闻。  “你不是早就被处死了吗?”周苍觉得太不可思议。  虽包拯与郭槐私交甚好,可铁脸无私的包拯查明郭槐罪过后,即毫不留情用虎头铡铡去好友脑袋,此事在民间广为流传。那知今日进了大牢,才知晓郭槐并没被铡头,而是关在天牢里活至现在,这实是大大出乎周苍的意料,难道一向不徇私的包青天,竟也存了一丝私心?  “快了,快了,这年秋季过后,我便要追随太后而去。”郭槐似笑非笑喃喃自语。  周苍越来越绝望,牢房里的犯人,官职一个比一个比大,关系一个比一个硬,都不是爹爹所能比的,他们尚且不能脱困免死,自己又怎能幸免?  干瘦汉子问道:“小子,你年纪轻轻,到底犯了什么事被关进天牢?快老实交待。”周苍眼光转向他,默默摇头,随后问:“你又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你知道也没用。”干瘦汉子道。  潘少壮抢着道:“他是礼部侍郎李耿,官至正三品,和你爹爹一样大的官,哈哈哈哈。”  干瘦汉子李耿转身对陈世美道:“这小子满身酒气,二天不散,会不会是酒后乱性污辱了那个达官贵族的小姐?”  陈世美点点头道:“瞧他神情不像说谎,说不定真如耿兄所说,撒酒疯杀了人或污辱了女子。”  潘少壮道:“看他断片断成这样,十成十是酒后闹事。”  李耿笑了笑道:“这小子也真是倒霉,死到临头也不知自己犯了何事,千古奇谭,千古奇谭!”  周苍吃了一惊,“死到临头?包大人还未提审,我有罪无罪还未知,怎说我死到临头?”  李耿道:“刚我不是说过要送你上路吗,你爹爹既不能救我们出去,留着你何用?兄弟们,动手。”  周苍那想得到和他们说了那么多话竟都是白费,他们最终还是要取自己性命,当即又急又怒,高声叫道:“救命,救命啊!”  四周监房里的犯人听得他叫救命,立时齐声叫道:“李郎,附马爷,少壮,郭老,打死他,打死他,将他往死里打!”这些犯人被关在牢房里时间长的有数十年,短的也有三五个月,个个穷极无聊,恨不得有什么大事情发生才好,如有命案发生,特别还是朝中大员的公子,那可是够他们谈论两三个月了。  监狱里人人齐心,喊打喊杀的声浪一波高过一波,终于惊动了看管的狱卒,四名狱卒把奄奄一息的周苍从牢房里抢出来,正要上报此事,刚好张龙赵虎过来提审犯人,目睹此事,连忙向包拯包大人汇报,说有一名犯人命如悬丝,随时都会死去。  包拯听得汇报,连忙传令把他带过来。待包拯审完一名杀兄犯人后,赵虎解开周苍手脚上的束缚,拖拽至森严的公堂上,两边站立的公差把棍子往地上齐齐一戳唱道:“威……武!”  周苍被打得迷迷糊糊,趴在地下想翻个身也不能,连头也抬不起来,更别说跪了。包拯一拍惊堂木,喝道:“堂下何人,把头抬起来。”周苍哼哼唧唧几声,既没说话,也没抬头。包拯眉头紧皱,向堂下展昭道:“这人是叫什么名字,怎地我还未行刑他便被打成这样,成何体统?”  展昭也是十分奇怪,站出一步双手抱拳躬身道:“回包大人,属下也不知他的名字,至于为什么被打成这样,还须得问张龙赵虎。”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28章 诘问 赵虎躬身道:“包大人,这名犯人和附马陈世美礼部侍郎李耿等同住一监牢,我去到时,狱卒刚把他从他们手中解救出来,再迟半步,恐怕要断气。”  包拯有些意外,问:“和陈世美李联郭槐他们一间牢房?他被关在天牢里?”  赵虎回道:““是的包天人。”  “展昭,这个犯人我还未曾提审,怎地会关在天牢之中?”包拯问道。  “嗯,这个,这个……”展昭回答不出,双眼望向王朝。  王朝跨出一步,躬身道:“包大人,这人是汪洋大盗,不但贩卖人口,还当众抢劫财物,又武功高强,是个十分危险的人物,因此属下擅作主张,把他关进了天牢。”  展昭把周苍带回衙门后,见其醉酒未醒,便吩咐王朝把他关进衙门牢房待他醒酒后再行盘问,可是王朝与周苍比拼输招,心中微有不忿,寻思得要他吃些苦头才好,便私自带他至天牢,关押在李耿陈世美等人的牢房里。王朝可想不到自己这一泄愤之举,险些儿要了周苍之命,  “大胆王朝,你怎地如此自把自为,倘若出了人命,你让本官如何向朝廷交待?”包拯脸膛乌云密布,脸色显得更加黑了,神情甚是吓人。  王朝心下一震,立即道:“属下知错,属下该死,请包大人责罚。”  包拯哼了一声道:“王朝,你明知道潘少壮李耿那几人全是心狠手辣之辈,把将他关在里面,不是存心想要他的命吗?你怎地如此糊涂?”  王朝脸色急变,颤声道:“包大人,属下绝……无此意,请大人明鉴。”展昭道:“启禀包大人,卑职相信王朝兄弟,王朝他只是一时头脑发昏犯错,绝无加害这人或是陷害包大人之意。”  王朝一听展昭这么说,才知事情严重,立即双腿一屈跪倒在地,叫道:“属下对包大人忠心耿耿,绝无害大人之意!王朝心胸狭窄,公报私仇,险些儿将包大人推入万劫不复的境地,罪大恶极,罪该万死,请包大人严惩!”  包拯紧绷脸皮稍松,一抬手道:“起来罢,你跟了我这么多年,我难道不知你为人吗,只是你平时骄矜自大,静夜弗思己过,最终大家险些被你拖累害死,这个教训不可谓不深刻哪。”  王朝冷汗直流,从内衣直湿到外衣,惶声道:“包大人教训的极是,包大人教训得极是,王朝定以此为戒,绝不再犯。”  公孙策一直未出声,这时候道:“王朝是无心之失,此时不必深究。展护卫,这人犯了何事?”  展昭把在城郊路上碰到周苍酗酒打架抢钱之事一五一十道出。  包拯听后沉吟道:“那帮赌鬼全是流民无赖,所说未必是真,又他伤得很重无法审讯,展昭,你先替他上药医疗,等他有了精神再审。”  展昭应道:“是。”立即取出内服外敷的伤药医治周苍,又拿来温水白粥给他喝,一番救治后,周苍渐渐有了血色,神智也恢复了八成。  包拯一拍惊堂木,问道:“堂下何人?”  周苍勉强坐着,抬起头道:“小人周苍。”  “周苍,你犯下何事,须得从实招来。”  周苍这时已然记起发酒疯之事,说道:“小人和无赖打架,抢回被骗的十多两银子。”  “还有吗?”  “好像和官差大哥过了几招,若说罪行,这可能算是抗法袭差罢。”  “好,算你老实,再说。”  “没了。”  “周苍,你不必避重就轻,我们对你的罪行早查得一清二楚,你如知机便乖乖坦白,我们尚可从轻发落,否则重刑侍候。”包拯一拍惊堂木喝道。  周苍有气无力,低头道:“包大人,我不知道自己还犯了何事,你若查明,不妨直讲,倘如确有其事,便请治我罪,小人无话可说,若是没有证据,那便惩罚我打架斗殴之罪即可,何必转弯抹角?”  “大胆刁民,竟敢冲撞包大人。”赵虎走将上前,欲打他耳括子。周苍瘫如烂泥,任由他处置。包拯喝止了赵虎,说道:“周苍,有人说你是汪洋大盗,专门贩卖人口到南洋,证据确凿,你如何解释?”  “包大人,我不是大盗,没有贩卖过人口,那人是胡说八道栽赃嫁祸。”  “你如何证明他是胡说八道?”  周苍低笑几声道:“包大人,我想你搞错了吧。”  包拯问道:“哦,我搞错了什么?”  周苍抬头望着包拯道:“包大人你想治我贩卖人口的大罪,该由你们去找证据证人证词,而不该要我本人来自证清白,这不是本末倒置吗?”  公堂上沉默片刻,周苍续道:“要我自证清白,那不是不可以,你放我出去,让我把那群混蛋抓来狠狠揍一顿,看他们还敢不敢信口开河血口喷人。”  包拯招手把展昭叫来,详细问清那天事情起因经过,公孙策听完后说道:“包大人,展护卫,我瞧这人只不过是发酒疯闹事而已,无赖流氓之言信不过。”展昭道:“公孙先生说得不错,此人不像是干那伤天害理之事的恶人。”包拯轻轻摇头说道:“恶人额头上不会凿着‘恶人’二字,我们也不能求省事而就此结案,须得查个清楚明白。展昭,把那天有份打架的人都带来,让他们在公堂上辩个明白。”展昭答应离去。  公孙策道:“包大人,这人眼下如何处理?”包拯道:“先把他带回衙门监牢里单独看押,不可再出意外。”公孙策道:“是。大人,要不要通知周苍的家属?”  “他家属是谁?”包拯望着周苍,眼光中带着疑问。  公孙策问道:“周苍,你家在何处,爹娘为何许人也?”  周中檀课子严厉,对儿女要求甚是严格,稍有差池即打棍子,周苍寻思:“我醉酒闹事被抓进开封府,对爹爹来说无疑是奇耻大辱,还是不要让他老人家知道的好,不然非气得他吐血。”当下说道:“小人四海为家,无爹无娘。”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29章 雪耻 公孙策一眼看穿他的把戏,说道:“你真不需要我们通知你爹妈?就凭你抢夺银子之罪,已可判你三到六年徒刑,你爹妈不知内情空等多年,定然以为你出了什么意外,只怕要急坏。”  周苍心灰意冷,并不在乎判刑长短,可思念担心妈妈,内心一股冲动便想说将出来,但转念又想:“我已成为废人一个,除了妈妈,没人在乎我生死,周府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坐上几年牢还清身上罪孽也是好的,只是妈妈要为我受许多苦。”  他漠然摇摇头道:“多谢公孙先生,小的没有家人。”  周苍被带下去后,张龙道:“包大人,我去天牢提人时,狱卒好像说起过他爹是什么都统领。”  “百万禁军都统领周中檀周大人!”包拯和公孙策齐声说道。  第二天,展昭把宋大脚陈二铁等人‘请’了来,那群无赖见得包拯,心中有鬼惴惴不安,又被公堂上威严的氛围所吓倒,再不敢添油加醋乱说一气,老老实实把事情原委争先恐后说出,真相到此明明白白,周苍不是什么江洋大盗,更无贩卖人口,但斗殴抢钱不假,念其认罪态度良好,又是被骗在先事出有因,包拯轻判他监禁半个月,宋大脚等人聚众赌博出老千,谎报罪行诬陷,每人掌嘴由二十至五十下不等。  退堂后,包拯让人通知周中檀周大人,周中檀夫妇早为儿子失踪担尽了心,听闻后即时赶至开封府看望儿子,又向包拯求情请他放了周苍,包拯婉拒说道:“周都统,周夫人,令郎颓废自弃,把他关进牢笼里静心思过,倘若他能因此看破困境,悔悟自新,那可是失不比得哪。”  百般央求不果,周中檀夫妇无奈,只得叮嘱儿子安安心心老老实实坐上几天牢,周苍满不在乎,反让父母不必担心。  周夫人回府后,左思右想如热锅上的蚂蚁,一晚未睡,第二天一大早,瞒着周中檀出门去找宰相韩琦帮忙,韩琦听后一面嫌弃,借口说要上早朝,讲几句便即出门,周夫人顿感世情冷暖,既伤心又无奈,只好厚着脸皮去找韩家四小姐求她帮忙,丁秋芸听后默然,最后不知她出于什么目的,竟然答应帮忙,小小打扮一番后与周夫人齐赴开封府。  包拯这时已然听说周苍被更婚认及武功内力尽失之事,叹一口气对她道:“苍儿受伤醒来猝逢打击,借酒消愁愁更愁,原是情有可原,所犯下过错又甚轻微,既是韩小姐求情,老包便破例一回,展昭,你去把周苍带来。”  丁秋芸不愿见周苍以免生了尴尬,当即起身告辞。包拯送她出门回来,却只见展昭未见周苍,原来周苍听得是丁秋芸求的情,非但不愿领情,反而提出要到天牢里住上半年,说是要和将死的忏悔者进行心与心交流,洗涤魂魄净化心灵。  包拯劝道:“周夫人,令郎既然有此想法,实是不宜再勉强,苍儿有心自新,那便由他去罢,从监牢里出来后,必定还你一个朝气蓬勃的儿子。”周夫人无计可施,只好再次叮嘱儿子在里面生生性性,切不可再惹事生非。  时间过得飞快,一晃眼一十五天过去,周苍提出的心意得到满足,于刑期的最后一天被带至天牢里“洗涤灵魂”,与陈世美李耿一干人关在一起,狱卒叮嘱李耿,让他四人千万不可再动周大公子一根毫毛,不然有的是手段对付他们。  周苍步入牢中,坐在地上,目不转睛望着四人,一句话不说,李耿最先忍不住气,骂道:“狗崽子,我还道你死了呢,上回你运气不错,今回你可没了那好运。”  “我这次来就是为此,上啊,你们要一个一个来,还是一哄而上?”周苍脸上有一丝丝嘲笑之意。  李耿等人面面相觑,敢情他回来就是为了打架,报上一回被打得将死之仇?看他成竹在胸的模样,四人竟然有些犹豫。  隔牢一个白胡子犯人叫道:“李耿,还发什么愣,快干掉这小子,别再让他踏出这天牢一步。”别的犯人一听有热闹可瞧,立时起哄,大喊大叫,叫陈世美他们快动手。  但四人看到周苍气色甚好、混没将他们放在眼里的神情,心中泛起嘀咕都没敢轻举妄动。一名犯人骂道:“潘少壮,李耿,你俩王八蛋平时不是很牛气吗,怎地在这时退缩了,都是要死的人,你们还怕什么怕?”  潘少壮和李耿对望一眼,相互点了点头,齐声叫道:“大伙儿一块儿上,打死这臭小子。”说完冲将上去,郭槐与陈世美也不甘落下骂名,抢着冲上去干周苍。  围殴结果可想而知,四名死囚如何是手脚活动自如的周苍对手,不出片刻便一个个被打残,潘少壮小腿骨折,李耿胸部断了四根肋骨,陈世美变成了猪头,一只眼睛睁不开,嘴巴却合不上,郭槐一口老牙被打掉一半,满嘴是血,叫痛大为漏风。  周围看热闹的犯人都没转过弯来,个个呆如木鸡,突然一名犯人叫道:“周公子,把这四人都干掉呀,你就是这个天牢里的新大佬!”  “干掉他们,干掉他们!”  “杀了他们,你就是我们的大佬,快啊,快啊。”  “还犹豫什么,动手啊,周公子,拿出你爹爹在战场上杀敌的勇气出来。”  “把他们杀死吊起鞭尸,周公子,反正都要死,死之前杀了这四个千古罪人,天下人人都会传诵你的事迹,错过了这个天赐良机,你将后悔终生。”  周苍不禁惊叹这些人的善变,不过也好理解,牢里每个人,个个都是大奸大恶之徒,不能以常人眼光思维来衡量他们。  牢内一片吵杂,看管的狱卒以为周苍又遭殴打,忙不迭冲进来,眼前一幕令他们惊掉下巴,一名狱卒问道:“周公子,这就是你所谓的‘洗涤心灵’?”周苍点头道:“正是。”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30章 诱惑 “原来是你要帮别人洗涤,不是自己洗涤,下手轻点,否则我们不好交差。”狱卒笑着道。  “我会的,请官差大哥放心。”  周苍解下四人裤头带,把他们绑在木桩上,来回走一圈,瞧着四人八条干瘪光腿,忍住了笑懒懒说道:“四位兄弟,我今天是来跟你们道别的。”  李耿实是被打怕了,忍着痛道:“道别?你真敢杀我们,你不怕连累到你爹爹吗?”潘少壮只一条腿能撑地,时间久了断腿也得踩地,立时痛得他直抽凉气,杀猪价般叫骂道:“痛啊,痛啊,快杀了我啊你王八蛋狗屎猪脑子。”陈世美痛哭流涕叫道:“别杀我,别杀我,我不想死,我这么英俊靓仔,还这么年轻,我不能死啊。”郭槐则在嚎叫,谁也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周苍笑道:“我没说过要杀你们。”  潘少壮一听,立马止了骂声,问道:“不杀我们?”  周苍点点头,“对,不杀你们。”  “那为何与我们道别?”李耿问。  “因为我爹爹将我救了出去。”周苍一脸得意说道。  “你爹爹能将你从天牢中救出去?”陈世美又惊又喜。  “你小子别胡吹大气,被包大人定了罪的人,从来没人能活着走出这监牢。”李耿显然不信邪。  “你到底犯了何罪?”潘少壮边边问。  周苍笑道:“小爷我贩卖人口,赌博斗殴杀伤数条人命,奸淫妇女,每一条都能定我死罪,偏偏我爹爹有能力人办法将我救出去,哇哈哈哈哈。”  四人你望我,我望你,眼中看到的都是不相信。  “我要从这天牢里步将出去了哈,四位仁兄,别了,别了,四位仁兄。”说完迈步走到牢门边上。  陈世美叫道:“周老兄,周哥,等等,你等等,快回来。”周苍止步回身问:“怎么了附马爷?”  “请你爹爹救我出去,要什么条件我都能应承,不不,不是我应承,是公主和太后能应承,只要能救我出去,你尽管开口。”陈世美哀求道。  “请将我也救出去,我爹爹定会满足你们提出的条件。”潘少壮不甘落后。  周苍眼光望向郭槐,郭槐似乎对离开天牢提不起什么兴趣,嘴口里念念有辞,不知在求神还是念佛。  眼光再转向李耿,只见他一张干尸般的脸庞脸色竟然起了变化,多了些神采,眼光闪烁不定。  “要不要将你也一块儿救出去?”周苍问道。  虽然李耿不相信周中檀有此能耐,但机会摆在眼前,不抓紧那实是浪费,当下连连点头道:“要的,要的,请周大人活动活动,将我弄出去,李耿我一辈子感恩戴德,绝不敢稍忘。”  周苍叹了口气道:“四位都是在下的好兄弟,郭槐老哥已经病入膏肓,无施救意义,而你们三个都在青壮年期,还有大把世界,并且上有老下有小,如此便死,实是天妒英才,可惜啊可惜。”  三人齐声叫道:“是啊,我们死得不甘心啊,麻烦周公子一定要求我们出去,以后你周氏一家就是我们三人的再生父母,便是做牛做马也难报答。”  周苍问:“三位此说可当真?”  “当真当真,绝不虚假。”三人异口同声。  周苍又长长叹了口气,神情萧索,望着三人说道:“我是很想救你们出去,也有这个能力,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陈世美急不可奈。  “实话说吧,我只能救你们当中的一个出去,三位都是在下的好兄弟,留下那二个受铡刑,在下都是于心不忍。”  潘少壮道:“只能救一个?”  周苍道:“是,只有一个名额。”  陈世美问:“为什么,为什么只能救一个?”  周苍道:“没有为什么,只能救出去一个,你们三人,谁想出去?”  三人不假思索同声叫道:“我!”  “救我,一定要救我出去,我让太后升你和你爹爹的官,还有,最要紧的是,我还能把其她公主介绍给你认识,公主啊那可是国色天香的公主啊,周兄,千万别错过了。”陈世美首先抛出诱惑。  潘少壮不甘落后,“周公子,你爹爹周大人不是一直想做枢密使吗,只要你救了我,我潘家定能让你爹爹如愿以偿!”  李耿乃读书人出身,靠自己努力官至礼部侍郎,在朝中并无多大权势,眼见形势大幅落后,把心一横说道:“周公子,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什么官职女人公主全都是他妈的浮云,最要紧的是有钱有银子,坦白说,我老李无权无势,银子却是大把,只要你救我出去,我给你十万两银子!”  “十万两银子?”陈世美、潘少壮和郭槐一块儿叫道。  “不错,十万两银子,周兄弟,只要你把我弄出去,我毕生所藏便给了你。”李耿双眼射出希望的光芒,急切等着周苍的答应。  周苍哈哈一笑,说道:“李郎,还是你给出的条件吸引,不过,嘿嘿,只怕你是信口开河。”  “我没有信口开河,只要你救我出去,我必定会给你十万两银子,一文都不会少。”李耿咬牙说道。  周苍道:“李郞,你早被包大人抄了家,那里还来十万两银子,此话别说我不信,三岁小孩也不会信。”  潘少壮和陈世美齐声道:“对啊,你家都被抄了,别说十万两,就是一两银子你也没有,吹牛谁不会?”  李耿转头骂道:“你们懂个鸟,老子难道蠢得只把钱藏在府上?没听说过狡兔三窟么?”  周苍道:“谁知你说的是真是假,要是把你弄了出去,你却穷得只剩下一条内裤呢?那我不是亏得很,况且我救你们其中一个出去,有许多关节需要打点,没钱开路,寸步难行。”  陈世美叫道:“对啊,对啊,周公子,只要你答应救我出去,银子要多少,太后和公主便会给多少。”潘少壮也道:“我也是,我也是,周公子请你放心,活动经费只管开口向我爹爹要,绝对满足你。”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31章 巨款 周苍眼光转向李耿,李耿脸皮青一阵红一阵,几次欲言又止,最后说道:“我的银子藏在一处十分隐蔽的位置,无人知晓,如果你信得过我,那便先救我出去,如果你信不过我,那这十万两银子只好深埋尘土之下。”  “你不能先将银子埋藏地点透露出来?我取了银子,立即打点各个环节救你出去,怎么样?”周苍道。  “哈哈,周公子,你信不过我,我也信不过你,如要我先开口,此事免谈。”  “你不愿赌一把?赌赢了留下一条性命,赌输了结果也不会更坏。”  “什么结果不会更坏,如果我赌输,不但命没了,钱也没了,那可是不妙得紧。”李耿嘿嘿笑道。  周苍背过身子,眼望对面的白胡子老头,说道:“没了命,有钱没钱还不是一个样。”  李耿道:“谁说一样,只因在阳间我富可敌国,死后必然是个富鬼,一路打点下来,在阴间处处皆有优待,可要我把钱给了你,你却救我不出去,那我死后便是穷鬼,没钱贿赂,那我可就惨了,得要下油锅受煎熬的。”  “哦,这个说法倒是挺新鲜,那如果我救了你出去,你把银子全给了我,你就变成穷鬼,死后岂不是也很糟糕?”  “谁说我只有十万两银子?退一步说,就是我把钱全给了你,出狱时身无分文,可凭着我这颗聪明的头脑,挣钱变富那只是翻手掌般简单。”李耿对自己的能力充满的信心。  这家伙到底藏有多少钱,如能搞到手,那倒是一笔巨大的财富,下半辈子打断了脚也不用愁。  周苍不能练武,读书又提不起兴趣,百无聊赖,一无寄托,听得李耿藏有巨款,立即动起了歪心思,说道:“李兄,那是说你不止十万两银子,我想你这么聪明,必然不会都放在一起,说实在,我很想救你出去,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李耿点了点头道:“你意思我岂不懂,可是我的条件是……”陈世美叫道:“周公子,你别信他,如他真那么有钱,早把钱献出来保命了。”  “笨蛋,在包大人面前,你越有钱死得越快,难怪你有太后和公主保着还被关进天牢,猪一样的脑子,不知你是怎样考到状元的。”李耿骂道。  陈世美被呛得满脸通红,李耿说得不错,在包大人脸前提钱那只是自讨苦吃,你扮得越清高贫穷,说不定还能将他蒙骗过去,留下一丝不杀理由。  “那你因何事要被斩?”周苍对李耿更多了一丝兴趣。  “他啊,他以权谋私,泄露殿考试题给考生获利,事发后被包大人拿下。”潘少壮脸露讥色。  “怪不得最近几年状元、榜眼、探花的考试文章精彩之极,连我也甘拜下风自愧不如,原来是你在从中搞鬼。”周苍恨恨地道。  “周公子,你也是他的受害者吗?那更不能救他,这人祸国殃民,出去之后必会作乱人间。”陈世美在旁劝解周苍。  李耿骂道:“放屁,放屁,陈世美,你靠真材实料考上了状元,不也因杀人灭口而锒铛入狱,你这个心术不正的书生败类才是真正的国家毒瘤。”  “李郎世美别骂了,咱们商量正事要紧。”周苍喝止了他们。  “救我,周公子,请你一定要把我救出去!”陈世美痛哭流涕向他哀求。周苍示意其安静,转头向李耿道:“李郎……”  老奸巨滑的李耿始终不肯透露银子藏在那,坚称先得救他出去,才把银子交出来,否则免谈。周苍套问良久未果,忽感意兴阑珊,想做富豪的梦想来得快去得也快,刹那间熄灭。  他看着三人沉吟说道:“你们三人都是我的好兄弟,救那一个,留下那两个我都不忍心,委实下不了决定,这样吧,你们三人自己商量好救谁,过几天我再来。”说完把四人都放了下来。  李耿,潘少壮,陈世美都嚷着自己最应该出去,各陈理由,周苍的身影还未消失,三人已然吵得不可开交,甚至还动起了手。  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周苍嘴角微撇,轻松步出天牢。  回到府中来不及换洗衣服,向爹娘请安问好后,丝毫不理会各人那既疑惑又鄙视的目光,返房蒙头大睡,。  某一天,周苍经过练武场时,听着师兄弟威武喝声,看到他们雄武身姿,心下又痒痒忍不住心血来潮,下场找一名师弟对练,本以为撑不了多久,岂知拼斗中他突然发现自己的内气内息竟然不知在什么时候奇迹般恢复,是的,他手脚又有了使不完的力,进退迅捷,不但内力回来,并且还比受伤前强上不少,周苍心下狂喜,高兴得几乎要笑出声来!  他站在场上,眼中已经看不到师弟的招式,任由拳脚落在身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失去的内力缘何又回来,爹爹绞尽脑汁,请来无数江湖高手也未能替自己寻回内力,这时却无声无息回了来,这其中,蕴含着什么微妙?  内力不会莫名其妙消失,也不会无缘无故回来,当中一定有某种不为人知的因果。  师弟对他还算尊敬,见其不动,也即收手不攻。  周苍前前后后细思一通,不得要领,便也不去深究原因,更没去通知父母,不动声色对师弟道:“罗师弟,请你把白师兄叫来。”  师弟罗三水道:“大少爷,你身子未复原,跟白师兄过招,只怕……”周苍道:“让你叫就叫,废那么多话作甚?挨打受痛的又不是你。”罗三水心中不舒服,但那敢说什么,乖乖把白求财叫了来。  白求财到了来,叫道:“周师弟,你叫我?”他没尊称少爷,只叫师弟,周苍既失宠,又内力尽失,实是无必要对他毕恭毕敬。  眼前的白求财当着众师弟妹之面,第一个把他打趴在地下,一点儿情面也不给,没出事之前,这位白师兄可是如跟屁虫一般整天围着嗡嗡叫,那知现实如此残酷,自己失势失宠后,这白师兄立即便翻脸不认人,他心灰意冷自暴自弃,少不了这个白师兄们的打击。  周苍微微一笑道:“白师兄,听说你武功进步巨大,几无人能敌。”白求财道:“没有没有,什么无人能敌,那都是师弟们胡说的。”言语中透出一股傲气。  “师弟我长时间未动手脚,今日想和白师兄切磋切磋,看看和师兄的差距又拉大了多少。”周苍开门见山向他挑战。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32章 你不仁我不义 “周师弟,我武功练得不纯熟,许多招式收发不能自如,不用力吧,又无法与师弟抗衡,怕被你说敷衍,用力吧,又怕伤了师弟,真教师兄难做。”白求财显出左右为难的神情。  “师兄尽管施全力,师兄弟切磋对练,下手不易掌握轻重,大家都能理解,受伤挂彩也是心甘情愿,无任何怨言的。”周苍意思很明显,打伤也不为怪他。白求财心想:“今天他怎么了,难道故意来找我的碴?”转眼看罗三水,罗三水脸色不稍变动,只眼睛眨几下,难测其意欲表达何种情绪。  白求财心下大定,当即说道:“周师弟既然这么说,师兄若推让,那未免太不给师弟面子。”  周苍作了个起手礼,说道:“师兄请。”白求财道:“师弟,咱们切磋武艺,点到为止。”周苍微微一笑道:“当然。”  两人动上了手,周苍刻意隐藏,不运内力只以招式与他过招,白求财拆得数招,发现他与往昔一般手脚无力,虚有花拳绣腿,渐渐便放肆起来,使出的每一招都想把对手击倒。  周苍耐着心和他周旋,频频示弱却不被他得逞。  围观的人渐多,虽竭尽所能只可惜仍是差之毫厘。对着一个废人久攻不下,白求财越打越心急,手上招式狠辣起来,急燥中突然使出绝技“白狼封喉”,五指爪向周苍咽喉。  这一招“白狼封喉”招式繁复狠毒异常,师兄弟间拆招从不会使此式,只因它极难掌握力度分寸,稍有不慎就会血溅当场。  围攻众人见得白求财使出这一招,禁不住齐声惊呼。  周苍暗暗冷笑,暗想:“不看僧面看佛面,我虽然一落千丈,可再怎么不堪,也还轮不到你来羞辱,你不仁那就别怪我不义!”身子稍稍后仰,待得他指尖挑到,丹田内力涌上,左手陡地上翻一把抓住其五指,发力一捏,跟着右脚左右一分,分踢他两个膝关节,白求财惊天惨叫声中掩盖了膝盖骨头发出的两声轻响。  白求财五根指骨都被捏得爆裂,两只膝盖关节脱开,噼啪一声跪在地下,这一跪下,两条大腿骨冲破皮肉疯狂突了出来,更是痛得他尖声嚎叫,顾不得右手还被周苍捏着,在地下疯狂扭动起来。  白森森的腿骨,尖利的嚎叫,这一幕太过血腥,围观的众师兄弟妹下人丫鬟被骇得连叫也不会叫,都只张大了口,脸上写满了惧意。  周苍松开了手,一面歉意,“哎呀,白师兄真不好意思,师弟出招力度大了,你没事罢?”  白求财一张脸痛得变了形,胀成猪肝一般颜色,满头都是汗水,惨叫过后,躺地下蜷动大声呼痛叫喊。  “哎哟,连骨头也露出来,一定很痛吧,白师兄真对不起,真对不起哈,哈哈!”  比杀猪还惨的叫声引来了更多的人,里三层外三层,围得水泄不通,看着白求财的惨况人人面色大变,噤若寒蝉。  周苍目光在周围师兄弟脸上转了一圈,随口叫道:“莫师兄,张师兄,岳师兄,还有李师弟,麻烦你们站出来罢。”  被点名的四人如被尖刀捅腹脸色立时变得苍白无比,一颗心突突乱跳,虽然害怕却不敢不听,战战兢兢走到场中,望着在地下的白求财默不作声。  周苍又露出歉意的微笑,“三位师兄和李师弟,你们怎么了,不要怕啊,我叫你们出来只是切磋武功,又不是寻仇斗殴杀人,何必如此紧张?”莫行风颤声道:“周师……大少爷,你功力恢复了,我……我们怎是你的对……手?”  周苍道:“谁说我功力恢复了?”  “大少爷你将白师兄打成这样,那还不是,还不是复原了?”张俊钊大着胆子道。  “呵呵,那只是白师兄不小心而已,张师兄你比他武功更强,一定不会被我抓到机会的。”  “大少爷,我……我自甘不……如。”张俊钊说道。  “呵呵,自甘不如?前一阵子见了我不是跃跃欲试,几次三番出言挑战吗?别废话,陪师弟过几招吧。”  张俊钊眼见白求财那惨状,顿时浑身一阵哆嗦,双腿发腿,几乎要跪下,结结巴巴语无伦次,“大……大……少爷,我……你……真该死……”  “噢,我怎么该死法?”  啪,啪,啪,啪。  张俊钊大骇,连打了自己四记耳光,下手不可谓不狠,“不是少爷……是我该死,是我该死!求少爷大人不记少人过。”  那一张俊俏白皙的脸庞被自己逼得又肿又红,失去往日嚣张气息,周苍心中舒服,暗想终究是同门师兄弟不可逼人入绝路,哼了一声把眼光在他脸上移开。  张俊钊如获大赦,心中庆幸没有太过落井下石过桥抽板,不然恐怕会如白求财一般被废了。  俗话说做人留一线,道理满满的。  周苍把目光定在李广脸上,说道:“李师弟,你入门时间不长,却已能将我打翻在地,委实了不起,为此我心中一直不服,这段时间暗暗苦练,自认可以和你一较高下,你便出来再证明一下自己实力。”说完作了个请的手势。  李广脸色煞白,双腿颤抖着走到他跟前,低声道:“周大少爷,我不是你的对手,我看不用比了。”  “笑话,两个月前是谁将我打得爬不起的?”周苍眼光转向周围的人。众师兄弟个个面如土色,没一个敢发声,李广低头看着自己脚尖,不敢回答。  “快上吧,你不上就是看不起我。”周苍喝道。  李广无奈,只好硬着头皮上前走到他跟前,却还是不动手。周苍举起了手击下,李广闭着眼既不敢挡也不敢避。  白求财师兄武功差不多是众师兄弟里最高的,连他都被打得这么惨,前途算是被毁掉,昔日高高在上的周少爷又回来了,武功似乎还更强些,自己与他对招简直是蚍蜉撼树,李广索性束手就擒挨一顿打,不出手说不定能得轻罚。  他一着算是赌对了。  周苍这一掌如何击得下去,手掌离李广头顶三寸之处停了下来,哼了一声骂道:“原来的锐气都去了那里?”李广睁开眼睛,低头嗫嚅:“大少爷,是我错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33章 怯战 周苍盯着李方,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世人冷酷虚伪,笑世间人情冷暖,伤后受尽了多少冷眼屈辱,内心承受多大苦楚,只有他自己知道。  怎么说他也是周家大少爷,将来周府的继承人,身份高贵,纵然失去内力武功不在得宠,也不该落得人人欺负轮番羞辱的境况!  这是为什么,这是为什么?  突然他又想自身内力为什么会突然消失,颅脑受伤,决不可能导致经脉丹田受损,这中间难道存在什么不为人知的隐秘?  这个疑团一直在他心头萦绕,只是此刻,扬眉吐气之际,他愈加疑惑,内在联系也愈加清晰起来。  受伤后,丁家退婚,更婚,内力丢失,众师兄弟冷嘲热讽,父亲失去耐心……难道卢太师为儿报仇在暗中搞鬼?只是卢太师虽然权力大关系广能力不俗,却似乎还不能影响得周门弟子对他态度的极大转变。  ……  周苍转头向岳明亮道:“岳师兄,这四人当中数你最有骨气,咱师兄弟练练如何?”  岳明亮确实是有骨气,跨出一步道:“好,请周少爷手下留情。”周苍道:“岳师兄,这句话应该我对你说才对,请了。”两人说了几句便即斗在一起。  周苍不运内息,手脚只使招式不带力气。一方稳坐钓鱼台,一方心中惴惴生怕惹怒了眼前的瘟神,缩手缩脚畏头畏尾功力大打折扣。本来比拼高下立现,可是周苍却故意不胜,翻翻滚滚与他相斗百余招,最后装作避不开,挨得一拳一脚后跳出圈子道:“岳师兄武功高强,师弟甘拜下风。”  岳明亮心知肚明,他既然这么说,自不能揭穿,说道:“师弟承让。”退到一边。  周苍眼光又是一转,大声道:“还有那一位师兄师弟愿意跟我过过招?”一个叫伍修的人来得较迟,没看到白求财被折磨的一幕,只看到莫张岳李惊慌害怕以及周苍落败的一幕,没去深究其中原因,心下只想:“这四个家伙,对着一个废物,不知害怕什么,真是丢人之极,让我来教训教训他。”当即推开人群挤了进来,说道:“周师弟,我来跟你对练对练。”  眼前的伍修向来不怎么与自己说话,也不曾交过手,自他受伤后,不但没有前来探望,反而在背后指指点点,周苍略有所闻,心想:“这人为什么敢与我作对?难道他找了什么靠山?”心中打一个转,说道:“伍师兄,这段时间甚少见到你,还以为你艺成出师了呢。”虽是对伍修说话,眼光却望向岳明亮。  岳明亮十分聪明,立即道:“伍师兄这段时间被二少爷拉去勤练刀法,因此不常出现。”周苍哦了一声道:“原来如此,怪不得怪不得。”  伍修大为得意,说道:“我只忙着陪二少爷练刀法,冷落了各位师弟,罪过罪过,回头我好好与你们练练。”  周苍轻轻一笑道:“这样说来,伍师兄的刀法定是厉害得很了,师弟心下仰慕得紧,想向师兄讨教几路刀法。”伍修道:“刀剑不长眼睛,我看还是较量一下手脚功夫罢了。”  周苍道:“没关系,师弟受过的伤还少吗,如能向伍师兄学得高明之极的一招半式,那么挨上几刀也是值得。”  “好,周师弟既然这么说,若再推迟,那便显得清高,不免给师弟师妹们落下口实。”伍修抽出腰间钢刀,虚劈几下,刀尖向下抱拳道:“周师弟请。”  周苍向一名师弟借了一把刀,说道:“师兄请。”  伍修毫不客气,挥刀攻上,周苍不敢轻忽,眼光随着刀锋转动,连退三步闪开伍修连环三击,叫道:“师兄好刀法。”话音甫落,挺刀还击。伍修叫道:“来得正好!”手中钢刀反挑,跟他抢攻。  当当当当当当,两刀连击六下,一声比一声快,一声比一声响,伍修喝道:“小心了。”举刀直劈而下,周苍横刀挡格,锵一声响,双刀相击,擦出一丝火花。伍修提刀又劈,与前招一模一样皆是兜头直击,力道又大上三分。周苍岂不明白他的心意,暗暗冷笑,举刀再挡。  伍修连斩四刀,一刀比一刀劲大,周苍连挡四刀,一刀比一刀有力,火光四射,丝毫没有落败的意思。伍修心下奇怪:“不是说他内力已失了吗,怎地我感觉他力量比我还强?”  激战中他没有心思多想,使出最拿手的本领,把一柄刀舞得犹如风火轮,刀刀斩向对手薄弱处,然而眼前这个曾经的最强者、现时的废人却是防守得水泄不通,几无破绽,斗得四十余招,渐渐急躁的伍修把最近新学的刀法使将开来,银光落刃,端是威力非凡。  周苍不动声色仔细观察,这套刀法果然厉害,伍修使得虽还不纯熟,却已将他逼得不得不留神应付。防得二十余招,周苍发现他来来回回就只十六刀式,其中使得熟络的还不到七式,再斗一会,心下已是了然。  拼斗中周苍眼见他又是一刀斜劈,当即后退一步,待刀锋过后,左手抢上二指戳其右腕。伍修右手下沉左手拍周苍脑袋,可是在不经意间,他发现对方的尖刀已然无声无息捅至小腹!他完全没想到周苍的刀如此神出鬼没,顷刻间刀尖扎到肚皮,冰凉感觉传来,全身毛孔大开,暗叫一声:“我要死了!”  一股热意从双腿间传来。  他左手凝在空中,右手单刀已被夺,小腹上顶了一把刀,很幸运,周苍没有发力,刀尖只刺破肚皮,留下他一条性命。  练武场上众人,谁也没看清他这一刀是如何击出,待看清时,刀尖已然顶在伍修肚皮上。  骚味传来,周苍皱起眉头,望着三魂不见七魄的伍修,说道:“伍师兄,认输了麽,还打不打?”  伍修到这时还没有回过神,颤抖着道:“打……不!’”本来想说不打,但惊吓过度,竟颠倒过来说打不,周苍道:“打,不服再打。”伍修又吓一跳,连忙道:“我服,我服,不打,不用打。”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34章 手足,衣服 周苍将刀尖上的血擦拭干净,“捅破了伍师兄的肚皮,实是抱歉。”  伍修无地自容,感觉无数双眼睛看着他,一世英名,被刚刚一泡尿冲走了。他一脸羞惭低声道:“多谢周师弟手下留情。”  周苍转身对莫行风道:“莫师兄你剑术了得,不如你陪我斗剑?好久未拿剑来玩了。”  见他盯上自己,莫行风心中暗叫倒霉,忙不迭说道:“少爷,我剑术与你相差甚远,别说陪练,就连帮少爷抬剑的资格也没有。”  “哈哈哈哈!”周苍又是仰天一阵长笑,笑声虽响,脸上却无丝毫笑意,凌厉眼光在各人脸上扫过,突然眼光落在一人脸上,众人眼光随着他的眼光望去,顿时有人轻声叫道:“二少爷!”  被众人眼光聚焦的周通脸色微变,立即越众而出,叫道:“大哥,大哥,你身体完全康复了,武功不但恢复,反比以前有提高,那可是大喜事啊!”奔将过来握着周苍的手,一脸喜色。  眼前的弟弟长身挺立,玉面俊雅,风流倜傥,然脸色不自然,眼光闪烁不定,周苍道:“通弟,多日不见,你是越发英俊了。”周通道:“大哥,你取笑小弟了,大哥你功力恢复,怎地不去告诉爹爹,好让咱们大大高兴一番。”周苍道:“通弟,你订婚的大事,怎地都不跟哥哥说一下?”周通道:“大哥,我和秋芸订婚这事确实很尴尬,小弟坚决不应承,可是爹爹叔叔命令下了来,我想反抗也反抗不了。”  周苍笑道:“所以你怕刺激了我?”周通道:“是,大哥你现在不但康复,还比受伤前更矫健,弟弟身上这桩婚约终于可以取消了。”  周苍道:“你愿意?”周通点了点头坚定说道:“愿意,一百个愿意,与秋芸订婚本非我所愿。”  周苍笑道:“呵呵,通弟你多虑了,大哥并没别的意思,你别想差,最要紧的事,咱们不能得罪了丁家。咱兄弟,不管谁娶了秋芸小姐,都于我们周家有莫大好处,你只要将这桩婚姻看着是一单生意,那便无碍咱们兄弟的感情。”  周通道:“大哥,你能这样想就好了,我怕大哥你误会怪责小弟,因此这段时间不敢去看你。”  “傻弟弟,你大哥岂会因为一个女人而影响咱们兄弟感情。”  “哥哥,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衣服可不断更换,手足断了就没了,你说是不是?”周通低声说。  周苍高声笑道:“哈哈,弟弟说得不错,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哥哥我看得开,那知弟弟更看得开,好,不愧是亲兄弟,哈哈!走,咱们一起去拜见爹爹。”在众人惊诧眼光下,周苍搂着弟弟的脖子离开,各人都跟在身后,惟留白求财躺在地下,这种情形下,谁也不敢对他伸出援手。  周苍武功不但恢复回来,并且内力比受伤前还强了不少,消息如长了翅膀一般,不出半刻钟便传遍周府,闻此消息,各人虽心中五味杂陈,脸上却都呈现欢喜无限的神情,纷纷向他祝贺。  周夫人心中的欢喜自不必说,连周中檀也是惊喜无限,连道:“老包的话可真灵验,太灵验了。”  他拉着周苍的手,细细端详儿子脸容,说道:“苍儿,这段时间可真委屈你了,爹爹公事繁忙甚少来看你,可没怪爹爹罢?”周苍动情道:“爹爹,你为这头家操尽了心,不管做何事都有道理,我都能理解,你是生我养我的父亲,儿子感激还来不及,那里敢怪爹爹?”  一番话把周中檀说得泪水盈眶,大儿子至性至情,最是容易动情,二儿子生性深沉,感情不轻易外露,处事老练。虽大儿子聪明自负,武学天赋极高,但他却对二儿子更喜欢一些。  只因宋朝崇文抑武,作为武官,周中檀现职京城百万禁军都统领,已是武官所能任职的最高一阶,官阶再上一级的枢密使须由文人担当,因此他现在正三品官位,已然是他所能达到的极限,再无升迁可能。周通的内敛后定、不疾不徐的性格,比狂放不羁的大儿子周苍更适合在官场中大展身手,也更有望高升,正是抱着这样的心思,周中檀才答应宰相丁琦更婚提议。  此时此刻,曾经令自己骄傲无比的周苍完好无损站在眼前,周中檀才深感亏欠了他,忍不住垂泪道:“苍儿,你为救爹爹受重创,爹爹不但没有加倍痛你,却还如此对你,你心中必定有许多委屈不满,你就尽情发泄出来罢,不管如何,爹爹都不会怪你。”  “爹爹,儿子会那么小气吗?俗话说父子没有隔夜仇,不管我现在痊愈,还是之前的废人一个,或是更早前的植物人,儿子从来没有后悔过那晚的举动,如能重来,孩儿还会是一样的奋不顾身!爹爹,怨言孩儿不敢说没有,可是,那也只在一念之间。”周苍替父亲擦去泪痕,含着泪水说道。  周中檀把他拥进怀里,叫道:“苍儿,我的苍儿,我的好儿子!”周夫人不顾众目睽睽,也抱着儿子的头哭道:“孩儿,孩儿,我的好孩儿。”  大厅上,所有人都目睹温情泛滥的这一幕,有些忍不住的便掉下眼泪。  自此之后,生活照久,除了感情,一切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周苍不提,其他人更不在他面前提丁家更婚之事,可是周通与丁秋芸的婚期临近,周中檀不得不着手准备,周府渐渐笼罩在一片喜庆氛围当中。  周苍虽早已释然,但不管如何大度豁达,他都不愿意参与到此事当中,如果遭了背叛还装作若无其事,那才是最大的虚伪,我便是痛苦,我便是小气,那又怎样,何必去管别人的看法?周苍没了心思练武,廷续之前的生活,天天去外头喝酒闲逛,每日清早出门,深夜归家。  这晚,周苍行走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走着走着,模模糊糊发现自己影子之旁多了一个人影,他擦了擦眼睛再看,却原来是自己眼花,喃喃说道:“真是奇怪,才喝两斤便看物模糊,看来心情不佳,酒量也差了下来。”迈步再走,不一会,自己影子旁又多一个影子,周苍并不理会,醉熏熏笑道:“连影子都有人陪,我却是孑然一身。”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35章 爽过后,又是…… 那影子一直相伴,周苍陡地头脑一醒,扭头向后张望,身后并无人,再看地下影子,伴影已然消失,他摇了摇头,自言自语:“看来我真是醉了。”跌跌撞撞走了一程,终于酒力不支摔倒在地下。  迷迷糊糊之中,鼻中传来淡淡幽香,熟悉而又陌生,那香味闻着是那样舒服,那样的陶醉,周苍想睁开眼睛却睁不开,身旁有一人抚摸着他的脸轻轻叹息,悠悠说着话,声音低而细,竭力倾听,却听不清楚在说什么,那人说了一阵子,站起身来似要离开,周苍伸手拉着他的手,叫道:“别走,别走。”那人挣了一下没挣脱,停了下来。  周苍道:“为什么要离开我,为什么要离开我?”那人哭着说:“对不起,我对不起你,我没脸见你。”  “什么对不起,你是谁,为什么对不起我?”周苍迷迷糊糊问道。  “好后悔,我真恨自己,咱们远走高飞好吗?”  “远走高飞?我和你?”  “是的,我们离开这儿,到一个谁也不知道的地方,再也不回来。”  周苍越来越觉这声音熟悉,“你是谁,我们为什么要远走高飞?”  “为什么,为什么?我不知道,你别问我。”那声音似哭似泣。  “我是你的谁,你又是我的谁?”周苍像在问他,又似在感叹。  那人泣然无声,陡地挣脱了他的手,转身奔走。周苍心中一急,不知从那里涌上来一股力量,立时睁开眼睛,跃身而起再抓住那人的手。  那人转过头。  月光下,一张熟悉的脸容映入眼帘。  “秋芸!”周苍失声叫道。  眼前这名女子,正是自己曾经的未婚妻,可是在半年前,她却变成了弟弟的未婚妻!”眼前的女子叫道。  周苍陡然一惊,抓紧的手松开,情不自禁往后退了一步。  “苍哥哥,我们这走吧!”那女子跨上一步,反抓他的手,双眼充满期待之色,尽显痴情。  “不,不,不,你是二弟的妻子,你不能跟我走。”周苍甩开她的手。  “苍哥哥,只要你愿意,我依然是你的芸儿,你知道吗,我所做的一切全身不由己。”  周苍突然如入了定一般,良久,他盯着她道:“可我不愿意。”语调如天气一般寒冷。  女子全身一颤,嘴唇紧咬,这回答,虽然在意料之中,但听到之后,心仍如刀割一般痛。  有些错,无法挽回。  突然,周苍眼前的景物凭空消失,女子消失,月光消失,街道消失,世界陷入一片黑暗当中。  不知过了多久,周苍突感一阵阵冰凉,抬手一摸,脸上湿沥沥的是一片水珠,衣衫湿意渐浓,周苍一扎而醒,发现天在下着小雨,急忙跃起奔到屋檐下躲避。  靠着土墙,周苍苦笑,又喝醉了,幸好这次没有撩事斗非打架,不然又要给包大人抓起来,回忆梦中所见,叹一口气说道:“为什么还无法忘怀,竟然梦到她,为什么要梦到她,我不是已经将她忘了吗?”  “要是她真当着我的脸,问我愿不愿意和她远走高飞,我会怎么答?”周苍自问自答:“我仍会如梦中那般拒绝她吗?”  沉吟良久,说道:“通弟负我,我却不能负了他,况且,这样朝三暮四的女人,她便送上门来我也不会要,嘿嘿。”  “可笑,人家怎么会来问你,周苍啊周苍,我发现你好可怜,不但可怜,还可悲,只有自卑的人才会去哭诉悲惨遭遇以来搏取同情,还有,你幻想人家后悔哭着喊着来哀求你给他一个机会,然后你毫不犹豫拒绝了她,看着她痛苦后悔的样子,爽是爽了,可是,这样的情境只能在梦中出现,现实当中永远不可能发生,这是弱者的精神胜利大法!可耻,可悲,可叹!  然而可耻可悲可叹的精神胜利大法,并不是一无所用,周苍心情本来甚差,酒醒后一想到梦中拒绝丁秋芸的酸爽,立时精神一振,郁闷烦忧不扫而空,自嘲说道:“精神胜利大法好,精神胜利大法妙,精神胜利大法爽歪歪。”最后吹着口哨于冬雨中迈步,踱回周府。  随后几天,精神大好。  二弟的大喜日子愈来愈近,十个指头可以数得完,周苍又莫名烦躁起来,他再也不出门,独自坐在梅园,手抚一支青青竹笛,一呆就是一天。  他甚至盼望丁秋芸跑来哀求他求他原谅,然后带着她远走高飞。只是左等右等,丁秋芸未等来,倒是等来了新晋的贵妃娘娘卢云芳。  周丁两家联姻,云芳提早送贺礼来,于周府花园闲逛之时,听得此处有凄沧的笛声,带着一名小丫鬟循声而来。  池边,一个落幕的身影静静站着,悠扬笛声下,更显凄寂。  周苍的遭遇早有所闻,此时见到真人的卢云芳,心潮翻滚澎湃。  京城各个富家公子哥儿中,数周中檀家的大公子名声人才最好,身手不凡,为人谦逊,乃开封府未嫁姑娘的心上人儿,曾经的她,也曾对他心生爱慕之意。  只是,一切的倾慕好感,都因哥哥之死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无穷无尽的恨意,恨不得亲手杀了他。  为报仇,她进皇宫服侍皇上,如愿成为贵妃。  在别人眼中她光宗耀祖,风光无限。可没有谁人真正了解她,知道她心中的苦,云芳心不甘情不愿,她追求轰轰烈烈的爱情,向往相濡以沫的真情,这都不是老态龙钟的皇上能给到她的。  此时此刻,当她看到他第一眼的时候,却恨不起来,有一种别样的情绪,夹杂着爱和恨。  如果不是好色的哥哥胡来,如果不是他好管闲事,此刻的她,可以适时陪伴在身旁,陪伴他渡过人生之中最黑暗的时光。  周苍感觉有一双眼睛在背后盯着他,转过身来,只看到一片衣角。  “秋芸,秋芸!”  周苍迈步追下去,兴奋地叫着。  听着身后追近的脚步声,云芳停下来。  而后云芳转过身,两人面对面站着,四目相对。  这时看得清楚,前面的人不是丁秋芸,周苍不由得大骂自己,脸上一阵发烧。  眼前高贵端庄、美丽娇婉的女子并不认识,他一时不知所措,口欲张又闭,不知该说什么好。  云芳得以仔细看周苍,十分精神的脸庞这时胡子拉碴,双眼中精光闪现,随后又黯淡下来。  “你,不要自暴自弃。”  过了好一会,云芳朱唇轻启,转身离开。  “小姐请问你是谁?”周苍呆了一呆,又再跟上。  丫鬟伸手拦着,“周公子莫要失礼,娘娘经过此处,不宜与你多谈。”  “娘娘?谁的娘娘?”  丫鬟看着周苍失魂落魄的样子,噗嗤一笑,“还有谁的娘娘,当然是皇上的娘娘。”  “皇上的娘娘?”周苍一怔,“莫非是云芳娘娘?”  “大胆,娘娘的闺名岂是你能叫的?”  丫鬟训斥一句便转身离开了,留下呆呆的周苍伫立花树丛中,周遭还有娘娘留下淡淡的清香。  周苍自认定了丁秋芸为妻子,对别的姑娘再也没瞧进过眼里,仿佛她们全是庸姿俗粉,多看一眼都是对未婚妻的亵渎。  云芳带给他的震撼是无与伦比的……  他当然知道云芳的奋玉的关系,复杂忐忑情绪占据他心头,间中一阵失望掠过心头。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36章 路真窄 开封城大街小巷。  路人甲:知道吗,听说丁家的三小姐在闹情绪。  路人乙:闹什么情绪,她好事将近,该高兴才是啊,难道周家有什么做得不到位?  路人甲:据丁府传出来的小道消息,三小姐意欲悔婚……  路人丙:什么,三小姐已经悔过一次婚,这回又悔,莫不是她悔婚上了瘾?  路人乙:就是就是,这次又为什么悔婚呢?  路人甲:这个不太清楚,三小姐可把丁宰相气得连胡子都要翘起来,连哄带骂……  周家喜庆气氛愈浓,呆在梅园无法避免,眼不见心不烦,这晚周苍又在酒馆里喝得酩酊大醉。  静寂的黑夜。  踉踉跄跄,左手酒瓶,右手长剑,周苍长街高歌。  突然眼前一闪,四名黑衣人闪身而出,将他团团围困。  周苍叫道:“怪了,有贼子打我的注意。”  四名黑衣人头上戴着头罩,只露出一双闪着精光的眼珠,当中一名高个子阴森森道:“你是周苍?”  “你找大爷什么事?”对方说出他的名字,看来不是普通的小茅贼。  “你小子的命真大。”  “是吗?我跟阎罗王是亲戚,当然要照顾照顾我。”周苍歉意地笑了笑,满嘴酒气,与他打对面的黑衣人皱了皱眉。  “原来如此,不过老阎刚跟我说,他现在很想见你。”  “你一定听错,待我送你下次再听一次,这回可听清楚了。”  “哈哈哈哈哈哈!”四名蒙面汉仰头大笑,当中一个发的是女声。  怪不得周苍的的狗鼻子闻到一阵幽香。  “这是你们这辈子笑得最开怀的一次,笑长些时间。”周苍善意提醒道。  “小子,那来的这么强的自信,你在周家似乎厉害得很,可一出到江湖上,就会发现自己三脚猫般的所学根本不堪一击,不值一提。”蒙脸人嘲笑他道。  “虽是三脚猫功夫,但对付你们这些二脚猪却是绰绰有余。”周苍丝毫不给脸子。  “小子你活得不耐烦!”面前的蒙脸汉从背上抽出一条铁锏,喝道:“受死罢。”跳上三步,铁锏兜头砸下。  另外三人也分别抽出兵刃,一个拿的是鬼头刀,一个手持双圈,女子左右一柄月芽钩,钩尖在月夜下闪着寒光。  周苍拨出腰间长剑,不等铁锏落下,猛地往前一窜,挺剑反刺向敌人胸膛。  锏落剑挑,两人都没有防守的意思。  这一霎时间,两人都是呆了,于对方的反应完全出乎各自的意料之外。  蒙面汉本以为周苍会举剑档格,他心中已然演练百次,当敌人举剑挡时,自己下一招怎么出,各种各样的可能他都考虑得异常周详,可百密一疏,他没想到周苍竟然会抢攻!  周苍挺剑抢攻,寻思着自己速度更快,定能先他铁锏落下前长剑刺入胸膛,最不济也逼得他防守挡格,可在窜出的一刹那,他发现自己的内力又是尽失,无影无踪!  就如往常一般,体内空空荡荡,手脚根本提不起劲,窜出和挑刺的速度慢得令他不敢相信。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两人后悔已经来不及。  电光火石之间,长剑在刺入敌手胸膛的同时,周苍脑袋一侧,铁锏擦着耳朵砸在左肩上,喀的一声,砸碎了琵琶骨。  周苍一声闷哼,来不到感觉那钻心痛苦,抽出长剑拨开左边攻来的鬼头刀,同时踢出一脚,把拿双圈的敌人逼开,与此同时,身后女子的双钩划到,周苍咬牙扑前,铁钩恰恰划破衣衫,在他背上留下一条血痕。  三人异口同声噫了一声,显然有些诧异,未想到内力全失的周苍竟然有如此反应,先杀了领头,而后避开了他们的雷霆一击。  三人又即攻上。  当当当,当当当,十几下兵刃交击过后,周苍的左肋被钩走一块皮肉,后背给钢圈砸中,喷出一大口鲜血。  拿鬼头刀的蒙面人大腿给长剑刺穿,萎顿在地,周苍的长剑还把另一个蒙面人的钢圈挑飞,又一脚踢中女子的胸部。  若时力气足时,周苍这一脚定能踢断对方几根胸骨,眼下这情形,却只能将对手踢得退开几步。  被踢的女子,除了喘不上气,还感觉自己引以为傲的胸脯变了形。  中剑的家伙大叫:“快攻,把这小子乱刀剁成肉酱为老大报仇!”说完,拖着一条瘸腿,不要命的扑上,另外两个同伙也即抢上。  周苍奋力抵挡,无奈受伤不轻,不多时各挨一钩一刀,脑袋还给打了一拳,顿时眼冒金星,几要昏阙倒地。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周苍掏出了带在身上了一包石灰粉,冲着三人的头部挥洒。  周苍感觉市面上的酒味儿太淡,不够烧,特意买来石灰粉提纯水酒,没想到这时派上用场。  三人猝不及防着了道儿,双眼刺痛,身前一片灰白,大骇下忙舞着兵器护身,纷纷往后退开。  待得粉末落下,眼前那里还有周苍的身影,众人转头四顾,发现一个身形正往街尾奔逃。  不要让他逃了!三人一般心思,各忍痛苦急追下去。  ……  鸡啼声响起,东方出现了一抹鱼肚白。  一座庄园在晨曦中现出高大雄伟的轮廓。  花园里,七八个早起的干活的仆人围在一起,议论纷纷。  “干什么干什么,一大早就躲在这里偷懒……”  话还没有骂完,仆人已闪到一边,卢大管家看见一个血人趴在鹅卵石铺就的小径上。  “这人是谁,从那里来的?”卢大管家吃了一惊。  几个仆人纷纷摇头,都说不清楚。  一名老仆说,这人是从围墙爬进来的,一路上都是血迹。  卢大管家顺着手指看去,果然如他所说,石径上全是触目惊心的一滩滩凝固了的黑血。  “死了吗?”  “好像还有一口气。”一个胆大的小厮俯,伸手探了探血人的鼻息。  “啧啧,此人命真大,身上的血流光了还不死!”  “这人一定是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被人追杀。”  “咱们赶快报官去。”  “报官?衙门里的人问起,咱们可不易撇清关系哈。”  ……  “卢管家,现在怎么办好?”  众人眼光都落在了卢管家身上。  混身都是血居然还没死透,卢大管家皱了皱眉,该如何处理这个来历不明的家伙,一个不慎,势必会引祸上身。  卢管家拧着眉头想了一会,趁着天未光透,街人还不多,决定拿张草席卷了,扔到庄外小巷角落里由他自生自灭算了。  很快几个仆人抬着草席卷穿过花园,打开后门出去。  正在这时,有人喊住了他们,众人回头,齐声叫道:“老爷早。”  这位老爷,却是卢太师卢鼎,今日不用上早朝,他便早早在花园打太极吐呐气息。  “席子里包着什么?”  卢大管家连忙把事情原委一五一十道出。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37章 我叫周润法 卢大管家连忙奔到老爷身旁将事情一五一十说了,老爷约摸六十多岁,三络花白长须垂在胸前,身穿暗纹镶金绸袍,脚蹬珠玉碧履,他闻言暗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须得为儿子积累更多阴德。  当下他让人打开卷席,发现伤者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双目紧闭,脸色惨白,衣襟都被血浸透,不愧是个“血人”。  “蝼蚁且要偷生,一个大活人在眼皮底下,咱们岂能见死不救?”  “是,是,老爷救死扶伤,宅心仁厚,实是我辈之楷模典范。”卢管家点头哈腰恭维一番,手一挥,那个“血人”被抬回庄内救治。  ……  昏迷之中,周苍似见无数恶鬼妖怪不住的在撕咬他身体,他要张口大叫,却叫不出半点声音,只听得有人说道:“终于醒啦,或许死不了。”  周苍睁开眼来,先看到一点昏黄的灯火,发觉自己睡在一间小室之中,一个满脸皱纹的老汉站在床前。  周苍道:“大……大爷……我怎……”只说了这几个字,猛觉全身火烫般疼痛,这才慢慢想起,自己曾被一群蒙面黑衣人围杀。  那老汉道:“小子,算你命大,死不了,怎样?肚饿么?”周苍道:“我……我在哪里?”各处伤口同时剧痛,又晕了过去。待得第二次醒来,那中年汉子已不在室中。周苍想:“我明明已经恢复了内力,怎么突然间又没了,到底是谁暗害于我?”将府中认识的人全过了一遍,不觉得谁与自己有深仇大恨,不但化去自己的内功,还派来杀手取自己的性命。想来想去,觉得卢太师的嫌弃最大。  低下头来,见前胸后背,头颜项颈、手臂大腿,到处都是纱布绷带。他无力起床,挨到天明,那中年汉子又来看他。周苍道:“大爷,多谢你救我。”那老头儿冷冷的道:“不必谢我,我们老爷救你来的。你肚饿了罢?”说着出去端了一碗热粥进来。周苍喝了几口,但觉胸口烦恶,头晕目眩,便吃不下了。一直躺了五天,才勉强起床,脚下虚飘飘的没一点力气,他自知失血过多,一时不易复元。  那老汉每日跟他送饭换药,虽然神色间显得颇为厌烦,但周苍还是十分感激,只是见他不喜说话,纵有满腹疑问,却不敢多问。那汉子道:“我瞧你身上的伤也大好了,该去向老爷、太太、小姐磕几个头,叩谢救命之恩。”周苍道:“那是该当的,大爷,请你领我去。”  那老汉领着他出了小室,经过一条长廊,又穿过两进厅堂,来到一座暖阁之中。此时已届初冬,京城一带早已入寒,暖阁中却温暖如春,可又不见何处生着炭火,但见阁中陈设辉煌灿烂,榻上椅上都铺着锦缎软垫。  周苍虽然也是官宦人家子弟,可周中檀生性节俭,从不搞铺张浪费,周家虽大,装修却不奢华。  这等富丽舒适的所在令得衣衫污损的周苍大感不自然,站在这豪华的暖阁中实是大不相称。  暖阁中无人在内,那老汉脸上的神色却极为恭谨,躬身禀道:“那给狗儿咬伤的小子好了,来向老爷太太叩头道谢。”说了这几句话后,垂手站着,连透气也不敢使劲。过了好一会,只见屏风后面走出一个五六十岁的老者来,向周苍斜睨了一眼,发话道:“三宝,你也是的,怎么把他带到这里?他身上臭虫虱子跳了下来,那怎么办啊?”三宝应道:“是,是!”  周苍本局促不安,这时却是挺直腰杆,脸上露出少许傲气。  他除了身上一套衣衫之外,并无替换衣服,确是生满了虱子跳蚤,心想也怪不得别人轻蔑。  但见他身材高胖,绫罗绸缎挂身,闪闪发光、腕上戴着玉镯,心想这便是救自己的老爷,躬身说道:“多谢老爷搭救,我终身不敢忘了大恩。”  那老者不动声色,向周苍上上下下的打量。  他脸上身上血污未除,伤处裹满了布条,极是秽臭难看,却仍坦然。  最后老者摆摆手道:“你不是我救的,我也不是老爷,不用磕头了,跟我去见老爷罢。”说着远远绕开周苍,当先领路,唯恐他身上的虱子臭虫跳到了自己身上。  周苍随在卢管家和三宝之后,一路上见到的婢仆家人个个衣饰华贵,所经屋宇楼阁无不精致极丽。他见识的富贵人家不少,可与此家相比犹如大巫小巫,当真想不到世上有这等富豪人家。  进到一座大厅,只见大厅正中坐着一对面目和善的老夫妇,周苍心想这会错不了吧,即上前躬身谢救命之恩,那老爷看一眼周苍,点点头,身旁的老妇笑道:“小伙子,你命可真硬!”  周苍道:“全靠老爷夫人相救,不然命再硬也得到阎王殿前报到,再造之恩永世不敢相忘。”  老夫人点了点头问:“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是那里人,怎地被伤成这样?”  周苍道:“回夫人,我叫周……”  苍字刚要吐出口,也就在这时,一个三十多岁的仆人奔进厅来禀报,打断周苍说话,“老爷,罗公公遣人来报,说那周苍已失踪……”  那老爷连忙咳嗽一声,汉子立刻醒悟过来,闭上口。  那老爷使了个眼色,卢大管家立即把周苍带出厅等候,过了好一会再进厅时,却见正堂上的夫妇脸色都不好,显然刚才的消息令他们不高兴。  “你叫什么名字?”老爷脸色铁青,正眼没看向周苍。  周苍这时人再蠢也知道不能实言相告,便道:“回老爷,我叫周润法,是本地人。”  “你被何人伤成这样?”  周苍随便捏道:“是抢劫财物的贼人,他们抢夺我包袱,我宁死不从,估计是把他们惹毛了,不但抢夺财物,还想把我置之于死地。”  “可恶!天子脚下居然有如此大胆的毛贼,不把官府放在眼内,真是愈发猖獗呐。”那老夫人闻言震怒,“你的包袱里有什么值钱的物品?”  “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只有十两银子。”  “为了十两银子,你竟然搭上了性命去守卫,值不值得呀?”老夫人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周苍无奈笑了一笑,“十两银子是我全部家当,一家人全靠它过活啊。”周苍的神情,把城市贫民的形像活灵活现表现出来。  老夫人眼中流露出爱怜之色,看着周苍梭角分明的脸庞,想起了爱子,“那么你拿性命相护的银子,最终还不是被抢走了?年轻人,命比银子重要,钱没了可以再挣,命没了就什么都没了,如此简单的道理你都不懂,可叹。”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38章 卢府春事 在她脸上,周苍仿佛见到了娘亲的影子,心中感动,“老夫人您说得对,钱财是身外物,以后我一定会以性命为重。”  “咳咳,周润法,你家在何处?”老爷插嘴问。  周苍脑子里一转,道:“我住城西的向阳街绿柳巷。”  向阳街绿柳巷,就在周家府邸附近,相距不到二里路。  听得周苍回答,老爷陷入一阵沉思,最后装作若无其事随口问:“嗯,你姓周,不知跟住在那边的周中檀周大人可有关系?”  说完,老爷补充了一句,“我跟周大人可是多年的好朋友。”  这一句话明显用来掩饰上一句话之用意。  “周大人是朝廷重员,小人那敢跟他攀上关系,不过关系虽无,小人倒也时不时进入周府。”周苍一脸得意地回答,仿佛这是他最光荣的事迹。  老爷来了兴趣,“噢,你倒说说为什么时不时进入周府?”  周苍道:“我做贩卖酱油生意,周家每个月都要我送一担酱油进府。”  老爷不疑,又问:“这样说来,你跟周家的下人算是挺熟的,那么我问你,周家大公子周苍你可认识?”  周苍摇摇头道:“我当然认识他,可他不认识我。”  老爷点点头,问:“刚才你也听到了,周大公子失踪了,这事你可知道?”  周苍摇头道:“回老爷,我不清楚。”  那老爷脸上略显失望之色,又问了些话,就让周苍下去。  周苍回到屋里,寻思这位老爷是谁,怎地对自己的事如此关心?  后来周苍问那老汉,才知这里是太师府,他的救命恩人竟然是卢鼎卢太师!他心中顿时有一种天意弄人之感,自己被人追杀,无意中逃到太师府,并且因太师卢鼎一句话而保存性命!  周苍也从中得出结论,派蒙面人来杀自己的人,使得内力消失的幕后黑手不是卢太师,只不过这时的卢太师也正策划着用什么手段来对付他。  周府中到底是谁要将他置之于死地?  周苍想破脑袋也想不透,这人应该是与自己很亲近之人,不然不可能在暗中动了手脚,使自己两次内力无缘无故消失。  为儿报仇的卢太师又要用什么手段对付自己?  前来通报人罗公公,莫非是罗千慧公公?  当晚,周苍各处伤口痛得厉害,加之思绪翻飞,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二更刚过,他索性下床披衣,推开房门,摸黑到了花园之中,坐在池塘边上静听蛙呜。  不知过多久,远处有脚步声渐行渐近,周苍生怕让人误会,连忙缩身在不远处的山石之后。  月光下,三个下人打扮的汉子走近,他们在周苍刚才呆的位置停下,拿出酒肉放于石上,就着月光吃喝起来。  周苍在石后听他们说话,原来是三个值守的家伙聚在一起偷懒。  “富贵,你是卢管家的亲信,不知道你听说没有,害死咱们少爷的那个周家恶霸周苍,竟然神奇般消失了。”这人说话嗓门很大。  周苍听他们提起自己,立即竖起耳朵。  其中一个沙哑的声音道:“这个我倒是没听闻,怎么神奇消失,你给我俩说说,是不是他眼看着兄弟要娶自己老婆,心中痛苦一走了之或是自寻短见啊?哈哈哈哈。”  另外一个也和着他笑起来,笑声之中全是幸灾乐祸的嘲弄之意。  大嗓门也嘿嘿笑几声,“平时听你吹嘘怎得卢管家器重,现下全露馅了吧,居然一点风声也收不到,羞也不羞?”  那沙哑之人被挤兑,小声嘟嚷几句反驳,接着就追问起来。  大嗓门甚是得意,在两人的恭维中小声道:“我收到风声,罗公公奉皇上之命,前去周家召宣周苍进宫,未料到竟然扑了一个空。”  “噢,皇上召恶霸进宫意欲如何?”第三个人有些不解。  “你脑袋木头做的吗,自然是咱们当上贵妃娘娘的三小姐在皇上耳边吹风,要借皇上之手报……”  这人嗓门越压越低,最后的话语周苍已听不清,不过他也无须听清,那天园中见到的云芳娘娘,终于对他下手了!  他深深吸一口气,天上稀稀落落的残星注视下,黯然离开花园,回到那尚算安全的小屋里。  躺在床上,想着近半年发生自己身上的事,愰如在梦中,想杀他的仇人反把他性命相救,小说演义怕也不敢这么写吧。  周苍伤得重,既然家里不安全,既然卢太师没把他往外赶,还好生供养着,那就干脆留下来养好伤再作打算。  最危险的地方,往往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一天夜里,宁静的天空中被一声凄利惨叫划破。  周苍睡得早,被惨叫声惊醒后,披上外衣,睡眼惺忪随着老汉往声音来处走,惨叫声来自太师府内堂。  此时的内堂,灯火通明。  断断续续的惨呼声中,夹杂着女人尖声呼叫。  周苍等人没能踏进内堂半步,被拦在门外。  老汉耳尖,听得惨叫声似是来自卢太师,脸有惶恐,低声对周苍道:“小法子,好像是老爷遇到凶险,你性命是老爷给的,呆会你无论如何须得挺身而出……”  周苍点点头。  里头喧闹声持续,外面的人听得心焦,不管不顾冲破拦挡,进入卢鼎饮食起居的东厢房。  周苍也随人流第一次踏进太师府内堂。  喧扰了好一会,众人终于弄清发生了什么事,侍奉太师就寝的女子,把太师的命根以某种方式弄断,并且手捏着他的春袋不放!  床上卢鼎已近虚脱,脸如草灰。  碍于老爷要紧之处受制,府里的家丁护卫不敢贸然上前解围。  那年轻俊俏的女子头发凌乱,口角淌着血,叫唤着不让众人靠近。  每一声叫唤,伴随的都是卢鼎的一阵剧烈颤抖。  两条身子,在一片片鲜红的热血映照下,格外的刺眼,格外的夺目。  “你们不要过来,不然我捏爆他的袋子!”女子血红着双眼叫道。  “贱人,你疯了吗,快放开老爷!”卢鼎原配老夫人在一旁怒骂。  “快放开老爷,饶你不死!”  “丽莺,你有没有想过你的哥嫂,识相的赶紧放开老爷,我们答应不会为难于你。”卢管家一半威胁,一半利诱。  丽莺?  周苍感觉这名字挺耳熟,再细看那女子,终于知道今夜的女主角是谁了,正是自己曾在卢奋玉手下解救下来的京郊民女郭丽莺!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39章 甜蜜与歉意 可以推断出,卢太师不甘心儿子的死,暂时拿周苍没办法他,此刻因有女儿撑腰,便把郭丽莺抓来折磨,完成儿子生前未完成的心愿!  谁知偷鸡不成蚀把米。  顿时,周苍不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  卢奋玉因她而丢了性命,卢鼎因她断了命根,并且一条老命也冻过水。  父子二人注定与这个手有缚鸡之力的女子纠缠不清。  “丽莺,老爷流了许多血,再不救治会有生命之危,到时,不但你,你哥嫂一家六口也将遭殃,绝对死无葬身之地!你冷静下来想想是不是这么一回事?”  “你不为自己着想,也得想想哥哥嫂嫂是吧,侄女侄儿是不是很天真活泼?你一定很爱他们吧?一定不想他们夭折吧?”  “只要你放了老爷,我替老爷夫人答应你,不但不为难你哥嫂,还把你安安全全送回去让你们一家团聚,享受天伦之乐。”  府里留着两撇鼠须的细眼师爷劝解郭丽莺的话,特别有说服力,顿时其他人都闭上口。  静下来后,房中大部人的眼光都落在她动人的躯体上。  细眼师爷眼见郭丽莺情绪冷静下来,口里说着安慰话缓步走上,拿起一张薄被盖在她身上,阻断无数贪婪的目光。  正在这时,一只小黑狗不知从那里钻出来,一口叼住床下带血之物,往门外窜去。  卢鼎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宝贝被叼走,宝贝儿虽无接驳可能留着看看也好,心中顿时如有一万匹草泥马奔过,气一促,晕了过去。  忽然出现的黑狗,打破房中难得的宁静,有人大声惊呼,有人追赶黑狗,还有人趁机奔近床前解救卢鼎。  郭丽莺受到惊吓,尖声大叫之余右手发力抓捏。  “啊!”  卢鼎痛得立即从晕迷中醒来,发出惊天动地的惨嚎,随即又软了下去,浑身战栗,脸上一片水渍,分不清是汗水泪水还是唾液。  “再过来我就掐死他!”  郭丽莺情状疯狂,杏眼圆睁,柳眉倒竖,嘴确残留的肉屑和血迹,在凌乱长发遮掩下,显露出一丝狰狞来。  家丁武师离她只不过一步之遥,手中的刀剑已能随时将她置于死地。  只是不怕一万,就怕一万,轻易不可冒险。  “住手!千万别轻举妄动。”老夫人急喝道,丈夫性命可比郭丽莺的命金贵多了,“你怎样才肯放开老爷,你开个条件出来。”  郭丽莺冷静下来,她道:“我要安全离开这儿。”  “行,行,我们答应你,只要你先放开卢老爷,保证让你安安全全离开卢府,绝不伤你一根毫毛,若有反悔,教老身不得好死。”老夫人拍着胸脯发毒誓应承,然后扫了一眼众人。  众人都会意,纷纷大声应诺,连连保证,语气郑重诚恳,看各人脸上神情,个个义正词严,都不像说谎的样子。  然而郭丽莺并非三岁小孩,那里肯先放了卢鼎,只是要离开卢府,不可能把老头儿一直带在身边,终有分开的时候,可分开之时,就是她丧命之时。  她不由得踌躇起来。  众人眼见得她犹豫,纷纷卖力劝说,星沫子乱飞,连周苍身上也沾了不少。  周苍一旁冷眼,只要郭丽莺的手松开袋袋,那么其生命就会走到尽头,心中暗暗焦急。  郭丽莺虽是一弱女子,却是个知恩图报之人,曾经带了特产三次上门道谢,只是那时的周苍不是在昏迷当中,便是在狱中,或是在外醉酒当中,始终未能见上一面,周苍从师弟王进口中得知此事后甚是感动,一直想着回访。  可惜他一直处于巨大的失败挫折当中,康复时日日醉酒,终未成行。这时眼见她被卢鼎抓回来折磨,性命危在旦夕,心下已转了无数个念头,寻思如何将她救出险地。  只是卢家人多势众,群情汹涌,我就身子全无问题,想一人把她救出生天也是痴心妄想。  卢太师虽然是救命恩人,可在此刻周苍心中,如果两人之中非死一个,他宁愿话下来的是郭丽莺。  郭丽莺衡量片刻,已清楚目前处境,此时在鱼死网破局面下想要生还已绝无可能!  她暗暗下决心,脸上不知不觉流下泪水,一滴滴泪珠淌过脸庞,落在那华贵的锦被上。  众人都是一怔,不知她为何落泪。  细眼师爷道:“丽莺姑娘你莫要害怕,我们不会伤害你,你乖乖听话把老爷放开,我们说到做到,立即把你送回家。”  郭丽莺浑没将师爷的话听进耳里,突然凄怆地叫道:“周公子,周公子!”  各人又是一愣,皆未想到在此关键时刻,郭丽莺竟然想念呼唤起一个男子来,看情形是要诀别什么的,都不由得紧张起来。  而她口中的周公子,很多人都指向了卢家大仇人周苍。  周苍也甚感意外,寻思她呼唤的周公子会不会是自己?  房间里又静下来,只听得郭丽莺又道:“周公子,那日幸蒙你相救逃脱魔爪,丽莺心中感激无比,只是你救得了我一次,救不了我第二次,我如今又落在卢太师掌中,任他宰割!这回逃生无望,有些话儿我想对你说。”  抽涰一会,郭丽莺又抹泪道:  “周公子,小女多次登门相谢,只是福薄,与你缘悭一面!丽莺天生命运多舛,无所依靠,那日上苍安排我们在尘世中相遇,虽只照面之时,小女却已对你芳心暗许,日夜想念。可惜现今我已被这个丧尽天良的狗太师,失了贞洁,再无颜见你,你的恩情,丽莺唯有来生再报!”  听到此处,周苍暗叫不好,她是要与卢太师玉石俱焚。  周苍听出她话中之意,旁人自然也知此乃告别话语,当即展开救援行动。  “呛啷”一声响起,有人把杯子扔地上,接着众人眼前就是一黑。  房中灯烛齐刷刷熄灭,顿时黑暗笼罩每一个人!  周苍大叫不好,卢府的高手要趁黑出刀!  周苍立即推开阻挡之人,奔近相救。他明知是飞蛾扑火,不但救不了郭丽莺这个可怜的女子,更会暴露自己,最终两人都难逃一死。  可他仍然义无反顾的挺身而出,不为别的,只为心中正义,更为了她的一番告别式的表白。  周苍虽将她从卢奋玉手中解救出来,却从未好好端详过她的模样,这时虽然遭罪,虽然狼狈,却难掩她绰约风姿,能让父子二代动心并送命折根之人,自然有国色天香的容貌。  周苍房中初见她时,好生婉惜一个可人的姑娘毁在卢太师淫爪中,而自认出她是郭丽莺,自听了她对自己的深情表白,更有一种难以言明的情愫暗生胸臆,淡淡的甜蜜,浓浓的歉意,同时涌现在心头。  因此,当她有危险时,周苍毫不犹豫的出手相救,根本不考虑后果。  刹那间,床前传来乒乒乓乓的兵刃交击声,伴着数声闷哼,累接着房内陷入一片可怖的寂静之中,静得屋中每一个人,仿佛都可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40章 老爷,宝贝抢回来啦 “点灯!”  听到命令,仆人们如梦方醒,适才负责熄灯的家伙七手八脚把蜡烛点亮。当房子里亮起第一道亮光后,众人看见,屋内多了一个身穿夜行服的高瘦青年,手执长剑站在床前,把卢府一众武师逼退半丈,空出的地上还躺了三人,正是适才逼得最靠前的几人。  而老汉赫然发现,周苍也站在武师队列当中!  没人瞧见刚才发生了什么,但都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武师动手诛杀郭丽莺之时,突然冒出来一个神秘青年,把攻击的刀剑一一挡回去,并且还将府中最厉害的三个高手击伤倒地!  熄灯出击的计划布置实施得堪称完美,突然黑眼的郭丽莺,没有作出抓捏卢鼎袋袋的举动,直到灯光再度亮起,也尚未反应过来,呆呆地看着眼前一切。  只是凭空冒出来的青年,把完美的计划击碎了。  众人都以为这是全部,殊不知耳听为虚,想像亦虚,他们想到的只是其中的一部分。  周苍于灯光熄灭的一瞬间,抢到了众武师的身后发动攻击。  将刀砍剑刺一一接下之人确实是神秘青年,然而把武师打到在地的,却是周苍。  当然,灯光未亮起之前,周苍已退了回来。  灯光亮起的刹那,周苍认出了那高个青年,此人正是江南庄的少爷韦省!周苍对他出现在此地颇感意外。  在他们没有留意到自己之前,周苍把身形没在众武师当中。  一个领头的武师喝道:“你是谁?来干什么?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夜闯太师府。”  韦省转头看了一眼卢鼎,冷冷哼一声,“我是谁你们管不着……”  “大胆!”卢管家不等他说完便怒斥道,“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竟敢如此大言不惭。”  “哈哈……哈哈。”  韦省狂笑四声,“你什么东西,给我滚一边去。”  卢管家脸上青红交替,寒声道:“好狂妄的家伙……”  还是老夫人直接,没有那么多废话,“你是来救她的吧?其实尽可不必如此大费周章,你可以把她安安全全带离卢府,老身说到做到,绝不食言!”  当然,安全离开的前提是,郭丽莺得先把丈夫卢鼎放开。  韦省回头看了一眼,嘿嘿冷笑道:“让老夫人失望了,我就是来取这个狗太师性命的。”  韦省此话说出,包括周苍在内的人听都是一惊,惊诧于卢太师何时与这青年结下深仇大恨,他造下的孽可真不少。  “你……你是韦家……人?”躺于床上的卢鼎一惊,断断续续问。  “不错!狗太师,你仗势强抢豪夺我韦家百年基业黄莲池和江南庄,逼死我爹,韦氏家破人亡,我韦省与你有不共戴天之仇!”  韦省咬牙切齿,双眼迸溅出星星火花,恨不得立即便割下卢鼎人头。  周苍大觉不可思议,自己离开江南庄才多久时间,怎么就生出这么多事端出来?  韦三淼的音容笑貌尚在眼前,不想却已成为一缕亡魂,周苍不由得生出一种世事难料的感觉出来。  且行且珍惜吧。  卢鼎无比虚弱,挣扎道:“韦……公子,这事其中大有误会……啊,我是被人所逼,冤有头债有主,你不该找我……报仇。”  “被人所逼?天大的笑话,谁还有能耐逼你这个国丈级的朝廷大员干你不愿干之事?别废话了,血债血偿,受死吧。”  韦省说完,长剑刺向卢鼎,卢鼎别说还受制于人,只剩下半条命,就是活蹦乱跳也躲不开这一剑。  周苍暗叫不要,韦省你这头猪怎不先弄清楚指使卢鼎夺庄之人是谁再杀?  那边厢众武师家丁瞧得老爷性命不保,立即一哄而上,有砍刺韦省的,有劈削郭丽莺的,还有奋不顾身替卢鼎挡剑的。  郭丽莺终究是女流亡辈,缺乏随机应变之能,韦省突然出现,使得她乱了分寸,面对着如狼似虎面孔狰狞的众恶奴扑上,吓得一动不动,没有发力捏掐卢鼎的袋子。  卢府武师教头身法与速度非一般人可比,转瞬间把兵刃递至刺客身后,攻敌不得不防,韦省听到脑后风声恶,顾不得击杀卢鼎,身子往旁侧让,刺穿卢鼎皮肉的长剑调转回来,应付身后密集的刀枪剑戟,而那个奋不顾身挡剑之人,则在郭丽莺失神的一刹那,把卢鼎给硬生生扯了过来。  由于郭丽莺的手还抓着,卢鼎让他这般生夺硬抢,真真切切扯蛋了,痛得他低声闷哼,他已经没力嚎叫了。  而攻向郭丽莺的一名家丁,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往前摔倒,脑袋瓜子撞向床沿,磕断三颗牙齿,站起来时满嘴鲜血,手中的刀也不知什么时候脱手了,一脸痛苦与茫然。  卢鼎抢救回来,众家丁失去羁绊顾忌,立即一哄而上,有围攻韦省的,也有将刀剑往郭丽莺身上招呼的。  同时应付五六件兵刃的韦省这时开始后悔,自己太妄撞,小看卢府的看家护院,如今报仇不成,恐怕小命也将丢在这里。  “留下活口!”  在老夫人一声厉喝之下,刺向郭丽莺的刀剑都停将下来。  郭丽莺立马被五花大绑,而那边厢韦省也支持没多长时间,身上接连中几处刀剑,鲜血淋漓,失去抵抗力。  两人双双被押至卢鼎夫妇身前,卢鼎虚弱,便由老夫人来审问处置他们。  那平时看着挺慈详的卢家老夫人,这时有一种威怒在身,让人不寒自憟,都闲上口,等待吩咐。  张老夫人检查丈夫伤势,安慰几句,眼光转向郭丽莺,伸手连刮两个耳光,骂道:“臭娘们,你好狠心啊,把老爷咬下,你是有多歹毒才能干出来?”  郭丽莺白皙脸庞上立即多出两个鲜红掌印,她根本不求活命,豁出去叫道:“畜生,禽兽,你们一大家子都是畜生禽兽!”  “骂得好,卢家的人都是狼心狗肺,全部不得好死!”  韦省一旁听了,大声叫好。  屋里一众人听了,都对他恨得咬牙切齿  “臭婊子,呆会再炮制你,我倒看看你能猖狂到什么时候。”  张老夫人满脸阴寒,目光落在韦省身上,“小子,你真会挑选时间,你的同伙呢?快快交待,给你一个痛快。”  韦省身上伤口兀自往外冒血,却是一点不在乎也感觉不到痛,“嘿嘿,我只是个探路的马前卒,后面还有几十个兄弟,你们就等着受死吧。”  张老夫人满脸不屑,“好,看看你的兄弟有什么真本事,如果都和你这个废物一样,那就太让人失望了。”  卢府护院总头目是个枯瘦如柴的老头子,他双眼闪着寒光,阴侧侧地道:“老夫人说的是,有我’千枝手’在,叫你们来一个死一个,来两个死一双,来十个死十个,全部都有来无回。”  老头子话音刚落,他手下的人立即响应,“有来无回,有来无回!”  周苍趁着众人群情激愤,慢慢挤到床前,床上卢鼎有气无力躺着,脸如死灰,嘴角时不时抽动,一名大夫正小心翼翼替他清理创口。  就在这时,刚才追赶黑狗去的一名家丁兴冲冲地奔入房,举着半截物事叫道:“老爷,小人已将您的宝贝抢回来了。”  众人目光都聚集在他举起的右手,黑不溜秋的半截物事己经残损污秽不堪,都不禁暗暗摇头。  昏昏沉沉的卢鼎听得叫声睁开眼,怔怔看着眼前的宝贝,突然啊的一声大叫,晕死过去。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41章 韦省,你拆散一对恋人你知道吗 郭丽莺没什么好审问的,韦省嘴硬,也审不出个子丑寅卯,张老夫人命人把他们带下去关押起来,接着向护院总教头“千枝手”钱唐光打了个眼色。  钱唐光会意,在大徒弟耳语几句,大徒弟连连点头。  周苍明白张老夫人之用意,韦郭二人性命不保,心下念头急转,该如何将二人救出去?  他慢慢移近床头,欲将卢鼎挟持以换二人离开,卢鼎于他有救命之恩,只是这时也顾不多了。  然而那瘦老头“千枝手”却一直守在床前不肯离开寸步,周苍瞧出此人武功甚强,自己纵然内力不失,亦非他的对手。  贸然动手,风险极大。  衡量片刻,周苍改变计划,离开房间快步跟上押解韦郭二人的众护院。  行刑当然得找个偏僻些的地点,钱唐光的大徒弟押解韦省和郭丽莺来到后花园深处,这里林高草密,平时极少有人来。  为了掩人耳目,跟过来的护院只三名,全都是钱唐光最可值得信赖之人。  一行人转到一块巨石后,领头的大徒弟吴桂停下脚步,他打算在这里结果了二人性命。  他回过头,发现身后只有四人,他有些奇怪,“钟老九呢?”  押解韦省郭丽莺的两名护院面面相觑,刚刚钟老九还跟在身后,怎么一转眼便落下了?  “他刚刚还跟在我们身后,一直小声嘀咕这小妞漂亮,杀了太可惜。”  吴桂举起火把往后照了一照,低声叫道:“钟老九,你王八蛋在那,你妈的赶紧滚过来。”  叫了几声,四周还是静悄悄一片,只有虫鸣之声。  钟老九屠夫出身,行刑的重任可是落在他身上,没他怎行?  吴桂有些焦急,吩咐道:“大怪,你去找找他,莫不是跑去撒尿了?”  大怪答应,将韦省往地下一推,回头沿路寻找钟老九。  让人意外的是,大怪身影没入黑暗中后,良久也未把钟老九带过来。  吴桂越等越是焦虑,想起韦省刚才的话,难道他的同党已潜进来,暗中解决了大怪和钟老九?  火把照耀范围外漆黑一片,隐隐中秘似乎有几双眼睛在盯着自己,吴桂心下虚了,为免夜长梦多,决定不等钟老九,“麻子,你一刀一个解决了他们。”  那叫麻子的家伙长得凶神恶煞,天生就是个做恶人的料,平时欺压百姓只当等闲,只是当他听到吴桂让自己杀人的时候,立即蔫了,“吴哥,坏事俺虽然做得多,可杀人的事还未干过,要不,吴哥你亲自动手吧。”  “怎么,你敢连我的话也不遵从?快动手,回头我让账房赏你五两银子。”  “吴哥,五两银子俺不要,还是您老人家拿吧。”  吴桂本来已经心烦,这时听他的回话更是火冒三丈喝道:“麻子,你他妈是不想混了吗?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快快动手。”  谁料这麻子也不是个善荐,他道:“吴哥,俺一名卢府雇佣的下人,只负责看家护院,卖力可以,只是杀人那可是要掉脑袋的,俺可不敢干。”  吴桂怒火中烧,骂道:“操你奶奶的,你不干,老子干你!”  麻子并没有被他的气势碾压,把郭丽莺往地下一推挺起胸膛,“谁怕谁?干就干!”  吴桂可真气得头都要炸开,他并非干不过麻子,只是干掉麻子后,还不是要自己动手杀人,还得亲自处理尸首,最后一个人离开这阴森森的树林,想想都害怕。  两人互相对峙时,韦省发出嘿嘿的虚弱笑声,“废物,连杀人都不敢,丢人现眼,干脆回家抱老婆吧。”  “你们俩是我见过最孬的孬种,连只老鼠也不如!快放开爷爷,让老子一剑杀了老贼卢鼎,老子便将卢府里的金银和女人分给你们,哈哈……哈哈……”  黑暗中有人气得大骂,韦省你这狗娘养的,脑子被门夹扁了是不是,在此要紧关头你不挑拨他们内斗,反而激起他们的同仇敌忾,纯粹是找死!  果然,本来已经气不打一处的吴桂爆发了,他唰地抽出钢刀,指着韦省骂道:“好,爷爷便亲自动手送你们这对狗男女下去。”  韦省斜眼睨他,“这才是我的乖孙子,不愧是爷爷的种。”  “你这张嘴这么臭,老子先捣烂了它,免得你在阎王爷面前乱嚼舌根,扰了他老人家的清静。”  说完,吴桂便将刀尖往韦省口里送。  突然,一声咳嗽从黑暗中传来。  “谁!”吴桂停下刀,抬头循声看去。  只见黑暗中走出一人,缓缓走近。  吴桂认出来者的衣饰,心中一喜,“钟老九,你这混蛋跑那去了,快给老子滚过来。”原来那屠夫出身的钟老九适时出现。  只是钟老九没走几步,突然摔了一跤。  “喂,钟老九你干什么?”吴桂走过去,“见了光身小妞腿就软,真你娘的没用。”  正要扶起钟老九,猛然间心中一惊,莫非钟老九被人垄击了?  正想退后戒备,不想却是迟了,一根木棒不知从那里冒出来击中胸口膻中穴,吴桂一声未哼扑倒在地,手中火把也落在地上。  站在吴桂身后的麻子角度问题看不到发生什么事,遑论转过弯来,他两步奔将过来,俯身去扶,“吴哥吴哥,你怎么了?”他感觉刚才跟吴桂硬刚有点过,须得赶紧把关系缓和下来。  只是他还没将吴桂翻过身,后脑被硬物重重一顿,晕死过去。  暗算他俩的人不用想也知道是谁了。  周苍左手拾火把,右手拾钢刀,长嘘一口气,总算顺利将他们四人逐一办了,行动很完美,没有引起府中基他人的注意。  他狠狠瞪了韦省一眼,随后用刀尖挑断郭丽莺绑缚的绳索,迅速脱上钟老九的外衣,“郭姑娘,你快穿上。”  郭丽莺本来已经失去求生欲望,那料得关键时刻救美的英雄出现了。  天无绝人之路!她心中转过一个念头。  声音怎地如此熟悉温暖?  接过衣服的瞬间,她偷眼瞧了一下恩公。  “周公子!”郭丽莺惊喜之下脱口而出。  虽然落魄消瘦许多,虽然一身下人衣裳,全没了初见他时那意气风发、鲜衣怒马的模样,但郭丽莺仍是一眼认出了他。  心上人儿的脸容已经深深刻印在心上,就算他化成灰,也可认出他。  不不不,他怎会化成灰,该死,该死!  周苍不禁意外,自己模样较当时已经改变许多,又在光线不好的夜间,没料得她仍能一眼便认出自己。  他不再掩饰,瞧郭丽莺笑了,“郭姑娘,你说我不能救你第二次,是不是说错了?”  做好事怎能不留名?  郭丽莺只将衣服遮在胸前,怔怔地一双妙目在他脸上流动,心中柔肠百结。  魂牵梦绕的心上人儿站在身前,她只当在梦中。  她的心有喜,但痛更多,几乎充塞了整个心房,虽然你救了我两回,可我已经被狗太师沾污了,失去清白之躯,再也不能,再也不能……为什么你不早一些出现?  “呜……”想到伤心处,郭丽莺抽涰起来。  周苍看着闪着光的晶莹泪水从她羊脂白玉般的小脸庞上淌过,想到她对自己的一片痴意,心中柔情骤起,“你怎么哭了,我来救你,该不是开心才对么?”  他伸出大手,轻轻替她拂去泪水。  “哇……”  郭丽莺再也忍耐不住,失声哭起来,双肩簌簌抽动。  周苍不知该怎么安慰,也不知她为什么哭得更厉害了。  “傻子,你此刻不是该将她拥入怀中安抚吗?”  韦省虚弱无比,此刻仍躺在地上,冷冷地看着两人。  周苍没去理会他,双手抓住郭丽莺的两条光洁玉臂,低声道:“郭姑娘别哭了,此处危险,快穿上衣服,咱们先离开这里再说。”  郭丽莺那里肯听,顺势扑进周苍怀里,把脸伏在宽厚的胸膛,尽情地让泪水打湿他的衣襟。  柔软光滑娇躯入怀,周苍不知所措,一阵悸动自心底升起,不禁双手环抱,浑然忘记处境危险。  冬日冷夜,颤抖的身躯,寒冰的心,终于找到温暖港湾停泊。  郭丽莺抬起头,充满深情的两汪清泉看着周苍。  周苍低下头,四目交投。  郭丽莺停了哭泣,嘤咛一声,闭上眼,扬起红唇。  周苍情不自禁低头吻去。  已经很清晰感觉到了周苍的热息,她的心在融化。  “慢着。”  一声冷呵打断了二人的进程。  “周公子,她的口可是有狗太师那肮脏玩意儿的残留物。”  多么无情的提醒!  周苍一愣,停下嘴唇。  郭丽莺没等到周苍,睁开眼,踮起脚尖,伸长脖子。  然而周苍被韦省点醒,想起了卢鼎那黑不溜秋沾满灰尘与血污的玩意儿,一阵恶心升腾,稍稍扭头,避开火热双唇。  大受打击。  郭丽莺这回没哭,呆了一会,离开周苍的怀抱,撇了韦省一眼,走到一边穿上钟老九那宽大且散发秽味的衣裳。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42章 男人的弱点 周苍收拾心情,看向地上的韦省,“怎样,能站起来吗?”  韦省已只剩半口气,苦笑摇了摇头。  周苍环视四周,盘算如何才能带他们逃离卢府,郭丽莺虽是女流,起码还行动自如,韦省却极棘手,背着他逃出卢府的可能性几乎没有。  他想了一圈也没想出什么好办法来,得要赶紧,钱唐光见徒弟久久未回,很快就会寻至,那便插翅难飞。  正在这时,一阵怪笑穿林而来,有人迅速往这边移动。  如热锅上的蚂蚁般的周苍这时反而镇定下来,他对郭丽莺道:“郭姑娘,你快快躲到那棵树后,我来引开他们,你择机逃离。”  “不,我不会独自逃离的。”郭丽莺坚定地摇了摇头,走到他身边,双手紧紧抓住他的手臂,“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  周苍听了这柔弱且坚决的话,大受感动,点了点头,看向知声来处。  为救韦省和郭丽莺,他暴露身份,自己也说不清楚是对是错,值得与否。  这一刻周苍突然想起丁秋芸,一个不能共患难的女子,这时她该已和二弟成了亲,成为自己的弟妹。  未婚妻变弟妹,到现在仍然未能接受这个带刺的事实。  他神色黯然,仰头轻叹一声。  “公子,想起丁小姐了吗?”郭丽莺问。  周苍很是诧异,“你怎么知道我在想起她,你认识丁小姐?”  他看向郭丽莺,发现她那灵动而有神的双眼似乎会说话,更似乎能看透他的内心。  宽大的衣裳,掩不住婀娜多姿的身段。  在这一刹那间,周苍有些失神。  “公子,你为救我打死小恶霸卢奋玉,由此得罪卢太师,丁小姐害怕有女儿撑腰的卢太师怪罪而受累,便与你解除婚约,这些事我都是知道的。公子,我……我很感激你!也很对不起你,累得你被退婚。”  她说的话与事实有些偏差,但周苍却有一种五雷轰顶的感觉,瞬时间想到,秋芸她离开我,会不会有这一层因素在内?  卢鼎在朝堂中权势甚大,女儿又得皇上恩宠,丁家不想与卢家结怨生隙而退婚,那也是大有可能,并非完全因为自己的瘫痪昏迷。  郭丽莺说完,深情地看着周苍,双眼似乎在说,丁小姐不要你,还有我要你,还有我在乎你。  周苍岂会没感觉,只是他这时心情极端复杂,更面临生死关头,便没在儿女私情上作过多考虑。  “你是周苍周公子?”  韦省在一旁听郭丽莺的说话,插口问道。  他父子俩待周苍离开江南庄后,才想起要查询此人来历,结果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这个不请自来的酒鬼,竟是京城里握有重兵大权的周中檀周大人家的大公子。  当他们把这个消息告知县罗文斌后,可把罗文斌吓得几乎尿出来,额头背心冷汗那个淋漓啊,庆幸当时也没怎么得罪周苍,否则后果难料,一连几晚都睡不好觉。  在劫难逃的周苍这时反而豁达起来,笑道:“韦少爷,你怎么落得如此下场?”  “真的是你!”  韦省兴奋得想要跃起来,没成想屁股紧紧贴在地上,只手脚动了一下,犹如那想翻身的乌龟。  “哎哟……周苍,你赶紧带她离开,不要管我,快快。”  认出青年是自己的大恩人,韦省立即替他着想。  周苍摇摇头,“来不及了。”  “来得及,我不能连累了你,快走快走。”韦省语气急促。  “真来不及了!”一阵尖锐如夜枭啼叫般难听听的声音传来,话声尚未止歇,一个驼背老头晃在三人眼前。  火光下,这佝偻老头五肢短小,满是皱纹的脸上有几块白斑,头上稀稀疏疏几根花白相间的毛发,颌下却是一丛三尺来长的茂盛黑须,绕脖转得两圈,须尾还拖在地上。  “扑哧!”  没心没肺的韦省忍不住笑出声,老头儿毛发胡须如果调转来生长,那就显得再正常不过,如今却是怎么瞧怎么滑稽。  周苍甚是惊诧,他原以为来的人会是钱唐光等卢府护卫,未料到等来的却是如此一个怪异老头儿。  只是当他看清楚老头手中提的物事之后,更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老头手中所提的东西,赫然是一颗血淋淋的人头!  而摇晃火光照耀下,三人都看出那是护院大头目钱唐光的人头,口大张,舌头伸出有五寸来长,双目圆睁,活脱脱一副吊死鬼模样。  才一刻钟不到,刚才在房间内耀武扬威的“千枝手”钱唐光,便给人割下脑袋。  脑袋没了,你再多的手也没什么鸟用。  可怜的“千枝手”,你为什么不练“千颗头”神功呢?这时失丢了一颗脑袋也不至于丢命。  眼前一幕太过匪夷所思,周苍呆若木鸡。  这老头儿是敌是友?  老头儿听到韦省发笑,阴沉目光转向他。  周苍暗觉不妙,只是没等他动手,已见那怪老头甩动脑袋,随即,他下巴一丛长须卷向韦省,勒住他颈项。  周苍知道只要迟半刻,韦省的下场便如钱唐光一般,落得个尸首分离的惨状。连忙跨前一步,手中钢刀斩向长须。  这一刀早有预见性,出招甚快,刀锋斩在长须上。  令人意外的是,一丛长须十分柔软兼有韧性,刀锋那里斩得断。  可谓斩不断,理还顺。  这不,那刀身,顺着滑溜胡子下滑,切向韦省脑袋。  周苍急忙收刀,人不动刀尖却转向,刺向老头胸口。  这一手法原是周家祖传剑法中的一招,名为“串烧落日”。  呃,名字是不是有些现代感?  没错,周家的先人就是具有超前意识。  这一招本就就怪异,又是剑招刀使,更令人不防。  刀来得快,怪老头咦了一声,把身侧让,躲开刀尖。  周苍把刀一横,剖向对方脑门,喝道:“放人。”  “啧啧啧,放人不是不可以,得要看看你本事。”老头儿怪叫道。  周苍一声不发,一柄钢刀上下翻转,舞出道道银龙,围绕着怪老头身周旋转,那怪老头儿一副老态龙钟模样,然而身形却是异常灵活,如一只猴子上跳下窜,躲避刀锋,时不时拖着韦省往刀锋来路上挡。  可怜的韦省,如一个孩童般被甩来弄去,脖子被勒得紧,别说呼喊了,就连呼吸也困难,满脸通红。  本来就虚弱的他,这时一只脚更踏进了鬼门关,另一只脚也已离地。  周苍加紧出刀,猛然间刀锋一歪,削向老头儿脑门。  这一下毫无征兆,加之老头儿须上卷了一个大活人,躲闪间终不如平时灵活,头顶仅存的几缕头发,被齐根刮了去,整个儿变成了秃子。  怪老头一摸脑壳,触手惊心,仅存的头发荡然无存,哇哇大叫起来,“臭小子,老子跟你玩玩,你却不知死活,看我不把你脑袋拔下来当球踢。”  说完,他胡须摆动,将韦省甩飞出去,他这力度甚大,韦省一瞬间便不知飞到那儿去,连落下的声音也听不到。  接着,怪老头将手中的钱唐光人头一脚踢飞……  周苍暗想坏了坏了,那混蛋就不给勒死,也要摔死。  还未等替韦省担心完,周苍便感觉一股劲风扑面而来,逼得他连退几步,纵使他退得快,脸庞仍给怪老头的须尖拂过,刮破了皮肉,立时鲜血淋淋。  没了负重,老头子如下山的野猪,咆哮着将胡须卷来甩去,激起的风潮把落叶盘旋飞舞,飞沙走石。  周苍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撑不了几个回合便连遭凶险,右臂被黑须缠上险些整个儿扯离躯体,钢刀也被夺走,甩将回来,把他的发结割开,无数发丝飘扬空中。  “哈哈,狗蛋,爷爷先将你的头发拨光了再取你狗头。”  周苍咬牙苦斗,怒叫,“发你娘的春秋大梦。”  话音刚落,周苍脖子忽紧,已是被长须勒上。  “是吗,咱就先看看你光头的模样。”怪老头将周苍扯至身前,伸手抓他头发一扯。  顿时一缕头发连头皮被拔了下来,周苍惨哼一声,暗道我命休矣。  混乱痛苦中他想起“周氏擒拿手”中有一招“猴子捞月”,脑海里灵光一闪,何不学一学郭丽莺姑娘?  当下强忍着闭息,假装晕厥,两手下垂,停止挣扎。  站一旁目睹全程的郭丽莺吓呆了,心中混乱之极,怪伯伯不是死了吗?怎地又爬出棺材出现在这?  难道诈尸了?  没等她弄清楚发生什么事,便见周苍被怪伯伯的胡须勒死,心急之下大叫:“怪伯伯,别杀他!”  怪老头桀桀怪笑,露出掉了大半牙齿的巨大口腔,“嘿嘿,先拔光头发,再拔下他头颅…”  “哎呦!”  怪老头说着说着忽然一声大叫,感觉胯下传一股难以言明的痛楚。  原来是周苍趁其放松警惕之际,伸手悄悄摸向怪老头儿的要害,一捞就捞着。  “姥姥……我勒死你这个混蛋!”  怪老头痛得弯下腰,怪叫着抽紧长须。  周苍用尽全力要捏破蛋蛋,奈何脖子快被勒断,体内浊气出不得,外面新鲜空气入不得,手上力量渐渐变弱。  “怪伯伯,他是我的恩人,你快快放开他!”郭丽莺奔将过来,伸出手欲解开周苍喉咙缠绕的胡须,不过她马上知道这完全是徒劳无功,眼见周苍舌头都要伸出来,她什么都顾不得了,突然一口咬在怪老头的耳朵上。  胯下痛楚减弱,怪老头正欲把这可恶的掏蛋家伙脑袋拔下来,未料耳朵被郭丽莺咬住。  可能嘴是郭丽莺唯一的武器,这一咬丝毫没有留情,几将整只耳朵咬了下来。  怪老头怒不可遏,正想发彪,忽然两声清亮的啸声自东西两个方向传来,心中一凛,“不好,有高手到来。”  “丽莺,放开伯伯。”怪老头叫道,  然而郭丽莺那里肯听,怪老头无奈,伸手连点了她几处穴道,才得使她松开口。这时两条人影忽至,一前一后将他堵截。  老头儿怪笑,“大内高手来得好快哇。”说完把长须一甩,把周苍掷向身前之人。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43章 疑问,很多的疑问 “来而不往非礼也。”  那个所谓的大内高手可没想着珍惜卢府下人的性命,若是手中有刀剑,定会将其劈成两半,奈何空着双手。他右掌伸出,拍向周苍背心上,将之击得倒飞回去,撞向怪老头。  周苍知得挨上这一掌,十条命也不够给,他心如电转,稍微调转身位,不避也不挡,反伸一手击那大内高手太阳穴,这一击十分巧妙,虽然没力,却甚有鱼死网破的气势。  那高手全没料到卢府一个下人竟然发出如此精妙的招式,又不知虚实,没敢鲁莽硬拼,闪身避让。  没必要与一个下人闹得个两败俱伤。  周苍逃过一劫,心叫好险。  “啪!”  只是周苍高兴时间不到一秒,便一头撞在腰杆粗的大树上,连哎呦也叫不出口,眼前一黑,昏死了过去。  那边厢怪老头没跟他们多纠缠,左手挟着郭丽莺,脚底抹油,一溜烟向左首逃遁。  “周公子!周公子!”怪老头轻功了得,眨眼间身影杳杳,只留下了郭丽莺越来越远的唤声。  “不要走!”  “那里逃?”  两名高手齐声呼喝,追了下去。  周苍不相信自己可以再次醒来,但他确实醒来,因为他听到有人说话,而且说的还是他。  “夫人,周润法醒过来了!”  “好。把他带过来。”  一睁眼,周苍就看到老夫人严峻的脸容,拧眉怒目。  随后,他看到坐在她身旁,脸上没一点血色的卢鼎,他似乎生无可恋,又像是身体被掏空,呆滞得让人心痛。  有一个美似天上仙子的盛装少女站在他们身后。  卢云芳!  周苍只一眼就认出了她,立即移开目光。  是青年男子在美少女面前那种自形惭秽的移开目光,丝毫不让人起疑心。  又好在他自己满面血污,披头散发,卢云芳根本就没往同一个人上去想。  “我还没死?”周苍喃喃道。  “你还不能死。”张老夫人道。  周苍哦了一声,环视四周,只见屋里或坐或站有十几个人,有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  吴桂,钟老九,大怪,麻子,都在屋内,皆头青脸肿,看来都受到惩罚,没一个有好脸色。  “周润法,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你给老夫人好好说一下。”卢大管家说道。  “那天晚上?那天晚上?”周苍问。  卢大管家也不恼,毕竟昏迷三天三夜,脑袋不清醒也正常,“老爷出事那一晚,你是怎么到的后花园,那儿可不是随便可以去的,三宝没跟你提过吗?”  负责照料周苍饮食起居的三宝老汉连忙道:“有提,有提。”  周苍其实根本就没听过提醒,但他仍道:“提过了,我知道的。”  “那你还敢进去?”  周苍呃呃呃呃了几声,说不出话来。  “快说!”  张老夫人一声叱喝。  屋内各人神色都是一紧,大气不敢喘,府中发生如此大的变故,每人都觉头上悬着把利刃。  “呃……”  周苍仍是这一声,他得编个好理由,偏偏这时候脑袋一片混乱,那晚到底发生什么事尚未彻底弄明白。  “周公子,周公子。”  耳后传来女子的柔情呼唤,声音还有些熟悉。  周苍正想回头张望,猛然间心下一紧,切不可露出马脚,自己可不是什么周公子!!  当下他晃如未听到,仰起头作沉思状。  “周公子,周公子!”那温柔无比的声音再次深情呼叫。  “周润法,有人叫你,怎不应?”卢管家提醒他。  “叫我?”  “对啊,这儿就你一个姓周,不叫你叫谁?”  周苍一脸迷惘,转头看向身后,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从柱后露出半张秀脸,黑如点漆的大眼珠骨溜骨溜转了几圈,缩了回去。  是红蔷!  那个服伺韦省唱歌很好听皮肤很白性格很温柔的小丫头。  周苍险些叫出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她会在这里?  尽管心中有无数个疑问,他还是强行抑制下来,这个时候露出任何尾巴,都会要了自己的性命!  周苍挠挠头,不好意思道:“我不认识她,更不是什么周公子,那姑娘一定认错人了。”  卢鼎夫妇互相看了一眼,张老夫人问:“周润法,你可想起来未有,那晚如何到的后花园?”  周苍咳嗽一声,开口道,“老爷夫人,小的记起来了,那晚我从老爷房中离开回自己住的房子里,路上不知怎么的被一个长胡子怪人卷着脖子逼问,逼问那女子去向,小的那里知道啊,他便把一颗血淋淋的脑袋伸到小的面前恐吓,说要扯下我的人头,可是我真的不知道……”  说到这里,周苍突然停下口看老夫人的反应,他不确定自己说的是否符合逻辑,如果当时怪老头已经从钱唐光口里得知吴桂他们的去向便没必要逼问自己,那可就露陷。  张老夫人点了点头,“你继续说。”  从她脸色上看不出什么,周苍有些惴惴,稍一说漏嘴,看这情势,自己脖子上的脑袋就要搬家。  没办法,周苍只能顺着继续编下去,“后来,他正要扭断小人脖子,突然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卷带着小人就往后花园的林子里飞去。”  他用了个“飞”字来形容,这很符合怪老头轻功高明的特性。  “在林子里,你看到什么?”张老夫人点头问。  周苍心想,我得编造一个人出来,不然钟老九吴桂他们的遭遇无法解释,并且卢家的人对我已经开始怀疑,得要完全撇清关系。  “见到了……见到了……”  “见到了谁?是不是周苍?”一直没有出声的卢鼎问,他的声音有气无力,仿佛刚经历了难产的女子。  “好像是周大少爷,不过大晚上的,小的不敢确定。”周苍索性一不做二不休,顺着卢鼎的意愿讲下去。  “可恶!”张老夫人一拍扶手站起来,“我就知道是那短命鬼!我卢家与你周家到底何怨,三番四次的来开罪于我卢家,难道我卢家堂堂国丈是好欺负?”|  “娘亲息怒,女儿会想办法的。”卢云芳安慰道,当着众人的脸,她说得隐晦,不过意思房中众人都听得出来。  “你继续说……”  卢鼎的声音很虚弱,但周苍听在耳里有一种尖锐感觉,他知晓太监说话都是这种语调,也不奇怪。  “老爷,小的看到地上躺着两人,看衣饰好像是我们府上的人。而形似周家大少爷的青年正拉着女子逃走,然后老头叫了一声“丽莺”,便过去抢夺女子。”  既然郭丽莺叫怪老头为伯伯,那么怪老头叫她一声“丽莺”也是说得过去的。  “两人为争夺女子打将起来,青年不敌老头,撇下女子先自逃了,那女子似乎对他甚是依恋,连声叫唤周公子。”  “跟着怎样?”张老夫人追问,不让周苍有思考的时间。  “嗯……老头夺下女子后,又把小的卷将起来,要扯下小的脑袋,好在这时,有两条身影一前一后出现在林中,把老头儿拦下,老头儿说了一声‘大内高手来得好快哇’便把小人扔出,撞在……好像撞树上,此后小人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妖女一身魅功,专于迷惑男子,不除去这祸患,怕还要遗害苍生。”张老夫人自言自语道。  丈夫因她拆掉祠堂,儿子因她丢命,周家大少爷为她卖命,身负高深莫测功夫的怪老头与她关系暧昧,张老夫人已经把郭丽莺看成祸国殃民的妲己一般的妖女。  “女儿已经下令,让三日内提头来见,请娘亲放心。”  卢云芳目光落在周苍身上,“老头为什么非要杀你?”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44章 红蔷悬梁 周苍一怔,这问题好像有些犀利,微侧头歪着嘴推测,“怕是小人得罪了他,青年一刀把他头上仅存的头发削落,使其变为一个秃子时,小人拍手叫好;又或是他想杀人灭口。”  卢云芳听了不置可否,紧盯着周苍,“你会武功?”  周苍不敢否认也不好否认,想来那大内高手已经跟她提起了自己鱼死网破之举,“小的曾经练过一些三脚猫功夫,算是会吧。”  周苍来历,卢云芳毫无疑问已经了解清楚,他这个回答也算合理,倒推回去,可解释他为什么敢与四个抢他银子的贼人周旋,还不是仗着自己会一些功夫。普通人氏遭遇抢劫,那有敢反抗的?  “你有几成把握,那个来抢妖女的青年是周家的大公子?”  周苍心想反正我与你卢家势不两立,债多了不压身,我便说十成又何妨?  “那青年身形比我印象中的周家大少瘦削,单从面容上判定,我有八成把握。”  虽然不尽信,卢云芳却未能在他身上找到任何疑点,又问了些话,便要放周苍回去。  “慢着……润法……那个进房间里捣乱的家伙,你可曾见到他?”卢鼎忽然开口问。  周苍有些愕然,难道韦省尸首未被他们找着?  “小人被带到林子里时,没见着那家伙。”  ”奇怪,奇怪。”卢鼎陷入沉思当中。  “爹爹请放心,韦家小子受重伤,决跑不了多远,女儿掘地三尺,也要找到他。”  这时候,藏在柱子后的红蔷走出来,“姑丈,周苍与韦省认识。”  莺声莺语,十分好听。  屋里一众人目光落在她身上,当然也包括周苍,原来你是卢太师的内侄,堂堂一个千金大小姐,跑到江南庄当一个侍奉人的小丫鬟,必然大有所图,胆量也够大的。  周苍意外之余,也很佩服她。  “蔷儿你怎知道的?”张老夫人连忙问。  “我曾经在江南庄内见过周苍……”当下,红蔷把周苍在江南庄里大破五十年疑案的经过娓娓道来,绘声绘色,听得众人入了神。  很明显,周苍与韦省结伴来救郭丽莺,一个在明,一个在暗。  她说完,屋内一片寂静。如此看来周苍本事真挺大的,摊上这样的敌人,鹿死谁手,眼下还真不好作结论。  卢云芳心下更不是滋味,“周苍混蛋,你最好一走了之,千万千万不要落在我手上,不然会有你好受的。”  “周苍,我卢家与你势不两立,别以为你有父亲撑腰,我们便动不了你!走着瞧!”张老夫人瞪着眼,咬牙切齿道。  丧子之痛,失乐之恨,外人没有切身体会,又怎知她心中的痛?  回到小房,周苍从三宝老汉口中得知,韦省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心说奇怪了,难道怪老头胡子一甩,还真把他甩出了十万八千里?  那两个“大内高手”,则是贵妃娘娘卢云芳派来救急的皇宫护卫,当时共到来四名顶尖高手,两人卫护卢鼎,两人出来抓拿强贼。  周苍心道幸好两人来得及时,不然脑袋真要搬家,日后须让爹爹打探打探,好好谢他们才是。  周苍肩膀上的伤本来就没好,如今又增添了几处伤患,便安心在卢府住下养伤。还别说,卢太师虽然做下不少丧尽天良之事,但对下人幕僚还是挺不错的,连他也得悉心照顾医疗,这可能是卢鼎笼络人心的手段罢。  三宝老汉更是时常陪伴他身边聊天。当然,这也可看作是一种监视,是对他的不信任。  至于郭丽莺,周苍倒丝毫没为她担忧,怪老头为救她夜闯相国府,两人关系肯定不一般,又怪老头武功深不可测,京城里的一众高手未必有拿下他的把握。  不知不觉中,周苍住在卢家已将近二十天,身上大小伤已是全好。而贵妃娘娘许下的诺言,什么三天提头来见,果然如秋风一般,吹完啥事没有。  这天清晨,卢府的丫鬟青梅像往常一样给红蔷小姐端去洗漱清水,谁知,这青梅刚一推开门便看见屋子正中央悬着一人,好熟悉的背影,正悠悠打着转,青梅心下剧烈跳动,当悬梁转过来时,发现正是老夫人的亲侄女红蔷!  任谁见了这种场景,那都得吓个大惊失色,青梅手中脸盆哐当落地,随即发出“啊……”的尖叫声,提裙冲到老爷夫人房外,大喊:“老爷、夫人,不好了,红蔷小姐上吊了!”  整个卢府从朦胧中被炸醒,被闹得人心惶惶,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张老夫人眼见侄女自尽,脸色铁青,紧绷的脸皮使她年轻十岁不止,命人将红蔷放下摆在厅上。  卢太师更是冷静,吩咐府中人别把这事儿声张出去,同时和亲侄子卢申科商议了一番,两人都觉得这事儿必有蹊跷,红蔷自到府里,一直快快乐乐,不曾有伤心抑郁之事,她没有理由自缢。  周苍得知这个消息,更加错愕。他留在卢府不走,本想从红蔷入手,打探卢韦两家之事,没想她却自尽。  红蔷给周苍留下很好印象,一个如花似玉的少女就这样走了,周苍感觉十分惋惜,想那江南庄是处邪地,在里面住过的女子,不管主仆,命短也。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怀疑韦省与红蔷是不是有了私情。  韦家的女主人都受到诅咒,韦省要真死了,那是死得其所,韦家绝种,再不会连累无辜的女子。  府内各处,仆人们议论纷纷,虽然红蔷新来不久,但大家都知道这张老夫人的亲侄女平日里温柔贤淑,在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夫人老爷还给她张罗物色了一户大有来头的高官子弟——门下待郎王钦若的三儿子王诗冲,并且找来教习妇专教张小姐女红。  红啬是张老夫人的侄女,当然姓张,仆人们都尊称她张小姐。  而所谓习妇,是古代的大户人家专门请进自家宅院给足不出户的大家闺秀传授一些刺绣、剪纸、做菜等一些家政技艺的妇人。  可不知怎的,今日突然出了这档子事情。  然而令人奇怪的是,老爷夫人对于红蔷的死并没大张旗鼓,而是低调处理,各人该干什么就干什么,相国府内一切和往时并无不同。  对相国府的风平浪静,周苍很困惑,旁推侧敲,从三宝老汉及其他下人口中得知,直至两个月前红蔷来到府上,众仆人才知老夫人还有这样一个年轻漂亮的亲侄女儿。  红蔷性格很好,一点儿也没大小姐的的架子与脾气,很得与她接近之人的喜欢。  周苍推算时间,红蔷来卢府时间,应便是江南庄生变那段日子里。红蔷以千金之躯去到韦家当一名服侍人的低贱丫头,该是大有所图。  很易作出判断,红蔷卧底江南庄,是为卢鼎抢夺江南庄作准备。  蹊跷的是,在敌人内部卧底可是十分危险之举,张老夫人怎会舍得把自己亲侄女推至刀锋剑尖上?万一有个闪失,如何跟兄弟交待?  周苍打心底里不愿相信天真单纯的红蔷是个奸细,事件当中必然有许多隐情。  不过他心头现下最大的疑惑是——红蔷为什么要悬梁自尽?  “不要声张,否则立即你性命。”劫持人的声音异常沙哑。  太阳刚刚落山,卢府一条僻静小路上,丫鬟青梅被人从身后用黑袋套头,带至假山后。  青梅吓得心都要跳出来,颤声道:“是……是……”  “你老实回答,红蔷小姐最近是否有异常之举?”  “小姐最近一直在和教习妇学习女红,近半月内没有踏出过府门。”虽声音还有些颤抖,青梅已经没有刚刚那般怕得全身发抖。  强贼听完,猜测红蔷是不是在学习女红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于是问道:“教习妇是谁,住在那里?”  “她叫巧莲,就住小姐闺房后面的小屋里。不过,我听说她不见了。”  “你说清楚点。”  “据说,夫人让人把教习妇找来,卢管家急匆匆跑来,禀报他已派人在府中的各个地方找了个遍都没有看见教习妇的影子。说在后院墙角发现一个狗洞,那个教习妇应该是从狗洞里逃出去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45章 报应,报应 “你还知道什么,都给清清楚楚道来。”  青梅点点头,把她知道的一五一十说出来。  老夫人又让人找来当初介绍教习妇进府的韩婆子,韩婆子得知小姐出事后,吓得连话都不会说了:“夫夫夫人啊,这可不关老妇的事啊,我就是一个牵线的老婆子,我哪里知道会有这档子事噢。”  韩婆子把关系撇的一干二净,说有一日,那妇人前来找她,希望韩婆子把卢府的活计介绍给她。她只说自己是钟家的娘子,因年初饥荒,丈夫去世,家中无老小,便流落出来。因自己女红不错,就以这个为生来过活。  那韩婆子在京城内帮各大府宅介绍教习妇名声在外,她只挑最好的。钟家娘子把自己绣的一块手帕拿出来给韩婆子看,这手帕可以说那叫一个绣艺精湛,上面的花草鸟兽栩栩如生,再端量端量她那样貌也算周正,韩婆子着急赚钱,便应承下来,对钟家娘子的来历与其他事情则一概不知了。说罢,韩婆子递上一块手帕给老夫人:“夫人,这就是之前钟家娘子给老妇的那块帕子。”老夫人接过端量,发觉这帕子的绣工确实精巧,仔细一看,在帕子的角落处还有一个小小的梅花图案。  老夫人蹙了蹙眉,问:“近来我们府上还有没有新来的人?”  一个仆人急忙回答:“回夫人,有一个叫阿环的丫鬟是新入府的,前阵子有一个丫鬟父亲病重,回家去了,找来这个叫阿环的,本来想只是用来顶几日,见她手脚勤快,就留在府中了。”  就在此时,仵作验完尸,来到厅堂向夫人禀报,似乎有难言之隐,老夫人会意,把一众下人都遣散了,具体说了什么,青梅就不清楚。  青梅把自己知道的毫无保留道出,劫持她的强人听完,思索一会又问:“你对小姐了解多少?”  青梅说有一天老爷把红蔷小姐带回来,说是老夫人的侄女,让她好好服侍,自己跟小姐完全是主仆关系,从来没有什么交流,对小姐完全不了解。  过了好半晌,没听到询问,四周静悄悄的,青梅大着胆子慢慢揭开头套,发现强人已经不知所踪,只地上留着四个字:守口守命。  ……  满腹疑问的周苍推开茅房门,一边畅快,一边想着事情,突然感觉有物体顶着自己后面。  又硬又尖!  周苍犹如触电,全身一紧,忍不住要叫出来。  各位看官不要想歪了。  是一支枪顶在他背门上。  “不要动,否则取你性命。”  听了这威胁的话语,周苍心中一阵怅然,一报还一报,毫厘谁肯饶,只是没料到报应来得好快。  不曾想到臭不可当乌蝇乱撞的茅房里,竟然藏有高手。趁人方便时偷袭,未免太过卑鄙无耻。  不讲武德!  难道我的身份被识破?周苍心如电转,思忖自己那里露出了马脚。  “是……是……”周苍发出战栗之音。  “起来。”  “大爷,能不能先让我完事?不然……”  身后之人似极厌恶,想了一会捏着鼻子恶声道:“快快!”  周苍回道:“是!是!”  不过这时那还有心情,草草了事,站起来拉上裤头。  “师父,这家伙的屁屁好白好圆,跟外面的月亮有得一比。”  茅房最深处的角落里,有人探出头说话。  “呸呸,越白越圆的屁屁,拉出的秽物越臭。”拿枪的人嫌弃道。  周苍无语,他可真没听过这种说法,不过被人赞屁屁好看,心底多多少少有一些自豪感,不禁想起赌场里被他揍得找不到西的宋大脚陈二铁等几个无赖。  拿枪那家伙伸手点了周苍身上几处要穴,探头出去看了看,确认安全后将之提出茅房转到屋后林草茂密处。  “臭!臭不可闻,臭死我了!”那人把周苍往树上一靠,张大口呼吸。  “师父,虽然相国府防守森严,还有大内高手助阵,咱们也没必要藏茅坑里偷袭一个下人,传出去岂不让人笑”掉门牙?”  “你懂个……”师父终于没把最后一个“鸟”吐出来,“你脑子不够使哎我呸呸呸,呃,师父闯荡江湖几十年,粗鲁惯了,你还别介意。”  另一人道:“嘻嘻,师父您老人家爱怎么骂就怎么骂,师父骂徒弟是为徒弟好,天经地义。”  周苍好生奇怪,怎师父怕起徒弟来?  尊卑翻转,决非好事。  两人都蒙面,只露出一双眼珠,从声音与身形判断,师父年纪大,约莫四五十岁,徒弟年纪该和自己差不多。  “大内高手来了多少人你知道吗?”  “他们额头有刻’大内高手’四字吗?”  “他们是不是有三头六臂?”  “他们特别牛高马大,衣着特别光鲜?”  ……  师父每问一句,徒弟便把头摇得拨浪鼓似的。  “那么,你明白师父藏身粪坑的良苦用心吗?”  “不明自。”徒弟仍是摇头。  “我操你……的!”师父被他气得几乎要跳起来,指着他鼻子大骂。  “师父你想操我娘?”  “没,没有。”  “其实你想操我娘也没关系,只是我担心师父你操不手。”  他师父,还有周苍,都被雷得不轻,一起看向他。  “我娘已经死了五年啦,眼下没变成一副白骨架子也是皮肉不存,师父你说你能下手不?”  这下到师父连连摇头,“下不了手,下不了手。”  周苍在旁听他们谈话,哑然不笑,前车之鉴,他怕如韦省一般得罪了他们,暗处可没藏有一个想救自己的人。  他的人生信条——不作死,不会死。  倘若韦省没笑那怪老头儿,恭恭敬敬上来就打招呼问好赞他胡须有型,恐怕结果大不相同。  “师父,咱们别废话了,先干正事吧。”徒弟提议。  师父点头,对周苍道:“小子,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们不会伤害你。”  “知道知道,大爷有什么吩咐?”周苍鸡啄米一般连连点头。  “张小姐在哪,带我们过去。”  周苍很错愕,,原来是找红蔷姑娘来着,“张小姐已经死了!”  死了二字,周苍特意加重读音。  “什么?”  “死了?”  师徒二人齐齐惊呼。  徒弟冲将上来抓着周苍胸口衣襟扯近,呲牙咧嘴叫道:“你再说一遍!”  当然啦,周苍看不见他凶相。  “你们要找的张红蔷小姐昨天夜里上吊自尽了。”  师徒俩面面相觑。  过了良久,徒弟推开周苍,抚首长叹道:“怪不得,怪不得。”  似惋惜,又似解脱  师父以试探口气道:“既然如此,那咱们走吧。”  徒弟坚决摇了摇头:“不,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师父对徒弟言听计从,转头对周苍道:“小子,张小姐的香尸停在那里,快带咱们去。”  周苍很爽快答应了,语气之中还带着一丝欢快。  一支银光闪闪的枪尖顶在胸膛,金属的冰凉已经从他身上抽取热量,由不得他犹豫。  下人,仆人,奴才,婢子,在强贼手中通常都活不久,周苍深知这个道理。  停放尸首的地方,不似主子们起居的地方那般对下人禁足,周苍知道那处偏殿。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46章 睡美人 暗夜下,三人遮遮掩掩,小心翼翼,慢慢前行。纵然如此,路上仍跳出一个倒霉鬼,手执长刀迎面喝道:“站往,你们鬼鬼祟祟的想干什么!报上……”  师父藏在周苍身后,忽然暴起出手,寒星闪光,枪尖已插进那口水多过茶之人胸腔,拔出来时,鲜血像极了泉水,涌涌喷喷,扬扬洒洒,慰为壮观。  周苍只看得心惊肉跳,只觉后背前胸被枪尖顶过处愈发冰凉,更认定做人低调的重要性。  师父亲自动手把死人拉进草丛中藏匿,借着淡淡的月光,周苍依稀认出那人是被自己暗算过的麻子。  他只想替卢府卖力,没曾想把命也卖了。  这边厢徒弟小声埋怨起师父来,“下手这么狠,要是事发了,叫我爹如何与卢太师交代?”  嘿嘿,师父冷笑两声,卢家眼下风声鹤唳,要是被发现那就等着逃命吧,还想着维护关系,可笑,浅薄。  “敌人武功深浅不知,要他是大内的人,咱们不出其不意动手,让他有呼唤之机,到时大批高手到来,你我还不得把命留在这里?”  没想到此行如此的凶险,徒弟脸上有些变色。  “现在打退堂鼓还来得及。”  徒弟仍然摇头,事发了,我把姓名报出来定可保命,至于师父你老人家,那就自求多福吧。  师父也摇头,若真被发现,我只好先走为敬。  三人各怀鬼胎,悄悄接近停放尸首的偏殿,殿门外没人把守,三人摸了进去,藏身柱后。  昏暗的大殿正中放着一口薄棺,棺前插了几根香烛,火光摇曳,影影绰绰,有一种说不出的凄凉与阴森。  有两人坐于殿北,喝着酒吃着肉,满脸红光,酒意甚浓,时不时往殿门外看。  高昂的斗志之下,更显灵堂的冷清  堂堂卢太师的内侄,怎地灵堂布置得如此简单寒酸?  师徒二人,外加周苍,三人心里都存了疑问。  此情此景,红蔷那是丞相的侄女,分明是江南庄的小丫鬟。  师父瞧向徒弟,徒弟很小声:“师父,我想去看看她。”  师父点头,然后看向周苍。  他这时觉得周苍是个累赘。  走狗烹的时候到了。  周苍醒目,连忙道:“我还有用,还有用,呆会万一事发,我可以带你们躲藏逃跑,熟人熟路,生存机会大增!”  徒弟道:“这小子挺机灵,留着他吧,说不定还有用得着之处。”  师父撇了撇嘴,心说谁不知道你看上了他又圆又白的月亮。  周苍逃过一劫,长嘘一口气。  那徒弟拍了拍他屁股,朝他笑了,很有意味深长的意思。  周苍不由得双腿又是一紧。  心中却想等我穴道解了,老子先在你屁股上戳几个洞先。  师父盘算半晌,从怀里掏出两枚梅花镖,分别甩了出去。  嗦嗦两声响过后,灵堂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谁?谁?”两个守灵的人齐齐惊呼,站了起来。  “哎呦我操!”  “啊!”  周苍感觉身前掠过一阵风,跟着便听到了两声惨哼。  这人速度真他妈的快,下手真他奶奶的狠,相较两个倒霉鬼,我算是福星高照了,周苍在心里嘀咕。  待得蜡烛点着,两个守灵人已倒在血泊之中,抽搐着。  徒弟一面不悦,但又不敢说什么,如今已是骑虎难下,由不得他发什么公子哥儿的脾气,四下里看了看,确定安全,迈动脚步朝棺材走近。  师父提着滴血的短枪飞身追上,一把拉着他,“等等。”  “怎么?”徒弟疑惑地问。  “棺材里传出响声。”  “什么声,我没听到啊。”  周苍也没听到动静,不过他相信那狠人师父的话。他没丁点内力,耳力与常人无异,但自己听不到,不代表别人听不到。  师父嘘了一声,眼睛盯着棺材,提起脚,一步一步走近。  寂静的灵堂,便是师父极轻微的落脚声,也无比清晰传入耳中。  每个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蓦然间,“喵喵,喵喵”几声猫叫从棺材里传来,跟着一只黑猫跳上棺沿,碧绿的眼珠闪着幽幽的光芒,盯着三人。  “操,吓老子一跳,晦气。”师父低声骂一句,身处险地,由不得他不提心吊胆。  徒弟干笑几声,“师父,你老人家草木皆兵,被一只猫吓到了。”  “废话少说,快去看吧,了偿心愿咱俩得尽快离开。”  徒弟虽有些不满师父态度但这时得依仗他,忍了下来,还是看美尸的要紧。  “站住!”  师父突然一声低喝,把快要走到棺边的徒弟吓一跳。  徒弟回头看师父,眼光里惧怕夹杂着疑问。  “小心尸变!”  尸变?  徒弟以为听错了,确认之后忍不住噗嗤笑出声,“师父,你有无搞错,居然相信这一套,我还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呢。”  “黑猫跳尸可引发尸变,你须谨慎。”  徒弟敷衍点头心道枉你一个江湖上成名的人物,竟然相信鬼神那些歪门邪说,可让人不敢相信。  终于,徒弟走到棺边。棺材里躺着一具身穿红色绫绢绸缎寿袍的女尸,身材凹凸有致,头上盖着白布,白布微微颤动。  颤动的白布,似乎预示着某种骇人变化,徒弟心房陡然怦怦跳动起来,回头望了望师父,暗骂:“怕她个鸟,历尽千辛万苦,不就是为见她一面,并且尸变诈尸之流完全是无稽之谈。”  信则有,不信则无。  他深吸一口气,探身伸手揭开女尸头上的白布,暗淡的火光下,一张年轻精致的女子脸容浮现在眼前。  没有吓人的突眼大嘴与长舌,脖子上好像也无勒痕。  全没有死人该有的惨白僵硬冷,棺中女尸脸容安详肤色红润,秀眉捷毛愰在微颤,用栩栩如生一词来形容十分贴切。  失望与欢喜的情绪在徒弟心臆之中各占一半。失望是因为女尸没有自己想像中漂亮,欢喜则是女尸跟一个睡着之人无异,唾手可及。  他壮着胆子伸手触碰女尸香腮,弹手!光滑!温暖!  棺内,充郁着如兰似麝的香气,更增梦幻、神秘。  我操!  眼光下移,落在女尸饱满胸脯上,徒弟顿时浑身燥热起来,机会难得,千载难逢!  他咽了一口,伸手去解裤腰带。  “你干什么?”师父看见他怪异举动,问道。  周苍有一种不详的预感,这徒弟要干一件惊世骇俗的事来。  “师父,你替我守着,徒弟要与我娘子亲热。”  果不其然,简简单单一句话,传入师父耳朵,犹如旱地响雷,“你疯了吗?她已经死了!”  “她虽死犹生,香尸尚暖,肤润弹滑,惹人犹怜。”  “可……可……”  师父语塞,一会儿才道:“这可是卢府灵堂,高手藏匿其中危机四伏……”  “师父,我会尽快的,错过了,将成终生遗憾,说不定郁郁寡欢,英年早逝。”徒弟打断师父,一边褪下裤子一边说话。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47章 诈尸 人为色死,鸟为食亡。如今便是问他老爹姓什么也答不上来。  师父摇头再摇头,闯荡江湖几十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什么奇闻异事没听过,但眼前发生的一幕,却是他做梦也没想过的。自己收的这个纨绔子弟徒弟之胆大妄为,之变态嗜好,世所罕见。  周苍为红蔷叹息,多好的一个姑娘,莫名成了张老夫人的亲侄女,莫名悬梁而亡,尸首未寒又遭人糟蹋,何其悲惨!  徒弟一只脚踏入棺中,俯身细看,双眼闪着激动光芒。  我的好娘子,虽尘世缘尽,阴阳相隔,为夫仍对你念念不忘,你在下面也要记得我的好。  虽然红蔷仍与一般女子无异,但这时徒弟内心有一种畸形兴奋,无法言明。安静躺在棺材里的女尸,甚至比生人更令他着迷。  这注定是他人生最不可磨灭的难忘经历。  猛然间,女尸睁大眼睛!  一双杏眼蕴含无尽怨意,瞪着对她不怀好意的家伙。  诈尸了!  徒弟骇然心惊,一颗心冲到嗓子眼上,还未等他反应过来,脖子便被女尸双手扣紧,跟着尸口咬将过来。  徒弟惊悚之极,脑子一生空白,刹那间本能求生欲望遍身,双手狠狠一推女尸,摆脱纠缠急退,他慌不择路,一只脚还踏进棺中,结果整个儿人结结实实倒在地上,发出呯然响声,不过他这会根本不觉痛,使尽全力翻滚着远离棺材。  师父与周苍都是一惊,由于徒弟的遮挡,他俩并未看到发生什么事。  但接下来,令他们终生难忘的一刻如期到来。  棺材中,女尸忽然坐起,扭头看问他们!  目光如刀,寒气森然,整间大殿似乎坠入冰窟。  香烛徒然灭了一根,大殿更显昏暗阴森,寒风吹入殿内,似有无数恶鬼盘旋。  师父纵然杀人如麻,双手沾满鲜血,此刻也不禁连退三步,心跳如牛。  黑猫跳尸,果然引发尸变,该死的家伙,你惹下的苏州史,该你着力承担。  三十六着,走为上着,师父正想一走了之,却见那诈尸站起来,平伸双手跳出棺材,朝着殿门而去,片刻消失在殿口的黑暗中。  那冷风,也适时停下来。  徒弟尚未爬起来,他与师父面面相觑,震惊之色慢慢褪下,取而代之的是一脸不可恩议。  师父也一脸懵逼,这…~  是不是拿错剧本了?  不说诈尸都是凶残无比力大无穷见人便扑见血就吸的吗,怎么自己遇到的这个却蹦蹦跳跳走了,好像着急着去见情郎似的?  难道……难道……连想了两次难道,他也想不出难道什么来。  不管怎么样,危险总算过去,此时此刻,后背脊冷汗带来的凉意,提醒着他们此处不是久留之地。  周苍也目睹了一切,他除了惊惶还有诧异。  因为诈尸的女子,根本就不是红蔷!  她是谁?她去那里?红蔷又在何处……  一个一个疑问涌上心头,甚至将恐慌挤到角落里去。  这儿明明是红蔷的灵堂,决不会有错。  不,眼下不是想这些的时候,脱身远离这对凶残奇葩的师徒才是重中之重。  可是他穴道被封,更无内力冲解,双腿如有千斤之重,现在寻路逃跑决不明智。  师父道:“为师提醒过你有尸变的危险,偏你不信,这下摔痛了吧。”  徒弟这时才感觉屁股摔得好痛,哎呦哎呦艰难站起来,“吓死本少爷,吓死本少爷!奶奶的,长这么大还未受过如此惊吓。”  欲望愈大,惊吓愈大。  “可肯离开?”  “此地已无值留恋之处。”  师父点头,忽然手一抖,一片梅花镖发出,飞向身后的周苍。  此人发射暗器手法着实了得,不须看更不须转身,梅花镖已朝周苍咽喉电射而去。  好在周苍早已预知凶险要来到,没法快速移动之下只好扑地而避,叫道:“别杀我,我还有用!”  他知道躲得第一次躲不了第二次弟三次,避得开梅花镖避不开没有影的铁枪,唯有利益能使他们收手。  师父携着徒弟的手正想离开,未想梅花镖竟然落空,有些意外,便停下问:“你还有什么用?”  “刚才那条女尸不是张小姐!”为活命,周苍抛出真相,只盼打动得了徒弟,师父决不会对此感冒。  果然,师父听了他的话立即恨得牙痒痒的,又要被耽搁,一边悔恨不该让他说话一边掏镖再射,徒弟连忙阻止,“师父且慢,先了解不迟。”  徒弟不顾一脸无奈与不满的师父,奔将过去提起周苍,“说明白些,什么不是张小姐?”  “刚才诈尸那个女人不是张小姐,张小姐比她漂亮多了。”周苍知道唯有抓住他的心,才能抓住保命的机会。  “不是张小姐?那张小姐在哪?”  周苍一听有戏了,他根本不过知道张红蔷户首在何处,不过拖久生变,只要不死就有希望。正想说卢府有两个灵堂我带你们去之类的话,忽听到门外脚步声响,有两人朝殿内走来。  三人互相打了个眼色,徒弟奔到周苍身旁把他拉到西墙桌后,师父则一手一个把两具尸首拖进偏房掩上门。  “正!爽!终生难忘。”两人推开殿门走将进来,左首是个高胖子,他一副意犹未尽的表情,舐着嘴说道。  右首是个二十多岁的白脸青年,眉清目秀,有几分书卷气质,“桂哥,要不咱俩等他们用完再去?”  那个叫桂哥的胖子正是吴桂,青年人叫卢章景,是卢鼎的远房亲戚,在帐房做事。  吴桂拍了拍卢章景道:“小景啊,桂哥年纪大了,已经力不从心呐,那像你年轻精力充沛。”  卢章景道:“可桂哥你经验丰富呀,持久耐战……咦,大黄与乌鸦两个鸟人呢?”  “大黄,乌鸦,死去那了?轮到你两个狗崽子啦。”吴桂压低声音叫道,眼光四下搜索。  卢章景心中有不妙预感,快步奔到棺村旁,见棺内空空如也,惊叫道:“萌萌不见了!”  萌萌,就是刚躺在棺材那具女尸的名字。  这具女尸真的挺萌的,尸如其名。  “妈的,两个兔崽子!”吴桂吐了一口唾沫骂道。  “桂……桂……桂哥,会不会是他俩按捺不住,把萌萌带到那里去了?”卢章景颤声道,一脸焦急之色。  吴桂刚刚起了个卑鄙念头,打算让卢章景跟着大黄与乌鸦两人出去,好让自己与萌萌独处,夜深人静孤男寡女的,保不准会发生什么……  眼下都泡汤了,两个狗崽子也忒大胆,居然把萌萌带走,完全没将我俩瞧在眼里。  吴桂气得额头青筋暴起,举起手掌虚劈一下,“等找到他俩,阉了!”  卢章景看似比吴桂更焦急,更关心萌萌,“咱们快找两个畜生,只怕萌萌已遭不幸!”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48章 口有如簧巧舌 “不要说话,有血腥气味,不对……”吴桂鼻子嗦着,四下找寻血腥气来源。  只是话音未落,嗤嗤声响起,棺材前的香烛再度熄灭,大殿又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吴桂与卢章景惕然心惊。  “留活口!”周苍在灯灭的一刻脱口而出。  ……  “点灯。”  师父一声令下,徒弟打着火折子,把香烛燃上。  光影下,只见卢章景已倒在地下,身下鲜血蔓延,他是个文弱书生,连叫都未能叫出来便倒地而亡,而吴桂,大张着嘴,一根铁枪指进口腔。  他全身哆嗦,吓得几乎双眼要突出来掉地上。  周苍叫得已算及时,但师父轻功太高,动作太快,叫声入耳前,铁枪刺穿卢章景心窝,叫声入耳时,铁枪又刺向吴桂。  吴桂自小跟着钱唐光练武,身手算是不错,黑暗中听风辨器,闪开第一枪,避开第二枪,第三枪却硬是躲不过,幸好敌人立时收手,不然脑袋便被刺一个穿透!  周苍挪动脚步艰难走过来,“桂哥,没吓尿吧,张小姐香尸在那?两位大侠要一睹芳容,只要你听话,性命可无忧。”  吴桂一动不敢动,眼光斜瞥过去,发现说话的是周润法,两条软如面条的腿有力了些。  “快说,不然他就是你的榜样。”  徒弟眼见师父又杀一人,嗜血的本性被激发,不自禁也凶狠起来  师父把铁枪从口腔抽出。  “我……她……我说……就在附近……”吴桂的嘴变得不怎么利索。  “别废话,直接带我们去。”  “是,是。”  “若你敢耍花样,你身上会多许多窟隆。”  “不敢,不敢。”  师父点了吴桂上身几处大穴,一行四人走出殿门,小心翼翼绕到殿后林子里,林子里有一排房屋,最左一间屋子窗户有灯光透出,推门走进,里面堆满各式老久马具。  铺满茅草的地面,躺着一个女子,确切来说,躺着一具女尸,不着片缕,仰面朝天躺着。  周苍只看一眼便确定地下的女尸是红蔷。  师父与徒弟还有周苍,三人你望我,我望你,脸上写满震惊骇异。  四个守灵汉子监守自盗,色胆包天,竟把红蔷带到这个偏僻地方实施侵犯!  人在世间,没有谁知道身边到底隐藏有多少个变态。  徒弟气得双眼要喷出火,指着吴桂,“你……你们把……把她带到这儿糟蹋?”  吴桂脸色灰暗,低耸着脑袋不敢说话,算是黙认。  这种情况下,他想不出什么话来替自己解脱,任何辩白都无济于事。  徒弟夺过师父手中铁枪连刺两下,两枪各刺穿吴桂两条大腿。  吴桂惨哼一声,翻跌在地,痛苦扭动。  显然,吴桂他们从别处弄来一具女尸放进棺材里盖上白布充当红蔷,然后把红蔷尸首搬到这偏僻的房子里肆意发泄。  “娘子,我可怜的娘子啊!”徒弟看着红蔷尸首,硬想挤下几滴眼泪,然而没成功。  周苍第二次听到他说“娘子”,心中奇怪红蔷怎么就成了你的娘子,事情愈发扑朔迷离了。  “走吧,多留无益。”师父发话。  徒弟显然真动怒,提枪再刺吴桂心窝,红枪入,红枪出,轻轻噗嗤一声,带走一条罪恶灵魂。  杀得吴桂,徒弟目光在红蔷尸首上停留,师父目光落在周苍身上。  危险再度逼近,周苍忙道:“少爷,张小姐既然是你娘子,已是你家的鬼,岂可留尸此处,须得带离觅处风水宝地安葬,方可保少爷子孙后代永享富贵千年不衰万年不断,若让卢府一窝禽兽继续糟蹋夫人,坏了运脉,不准那天厄运降下闹得个永无宁日香火不盛家破人亡断子绝孙……”  “住口!”  滔滔不绝的周苍被徒弟打断。  看见青年犹豫不决,周苍又道:“江南庄你听说过吧,韦家独苗韦省少爷先后娶了两位夫人,首位未过门而亡,留在娘家薄葬,导致第二任夫人入门三月溺亡,而后更是家破人亡,庄子也被人夺去。”  要是韦三淼韦省父子听到周苍的话,定会气得从土里爬出来撕咬他。  “闭嘴!”  未过门亡妻被人抢先一步破壁,徒弟已然愤闷极矣,此刻又听周苍犹如一只苍蝇在耳边嗡嗡嗡嗡,说什么断子绝孙,不详之言入耳,更感胸腔中一股怒火无处宣泄,提枪把吴桂宝贝刺得稀烂。  “你,给我娘子穿上衣服,背上她跟我们离开。”  听了他命令,周苍心中暗喜,小子我若得逃过一劫,定会还回你的恩情。  “你疯了吗,咱师徒俩已经自顾不暇,又带上一个死人一个废物,简直自寻死路!”师父怒斥徒弟道。  “大侠,我不是废物,我练过几年功夫,穴道解开后,就是背着一个死人,也比普通人跑得快些蹦得高些跳得远…”  未停周苍说完,“你小子别那么多废话,听得人生厌。师父,这关系到我王家气数命脉,不可轻忽。”  师父长叹一声,“先说了,到要紧关头,该放弃就放弃,莫要婆婆妈妈搭进去。”  “个道理我懂,师父放心。”  当下周苍穴道被解,他快手快脚帮红蔷穿上衣服,背在身上。  为了活下来,做背尸工又如何,谁让你是最惨的官二代。  周苍刚背起红蔷尸首,卢府便喧声大作,火光四起,有几条火龙往灵堂所在的偏殿赶来。  “糟了,行踪暴露,咱们得立即离开,小子,该怎么走你在前领路,别耍花样,不然前面五人就是你的榜样。”师父挥挥手中四尺长沾满鲜血的铁枪。  周苍连连点头,背着尸首往一个小门奔去,这小门是送货商贩进出卢府通道,离此处不远,周苍走过一次。  路上,他们遇到几个家丁,都让师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杀,冲到小门处,门口已有人手执兵刃守着,此刻也什么好的办法,唯有硬拼,师父飞身而起,冲入敌阵杀将起来,掩护徒弟逃跑。  那些守门之人皆非泛泛之辈,其中一个更是皇上派过来的大内高手,身手矫健,出刀如风。  残月下,但见枪影刀光交错,乒乓声不绝于耳,斗得好不激烈。  徒弟也有些身手,在师父掩护下打倒二人,与周苍冲出小门,转入小街。周苍这时完全可以抛弃红蔷尸首,想她遭遇悲惨,须找处地方安葬不负与她相识一场。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49章 富贵人家有特权 忽听得整齐脚步声大响,一大队官兵自街道前方开来。  未等他们想好应对办法,长枪大刀发出的寒光几将他们眼睛闪瞎。  而后面也隐隐传来卢府家丁的喊杀声。  前有猛虎,后有恶狼,无路可走,那徒弟急得几乎要哭出来。  周苍道:“快扯下蒙面布扔了!”  徒弟这时完没主意,这时便叫他衣服也会照做的。  “你父亲不是王钦若吗,赶紧上前跟领队说明身份并许诺事后施以厚赠,让他网开一面,不然别说你性命不保,连你父亲也会受牵连拖下水。”  周苍听他两次称红蔷为娘子,又说什么王家,结合传闻,已然确定他是王钦若不成器的三儿子王诗冲。  周苍推断没错,徒弟便是红蔷未婚夫王诗冲。  一月前,太师卢鼎到朝中做大官的王钦若家中作客,闲谈中说起他夫人亲侄女进京投亲,年方十六,貌美端庄,尚待字闺中……  比猴子还精的王钦若岂听不出太师来意,卢鼎这是欲与自己结成亲家,想这卢鼎女儿云芳得皇上恩宠,国丈与丞相两重身分令他在朝中横着走也没人敢有意见,位高权又重啊。  如能与他结成亲家,成色堪比周丁两家的联姻,王钦若按下心中欢喜,主动提出说自己三儿诗冲尚未婚配,如太师不嫌犬儿顽劣,不如将老夫人侄女许配于他?连说王家必感卢家恩情,更会厚待张小姐云云。  闲谈当中,两个年轻男女的婚事定下。  王诗冲听得父亲为自己定了一门亲事,立即派人打探未来娘子样貌性格,传回来信息都道张小姐貌美如花,性格温柔,在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是个标准的大家闺秀,欢喜得他几晚未睡。  只因他是京城出了名的纨绔子弟,吃喝嫖赌样样俱沾,名声败坏,京中富贵人家的姑娘没有看得上他的,连提几门亲都遭拒绝,丢尽脸不说,还被父亲恶骂若干次,如今天上掉下了个林妹妹,叫他如何不兴奋?  那料昨日下午,卢家派人来传言,称张小姐旧疾发作,病情怪异,宫中御医束手无策,需回乡下医治,婚约之事,暂且搁置。卢家仆人最后还赠上一只锦盒,里头全是金玉珠宝,算是赔罪。  王诗冲如遭当头棒击,请帖都派出去了,叫他面子往那里放?  多方打探原因未得,父亲那边说法也是含糊不清,急不可奈的他便于今晚和师父“无影枪”陈云安一探卢府,最后闹出了这许多事来。  亮明身份是王诗冲保命底牌,此刻听了周苍的劝,想也不想迎上前朝官兵大叫:“别动手,别动手,我爹是王钦若,请你们的头儿出来说话。”  众官兵将他们团团围起来,刀光如雪,枪尖星芒闪。  原来为保卢府安全,皇上除了派出大内高手隐藏其中,更安排京城禁军精锐守护。  卢府内刚有动静,禁军立即便出动,把诺大的府邸包围起来。  “王大人儿子?你在这里干什么?”  话音刚落,包围圈开了一道口子,一骑高大青骢马踏着嘀嗒脚步走近。马上汉子魁梧健壮,甲胄鲜明,手执一根丈八长矛,双目如电,威风凛凛。  王诗冲走上两步,躬身道:“大将军,我乃王钦若第三子王诗冲,与朋友夜游,路过相国府,遇将军执行任务,生怕被当成贼人,故自报家门姓名。”  明亮火把光芒照耀下,将军看王诗冲衣衫华贵,眉宇轻浮,一副浪荡哥儿模样,之前虽没见过王诗冲,但曾听同僚形容,眼下一相对照,七分相像。  将军目光移至周苍身上,“他是谁,背上的女子又是谁家姑娘?”  王诗冲忙道:“他是我朋友,背上女子嘛,哈哈,是我相好。”走近几步,低声道:“将军,请高抬贵手,明日请至府上,我必亲手奉上厚礼。”  那将军听了已是大概明白发生什么事,脸色骤然一肃,道:“女子怎么回事,叫她抬起头来。”  叫一个死人抬头,有难度啊,王诗冲忙解释,“将军,她……呃……昏迷未醒,抬不了头。”  将军一声冷笑:“昏迷未醒?她为何昏迷,她既已昏迷,你们又要将她带到那里去?”  完蛋了!王诗冲心中咯噔一下,他这样追问,那是完全没将自己身份及承诺的厚礼放在眼里。  将军瞧他犹豫不答,神色慌张,更是起疑,喝令手下将他们拿下。  后面卢府家丁如追上来,更无转囿余地,当下周苍快步走上前,将军长矛一挺当头刺下,喝道:“你找死!”  周苍闪身避过枪尖,跃至马前:“龙将军,是我。”  将军见青年身手不错,步法熟悉,心下存疑,又见他一身下人打扮,眉宇间却颇有英气,怔了一怔问道:“你是谁?”  周苍压低声音道:“我是周苍。”  龙将军听了心头一震,睁大眼睛再瞧仔细。他出身周门,师从周中檀兄弟,周中檀既是师父也是上司,与其儿周苍算是同门师兄弟,对周氏家的大儿子周苍自然十分熟悉。  “周大公子是你!你原来……”  “龙将军,事态紧急你先让我们走,就说没见过我们,日后我再登门解释。”  龙将军可不给王诗冲脸子,决不敢不给周苍脸子,并且他深知周苍为人个性,向有好感,便道:“好,外面大街有我们的兄弟,你们从这条小巷走。”包围他们的官兵立即让开一条路。  “谢将军!明日请至王公子府上,他会备好五仟俩银子以作感谢。”  王诗冲一听险些吐血,“什么?伍……伍仟俩?”  周苍也不去管他,背着红蔷尸首闪进左首巷口,没入黑暗中,王诗冲一跺脚,也跟了上去。  他们前脚刚走,卢府家丁护卫二十多人举着火把后脚便至,领头的汉子拱手问:“龙将军,可有碰到二男一女三人?”  龙将军暗暗叫苦,原来两个官二代偷的是相国府的女人,这玩得也太大了吧,“本将军听到动静往这也驰来人,路上未见有可疑之人,相国府里发生了什么事?”  ……  “你是谁?”王诗冲气喘吁吁追问周苍。  此刻他们藏身在一间破祠堂的隐蔽角落里。  “你他妈一出口就镇住了那位龙将军,还是普通人?”  “你的功夫很好,避让龙将军戳心一枪犾似闲庭信步,怎么会在卢府当一位下人?”  “你为什么要帮我?”  ……  “你到底是谁?”  王诗冲一连抛出十几个问题,周苍一个也没有回答,最后见他安静下来便指着红蔷的尸首道:“尸体给你背出来了,你打算怎样处置?”  王诗冲经过这回惊险逃亡,已为今晚鲁莽行为后悔不已,早对这位未过门的“娘子”厌恶,随口道:“便葬在这里好了。”  周苍一听不禁火冒三丈,辛辛苦苦给你把娘子背出来,居然就草草埋在不知那家祠堂地下,红蔷做了鬼岂不是受尽此家鬼欺压?  “行,明天你就等着卢太师到你家喝茶吧。”说罢,周苍一拂衣袖离开。  王诗冲连问十多个问题周苍不答本已烦燥,此刻奶奶的更被要挟,顿时大怒,恶从心起,提起手中银枪往周苍后脑砸下。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50章 诈尸真相 师父用一支铁枪,徒弟用的是一支银枪。  眼看要将脑袋砸开,突然身前身影一闪不知怎么就避开了,跟着银枪不知怎么脱手,跟着寒光一闪银枪枪尖对准了自己鼻梁。  他说他只会一点功夫,这根本不可信!  “找死!”  周苍抓枪的手往前送了一点,枪尖已刺穿了王诗冲的皮肉。  “大侠饶命!大侠饶了我这条狗命!”王诗冲忽然跪下痛哭流涕哀求。  “只要你放过我,我给大侠你做牛做马!”  周苍本就不想杀人,此刻见他吓得几乎要尿出来,便收回枪,“饶你也可,那你娘子怎么处理?”  “我会找一块风水宝地厚葬了她,绝不亏待我这位夫人,若有虚假,教我断子绝孙不得好死!”  为了活命,王诗冲发下毒誓。  “记住你的话,不然卢太师定当找上门,你们杀了那么多人,说不定里头有皇宫的人,别说你,就你父亲,事发了都得掉脑袋。”  王诗冲全身一哆嗦,“大侠请一万个放心,我会亲到现场主持,绝对会办得漂漂亮,你也可来监工。”  周苍对他回答很满意,王诗冲便自己动手把未过门的娘子尸首藏在祠堂一个隐蔽角落里,身上覆以柴草,待明日天亮便让人来殓尸。  离开时,王诗冲忽然问,“大侠,我刚才好像听那龙将军称你周大公子,又对你客气尊敬,莫非你是周都统……”  “你不该知道的别乱问乱猜。”  王诗冲越来越相信自己判断,他身手那么好,领兵的将军对他尊敬有加,又是什么周大公子,出口阔绰(让他送伍仟两银子给龙将军),不是富家子弟周苍又会是谁?  不过他不敢多问,细细看了看周苍,又道:“周公子,你潜伏在卢太师府中,一定知道我娘子的事罢,她为什么要上吊自杀?”  红蔷为什么要自杀?这也是周苍心中的疑惑之一,“王公子,你可想过为你娘子申冤,揪出幕后凶手?”  王诗冲惊道:“难道她是被人害死的?”  “是不是被人害死我不敢说,但其中必有蹊跷,红蔷姑娘的死,不简单。”  王诗冲对未婚妻的死既感懊恼,又充满好奇,看向周苍眼光里有了祈求亡意。  周苍便道:“你是否想探询其中真相?”  “想,当然想,我娘子死得不明不白,为夫的不为她雪冤,枉为男子!”  王诗冲拍着胸口斩钉截铁道。  “那就好,没枉红蔷姑娘与你夫妻一场,听我说,你明天派人把给红蔷验尸的仵作找着,然后不管用什么办法,得到验尸结果。”  周苍又吩咐他派人打探江南庄的情况,王诗冲都一一点头答应,最后他问:“苍哥,我怎样联系你?”  “苍什么苍,别乱叫,你等着我来找你就行。”  分别时,听到周苍要回卢家便问:“苍哥,我听说你已失踪了大半个月,怎么不回家?  回家?  周苍不是没想过回家,只是有家难回,他不知家里到底是谁要害自己,敌在暗己在明,一个不小心就会丧命,并且更不想碰到己过门的弟媳丁秋芸。  还是在卢府做一个下人无忧无虑,畅快,简单,平凡。  实际上,潜伏在敌人阵营里,周苍还有一种运筹帷幄的成就感。  回到卢府时,已经是四更时分,卢府仍然灯光通明,闹哄哄的。  位高权重的国丈家再次被刺客大闹,死了七八个人那还得了,此事已惹得皇上龙颜大怒,大理寺,兵部,开封府,禁军等都来了不少人。  周苍鬼鬼祟祟靠近大门,随后趁人不注意溜了进府,稍一打探消息,得知所谓的三个刺客都逃了,心中松一口气,他怕王诗冲师父“无影枪”安被拿下,经不住严刑把王诗冲供出来,自己也会受到牵连。  还好周苍回来得及时,一脸凶相的卢鼎怀疑府中有内奸,把府中所有人都聚集起来清点盘查,把有可疑之人揪出来交与官差严加盘问,所幸周苍不在其列,否则让开封府的人一审,那有认不出他的。  在此期间,周苍见到了令他十分震惊的一人——诈尸后的萌萌!  只是灯光下的萌萌是人非尸。  盘旋在周苍心头的疑问也终于有了答案。  吴桂四人把红蔷尸首移到偏房糟蹋,担心空棺引来别人怀疑,便让萌萌躺棺里盖上头冒充红蔷。王诗冲色胆包天动了邪念要向她动手,她便索性诈尸把王诗冲吓得尿裤子,而后为保全性命,在没露马脚前便蹦蹦跳跳走了。  难怪没多久便事发,定是萌萌逃离险地后搞的鬼。  后面周苍陆续得到的消息也印证了他的猜想,萌萌对卢章景怀春,对他百顺千依,卢章景则对吴桂言听计从,以后的事便顺理成章。  府中上下,衙门官差,都对强贼偷尸之举百思不得其解,因为红蔷曾是江南庄的人,最后都把矛头指向韦省及长胡子怪人,当然,周苍也是被怀疑的对象之一。  开封府的包拯,皇宫内卫总管陈达兴,禁军总都统周中檀三巨头齐到相国府堪查案情,商谈抓拿凶手事宜,周中檀大义凛然,当着卢鼎、包拯、陈兴达的脸说,如果周苍牵连其中,各位不必因他而轻饶,反而得严加惩处,该怎样就怎样。  周苍离得远,看父亲的脸容已经模糊。往时父亲严励慈爱的脸孔渐渐浮现眼前,只是自受伤之后,他再也没有见到过,所有的美好都已远去,再也寻不回来了。  就像童年的欢乐,成年后永远失去。  正愰忽间,衣袖被人扯了一下,“小法子,愣在这儿干什么,快回屋歇歇,马上就要开工了。”  说话的是三宝老汉,周苍伤好后被分配到柴房工作,每日要劈上千斤的木柴。  周苍点点头,随老汉回去休息。  第二日下午,周苍把手头上的活儿利索干完,便跟管事说了声,说是回家收拾物品。  出得府门,周苍在街上绕了几圈,确定无人跟踪后,来到东城王诗冲家门口,看着王家高扁大门,红砖碧瓦,周苍稍一迟疑,走上前拍门。  门打开后周苍说要见三少爷王诗冲,那仆人见他一身贫民打扮,便刁难起来,要他报上名来,一会说少爷忙,一会说没在府上,一会又说进去通报,结果等了好久没音讯,气得周苍心头火起,砰砰砰把关上的大门擂得震天价响,四个仆人怒气冲冲打开门奔出来,大骂着手执棍棒对周苍动起手来。  王家的人似乎比卢家的还厉害,上来直接动手,周苍过来找人又不是找碴,那料得竟然要挨揍。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51章 打狗不看主人脸 路过王家的人见有热闹可瞧,停下脚步,都想看看这个倒霉鬼会被打成什么样子。  王家的厉害跋扈,附近居民没那个不知,没那人不晓。众人经过王家,都会刻意远离门口,生怕祸从天降被臭骂一顿甚至挨上几记拳脚。  周苍根本没想到平民百姓求见权贵这等困难受气,本来已想找人揍一顿发泄胸中怒火,眼见他们送上门来,不识好歹动手,正好!正好!  周苍今天很不爽,动作轻描谈写,招式去狠辣丝毫不留情,短暂的打斗伴着声声惨呼,然后,四人不是断脚就是折手,一个个都趴在地上哀嚎,还有一人喷出两升的血,染红了地面,触目惊心。  围观的路人甲乙丙丁尽皆惊得目瞪口呆,王家家丁碰上狠人,终教他们尝尝被打滋味,片刻的宁静后,人群中爆发出如雷的欢呼叫好声。  有人劝周苍赶紧离开,有人却嫌热闹不够看,让周苍闯进去再打,把王家闹得个天翻地覆。  周苍暗暗咒骂出这个馊主意的家伙,你这是要把热闹看尽啊。  不出片刻,王家又冲出十余人,有手拿锅铲的,有手拿锄头的,还有手执柴刀的,领头一个五十多岁的汉子衣饰华贵,长着两撇八字须,他看到眼前一幕,惊得下巴掉到地下,随即恼怒不已,你这是不将王大人看在眼里啊,热血刹时间上冲。  “你他……”  一个“娘”没骂出口,突感五官有液体流出,伸手一摸一看,鲜红一片,全是血!  他再没有机会骂周苍了,眼一黑,头一耸,裁倒在地。  看热闹的人眼见周苍手没动一下,又弄倒一个,纷纷鼓噪起来,欢呼声此起彼伏,把街道两头的人尽数吸引过来。  人群越来越多,黑压压把王家门口围得水泄不通。  王家的家丁,瞧得大管家气得五窍出血晕倒地,又见周苍脸无表情站在当地,仿佛此事跟他无关一般,都呆了,不知该怎么办好。  最终一个小头目走上前质问:“小子,你胆子真够肥的,来我王家生事,不知道我们老爷……”  周苍懒得听他吹牛,“别吱吱歪歪了,你把三少爷叫出来,他如果出来还要跟我打架,我就把你们都放倒,一视同仁。”  “对啊,断手和断脚,任你们选。”有好事者藏在人群中大叫。  人群又欢呼起来。周苍干的事,说的话,太解气。  小头目一脸呆滞,从没见过如此霸道的人。  就在此时,堵在王家门口的大婶丫鬟小厮被大力推开,肥胖大婶泼辣,晃着胸扯开喉咙准备破口大骂,可当看清推她们之人后,立即把脏话吞进口里。  一个华贵公子跑将出来,叫道:“周大……啊哈,苍哥,你来了哈,我日,怎都倒下了?”眼光落在地下的五人,骇得如似见鬼。  周苍道:“这是你们王家的待客之道罢,要见王公子你还得伤筋动骨,挺牛的嘛。”  王诗冲暗暗咂舌,你这下手也够狠的,他踢了脚一名手骨折断的家丁喝道:“该死,你们眼睛都瞎了吗,敢招惹我们这位京城小霸王,没掉脑袋算是幸运,快给小爷站起来,跟苍哥说声对不起,不然都给我滚蛋。”  这四个家伙还盼练过几年功夫的三少爷替他们出一口恶气,那晓得被臭骂一顿还要向施暴者赔罪,都以为耳朵听错了。  一个家伙脑子转得快些,他断了一条腿,站是铁定站不起来,便忍痛单腿跪拜,叫道:“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苍爷,请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咱们这一次。”  一人作出表率,其他三人立即跟随,纷纷跪下求情。  立时人群发出一阵哄笑,笑得王家的人都抬不起头来。  王诗冲给足面子,周苍很是满意。  “日后见到这位爷光临,必须比见了亲爹不要尊敬,不然我打断你们的狗腿子,知道没?”  王家众家丁那敢说半个不字,纷纷答应。  眼见周苍脸色愉悦,王诗冲亲热挽着他手臂进门,途中吩咐受伤的家丁每人可到账房拿十两银子汤药费,并且交待此事绝不可声张。  “苍哥,真不好意思,我那些没用的家伙狗眼看人低,你千成别放心上哪。”  偏厅里,王诗冲摒开下人,亲自倒了一杯茶给周苍奉上。前晚夜暗,他没能看清周苍容貌,此刻近距离观察,更加确定他便是周中檀家的大公子周苍。  周苍道:“小事一桩,不必再提。王公子,废话不多说,我今日来找你是瞧瞧吩咐你办的事都干成怎样了?”  “苍哥,红蔷姑娘昨日已经悄悄下葬了,是厚葬,请了华光寺的和尚打斋唱经,一直忙到日落才完事,不过我没将她葬在王氏家族坟场。”  周苍谅他也不敢撒谎,便点头道:“她始终是你未过门的妻子,日后逢年过节的须去拜祭,才年保你王家兴旺发达,一百年不变。”心底下默念红蔷姑娘你泉下若有知,该能安心投胎了。  “是,是,不须苍哥指点,诗冲心里有数。”王诗冲连连应诺,又道:“江南庄的事,我早上刚派人去打探了,苍哥请耐心等上几日。”  周苍道:“你师父可有来找你?”  王诗冲左右看了一眼,确定没人,低声道:“没有。”  周苍道:“据传他被两个大内高手围攻,斗了几百招,虽然终于逃了,但伤得也不轻,他若是向你求助,你千万得注意别走漏了风声,不然你一家都得毁在你手上。”  其中关键,王诗冲自然明白,他频频点头,自己一时冲动惹下无尽祸患,想到将来有可能被狗头铡切了脑袋去,忍不住双腿打了一颤。  “仵作那,有消息?”周苍又问。  “我正想跟你说。”王诗冲把头凑近以极低声音说话,“仵作找到了,他说张小姐死前已不是完壁之身。”  果然不出所料,“张小姐之所以悬梁自尽,是因为她贞操被夺去,羞愧难当,无脸对夫群,这才走出错误且无法挽回的一步,可惜,可叹。”周苍不无可惜道。  想到她死后又惨遭蹂躏,心情更是沉重。  “他奶奶的,是谁个王八蛋夺去我美貌温柔娘子的处子之身,让小爷我找到,不抽你筋剥你皮拆你骨解不了恨!”王诗冲一拍桌子,咬牙切齿怒骂道。  周苍让王诗冲安静下来,把知道的全讲了出来,王诗冲愈听愈怒,这才知导致自己娘子寻死的原因,又按撩不住大骂那可恶的教习妇,发誓定要将那破壁之人碎尸万段。  红蔷给周苍的印象极好,早有为她报仇的想法,两人一拍即合。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52章 人如火坑 王诗冲心头有个疑惑,问:“苍哥,你说红蔷原是江南庄的一个小丫鬟,怎么一转眼摇身便变成了卢老太太的亲侄女,晋身为高贵的大小姐?”  这也是周苍心中最想弄清楚的问题之一,“此事尚无头绪,但想和韦家江南庄被卢鼎抢夺之事有关,所以让你去调查江南庄。不过我倒是有一个大胆的推测。”  “愿闻苍哥高见。”王诗冲拍起马屁来。  对王诗冲苍哥苍哥的称谓,周苍已无力纠正他。  “王三公子你在京城声名怎样?”周苍笑了笑,喝了口茶。  “一般般,马马虎虎吧,我名声好坏与此事可有关联?”  噗嗤……周苍险些将口中的茶水喷出来。  “马马虎虎?一般般?哈哈哈哈”周苍忍不住放声笑起来。  王诗冲大有尴尬之色,一张白脸被笑得发起烧来,颇有无地自容之感。  “苍哥别笑了,小弟也要脸子的是不是?快说正经事儿要紧。”  如果别人敢这样戏耍他,王诗冲还不将他弄到地上大力摩擦,可面对周苍,他是打骨子里敬佩且害怕。  且不说前天晚上周苍表现出来的强烈求生欲及技巧令他折服,便是他曾经得京城首美丁秋芸小姐的青睐,便可知他非一般纨绔子弟可比。  更别说他父亲手握兵权,岂是自己父亲之流可比。  最要紧的是,周苍拿挰着他整个王家生死的命脉。  谁叫他闯下那么大的祸来呢。  “坊间传闻你爹爹曾经向刑部李小姐、中书令家的何小姐、同平章事家钟小姐都提过亲?”  王诗冲脸色更红了,傻傻坐着既不肯定也没否认。这些年来做下无数荒唐事,声名已是狼藉得无可复加,他自己也是心中有数。  “换个方式说吧,卢国丈把内侄许配于你,是看上你,还是看上你父亲?”  王诗冲不假思索道:“看上我爹爹。”他不笨,其中关键岂看不破。  “确切来说,是看上你爹爹的权势。卢王两家联姻,卢鼎得你爹爹支持,他在朝中声望地位是不是更上一层楼?”  王诗冲默然点头。  “但碍于你的劣质,卢家不可能真将女儿甚至是亲人往火坑里推。”  “苍哥,请你注意用词,文明用语,营造愉快交谈氛围。”王诗冲终于忍不住。  周苍斜了他一眼,“接下来还要我说吗?”  王诗冲沉吟片刻,一拍桌子站起来,“因此他们随便找一个小丫鬟冒充亲侄女来糊弄我王家!来欺骗我!”  “也不能说随便,估计他们还是费了些心思的。”  王诗冲气得全身微微发抖,脸色更加难看了。  “这只是我的推测,不靠谱,说不准卢鼎为夺江南庄,大费周章派亲侄女红蔷至韦家作卧底也是有可能。”  可从红蔷灵堂设置及下人对她尸体轮番糟蹋可看出,此种可能性有多低,王诗冲颓然坐下。  低贱丫鬟冒充千金大小姐与他成亲,这残酷真相对王诗冲造成的打击,百倍于未来娘子之贞操被夺!  只是周苍还有一点没想明白,为何红蔷姑娘如此不念旧情,倾身相帮起卢鼎来?  一个小丫鬟的贞洁,与将来官家夫人的显赫地位相比,孰轻孰重,判若云泥,红蔷似乎不该因此而羞愤自尽。  这个念头刚从周苍脑海中冒出来,便感觉对她极大冒犯,立马转移了方向。  吴桂既然敢组团蹂躏红蔷,想他是知道一些内幕的,只可惜给王诗冲一枪要了命。  如果韦省那浑人没死,或许可从他那得到些答案。  两人在厅内交谈,突然,周苍想起一个人,叫来纸墨提笔疾书,给住在封丘县的师兄写了一封求助信,说明事情原委与蹊跷。  在信中,他特意提到了失踪的教习妇、以及那个新来的丫鬟。各种迹象都表明,那个逃跑的教习妇有问题。可为何红蔷会在自杀之前被人糟蹋了身子,究竟是谁能有本事在森严的卢家宅院内悄无声息地作案?  周苍和王诗冲都想不明白,也没头绪,又此事儿不能张扬,报官更不可能了,只能求助少年时期的好友兼师兄胡枫。  周苍的这个胡枫早六七年离开师门,云游四海,两年前回到家乡,在县里做个捕头,也算是大材小用,不过他很享受这样的生活,常写信邀周苍等师弟过去玩,周苍就跟着他破了几单案子。  江南庄三代夫人横死之迷得解开,少不了周苍跟在胡枫师兄身后时受到的耳濡目染。  寄出信后,红蔷的事告一段落,周苍问:“龙铁锚将军可有来?”  王诗冲摇头说没来,不过他已准备好了五仟两银子。  周苍沉吟片刻,说道:“龙将军不稀罕你的银子,但王公子你说过的话不能不履行,这样,你派人送到他府上,低调行事,千万不能声张。”  王诗冲道:“你不说要向他感谢并解释的吗,干脆我俩借此机会登门拜访,也好让我与他结识。”  周苍想了想,自己失踪那么多天,母亲必然担心得寝食难安,也须找个人替自己传话,龙将军深得父亲赏识信赖,让他帮忙,大可放心。  当下二人掐准时间上门。  龙铁锚小院座落偏僻,胜在安静,风景也甚是不错。  拍门时,王诗冲打趣道:“等下再看看你的表演,刚才错过,可惜。”  “你以为家家都似你家奴才那般凶恶?且只报上你王公子的大名,那个奴才还敢刁难我?民间疾苦艰辛,似你这等高高在上的人是无法体会的。”  王诗冲朝他撇撇嘴,“明明你比我更高贵,此话应该我来说才对。”  不出所料,当周苍报上王诗冲姓名来历后,看门人态度恭敬,通报后把二人客客气气引进院内  换了便服的龙铁锚阔步迎出厅,满脸堆欢,高声招呼,一手一个,把二人带进厅,摒走下人,亲自奉上热茶,热情得两人都有些不好意思。  一番寒暄后,王诗冲咳了一声,从怀里掏出五张银票,不过刚伸出手便让龙铁锚给阻住,“王公子干什么,你这可是太小瞧铁锚了。”  王诗冲道:“若不蒙将军高抬贵手,我们早落入卢府之手,此刻那能在这里轻松喝茶,区区五千俩银子,难报将军恩情之十一,还请收下。”  龙铁锚道:“举手之劳,两位公子何必挂于齿上,日后铁锚也还有求助两位公子之处,难不成公子相帮之后,铁锚也上奉上金银?”  周苍道:“当然不用。将军高风亮节令人佩服,但据小弟了解,你手下众官兵薪酬微薄,难以养家糊口,将军也要替他们考虑考虑才是。”  王诗冲忙附和道:“对对,官兵们只有待遇提高了,才会更卖力为将军做事,对将军的话说一不二。”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53章 雌雄不辨 “这点两位公子大可放心,都是一个阵营里的兄弟,风声绝不会走漏。既然两位公子如此盛情,却之不恭,那兄弟便收下,为孩儿们改善改善伙食,哈哈,哈哈。”  五仟俩银子,可是他们一个营一年奉禄还不止,龙铁锚笑呵呵把银票揣进怀里。  三人随后谈起正事来,周苍心想龙铁锚既然收钱那便是自己人,毕竟那晚私自放人事情可不小,若追究起来,革职免不了,运气背的话还得入狱发配边疆。已没必要对其隐瞒,便把事情的原委和盘托出。  龙铁锚这才知道强贼夜闯相国府抢尸的前因后果,但他并不想太多参与其中,此事当真非同小可,一个不小心会引来杀身之祸。  周苍明白他苦衷,当下把他拉到一边道:“龙师兄,师弟想请你帮个忙。”  “周师弟请说,师兄将尽力去办。”  “也没什么,请师兄给我母亲传个话,就说我一切都好,让她不用为我担心。”  此事没难度,龙铁锚应承下来,“好,我明天就去拜访师娘,我听说师娘瘦了许多,我们做弟子的都急死了,她听到你的传话该能将心放下来。”  听娘瘦了,周苍心中一阵酸涩苦楚,他感觉,家,已离他愈发远了,有家无家,并无不同。但,家中还有他最牵挂的母亲,这是他对家唯一的牵绊。  “师父那里,也一并告知?”  周苍摇摇头,“爹爹肯定哀我不争,怒我惹事生非,给他添乱,我的行踪,还是莫让他知道为好,免得他夹在中间难做。”  龙铁锚离开师门身在军营,对周家发生的事了解得一清二楚,知父子二人间生了裂痕,当下安慰劝告,“周师弟,你为何潜伏在相国府我不清楚,但师兄信你绝非出于歹意,你只要与师父说清楚因由,师父定会你洗脱嫌疑,还你清白。以后也就不必藏头露尾,可堂堂正正昂起头了。”  洗脱嫌疑?还我清白?  周苍苦笑,自己那还有清白,卢府每一桩事都置身其中,密切参与,虽没杀一人,却处处与他作对,最要紧的是独子卢奋玉因自己而亡,卢鼎一家早已将自己当成眼中钉肉中刺,此间恩仇,双方唯有一死方能化解。  “多谢龙师兄好意,师弟已有打算。”  龙铁锚见劝他不动便问他下一步打算,周苍道:“师弟想先替红蔷姑娘报了仇再作下一步打算。”  龙铁锚有些责怪道:“红蔷姑娘一个丫头,与你非亲非故,自己身上的雪没拍干净,缘何去替人家清瓦上霜?”  周苍摇头自嘲笑了,“我的事根本是死结,既然解不开又何必去解?”  本来前程无限的青年,遭受巨大挫折,以至心如死灰生无可恋,着实令人惋惜,龙铁锚连连摇头,虽不赞同却已无话可说。  周苍返回卢府落脚,而王诗冲回家后继续打探江南庄的消息。  那也厢周苍师兄胡枫仔细阅读书信后,联想到此案手法与多年前的“嫪宁案”极其相似。  说到嫪宁,那可是江湖上一个被传得神乎其神的“武林异人”。这个异,可不是艺术的艺,而是怪异的异、诡异的异。异就异在:嫪宁身为男子,却能装扮成女子的模样,而不被人察觉。  话说那几年胡枫云游各地,在南方停留时日,跟着一群富家子弟混迹于武昌城,每日听闻民间秘闻和昌城轶事,十分悠闲。  而其中有一起事件,让胡枫大开眼界。  那时,据说多个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突然像消失了一般闭门不出,好几家订完婚的宁愿毁婚也不愿意让自己的女儿露面。  直到有一次,一家的公子大闹一府宅,让对方交出已经订婚了的女儿,马上完婚。最后才知,那家的女儿被采花大盗夺去了身子。那位公子与那家小姐情投意合,本来好事当前,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不几日,那家小姐因纸包不住火,不堪羞辱,在家自杀,死前留下一封信给那位公子,信中的内容那是情真意切,好不真挚。小姐揭露了自己被一名男扮女装的使唤婆子玷污的事实。  实际上,这家小姐的遭遇并非个案,武昌汉阳城中很多大户人家的千金皆被采花大盗所侵犯。无一例外,都是被伪装成妇女的大胆之徒在闺房中给糟蹋了的。  也是那采花大盗过于狂妄,接连作案,毫不避讳,最终被官府捉拿,拷问之下,得知此人名唤嫪宁,有极强的好色之欲。他的手段非常高明,擅用男扮女装混入深宅之中奸污女子。  后来官府将他捉拿归案,凌迟处死。只是这件事情因为关系到很多官商家小姐的名声,并未在市井中流传。  胡枫回想起这件事情,越想越觉得卢府之事与当年的娉宁采花案有很大的关系。他即刻回信告诉周苍南方采花大盗事件,并让他注意府中的那个丫鬟阿环,自己这边立马派人去查找那位教习妇的行踪,承诺一定帮王公子查清真相。  按照卢府的事发时间推算,钟家娘子应该是夜里逃出卢府,她如果向北逃的话,有可能落脚在封丘或附近,也就是胡枫所在的位置左近。  胡枫要赌一把,赌这位钟家娘子是否跟嫪宁一样胆大包天,会继续作案。  胡枫传信王诗冲,让他派人到周边各县,各行的商户掌柜,询问他们最近是否听闻所在地区有采花大盗出没的迹象。  王诗冲果然不负所托,有掌柜回称,坊间传闻中确实出现过大户人家小姐被侵害的只言片语。但为了保全家族声誉,没有一家将此事挑明、报官,就算报官,也都是以家中财物丢失为由,后来皆因找不到头绪而不了了之。那也就是说,在卢家姑娘被害之前,周边各县还有其他受害女子。  周苍、王诗冲、胡枫三人约好时间聚在一起。  王诗冲第一次见胡枫,只见他剑眉朗目,身材高瘦,穿一袭白色长袍,腰悬宝刀,好不俊雅。  三人一合计,发现在多起传闻中,都有这么几个相似点。  其一,被采花贼侵害的都是富贵人家的小姐,民间素女倒不曾遇害。其二,采花案件发生的事件地点相近,有几家富商人家除了家中小姐被侵犯,还出现了财产丢失的情况。其三,这些人家中无一例外都请过教习妇。  思索一番之后,王诗冲又召集了封丘县两家客栈的管事伙计询问:“最近客栈是否出现过什么可疑或是奇怪的妇人?”  有一伙计说:“两日前的深夜,有个妇人前来投宿,那妇人容貌姣好,看穿着打扮,不像是为生计奔波的人。可是一般大户人家的妇人,大晚上独自留宿在外的很少见。”这伙计自小生长在这附近,在这鱼龙混杂之地,什么样的人他都见过,察言观色,那叫一看一个准。  他接着说:“小子第一眼见这妇人就觉得她有些奇怪,于是便多留了一个心眼。那妇人在客栈住着,整日足不出户,饭菜都送到房间,有什么需要的东西也直接让小伙计送去,还向小伙计打听过本县可有待字闺中的富家小姐。”  三人一听大喜,终于有头绪了,也不枉这么多天来的辛苦。  胡枫立即拿出钟家女子画像问:“可是这名妇人?”  伙计摸摸下巴,点点头,又有些踌躇地说:“”小子看这画像,有六七分像那妇人,但不能肯定就是她。”  听完这些,三人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推断:现在这一连串的采花事件,虽然不知道和之前的嫪宁案是否有直接关系,但可以确定的是,这些案件的作案手法是极其相似的。都是男子假扮成妇人混入各户人家之后,趁机侵害家中的少女。不同的是,嫪宁是独自作案,范围固定在一定的区域内,且只为劫色,不为劫财。而这次发生的每一起案件之间相隔的距离之远,频次之高,不像单人作案,似乎更像是团伙作案,并且在劫色的同时还有盗窃钱财的行为。如果实施抓捕,难度很大。  当夜,胡枫授意各商家在各个渡口放出消息,说李府有女初长成,需要找一个教习妇进府教授女红。李家在此地的营生做得风生水起,名声在外,想必钟家娘子绝不会放弃这个机会,就算她下一个目标不是李家,在听到风声之后也一定会前来。  李府主人李唤宝,是王钦若官场上的朋友,还有一点远亲,两家人来往密切,因而王诗冲提出打协助请求后,李唤宝欣然同意。  他听到三人描述,心里已经了然,关于男扮女装,他也曾有过耳闻。某地有个穷苦人家得了一个男孩,自小身体孱弱,夫妻二人便将男儿当女子养,从小以女儿身示人,待孩子长大,便许给官宦人家做妾,得到足够彩礼后就卷钱跑路。  也曾有一段时间,坊间流传着男子以媚为美的畸形审美,长相阴柔的男子也成为各有钱有权人家争相“藏娇”的对象。  他在京城任职之时,一次偶见街边杂耍之人,一女子涂脂抹粉,身段婀娜,在街边卖艺,他和朋友站定看了会儿,朋友问他:“你可知这是何人?”李唤宝李唤宝回答:“不就是一杂耍女子?”  朋友笑笑,让他从头到脚仔细观察这位女子。老夫人这才发现,该“女子”喉咙部位竟有不明显的凸起。朋友说,这种真男子扮的假女子。多是从小学习卖艺,行走江湖的,因长相清秀,便扮作女儿身以色相加技艺来吸引看客。普通人家女子不需要缠足,这更是得了机会。  李唤宝当时只觉开了眼界,但从未想过有一天竟会有人以此手段来犯罪,实在是可恶。  封丘县的名门高邸李府要找教习妇的消息放出之后没几日,多位妇女登门应试,都被躲在暗处观察的周苍他们吩咐管家,以各种理由将她们一一打发走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54章 阿环和阿树 这日正午,一位妇人独自上门自荐。那妇人举止本分、姿态妩媚又不失端庄,她称自己名唤玉娟,因家乡遭受洪灾外出逃难,与丈夫走散,流落至此,迫于生计只能留在此地做一些零散的活计,以供自己生活,顺便在此处寻找丈夫的下落。女红是她最擅长的,在家乡时很多富贵人家都会找她做绣品。  周苍见她的模样,与画像中的钟家娘子有几分相似。这时,妇人递给管家一幅绣花帕子,帕子的角落处是熟悉的梅花图案,周苍只瞥了一眼,便心下了然,挑嘴一笑。果然,鱼儿上钩了。  再说卢府那里,风平浪静。卢鼎遭受数次惊吓打击,一直卧床不起。一日,服侍卢鼎的丫鬟因为失手打翻了茶碗,引得他大怒,让那个丫鬟再也不要出现在他眼前。  卢鼎向来待下人温和,从未见他发过这么大的脾气。众人猜测一定是宝贝儿丢失、老年丧子的事情刺激到了他,才变得这么喜怒无常。  卢大管家见阿环手脚麻利,就让她去顶了位置,在老爷身边服侍。不曾想,卢鼎很喜欢讨巧的阿环,常赏赐她一些小物件。  这阿环是个普通丫鬟吗?还真不是,她可不是什么善茬,如胡枫所料,她和逃走的钟家娘子是一伙的。她们混进卢府不为别的,一个图财,一个为色。阿环看中卢府家财万贯,本想在府中多待一晚,事发后趁乱多偷些钱财后再溜走,没承想这卢鼎侄女张小姐竟选择自尽,把事儿闹大了。  出事后府中加派了护院人手,大内高手,京城禁军精锐都来了,又发生抢尸之变,自己不仅不能按原计划逃出去,还成了卢鼎的丫鬟。不过这样也好,多留些时日,也有机会收集更多值钱的东西。  阿环暗自计划着,却发现府中男仆阿树对自己很是注意。听说这阿树自小跟着那短命鬼少爷,在府中仆人里也有一定的地位。  阿环计从心来,准备找机会接近阿树。如果能把阿树收入囊中,一来能帮她偷窃财物,二来也能助她逃跑。  阿环便找机会试探阿树,这一试探可不得了,两人眉来眼去不出半晌便对上了眼儿。阿环心下窃喜,之前没看出来,没想到这阿树是这么一个好骗之人,自己不过稍稍使了点伎俩,献了献媚,还没怎么着呢,就把他迷得半死不活的。  当日,阿树就约阿环夜里在府中的花园处私会。一个表明心迹,一个佯装娇羞。阿环一番甜言蜜语,引得阿树焚烧。  次日晚,两人又在老地方见面,阿环向阿树抱怨:“老爷喜怒无常,好的时候会赏奴家钱财,不好的时候经常责骂。奴家实在受不了这种寄人篱下的日子了。”  阿环接着娇嗔道:“奴家从小就孤苦无依,一心只想要一个家,你人好,又老实。与其给人做下人,不如我们离开这里,找一个乡下,过平凡的夫妻生活。”  “好好好,跟着我你肯定能享福。等我攒够钱,我就娶你,咱们离开这里!”阿树听完很是感动,看着阿环那一幅娇媚的样子,他搓着手,有些按捺不住,恨不得立马就带着她离开,把媳妇娶回家。  阿环又向阿树诉苦,说老爷的脾气越来越大,她快受不了了。阿树听完,只觉得心疼,怪自己太窝囊,没有能力尽快给阿环她想要的生活。  阿环趁机说道:“奴家倒是有个主意,让我们可以快一点离开,只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阿树连忙拍胸脯道:“什么主意?只要是你说的,我都愿意!”  阿树以为自己铁树开发,那里知却是一步一步掉进了阿环的陷阱中  阿环何许人也?  此人可不是什么善茬,如胡枫所料,她和逃走的钟家娘子是一伙的。她们混进卢府不为别的,一个图财,一个为色。  阿环看中卢府家底殷实,本想在府中多待一晚,事发后趁乱多偷些钱财后再溜走,没承想这张家小姐竟选择自尽,把事儿闹大了。  出事后府中加派了护院人手,七步一哨八步一岗,自己不仅不能按原计划逃出去,还成了卢老爷的丫鬟。  看阿树急不可奈的神态,阿环心中暗暗偷笑。  “你看这几日府里都在忙着防御查补漏洞,老爷病重,夫人无心管家,把家交给了侄少爷管,府里已经乱得不成样子。不如,咱们私奔吧,乘人不备,悄悄顺一些东西走?”阿环小声说道,说完捏了一下阿树的手。  这是阿树第一次碰到姑娘的手,顿时昏了头脑,月色下阿环小鸟依人的模样,让阿树情不自禁地想要顺势抱住她。哪知阿环却一把推开他,怎么都不肯让他亲近。  “为什么不肯让我亲近你呢?”阿丁有些猴急。  “你们这些臭男人,都是这个样子,馋了奴家的身子。奴家什么都没有跟着你,你还怕奴家跑了不成?你不答应奴家,眼睁睁看着奴家过这种日子,难道不心疼吗?我们早点离开这里,早点结为夫妻,你想要的,什么得不到?也没必要每天在这里偷偷摸摸的,奴家也是清白人家出来的。”  阿环有些生气,越说越难过,语气都变得哽咽。  阿树见状,心疼不已,连说是自己错了,以后什么都听阿环的。  ……  再来说三人潜伏在李府,新来的教习妇玉娟每日去小姐房间教她刺绣,这李家小姐生得一副好样貌,皮肤白皙,走起路来似弱柳扶风,娇柔极了,一眼望去就令人心生怜爱,这样的女子,没有男人不喜欢的。  李小姐也聪慧,学得很快,只是她从不开口和巧莲说话。玉娟奇怪,向府中的人打听过才知道,这个李家小姐从小生了场大病,哑巴了,也因此落下了病根儿,从小足不出户,外人也很少知道李家有一位这样的小姐。  这日,李唤宝来看女儿,说自己要出一趟远门,让她好好在家跟着教习妇学习女红,将来好给她找个好婆家。  他扫了一眼站在一旁的玉娟,那妇人低着头,也看不出什么不妥。次日,李唤宝便声势浩大,带着一行人隆重出了门。  正如周苍他们所猜测,这玉娟不是别人,正是从卢府里逃出来的钟家娘子,真名钱七郎。话说这钱七郎和那嫪宁一样,是个男儿身。  那么他俩有何关系?  钱七郎就是当年被凌迟处死的采花大盗嫪宁的徒弟。这钱七郎比起师父嫪宁,可以说是真的“青出于蓝胜于蓝”。  他原本是洛阳府云乡人,他自幼家境贫寒,很小的时候就被父母卖到南方一个姓钱的富人家。  等他稍微长大点后,便开始混迹于地痞流氓无赖的行列,成天无所事事,到处为非作歹,尤其喜好女色,经常狎妓。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55章 内讧 一次酒后,同桌嫖友跟钱七郎说,色的最高境界就是夜夜做新郎,那种滋味儿,就连教坊司的官妓也是比不了的。  钱七郎顿时来了兴致,连呼:妙哉妙哉。连忙问,那有什么办法能夜夜做新郎呢?除了皇帝没人能享受这种艳福吧?  嫖友嘴角一挑,蘸着酒在桌上写了两个字:嫪宁。指点道,“这嫪宁乃是江湖顶级色圈里的前辈,此人善于男扮女装,经常以教授女子女红为由,留宿女子家里与其发生不可描述的事情,在江湖上混了一十八载,从未失过手!”  钱七郎听完后,啧啧称奇。心想世间还有这等奇人,一定要去拜会下,习得此项技艺,以后自己也可以尝遍百花,片叶不沾身,随意驰骋江湖了。  于是乎,钱七郎背起行囊携带银两,经嫖友指点寻到嫪宇。刚一见面,又是奉送银两又是三跪九拜、万般恳求,左一被其诚心打动,见其乃同道中人,又生得非一般汉子那样粗野,便决意收下这个弟子,开始传授易容与采花技巧。  钱七郎学得那是如鱼得水,刻苦精进。没多久他就学会了女人的言行举止、梳妆打扮、女红等各种技巧。  扮起女人来,是更胜一筹,举手投足之间的媚态,就算是真正的女子站在他旁边,也要羞愧不如。要做到这种程度可费了他不少工夫,他学习得如痴如醉,每日都在镜子前端详自己的脸,看看哪里还有不妥的地方。  有一日他醒来照镜子,发现镜中人仿佛换了一张脸,那人的一颦一笑完全是个女子,一觉醒来仿佛自己真的变成了女儿身。连自己都能骗过自己,潘二就是从那时起知道自己可以出师了……  这日晚上,李小姐跟玉娟学习吹萧,练习十分刻苦。  玉娟手把手教她,那柔软滑腻的手指,还有红唇与玉萧,艳与诱惑,把玉娟的魂儿都勾走了。  深夜,一条人影鬼鬼祟祟出现在李小姐窗下,左张右望,似乎在等什么人。  过了良久,这人决定不等了,侧耳倾听房子里动静,确定里头李小姐睡熟后,缓缓撬窗,动作老练利落,啪的一声轻响,窗户打开,随后麻溜地钻进屋内。  此人心跳加速,喉头干涩,浑身燥热,每至这个时候,他全身血液加速流转,都往一处地方聚集。他慢慢走近床前,心中却忽感遗憾,李小姐如此一个千娇百媚的美人儿,鱼水之欢时不能听到她的娇哼,情趣不免大大减弱,实为美中不足。  他站在床前,揭开帐子,窗外射进来的淡淡月光,李小姐侧身睡得正香。  他咽了一口,伸手揭开被子,“小姐,我来慰藉你来了。”说着,手里一张帕子捂向李小姐。  这张帕子发出淡淡的茉莉香气,而这香气,可令李小姐神智迷乱,忘却羞耻,淑女变荡娃,任他摆布。  忽然间,他伸出的手被抓住,  “玉娟,你想要奴家吗?我等你等到花儿都谢了。”  是床上李小姐说的,声音尖锐沙哑。  李小姐不是哑巴吗?她的手怎地如此有力?  他惕然心惊,不对劲!  就在这时,房间闪过一道亮光,接着亮堂起来。  只见两人分站在东西两壁,各拿刀剑!  床上李小姐发出哈哈大笑,却发男声,一蹦而起。  这准备偷香窃玉的人正是扮作玉娟的钱七郎,他陷入圈套之中,临危不乱,右手上翻把床上之人手腕扣紧,一把提至身前,左手已多了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指着他咽喉。  这一连串动作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大大出乎屋内三人的意料之外。  三人都大意了,以为这“玉娟”就是个普通人,除了色胆包天易容术了得之外便没别的,那料得到他竟然是个身负武功的采花贼!  王诗冲练过几年功夫,虽然不入流,也非常人可比,那晓得连挣扎的机会也没有便落入敌手,可见此人武功不低。  “别过来,不然我杀了他!”钱七郎冷笑道,发的依然是女声。  “苍哥救我!”  被挟持的王诗冲本来想制服“玉娟”后好好出口恶气,却不想反落入他手,心中大骂周苍,正是他说服自己扮演李小姐睡觉,那料得后果如此恶劣凶险。  周苍与胡枫脸上都是惊悚之意,两人对望一眼,周苍道:“有话好说,有话好说,什么都可以谈。”  “你们放下兵刃,都走到东墙去。”  钱七郎想要堵在门口的胡枫让开一条路好让他离开。  “嘿嘿,玉娟姐,我们好不容易才堵着你,怎会轻易让你脱身?”胡枫身形不动反将剑提起,冷笑道。  钱七郎手中匕首握得更紧,锋利的边缘已经割破王诗冲皮肉,流下鲜红的血,“那你就等着为他收尸罢!”  “用他的命换你的命,值了。”胡枫冷峻的脸上看不出对王诗冲性命的丝毫珍惜。  王诗冲一听大惊叫道:“枫哥,苍哥,我还年轻,路还长,我不想死呀!”  “王三,你死得有价值,我们会记得你的功劳,逢年过节,香烛纸钱宁滥不缺,你安心去罢。”  胡枫淡淡地道,他说话的时候,眼光只落在剑尖上。  胡枫如此不顾及自己性命,王诗冲几近崩溃,转而哀求起周苍,“苍哥,你一定要救我,我还没娶媳妇,我不想死哪!”  周苍把提起的刀放低,“师兄,王三的命也是命,还是兄弟,须得保他一命……”  “师弟莫说了,此人恶贯满盈,无数花季少女毁在他手中,今日不除,将来不知还有多少女子被他糟蹋蹂躏。王三兄弟,要是换作我,我会要求你们立即诛杀此獠,为民除害。”  王诗冲欲哭无泪,叫道:“我不是你,我没那么伟大,救我,我还不知道女人滋味我不想死哪!”  周苍差点没忍住,“师兄,王三的命一定得救,此恶贼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且让他活多几天又如何?”  转头对钱七郎道:“我们让你走,你别伤我兄弟命。”  “不行!”  两个字自胡枫口中嘣出,有一股无可动摇的威严在内。  “师兄,王三的命一定得保下,不然……”  “大胆,你连师兄的话也敢不听了吗?”  “你眼中没兄弟,我眼中便没你这个师兄。”  “你反了是吧,敢这样跟我说话。”  “反你就反你,我已忍你好久了。”  ……  王诗冲很感动。  钱七郎很懵逼,师兄弟俩不会打起吧!  念头刚起,剑拔弩张的两师兄弟便真动起手来,叮叮当当的刀剑碰击声在屋内响起,不绝于耳。  “别打了,你们别打了。”  “打得好,妙极,哎哟苍哥小心。”  王诗冲虽被匕首横着脖子,仍忍不住大呼小叫。  钱七郎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临阵同室操戈,是否太悖于常理?可他们不是假打,刀来剑去,稍有闪失便会血溅当场。  实际上,他巳经看到有血溅到他衣服上。  关键是,两人武功身手都不怎么样,与他们威严的相貌,义正言辞的神态一相对比,显得武学上的造诣十分水皮。  到底是现在趁乱脱身,还是留下来看热闹,待他们斗个两败俱伤坐收渔利?  后来,他渐渐有了一种迷之自信,就算任他们三人联手,也不是自己的对手,也就是说,他没必要惧怕他们。  而争斗之中的两师兄弟武功在伯仲之间,一会儿师兄压着师弟,一会儿师弟把师兄逼至墙角。  眼下,师兄被师弟高攻得喘不过气来,退到他身前。  师兄的背门大开,使钱七郎心生一念,我如趁机杀了他,那便更加后顾无忧,则那调皮可爱的李小姐仍是自己的胯下之物,忍了这么多天,不就是为了今睌吗?  手随心动,他的匕首离开王诗冲咽喉,忽地刺向胡枫的背心。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56章 女相男概 王诗冲这时顾不得胡枫不珍惜他性命,兄弟安危仍在心中,失声叫道:“枫哥小心!”  眼见要取了他性命,谁知胡枫如背后长了眼晴一般身影猛地向左侧开,匕首落空,紧接着寒光一闪,一柄尖刀从面前直刺了过来。  钱七郎大骇,他之前因胡枫的遮挡没有看到周苍的急戳,危急中立马将匕首一沉,并把王诗冲扯至身前作肉盾。  王诗冲哇哇大叫,绝望地看着刀尖快速刺来,自感在这一刀下再难活命,闭眼等死。  那晓得风云突变,钱七郎感觉手上一凉,半截胳膊连同匕首落地上。  与此同时,他还感觉右胸被冰凉刀锋划过。  斩断手臂的是胡枫手中的剑,划伤胸口的是周苍手中的刀。  原来师兄弟二人事急生智,配合默契演了一出内讧戏来迷惑麻痹钱七郎,连跟他们甚是熟悉的王诗冲都被骗过,他又怎能不往圈套里钻?  胡枫避开匕首后回剑劈斩,把忙于应对周苍尖刀的钱七郎胳膊给削了下来,而周苍刺出的那一刀侧偏了方向,绕过王诗冲刺入钱七郎右胸皮肉。  两人配合得天衣无缝,霎时间使一向自认为运筹帷幄的钱七郎受了重创!  王诗冲也甚是机灵,趁机逃脱钱七郎的控制。  钱七郎发了疯一样连连大吼,作困兽犹斗,但他断了手,胸口又被刺伤,面对二人的进逼,那里还有还手之力,只片刻大腿被剑刺穿,站立不定摔在地上。  王诗冲见机提银枪刺出,扎穿钱七郎另一条大腿,钉在地上。  “娘子,你睁开眼看看,为夫给你报仇雪恨了!”王诗冲大叫着搅动银枪,枪刃削割着腿骨和皮肉,血腥之极。  这钱七郎也是个汉子,身受多处重创,血流满地,又被如此残酷折磨,可他既不出口求饶,也不发声呻嚎,双唇因巨大痛楚咬出了血,双眼死死盯着三人,目光里充满仇恨的怒火。  周苍阻止王诗冲继续施虐,拿刀指着钱七郎道:“敬你是条汉子,报上名来,给你一个痛快。”  钱七郎缓缓道:“大爷我钱七郎是也。”  “钱七郎,你可知我们为何设伏圏套于你?”胡枫拉一张椅子坐下问道。  “要杀要剐,悉随尊便,何必废话。”  外表十足个女子相貌的钱七郎却是硬气得很,全身骨架根根都是铁骨,既然落入敌手就根本没想着从他们手中活下命来。  周苍道:“爽快,让你死个明白,相国府的张小姐还记得吗,我们是为她寻你报仇来的。”  钱七郎嘿嘿嘿笑了几声,“张小姐,当然记得,正点啊,肤白身软,特别是那声音叫得,听得人骨头都了。”  王诗冲听他如此肆无忌惮侮辱自己未过门的妻子,气得火冒三千丈,“我操你大娘的,给我去死吧混蛋!”  抽出银枪往他心窝里戳。  胡枫身为捕快,本来还想留他一命,将之交与官府审查定罪,也算立一大功,对将来升迁大有好处。然而看见钱七郎桀骜神情以及双眼发出的凶光,深觉此人决不可留,否则将来必成祸患,便无出手阻止,任由王诗冲取其性命。  一般人会闭眼待毙,然而钱七郎不是一般人,他瞪圆了双眼受死,仿佛要把三人模样记清楚,然后化成厉鬼来索命。  忽听当的一声响,王诗冲银枪被什么东西飞来击中,脱手甩出,他的虎口也被震出血来,一声“我操”脱口而出,道尽他的惊愕震骇。  击飞他银枪的是一块小瓦片,此刻碎裂成颗粒,洒满一地。  小小一块瓦片发出如此劲道,委实可怖。  紧接着三人只觉眼前一团黑影自屋顶落下,待看清楚时,淫贼钱七郎已被一人抱起负在背上。  “师父!你终于来了!”钱七郎一声喜呼,带出多少“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之意,那睁大的双眼已无力合上。  来者一身黑衣黑裤,标准夜行人打扮,中等偏胖身材,脸上蒙黑布,一双眸子深沉,头上缕缕银丝,显示来人年纪不轻。  “师父途中遇了点事,死不了吧?”黑衣人问。  “死不了……暂时……。”钱七郎强撑起精神说,其实他这时全身血液已流过半,将近休克,不但说话断续语序颠倒,全身还抖个不停,在强援面前,终于露出了一点虚弱。  “怎么会落得如此下场?”黑衣人问。  “他……他们设……”钱七郎真的很虚弱,如非练过功夫有真气护体,平常人这时早昏迷过去了。  周苍二人片刻惊愕过后,立即反应过来,将黑衣人去路阻住。  “不必问了,你徒弟,大淫贼钱七郎,欲侵犯此家小孩,被我们抓了个现行。”  胡枫替钱七郎回答,他开始明白了,钱七郎在李小姐窗下候了那么久,原来在等他的师父。  也就是说,今天晚上准备糟蹋李小姐的,不止钱七郎一人。  鲜花岂独亨,师徒齐上阵!  周苍与王诗冲心中齐齐冒出一个念头,“红蔷姑娘会不会也遭到这个老头儿的侮辱?”  难怪性格柔弱的红蔷姑娘会选择自尽,遭受两个禽兽的轮番上阵蹂躏,有几个姑娘还有勇气活下去。  “让开。”黑衣人看着三人,嘴里吐出两字。  平淡的语气,平淡的内容,却让人有一种无法抗拒的威严,似是这人发号施令惯了。  周苍却是最不鸟这种神情态度,“先报上大名来听听,名字够吓人我们就让,不吓人嘛,你也一并留下。”  “滚!”  黑衣人手中精光乍起,一柄软剑握在手中,剑尖惚惚,剑刃嗽嗽。  “好像有点本事吖。”王诗冲低声向周苍嘀咕,能做师父者,武功都挺不错的,他对己方三人没有信心,千重万重,性命最重。  胡枫脸色没有丝毫变化,浓眉下的双眼沉稳如山,目光一刻不离蒙面人手中软剑,他知道,对方的剑芒一起,己方堪虞。  周苍虽失去内力,豪迈气概一丝不减,道:“能手头上说话,又何必动用嘴皮子。要是嘴皮子有用,还何必勤练功夫?”  “师父,杀了他们,以绝后患。”  钱七郎快要死了,沉沉伏在师父背上,却还知道说话。  黑衣人也知徒弟快完蛋,他何尝不想杀了他们,只是怕钱七郎捱不了多久啊。  震慑起不了你用,那便只好动手了。“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那便让你们见识一下老夫的后厉害。”说完,黑衣蒙面人软剑一抖,发出嗤嗤怪声,剑光吞吐不定,甩向周苍。  软剑最是难挡莫测,周苍急退一步闪开攻击,正欲挺刀反击,忽然软剑犹如灵蛇昂头,又似矫龙逐日,晃过的剑尖蓦然升起直扑向他心口。  周苍已对软剑万分戒备,仍没料得对方变招如此迅捷,剑势如此难料,已无退避可能之下,他一招“九天落日”钢刀斜削黑衣人握剑的右臂。  这是两败俱伤的打法,纵然自己被刺死,也要削去敌人一条手臂。  兴许伤了他一臂,师兄胡枫能替他报得了仇。  只可惜周苍高看了自己,也小看了对方,蒙面黑衣人左手忽起,食指弹出,击在刀面上,周苍本无内力,钢刀被他弹指神功弹歪,还险些脱手。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57章 收徒狂魔 好在他反应也快,急起一腿踢向蒙面黑衣人的胸膛,这一脚有个名称云“罗刹夺命脚”,是周家拳脚功夫里最狠毒的一式,完全是奔着取对方性命而去。  当然,以周苍现下的功力,能踢断敌人的一两根胸骨也是不错的结果。  周苍摔倒在地,抓不了一把沙子,也要沾些泥巴起来。  话说黑衣人甫动,胡枫亦动,长剑铮的一声响,划出一道白芒直奔敌人胸口要害,他这一剑蓄势待发,端的是快如流星,疾如闪电。  王诗冲虽然害怕,在兄弟面前却也不怯懦,既然动手了,那就拼命吧,手中银枪一摆,刺向黑衣人左肋,他不敢真的攻击,枪到中途变了方向,改刺敌人胯下。  既然敌人好色,对宝贝儿必然异常重视,其实,不管一人好不好色,对宝贝儿都会珍惜有加。  黑衣蒙面人背着徒弟行动不便,没想胡枫的剑来得这么快,加之周苍这死鸡撑饭盖的一脚着实精妙,胯下亦有虑,黑衣人三面受敌,瞬间身形急退,软剑收回一摆,刹那间巴缠上胡枫的长剑,剑尖犹如长了眼睛,直刺其腕。  这把软剑在蒙面黑衣人手中舞得真是绝了,弯曲盘旋收展,真比一条白蛇还要灵活迅捷,招招出其不意。  一招之间便要被敌人夺去兵刃,岂不其耻大辱?胡枫那里肯撒手,只听得他一声暴喝,刹那间手上真气猛灌,铮铮声响,硬是将长剑从软剑缠绕之中生生拔了出来。  黑衣蒙面人两下攻击都落空不禁咦了一声,两个年轻人武功都不低,一个招式神妙,一个内力不浅,还有一个奸诈狡猾,皆非泛泛之辈。  周苍与胡枫也都满脸震惊之色,对方手段高明,远远超出他们修为一大截。  一怔之后,四人旋又斗在一起,刀来剑往,铿锵声不绝。周苍与胡枫都保持最大的戒心,以拖代攻,并且心思相同,皆知道钱七郎是这蒙面人最大的负累,刀剑尽数往钱七郎身上招呼,然而却都没真的下杀手,若真杀了他,蒙面人再无累赘,那便等同于放虎归山,三人再无胜算之望。  蒙面黑衣人纵武功高深,一时三刻却也胜他们不得,感觉背上徒弟气息愈发衰弱冰凉,已是命若悬丝,决不能拖下去,当即一声龙吟虎啸,软剑精光乍起,晃出一道道闪电般的光芒,瞬间把三人笼于剑光之内。  王诗冲武功底子弱,但人机灵,一见不对劲立即退出,纵是他退得快,也被割去半幅衣袖。  胡枫周苍两师兄弟挥舞手中刀剑,以周氏一门最神妙的招式拼命抵御,但转眼间还是被逼退十数步,背抵墙上,无法再退。  “阁下是盘龙山庄盘庄主!?”  胡枫脱口而出叫道,他一向波澜不惊镇静自若,刚才虽然把剑勉强拔出,却仍是慢了半拍,手腕被软剑剑尖剐上见骨,而后被敌人一阵猛攻来不及处理伤口,剑柄上血淋淋的已全是血。  周苍的胸衣也被割破,露出毛戎戎的胸膛。  “哈哈,哈哈!”蒙面黑衣人停剑不攻,他被胡枫认出,似乎有些意外,笑声之中略带尴尬。  “既然你们认出了我,又看你们功夫都不错,人也机灵,只要肯拜我为师,今晚恩怨,一笔勾销。”蒙面黑衣人把手一抖,软剑变成裤头带,缠在腰间。  拜他为师?  这人疯了不成,正在以死相拼水火不容之时,居然提出收他们作弟子,这可是千古未闻之奇谭也。  三人面面相觑,一时半会不知怎么回应。  “考虑清楚了,七日内到盘龙山庄找我,不然,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脸上蒙着黑巾,否则三人都可以看到此刻他那张谄媚奸笑的神态。  王诗冲听他笑个不停,壮胆问:“否则怎样?”  “咳咳,你们重伤了我弟子,已结下深仇,若不肯拜我为师化干戈为玉帛,那便叫家人替你们收尸吧。”  说完,蒙面黑衣人背着钱七郎大踏步走出房门,在屋外守候的李家仆人有退避不及的,身上突然多了几个窟窿儿,血哇啦啦地往外流,骇得旁人四散而逃,鸡飞狗跳。  胡枫知道再怎么拦也是徒劳无功,闹不好当场把命弄丢了,无奈之下只默默看着他离开。  三人如斗败的公鸡,垂头丧气,你望我,我望你,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李唤宝知道情况后,心急火燎把三人请进屋内,连问怎么办。  也怪不得他恐慌,他伙同三人,以女儿为鱼饵引诱采花贼钱七郎往圈套里钻,本是为民除害好事一桩,那晓得功亏一篑,与钱七郎结下死仇,并且招惹了盘龙山庄的盘庄主,这引祸上身可是把脖子伸到铡刀上去啊。  王诗冲三人还好,都可以一走了之,他李唤宝土生土长的封丘本地人,家业都扎根于此,能走到那里去?  胡枫看着欲哭无泪的李唤宝,愁眉苦脸的李夫人,一脸惶惶的李小姐,心中大感抱歉,安慰夫妇俩道:“老爷夫人,此事由我们引发,我们定当着力解决,绝不会连累到你们,请放心。”  安慰的话儿谁都会说,可并不能解决一丁点的实际问题,李唤宝夫妇仍不断长吁短叹,悔恨不该多管闲事惹火上身,房间里气氛极度沉郁压闷。  王诗冲不断安慰李唤宝,他后悔不已,觉得自被卢鼎老贼欺骗之后诸事不顺,已对卢鼎恨得牙痒痒,恨不得啖他肉喝其血方能解心头之恨。  周苍突然一拍桌子站起来道:“咱们干脆杀上盘龙庄,把他们一锅端了以绝后患。”  绝对语惊四座!七八道目光射向周苍,比见鬼还要惊愕。  鬼讲话还有几成真,周苍讲的话,没人相信,更没人附和。  要知道,盘龙山庄几百上千号人,基本都是绿林道上的人,个个武艺不凡,皆非等闲之辈。  更别说盘龙山庄庄主盘西山武功卓绝,心狠手辣,其腰间缠有一柄软剑,闲时作裤带,杀人时作催命符,使得出神入化,莫测变幻。  因他剑如游龙,人如毒蛇,江湖中人送他一个“龙蛇双绝”外号,又把他与恒山派掌门潘东海合称为“山海二怪”,他名字在前,自是比潘东海技高一筹,行事也更加怪僻凶残。  河北乃至整个中原武林,都知盘西山有个十分怪僻的嗜好,那便是喜欢收弟子,盘龙山庄近千号人,有八百是他的大大小小弟子。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58章 惊弓鸟 别派宗师收弟子皆从少小招收,打好基础系统培育,以便将来光大本派门楣雄霸一方,他却独辟蹊径,专收别人家的弟子。他招收的弟子形形色色,不拘云泥,只要有一技之长,只要有过人之处,只要有钱有财有色,不管良莠来历,尽数收于麾下。  当周苍和王诗冲了解盘西山这个独一无二的嗜好后,对刚他的举动便释怀了,他这是爱材如命啊。  盘西山的这个特殊爱好,令他座下聚集了一大群年轻有为却不被各个宗门教派所容的弃徒,换句话说,他的弟子大都是些作奸犯科非作歹之辈,被自己门派所逐或呆不下去了,便来投奔盘西山,得一容身之地,抱团取暖。  一言概之,盘龙山庄乃一藏污纳垢之地。他们为非作歹,祸害一方,附近百姓对他们又怕又恨,敢怒不敢言。  这就不难解释钱七郎会叫他作师父。  两者之间,是互相利用的关系,钱七郎为盘西山物色民间绝色处子,而钱七郎则庇护于盘西山荫下,更加肆无忌惮作案。  看一叶而知秋,盘西山和其它弟子,也离不开这种你为我扫雪,我为你除霜的关系。  周苍把话说出后,眼见各人像看怪物一样着自己,便道:“我只是说说,大家就当耳边风吹过。”  胡枫道:“师弟,你的提议并非完全不可行,也是咱们善后处理的方向之一。只是要杀入盘龙庄直取敌首,不能力敌,须智取方有万一可能。”  周苍道:“既然要智取,那便需要知道敌人的弱点,只要咱们抓住他的把柄痛击,必然事半功倍。”  王诗冲见事情越闹越大,连忙道:“两位哥哥别嗐闹了,咱们眼下要做的是马上离开此地,逃命要紧啊。”  “逃命?龙蛇双绝想要杀的人,还从来没有活下来的,你以为他手下上千亡命弟子是吃干饭白养的吗?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他们也会想尽办法把你从藏身之地揪出来分尸。”胡枫冷冷地道。  “可我‘无影枪’陈师父也不是吃白饭的。”王诗冲反驳道。  胡枫道:“王公子看来你还未读懂形势,你师父现下被官军及大内高手通缉,自身难保,那里敢留在京城为你出头,早不知逃到那里去了,等着他来替你出头,还不如拜老怪为师来得干脆。”  王诗冲呆了一呆,他以为只要回到京城躲藏起来一头半个月待风声过去就好了。  “对啊,我们不如拜盘龙庄主为师,各人都无性命之忧,岂不是皆大欢喜?”王诗冲觉得胡枫的提议挺好,接口说道。  李唤宝连忙把目光移至胡枫与周苍二人身上,他一直开不了这个口,如果他们肯屈就,那自己就不用东躲西藏逃命了。  “不行!”  周苍与胡枫异口同声,神情十分果断坚决。  胡枫虽离开师门在外闯荡谋生,但仍是周门子弟,周中檀仍是他的恩师,他岂可走再拜旁人为师的忤逆行径?  周中檀课子极严,要是周苍拜入名声极坏的盘西山座下,与一众江湖败类为伍,干那为非作歹丧尽天良之事,非要打断他双腿逐出周家不可。  虽然周苍对家已无归属感,可他更不愿为活命而丢了气节。  两人都是一般心思,拜恶师,毋宁死。  王诗冲颓然叹了一口气,他先前不敢提拜师,就是因为知道他们性格刚直不阿,肯定不同意。  周苍道:“老爷夫人,惹上盘龙山庄实非所愿,事已至此,无可挽回。现下形势严峻,刻不容缓,请你们立即遣散仆人,收拾细软离开,找一个隐蔽地方安顿下来,对谁也不透露地点,待我们扳倒了盘西山,你听了消息再回来重整河山。”  “说得是,盘西山为人睚眦必报,座下弟子为虎作伥,从来不肯吃亏,指不定明天便有人来报复,李老爷请当机立断。”  胡枫也加入劝说之列,他于封丘县做公差,对盘西山及其弟子秉性有更深刻认识。  李唤宝脸色惨白,此事真可算得上无妄之灾,本欲为民除害,不想招来杀身灭门之虞。  在王诗冲加入劝说后,李唤宝终于下了决心连夜逃亡,接下来到天亮的时间里,李家一阵鸡飞狗走,佣人们流着泪收拾,帐房前人头踊动,夫子先生们忙于分发盘缠路费,五十多号人于太阳升起前离开他们住了多年的大宅,或投奔亲友,或回到阔别多年的家产,或是……或是先离开封丘县,再作打算。  “你们三个也随大伙儿一起离开吧,别白白丢了性命。”李唤宝站在大门前,对着三人道。  周苍摇摇头,“我们捅出来的蒌子,须由我们着力处理,老爷请等我们的好消息。”  盯着大宅门扁瞧了片刻,李唤宝一声慨叹,上了车厢,落寞离去。  太阳第一缕曙光落入空荡荡的大院内,三人站在花园中三层高的楼阁顶,凭栏眺望。  “我们会不会是一只惊弓之鸟,反应过了头?”周苍有些感慨地说。  “难说,不过咱们须得做好最坏的打算,要是盘龙庄的人真要过来报复,咱们可能自身难保,更别提保护李老爷一家子了。”胡枫回道。  周苍点头,这话在理,盘龙山庄的人既然从不肯吃亏,那来报复李家的可能性便很大。  王诗冲道:“苍哥,我就不明白了,为何不能我们不报官,让官府把要过来闹事的家伙抓起来,并且盘西山还杀了李家仆人,尸体尚在屋里,抓捕他也是名正言顺之事。”  周苍听了一时不知怎么回答,朝胡枫努了努嘴,“你问问我师兄吧,他是公差,解释起来更有说服力。”  胡枫道:“小小地方官府,怎能跟盘西山这个江湖大鳄及其盘龙山庄相抗衡,别说我们封丘县小小县令县丞,就是知州知府,在他们面前,也不足一提。正面刚没上万精兵强将根本拿不下盘龙山庄,且不说他们若要玩阴的,不管你是什么级别的官儿,项上脑袋何时掉下来都不知道。”  “江湖人,江湖事,自有江湖一套规则,朝廷基本不管也管不了,你师徒俩太过倒霉触碰了逆鳞,那便另作解释。”  王诗冲满面疑惑,“难道江湖人杀人不用偿命?这国法王法岂不变成了笑话?”  “王公子,国法王法有没有用不能一概而论,对强者无用,对弱者管用,所谓刑不上大夫,就是这个意思。”说完,胡枫看了一眼周苍,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道:“周师弟,我还听说……听说盘西山与朝中一位要员关系匪浅哪。”  “所以地方官府更没人敢动他?”王诗冲抢着问。  “胡师兄,难不成他还能跟我扯上关系?”周苍心中犯了嘀咕,莫不是父亲与他相熟?  父亲周中檀在朝廷做官,不过他还有另一重身份,那便是周氏百花枪一门的门主,尽管巳多年不在江湖上走动,但结识江湖上的朋友却是不少。  胡枫嘿嘿笑了两声,“对头,能和你扯上关系,不知道亮出这一层身份后,盘庄主会不会放过咱们?”  “是什么关系,枫哥快说快说,莫卖关子。”  王诗冲听说有救命稻草,那里还能按捺得住。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59章 男人间的友谊 周苍看师兄神情略带轻浮,便道:“师兄,我猜决不是我爹爹的关系。”  胡枫竖起大拇指赞道:“厉害,你凭何认定跟你爹爹无关?”  王诗冲一头雾水,二人的交谈,他怎么好像一句话也听不懂?  周苍道:“要是跟我爹爹有关系,你还敢有如此诡秘浮夸?”  “对头,他爹爹就是你的师父呀!”王诗冲一拍脑袋道,接着又急急追问:“到底是谁跟盘西山关系密切?”  “是某人的岳父,某人的前岳父。”胡枫得意地道。  周苍一听这话,心头顿时一阵酸涩,竟无言以对。  王诗冲怔了一怔,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我知道了,我知道是谁了,是宰相丁谓,对不对呀?”  胡枫觉得自己这玩笑有些过份了,拍了拍周苍肩膀,“还没走出来?”  周苍苦笑一声,“本来已经忘却了,未想被你提起,才发现自己有如此不堪回首往事。”  王诗冲一点不解风情,“苍哥,你去求求你的前岳丈,让他给咱们说道说道,不就完事了?”  “就算你拉不下面子,可以让周通给他妻子丁小姐说说,让她……”  “闭嘴!”  周苍一声怒喝,“要求你自己求,再哆嗦就给老子滚蛋。”他上次蒙冤入狱也没领丁秋芸的情,这次更不会求她去帮忙。  王诗冲吓了一跳,他从未见过周苍发这么大脾气,登时脸红心跳脖子热。  操他奶奶,自从结识了周苍,自己便从公子哥儿变成小跟班,时常挨骂吃亏,再无往日高光,可恶可悲可叹!  正愤愤不平,胡枫安慰他道:“都是兄弟,别往心里去,你以后记得别碰他的逆鳞就好。”  “啾,有什么了不起,他不求,我叫我老爹去找老丁。”  王诗冲的气仍未消,嘟囔说道。他爹爹王钦若也曾当过宰相,是丁谓的前辈,只要爹爹开口,相信丁谓一定卖他这个面子的。  “兄弟劝你别开这个口,若是盘老怪不卖老丁的脸子,那可就连累你爹娘兄弟了。”胡枫道。  王诗冲想了想也是,只好打消念头。  “一个朝廷高官,一个江湖大鳄,他们俩之间要是没什么利益瓜葛,我不相信他们会结下深厚的交情。”  周苍不认为丁谓与盘西山是单纯的朋友。  “师弟,真有你的,如此之快便把事情本质给看透。”胡枫很佩服这师弟,周苍武功能独秀于林,其人确实有过人之处,给了一个赞许的神情,接着说:“能把丁盘两人联系起来的,除了利益,还是利益。”  “他们之间,存在金钱交易或利益输送?”王诗冲问。  周苍也很想知道两人之间到达有什么利益瓜葛,这可能是扳倒盘西山的切入点。  胡枫也不卖关子,道:“王老弟说得对。据传,盘龙山庄所在的浮丘山,有一座不知废弃多少年的金矿。十多二十年前,盘西山通过各种手段,软硬兼施把浮丘山山民赶走,将之占为己有,而后于山上建起盘龙山庄,广收门徒。山后的废弃金矿,自然也落入了他的控制之下。”  “哦!”周苍与王诗冲齐齐发一声,仿佛什么懂了。  “盘西山所做的一切,离不开丁谓的授意与支持,所以,王老弟,你说本地官衙敢不敢去动盘龙山庄?”  王诗冲又是一个晃然大悟的神情,连连摇头道:“不敢,不敢,给他们水缸做胆也不敢。”  周苍道:“胡师兄,那个废弃金矿是不是重新开采了?”  “对,自盘龙山庄建起的第二年,废弃金矿洞口的封条便被他们撕了,强行开采作业一直持续至现在,传出来的大小矿难发生共十六起,死了上百矿工,此事在我们封丘县已经不是什么秘密。”  “死这么多人还有人替他卖命?”王诗冲不解。  “盘西山从北方宋辽边境抓来大批壮丁充当劳力,宋人辽人甚至西夏人都有,边境线一带两国都不管,或且都管不到。”  “喔操,没料到咱大宋太平盛世居然还有如此大规模黑工发生,那些矿工们劳动条件如此恶劣,怎地不造反?  胡枫叹了口气,不屑地撇撇嘴,“王公子,你活在最顶层,这些事自然入不了你耳。至于矿工想造反,你以为盘西山收的近千弟子是用来做摆设的吗?”  王诗冲默然,他从前真的想不到人性险恶此至。  周苍道:“王三公子,你平时偷香窃玉及污辱尸体的恶行,跟盘西山一比,那可是小巫见大巫,没法比。”  王诗冲接边否认,“胡说八道,我那有偷香窃玉,更无污辱尸体,你别随便裁脏于我。”  金矿便是丁盘两人之间的纽带。金矿本属国家重要资源,民间绝对不能染指。浮丘金矿因矿脉枯竭,对国家政府层面已无开采价值,可对个人而言其价值仍是无法估量,丁谓与盘西山,十多年来已不知从中攒取了多少巨大利益!  周苍心中忽然有一个主意,脱口而出:“胡师兄,盘西山私自开采金矿获取巨大利益,罪极大,狗头铡侍候也不过份,咱们能不能以此将之入罪?而后以朝廷的名义来收拾他?”  “能不能将他定罪,就要看两位老弟爹爹的本事。”  胡枫话中虽无否定之意,说话时却连连摇头,显得对他提议不认可。  周中檀与王钦若虽都是朝廷高官,可人家丁谓也不是吃素的,乃当下宰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并且周丁两家还是姻亲,周中檀该不会为了周苍这个弃子而与亲家反脸决裂,至于王钦若,照理也不会为不争气的三儿子而冒巨大政治风险与丁谓对着干。  周苍当然明白师兄的担忧,他道:“只要咱们削尖脑壳想想,办法总该会有的。”  “苍哥,你是正道不走走歪道,要想个什么办法来阴盘西山?”王诗冲问。  胡枫笑道:“王老弟,一提阴人就来兴趣啦。“  ”损人阴人数你最在行,快给咱们支个招吧。”周苍也打趣道。  “什么我在行,阴人我从来光明正大,绝不偷奸耍滑。”王诗冲拍着胸口为自己正名。  师兄弟俩哈哈大笑,暂时把忧虑放一边,王诗冲一头雾水,不知自己那里说错话。  忽然一阵急促马蹄声划破晨曦的宁静,自远而近,蹄声杂乱,约莫有二三十匹之数。  三人互相望了一眼,不约而同说道:“盘龙山庄的人来了。”  果不其然,几十匹马来到李家宅园大门外,纷纷停下,接着门板被擂得震天价响,有人大声喝骂开门。  胡枫叹道:“看来我们预防万一的一,终究是来了。”  王诗冲脸露惊惶之意,“现在该怎么办,咱们快点离开躲起来吧。”  周苍道:“咱们就躲在这小楼里,他们发现李家空无一人,该不会搜到此处。”  王诗冲担忧道:“万一搜到呢?”  周苍道:“那就报出王公子你的姓名来历,看谁还敢为难于你。”  王诗冲愁眉苦脸,“周大公子,你又拿我来消遣,这都什么时候了,性命攸关哪。”  胡枫道:“你还不知道你周大公子用意,要是他们真搜到这,咱们就把他们做掉。”  “他们可是有几十人哪!”王诗冲惊得下巴挂在胸口前。  周苍拍了拍王诗冲脑壳,道:“动动你的榆木脑子,此处偏僻,他们不可能一起涌来。”  言下之意,他想把来犯者逐一解决掉。  王诗冲总算明白了,“那可是几十条人命啊!”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60章 不愿做螳螂的和尚 胡枫道:“别管他几十条还是上百条千条万条人命,只要想杀你,都不能留,宁愿血染观鸟楼,也不能手软,不然死的就是你。”  王诗冲砸砸舌头,不敢再说什么,如此真动起手来,跟盘西山结下的仇怨更加无法化解。  周苍道:“咱们见机行事,也不一定要出手杀人。”  师兄弟俩人豪气干云,根本不知个“怕”字怎么写,王诗冲心底的恐慌也渐渐消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莫名的期待,血的期待。  三人谈话之间,外面的人已经把大门砸倒,大叫大嚷冲进宅院来,呼喝着让李唤宝快快滚出来。  附近的街坊见他们凶神恶煞模样,没一个敢靠近观看,都躲得远远的。  几十人手势兵刃一哄而入,他们分散李家各处,没找着一人,恼怒之下开始大肆打砸抢,李家没来得及收拾的细软字画,便都落入这些人的囊中。  三人隐蔽在观鸟楼的顶层,看着有些地方甚至升起青烟窜出火苗,都不禁庆幸,盘龙山庄的人忒也歹毒,若是李唤宝一家不及时离开,说不定真有灭门之虞。  片刻之后,一伙人搜进花园朝小楼走来,三男二女,领头一个高大和尚,身穿大红袈裟,手拿一根粗大铜杖,特别抢眼。  五人来到观鸟楼前停下,嗡声嗡气道:“日他奶,一个人也找不到,都他妈逃光了,可恶!”  “三大和尚,咱们还是来迟半步,只能怨李唤宝太过精明。”一个女子莺声莺语说道。  和尚法号“三大”,三大一指身材高大,二指袈裟大红,三指铜杖粗大。其实,和尚暗地里会称自己为四大和尚,最后一大便是器大。  另一个丰盈女子说道:“招惹咱们盘龙山庄的人,只要长了脑子的人都知道立马走路,并非李唤宝有多精明,三大师兄,你说是不是?”  此话立即招来先前娇媚女子的不满,“只可惜李唤宝是个男子,不然咱们可以冠他一个‘胸大无脑’的称号。”  后一女子被暗地骂无脑却也不生气,挺了挺胸道:“有些人,会渴望自己没有笨一点,只可惜不管她怎么努力,前路还是那么平坦,连座凸起的小山包也没有。”  “你……哼,没脑子!”  “是,是你有脑子。”  三大和尚哈哈大笑,看着两个为自己争风吃醋的美娇娘,甚是得意。  他抬头看着眼前的小楼牌扁,笑骂道:“观鸟楼,观鸟楼,破林子有什么鸟可观?”  那被骂无脑的女子道:“林中那些小鸟儿,瞧见三大师兄到来,羞愧得无树可栖,尽飞走了。”说完抛出一个媚眼,言语之外,另有深意。  一个独臂的汉子实在看不下去两个女子争相献媚,开口道:“三大和尚,咱们要不要上去搜搜?”  三大和尚沉吟一会道:“让我安排安排,呃,你你你三人到花园深处看看,我和玉观音上楼看看是否有漏网之鱼。”说着手指连点三人。  娇媚女子就是其中一个,见得自己被支配走,玉脸即浮上一层寒霜,杏眼蕴怒,一跺脚转身就走,独臂汉子忙追上,余下一枯瘦高个青年往另一方向离开。  三大和尚推开门,噔噔噔磴上楼,震得小楼微晃,丰膄女子紧跟其后上得三楼。  周苍等躲在偏僻暗处,都知道和尚与女子要做不可描述之事,一时犯了难,该如何是好?  稍一犹豫,浪声浪语已传入耳中。  三人面面相觑,正不知所措间,楼下传来轻微之极的脚步声,显示有人正小心翼翼上楼。  大和尚与玉观音沉浸在欢愉当中,好像都没留意得有人接近。  周苍看得一清二楚,上来的正是那名独臂汉子。  寒光闪过处,一柄利剑刺向三大和尚背心。  处于巫山云雨之中的三大和尚,蓦然间汗毛直竖,感到危险逼近,猛然间一个转身,他身前的玉观间被带得转了半个圈,半张半闭双眼的她未看清发生什么事,傲人间已插进一把冰凉的宝剑,剑尖自后心透出!  长剑没柄,透出的剑尖还刺穿了三宝和尚的肚皮。  这一剑用力之巨,可想而知。  三大和尚一声巨吼,举起右手往独臂汉子脑门拍下。  别看和尚牛高马大,动作一点不显笨拙,甚至还说得上迅捷,大掌很快便拍下来。  独臂汉子连忙拔剑后退,那料得宝剑纹丝不动,一惊之下急欲撒手,却是迟了半拍,手掌已拍到他脑袋瓜子上。  砰的一声闷响,独臂汉子脑袋如摔在地上的西瓜裂开,红白之物四溅。  三大和尚左手还紧紧握着透出的剑刃,脸上溅满红红白白的脑浆,双眼瞪得犹如铜铃,双腮抽动,显得无比狰狞。  他一把推开尚未死透的玉观音,吼道:“柳如风,你臭婊子竟然叫这瞎了眼失心疯的浑蛋来暗算大和尚,瞧我不剥下你皮,操!我呸!”  大和尚骂着骂着突然把口中溅入的血肉吐了一大口,刚好吐在玉观音身上,玉观音死不咽气,“三三……报…仇!”断断续续吐出三个字,便一命呜呼,两眼睁得圆圆的。  在极乐之中死去,玉观音算是幸运的,她短暂的一生,丰富多彩,可说死而无憾,当然,她肯定不这样认为,死不瞑目就是例证。  “放心,和尚定会将柳如风臭娘们绑了犒赏给矿工,让她生不如死,呸呸呸,这太便宜她,得让她坐一个月的木马……哎呦我操!肠子,谁的肠子?啊!操!我他妈这是要死了吗?”  观鸟楼回荡着三大和尚的惨叫与咒骂。  和尚边咒骂边将肠子塞回肚子里,刚才打斗虽短暂却凶险,和尚根本没留意自己肚皮上的伤口,没料想伤得如此深,肠子竟然不知不觉掉下来,落在地上。  过没多久,那病鬼般的高瘦青年如风一样奔上三楼,叫道:“师兄,发生什么……什么…”  当看到眼前一幕,那个“事”字始终吐不出来,他“两眼瞪得牛眼一般,合不拢嘴。  和尚衣衫不整,一身是血,污秽不堪,地上躺着两个死人,是刚刚分开的独臂师兄与玉观音师姐。  “师兄,你……你杀了师兄师姐他们?”  和尚抹了一把脸上的肉浆,“呃,八七一师弟,你来得正好,苗师弟欲对玉师姐不轨,被我发现责骂之后恼羞成怒,不但把玉师姐刺死,还险些把和尚我也干完球蛋,幸亏和尚机灵,没让他得逞。”  胸前挂了个编号八七一的痨病鬼青年不太相信和尚的话,“玉师姐不是一直与你在观鸟楼么,苗师哥怎那么大胆敢对她不轨?”  和尚很烦躁,这个新来的师弟竟然敢质疑他,现在处理自己伤口要紧,他道:“别问了,在他二人身上摸摸,找些金创药。”  青年见玉观音屁股光着,又胸口插着苗师兄的剑,正面刺入,就算偷袭也绝非易事,已大概明白发生什么事,摸索金创药时,回头看了三大和尚一眼。  正是这一眼,青年为自己招来杀身之祸,他忍着恶心翻找独臂苗师兄尸体时,忽感身后有异响,沉闷的破裂声响。  他忙回头,只见三大和尚高大的身躯不知什么时候已站在背后,蒲扇大的手掌举起欲拍下,而他后脑勺,却是碎裂开了,血流如注。  只见和尚身后,站着一个人,手提铜杖,脸上神情古怪,正似笑非笑看着自己!  青年懵了。  那大和尚也懵了,他收回手摸脑勺,全是血,还有白色的浆体。  和尚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怒吼着转过身,谁知道才转了半个圈,便轰然倒地,两只眼跟他的相好玉观音一般,死不瞑目。  这叫蟑螂捕蝉,麻雀在后。  “周公子!”  痨病鬼青年一声惊呼。  周苍把铜杖扔回给三大和尚,哈哈一笑,“韦少爷,你真的没死?”  这痨病鬼一般模样的人正是江南庄少庄主韦省。  他那次夜闯相国府,波澜曲折,最后被怪老头用胡须卷上,远远抛扔出去。也算韦省命不该绝,同一天晚上,盘龙庄主盘西山接到徒弟钱七郎的口讯,潜入卢府偷看红蔷相貌身段,十分满意,与徒弟约好偷香时间之后离开,恰恰韦省从天而降,摔在身旁草丛中,盘西山眼见韦省骨骼精奇,便将还剩一口气的韦省带回盘龙山庄医治,并且将他收归座下。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61章 杨氏一门,忠烈之后 韦省又惊又喜,叫道:“周公子,你也没死!”  周苍道:“那有这么容易就死。”  “真没想到咱们会在这里相遇,并且你又救了我!呜呜呜呜……”韦省一个大男人,竟然说着说着就哽咽了。  韦省一个浑人,却也是个性情中人,没有一截花花肠子,谁对他好,他就对谁好,为他感恩戴德。  “瞧你这猫样,快把眼泪收起来,不然要让我朋友见笑了。”  周苍招了招手,胡枫与王诗冲从侧房里走了出来。  噢,丢人了吧。  看见还有别人,韦省连忙擦干眼泪,脸上露出尴尬之色。  周苍给他们介绍完,对韦省道:“韦少爷,此处不是说话之地,你这几天抽个时间来南阳客栈,咱们到时再详谈。”  “我也跟你们走。”韦省道。  周苍摇头道:“先别,听我安排。”  韦省也不废话,点头应承。  ……  “八七一,这里到底发生什么事?”  观鸟楼三楼,一个矮小干瘪的老道,似刀的双眼在房间各个角落一寸一寸搜寻,最后落在韦省脸上。  韦省迷茫,惊恐,好像仍未从眼前血腥一幕走出来,“回韦师兄,我听到三大师兄的怒吼,便急急冲上楼,只见苗师兄与玉师姐已经倒在地上,三大师兄也伤得不轻,神情呆滞,见了我只是说,‘我杀了他们,我杀了他们’,还未等我回过神来,三大师兄突然发了狂似的提起铜杖往自己脑袋砸下……”  “三大和尚既然畏罪自杀,他为什么死不瞑目?”一个契丹人打扮的粗豪汉子问。  韦省摇头,“我不知道。”  “还有,三大和尚头上的伤为什么在后脑勺?”  韦省迷怔好一会,道:“可能是三大和尚怕砸不死自己,他低垂着脑袋砸的自己。”  “胡说!”契丹汉子怒斥。  韦省连忙直起胸膛道:“师弟亲眼所见,绝无半句假话胡话。”  “既然亲眼所见,那你为什么要想这么久?”  “我在想三大和尚低垂脑袋砸自己的原因。”韦省这次回答甚快,被逼急了,谎话脱口而出。  那姓韦的老道士说道:“箫师弟,别吓着这位新来的师弟,难不成是他杀三大和尚不成?”  姓箫的汉子道:“哼,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只是他似乎隐瞒着什么。”  韦老道挥了挥手,“是真是假,柳如风呢,把她叫来印证一下。”  等了片刻,一人急匆匆跑上楼回禀:“韦师兄,没找着柳如风。”  箫姓汉子骂道:“臭婊子逃了,逃了也好,省得她整天在庄内勾引这个挑逗那个,大肆拉帮结派,搞得兄弟们明争暗斗,庄内一片乌烟瘴气。”  韦老道点点头道:“现在好了,庄内的两朵鲜花一死一逃,大伙儿也没什么好争的,以后大伙儿更需精诚团结,为咱师父尽犬马之劳。”最后一句话声音明显加大。  众人听了齐声道:“是!”  老道很满意,三大和尚未死前,他那里有这号召力?  在老道授意下,有人把一种红色粉末撒在三具尸体伤口上,不出片刻,三具尸体连皮肉带骨头都化成一滩散发着浓烈腐臭气息的黄色液体。  各人扛着大包小包,赶着四辆满载宝物的马车,兴高采烈踏上回程。  盘龙山庄来时三十八人,回时三十四人,除了箫姓汉子及几个惦记着两位娇娘美色的家伙,没有人把这数字放在心上。  ……  叩叩叩,叩叩叩。  南阳客栈临街的二零六客房,响起敲门声。  房门打开,敲门者左右看了一眼,闪身入房。  过不多久,店小二送来酒肉,房间内四人吃喝起来。  周苍仰头喝完一杯酒,放下酒杯对韦省道:“韦少爷,你心中是不是有很多疑问?”  韦省点头,随后道:“我还是个屁的少爷,叫我韦省就得,‘韦少爷’三字听着让人不堪回首。”  韦省不愿别人叫他少爷,就如自己不想听到“周公子”一般,周苍道:“其实你应该也能想到,我们就是重伤淫贼钱七郎的那三人。”  韦省又点头,他人虽浑却不蠢。  “我心头存有个疑惑,那服侍你的小丫头红蔷,你清楚她的身世来历与否?麻烦你详细说说。”  韦省略感意外,想了片刻说道:“清楚,那是十六年前的冬天,一天早晨,蓝婆婆打开门,发现一对母女畏缩在墙角落里,看得她们可怜,便把她们带进屋里取暖……”  王诗冲停下杯筷,双眼盯着韦省,竖直耳朵倾听。  “红蔷母亲身患重病,挺不了几天就死去,留下红蔷一个孤女十分可怜,我爹便收留了她。”  周苍与王诗冲听后,心中滋味各不相同。  胡枫问:“她母亲可有说她们来自何处?”  韦省道:“我那时年幼,不太清楚,但后来听蓝婆婆说起,红蔷母亲临死时曾说,红蔷姓杨,爹爹叫杨宗英,让她长大后认祖归宗。”  王诗冲突然站起来,指着韦省道:“你说什么,她父亲是谁?”  “她父亲叫杨宗英。”韦省有些愕然。  王诗冲看向周苍,神情无比激动,道:“苍哥,我不学无术,你跟我说,杨宗英是谁?”  周苍颇感意外,同时心底也更加惋惜,叹了口气缓缓道:“如果不是重名,那么红蔷就是杨氏一门忠烈之后,杨宗英的父亲是七郎杨延嗣,母亲是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将杜金娥。”  韦省听了一怔,大叫道:“杨七郎?那个被被潘仁美用酒灌醉后绑在百尺高杆上用箭射死,共射一百零三箭,其中七十二箭箭穿前胸而死的杨七郎吗?”  周苍点了点头。  韦省呆在当地,王诗冲忽地大叫起来:“娘子,我的好娘子,我一定要替你报仇”吼完,王诗冲一把抓紧韦省衣衫喝骂:“你奶奶个腿,居然让忠烈之后在你家做一个低贱的奴婢,该死,该死!”  王诗冲凶起来的样子挺唬人,加之韦省不知他底细,一时之间有些呆怯,“兄弟,我家没亏待红蔷啊,我们吃什么她吃什么,当她女儿一样养……”  “屁话,当女儿养?让她服侍你起居饮食是当女儿养?有这么样的大小姐吗?”王诗冲瞪大眼斥骂道。  胡枫与周苍眼见王诗冲怒字当头,知道不好劝,便都没说什么,更未阻止。  韦省道:“兄弟先放手,红蔷母亲遗言未必是真……”  王诗冲更加恼怒,叫道:“你怀疑忠烈遗孀编造谎言来欺骗你们韦家?”  “不……不……说不定此杨宗英非彼杨宗英,我爹爹无法印证她的话。”  “放屁!韦三淼富可敌国,银子多得当地砖用,难道他连请一个丫头的钱也要省下来吗?怪不得你们江南庄被卢鼎老贼占夺,家破人亡,这叫报应不爽哪!”  激愤之下,王诗冲口不择言。  韦省被吼蒙了,又遭当众侮辱,浑性上来,那管王诗冲是他救命恩人的朋友,猛力将之推开,大喝道:“浑球,再敢这样说我先宰了你。”目眦嘴咧,毛发竖起,拳头紧握,大有唐代猛将李元霸风范。  王诗冲下盘不稳,那禁得韦省发力猛推,撕裂韦省胸前衣襟,撞垮饭桌,摔得满身酒水菜汁,他倒在地上也不起来,撒泼嚎啕大骂,骂韦家父子,骂卢鼎,骂吴桂。  “杨小姐,是我王诗冲对不起你呀,我没有保护好你,让你遭受侮辱,让你有冤无处伸,我对不起你啊!”  骂着骂着,忽地伏地大哭起来。  王诗冲如此泼皮表现,难忘生前从未谋面的未婚妻,看来也是个有情有义的性情中人,周苍对他纨绔子弟本色不禁有些改观。随后他想到自己的未婚妻,想到她的背叛,忍不住悲从中来,忽地放声长啸起来。  忍无可忍,何须再忍。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62章 忠义仁孝 高亢啸声,压下王诗冲的哭骂,透出门窗,钻出客栈,冲上云霄。  韦省从周苍的绵长啸声之中,感受到一种无穷无尽心酸悲凉,不知不觉心生共鸣,回首自己这一年来的遭遇,前后两任夫人无端死亡,父亡家破,从万人捧仰的少爷沦为影单只孤无处安身的流民,人生起落,可有比我更甚者?  一仰头,放声大笑,笑苍天瞎眼,笑人间无道,笑世态炎凉。  房中四个男人,一个大哭大骂,一个长啸高亢,一个仰头大笑。  胡枫看着三个兄弟有哭有笑有啸,心情激荡澎湃,以剑敲击梁柱,高声吟唱起来:  “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闲过信陵饮,脱剑膝前横。  将炙啖朱亥,持觞劝侯嬴。”  李白的《侠客行》,最能打进房间里四个男子汉的心坎中去。  整间南阳客栈,甚至于附近的街区,都被二零六房间闹出的动静震骇,客栈里其他客人,以及老板小二厨子,都跑到大街上,仰头看着二零六房间窗户,好奇与惊惶写在每个人脸上。  侠客既行,啸声止,笑声停,哭声袅。  “小二,进来给我们换一桌酒菜。”  一声呼唤,宣告狂野宣泄休止,一切回归正常。  “什么,杨小姐是你未婚妻?”韦省一惊站起。  “什么,杨小姐死了?”韦省一惊站起。  “什么,杨小姐是死在卢鼎老贼家里?”韦省一惊站起。  “什么,杨小姐被钱七郎与师父强暴受辱自的尽?”韦省这一次没有坐下,他已经承受不起一次次的震骇。  “什么?让我……让我……”韦省脸色惨白,颓然坐下,双眼涣散。  周苍目光严峻,盯着韦省。  “师父救了我的命,我说什么也不能做对他不利的事。”韦省摇头道。  “恩怨分明,是条好汉子。”胡枫先是称赞,随后话风一转,“我周师弟救你多少回?”  韦省默默坚起两根手指。  胡枫道:“周师弟不但救你两回,还帮忙解开困扰你韦家五十多年的疑迷,功劳孰大孰小?”  “当然是周苍兄弟,单他为救我而险被长胡子怪老头勒死,于我之恩别人就无可比及。”  “算你还是个知恩图报之人,可为何不肯听恩人之托?”  浑浑的韦省那能跟他们辩驳,只是固执地认为,师父盘西山救过他性命,自己说什么都不能恩将仇报害他性命。  就如有人要他加害周苍他也绝不答应。  牛不弹琴难得牛抬蹄。  胡枫叹一口气,看着周苍,王诗冲恨泥不成瓷,头顶冒青烟。  周苍看着倔强的韦省,忽地心生一计。为除去盘西山与钱七郎,不择手段又如何,卑鄙无耻又如何,违背侠义道又如何。  “韦少爷,救命之恩与生养之情,且重且轻?”  韦省略一迟疑,道:“生养之情重,救命之恩轻。”  “那么你现下可弄清楚,害死你爹爹抢夺你家产的仇人是谁?”  韦省一拍桌子骂道:“还用问吗,是假仁假义的卢鼎狗贼。”  卢鼎与韦三淼素有来往,交情不浅,因此韦省骂他假仁假义。  “你对他恨之入骨,时刻想吃他肉喝他血对不对。”  “你知道卢老贼为什么忽然要抢你家江南庄吗?你知道你师父与卢鼎老贼的关系吗?”  周苍索性来一个移花接木,张冠李戴,把丁谓说成卢鼎,变成卢鼎与盘西山有深厚的交情,把二人之间交易描绘得有声有色,就如他亲眼所见亲耳所听一般。  韦省从来未想那么多,听罢如五雷轰顶,脸色急速变化,他接受不了自己恩人是韦家大仇人好朋友这一事实。  王诗冲算是明白周苍的用意,眼见韦省还犹豫,便道:“韦兄弟,恐怕你尚未清楚,卢鼎抢夺你让南庄,害你爹惨死,其中有你恩师的一份功劳在里面,他垂涎杨小姐的美色,正好卢鼎眼馋你家财产,两人一合计,便作下定夺,一人要钱,一人要色。可怜你那老实巴交的父亲蒙在鼓里,还当卢贼上宾招待,韦兄弟,他俩人把你害苦了……韦家说不定就断子绝孙……”边说边摇头,苦闷惋惜之意跃然于脸上。  其实,王诗冲这话根本经不起推敲,但韦省粗浑,加之气恼之际,又那能找出其中破绽与不合理之处,他喝问:“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如有虚假,王某愿以性命担保。”  为报妻子之仇,王诗冲已确定豁出去。  胡枫也适时添一把柴,语气严肃说道:“俗话说孝义两难存,韦兄弟,你顾及师父恩情无法雪父仇,这个我们都能理解,但杨氏一门乃我大宋国之栋梁,大宋子民精神支柱,大奸大恶之辈残害忠烈之后,传出去必然引起民怨沸腾,我们今日岁月静好,思之从何而来?我们该不该为杨小姐报仇?”  韦省默然,眼皮下垂。  “为杨小姐报仇乃国家层面之义,大义也。盘庄主救你性命是个人层面之义,小义也。两者之间,轻重几何,相信你心中清如明镜。”  韦省仍然没有表态,犹如一尊石像一动不动,一声不吭。  周苍看在眼内急在心里,一恼火把酒杯扔地下,大骂道:“父仇不报,为不孝。忠烈之仇不报,为不义。为民除暴不参与,为不仁。任由卢鼎盘西山霸占国之金矿为个人谋取巨大利益,为不忠。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你还是个男子汉吗,枉我周苍当你兄弟,几次三番冒着生命危险救你,早知如此,悔不该将你从吴桂和长胡子老头手下救出,你如此糊涂,就该让三大和尚送你至阴曹地府,让你含恨死去的爹爹责骂!”  “呜呜,呜呜,你们别说了。”韦省两行泪水夺眶而出,叫道:“好,我答应你们,不过有个条件,那就是不能杀我恩师。”  三人相顾一喜,周苍道:“也不需要你背负弑师灭祖之恶名,你只须回去给我们作好内应即可。”  当下四人在房间密议,直到日落方才散去。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63章 异禀天成 当晚,周苍与王诗冲骑快马连夜离开封丘,第二天天亮东京城门甫开即入城,两人街口分开,各自回家。  当然,周苍没光明正大回家,他于小巷中拉住一少年,许予一块银子,让他至周门把师弟王进叫过来。  少年欢天喜地去了,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怎么就砸中了他呢?他有些迷糊,以为做梦,可手心里沉甸甸的银子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真的。  王进看着巷内身影,心生疑惑。  “小进子,看什么,快过来。”  王进听了这称谓,心下狂喜,急步奔将过去,“大少爷!大少爷!”  “嘘,小声点,有人看见你过来吗?”  “没,没有。”王进回头看一眼,双眼闪着喜悦光芒。  周苍把王进拉至一个偏僻角落里,问家中详情爹娘安好。  周通与丁秋芸如期完婚,周家多得一个女主人,周府房屋过千,容纳一个丁秋芸自然无任何问题,可在周苍眼中,周家却已无自己容身之所。  “小进子,我眼下需要回家,但不想被别人包括爹娘发现,你给我想想办法。”  王进只以为他不想让别人发现,为免师兄弟们夹在中间难做,思量片刻道:“大少,你若肯屈身,可扮成一个卖柴的樵夫,我眼下负责柴房管理。”  周苍道:“有何不可?”  当下按王进的意思,周苍潜进民房弄了一套贫民衣服穿在身上,头缠分辨不出颜色的布条,至柴市上买了两大捆木柴,足二百余斤,再于肩上搭一条烂得不成样子的毛巾,一步一晃挑至周府西小门,王进早在等候,装模作样把周苍领进门内,带至堆放柴草的小院。  “大少,快放下,可把你累坏了吧。”  “笑话,我失去的是内力而不是气力,再重一倍也不在话下。”  王进砸砸舌头赞道:“少爷天生神力,简直是李元霸重生。”  这话听起来似褒实贬,周苍不禁又好笑又好气,打了王进一拳,问:“我爹爹呢,他可在府上?”  王进说师父已经出去两天,据闻宋夏边境战事吃紧,师父前晚连夜出城前去督战。  周苍听了心头一喜,暗道天助我也!  至深夜,周苍换上一套夜行服,在王进掩护下,轻车熟路潜入父亲办公的书房。  周中檀有三房妻室,书房设在正妻常氏(也即是周苍母亲)的院落里,母亲自周苍出事后,精神有些异常,一心求神保佑儿子,为显诚意,已搬至佛堂居住,饮食都在佛堂解决。  苍穹静谧,如水的月光洒落在屋顶院落之中,看着眼前无比熟悉的境物,周苍坠入恍惚中,眼前出现一个快乐小孩在尽情奔跑,在父母怀抱中撒娇。欢快的笑声,母亲的叮嘱,父亲的教诲,齐齐涌入耳畔。  不知过多长时间,回过神来的周苍跳进院内,神不知鬼不觉摸进爹爹书房外,从怀里掏出钥匙打开锁,推开门,一股熟悉的书墨味扑入鼻中,周苍环视一眼房间,这地方,承载了他多少少年时的梦想及努力。  悄立片刻,他走到东首,掀开一幅万马奔驰杀气腾腾的战画,墙壁下是青砖,与别处墙面似乎并无异样,周苍却知其中大有乾坤。  那是多年以前,因他年纪实在太小,父亲没对他避讳,在他面前摆弄过墙面玄关。  年幼的周苍却是将所有细节记在心里,此决非他有心,只是好奇,觉得好玩罢了。  不知这叫不叫天生异禀,过目不忘?  他手掌微微发力,先后印在互不为邻的九块青砖之。  他不知道原理,也无须知道。  周苍转身走到西壁,移开一面半人高的大铜镜,按下一块不起眼的墙砖。  “啪”的一声轻响,青砖弹出,拔出砖块,举起蜡烛一照,小洞里头有一只锦盒,周苍小心翼翼取出打开,一块虎身玉筑静躺绸锻中。  周苍长长吁一口气,幸好爹爹没有把兵符带走,他今日回来,正是为这一块可以调兵遣将的小石块。  他把锦盒放入怀里,塞回砖块,检查一番,吹熄烛火悄悄离开房间。锁上院门,忽听得西北方隐隐传来一声叹息。  书房西北方是一口池子。  周苍以为自己听错,转身离开,没走几步,幽幽叹息又自身后传来。  谁在深夜里唉声叹气?  此处是周家内堂后院,对周门弟子绝足。  周苍起好奇之心,回身往池子蹑步走去。  月光下,一个少女坐在池子石基边上,托腮望着池中假山。  周苍一怔,少女不是别人,正是他三妹周盈。  说起三妹周盈,周苍与她感情并不深,究其原因,是自己的娘亲看三娘杨氏不顺眼,见了三娘总是挑眉瞪眼,有时还骂她是狐狸精,弄得杨氏母女对他母亲十分惧怕,见了总绕路走。  周苍沉迷于武学,对家庭内部关系不上心,更没刻意维护,因此他与三妹周盈之间交流甚少。  月夜下,周苍暮然发现,那个见了他眼睛里总是闪烁着惧怕光芒的小姑娘,如今已经长成了一个婷婷玉立的少女。  经历了这许多,周苍忽然心生愧意,自己对这个小妹似乎从来没有关心过。别人家的哥哥大多会带着妹妹四处玩耍,买好吃的小食,无比爱护宝贵,为妹妹不受欺负与其他少年大打出手的事例数不胜数,再看自己,却是一个极不称职的哥哥,甚至连她今年多少岁也不清楚。  妹妹有什么心事?若不是现在不宜现身,周苍真想出去好好劝解安慰她一番。  周盈呆坐半晌,忽然站起来。  周苍一惊,却见妹妹稳稳站在池面上,转念一想,原来池子里的水已结成厚厚的冰层。  周盈脚上穿了一双冰鞋,她绕着假山转了数圈,便在冰面上轻快地旋转跳跃,纤影飞舞,犹如一只雪狐,又似一个精灵,在冰面上跃舞,尽情抒发情怀。  虽同住一个屋檐下,周苍却从来不知三妹原是个冰上仙子,美妙舞蹈,轻盈身姿,月光下一切都显得那么不真实,他不禁看呆,立在树后,不忍离开。  ……  天刚蒙蒙亮,不知名的客栈大门,风风火火闯进一个华服青年。  青年关上客房门,喘着气问:“苍哥,得手与否?”  周苍道:“运气还算不错。”  王诗冲大喜,把从家里带来的上佳点心摆在桌上,道:“苍哥没吃早饭吧,快吃些。”  周苍匆匆吃了一些,拉着王诗冲来至一处宅院前,再次敲响龙铁锚家的大门。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64章 一次睡两个小白脸 龙铁锚看着眼前二人,有些惊讶,可当他听到两人的惊天计划时,已不能用惊讶来形容,他以为自己没睡醒,连问了三回,随后立即否定他们的计划,“周师弟,你这是将你爹爹往火坑里推啊!!!!”  龙铁锚努力使自己镇定下来,脸上震骇之意未消。  周苍何尝不知这个计划的巨大风险严重后果,但他已经顾不得了。  “龙师兄,你听我说,只要咱们做得神不知鬼不觉,攻下盘龙山庄不在话下,到时让几个魁首写下认罪书,交给大理寺或包大人审讯,我看丁谓撇清关系还来不及,那来敢指责我爹爹或是咱们禁军?”  王诗冲在一旁煽风点火,道:“龙将军,可能你不知道,盘龙山庄的人倒行逆施,百姓怨天载道,民愤极大,封丘所在的知府知州给皇上不知写了多少张奏折与状书,都给奸相丁谓给截了下来!只要咱们一举攻克盘龙山庄,不愁他们不给咱们背书,所谓墙倒众人推。”  不等龙铁锚说什么,周苍接着又道:“龙师兄,被盘西山逼迫开采金矿的矿工之中,有近三百人是他从宋辽边境掳掠而来的辽国百姓。”  “什么,三百辽人?”龙铁锚又是一惊。  周苍很满意,龙铁锚已经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王诗冲道:“龙将军,你也清楚,现下大宋正与西厦开战,若是平静了几十年的宋辽边境战火再起,你想想会是怎么样,恐怕连你们这此卫戍京都的精锐也要上战场……要是陷入两线作战的困境,大宋危矣!”  这些话,乃周苍事先教会王诗冲,王诗冲的胡混在京城是出了名的,连他这种斗鸡走狗的人都懂的道理,平常人又怎能不懂?  王诗冲说得合情今理,龙铁锚脸上虽不以为然,心中却已暗暗称是。他听罢一声不发,站起来回踱步。  周王二人的心随着他脚步起落跳动,能不能说服龙铁锚参与至当中,为此计划的重中之重,比策反韦省重要一百倍,艰难一百倍。毕竟事败,掉的可能是一个人的脑袋,也可能是整家人的脑袋。  “两位公子请过来。”龙铁锚站在厅口,微微抬头看着外面的天空。  周苍与王诗冲对望一眼,走到厅口。  “你俩看看今天的天空,有什么特别之处?”  二人齐抬头,没发现天空有什么异常。  周苍隐觉奇怪,龙师兄怎么变深沉起来?忽然腰间一麻,他一惊,糟了,中暗算了!  周苍武功甚好,龙铁锚生怕制服不了,故出策点其要穴,至于王诗冲,只要拿下周苍,便是让他逃出一百步开外也有信心将他抓回来。  王诗冲惊道:“龙将军,你这是……这是……”  龙铁锚闪电出击扣其腕,王诗冲即时半身酸麻,连话也说不出来。  “两位公子,得罪了。你们的计划荒唐之极,凶险殊甚,大军调动,牵一发而动全身,军令军规更非儿戏,我不能让你们冒这个险,否则我怎对得起师父与王大人?”  说罢,一手一个,把二人提至卧室,把他们放在床上,盖上被子。  “周师弟,这枚虎符,龙师兄替你保管,待师父回来,我再双手奉上。”龙铁锚把锦盒小心翼翼揣进怀里。  “你俩就在我家里安心睡上几天,师父一回来,我即让他过来领你们回去。”  周苍道:“龙师兄,有话好说,你先放了我俩。”  龙铁锚看着师弟与王诗冲,两个官宦子弟,怒马鲜衣的生活不过,偏要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过日子,真是疯了,疯得不可理喻!  摇了摇头,叹道:“师弟,我这是为你们好,你日后会感激我今天看似不敬的举动。”  这时候,门外响起敲门声,“铁锚,铁锚。”是把苍老的妇人声音。  龙铁锚忙抢到床前,伸指点得二人哑穴,把被子拉上,遮挡了二人脑袋。  “娘!”龙铁锚打开门叫道。  来人正是龙铁锚的母亲,老人起得早,锻炼一圈闲来无事,便找儿子谈谈心,“铁锚,你尚未上值,正好娘有话跟你说。”  龙铁锚请娘亲坐下,倒茶捧至跟前,“娘,喝杯茶。”  “铁锚,你年纪不小了,今年已过三十了吧,什么时候给娘娶一个媳妇回家,娘还想抱孙子呢。”  老太太接个茶杯抿了一口,开门见山直奔主题。  龙铁锚干笑两声,“娘,我不一直军务繁忙吗,那有时间想那劳什子的媳妇。”  老太太将茶杯重重放在桌上,怒斥道:“混帐儿,比你忙之人多得数不清,难道他们都没有家室?你一个小小官儿,有军国大事要你处理,要你日理万机连?”  龙铁锚连忙陪笑:“娘,这不是没姑娘看上我吗,我想也没用呀。”  “哼,我看你不紧不慢吊儿郎当的,到我死那天也别指望抱孙了,哎呦,老龙啊,你在天之灵……咦!”  老太太忽然目光一亮,收声站起来往床前走去。  龙铁锚心中一突暗道不好,连忙过去扶母亲:“娘,你身体不好就别多走,坐着歇歇。”  老太太左手一挥埋怨道:“你娘还未老到走不动的那一天。铁锚,你是不是怕娘不同意?”  龙铁锚一怔,怕娘不同意?一时不能理会其意。  老太太笑眯眯道:“娘还以为你是一块铁疙瘩呢,原来也有自己的心思,欲来一个生米煮成熟饭,呵呵,娘怎么会不同意呢?  原来老母亲误会床上躺着的是那家大姑娘,龙铁锚哭笑不得,连道:“娘,不是你想的那样子,床上躺着是我的朋友。”  老太太嗔怪道:“都躺床上了,还是朋友,锚儿,瞧不出你是这样的……啊!哎呀我的娘呀!”  老太太伸手揭开被子,被床上的人吓得连退三步,险些一屁股坐倒,龙铁锚急住扶着母亲,“娘,你没事吧?”  老太太全身酸软,双腿无力,倒在儿子怀里嚎啕大哭,“天作孽啊,老龙,你睁开眼看看,你生了个什么儿子出来?你龙家要绝后了,呜呜呜呜……”  龙铁锚慌得手忙脚知,忙扶着娘坐椅子上,“娘,你别误会,不是你想的那样子,你听儿解释。”  老太太混身无力,连坐也坐不稳,只想往地上躺,哭道:“老天啊,我黄翠莲上辈子是不是做了太多阴鸷事,惩罚我今世生下一个混账儿子,生一个只喜欢小白脸不喜欢女人的儿子出来?”  周苍心里道:“还好我不是小白脸。”  王诗冲心里道:“还好我也不是小白脸。不对,为什么我要用一个‘也’字?”  “天啊,我儿一下子睡两个小白脸,这该有多饥渴,老龙头,我对不起你呀,龙家就要绝后……我活不下去了,你让我去死好过……”  老太太的哭声把龙家的三个下人及两名士兵吸引过来,未征得同意之下一股脑涌进房间,瞧得撒泼的老太太及床上的两个“小白脸”,都惊得张大嘴,原本还想说些什么话安慰一下老太太,这时却都忘记进来的初衷。  龙铁锚暗道不妙,连忙命令众人出去,并让两名手下守着门口,绝不允许有人踏进房门一步。  “娘,你误会了,你先听儿解释好不好?”  “还有什么好解释的……老天爷啊,你要惩罚就惩罚老婆子,不关我儿子的事,呜呜……老天爷,我老龙家就只有这样一个不成气儿子,请您大发善心,放过他吧……”  龙铁锚百口难辩,自己这个老娘发起飙来没有人能劝,只好在旁小心伺候低声解释。  “娘,你先别哭,听我说完再决定哭不哭不迟。“  老太太骂道:“不屑儿你说什么也没用,除非你立即给我娶一个媳妇回来。”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65章 屁股痛吧 龙铁锚为让老娘先安静下来便道:“好好好,我改天立即去说一门亲事回来,娘如有喜欢的姑娘人家,也可上门提亲。”  老太太转悲为喜一抹眼泪:“我儿此话可是骗你老娘的?”  龙铁锚指天发誓:“如铁锚说假话骗娘,教我……教我不得……不得……”  老太太连忙打断儿子的发誓,眉飞色舞道:“只要你肯给娘生几个孙子下来,我也不管你这怪癖,古来有能耐的人,那个没有些特殊的癖好呢。”  龙铁锚有苦说不出,顿时无言,自己这老娘转变得也太快,只要答应给她生几个孙子,怕是造反杀头的事她也会应承。  老太太看着儿子又问:“床上二人到底是谁?”  龙铁锚呆了片刻,顿时有一种被欺骗之感,“娘,他们就是小白脸啊。”  “两小白脸为什么不会说话,难道是你掳掠来的?”  龙铁锚语塞,不知如何回应是好。  老太太又走近床前,看见二人挤眉弄眼就是不说话,神情有多古怪便有多古怪,向儿子道:“快跟娘交待,他们是谁,如果是你手下,你在军中何以立威,日后如何行兵打仗?”  “娘,他俩不是我的兵,请您放心。”  “不是你的兵,那他们到底是谁?”老太太语气愈发严厉起来。  龙铁锚略一迟疑,低声道:“一个是师父的大公子周苍师弟,一个是王钦若大人的三儿王诗冲公子。”  周中檀与王钦若可都是朝廷中炙手可热的大官,铁锚绑架了他们的儿子泄欲,这是往脖子里圈绳套,自寻死路呀。这回老太太的惊吓比刚刚还甚,险些一头裁倒,定了定神,连忙道:“儿啊,快快把他们放了,你这是想要杀头吗?”  龙铁锚有苦说不出,向二人瞥了一眼,意含警告让他们不要乱说话。  在母亲逼视下,龙铁锚情不愿心不甘解开二人穴道。  还未等老太太说话,王诗冲一个翻身跪下抱着老太太的腿叫道:“婆婆救我,婆婆救我。”  三人都吓一跳,不知王诗冲何出此言。  黄老太太连忙要把王诗冲扶起,未料王诗冲将她双腿抱得紧紧,根本不愿起来。  “王公子,快快起来,你这是折煞老身哪,你放心,有我在,没人敢害你们性命。”说完,黄老太太狠狠瞪了儿子一眼。  见得王诗冲仍是不愿起来,黄老太太关切地问:“是不是屁股痛得站不起来?不屑儿啊,你快去拿药油来给王公子擦擦呀,一根木头似的愣在这里作甚?”  三人都不禁汗颜,老太太你这是想到那里去啊。  “娘,你弄错了,王公子根本屁事没有。”龙铁锚嘟囔道。  黄老太太骂道:“你倒是爽了,却害得两位公子如厕难,哎哟折堕咯,我怎生出这样不分轻重的儿子出来?”  “娘……他屁股真没事,不信我翻给你看看……”龙铁锚被逼得无计可施,动手去扯王诗冲的裤子。  辣眼睛,太辣眼睛,周苍已经没眼看了。  王诗冲连忙道:“婆婆您听我说,我屁股没事,是我脑袋有事。”  “是你口腔喉咙不舒服吗?哎,作孽啊。”黄老太太关切地问。  汗!  “婆婆,龙将军再不出手相救,我和周公子脑袋快要掉下来,活不长时间了!”王诗冲抬起头挤出几滴眼泪,一脸可怜兮兮切模样。  周苍不禁佩服,这小子,钻营的本领跟其父亲不分伯仲。  黄老太太又是一惊,忙让王诗冲起来详细说话,那知王诗冲深谙打蛇随棍上之理,说什么也要黄老太太答应帮忙才肯起来。  龙铁锚正想阻挠,不曾想娘亲已点头答应,“起来,起来,能帮忙的事,我母子俩绝不托手肘。”  “娘!”龙铁锚无奈地叫着,“事情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  “掉脑袋的事有那个是简单的,你不要插嘴,先让王公子把话说完。”  王诗冲口齿伶俐,把事情从钱七郎男扮女装奸淫少女之事说起,自己和周苍为民除害得罪了盘龙山庄的庄主而受到死亡威胁,一直说到周苍盗取父亲兵符欲一举扫平盘踞在浮丘山为害多年的盘龙匪徒,顺道把一千多名矿工解救出来,并且把周密计划也毫无保留全盘托出。  龙铁锚第二次听他们所谓的周密计划,仍然如初听时那般石破天惊。  老太太没有说话,脸色严峻。  周苍终于开口了,“婆婆,我们这个计划看起来虽然鲁莽凶险,却并非没一点把握,盘龙山庄匪徒近千,纵然人人武功了得,但聚在一起就是一群乌合之众,如何能跟训练有素的官军相抗衡?并且只要给他们扣上犯上作乱的帽子,相信其中一大半人立马就失去斗志人心思变,他们内部一乱,那咱们机会就来了。还有,我们另有计划,如果顺利实施,可兵不血刃攻下盘龙山庄。”  老太太道:“你说来听听?”  周苍立即把四人商量好的计中计说出来,并且各种细节都安排好了,最后说现下只差龙师兄点头这一把东风。  老太太听得连连称好,龙铁锚却仍一脸不以为然,频频摇头,却不敢插话。  沉吟片刻,老太太道:“铁锚,两位公子的计划,我看可行。”  龙铁锚立即摇头:“娘,你们把行军打仗想得太简单,计划看似完美,然则实施过程中各种意外会层出不穷,到最后南辕北辙也不是没可能,说句不好听的,两位公子的计划就是纸上谈兵,会害死无数人的。”  黄老太太斥道:“昏儿!奠定周朝之基的牧野之战,楚霸王的巨鹿之战,武候的草船借箭,周郎的赤壁之战,尽是妙计下的巨大胜利。如似你这般畏畏缩缩,犹豫不决,难以定夺,那史上这些辉煌战役,都是纸上淡兵!”  “没有破釜沉舟的魄力,你所有的美好愿望都将会是空中楼阁!”  黄老太太的话铿锵有力,直击入各人心扉。  然而,龙铁锚没有屈服来自于母亲的压力。  “娘,儿不需要出人头地,也不需要名留青史,儿需要做的,是保存好我手下五千官兵的身家性命。”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66章 利诱不成色诱上 王诗冲无计可施了,只好使出他的杀手锏,压低声音道:“龙将军,你应该能想到盘龙山庄十数年米积累财富之巨,五十万两白花花的银子那也是往少了说,得手后我们打算把这些财富分成三份,一份大头上交国库以讨圣上欢喜,缓解国库不足,算是咱们支持西夏边境的兄弟。另一份交由我处置,打点朝中各个大佬,塞住他们悠悠之口,最后一份,当然就交由龙将军支配,给手下兄弟打打牙祭,改善伙食,要是分下去,每位兄弟娶妻生子都不是个事。”  既然道理讲不通,那么就来最直接的利诱吧。不用王诗冲明说,给龙铁锚这一份,比先前五千两银票不知要大多少倍,任谁听了都会心动。  然而,偏偏,龙铁锚没有心动,反而大义凛然地道:“王公子,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个道理你没理由不懂,一个人愈贪心便愈会挺而走险,结局就愈悲惨!”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不义之财,便放在口袋也觉得烫身。”  这根本不是不义之财好不好,怎么你连这点分辨事非的能力也没有!  见钱财也无法打动他,王诗冲没了办法,看着龙母,忽然又心生一计,“婆婆,你别看诗冲人才名声都不怎么样,可也不是一无事处。”  黄老太太接口问:“公子此话怎说?”  周苍也猜不透王诗冲的用意,不知他葫芦里卖什么药,好奇地看向他。  王诗冲得意地瞧了龙铁锚一眼:“龙将军忙于军中事务,与外界甚少接触没错罢?小子却好相反,京城中几乎每个叫得出名的官儿,其子弟与我都相交甚欢,嘿嘿。”  “那又怎样?”龙铁锚不屑问道。  “那又怎样,哈哈,哈哈。”王诗冲笑几声道:“据我这么粗略一估计,眼下待字闺中的千金小姐约有三十多人,个个貌美如花囯色天香,知书达礼孝敬公婆,你只须说看上那个,由我爹和周公子爹爹为你作媒人去提亲,别说什么官宦人家的千金,富贵人家的小姐,就是高高在上的公主殿下,都会兴高采烈争着下嫁于你。”  “婆婆,你还担心儿子娶不上媳妇抱不上孙子吗?到时我怕你发愁手不够用抱不过来,呵呵,呵呵呵!”  王诗冲越讲越得意,眉飞色舞,全没刚才可怜兮兮之态。  利诱不成就来色诱,不信你铁板一块!  王诗冲为达目的也是够拼的,鬼点子层出不穷。  先不说人数相貌,单就“孝敬公婆”四字,旁人就知道王诗冲在胡诌,然而,黄老太太却信以为真,两只眼睛亮闪闪的,仿佛眼前就有媳妇在跟前嘘寒问暖。  还别说,在这张大饼下,龙铁锚也有些心动了。  就连周苍,也寻思着事后让他给介绍一位才色双绝的姑娘。  王诗冲眼见得黄老太太神情期待,又加码道:“咱们远的不说,就拿周公子三妹来说吧,以端庄贤惠与俏丽话泼而闻名京都,只要铁锚哥干下这件惊天地泣鬼神的义举,成为一个万人敬仰的大英雄,不须你出声,周公子便会主动为你家铁锚作媒,到时抱得美人归,呵呵……”  眼见周苍横眉怒目,王诗冲实在不敢编下去,不过他话锋一转道:“其实我心里非常遗憾!”  黄老太太忙问:“王公子你有何遗憾?”  “我有个妹子,挺乖巧伶俐,就是年纪尚少,才一十二岁,如果她年纪大些,便能嫁与铁锚哥,不让周三妹一人独美,那该多好,哎!”  王诗冲说完,连连叹气,仿佛人人捡到金子,就他一个人空手而归。  “儿啊,难道这些还不足够打动们?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真想娘含恨而终吗?”  黄老太太听得心花怒放,看向儿子,哀怨与期待在脸上交替呈现。  “娘,你别逼儿,儿若参与进此事中,龙家那才真的要绝后。”  周苍这会感觉龙铁锚的名字取得不够贴切,铁是铁了,但他不是锚,而是板,铁板一块,任你怎劝说也不为所动。  “混帐,太混帐!儿啊,你休得如此糊涂固执,两位公子的计划可说天衣无缝,后路也替咱们想好,你还担心什么,害怕什么,顾虑什么?”  黄老太太火气又上来,连连质问。  “两位公子身家地位那个不比你好上千倍,爹娘兄弟姐妹齐全,锦衣玉食,他们都敢舍弃,都敢躺身去干,你只一个老娘,有何理由不为国出一份力,为民争一个太平清晏回来!”  最后一句话掷地有声,听得龙铁锚毫无分辨之力。  周苍心想,对龙铁锚这最后一击便由我来吧。  “龙师兄,你曾经问我,为一个小丫头甘冒生命危险,值不值得。你可知这小丫头是谁?”  龙铁锚道:“不就是江南庄一个小丫鬟?”  “不错,她确实是个小丫鬟,但她不是个普通的小丫鬟。”  龙铁锚来了兴趣,“她有什么特别之处?”  周苍脸色肃然,更带着几分悲哀,“龙师兄,说起来,小丫鬟的父母祖辈:,跟我,特别是你,都有因缘。”  “周师弟请继续往下说。”  周苍一声叹息道:“她是忠烈之后,父亲杨宗英,爷爷就是大名鼎鼎的七郎杨延嗣!”  “她是杨家将的后人?”龙铁锚惊问。  “是的,可怜杨门忠良,戍守边疆,保家卫国,成员几捐躯殆尽,其后人不得食国家俸禄,更沦落为富贵人家的佣人奴才,可悲可叹!这是咱们从军汉最大的不幸!”  周苍连连摇头,虎目泛着泪光。这不是他的做作,讲到情深处,难以自已。  “苍哥,苍哥,你别说了!”王诗冲从晴转阴,双拳紧抓,一副哭腔,“这跟龙将军有什么关系,杨小姐只是一个可怜低贱的奴婢,除了咱哥俩,谁会将她生死放在心上?谁还会矢志不渝地想着为她报仇?”  “也罢,也罢!王公子,咱们还是走吧。”周苍仰头长长叹一声,“烈士遗孀得不到善待,这个国家迟早要完蛋!”拔步便走。  “不,不,周师弟,你继续说,你一定要把杨小姐的事说清楚!”龙铁锚一双一人手紧紧抓着周苍手臂,“杨家后人,就是我们所有大宋军士的后人,杨小姐的仇,我们当兵的如不替她报,别人更无资格替她报!”  “龙师兄此话当真?”  “当真!咱当兵的,除了混口饭吃,就是保家卫国,若家人不得安宁,家不成家,国何以为国!”  “好,说得好极了,龙将军义字当头,果真是一条响当当的好汉子!”王诗冲竖起大拇指赞道。  黄老太太眼见儿子态度忽然转变,心下甚慰,自己这个儿子,外冷内热,识大体顾大义,不愧是龙家后人。  “周公子,杨家后人的事,老身也想听一听。”黄老太太似乎比儿子更加急切。  周苍从卢鼎侵占韦家江南庄说起,一直至杨红蔷于相国府受钱七郎师徒之辱而死,而她被吴桂辱尸一节略去不讲。  龙铁锚听罢一摆桌子,震得茶杯晃荡洒水,“可恶,可恶之极!盘西山师徒所作所为人神共愤,人人得以诛之,两位公子,我龙铁锚跟你们一起干,不为杨小姐报这仇,对不起大宋百万从军的兄弟!”  周苍一把抓着龙铁锚的手,喜道:“有师兄的加入帮助,则计划必成矣!”  黄老太太忽然问:“周公子,你说杨小姐是杨门后人,怎么转头又变成了卢夫人的侄女并且许配于王公子?”  周苍道:“此正是我们最疑惑不解之处,卢鼎定然用了什么手段,处理完盘龙山庄之后,我们定要将之查得个水落石出。”  王诗冲愤然道:“杨小姐虽因盘西山师徒之技而死,起因却在卢老贼身上,他不把杨小姐掳至相国府,便不会遭遇不幸,这一笔账,一定得跟他算清楚。”  龙铁锚道:“说得好,咱们一个一个来谁都走不掉。”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67章 扣帽子 当下,三人密谋如何攻下盘龙山庄,龙铁锚把自己心中的想法也提出来:“既然要出兵攻山,那就得师出有名。”  周苍道:“愿听师兄高谋。”  “盘西山不是掳掠不少辽人给他挖矿吗,我就让在辽国那边刺探军情的兄弟,送几份密报回来,说是辽国在集结兵马,准备对我国动兵戈,借口便是边境大批辽人被劫掠,刚好你爹出外,情报会送至我手中,那么我们出兵攻山,把辽人送回辽国,实是为大宋解困解难!避免两线作战,搞不好还是大功一件。”  “妙妙,有理有据,不怕落人口实,但如有人问起为何不先上报朝廷,咱们该说什么呢?”王诗冲问。  龙铁锚沉吟片刻道:“就说朝廷中有辽国奸细,生怕辽国得知后提前出兵,只能先斩后奏。他奶奶个熊,谁他妈质疑,咱们就往谁头顶扣通敌卖国的帽子!”  “不错,如果瞻前顾后,畏首畏尾,便等于自缚手脚,施展不开,就如伯母所说,办大事需有破釜沉舟的气魂。”周苍赞同道。  商定好后,龙铁锚立即着手布置,并与镇守京城北门的将领,好友俞浩交待事宜。第二日,为不引起注意,龙铁锚只带了二千殿前兵马出城,对外名曰野战训练。  二千兵马当中一千人善射,一千人善骑,都是军中精锐。  围攻盘龙山庄,二千兵马远远不够,得靠驻扎在封丘县的禁军与厢军,这时周苍偷父亲的那枚虎头兵符便派上用场。  密室之中,二人华服,二人戎装,四人严襟正坐。  当看到兵符与伪造的密令时,驻扎于封丘的禁军厢都指挥使何离湃将军不虞有诈,加之禁军都统周中檀之子及前宰相之子王诗冲亲自督军,更加深信不疑。  何离湃恶盘龙山庄作为已久,如今朝延终于传来剿山军令,让他如何抑制得住,拍案而起,大呼终于等到了这一刻的到来,满面虬须根根如针,十分威严。  为防止事败祸及多人,密令文书由周苍一人亲笔操刀,模仿父亲笔迹行书风格,传下密令,以龙铁锚为主帅,何离湃任副将,调动封丘禁军一万,厢军一万,参与合围盘龙山庄。  在密令当中,周苍与王诗冲任督军及军师之职。  军事方面,有龙铁锚与何离湃两位将领主理,周苍与王诗冲离开军营,便服前往封丘衙门。  “两位公子找胡捕头?来得可真不巧,胡捕头已四天没来上值,我们怎么找也找不到他。”  “衙门内有许多事要处理,胡捕头不在,一件事也办不成,可真让人心焦。”  听完门口两个捕快的抱怨,周苍与王诗冲对望一眼,心中皆生起不妙感觉。  四天前,正是盘西山定下七天期限过后的第一天,不用想,肯定是胡枫的身份被盘西山识破,已经派出弟子来杀胡枫。  如此说来,他二人的安全也堪忧,不过周苍顾不上安危,问明胡枫家乡地址,拍马急驰而去。  马不停蹄驰得七十里路赶至老至庄,不出所料,胡枫家被烧成一片白地,焦木黑砖,残垣败瓦,连累得邻里两处房屋受损,幸好火场之中除了猪狗焦尸外,未见其他。  问起邻居当天发生之事,一名少年说那日先是有两人来到胡枫家,双方没说什么就打了起来,最后对方不敌逃了,但枫哥也受了不轻的伤,后来又来一批七八个凶神恶煞的汉子恶婆娘,他们找不着枫哥便把他家烧了,并且把我们抓了起来挎打逼问枫哥去向,我们说不上来,他们就杀了我两个叔伯泄愤……  少年愈说愈激动,最后涕泪俱下,泣不成声。  冤有头债有主,盘龙山庄的人竟然牵连杀害无辜百姓,其恶可见一斑。  王诗冲恨得牙痒痒,“就让你们蹦达多几天,到时一个都逃不了。”  周苍摇摇头让他不要多说,“小心隔墙有耳。”拉着他离开,牵着马刚走到村口,高梁地里一个乡农扛着锄头转到大路上,他头戴斗笠,帽沿压低,看不清脸,站于路央,周苍停步,朝身后一看,一个头包青色花布的村姑悄然跟至后面,一双桃花眼打转,贼溜溜地盯着二人。  盘龙山庄的人果然没离开。  周苍低声对王诗冲道:“想办法拖着他们,别让一人逃了。”  王诗冲本还些害怕,可听周苍这话,不是鼓励更胜鼓励,信心顿时压倒怯懦,点头道:“尽量,苍哥你手脚快些,不然我怕撑不了太久。”  周苍点点头,从背上抽出刀,“挡路者何人,报上名来。”  乡农抬起头,一双眸子射出两道寒光,“你们就是伤害我钱师弟三人当中的两人吧,来得正好,省得我们四处寻找。”  这乡农打扮的汉子三十来岁,两耳肥大下垂,方面额圆鼻大唇厚肉多,颇有佛祖福相,偏两只眼眯成一条缝,又显得不伦不类,就如佛祖没睡醒或是……或是厌恶某物之时的神情。  而身后的村姑皮肤白皙,正所谓一白遮百丑,周苍与王诗冲只了瞥一眼都觉得她挺好看,不过好看也没用,人家是来取他们性命的。  村姑手上抓着两只风火轮似的银圈,只是尺寸大了几号,套在身上绰绰绰有余,哪吒的风火轮踩在脚下可以飞翔,她的大号风火轮却可以割断人肢体。  周苍拍了拍马腹把马儿赶开,道:“就你们两个?”  乡农道:“杀你们,我一个足矣,叫上她来,是为防止你们这些无耻之徒逃跑。”  周苍笑了笑:“盘西山印徒弟,吹牛的本事都这么大吗?”  “昰不是吹牛,你马上就知道。”乡农把锄头扔开,从长衫下抽出一副烧火用的铁钳,刷刷剪了几下。  这把烧火钳毫无起眼之处,乌黑乌黑的,要不是拿在他手上,周苍真以为那就是一把普通的烧火钳。  “等你们知道,命不长矣!可惜了,短命的小白脸。”村姑在他们身后幽幽地道。  王诗冲转身问村姑道:“嗨,你说谁小白脸呢?”  村姑妩媚一笑,“谁长得白,谁就是小白脸。”  和周苍相比,王诗冲更显白,他终于明白黄老太太所说的小白脸是指自己,“呵呵,我不会死的,你没必要可惜。”  “师父看三位俊俏,不计较伤徒之恨,让你们拜他为师,这么好的机会怎么就不答应呢。眼下盘龙山庄能人异士虽多,但能拿出来装点门面的没几个,若你们到来,必能于门中大放异彩威振武林!”村姑有些幽怨地说。  王诗冲问:“那,姑娘,现在改变注意还来得及吗?”  村姑睨一眼农夫,“你去求求我蔡师兄“佛祖厌”吧,只要他应承,成数就大。”  “姑娘,你人美心善,外冷内热,不如你去替我们向佛祖厌求求情,只要留下我们性命,我三人定会对姑娘感激涕零……到时姑娘有什么需要,我们三兄弟必然有求必应,随心所欲……”  这边在暧昧交谈着,不成想铿锵一声响,那边厢钢刀与烧火钳碰在一起,周苍与敌人竟已动起手来。  乍一相碰,周苍手臂一震,感觉对方力道不弱,交接多几次钢刀非被他震飞不可,当下避其锋芒,钢刀绝不与铁钳相碰。  对方似在这把铁钳上浸润多年,锋利尖钳神出鬼没,毫无形迹可寻,不出十个回合,一声锐响,钢刀被那铁钳夹个正着,周苍没内力收不回来,手上一松,感觉钢刀要被他夺去,连忙飞出一脚,踢向敌人胸口,正是一招“罗刹夺命脚”。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68章 百花枪 师父盘西山也难应付的一脚,做徒弟的农夫更加不防,他大喝一声松钳急退,不想仍是迟了半拍,胸口被鞋跟印上,嗓子甜意忽起,张口喷出一口鲜血。  也幸好他见机得快,不然让周苍踢个正着,不死也得胸骨全断。  佛祖厌又惊又怒,喝道:“好本事!看来我是小瞧了你。”也不去抹嘴角的血,一挺烧火钳,跃上再攻。  周苍心中懊恼不已,如果内力不失,这狠毒无比的一脚速度更快些,必能要了这位佛祖厌哥哥的神命。  周苍手上功夫不如敌人全靠脚来补救,他家祖传的“罗刹夺命脚”招招攻人要害,脚脚要人性命,其中踢头的三脚,封喉的一式,胸腰各两脚,踹阴的招数最多,共五脚之多,加起来共一十三式,狠辣诡魅,防不胜防,挨一脚绝难活到第二日,故江湖上有“十三罗刹来拜会,上吊投水不开门”之说。  农夫有心在村姑面前卖弄,连续使出得意之作,可是几招杀着都被周苍毫无征兆的飞脚化解,心中诧异,叫道:“罗刹脚!你是百花枪周家什么人?”  周苍道:“看来你见识不浅,还知道厉害,看刀!”话音未落,刀尖挑向佛祖厌小腹,刀至中途,手腕一翻,刀锋斜撩,抹向敌人右胸。  农夫闪身躲过,又过得十余招,他忽然发出一声洪钟般的大笑,“来得好!”笑声震人心馈,紧接着身影滴溜溜一个打转,犹如一只陀螺忽然使闪至周苍身后,一把烧火钳往周苍背上戳击。  敌人步法太诡秘,周苍猝不及防,顿感冷汗直冒,他来不及转身,将单刀往身后一挡。  千钧一发之际,单刀挡下铁钳,然而他屁股却被踹中,整个人被踢飞了出来,单刀也被震脱手。  周苍飞出摔得半死,不顾疼痛连爬带滚起身迎敌。失去兵刃,周苍便以空手斗他铁钳,很快便落入下风。  周苍知道,此人笑声之中必有古怪,有扰乱人心之效,不然他怎么就转到自己身后而毫无警觉?  周苍猜得不错,此人笑声似洪钟,表面磅礴大气,实则慑人心神,不知不觉间把时间偷走了。  王诗冲在旁看得焦急,便向村姑道:“姑娘,请叫你蔡师兄住手,咱们有话好好说。”  村姑摇头道:“晚了,晚了,动上手,没得挽回。”  王诗冲急得满地打转,欲狗急跳墙行险把村姑挟持,但他请楚自己有几斤几两,稍有闪失二人便全完了。  “姑娘,我兄弟不拜师,我拜师,咱们好好聊聊。”王诗冲满面谄媚,移步问村姑走近。  “站往!”村姑两只银轮相撞,发出清脆金属声音,“再走近半步,割下你脖子上的脑袋!”  村姑的喝声颇具气势如虹感觉,把王诗冲的笑容僵在脸上,你妈的,此女并非花痴,自己那一缕小心思早被她看透。  周苍被逼得连连后退,打斗中退到一座废弃村院落之中。  王诗冲那肯一旁看着周苍落败遇害,咬了咬牙提着银枪冲进院内帮手。  村姑叫道:“喂小白脸,只要你一动手便必死无疑。”  王诗冲窒一窒,自己不出手想必还有生存希望,一时站住。  而佛祖厌眼见师妹与小白脸王诗冲谈笑晏晏,相交甚欢,心下莫名起了一股醋火,醋生妒,妒生急,急生躁,急躁一生,便想早些把周苍干掉,好把王诗冲这个小白脸抓起来千刀万剐。  但周苍可不是吃素的,瞧准他急攻冒进,空当大开,忽然出脚踢中其腰,佛祖厌一声痛叫,“好小子,果然不可小觑。”铁钳舞得更加迅猛,把周苍罩在一团黑尘之中。  王诗冲眼光在院内转了一圈,只见墙垣下倒了一杆木柄长枪,瞧情形是原屋主打猎用的标枪,枪头已锈蚀。王诗冲心念一动:“苍哥不是什么百花枪传人吗,使枪一定在行。”  当下他奔至墙下拾起木枪,叫道:“苍哥接枪。”  周苍看到他手中那杆枪,心中大喜,蓄势打出一招“白猿封村”,两臂左右出击,接着连环双腿,逼退敌人,抽身退到王诗冲近旁接过枪,头也不回使一招回马枪,直刺佛祖厌心口。  佛祖厌追得正急,眼见枪尖当胸刺来,又快又准,急忙一个侧身躲闪避开,铁钳夹向枪杆,未料得眼前一花,一朵芍药奔面而来。  “百花枪!”佛祖厌大叫,举钳击碎花影,铿锵乱响,那木柄铁枪头虽锈,却仍坚固。  周苍长枪在手,如鱼得水,双手一震,枪尖晃动,划出一朵牡丹,一朵白莲,一朵木兰,三花时聚时散,分而击之,一齐刺向敌人。  王诗冲与村姑站在外围看不到什么,只觉周苍枪法精妙,而耕耘其中的佛祖厌却觉身处花园之中,周身都是锈色花朵花辨,绕着自己打转,伺机而近。  百花枪,顾名思义,枪头可以挑出一百种花朵之形,这正所谓枪花是也。  佛祖厌一把钳子舞得犹如风车,把逼近的一朵朵花,一片片花辨击得粉碎,然而面对铺天盖地而来的枪花,力不能逮,不时有花朵花辨钻入钳阵之中,印在他身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佛祖厌情急下再发洪钟笑声,空灵浑厚,听者莫不有一种站于高山之巅聆听梵音仙乐之感,心矿神怡,胸怀坦荡。  凡尘世间,在我眼中,不过是一片虚无缥缈,金钱美人,皆是粪土。  笑声自四面八方涌入体内,周苍心神飘忽,从当前拼命搏杀移至西方极乐,满脑子都是仙鹤喷泉,蟠桃仙子。  不好,敌人又施妖术,周苍心中一凛,急忙收束心神屏蔽笑声,将注意力移回手中猎枪。  只怪佛祖厌学艺不精,功力尚浅,无真气承载的笑声感染力薄弱,连无丝毫内力的周苍所营造之防线亦未能突破,周苍注意力回至战斗中。  百花枪实有一百零八招,代表着一百零八种花卉。  周苍完全沉浸在枪法之中,梅花,玫瑰,莲花,兰花,桂花,水仙花,樱花……在双臂加持下,各种花卉在枪尖下喷薄而出,栩栩如生,从四面八方飘飞。  佛祖厌停了大笑,取而代之连声怪吼,他手中的尖钳,把一朵朵形态各异的花朵击得支离破碎。  美艳花卉,生于枪尖,止于铁钳。  一点点血滴,一片片血雾,在愈缩愈小黑雾尘团之内,在锈色花丛中溅射升腾,煞是好看。  村姑从笑声中回过神来,蓦然觉得不妥,蔡师兄佛祖厌不知不觉已处于危险境地之中,她不再旁观双圈一碰,跃入钻阵,左圈割腿,又圈直劈,攻向周苍。  王诗冲喝道:“二打一不要脸,王小爷来也。”提银根加入战阵。  也正是在这时,周苍忽地哈哈大笑,退后数步,长枪搅动,金属碰撞声响起,村姑手中的两个银环竟都脱手套于枪杆上打着转,一前一后,一高一低,有一种不对称的别致美。  村姑目瞪口呆,双手空空,一副娇躯暴露在锈蚀枪尖下。  更别提身后还有一支蠢蠢欲动的银枪。  再看佛祖厌,全身上下,布满了形状各异的血色花朵,一缕缕鲜红的血,自创口流出。  他兀自顽强站立,脸上肌肉跳动,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赞道:“百花枪,名不虚传!”说完仆倒地上,溅起血尘。  “蔡师兄,蔡师兄!”村姑不敢相信双目,师父最得意的弟子之一,也是最庇护她的师兄,佛祖厌蔡庆之,死在一个无名小子的枪下!  顿时,村姑发现自己立于险地之中,她失去双圈,难以匹敌对方,当即寻思逃走,可甫转身,发现院落破旧的木门关上,小白脸正笑意吟吟看向她。  村姑双手一扬,七枚梨花钉甩向周苍,跟着双腿一弹,跃向篱笆墙。  只听得身后叮当声响,该是暗器被拨落之声,跟接劲风呼啸,有锐物破空逼近。  刚刚跨过篱笆的她,无处借力,更无法躲闪,唯听天由命。  “枪下留人!”王诗冲大叫。  周苍实也不愿对一个女子下杀手,纵然她是盘龙山庄的恶人。手一抖枪尖歪贴肉刺入其左肋下棉衣,将之挑在空中。  村姑晃在枪头,一升一沉,无能为力,唯哇哇尖叫。  周苍将之挑向王诗冲,“王英雄,欲救美否?”  王诗冲哈哈大笑,“苍哥,你行,真她奶奶的行。”伸出银枪挑下村姑头上花布。  “让我仔细瞧瞧这恶婆娘长什么样子先。”  顿时,一头长长的乌发自村姑头上垂下,王诗冲看清她容貌,不由一呆,双眼发亮。  周苍见其神情有异,把村姑放下,“怎么了?”  “美人啊,苍哥,你快来看看。”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69章 干爹 周苍绕至村姑跟前,只见这“恶婆娘”十六七岁模样,娇小玲珑,肤色雪白,一双乌溜溜灵动如星的眼睛,惊恐下不掩满脸伶俐精乖之气。  周苍颇感意外,好一个漂亮的小妞子。  村姑从瑟瑟发抖中强自镇静下来,脸上换成一种倔强神态。  “要杀就杀,看什么看,,色鬼,色胚子!”村姑张口就骂,露出一口好看的细玉牙齿。  周苍好无奈,看你几眼就是色鬼?  两人面面相觑,不知怎么处理这小妞子,杀她不可能,谁也下不了手。  “先给老子拿些消尸粉来。”周苍想了想换上一种凶狠神情。  “什么消尸粉,没有。”  周苍长枪提起,枪尖对准村姑喉咙,“别以为我不敢杀你,盘龙山庄群匪,狗头铡下无冤魂。”  “你……你……敢,杀了我,我干爹一定会将你们碎尸万段!”村姑俏脸失色。  “谁是你干爹,这么厉害?”  “我干爹是谁?你们站稳了别摔倒,嘿嘿,嘿嘿,我干爹就是盘龙山庄盘庄主,派弟子来杀你们的人,只要你放了我,我会向干爹求情,饶了你二人的命。”  “噢噢,原来是盘龙庄主的干女儿,我好害怕……怕……怕啊。”周苍吓得结结巴巴,枪也不自觉放下。  村姑甚是得意,脸上重显骄纵之色,正想颐指气使,忽然听周苍道:“哎呀,有如此厉害靠山,那我可不敢杀你,王英雄,委屈你到盘龙庄主干女儿怀里摸摸,把消尸粉搜出来。”  “你们……你敢!”村姑又惊又怒,花容失色,最后两个字是对色迷迷的王诗冲而说。  “为什么不敢?我还要摸仔细些。”王诗冲笑咪咪,夸张地伸出双手,无限猥琐。  “住手,我……我拿给你们。”村姑妥协,从怀里掏出一包红色粉末。  佛祖化成一滩浓水之间,二人审问起村姑。  原来这少女可真不是什么乡野村姑,她叫丁娇,盘西山待她比亲生女儿还亲,盘龙山庄内,丁娇呼风唤雨无所不能,盘龙山庄近千弟子人人尊拜,都当她公主一般奉承。  这次她听说师兄蔡庆之领人追杀不识好歹不肯拜师的家伙,便吵嚷着跟来,未曾想偷鸡不成反落敌手。  “你的另外几个同伴在那里?”周苍问。  “其他几个师兄师姐已回山,我和师兄留在这里守株待兔。”  “那现在谁是兔子?”王诗冲问。  丁娇低下头,“我是兔子。”  “你这位使铁钳的佛祖厌蔡师兄,在盘龙山庄内处于什么地位层次?”周苍接着问她。  丁娇脸上有些悲戚,道:“他是盘龙山庄四大金刚之一,排行第四。”  盘龙山庄四大金刚,老大林玉温,外号瘟神,老二光头叶盛欢,外号人见憎,老三李无欢,外号烟鬼,老四蔡庆之佛祖厌,合称“神憎鬼厌”四大金刚。  周苍听罢不禁莞然,这些外号,一个比一个怪异叵测,从其可见主人禀性。  至于三大和尚与矮道士,则是盘龙十八罗汉中排名靠前的人物,算是盘龙山庄的高层。  王诗冲咂舌道:“苍哥,你金刚罗汉各杀一人,盘西山一定视你眼中钉肉中刺,那晚放我们一条生路,估计他现在后悔得屁股冒烟。”  周苍道:“呵呵,剩下三金刚你们几人分了吧。”  丁娇惊道:“你们不知死活,简直活腻了自寻死路。”  丁娇说得不错,他们确实活腻了。  二人笑笑不回。  丁娇哀求道:“两位英雄,你只要放我回去,不但性命可保,如果还肯投入我门,必能坐到高层位置,有很多很多的弟子供驱使,比做官还过瘾。特别是这位苍英雄,武艺了得,英明过人,四大金刚的交椅你是坐定的了,到时要什么有什么,呼风唤雨无所不能。”  周苍看着她觉得有些似曾相识,忽然问:“你说要什么有什么,那要你行不行?”  丁娇一怔立即摇头:“不行不行,我例外,谁要你这色鬼谁倒霉。”  “怎地我从英雄变成色鬼?”周苍好奇道。  丁娇哼了一声不说话。  王诗冲笑着问周苍:“看来你心动了,得给你起个什么外号好呢,不然与其他金刚不合拍。”  周苍打趣道:“我外号铁拳无敌打通街呀,你怎不知道。”  王诗冲摇头晃脑道:“不称不配又太长,另起一个,叫京都一支枪……不,还是京都一支花好听些。”  丁娇听了不禁莞尔,完全忘了处身险境,露出两只小酒窝还有两只小虎牙,抢着道:“都不好听,起一个京城万人迷好听,四大金刚合起来就叫神憎鬼迷,挺顺口,和原来不相上下。”  万人迷?  周苍不禁好笑,如果自己是万人迷就不会被抛弃背叛了,“小妞,端正自己的位置,轮到你说话吗?”  丁娇立即闭嘴,但她已没之前惊惧,这两个家伙看起来不太凶恶。  周苍又问了些盘龙山庄的情况,盘西山是否在庄内,丁娇不知内情,为讨好加油添醋作答,问一句回三句。  确定盘西山在老巢,两人把心放下,相视一笑。  丁娇看二人甚是高兴,怯生生问:“英雄,可以放我回去了吗?”  王诗冲喵喵嘴道:“你是扮纯情还是装天真,咱们两方以命相拼,一死方休,放你回去,不是放虎归山吗?暂时不杀你已算大开恩。”  丁娇脸色顿时一灰,心一沉,暂时不杀,不等于一定不杀。  两人商量一下,便动手把丁娇绑缚结实,口塞破布,借买老乡一床被单卷上,横扔在马背上回程。  一路上,丁娇一辈子受的苦也没今天多,颠得她昨天吃的东西另加苦胆水也吐出来,偏嘴里塞得满满的,吐不出又咽回肚里,险些堵塞气管窒息而亡。  丁娇难受得双眼直掉泪,到达军营,周苍把她放下,扯开塞布,她立即喷泉般呕吐,呕完后双眼无神,浑身无力,半死不活。  “怎么处置这毒女?”王诗冲问。  丁娇为逼村民说出胡枫藏匿之所,命令盘龙恶贼折磨村民并且害了两条人命,谁也想不到娇滴滴的一个美少女心肠狠毒如斯,毒女外号名副其实。  “把她投入军牢,严加看管,并且令她写下罪状,将来交由官府一并审判。”周苍想想答道。  王诗冲吐了吐舌头,周苍你这家伙怎一点也不懂怜香惜玉,“她已只剩半条命,投入大牢只怕她凶多吉少,捱不到审判之日。”  “你说怎么处置?”  王诗冲道:“把她上锁关在房里,派人严加防范,也不怕她逃跑。”  周苍道:“那就交由你来处置,必要时用点手段,莫要心软。”  王诗冲笑着道:“这你放心,小爷我从不知心软为何物。”  龙铁锚何离湃与他俩一起吃过晚饭后,又去商量攻山事宜,周苍看天色已晚,稍稍准备一下,约上王诗冲一块儿去县令家拜访。  敲开县老爷陈可俭府门,仆人看他俩衣着光鲜,神情倨傲,问明来意,立即进去通报,片刻后请他们入厅。  陈可俭已在厅上侯着,见二人器宇不凡,一面狐疑心想那里来的公子哥儿,见了我也无恭敬之意?  只见这陈可俭四五十岁,身材枯瘦,穿一身暗灰锦衣长袍,颏下一把山羊胡,与一般大腹便便的官员形象甚显差异。  周苍走上几步拱手道:“陈老爷,冒味拜访,得老爷接待,甚感荣幸。”王诗冲照样客套几句,东张西望起来。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70章 狐假虎威 陈可俭客套几句请二人入座,倒上香茶,不客气问道:“两位公子何许人也?”  不想二人皆未回答他的话。  王诗冲端起茶品了品,摇头晃脑道:“杯中花茶,品质一般,有很重的苦涩味。”说完望了望周苍。  周苍也尝了一口道:“王兄说得不错。”转头看向陈可俭,“陈老爷,小的听说本县浮丘山所产花茶天下闻名,清香多甘。”  陈可俭强忍怒气,道:“是,浮丘花茶独一无二,其它地方的品种无法与之相比。”  他的主导权瞬间旁落,让他如何不怒,可在二人跟前,却偏偏不敢发火,对未知事物恐惧,乃人之本性。  “这就奇怪了,我们慕名而来,可不但在街市茶楼无法尝鲜,怎连陈老爷府上也无法品其香,难道浮丘花茶太过稀罕,陈老爷珍藏起来只肯独品?”周苍这句话是对王诗冲而说。  王诗冲道:“非也非也,陈老爷绝非吝啬之人,应是他家也没有,不然肯会拿出来分享。”  两人自顾自地说话,将本县一把手陈可俭晾在一旁。  陈可俭忍无可忍,一拍椅子扶手道:“二位难道专来消遣于陈某?”  厅上几名五大三粗仆人见县令老爷动怒,立即围将上来,摩拳擦掌,瞪眼挑眉。  周苍眼角余光瞄了瞄三个个跃跃欲试的仆人,笑道:“陈老爷,难道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我二人慕花茶王者之名,特从京城而来,怎想未闻其香未见其影,便要先遭一顿胖揍。”  陈可俭心中一突,京城来的公子哥儿?他们的父亲是谁?京城的官儿随便拿出一个,伸出小指头便可以将他弹飞十万八千里。  他连忙沉下气,挥手让仆人退下,“嘿嘿,刚才脾气上来了,还请别见怪,二位公子可肯告知高姓大名,出身何处?”  王诗冲慢悠悠放下手中茶杯,“本公子姓王,名诗冲,这位公子姓周,单名一个苍字。不知大人可听过我二人的小名?”  王诗冲?周苍?  没听说过!  不过京中姓王姓周的大官有那几位他还是十分清楚的。  陈可俭愈想愈惊,站起来问:“这位王公子,不知与王钦若大人如何称呼?”  “无他,父子相称。”王诗冲靠在椅背上懒洋洋回道。  果不其然!这可是官二代中的战斗鸡啊。  陈可俭连忙向他施了一礼,又转向周苍,“这位周公子,莫不是天下百万禁军都统领周中檀大人的公子?”  周苍本对这种狐假虎威的行为十分反感,但眼下情形特殊,只能顺势而为,便点了点头道:“正是。”  陈可俭长长松了口气,幸好刚才把脾气忍了下来。虽心底还存疑虑,却立马换了一幅脸容,叫道:“老叶,把我珍藏三年的浮丘花茶拿出来招待贵客。”  那仆人老叶刚才还凶神恶煞,现下低眉垂目,根本看不出两种神情可在一个人脸上如此完美呈现。  浮丘花茶,入肺甘甜,入胃流香,正所谓沁人心脾也。  陈可俭看二人喝得赞不绝口,解释道:“两位公子,刚才非我寡珍,实这浮丘花茶喝一两少一两哪。”  “陈大人何故此说,难道浮丘山特有的珍稀金银花都死绝了?”周苍问。  “没死,没绝,听说近几年还大丰收了呢。”  “如此却又为何喝一两少一两呢?”周苍明知故问。  陈可俭叹息一声,“皆因浮丘山落入一班江湖豪客手中,所产金银花皆于其掌握之中,我虽身为地方父母官,亦未能从中分一杯羹矣。”  “原来如此。不过据闻那些江湖‘豪客’占据浮丘山麓已十数年?”  周苍言下之意很明显,陈可俭道:“三年前刚来封丘上任时,同袍送了些给我品尝,我一直舍不得喝完,不然今天就没得招呼两位公子,哈哈,哈哈。”他笑了两声,可是脸上得意之色全无,取而代之的却是尴尬。  周苍心念一动问:“不知是那位同袍所赠?”  “乃县尉吴翼繁吴大人,他于本地任职已超十年,尚有余粮。”  周苍稍稍想片刻,道:“陈大人,正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我二人有要事与大人相商。”  陈可俭连忙把脸容一肃,“陈某洗耳恭听。”  “此事与封丘百姓福祉相关,非同小可,劳烦大人把县尉县丞两位大人都请来一并商议。”  眼前二人身份是真是假尚不清楚,把同僚请来,要二人是冒牌货岂不是把自己脸面丢光,以后还怎在官场上混?  陈可俭心中忐忑,一时下不了决定。  王诗冲道:“难道陈大人请不动另二位大人到来?别怪本公子不提醒,若是事情办不好,你三人头上脑袋就别想要了。”  陈可俭被他吓得浑身一哆嗦,奶奶的事情如此严重,宁可信其真不可信其假,丢脸总好过丢脑袋。  “二位公子勿急,我现在马上让人把吴大人与刘大人请来。”  不出半个时辰,县尉县丞相继到来。  县尉吴翼繁四十岁上下,步法沉稳,精悍干练,看似身手不错。县丞刘旬年纪更大一些,黑黑胖胖,挺着个大肚子,颌下光溜,一根胡须也无,着实奇怪。  二人听闻了王诗冲与周苍二人来历,心中倒是一点疑惑也无,肃然起敬,特别是那黑胖子刘旬,连连奉承,大套近乎,倒是那吴翼繁,不卑不亢,与他军人身份十分相称。  寒暄过后,陈可俭屏退仆人。  当听了周苍来意,三人脸色各有不同,陈可俭显得兴奋,连说终于等到朝廷出兵剿匪这一天,刘旬脸上却大有忧惧之色,低声喃喃似乎害怕事难成,县尉吴翼繁听后不动声色,看不出他态度如何。  周苍根本不需要管他们态度,赞同与否。  他接着道:“三位大人,此次剿灭盘龙山庄群匪,朝廷已安排好兵马,不需动用县衙力量。当然你们也不能袖手旁观。”  “不知我们能帮上什么忙?”陈可俭忙问。  王诗冲道:“你们把盘龙山庄犯下的罪行一一登记在薄,时间、地点、人、事都须清楚,将来呈交皇上,以作罪证。”  陈可俭道:“此事就包在我三人身上,决不负所托。”  周苍道:“三位大人深耕封丘良久,任务可说轻而易举,不过此事须得保密,绝不可对外透露半点风声,不然事情败露,影响剿灭效果,必定严惩不贷。”  王诗冲适时在旁作了一个斩头的手势。  陈可俭与刘旬脸色赫然生变,而吴翼繁兀自岿然不动,大有泰山崩于前不变色之镇静。  离开陈宅路上,王诗冲问:“苍哥,记录盘西山罪证由陈大人一人即可,为何还要叫上另外两人,这样搞不是大大增加泄密风险吗?”  周苍停下脚步往后看了看,道:“盘西山经营封丘十多年,触手毫无疑问已伸到各个角落,你敢说衙门里没有他的人?”  王诗冲想了想问:“难道你想引蛇出动打草惊蛇?又或是衙门与盘龙山庄已是蛇鼠一窝?”  “你被蛇咬过吗?”周苍横了他一眼。  “没没,不过我被蛇腰缠过,缠得紧紧,几乎喘不过气来。”王诗冲得意得笑了笑。  周苍道:“你好色本性不改,必有一天会毁在女人手中。”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周苍摇摇头,突然一把将王诗冲拉进黑暗的小巷中。  “干什么呢苍哥,莫不是要干什么见不得光之事?”  “去你奶奶什么见不得光,给老子闭嘴。”周苍十分不满他的态度,低声呵斥。  王诗冲立即收口,随着周苍探头探脑往外张望,他们望的地方,正是陈宅大门。  刘旬与吴翼繁一齐出得陈可俭家大门,胖子刘旬登轿子东行,吴翼繁只身一人西去。  周苍问王诗冲道:“三位大人之中如有一人与盘西山交情匪浅,你觉得会是谁?”  王诗冲有些恍然,道:“首先排除陈大人,他连花茶也没得喝,决不可能是他。至于那个黑胖子,趋炎附势没半点气节,我猜想盘西山定然看不起他。”  “那你是怀疑一身正气刚正不阿的吴翼繁吴大人咯。”  王诗冲晃头晃脑道:“一身正气刚正不阿?我估计这只是他的表面功夫而已。怎样,是不是英雄所见略同?”  周苍道:“你这家伙定是见吴大人不鸟咱们而对他不满,我却认为刘胖子嫌疑最大。”  王诗冲不满道:“在你眼中我王公子原来是如此小气之人,气死我也。”  周苍道:“王公子勿气,刘旬或是吴翼繁得知朝廷剿匪必会连夜将消息外传,你我各跟踪一人,看看谁对谁错,更要紧的是切不可让他目的得逞。”  王诗冲惊道:“你让我跟踪阻止吴翼繁?”  “废话,你怀疑吴大人,当然由你去跟踪他。”  王诗冲忙道:“可我再想深一层,发觉黑胖子嫌疑最大。既然意见相同,咱们便一起盯梢他便是。”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71章 劝人我最在行 周苍对王诗冲的急变叹为观止,神色郑重道:“可我也想深一层,觉得你判断得很有道理,吴大人嫌疑更大。”  王诗冲立即无语了,这家伙明显在拿自己来开涮,干脆不说话。  “我负责吴翼繁的盯梢,刘旬交由你来跟踪,有无问题?”  王诗冲其实更愿意跟在周苍身旁,天塌下来有他撑着,但此话怎好意思说出口,毕竟自己也是个顶天立地的小跟班,哦不,顶天立地的好汉。  “呃,好的,没问题。”王诗冲无奈应承下来。  当下两人分头行动,夜色下,周苍尾随吴翼繁回到其居所,于离门十来丈处寻了个避风场所守候。  一个时辰之后,约莫三更时分,吴宅大门轻轻推开,昏暗月光下蒙蒙胧胧瞧得有人伸出脑袋左右看一眼跟着缩回。  过良久,一个瘦小身影从门缝闪出来,急匆匆离开。  这人一路往西北方向急行,片刻已至城郊,走着走着,陡然发现自己影子无声无息旁多了一个身影,不离左右,他惕然心惊,连忙回头。  只见身后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人”静静跟着自己,背着月光,看不清五官长相。  荒郊野外,又是半夜,身后忽然无声无息跟着一个不知是人是鬼的家伙,任谁人都会吓得胆寒  这人害怕极了,但正所谓愈害怕愈见鬼,阳气足鬼也怕,即壮胆喝道:“你是人是鬼,鬼鬼崇崇跟我,想找死……”一句话未说完,忽地觉得有什么物体逼近,接着口一堵,有条粗粗的物体不分青红皂白强塞进口腔。  这一棍恰到好处,堪堪捅进这人口里,并且毫发无损。  那是随手从路旁篱笆墙抽出来的木棒,棒尖潮湿腐败还沾着大量沙土,可以想像这人的难受劲儿。  那家伙也是有些身手,可在周苍面前,连他怎么出手也没看清口便被塞满,惊怔得犹如木雕泥塑,一动不敢动。  “想死不?”  那人脑袋不敢动,又说不出话,只好提起手使劲摇摆,连腿也抖了起来。  “别慌啊,你听话就不会死。”黑影把棍收回走近。  这家伙嗯了一大口,泥沙俱下,终于看清敌人那满是谦意的脸。  毫无意外,从他身上搜出一封火漆密封的信。“你叫什么,干什么去,不老实交待便戳你屁股。”说完他扬扬手中的木棍。  “我说,我叫韩富贵,此去盘龙山庄送信……”  吴宅,书房,眉头紧锁的吴翼繁坐立不安,来回渡步,王诗冲周苍带来的消息实在太令人震惊,到现在,他尚不敢完全相信两个毛头小子,只是他们言之凿凿,说得煞有其事,又让人不得不信。  朝廷要派兵剿灭盘龙山庄,真如晴天霹雳,怎么会事先一点征兆也无?既然行动保密异常,连京城里的大眼线也蒙在鼓里,为何又对我们几个不太相干的人实言相告?  吴翼繁愈发觉得事情不简单,开始担心起刚刚派出去的兄弟,会不会太鲁莽了些?  只是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心神不安的他,忽听得有人在外敲门。  “是谁?”吴翼繁被这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惊了一下。  然并没人回答,吴翼繁心下存疑,难道自己听错了?  可心刚刚放下,敲门声又响起。  吴翼繁心又是一突,奶奶的被连吓两次,吴翼繁再也忍不住,喝道:“是谁他妈在外面,给老子滚进来。”  “吴大人,属下等你好久了。”一把熟悉的声音传来,接着房门推开,一人走进来。  “是你!”  “是我。”  简短的对话之后,房间内陷入一片静寂之中,可以想见二人皆心事重重,谁也料不到会有今天。  “这么晚你来找我什么事?”吴翼繁打破尴尬的气氛问。  “索命。”没有任何温度的两字,从来访者口中吐出。  短暂的交谈后是更长时间的沉默。终于,房间内激烈的长剑击撞声爆响,打破了宁静的夜空。  吴宅家属仆人被惊醒,纷纷提着灯笼过来,当他们看清拼杀的两人时,都惊讶得合不上嘴。拼斗双方一边为吴家主人,另一边却是本县的捕头,吴翼繁最看重的下属,胡枫!  一度之间,围观众人以为这对铁哥们在切磋武艺,然而当一滴滴鲜血从战阵之中溅出来时,才惊觉事情不简单。  “快报官!”有人叫道。  “报什么官,大人和胡枫就是官。”  “那快去通知陈大人,让他过来调解,快快!”  吴夫人抱着女儿在旁看得心惊胆战,脚都软了,哭着连连哀求道:“翼繁,小枫,你们快停手,别再打了,有什么矛盾不能坐下来说?”  吴翼繁道:“夫人,你退下,我不会有事的。”  胡枫劈出一剑,看向待他极好的吴夫人,眼光尽是无奈,嫂夫人,对不起了。  战斗激烈,两人从书房打到院子,又从院子打到大街上。  封丘衙门真正能打的就他二人,纵然已来得三四个捕快,除了劝解,皆无动手相助那一方的意思。  最后,县令陈可俭于众人期盼的眼光中赶过来,他两只脚上的鞋穿反而不自知,当然,也没有人注意到这一细节。  “你们给我住手!”陈可俭脸色铁青,拿出县太爷的威严喝斥二人,“都是吃官糧的,有什么矛盾不可化解,就算有,也要按律法走,如此打打杀杀,成何体统?”  “再不停手,本官只好上报朝廷,你俩都没好果子吃。”陈可俭以为他俩只是一般私怨引发的斗殴。  可任由他如何斥责喝骂,二人充耳不闻仍缠斗在一起,并且愈发凶险起来,每一剑都是奔着对方性命而去。  胡枫身上本有伤,长时间厮杀下渐渐有些急躁,见得陈可俭领人来到,情况不妙,须得尽快解决。当下手中长剑舞动更加迅捷,横切竖斯前挑,招招狠辣,把一身本领尽数施展出来。  吴翼繁顿感压力倍增,接连遇险,身上多了几道口子,他瞥一眼围观的几个捕快,急喝道:“李八,你们几个还不快上来把胡枫拿下?”  三个捕快无奈,只好挥刀加入战阵,与昔日顶头上司好哥们为敌,虽不尽力,却已大大牵制胡枫。吴翼繁得缓过气来,大喝一声道:“胡枫,你这个忤逆犯这的家伙,快放下兵刃,要再负隅顽抗,别怪我们不讲兄弟情义。”  胡枫一声冷笑:“吴翼繁,别在我面前惺惺作态,还满口兄弟情义,有情义你便不会出卖我!今日不是你亡,便是我死。”说着长剑上挑挡开迎面劈来的一柄钢刀,起脚踢中逼近过来的李八肩胛,将他踢飞出两丈多远,重重摔于地下。  吴翼繁一声猛喝急步抢进,长剑圈转,运转如飞,把胡枫笼于剑光内,随着呛啷声响起,胡枫长剑被搅得脱手飞出,手腕鲜血淋漓。  “去死吧!”吴翼繁一声冷笑。正欲乘胜追击把胡枫毙于剑下之际,忽听有人喝道:“吴翼繁,你想抄家灭九族吗?”  声音不大,吴翼繁听了却是心头剧震,不自觉停剑,转头看去,不正是那从京城来的公子哥儿周苍周监军!  只见周苍挤出人群,拖着韩富贵往地下一扔,冷声道:“吴大人,瞧瞧你做的好事!”  此情此景用天崩地裂乌云盖顶来形容也不为过,吴翼繁脸色急变,额头上黄豆大的汗珠冒出,果然有奸计,“这……这……他怎么…”  韩富贵叫道:“吴哥救我,救我!”  陈可俭喜出望开连忙迎上,“周公子来得正是时候,请你劝劝吴大人收手别打,都是自己人,伤了谁都不好。”说完指着韩富贵问:“他是谁?”  周苍道:“他是谁,你问吴大人,嘿嘿,他最清楚。”  陈可俭看向吴翼繁。  刹那间吴翼繁心中降战两种念头激烈交缠翻转,最后把心一横,决定杀了周苍作投名状,投奔盘龙山庄的李无欢师兄,当即长剑一摆道:“陈大人,这家伙根本不是什么朝廷命官,属下已查得清楚,他们只不过京城一帮无赖流民罢了,跑来封丘骗财骗色,人人得以诛之。”  陈可俭大惊失色,半信半疑望向周苍,可在这个青年人脸上看不到半点慌张,心又先稳了些。  此时此刻,他宁愿相信周苍是真的。  周苍轻松笑道:“骗财骗色,我有跟你们伸手要钱要女人了吗?吴大人顺口开河的本事一流。”  胡枫见师弟出现,心中大定,叫道:“周师弟,你终于回来了,事情办得怎么样?”  “胡师兄你无大碍吧,咱们等会再谈不迟。”  胡枫点点头道:“小伤,无碍。”  吴翼繁长剑一指怒喝:“无赖周苍,哆哩哆嗦的还不束手就擒?”  周苍淡淡道:“吴大人,难道你本领比蔡献之佛祖厌还要厉害,智者所以智,量力而为也。再者,只要动上手,你便再无回头路可走,为你妻儿老母多想想罢。”说完看着吴翼繁哭哭啼啼的妻女。  陈可俭忙命人驱散围观的街坊,对吴翼繁道:“吴大人,周公子身份千真确决无可疑,你勿犯浑得罪了周公子。违抗圣旨,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吴翼繁脸皮抽动,转头看向妻子幼女,眼眸里全是怜爱之色,难道真舍得抛弃她们着草,从此天人两隔?  “我胡师兄与你仇怨,本公子自会劝说化解,望你迷途知返,戴罪立功。”  吴翼繁心乱如麻,瞧周苍与胡枫关系,此人必是禁军总都统周中檀儿子无疑,刚刚他提到佛祖厌蔡庆之是什么意思,莫非蔡庆之竟然败在他手下?  “蔡…庆之他怎样了?”  周苍抱歉笑了笑,“已然化为一滩腐液,世上再无此人。”  呛嘅声响,听闻蔡庆之死讯,吴翼繁斗志瞬间瓦解,手一松长剑落地,长叹道:“罢了,罢了。”  “吴大人,去跟妻女说说,然后跟我走。”周苍似早已料到这个结果,平静说道。  周苍全无将他罪犯看待,吴翼繁心中满不是滋味,愧疚之情现于脸上,他点点头,走向妻女。  周苍对胡枫道:“胡师兄,大局为重,私人恩怨暂放一边。”  胡枫点点头,“只要他能助我们一臂之力消灭盘西山,我与他之间的恩怨可以忽略不计。”  周苍替胡枫包扎好伤口,赞道:“是条汉子!”  周苍带着胡枫、吴翼繁二人回城外军营,入营正想找龙何两位主将,却见一名小军官提着灯笼奔过来禀报,“周公子你终于回来,不好了,王公子受重伤快不行了!”  王诗冲要死了?周苍一惊以为听错,确定后急让军官带他前去。  甫入房间,一股浓重的血腥味与药味扑鼻而来,龙铁锚与何离湃都在房内,周苍眉头紧皱,快步走至床前,只见王诗冲脸如敷粉躺在床上,双目紧闭,呼吸微弱。揭开被子,王诗冲胸口一片殷红,伤口处包着草药,不断有鲜血渗出。  “他怎么了?”周苍连忙问,难道自己走了眼,连那黑胖子也不是个善荐?想到此处,心中不禁暗暗后悔。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72章 发兵 龙铁锚道:“王公子何时回来的我们不知道,后来有人见他跌跌撞撞从房间里出来,才知他受了伤。”  “难道没人知道他如何受的伤?”周苍不相信王诗冲受如此重的伤还能跋涉十多里从县城走回军营。  何离湃道:“我们猜他九成为丁娇所伤。”  被丁娇所伤?周苍吃一大惊忙问:“丁娇人呢?”  “伤人之后逃了。”  逃了?周苍立感天旋地转,眼前的人个个都有几重影,险些站立不住。  瞬间一切都清楚不过,一定是色胆包天的王诗冲没去盯档刘旬,悄悄回营,至关押丁娇房间意图不轨,未想反被丁娇将了一军,累得命在旦夕。王公子啊王公子,你怎地不忍忍,早跟你说过色字头上一把刀,你偏不听!  他气得怒发冲冠,叫道:“拿剑来,让我再刺这个王八蛋几个窟窿。”  屋中众人面面相觑,谁都不作声,当然也没人拿剑给他。  周苍身形晃动,龙铁锚忙上前将他扶住,“师弟勿急,我们已经派人去追丁娇,谅她也逃不了多远。”  周苍又心里大骂,你们两个怎不亲自去追,丁娇这妞子狡猾异常,又一身轻功,怎能轻易被抓?想来他二人见王诗冲伤重,事关重大不敢贸然离开。  胡枫连打眼色,周苍强行忍住口,此时定不可生出芥蒂把军心乱了。  他抚着强烈起伏的胸口坐下,端起桌上热茶一饮而尽,稍稍平复心情。师兄龙铁锚说得不错,事情计划得再完美,也总会有生出漏子的一刻,搞不好全盘皆输。  “丁娇往那个方向逃?”  “往南逃。”何离湃回道。  “切不可让她回盘龙山庄,不然咱们计划功亏一篑,所有心血都要付之东流。”  “周公子请放心,这层我们都懂,已在靠北的道上布了无数道明哨暗哨,连一只苍蝇也飞不过去。”  周苍把心情平复,走至床前,见着王诗冲那张苍白死人脸,已没有刚刚欲一剑结果了他的冲动,“能救回来吗?”  何离湃与龙铁锚对望一眼,“我已派人至县城请最高明的李大夫过来,能否救活,只能看他的造化。”  “尽最大能力吧。”周苍无奈地摇摇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王公子,千万勿应了你这句话,不然以后就少了许多欢乐。  周苍给胡枫、吴翼繁作了简单介绍,便聚在一起商量。  正所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四人当着吴翼繁的脸商议大计。  丁娇是谁吴翼繁自然知道,他看向周苍,这个脸上总保持谦和的家伙纯是一个扮猪吃老虎的货色,竟然凭一己之力,杀死佛祖厌生擒盘西山的干女儿,这可是他做梦也不敢想的事。  如今有计划泄露风险,三人一致同意提前动手,只是还有一物尚未准备好,偏偏王诗冲遭遇生死劫,一时三刻醒不来,少了他指点无法备齐。  看得四人愁眉不展,吴翼繁问:“不知四位遇到什么难处,若相信得罪夫吴某,不妨一讲。”  周苍道:“吴大人说什么话,我们自然信得过你,不信怎么会留你下来?”  龙铁锚心想,吴翼繁也是个老江湖,还是李无欢师弟,见识定广,说不定能帮上忙便把所需之物与他说了。吴翼繁听完一拍腿道:“这有什么难,罪夫我恰巧知道那里有那东西出售,量大管饱。”  众人听得他说皆大喜,当下按他指示,何离湃派了亲信立去采购,之所以不让吴翼繁领路,大伙儿心照不宣,吴翼繁有自知之明,详细比划地点、人物与切口。  每人都有无数事情准备,时间过得飞快。第二日黄昏时分,在鬼门关前转了几个来回的王诗冲大难不死,终于醒了过来,睁开浑浊无神的眼睛想说话却说不出来。  众人听到这个“好”消息喜怒参半,过来探望时谁多没给他好脸色,看几眼便离开各忙各事。  王诗冲脑袋就算未完全清醒,也知道闯下弥天大祸,与周苍相对时,竟不敢与他眼神相碰。  既然大计已定,兵贵神速不宜再拖,当晚三更龙铁锚一声令下,两万两千兵马漏夜北行出发围剿盘龙山庄。命令传下时,全体士兵尚在睡梦之中,得令后立即起床收拾,动作利落有条不紊,诺大军营不见一丝暄杂慌乱。片刻众兵士各就各位整装待发,从命令传下至部队集结开拔,用时两刻钟不到,显然平时训练有素,绝无荒惰。  禁军驻地与浮丘山相距二十六里,官道连接,两万余精兵不打火把,暗夜静行,脚下皮靴包布,穿村过镇,脚程相当迅捷,黎明前如期到达山脚,白天派出的斥候不断回报,先锋部队摸伏潜行抢占有利地形,悄无声息把不大的浮丘山团团包围起来。  盘龙山庄自恃势大后台硬,黑白两道通吃,过惯安逸日子竟没在山脚下安排暗哨,零零散散的明岗也是十室九空,剩余的也全部被端掉,他们做梦也想不到大难已临头,不知不觉成为瓮中之鳖。  高头大马上何离湃仰望山庄,沉默片刻后令牌掷出,“火箭发射!”  兵士得令,山脚下亮起一点点火光,随即亮成一片。  嗖嗖嗖嗖,嗖嗖嗖嗖,一支支浸饱硫磺与黄磷的箭矢带着火苗,离开弓弦弩床,呼啸着冲天而起。  当官军第一支火箭落入山庄院落中时,盘龙山庄所有弟子还在美梦之中。  龙铁锚带来的两千精兵当中,一千善射,个个臂力惊人,身上背负的尽是半人高大号铁弓,另带有五十具强力弩床,拇指粗的弩箭可轻松射出百丈。黎明前最黑暗的夜空上,从山脚至山腰,划出无数道绚丽火光,如一条条火龙,齐聚盘踞在山腰的盘龙山庄。  霎那间,半山处火光冲天,鬼哭狼嚎,聚居庄内的千余人梦中烧醒,屁股着火慌不择路,如无头苍蝇四处乱窜,浓烟中从这处火屋抱头钻入另一个火场,被烧得在地上打滚,惨叫声不绝于耳。  一轮火箭过后,何离湃命众官兵屏息静气,长枪兵扼守要道藏于树后,弓箭手匿于高处,盾牌兵伏在草丛中,等待敌人靠近。  盘龙庄内之人尽为江湖能人异士,身手与反应皆非常人可比,经短暂的慌乱后,纷纷找准方向离开烧得正旺的庄园。被烧死烧伤的倒霉鬼毕竟只占了少数。  群匪从惊惶中安静下来,在号令下聚集,很快便搞明白遭遇可耻的偷袭,一时间叫骂声四起,“是那些不长眼的家伙敢偷袭我们盘龙山庄,嫌命长吧?”“操,真他娘的无耻,鼠辈宵小,有种便光明正大战一场。”“老子很久未动过手了,正好有人送上门,那就让他们见识见识老子本事。”“狗杂种,烧死你老爹了!没娘养的狗崽子,我呸!”  ……  上千人鼓噪起来,喧哗震天,今晚注定是个难眠之夜。  众人嘶声大骂了一会,始终不见庄主出来主持大局,也不见敌人攻山,便按捺不住自发组织两百余跃跃欲试的强手下山察看情况,依仗身负绝学武功,各人摩拳擦掌,一声令下后夺路而下。  他们一边叫骂一边往山下奔跃,恨不得立即把敌人找出来碎尸万段以泄心火。  留在山腰上的盘龙众匪举起火把,看着师兄弟们没入夜色当中,骂声渐远,都不自觉安静下来,紧盯山脚动静。  忽然间,山下传来几声凄厉惨叫,跟着骂娘声兵刃交接声此起彼伏,不一会儿声响减弱,百余人先后退回原地,纷纷指着山下破口大骂,旁人连问敌人是谁有多少人,他们一个个哑口无言,想来见到敌人的已死,而受惊害怕退回来的却连敌人的脸也没见着。  清点人数,少了九十六人,为首的四大金刚之首瘟神林玉温终于认识到事态的严重性,敌人这次攻山组织得十分严密,来头不小,否则损失决不会那么大。要知道下山的人个个武艺非凡,单打独斗、群殴及背后捅刀都是行家里手,若不是事实摆在眼前,那想得他们会无声无息的去见了阎王?  深感事情重大,林玉温立即召来二弟叶盛欢三弟李无欢商量,决定先等天亮再作计较,然后带上十八罗汉之首白头翁贺源齐去师父闭关的后山山洞。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终于迎来第一声雄鸡啼呜,不久东方亮起一抹鱼肚白。  山脚下,何离湃命人清点伤亡人数及打扫战场,传来消息令人欣喜,本方伤二十七人,无一死亡,敌方抛下九十四具尸首,首战大获全胜,众官兵无不喜胜。  然而龙铁锚何离湃脸上却无一点喜色,此次胜利来自于天时地利及以逸待劳,若是强行攻山,前后衔接不上导致兵力分散,无法形成人数优势,面对以一敌十的江湖猛汉,伤亡定会以百倍计。  日出之时,何离湃照计划实行攻心计,找来十几个嗓门大的士兵,对着山上轮流喊话:“山上的人听着,盘龙庄主盘西山通敌卖国,勾结西厦里应外合欲将我大宋拱手相让蛮夷,所幸皇上洞察盘庄主狼子野心,现特派大军前来剿灭,山上若有热血男儿不甘附逆,不愿做民族罪人者,请速速下山投诚,不但死罪可免,活罪亦可减恕,立功者更有奖赏!”  “顽冥不化者,项上人头不保,更灭九族,不但牵连父母兄弟妻儿入刑,连入土的长辈亦要掘坟鞭尸,挫骨扬灰,个中利害,不可不思量。”  “皇上英明宽仁,特给被盘西山蒙骗的众位英雄好汉三日时间考虑,三日后总攻开始,彼时尚在山上者,格杀勿论。”  “不做卖国贼,从脚下开始。”  “选择比努力更重要,比幸运更值钱!”  “生与死,只在一念之间。”  ……  官兵喊话,引来山上一阵怒骂,纷纷抛以石子回应。  然而,不少人心底里打起鼓来人,难道师父当真勾搭上西厦人?这可真要命,杀人放火无所谓,通敌卖国担不起哪。  性命悠关之际,人心思变。  盘西山的弟子来自五湖四海,皆是些心术不正自私自利之辈,那里有什么凝聚力,自知敌人非江湖势力武林门派,而是朝廷禁军精锐,毫无胜算可言,最遭糕之处还要拖累家中老少,都不禁动了念头起了异心。  聚于利,散于命。不久时间,便有数十人相继奔下山投降官兵。  有些人眼见同伴逃下山,也不禁动了心思,奶奶的怎地我还不走?可在此时,有几个盘龙山庄高层人士大声吆喝拦截阻挠,甚至于动上了手。  但愈来愈多的弟子往山下逃,拦阻的人被逃亡心切的他们砍成肉块,鲜血洒满山道。  忽然,两只黑色大鸟从树林中迅捷飞出,落在道上,将逃亡弟子拦截,于身影晃动中,七八个跑在前的人被击飞,摔落山道下,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号,余下弟子吓得胆寒心战,打飞他们的正是四大金刚中的老二人见憎叶盛欢与老三烟鬼李无欢。两人平时形影不离,自称“欢欢”。  烟鬼李无欢吸了一口烟枪,吐出七个烟圈,轻飘浮空中,叶盛欢大袖一挥,七个烟圈荡然无存,冷冷道,“背叛师父的人,下场就如这七个烟圈。”  烟鬼哼了一声,“二师兄讨厌死了。”再猛吸一口,接连吐出十二个烟圈,分别飘浮于十二个弟子头顶上。  那十二人如见鬼魅,吓得双腿发软,当即有人跪倒求饶。  叶盛欢那张鬼五马六的脸孔这时不但让人厌恶憎恨,更使人害怕,“你们为逃亡残杀同门的本事不低,我想再欣赏多一遍,只留六人。”  十二人当中大多是心思灵活的奸滑之辈,但也有几个头脑迟钝的,还在揣摩其意时,身边身后同伴已出黑手,刀剑往他们身上要害招呼,有抹脖子,捅后心,砸脑袋,刺腹,当场便挂了三人。  十二人去了三人,还需再死三人,九人为争夺六个活下来的名额,拼命厮杀,最后活下来的六人身上全挂了彩,其中一个脐膊被砍掉,还有一人招子被废。  叶盛欢拍手,冷笑两声:“好功夫,好功夫。”李无欢尖声尖气道:“只可惜好功夫都用了来对付同门。”  “谁敢背叛师父逃跑,下场就跟他们一样。”叶盛欢抛下一句话,身影腾空而起,转瞬消失。  “二师兄,你去那?”李无欢一跺脚,随即对一众同门道:“官兵没什么可怕的,我给你们抓几个来看看。”  说完,李无欢展开轻功奔下山,过约莫半盏茶时光,一手一个提了两名动弹不得的官兵回来,抛掷地下,“你们瞧瞧,都是草包,怕他们作甚。”  有弟子围将上来对着两名官兵破口大骂,跟着动起手,他们可都是身负高强功夫之人,可怜两个官兵没捱几下便丢了性命。  “山脚下的都是脓包,各个师弟以一打十打百都不成问题,何须惧怕?他们敢攻上山,让他们尸横遍野就是。”李无欢猛吸几口,长长吐出一口浓烟,又道:“师父就要出关,到时必然会带领我们摧枯拉朽般斩杀敌人,你们还逃什么!”  众弟子哄然叫好,绝了逃亡心思。  盘龙山庄分前院、后院和别院,昨晚被大火烧毁的为前院,李无欢安排好众师弟守山事宜,立即前往后院。离后院尚有几十丈远,李无欢已听到师父的咆哮声。  “他妈的,这班乌龟孙子王八蛋,竟然冤屈老子勾结西厦蛮族造反,岂有此理!”  “朝廷派兵前来围剿,怎地事先一点风声也没有,你们这几个家伙怎干事的,养你们来吃白饭的吗?”  李无欢心下一沉,忙奔入院中叫道:“师父!”  盘西山怒容满面,向他点点头,问:“老四呢?怎还不来。”  李无欢道:“四弟几日前与丁师妹下山杀那姓胡的捕头,还未回来。”  “可恶,一件小事都办不好,越来越无用,我怎么瞎了眼专收废材徒弟!”  厅中三大金刚与十几名罗汉面面相觑,作声不得。  “盘叔叔勿怒,蔡四哥与阿娇未回山可是件好事……”  午饭后,众官兵听头顶响起尖锐的嘶叫,抬头看去,只见天空中几只盘旋的大兀鹰正自抓鸟,所有出现在视线范围内的鸟儿都在其攻击范围中,而隐藏的弓箭手也时不时放箭,将从浮丘山南飞的鸟儿射杀。  周苍叹道:“还是两位将军想得细,绝了他们求援之路。”  龙铁锚眼眺山坡,道:“若要在奸相获悉前攻下浮丘山,也只有行此计。”  胡枫道:“龙师兄,也不知昨晚有无漏网之鱼?”  龙铁锚道:“盘龙群匪皆非等闲之辈,有飞天遁地之人不足为奇,只是他钻得出咱们的铁桶阵,南去路上还有近千骑兵以及形形色色的路人等着他,胡师弟莫须太过担心。”  周苍与胡枫连连称赞,有龙铁锚师兄相助,真可谓事半功倍。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73章 奸谋得逞 下午,盘龙山庄组织几次扰袭,从东西北三个方向进攻,最终拋下几十具尸首离去,而官军这边也死伤二十多人。  到得天黑,官兵们敲起锣鼓吹响号角,一直延续至酉时末,亥时,官军高声呐喊着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大举攻山。  守山群匪还以石头滚木,官兵进至半山便停下,跟随步兵身后的弓箭手往山上射出火箭,登时间漫山遍野尽是点点火光。  李无欢站在高处,大骂道:“狗崽子不是说三天后才进攻,我呸!”  身旁白头翁贺源哼了一声:“这叫兵不厌诈,幸好咱们也没放松警惕,烟老鬼,要是他们攻了上来,你打算杀几个匪兵?”  李无欢伸出两个手指,“至少这个数。”  贺源撇撇嘴,“二百太少了,你二百五差不多。”  “你奶奶的才是二百五。”  “不好了,别院着火了,快来救火啊!”忽然后山传来一阵阵焦急的呼喊。  可浮丘山那里不着火呢,又官兵大举攻山,众匪都握紧兵刃准备大杀一场,谁又会去留意这呼叫呢。  官兵呐喊半天却不攻,最后偃旗息鼓退下山,群匪高声欢呼,庆祝“击退”敌军来犯,可是当他们听到存放粮食果脯酒水的仓库被烧毁成灰时,个个都静了下来,瞪大牛眼,一付生无可恋的神情。  没吃的,这仗还怎么打?  这班在江湖上喋血卖命的汉子,以地为席以天为被,住所被烧全无问题,可是没饭吃没酒喝,一天两天勉强可以,三天四天那可真要了他们的命。  要知道,练武之人,消耗大,饭量比常人大三五倍也不出奇,一天不吃饱饭,第二天就手软脚软,连刀也抓不紧。  别院地处偏僻,官兵火箭力有不逮,无任何可能射到那里引发火灾,唯一可能便是弟子中藏有敌人奸细,趁着官兵攻山无人留意时放火烧粮食配合朝廷大军攻山。  盘西山气得头发炸起,两眼充血,其所收弟子来历不明者甚多,鱼龙混杂,或奸滑狡诈,或心狠手辣,或阴险无耻,他现看谁都觉是奸细,连四大金刚十八罗汉也不例外。  被他盯上的人如坐针毡,生怕下一秒就丢了性命。  林玉温安慰师父道:“山下那些官兵何足道,咱们要走,再多十倍的人也拦不住。”  盘西山怒道:“我们是可一走了之,但这十几年积聚下来的产业怎么办?丢了金矿,将来有何面目见丁老哥?”  “到底是谁,到底是谁给何离湃胆子,居然敢与我为敌?让我知道,取他脑袋当凳坐!”  满屋弟子无人能应,盘龙山庄在京中也不是只有丁谓一条线,各吏各部都有过命的朋友眼线,却硬是没有得到一丝半点的先兆,着实令人疑惑。  山脚下,周苍仰起头咧嘴笑出声,从投降的盘西山弟子口中得知,燃起熊熊大火灯烧红半边天的那处山坳,正是堆放粮食的别院所在。  粮库烧毁,他们的计划完成过半,只盼韦省这浑人没被识穿当场抓住。  胡枫走来,低声道:“韦兄弟烧了他们的粮仓,只怕盘西山那老贼暴怒之下要来偷袭。”周苍道:“这层倒未想到,不过要是他敢来,咱们就让他有来无回。”胡枫道:“我有条计策。”周苍道:“想必是条良计,师兄请说。”  胡枫道:“这计策稀松平常。咱们在主帐地下挖个深洞,再命士兵准备三十箩筐沙土,守在帐外。那老色贼不来便罢,若是敢来,必教他有来无去。”  周苍大喜,心想盘西山吃如此大亏,暴怒之下定会冲动,心浮气躁防备不足。此计虽老旧,对付他倒是绝妙。当下与龙铁锚商量,何离湃督率士兵,在帐中掘了个深坑,坑上盖以薄被,被上放了张轻便木椅。三十名健卒各挑沙土,伏在周边林木中。  厢军没战事时以劳动务工为主,挖坑掘洞实属平常,借着夜色,半个时辰左右已安排完毕,龙铁锚等四人秉烛相候。周苍藏在外头,耳听得军中刁斗之声此起彼息,心中也是思潮起伏。  猛听得帐旁如一叶落地,盘西山纵声大骂:“何离湃王八蛋给老子出来!”踏进帐来,便往椅中坐落。  只听得喀喇喇一声响,他连人带椅跌入坑中。这陷阱深达七八丈,径窄壁陆,盘西山功夫虽高,落下後急切间那能纵得上来?三十名健卒从帐边蜂涌抢出,三十筐沙土迅即倒入陷阱,尽数覆在盘西山身上。  龙铁锚哈哈大笑,叫道:“周师弟料事如神,得来全不费功夫。”  周苍忙笑道:“是胡师兄想出的妙计。”突然指着地下道:“不好,他要钻出来!”  众人看时,见地下一个沙堆渐渐高起,似有什么物事要从底下涌出,登时醒悟:“盘西山好功夫,竟要从地下钻将上来。”  何离湃当即发令,数十名牛高马大的士兵奔上沙堆上轮翻使劲跳跃,把沙土夯实。盘西山武功再强,也是禁受不起,只见沙堆缓缓低落,想是他支持不住,已然窒息而死。  过了一个多时辰,地面再无动静,想那盘西山已然死透,四人兴高采烈按捺不住,围成一圈,命士兵举锄挖土,挖到一丈余深处,果见那盘西山直挺挺站在土中。虽说沙土甚是松软,但他竟能凭一双赤手,闭气从洞底挖掘上来,有如田鼠一般,内功之强,是罕见罕闻。众士兵惊佩交加,他拉了起来,横放地下。  龙铁锚哈哈大笑,伸手探他已无鼻息,但摸他胸口却尚自温暖,便欲提刀砍下脑袋,以防他尚有一线生机。  那知盘西山在沙中爬升,头顶始终被壮卒压住,无法钻上,当下假装闷死,待上来再图逃走。这时他悄没声的呼吸了几下,见龙铁锚站在身畔,举刀砍下,突然跃起,大喝一声,伸手扣住了龙铁锚右手脉门抢过单刀,横在他脖子上。  这一下变起仓卒,死人复活,众人都是大吃一惊。周苍却已长剑刺在盘西山背心上,他若非在土下被压得半死不活,筋疲力尽,焉能轻易让人刺上?  周苍道:“盘庄主,一命换一命可好?”  盘西山转过头,看见拿剑顶着他背心之人竟是周苍,又怒又惊:“原来是你从中搞的鬼。”  周苍笑了笑,“只怪你惹了不该惹的人。”  盘西山哼了一声,这家伙既然能调动大军围剿,绝非普通人,“我答应你。”  龙铁锚叫道:“周师弟快杀了他,莫管我。”  “我答应老太太让你毫发无损回去的。”  盘西山看得四周密密麻麻围了一层又一层的士兵,插翅难逃,便道:“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周苍撤回长剑。  盘西山移开刀,将龙铁锚推开。  何离湃赞道:“盘庄主果然是个守诺爽快之人!”指挥士兵让开一条道。  盘西山扔下刀走了几步,忽然停步回头看向胡枫,“我那个不成气的徒弟呢?”  胡枫耸耸肩看向周苍。  盘西山盯着周苍瞧了片刻,扔下一句话头也不回走了,“他的血不会白流。”  “随时恭候盘庄主,不过你可得抓紧时间。”  看着盘西山背影没入黑暗中,功亏一篑,众人都有些垂头丧气,谁也料不到盘西山内功高深至此。  第二日,一个不好的消息传来,丁娇逃脱追捕不知踪,周苍叹了一口气,他早知道会是这样结果,只盼不引出大乱子才好。  黄昏时分,官兵大肆杀牛宰猪,烧火开灶,大口喝酒,大口吃肉,那酒香肉味飘浮至半山腰上,引得饿了一天的汉子馋液直流,恨不得冲下山去大快朵颐。  山脚下热闹喧哗直持续至深夜,盘龙众匪听了一夜,肚子饿得咕咕叫,更无心入睡。  临天亮时,忽然间锣鼓大作,官兵呐喊着大举佯攻,折腾至天亮收兵回营。山上的人都知道官军使的是疲敌之计可却不敢放松,捱了一夜都是又困又累,连骂人的力气也无。  第三日傍晚,众官兵忙了一天,又于山脚下轮流吃食,忽然旁边山林里钻出数百盘龙弟子,凶神恶煞杀将过来,见人就砍见马就抢,官兵措手不及,纷纷丢枪弃甲落荒而逃。  领头的瘟神林玉温杀得几个官兵,望着不战而逃的官兵骂道:“废物,脓包!”  他们这次杀下不为突围,只为遍地烈酒肉食,林玉温大手一挥,“利索点,防止官兵杀个回马枪。”  当即有人回道:“匪兵若敢回来,咱们就叫他有来无回。”  众师弟快手快脚执拾,捧了几十坛未开封的烈酒,扛着数百斤肉食,牵着驴马,兴高采烈上山去。  “师父,请你老人家出去瞧瞧。”林玉温在房外叫道。  盘西山前日被埋土里,伤了元气,正自在房内调养,听得大弟子叫唤,“什么事?”  “师父你出来就知道!”  盘西山打开门走到厅堂,看见一坛坛美酒,一盘盘牛肉羊肉,堆满桌上,鼻子钻入诱人的香气,不禁双眼放光,他虽不如一众弟子般饿肚子,可肉食与酒却真无,斋了两天,只觉淡出鸟来。  “从那搞来的?”  “刚刚从山下匪兵处抢来的,他奶奶都是废物,一见我们就吓得混身打颤逃得不知影踪。师父您老人家尽情吃酒吧。”林玉温道。  盘西山赞许地点点头,“好好,干得不错。一众弟子已饿肚子有两天,玉温,安排好守山后,叫他们轮流来吃个大饱,提振士气,最迟再守上两天,丁老哥就会来替我们解围。”  林玉温应道:“是,师父。”  山脚下,周苍仰头看山庄,隐隐听见山上传来猜拳喝酒暄闹之声,与龙铁锚他们会心一笑。  黎明前,龙铁锚大手一挥,官军摸黑登山,顺利上得山庄腹地而未遇任何抵抗,一路上盘龙弟子横七竖八睡倒在地,人事不省间被官兵抓捕捆绑。  众将士无不兴高采烈,加快脚步直奔后院。  周苍奔跃之际,忽听得似乎有人呼唤,当即站上高处回望,山风吹拂过头发,深遂的夜空里,红蔷仿佛踏空向他款款走来,与他致谢。  “红蔷小姐,你可以安息了,钱七郎以及盘西山,很快就会伏法。”  “谢谢周英雄!”  浓浓的夜的深处,传来红蔷那莺歌燕语声音。  周苍竖耳再听,四周静寂一片,长叹一声,双眼湿润,多好的一个姑娘,奈何命运多舛,红颜薄命,可叹可惜!  忽然间,一名参将奔过来叫道:“周公子!周公子!”  周苍忙问什么事,那参将道后院有一蒙面妇人护着盘西山不让靠近,把胡公子龙将军都伤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74章 铁枪缠仙剑 周苍一惊,快步奔向盘龙山庄后院。后院大厅上,上千官兵密密麻麻围成一个大圈,圈中有二人相斗正堪,其中一人是己方将领何离湃,另一方却是个蒙面的年轻妇人。  胡枫与龙铁锚受伤不重,正站于一旁注目观战。  但见那妇人使一柄长剑,剑招精妙,剑路飘忽,银光闪烁之间,把何离湃沉稳力猛的短柄狼牙棒尽数挡在身外一尺处,任何离湃如何吆喝变招,皆不能再近身那怕一寸。  周苍心中惊怔,此妇武功之高,与没失内功前的自己相差无几,论剑法高明则更深一筹。  “撒手!”一声娇咤下,妇人长剑抖动,寒光闪闪,剑尖如流星奔月,乍现即逝,往何离湃急刺,嗽嗽声响个不停。  何离湃在她攻势下不断后退,大喝连声,猛然间狼牙棒甩手高飞,冲破屋顶飞得无影无踪,落下一地碎瓦。  只见他双手鲜血淋漓,身上也多了几道血口子,但神情兀自坚强,拱手退下。  “还有没有人要上来一较高下?”少妇冷声发问,眼光在四周转了一圈,“没有的话,那我便将盘庄主带走。”  龙铁锚躕步上前,“这位女侠多想了,你胜了我三人,只自己可离开,至于盘庄主,他是皇上钦点要的人,须得留下。”  “可恶,你竟然敢诬造圣诣,胆大包天,其心叵测,其罪可诛。”少妇怒斥道。  龙铁锚心中一突,她怎知道我假传圣旨?  “女侠若要带走盘庄主,得问问我两万兄弟答不答应。”龙铁锚不动声色,边说边指着围成一圈的将士。  “剿灭盘龙山庄,活捉盘西山!”  众官兵齐声高喊,声震屋瓦。  少妇轻蔑地瞧了一眼众人,“难道你们想倚多为胜?”  “哈哈哈哈哈,你说对了,我们官军奉命抓拿盘西山,凭的就是人多,难道还要与你讲什么江湖规矩一对一?”一个脸蒙白布之人挤进圈中大笑着说道。  少妇秀眉一蹙,“你是谁,为何鬼鬼祟祟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哈哈,哈哈,我蒙面鬼鬼祟祟,那你蒙面又是什么?祟祟鬼鬼?”男子嘻笑反问。  在场官军哄然大笑,他们都知道蒙面男子是谁,心先放下,等着看热闹。  少妇自知说错话,哼了一声,“少废话,有本事的便上来与我决一高低。”  “女侠好本领,在下正要领教领教。”蒙面的周苍手一伸,向身旁的士兵要了一柄铁枪,知使剑使刀都胜不过,只能使出自己最拿手的本领方能与她一战。  “没想到几个大男人如此不知羞惭,竟然车轮战对付一个女子。”躺在木板上的盘西山不知什么时候醒了来,发言嘲讽。  盘西山内力深厚,虽然喝酒不比他人少,醒来却比谁都快,只他此时全身尚软绵绵的使不上力,连翻身也不能。  龙铁锚何离湃等心下一惊,须得尽快料理了蒙面少妇,如让盘西山恢复则再难留下他,皆将希望寄托于周苍身上。  胡枫侧睨道:“自古有语巾帼不让须眉,这位女侠武艺绰绝,我等甘拜下风,车轮战于她来说实是尊重有加,倘若我们一拥而上,女侠武功再加十倍也于事无补,你此时脑袋还不离脖?轮到你来冷嘲热讽!”  盘西山被他呛得无话可说,转而恨恨骂道:“你们使下三滥手段下蒙汗药,胜之不武,非君子所为,无耻,卑鄙。”  胡枫道:“我们不是沽名钓誉之人,盘龙山庄一窝鼠蛇,更非君子,有何手段不可用?蒙面枪神,为显咱们不战女侠便宜,你收了内力罢,莫要在气力上赢了女侠。”  周苍暗暗偷笑,平时这师兄看上去一本正经,却不料胡说八道的本事也不低,“胡公子所言甚得我意,就如你说,我不运内力便是。”  龙铁锚赞道:“枪神果然豪迈爽快,竟不以己长欺压女侠,实是难得,也算是弥补车轮战的遗憾罢。”  听二人说得起劲,何离湃也插了一脚进来,“若对手可逼得枪神运用内力,只怕输得更惨……”  盘西山与蒙面女子都在心中嘀咕眼前的枪神何许人也,怎从没听说过江湖中有这么一号人物?  “既然阁下如此自负,那小女子便专程领教阁下的枪法是了。”蒙面女子长剑一摆,作了个请的手势。  众人心头暗喜,她既然说这话,便表明不敢轻易使运真气较劲,纯靠招数上取胜,如此一来,两人便站在同一水平上,周苍获胜机会大增。  周苍长枪一竖,回了一礼,接着斜斜刺出一枪喝道:“小心了。”  女子轻盈一个闪躲,长剑顺着柄杆削下,“看剑!”  呼喝声中,两人战在一起,但见剑似长虹贯日,枪似矫龙闹海,交缠博弈,吞吐不休。  女子身法飘逸,脚踏凌波微步,腰扭柳枝在风,把如蛇信子般的枪头尽数避开,赢得围观将士阵阵喝彩。  斗得五十余招,两人难分上下,女子剑法突变,娇声叫道:“天仙下凡!”身形飘飞,长剑自上而下攻击。  女子衣祙飘扬,如不是手中长剑沾血杀气侧漏,直似九天上的仙子降临凡间,遍洒甘露。  官兵们看得忘记了喝彩,虽女子蒙面,但都当她是仙女一般人物,姿态如此超凡脱俗,脸容也必定惊艳。  周苍长枪倒转,枪尾横扫环防,喝一声:“敝帚自珍,扫尽俗尘。”把攻下来的剑招一一化解。  好一个天仙对烂帚,下凡对扫尘,女子闻言心头不喜,剑路忽转,既刺还收,收而不尽,尽而复出,出而前轧。  旁观各人都觉女子悲悲切切,犹犹豫豫,每剑之出心不甘情不愿。  “嫦娥奔月!”  当他们听到女子口中吐出这四字时,心下释然,原来是广寒仙子嫦娥被逼无奈吃下西王母赐给后羿的一粒不死之药后,飞到了月宫,离开深爱的丈夫,天人两隔,独守寒宫。  剑势虽然迟凝不前,周苍却感到一阵无形压迫加身,那剑尖随时随地洞体而过。  “逄蒙佯病,持剑偷药。”  周苍枪尖抖动,麦芒对针尖,全顶于剑尖上,把剑路一一封挡,逼得对手半途而废。  女子哼了一声,“无耻之徒!”  周苍哈哈一笑,置于脑后。  “八仙过海!”女子剑势又变,时而温文尔雅,时而狂放不羁,或风平浪静,或雷电交如,毫无定势。  周苍枪作棍使,横打坚击,忽左忽右,旋转如轮。  “大圣横行,八仙绕道。”  困扰各人心中多年的疑问,到底孙悟空厉害还是八仙强些,此刻终于有了答案,只见那支“金箍棒”把八仙防拒千里不得近身。  女子连连受挫,银牙咬碎,长剑忽然舞动得飞快,簌簌如诉,“天女散花!”剑光点点,如丝路花雨漫漫落下,世间万物,莫不受其润。  周苍顿感危机拢聚,当下铁枪摆动,兵兵乓兵声响如裂帛,每一剑,都刺在枪杆上,“坐井观天,独得一隅。”  任你如何花落,我自享一井之天,雨露不沾,花瓣难入。  你高雅,我粗鄙,你阳春白雪,我下里巴人,周苍寸步不让,竟不让对手占得一丝便宜。  周苍气势一点不弱于对方,在某些回合还占了先机,只是近万士兵的喝彩声,全都送于蒙面女,他们的眼中,女子逸逸出尘,仙剑玉握,超凡脱俗,从未相信世间有如此剑法。  仙光,魅影,晃荡在毎个人的眼前。  然而,这套惊世骇俗的仙剑,却拿最粗俗无赖的铁枪毫无办法,女子一套仙人剑法使完丝毫奈何不了对方,陡地变招,剑路沉稳简洁,剑势却变得凌厉。  周苍蓦然遇险,衣衫接连割开已然见血,他心下一凛,此女剑法之高明超出意料,须得万分小心,当即连退八步稳住形势,挺枪以百花枪法展开反击。  一方剑气万千纵横,变幻无端。另一方铁枪生花不绝,慰为奇观。  一着着致命狠辣攻击,被一朵朵美艳花卉拦截化解,长剑始终无法突破花丛阵,伴随着剑枪交击叮当响声,听得人心头骤紧乍松。  喝彩掌声一浪高过一浪,这时却是全部送给周苍而去,众将士早闻周家百花枪冠绝天下,今日得一窥真容,无不震撼,百花枪果然名不虚传,但见枪下梅花内敛,牡丹奔放,莲花高洁,菊花绽妍,梨花带雨,葵花望日……  每人心头都在想,如果百花朝我奔袭来,我能挡得几枪?同时对女子更加佩服,虽见不得她脸,瞧其婀娜多姿身影必定是一个绝色美人,一个大美人,身怀绝技,那将是怎样一个高不可攀?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75章 我还是原来的我 最为精深奥妙的剑法依然奈何不了对方,女子焦躁,心一急,几回剑上内力加持粘上铁枪,然一瞬间想起龙铁锚与何离湃的话,急收内力,生怕与对手内劲相较,那便自讨苦吃必输无疑。  眼见一朵朵形态各异的花卉从枪下生出,女子愈发诧异,这难道就是百花枪?对方是谁?难道是……难道是他……  盘西山蓦然叫道:“百花枪!他是百花门周家的人。”  女子心下一凛,愰然间运劲于剑,剑身贴于枪杆上,周苍立觉铁枪被一股大力粘上,紧接着寒光闪过,剑锋顺着枪杆削下,大惊下忙松了双手避开断手之厄。  “算你弃枪弃得够快!”盘西山一旁嘲讽叫道。  丢了枪,此战输定,周苍伸出左脚把落下的铁枪勾住踢起,女子冷笑一声,长剑划拉,剑尖晃动不停,刺向对方双手及要害。  “北斗派剑法果然精妙!”盘西山坐身木榻上赞赏大叫。  北斗剑法乃武林中最负盛名的剑法,龙铁锚胡枫何离湃皆有耳闻,原来这女子竟是北斗派传人,无怪武功高强如此。  猛听得嗖的一声急响,那一柄枪从战阵中直直飞出,围观的官兵避让不及,惊呼声中三名士卒被铁枪贯体而过,穿成一串。  除了盘西山,没人看清铁枪如何飞出。  众人心头皆沉,失去兵刃的周苍万不是女子的对手,此仗败阵便再无人可上。  然风云难测,刹那之间,两人身影都忽然停下,随即惊声大作。  只见女子长剑刺入周苍小腹,周苍右手五根铁指扼住女子咽喉,两人一动不动。  咽喉乃人体最虚弱之处,女子不敢动也无力再动,纵然长剑已刺入对方小腹,离胜利只一步之遥。  这一幕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此回连盘西山也看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  相视片刻,周苍缓缓伸出左手,颤巍巍揭下女子脸上蒙布。  “果然是你!”  四个字,沉重似铁,带出周苍多少悲哀痛苦,此刻肉体上遭受的苦痛,在心灵上感情上的痛苦面前,不足一提。  周苍做梦也没有想到,他与她,会以这样互相敌对的形式相见。  女子面布被揭下,尽然痛苦,其脸容依然美艳绝伦,果是天仙一般的人物。  这时有几名将士惊声叫道:“是丁家三小姐!”  更多的官兵则叫道:“周少夫人!”  丁家三小姐,周少夫人,再愚钝之人,也已猜到女子的身份。  此女不是别人,正是当朝宰相丁谓的女儿,军中新贵周通的新婚妻子,京城首美丁秋芸。  她还有另一重身份,便是周苍曾经的未婚妻。  面对着一年未见的她,面对着背叛过他的女人,周苍彻底凌乱,但却一点恨不起来,良禽择木而栖,换成自己,也可能会作出同样的抉择。  “你……不……要命……了?”丁秋芸断断续续问,满眼不可思议之色。  “这一仗,我必须赢。”周苍嘴角冒着血泡,五指松下来。  丁秋芸也伸手,把周苍脸上白布拉下,一张沧桑而熟悉的脸庞登时出现在眼前,凝望片刻后道:“你还是那么好胜。”  “我还是……原来的我。”  周苍是原来的周苍,丁秋芸已不是原来的丁秋芸,时间改变不了每一个人,但却改变了许多人。  “你又赢了我。”丁秋芸脸色突然变得痛苦,不管自己再怎么努力,仍然输了。  她松开握着长剑的手,扭头看向盘西山,“盘叔叔,侄女输了。”说完,丁秋芸头也不回走了,厅中聚集的将士,不自觉为她让开一条道。  “你又赢了我。”犹如天雷轰顶,周苍耳朵里轰隆隆回响的尽是这一句话。  “你没输,这回你没输!”周苍心里隐隐觉得自己不要命的打法无赖之极,胜之不武,真正输掉此战的人应该是自己。  他呆呆站着,看着她的背影消失于朝阳洒落处,突然张嘴吐了一大口血,摇摇欲坠。  龙铁锚与胡枫急忙抢上扶着他,大叫:“快叫李大夫过来。”  丁秋芸这一剑刺得深,入腹五分几透背而出,只偏偏插在脏腑缝隙间,没有伤及要害,周苍站不稳,更多在于感情上的受创。  周苍摆了摆手,“龙师兄,我好像……没事,赶紧把盘老贼绑起来……”  一句话未说完,那边盘西山突然一声暴喝,把聚拢身周官兵打飞出去,接着身影腾空而起,往厅井处疾飞。  “放箭!放箭!莫让他逃了。”龙铁锚忙下令,抢过一名亲兵手中弓箭开拉,不等满弓连射几箭。  何离湃等追到厅井,盘西山功力未复,终究避不开如芒羽箭,后背连中三箭摔落下地。官兵一拥而上,长枪大刀往他身上招呼。  “不要杀我师父!”  一名高瘦青年突然从旁抢出来,挥剑奋力挡开刀枪,把盘西山护在身后。  众官兵稍稍一怔,团团把二人围将起来。  高个青年便是韦省,胡枫见状忙命士卒退开,“韦兄弟,你果真无事,实是太好了。”  “不能杀我师父,求求你胡哥请饶他一命。”韦省张开双臂,一副哀怨求恳的神色。  龙铁锚大步上前,道:“韦兄弟你让开,盘西山千夫所指,罪大恶极,我们不杀他,抓回京师给包大人审判铡头,同样落得尸首异处下场,彼时被定罪,祸及先人后代,对他更不利。”  韦省听了更急,便哀求放他师父一马,忽听身后盘西山冷冷道:“韦省,原来是你干的出卖师父勾当!”  韦省不敢回头看他,叫道:“师父,徒弟迫于无奈,并且当初他们答应过不会伤害师父您的。”  “瞧瞧你干的好事,盘龙山庄让你毁了,一千多个师兄弟姐妹也会因你而死,你怎么对得住我们?”  盘西山愈骂愈气,忽地弹身而起,缠于裤头的软剑已然握在手上,出其不意横架于韦省脖上,“你们都让开,不然我杀了他!”  主将没命令,众官兵那会退开半步,并且谁也不知韦省是何人物。  龙铁锚当然不会为保韦省性命而放盘西山一条生路,反而大手一挥,众官兵得令,包围圈缩得更窄,明晃晃的枪尖离二人已不到五尺。  “快让他们退下,不然杀了你!”盘西山在韦省耳边低声威胁,然韦省的话能起什么作用,一边被师父威胁,一边官兵渐渐逼近。满腔热血救他的恩人师父,未料反被师父威迫利用,韦省伤心焦急之下,竟然发起昏哭泣起来。  众官兵将领都以为他是害怕得哭,心中鄙夷更甚,只周苍知其底细,甫包扎好伤口便挤进圈子里,“韦兄弟莫急,为兄会替你想办法。”  乱成一团麻的韦省着实想不明白事情怎会发展至如此地步,背叛师父配合官兵攻山已然耗了大半心血,每晚陷于自责内疚当中,如今师父拿他作棋子求活,更使其混乱,如何能把周苍的话听进耳里?反而放声大哭起来。  各人面面相觑,连周苍也束手无策。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76章 该来的终会来 就在这时,厅门处一付担架抬进来,病榻上的人正是被丁娇刺成重伤的王诗冲,他于封丘休养数天,感觉已无大碍,便心急火燎地赶来浮丘山助阵。  他一进厅便大叫大嚷起来,“盘老贼抓住了没有,淫贼钱七郎呢?”  一名将领忙上前把当前局势说了,随后把尚在昏迷当中的钱七郎带到跟前,往其头上泼了一盘冷水。  王诗冲可没兴致理会韦省死活,吩咐道:“无论如何须得把盘老贼拿下,不能让他再祸害世人。”眼见钱七郎悠悠醒转,立拿银枪在其大腿旧患处刺了一记,为他醒酒。  钱七郎迷迷糊糊还未完全醒转过来,大腿便挨了一枪,立即杀猪般大叫起来,把众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  “钱七郎,睁开狗眼看看我是谁?”王诗冲咧嘴狞笑,银枪转动,如上回一样折磨他。  钱七郎在李唤宝家断臂伤腿,经历九死一生,回山后气概大减,锐气尽失,完全变了一个人。此刻当他张眼发现梦魇王诗冲就在眼前,吓得浑身颤抖,痛苦低呤。  钱七郎愈痛苦,王诗冲愈畅怀,他着力搅动银枪,枪刃擦割腿骨,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钱七郎忍奈不得,终发声嚎叫。  “钱七郎,你知道我为何残酷折磨于你?”王诗冲停止搅动,双眼恶狠狠盯着眼前这个夺去他未过门妻子清白的恶贼。  钱七郎痛得全身被汗水浸湿,牙关打战,那里还能说出一句话来?  王诗冲授意兵卒把钱七郎绑于柱上,高声道:“大伙儿听好了,淫贼钱七郎,伙同其师盘西山,奸淫良家妇女,酿下惨剧无数,其中更有杨家将的后人被他们夺走清白,致其上吊自尽,军中的兄弟,我们该不该为忠烈之后报仇?该不该将恶贼碎尸万段?”  “该!该!”厅中官兵异口同声,发出震耳欲聋的叫声。  王诗冲说这一番话暗藏小心思,他生怕周苍顾及韦省性命而放盘西山一条生路,故而挑起众官兵同仇敌忾之心,逼使周苍做决定时不得不考虑军心民意。  “杨门忠烈,镇守边陲数十载,天下扬名,先惜奸臣当道,双龙会中为国捐躯,可歌可泣,万民敬仰,再惜后人杨小姐未享先辈用性命换来的国泰民安,反遭恶霸奸淫!不杀凶手,天意难平!”  “杀!杀!杀!”  厅中官兵情绪完全被调动起来,杀声掀瓦,尘灰簌簌。  王诗冲喊道:“先杀钱七郎,再杀盘西山!”  众官兵跟着大喊:“先杀钱七郎,再杀盘西山!”  王诗冲作了一个安静的手势,随即银枪递出,噗的一声,枪尖透入钱七郎胸膛,直插入柱。  一代淫贼钱七郎,以枪伤无数女子,最终也死于枪下。  众官兵欢呼声大作,注意力重回盘西山身上。  盘西山瞧见群情汹涌,又爱徒死于眼前,不惧反激起狂暴,后背箭创于他不过皮肉之伤,只须再过片刻待药力消去,便无人阻挡得了。  他哈哈大笑:“狗崽子们,上啊,上来啊,让我先诛了这个欺师灭祖的家伙,再将你们杀得片甲不留。”手中软剑划拉,已把韦省脖子伤了一道长口子,鲜血直淌。  韦省止了哭泣,浑然不觉痛,眼中尽是迷茫之色,他看不透这世界,看不透人情世故,更看不透人心。  局面僵持,众将士都看向周苍,待他发号施令,周苍亦知事态紧急不宜再拖,只韦省让他投鼠忌器,正苦思办法之际,情势又生变化,只听厅口人声喧杂,跟接着一批官僚涌现,阔步入厅,当先一老吏周苍认识,正便是当朝宰相丁谓,其身后跟得兵部尚书,同平章事,门下侍郎、左仆射等官吏,二弟周通也赫然在列,而那刺伤王诗冲逃走的毒妹子丁娇,亦在当中。  周苍心下大震,暗叫不妙,千算万算,未算到丁娇与丁谓相识。  丁娇看见他与王诗冲,分别做了个鬼脸,而后远远向盘西山叫了声干爹。  京城高官突然集体出现,让厅中众将士措手不及,登时安静下来。  丁谓快步走过来,先瞧盘西山一眼,再瞧周苍,“周大公子,你好厉害的手段,竟然瞒天过海私自调动禁军,虎父无犬子哪!”  周苍跟丁谓已无关系,直接无视,眼光转问二弟,周通忙向前叫道:“大哥!”  周苍点点点问:“你怎么会来此处?”  周通道:“岳丈收到你率军大举攻山消息,便叫上我一同前来。大哥,悬崖勒马,未为晚也。”  “大哥知悉,二弟勿忧。”周苍漫不经心回应,转头四顾只见那王诗冲低下头不敢与之相对,而丁娇则向他吐舌头拉耳朵,神情甚是得意。  丁谓强忍怒火,哼了一声又问:“芸儿呢?”  周苍指了指方向,对周通道:“弟妹刚安然离开,此时去追,应还来得及。”  周通牵挂妻子,只跟岳丈打了声招呼便即出厅,寻妻去了。  盘西山欣喜不已,“丁老哥,西山终于等到你来了,妙哉,妙哉。”  丁谓点点头,侧睨道:“还不退兵?”  这话冲准而去,众人再明白不过,可他丁谓为官虽大,并非万能,周苍就是不鸟他,淡淡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丁谓勃然大怒,喝道:“周苍,你胆生毛了,竟然敢私自调动兵马,将在外个屁!你知不知这可是死罪一条?”  周苍对他的话充耳不闻,寻思如现在杀不了盘西山必后患无穷,当即下令道:“众将士听令。”  龙铁锚等人俨然已以他为首,齐声应道:“是!”  “今日无论如何也不可放走盘庄主,宁溅血三丈,亦要取其项上人头。”  “宁溅血三丈,亦要取其项上人头。”  丁谓气得浑身发抖,山羊胡子乱颤,叫道:“反了,反了,你们这是造反,要抄家灭门的。”  周苍冷笑一声道:“丁相,是谁抄家灭门还说不准,何必急着嚷嚷,你先退下享多几天福,勿误伤你老,伤了我与二弟之情。”  丁谓何时受过这等鄙视污辱,只觉天旋地转嗓子眼发甜,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老血,“你……你……咳咳…咳咳…”只吐出一个你字便咳嗽不止。  丁娇赶紧奔上,扶着丁谓,“爹,你怎么了?赶紧坐下来休息。”说完横了周苍一眼。  丁娇这一声爹,解开周苍心中疑惑,怪不得她与丁秋芸相像,原来两人竟是亲姐妹!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77章 辱剑舌枪 丁谓惧内,丁娇为小妾所生,不敢府中养育,便送至浮丘山寄养,此事秘密,不为外人知。  这时兵部尚书梁纶站出来大声道:“周苍假传军令,罪大恶极,何将军及各位将士勿要被他蒙骗,断送大好前程!”  同来的同平章事贺泰安,左仆射穆傲山等官大人也纷纷指责起周苍,骂他瞒天过海擅作主张,私授军令,已犯下死罪,又劝龙铁锚何离湃迷途知返莫要一错再错。  龙铁锚心想再不挺身而出恐怕要生变大乱,当即高声道:“盘西山对外勾结西夏,对内私贿官宦,欲乱我朝政以让党项蛮夷有可乘之机,周都统大人早已暗中调查清楚,出行前命我密切关注,事态严重时可紧急出兵,各位大人知悉因果后请莫要胡言动了军心,否则以军法处置。”  盘西山大骂:“放屁,放屁,若加之罪,何患无辞!”  贺泰安等人面面相觑,不知真假,皆停下口。  梁纶怒喝道:“你是谁,胆敢在此妖言惑众!来人,将他拿下法办。”  随他而来的四名兵卒立即上前抓捕扣押,何离湃大手摆动,喝道:“胆敢动龙将军者,以通敌卖国罪处置,格杀勿论!”  手下军士得令,齐唰唰奔上前,刀枪前倾,把四个耻高气扬的家伙包围起来。  四人那里见过这等阵势,登时脸白腿软,吱声不得。  梁纶也被这阵状吓倒,己方势单力孤,若对方发起狠来,恐有性命之忧,当即收口不语,静观其变。  丁谓见状,颤巍巍站起,“你们……你们一意孤行,等老臣参奏皇上,定教你们人头不保。”  龙铁锚一声冷笑,“盘西山勾结觉项,证据确凿,朝中与他勾连之人,我们也将逐一查实,最终难逃通敌卖国罪名,丁大人,你现下该为自己找找后路。”  赤果果的威胁!  “放屁,放屁!大放臭屁,臭不可当……”盘西山被他们一再污陷构害,气昏了头,话也不会说了。  丁谓在朝中一向横着走路,那里曾被如此胁逼过,气得噎住说不出话,又一屁股坐下,只是连拍扶手,其状十分可笑。  门下待郎司徒翰突然说道:“盘庄主是否勾结外敌,尚无定论,周苍假传军令却是确有其事,咱们办事得按顺序,先处理了周苍,再调查盘庄主不迟。”  龙铁锚瞄了他一眼,“周公子假传军令确有其事,你能拿得出什么真凭实据?”  “禁军副都统刘万京不知有其事,兵部梁大人不知有其事,宰相丁大人不知其事,还不能证他假传军令?”司徒翰冷笑着道。  “秘密军事任务,当然越少人知道越好,嘿嘿,朝廷中,不知有多少人在等着为盘庄主通风报信呢。司徒大人,你认为在下说得对吗?”  周苍懒得理会他们的唇枪舌剑,只双眼紧盯着韦省,韦省在其注视下如无坟之鬼,脸色迷惘,眼神飘忽。  “好一个秘密任务!却不知是谁下的秘密任务?”  “既然是秘密,能让你知道吗?”龙铁锚针锋相对,丝毫不让。  “你……哼,那盘庄主勾结外敌,你又有何事实依据,不会就凭你一张嘴吧,哈哈,哈哈。”干笑声中,司徒翰无比鄙夷地瞧着龙铁锚。  龙铁锚脸色铁青,从怀里掏出三份密报,走近摔到司徒翰身上,“司徒大人,你如果张口把它们吞下去,就是我龙铁锚在胡说八道污陷盘庄主。”  那是三份探子从辽国送来的加急密报,大意说辽国已集结军队,欲对我朝发兵,借口宋人常年掳掠边境辽人至浮丘山采矿,致无数辽人家破人亡……实则辽人想趁宋夏交战之机分一杯羹,须尽快解救辽人送回……  当然这些所谓密探全是龙铁锚伪造的,把伪造情报说得如此义正词严,疾言厉色,恐怕世上无人能出其右者。  门下侍郎司徒翰如何能识别情报真假,遭遇摔身侮辱,脸色似屎一般难看,然敢怒不敢言,密报在丁谓、贺泰安等人手中传阅,个个看完默不作声,看向梁纶。  梁纶身为兵部尚书,军中出身,对军情自有一定分辨能力,只是探子传回来的密报那有什么固定格式可言,根本无从分辨真假,他看罢,沉吟道:“先不论辽国发兵真假,也不论盘庄主掳掠辽人采矿是否属实,单从密报内容上看,实无法把盘庄主与西夏勾结一说关联起来是也。”  胡枫终于逮到机会发声,冷笑道:“梁大人身为兵部尚书,这个时候你不去关心探究辽国对我朝动兵是否属实,却急着为盘庄主洗脱罪名,看来你与盘庄主关系匪浅,甚至是穿同一条裤子的好兄弟,事后得好好查一查。”  梁纶怒斥道:“你是谁,胆敢如此跟老夫说话,污蔑朝廷命官,该当何罪!”  “好大的官威!”胡枫啧啧又道:“我只是一小小捕头,何时敢污蔑于你?”  梁纶道:“本官与盘庄主素不相识!”  龙铁锚插嘴道:“胡捕头,看来梁大人怪你说他与盘庄主是好朋友好兄弟。”  胡枫道:“原是如此,梁大人,你与盘庄主划清界线,是怕引祸上身罢?既不屑与之为伍,又为何急着为他洗白,着实怪也。”  梁纶被他二人一顿抢白讽刺,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毫无还口之力。  盘西山听他们又给自己头上安插新罪状,气得头顶冒烟,哇哇大叫:“你奶奶个熊尽胡说八道,老子何时掳掠过契丹杂种来开采金矿?洞中矿工全他妈是我从边境带回的汉人,那里来的辽狗!”  胡枫抓住他话中失误,冷笑数声:“浮丘金矿属国有资产,私人严禁开采,并且早几十年朝廷已然封禁,你盘庄主得谁人授权,居然敢撕去封条擅自开采?”  盘西山自知说错话,一时哑口无言。  何离湃通:“我们封丘百姓都知道,没有朝中做大官的罩着,盘庄主怎能安然无恙连采十六年?这靠山是谁啊盘庄主?”  盘西山哼了一声:“老子武功天下无敌,弟子无数,尽然有人敢来啰嗦也给我刺成漏斗,靠山罩着一说简直无稽之谈!”  “是啊,没人敢与你啰嗦,就连封丘官府也没敢在你背后吱声罢?”何离湃问。  “这当然……”刚说完这三字,盘西山似乎发觉不对劲,陡然大笑,“上来杀我啊,兔崽子们废什么话?”  盘西山本欲拖延时间以等功力恢复,未曾想被他们套起话来。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78章 只有死人不会背叛 周苍听到这突然心生一计,开口对盘西山道:“盘庄主,你通敌卖国及擅开金矿的罪名已坐实,交由包大人审判必是死路一条,还将祸及家人,可从面相及性格上瞧,你不似贪图富贵的人,更非卖国求荣之辈,当中定有小人蒙骗指使,只须你指出幕后黑手,我们爱惜你人才武功,定会向包大人求情,饶你一死。”  “饶你妈的臭狗屎,老子没有通敌卖国,再胡说八道老子宰了你王八蛋!”盘西山气得毛发竖起,手脚乱颤,还喷了韦省一脖子口水。  “有没有通敌卖国姑且不论,就盘庄主你犯下无数滔天罪行,一样要铡了狗头下来。”  “放屁,放你妈的臭屁……老子犯过什么滔天罪行?”  周苍笑了笑,把吴翼繁叫过来,“吴大人,你乃本县县尉,请当着朝中众位高官之脸,把盘庄主的罪行一一列出来,看看咱们禁军围剿盘龙山庄是否有理,是否得百姓支持。”  吴翼繁没料到一边倒的形势会发展到当前局面,骑虎难下,可再度反水也不现实,当下应道:“是。”从怀里掏出厚厚一叠纸,高声宣读起来:“年月,盘庄主杀死三位上山采药的乡民;年月,盘龙弟子奸杀两名妇女,放火烧毁四间屋子;年月,后山金矿发生渗水事故,淹死矿工三十六名,暴尸于荒野;年月,盘庄主在八仙酒楼打死两名食客,重伤三人,轻伤四人……”  吴翼繁这一宣读可不得了,念了三十多条罪状还没到一半,京城来的近十位官儿,听得面面相觑,做声不得,以上恶行,每一条可都是杀头的重罪哪。  周苍扬了扬手,道:“盘庄主,还要不要听下去,县尉吴大人可有冤枉你?”  盘西山怒道:“老子是绿林道上的人物,练武就是为杀人,这些算得了什么?”  “当然不算什么,可官府为何一直纵容于你?还不是你身后的靠山可以只手遮天,今日禁军围剿,也非要置你于死地,只需把幕后带头老哥指证出来,为民除害,将来功大于过,必给庄主一条生路走。”  周苍知道,不管盘西山如何反应,有些人必定开始急了。看你们这些官儿还来不来指责于我,还来拦阻我杀他否!  盘西山看一眼四周密密麻麻的官兵,逃出去可能性不大,只能寄望于丁谓,当下大笑道:“放屁,老子一介武夫,那认得什么朝中的官儿,周王八,有种的便上来斗一斗!”  周苍轻蔑一笑,指着丁谓身边的丁娇道:“刚才那小姑娘叫庄主一声干爹,我可没听错罢?”  盘西山张口结舌,无话可说。  周苍又指着丁谓道:“刚才你称丁相什么来着?”  大厅登时静下来,几千道目光齐聚盘西山身上。  突然王诗冲不适时宜叫道:“我听到了,盘庄主叫丁大人为丁老哥,还自称西山!”  厅中甚是安静,王诗冲这一叫喊,人人都听进了耳里,慢慢的将眼光移向丁谓。  王诗冲不嫌事大,更不管父亲与丁谓的深厚交情,又大声叫道:“盘庄主的靠山是谁,呼之欲出。”  “丁大人不问青红皂白,一来就让咱们撒军,其中定有私交!”  “放屁!”  丁谓怒斥王诗冲,老脸神色变幻,他错就错在没调遣兵马过来,寡不敌众,只能任由对方指鹿为马。这时,一直站在他身后老者突然腾身飞起,飘落在包围圈中,与盘西山面对面站着。  龙铁锚喝道:“胆敢劫盘贼者,杀无赦!”  “杀!杀!杀!”众官兵喊声震天。  那老者愰若不闻,道:“老盘。”  盘西山看清来人,大喜道:“原来是吴六侠,来得正好,你我联手,定把这群狗崽子杀得落花流水。”  老者点点头。  蓦然间寒光闪动,待光芒闪过,周苍发现,韦省胸前多了一把剑,一把只见剑柄不见剑身的剑。  惊呼声这才响起,谁也看不清这柄剑到底怎么刺入韦省胸膛,先前也没谁注意到老者身上带剑,仿佛凭空变出来的。  老者转身走回丁谓身后,众官兵惊骇下都不自觉让开一条道。  周苍心中剧震,怔在当地,这被盘西山称作吴六侠的老者,武功之高已达匪夷所思地步,高得令他没有生出一丝为韦省报仇的念头,更别提去拦截。  他没想到自己一番话居然令得丁谓杀人灭口,他没想过扳倒丁谓,如此一来与丁谓的鸿沟,总算是抹平了。  再看韦省与盘西山,两人被长剑贯体而过,穿在一起,尽皆目瞪口呆,不敢相信身上莫名其妙便多了一柄剑。  其实,以盘西山的武功应能躲开这一剑,糟就糟在他太信任丁谓,根本想不到自己的丁老哥会杀他。  “哐啷”一声,盘西山手一松,软剑落地,接着摇摇晃晃退后几步,鲜血自他左胸喷涌而出,洒了一地。  “你……你……好狠……”盘西山拼尽全力抬手想指向丁谓,终不能如愿,力竭而倒。  丁娇眼见盘西山倒下,叫一声:“干爹。”抬脚便奔,丁谓一把抓着她手,“莫去。”丁娇狠狠一甩手挣脱,跑过去扑在盘西山尸体上痛哭:“干爹,干爹!你别丢下娇儿啊!留下我一人怎么办?”盘西山双眼睁得圆圆,如很多他死去的弟子一般,无法瞑目。  事情发生得太快,没有人能反应过来,怔怔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都知丁谓杀人灭口,却无一人敢吱声。  盘西山倒下了,韦省却仍直挺挺站着,双眼比先前更迷茫了,如罩一层烟雾。周苍无比诧异,朝他叫了声,“韦兄弟,你……你感觉怎样?”  韦省低头看着插在胸口的剑,摇摇头:“感觉很糟。”  “痛吗?”  “痛。”  “有多痛?”  “很痛。”  这回连周苍也开始迷糊了,韦省这是怎么了,他死了还是没死?死人怎么会讲话?  李大夫走过来低声道:“公子,这一剑应是避开了他心脏与肺叶,就如刚才周少夫人刺你的那一剑。”  周苍有些恍然,似乎想明白了一些事情,吩咐李大夫带韦省下去治疗。  忽然之间,厅门处有人尖声唱诺:“这里人好齐,挺热闹啊!”  众人转头,只见四人走将进厅,京城来的一班官僚,都认得为首那人,纷纷上前打招呼。  周苍暗暗叫苦,今日不太吉利,只恨出门没看黄历,转头就想找地方躲藏。  “周公子,怎地见了老夫就要躲?”  周苍无奈,只好拱了摸手,“小侄拜见卢太师。”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79章 神君蒙头 来者正是太师卢鼎,他收到周苍在封丘浮丘山的线报,急匆匆带人赶过来,甫看周苍样貌,觉得眼熟,只是想不起在那里见过。  “周公子好大的本领,居然神不知鬼不觉调动大军围剿作恶多端的盘龙山庄,干了很多人想干却不敢干之事。”说完,卢鼎瞄了丁谓一眼。  丁谓素知卢周两人恩怨,哼了一声不予回应,似没听出话中玄机,背倚椅背,装出一副事不关己的姿态,心中却想这回有热闹可瞧,最好你二人斗得个两败俱伤。  周苍笑了笑,“什么神鬼不觉,太师你不收到风声赶来了么。”  “这地上躺着的死鬼是谁啊,哎呦喂,莫不是盘庄主?周贤侄好手段,好本领!”  卢鼎口中不断称赞,脸色却阴郁下来。  “太师你误会了,杀盘庄主的功劳丁大人那里会让我来抢走。”  丁谓杀的盘西山?卢鼎打了一个突,看向丁谓,“高,高,实在是高,丁相好一招弃車保帅!只是,只是传将出来实在寒人心哪。”  丁谓忍无可忍,心想难道我怕你不成,“卢太师怎不在家逗鸟,却跑来凑热闹,小心莫要生什么意外才好。”  丁谓提鸟,意指卢鼎失鸟,卢鼎岂有不知之理,心下愠怒,“多谢丁相关心,改日定到府上逗鸟。”  丁谓哈哈一笑:“欢迎,欢迎之至。”  “二位慢聊,小侄另有要事,恕不奉陪。”周苍说完,转身便走。  “周公子倒是走的轻松,也不知我那奋玉孩儿的事该怎么解决?”  周苍便是知道他为这事来找自己麻烦,那里还管那么多,一头扎进人堆里。  众将士皆知二人恩怨,很识趣地聚集一起,把周苍身影隐没。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瞧你逃得了那里去!”卢鼎尖锐声音略带幽怨与愤怒。  紧接着一个黑影腾空而起,飞落到人堆里,身形比起那叫吴六侠的老者更快更飘忽。  “保护周公子!”龙铁锚提刀奔过去,才跨出四步,忽然一股大力扑面而来,身不由己连退十多步,最终一屁股坐于地上,而那些扎堆的士兵则是更惨,全都如爆炸的鞭炮纸一般飞了出去,摔得七荤六素,一个个头破血流,叫苦不迭。  众人当中除了吴六侠,没人看清发生什么事。妖法,一定是妖法!惊骇之下,各人心中齐齐涌起一个念头。  定晴再瞧,只见一黑衣人站在场中,右手正拿着动弹不得的周苍腰肋。  这黑衣人好生古怪,头上套着墨色布袋,别说看不到他五官,便连他脑袋是方是圆是扁也瞧不见!  众人又倒抽一口凉气,此人竟不用眼,轻轻松松把周苍抓了,不是妖是什么?  此黑衣怪人刚才明明就站在卢鼎身旁,可是直到他出手,众人才注意到他的存在,之前仿佛隐了身似的,浑身上下透着一股邪气。  “蒙头神君!”吴六侠低声惊呼。  蒙头神君?各人心下一凛,此君乃近十年陕北武林中冒出的一个神秘人物,心狠手辣,杀人从来不用第二招,端的是厉害无比,又他每回出现头上都套着一个黑布袋,江湖中人便给他起了一个“蒙头神君”的绰号。  看来卢鼎确实被长胡子怪人、陈云安、韦省等江湖人士弄怕了,竟找到如此一个厉害人物为其所用。  卢鼎瞧见各人惊惶神态,甚是满足,轻拍一下手掌,“回府。”  龙铁锚还想阻拦,周苍叫道:“龙将军勿要飞蛾扑火,朗朗乾坤,青天白日,卢太师断不敢动用私刑,小弟暂不会有事。”  “王公子,盘龙山庄的后续,便交给你来处置,一定要给我办得漂漂亮亮!”  “卢太师,周公子只打伤了奋玉哥,,奋玉哥之死与他实无关。”王诗冲于病榻上呼叫,他自少跟着卢奋玉鬼混,奋玉受伤时还曾去探望过他。  “私刑,嘻嘻。无关,嘻嘻。”卢鼎尖笑声中,一行五人,渐行渐远。  大局已定,已无谓纠缠,丁谓对龙铁锚说道:“盘西山及座下弟子干下无数恶行,馨竹难书,老夫现今才知,实是惭愧,好在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此处事宜,龙将军该怎么处理便怎么处理,如遇困难尽管开口,老夫必将鼎力相助。”  龙铁锚听他语气缓和,立即客客气气道:“多谢丁相,有丁相这可话,龙某如吃定心丸,改日必登门道谢。”  “哈哈,哈哈。”丁谓笑了几声,一拂衣,转身走了。  余下众官吏,纷纷过来与龙铁锚等人道别,刚刚还唇枪舌剑,剑拔弩张,一转眼却干戈变玉帛,敌意化于无形。  何离湃喃喃道:“官啊官,这就是官。”  胡枫道:“官字两个口,什么时候说什么话,可有分寸呢。”  “看这情形,他们该不会追究咱们擅自出兵了。”  “何将军你……”  “呵呵,胡捕头,你该不会还认为我蒙在鼓里吧?盘龙山庄,早想剿灭,何某只不过是将计就计罢了。”  盘龙山庄后院大厅,盘西山倒在地板上,丁娇仍扑在尸身上抽泣,众人围在她身边,默默注视。  丁娇既是丁谓女儿,自无人敢为难她,王诗冲也只敢恨不敢动,龙铁锚瞧她哭得伤心,叹了口气劝道:“丁小姐,你爹离开已久,再不走便追不上了。”  丁娇抬起头,目光在各人脸上转了一圈,站起来哭道:“你们……你们都有份害死我干爹,我恨死你们了,呜呜……呜呜。”一转身,奔出大厅。  卢鼎众目睽睽之下掳走杀子仇人周苍,果没敢动用私刑,而是投进大牢,等候审判。  当真无巧不成书,周苍戴上厚重桎梏,又被关入同一间牢房,与李耿、陈世美、潘少壮再度成为狱友,此时郭槐已病亡,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湖南盐枭云之南。  潘少壮等人见得来了新牢友,比过年还高兴,纷纷围将上打量来打量去。  周苍苦笑道:“怎么,各位还认不出来吗?”李耿听声音熟悉,突然指着他大叫:“你是周苍!”  潘少壮、陈世美一听,立即仔细去瞧他,顿时认出这个手脚戴了桎梏的年轻人便是不久前与他们同坐了半个月牢的周苍。三人不约而同退后,只余云之南站着未动。  三人陡地退后,把天不怕地不怕的盐枭云之南吓得一跳,环顾前后,不知眼前之人有何可怕之处。  潘少壮问:“周苍,难道你又进来洗涤心灵?”周苍苦笑摇了摇头,“不,是我得罪了卢太师。”  陈世美忽然大笑:“周大公子,没想到你又进来陪我们,妙哉,妙哉,当真是苍天有眼,瞧瞧这次你还能不能逃出生天!哈哈,哈哈。”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80章 比鸟 周苍道:“这次没那么好运咯,也许过不了多久便砍掉脑袋。”  尽管周苍手脚都戴着厚重桎梏,潘少壮仍然不敢过分放肆,说道:“周公子,你这是三进宫了,能说说怎样得罪的卢太师?”  周苍闲来无事,便把打伤卢奋玉致其郁郁而亡之事前后说一遍。  李耿满脸幸灾乐祸之色,说道:“打死卢太师爱子,事情可真不小,倒要瞧瞧你爹还能不能弄你出去。”  潘少壮道:“卢太师乃是国丈,女儿得皇上恩宠,想要弄死他,应该不算什么难事。”  陈世美道:“周公子,我猜你是想念咱几个兄弟,怕我们寂寞,便特意进来陪我们,对不对?”  周苍哈哈大笑,“世美兄你说得不错,小弟特意得罪卢太师好进来与你们相聚。”  “呵呵,太够朋友,为进来而弄死卢奋玉那短命鬼,真他妈的够狠。”李耿拍了拍他肩膀道。  周苍握着他们的手笑道:“别说了,哥哥们身体都无恙罢?”  三人本对周苍到来抱有惊惧,见得他颓废而又真挚流露,确定不是来找他们晦气,皆打消了戒备,与他热烈相诉。  大牢日子苦闷寂寞,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比水还谈,比夜还长,有故人到来,叫他们如何不欢天喜地?  四双手紧握住,同声大笑,笑声穿透阻隔,钻入每个监犯耳中,昔日恩怨,也随笑声消失于牢狱狭隘逼仄的空中。  陈世美转头看向正于一旁发呆的云之南,道:“之南,天疏地阔,茫茫人海,我们同住一间牢房,可是极大机缘。”羸弱干瘦的云之南走过去,抓着众人的手,激动道:“说得好,咱们兄弟困于一囚,缘聚缘散,天长地久不望,只求铭记于心。”  周苍问郭槐所在,知他病逝,黯然神伤,叹道:“四位哥哥都将老死于此,只怕小弟要先走一步。”  陈世美道:“周兄弟莫要丧气,周都统定会全力施救,保不准过几天你又离开此地。”  周苍摇摇头,卢鼎与他有杀子之仇,恨不得立即就地正法,只待走完程序,项上人头不保。“卢太师正得势,连丁谓也不放在眼里,杀我已是志在必得。”  陈世美道:“周兄弟过虑,包大人不畏强权,明察秋毫,定会洞悉因果,你殴打那短命鬼至多属伤人,杀人尚不至于。”  李耿拍了拍陈世美的脑门,“我说世美,你脑子是不是被门夹坏了,怎地愈来愈不好使?”  陈世美一张白脸瞬间变得通红,憋了半天才反嘲:“你脑子才被夹过,你不但脑子被夹,连那玩意也被夹坏了。”  李耿一脸不屑之色,“笑话,老子宝贝坚硬如铁,就被门夹过,也是门坏,你瞧老子他妈的每天早上还一柱擎天,随随便便能捅爆你菊花,可想一试?”  潘少壮嗤笑连声:“李郎,就你那鸟儿还敢拿上台面吹嘘,未免太不自量力了罢。”  “哈哈,就你?那里凉快那里去,你那玩意儿不提也罢,银样蜡枪头,中看不中用。”  “中看不中用敢掏出来比比吗,周兄弟刚好在此,让他来作个评判。”潘少壮作势去解裤带。  陈世美即起哄,怂勇李耿掏鸟较量,李耿骂道:“要比就咱三人一块比,也好定一个高低排位,附马爷你意下如何?”  陈世美毕竟脸皮薄,那里能把宝贝儿掏出让人评头论足?  周苍又好气又好笑,心想这几个家伙当真是穷极无聊,居然赛起鸟来。  赛鸟一事作罢,李耿哼哼几声道:“世美,非我爱说,你脑子向来不好使,该不是读书读坏了。”  陈世美再度脸红额热,怒道:“是,是我脑子不好使,可也总好过你鸟不好使。”  云之南与潘少壮放声大笑,连周苍也咧开嘴,陈世美口才思维皆逊于李耿,无法组织更多言语反怼,便专拿他那玩意说事,照此看,李耿的宝贝玩意该是有些问题。  李耿并不恼怒,对周苍道:“周兄弟乃聪明人,该知我为何说他了罢。”  周苍抬起手梏晃了晃:“还请李郎指点则个。”李耿道:“卢鼎如没十成把握,便不会将你投入大牢,凭他现在之势,父凭女贵,便是私自处决你也掀不起多大浪花。”  周苍脸色默然,道:“李郎说得不错。”  “你父亲周都统可知你被关入大牢?”  周苍道:“不知,爹爹前些日子去了宋夏边境督战,尚未回来。”  “那就更糟了。”  “是的。”周苍说完,无奈地笑了笑。  翌日清晨,四名狱卒把周苍带走,至午后送回,周苍被折磨得满头满口是血,好在并未伤及小腹剑患。  殴打犯人在牢中着实平常,四人已是麻木,替他清理伤口后端来清水饭食,周苍吃后有了些精神。  潘少壮问:“感觉怎样?”  周苍苦笑道:“暂时死不了。哎,他们下手真歹毒狠辣,也难为了你们居然捱到现在。”  云之南嘿嘿一笑道:“世美他们有关系没遭多少罪,否则凭他们身躯,早死了不知多少回。你再瞧瞧我,进来时可壮得跟一头牛似的,现在却是一阵风都吹得起。”  陈世美道:“他们下手如此重,其目的就是在审判前把人打死,上面追究下来,就把责任推到狱卒身上,好一个杀人于无形。”  李耿赞道:“附马爷,你终于开窍了,这可全是我不厌其烦提醒你的功劳。”  陈世美撇撇嘴,心想你不打击我已谢天谢地。  周苍手脚上的枷锁精钢打就,非连阳集罗知县的木枷可比。若无钥匙,打开千难万难。卢鼎知道他武艺不凡,精明奸滑,授意狱官给他戴上厚重铁枷锁,防其暴力逃跑。  卢鼎防范如此严密,取他性命之意,昭然若揭。  此后每隔两天,周苍便被折磨一回,万幸他自少练武,抗打能力强,又他每次捱打都装出奄奄一息之态,居然在频频折磨中把身子渐渐复原,剑伤愈了六七成。云之南见他身体不弱反壮,惊诧莫名,连连讨教,李耿笑赞周苍骨头铁做的,你云之南一个常人是学不来的。  牢中日子单调,枯躁乏味,往事常挂嘴边,周苍也得了解云之南来历,据其自述为一私盐贩子,于湘鄂川三地贩卖私盐,不幸为官兵所擒,因数量巨大而判了铡刑,不日将拉出去正法。  周苍问他为何要冒生命危险贩卖私盐,云之南叹道:“若非别无活路,谁又愿冒砍头之险去从事这活计?”  云之南又言,朝廷不合理的食盐专卖制度,催生了私盐贩卖这一行当,盐业制度愈严,食盐价格愈高,售价往往要高于产地十几倍乃至几十倍。盐价高企,买不起官盐的百姓便转而购买私盐,因利润高,吸引许多人从事这个行当,私盐泛滥的结果就是官府盐税收入锐减,逼使官府严抓厉管,云之南上得山多终遇虎,最终被官府抓获。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81章 密谋越狱 为官时,李耿于盐业有相当专业的研究,曾写一份盐业制度改革方案奏折呈给皇上,只未被采纳。按他说法,盐价高企原因之一乃盐税负担过重,以冀晋盐课举例,盐课清单包括奏销正课共五十多项。又以两广到长沙的盐为例,一引盐(盐若干斤为一引)的正课是一两二钱,即使经过政府整顿,陆续加上各种杂课后已达八两三钱。除却种种苛捐杂税,养活庞大盐政人员的支出亦要盐商交纳,这可又是一笔大数目。  李耿提及其建树,甚是得意,滔滔不绝又道:“我写给皇上的奏折上指出,随着食盐专卖制度的进一步强化,违禁制贩私盐的活动无论其规模还是其严重程度都发展到一个空前阶段,远非唐末、五代所能及。参与制贩私盐者人数众多,遍及各地。为对抗官军缉捕,像之南兄弟这等私盐贩子往往结伙而行,除了几人、几十人、上百人一伙聚众贩盐外,好些地方动辄就是千百为群,持械贩私……”  陈世美道:“真瞧不出学识挺丰富的嘛,还以为你只会吹牛呢。”  李耿一脸鄙夷,咽了一口道:“老子自底层一步一步爬上待郎高位,你认为就靠吹?实力才是根本。只惜出身平民,于朝中无关系,要是有强一些的后台支撑,嘿嘿,现在的左右丞相,还不是手到擒来。”  正吹得起劲,四名狱卒来到他们牢房门口,周苍笑了笑站起身。  云之南有不好预感,道:“兄弟,一定要好好的回来。”李耿低声道:“挨打时叫声大些。”陈世美略带哭意:“一定要挺住,打习惯了就好。”  周苍比他们看得开,“死不了我就回来。”  这回他们动了真格,直至第二日早晨,周苍才被拖回,一路是血,脑袋耸拉,意识迷糊。  各人心痛又无奈,除好生照顾,别无办法。  这一日,狱卒一大早打扫起卫生,点燃牛油大烛,顿时阴暗的牢狱多了一分生气。午后,大牢迎来了一位贵客:秦国公主赵慧,她是应周苍母亲常氏所托来探周苍监。  卢鼎吩咐过,所有人不得探周苍监,赵慧却另有办法,借口探望姐夫陈世美,实来看望周苍。  说来赵慧公主与周苍相识,两人少时一块儿玩过,长大后才少了联系。  看见周半死不活的模样,赵慧大吃一惊,连问怎么回事。  只因周中檀身处边疆未回,包拯对周苍印象还不错,又周苍同时得罪了卢鼎丁谓,凶多吉少,便联合朝中几个老臣坚不同意提审周苍,云决不能于周将军为国征战之际,匆忙定其子之罪,此乃兵家大忌。仁宗也觉有理便一直未如卢鼎之愿。  包括赵慧在内,所有关心周苍之人都以为他在监牢内暂保安全,那知竟是如此一番光境。  周苍无力回答,陈世美全程替他说话,哀求赵慧让狱卒留点手,莫要把周苍打死,赵慧点头应承。  最后,赵慧对周苍轻声道:“周公子,请你放心,我会向父皇求情,父皇知悉前因后果,必会对你从轻发落,请你保重身体。”  周苍让云之南扶他坐起,说道:“多谢……公主,请你……你……叫少壮的……爹爹来看看他……少壮好像不行……周苍无限感激。”  “行,行,明天便让潘叔叔带上伤药前来,你就安心等待,断然不会有事,请相信我。”赵慧说完,脸色微红,低头碎步离开。  陈世美看着秦国公主背影消失于转角,不禁想起夫人齐国公主,长吁短呼,时也,命也!恨自已一时糊涂冲动酿成大错,追悔莫及!”  “周公子,你为何说我快不成了,这不是咒我吗?”潘少壮甚是不解,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满。  “兄弟,我好累,让……我睡上一觉先,醒来再跟你解释。”周苍喘着粗气说道。  瞧见他奄奄一息模样,潘少壮便不再问,众人心中忧伤,扶他睡下,坐在一旁都不说话,生怕打扰了他的休息。  周苍于二更时分睡醒,感觉精神好了许多,吃完冷饭,对四人低声道:“众位哥哥,小弟心中隐隐有一种不好预感,觉得大限将至,万难捱到我爹爹回来……”  “周公子莫要放弃呀,公主一定会保住你的。”陈世美红着眼晴说。  周苍苦笑摇摇头,“没用的,卢太师的手段,又岂是公主可以对付?”  “周兄弟你有什么打算?”李耿问。  “小弟打算……先问一句,你们可想离开此地?”  “当然想!”四人异口同声。  周苍作了个噤声手势,低声道:“那就好,小弟心中有一个不成形的想法,虽还很模糊、却说不定可使我们离开这不见天日的鬼地方,只不过事情万一败露,可能立即有性命之忧,可敢一试?”  “敢!”四人不假思索。  监牢终日不见阳光,孤苦乏味,在此呆多一天,便似受多一年的折磨,死亡,更像是一种解脱,而郭槐,是笑着走的。  活得生不如死,如有逃出来的希望,冒多大的风险也愿意一试。他们没有害怕,没有退缩,有的只是对新生活的希冀。  周苍点点头,用蚊蝇大小的声音道:“少壮兄弟,我们能绝对信任的人只你爹爹,明日他来时,让他给我带一锁匠传授我开锁本领,以便必要时打开桎梏逃亡。又,请让伯父收买倒屎倒尿的张叔……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听得他越狱主意,四人齐齐赞成,与其老死狱中,不如冒险一搏。五人坐于角落,各自提议,将计划完善,尽量做到周详严密,万无一失。  潘少壮父亲第二日果然来探他,潘玉潜乃三司使盐铁部(主管修造和建筑的单位)副使。潘少壮隔着铁桩拉父亲手大哭不止,把写在破布上的计划悄悄塞到父亲手里。  父亲离开后一日,潘少壮突然喋喋怪笑,以头撞墙,身体倒立用手走路,随处大小便,竟是疯掉了,同仓犯人对其一顿暴打,嚎哭狂笑,呼喊喧哗,片刻不得安宁,弄得牢房一片乌烟瘴气。  狱官连忙通知潘玉潜,潘玉潜闻讯显得无比担忧,叫上大夫急去诊治。  潘少壮随地大小便,狱卒不愿靠近臭气熏天的牢房,只远远瞧着。那大夫表面上给潘少壮诊治疯症,暗地却教周苍如何开锁。锁匠高明,周苍聪明,拿着铁丝搅鼓三四遍,即把枷锁打开。  离开时,潘玉潜塞给儿子一个沉甸甸的小包襄。  待父亲离开,潘少壮把包裹打开,里头是些散件,组装后得一把小铲一把小锄。另有一份大牢图纸,标明他们所在牢房方位,另以虚细线标出逃生通道,背面写了挖地道的技巧及注意事项。  周苍与陈世美、李耿皆有过目不忘本领,把地图紧记于心后撕烂分吞。  到得深夜,地道开挖,多出的泥土放入屎桶尿桶之中。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82章 决择 干活时油灯熄灭,光线昏暗,对面牢房监犯并不晓得他们在做什么,休息时则在坑口铺稻草遮盖。  负责清洁的张叔每天过来两次,把其上覆以粪便垃圾的泥士担出清理。  如此一日两次倾倒泥土,进展缓慢,除了周苍,各人有的是耐心。对自由越渴望,他们忍耐之心便越强。  幸好地底下无石无水,挖掘进展还挺顺利。按什划,地道两头开挖,另一头由潘玉潜负责,只要通道相接,大功告成。  其间狱卒前来折磨了他四次,可能公主的交待起了作用,打人时力道轻了许多。卢鼎要求下重手,公主殿下不许再折磨,狱官夹在中间,两头难做。  各人不分日夜,勤挖不休,进展颇顺。卯时,容一人匍匐爬行的地道两头顺利会通,这条地道通至大牢旁边一间平房地板下,据潘玉潜所言,平房已被租下,银钱备齐,并且小院子里还牵了五匹骏马。  五人兴奋不已,自由唾手可及,让他们如何不眉开眼笑?  岂知辰时二刻,一小队狱卒向他们走来,来者全是生脸孔,郑重而威严。周苍不禁变色,立有不详预感,两日前刚被打了一顿,咳血未清,这回来的还是生人,怕是卢鼎已经等不及,重新安排人选。  周苍艰难站起,无奈笑了笑,对他们道:“四位哥哥,按计划行事,小弟可能回不来,无须等我。”  李耿道:“周公子别丧气,哥哥们等你回来,迟四五日甚至半月一月也可,不急一时。”  云之南叮嘱道:“兄弟,一定要有强烈的求生意志,千万别放弃,更别闭眼,若要一口气喘不过来,那便糟糕。”  潘少壮道:“周公子,你尝过女人滋味没有?没有吧,那感觉忒爽啊,你必须有一个信念,无论如何也要尝尝世间女子美丽胴体,这样才能坚持下来。”  陈世美双眼通红,拉着他手道:“周公子,别轻言放弃,只要想一想赵慧公主正等着你出去,那便成了。”  想想这是最后一次被折磨,有什么理由不坚持?  周苍虎目含泪,几哽咽出声。命运如此残酷,就在你即将见到光明时,给你当头一击,对自由的渴望,对新生的希冀,一同破碎。  狱卒齐唰唰走近,神情严肃,众人心中都打了一个突,周苍这回恐怕真的难逃劫数,皆忍不住悲中从来,陈世美更低声抽泣。  “云之南。”当先的狱卒官高声叫道。  五人都是一怔。云之南连忙走上前应道:“在。”狱官对着头像仔细打量,对身后狱卒道:“此人正是云之南,验明正身!”  云之南立感天旋地转,脚一软几乎摔倒。  有狱卒把一个盘子放在地下,盘里有荤素菜及白饭,另有一壶黄酒,甚是丰盛,酒壶旁还放着一块生肉。  “断头饭!”众人皆一惊,脱口而出,  待斩之人临死前吃一顿丰盛饭食起源可追溯至战国时期,楚国庄王定天下后,为显示仁义胸襟,便制定了这样一条规定,在犯人临死前,让其好好吃一顿。  民间传说人死后,要走黄泉路,然后过奈何桥,而在奈何桥上有一只恶狗,饭食旁的生肉就是为这条狗而准备,好让恶狗被引开,鬼魂得以通过奈何桥。  “监犯云之南,今日乃你行刑之日,快吃了饭好上路。希你下世投胎富贵人家,莫要重蹈今生覆辙!”  云之南一屁股坐在地上,脸色似死灰般难看。  太忽然了,完全没想到命运竟然对他开了个大大的玩笑。云之南不怕死,怕死不贩私盐。他只是不甘心,活路明明摆在身前,未料于最后一刻梦碎!  “操,操,怎可以这样,老天,我操你大娘的,快让你大娘洗干净屁股等我。”云之南喃喃自语  狱卒不断催促他吃饱肚子好上路。云之南如丧考妣,悲戚目光于每一个人的脸上掠过。  他于大牢关押不长,只半年时间,可已然和每一个狱友结下深厚感情。云之南长吸一口气,缓缓站起身走到托盘前,拿起那壶酒,说道:“各位兄弟,干了这壶酒,之南先走一步,十八年后,我云之南又是一条顶天立地的汉子。”说完仰头喝了一大口。  潘少壮抢过酒壶,仰脖子灌了一大口,擦擦嘴道:“之南,你有何遗愿,兄弟们一定会为你实现。”  几个狱卒听了都不禁嗤笑,个个死到临头,就不被砍首也得于狱中老死,还说什么遗愿,什么实现,矫情之极。  “之南无父无母,无妻无儿,孤身一人,要说有何愿望,便是盼望四位兄弟事事顺利,心想事成,清明多烧些纸钱下来,好让我贿赂阎王爷,投胎到个好人家。”云之南悲戚道。  陈世美接过酒壶喝一口道:“云兄弟,请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替你实现这愿望。”  李耿握着云之南双手,直直凝视,最后狂饮一口烈酒,大声道:“兄弟一路走好。”  最后,四人目光射向周苍。  沉默片刻,周苍吐出四字:“永不言弃。”  四人都是一愣,此时此地,已无丁点转囿之地,如何不言弃?  周苍转头,对狱官道:“行刑定午时一刻罢,时间尚宽裕,恳请众位暂且退避,一刻钟后,我哥哥定会跟随众位踏上刑场。”  那长官不耐烦喝道:“少废话,要吃快吃,不吃带走。”  潘少壮不知周苍葫芦里装了什么药,不过知其向来点子多,便长官手心里塞了一小块金子,道:“军爷,请帮忙,我们几个兄弟有话要说,请你行个方便。”  长官见钱眼开,说道:“那好罢,一刻钟后我们准时来提人,到时再无情份可说。”带着手下退至大牢门口。  角落里,周苍压低声音道:“马上行动,一刻钟时间够我们逃离京城。”  李耿陈世美潘少壮三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一声不吭,过得片刻,潘少壮坚定道:“好,现在就走。”李耿道:“好提议,要走一起走,决不落下一个兄弟。”陈世美一股豪情涌入胸臆,低声道:“要走一起走!”  云之南血脉贲张,眼泪如决堤之水,泣道:“不行,此计行不通,这样匆忙行动,最后可能一个也逃不了,我决不会害了兄弟们!”  周苍脸色严肃,道:“云之南,别婆婆妈妈的不似个男子汉,说走就走,不然兄弟都会受你拖累。”语气严厉,大有不可抗拒之意。  云之南全身剧震,泪如泉涌,突地双腿跪倒,复以头撞地,“我一介山野匹夫,如地底烂泥,一辈子过得生不如死。众位兄弟侍我如此,让之南感到做人的尊严,已是死而无憾。各位兄弟出身高贵,千金之躯,前程似锦,怎可为一粗鄙之人冒险!众位兄弟好意,之南无以为报,只盼各位好兄弟逢凶化吉,勇往直前!”  “之南,此话以后说也不迟,快起来,咱们这就出发。”说着李耿伸出双手去扶他。  忽然云之南推开他手,如发疯一般连跪带爬抢至牢门,双手抱紧铁桩,大叫道:“别管我了求求你们!长官,长官,我已吃了饭,快来带我走,哈哈,老子已经等不及,哈哈哈……十八年后老子再来干你们这些狗日的……”  这一放声哭笑,整间大牢被他惊动鼓噪。一狱监犯全都扒在栅栏上,朝最里头的牢房看来,如此急着求行刑的人,着实少见,都想看看那是怎样一号人物。  云之南自绝生路,局面已无法挽回,四人默然,他愈疯狂,心下愈痛!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83章 女舍 周苍心在滴血,慢慢蹲下来伸手擦去他眼角泪水。  “兄弟们,你们都是人才,有非常高明本事,而我却是个目不识丁的穷困潦倒汉,活着毫无意义,早死早超生。结识你们,死而无憾!”云之南说得坚决无比,陈世美在他身上,突然发现了郭槐的影子,不过一个渴望死亡是为解脱,一个渴望死亡,却是为朋友拥有新生。  周苍夹起一块肉送到他嘴边,道:“之南,吃了罢。”云之南张大口咬了,把愤恨与不甘,连同肉块一块吞到肚子里去。  周苍抓着他的手道:“兄弟,你有什么放不下的,跟我说,周苍一定给你办到。”  云之南嘴唇颤抖“周公子,我……我有一个心爱的姑娘,已私订终身,只是家里贫穷,凑不齐聘金……”  “她娘道,只要我凑够捌拾两银,便让我俩在一起。出事前,我已凑够银子交给她,不料……不料天有不测风云,没几日官兵便杀上门来,之南无法实现对她许下的诺言,惭愧无颜,周公子,你若行经湖南郴州,便……替我去看看她好不好?”  周苍虎目含泪,点点头,“之南哥放心,我如逃出去,即刻去湖南看她。”  云之南双眼闪着光芒,“谢谢你,真的感激不尽!请你再替我对她说一声……对不起,让她不要再等我,找一户好人家……一户好人家……”说到这里,云之南再也说不下去。  “云大哥请你放心,我定会替你转达,不知姑娘叫什么,住在何处?”  “她叫李小璐,她家在华塘镇上开一间小酒馆。”  “放心,此事就包在兄弟身上。”周苍用力点点头道。  提起自己心爱的姑娘,云之南脸上露出骄傲的神色,“小璐容貌儿漂亮,去她家提亲的人踏破门槛,可她偏偏只喜欢我,非我不嫁。兄弟们,之南是不是很幸运?”  陈世美泪水止不住落下,“是的,你是天底下最幸运的人!大伙儿都羡慕你。”  云之南从脖子上取下一个小挂件,那是一只小贝壳,“阿苍,这是小璐送给我的,你带回去给她,让她死了等我之心。”  “璐璐,来世咱们再相见,或许下辈子,我会抬着最最漂亮的花轿来娶你。”云之南低头喃喃,目光温柔。  周苍最能感受他心中伤痛,紧紧握着贝壳,暗下决心,只要能逃出去,第一时间去完成他的心愿。  “云之南,你真够哥们,我们永不会忘记你!”目送着云之南离开的背影,潘少壮忽然高声叫起来,各人也跟着大叫,抒发心中之情。  晚饭后,张叔来倒秽物,潘少壮低声相告,张叔频频点头,今晚须连夜出城逃了。  卯时一刻,牢里鼾声不断,一片静寂。  周苍细看对面牢房,确认安全后拿铁丝打开枷锁,“兄弟们,时候到了,走!”率先爬入洞口,三人鱼贯而入,弯弯曲曲爬了十八九丈远,最后钻至青砖地板下。周苍拿小铁铲撬松青砖,移开后得一个一尺多宽的洞口,不费气力爬出地面。  望着窗外的星辰,闻着冷冽清新的空气,四人仿如隔世。梦寐以求的自由伸手可及,却反而都安静下来。  过片刻,李耿开口道:“兄弟们,事不宜迟,咱们分头行走,若有缘再聚,必须痛饮千杯。”  “好,痛饮千杯!”  墙上油灯光芒暗淡,八双手紧相握,今日一别,天各一方,今生公世,相见机会渺茫。  换上干衣,背上行囊,一切准备妥当,只待城门开启时间到来。院子里,五匹骏马正等着新,主人来驱使。  保重声中,四人各奔东西。  南门,卯时三刻,城门甫开,一骑骏马缓行踏出。马上乘客二十岁上下,脸上新伤叠加旧伤,触目惊心,而华服之下更是一副千疮百孔的伤躯。  四名犯人从天牢里越狱的消息很快传到仁宗耳里,仁宗初闻时雷霆震怒,再看名单,险些笑晕了过去,逃得好,逃得妙,心情大舒,直觉这是近几年来最好的消息。  朝上,仁宗疾言厉色,下令严惩相关失职官员,限时抓捕。退朝后,宣禁军副都统茅万京留下,吩咐其表紧内松,切莫认真,抓一人降一级,抓四人直接撤职处置。  正午时分,江南庄外,一骑马缓缓行近,马上青年抬头,江南庄的金字招牌已换下。  “女舍,女舍,何为女舍?”周苍望着扁额上的二字,喃喃而语。  大门两侧还贴了一付不甚工整的对联,“女德画眉尽弃,弯弓征战胜男”  正自思索出神,大门打开,一群女子涌出,有老有少,把一只猪笼抛在地下,有人骂道:“再敢闯进来,就把你扔进池子里淹死。”  闹哄哄过后,门前重归于平静。周苍拍马慢行,行之近处,只见一人躺在猪笼里,双目瞪着火辣辣的太阳出神。  太阳有什么好看的?周苍诧异,抬头观日,只瞬间感双眼刺痛,头晕脑胀,险些一头栽下马。  这家伙莫不是双目失明,怎能盯着烈日许久?正诧异之际,周苍突然失声而叫:“韦省!”  笼中那人披头散发,蓬头垢面,听得叫声,转头看来,“周苍!”  周苍跳下马,打开猪笼把韦省拖出,解其身上束缚。  原来韦省对恩人师父之死梗梗于怀,伤好得七七八八后便招呼也不打一声独自走了,回到江南庄外流连,这日潜入庄中睹物思情,未想被发现装进猪笼狠狠羞辱。  “庄里面住的全是女人?”  树荫下,周苍无比惊愕。  韦省点点头,“对,没一个男人,并且有几个妇人武功很高,我连还手的机会也无。”  怪不得叫女舍,就是只给女子居住,男子禁入的意思。  但周苍想不明白,卢鼎花费心思抢下来的江南庄,怎么给一群女子居住,难道他用来养小妾?可他丑陋的鸟已被丽莺丫头咬断,应该没那兴致了吧。听得当中还有武功高手,联想卢鼎身边的蒙头神君,顿感一种无形压力,卢鼎身后,俨有一股强大力量,眼下不宜招惹。更何况,他与卢鼎实无深仇大恨,认真一点说,卢鼎还救过他性命。  回想起浮丘山上被蒙头神君擒拿一刻,烈日下忽然打一个冷颤,若他要杀人,自己绝对不会知道自己的死法。  “走了。”  “上那?”  “湖南。”  “周苍,你不帮我报父仇抢回江南庄?”  要说韦省也非全浑,还懂得借外人之手,周苍哑然失笑,摇头道:“凭咱两个伤残?我还想活多几年呢,再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韦省很失望,很痛苦,看着远去的周苍,心中一片迷茫。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84章 反目 陵县城,周苍刚拴好马,有人远远叫道:“周苍,周苍。”  操你大爷的,老子被全国通辑,那个兔崽子大声叫我?  待来人奔近,却不是韦省是谁?  周苍忙让他闭口,“你怎么来了?”  韦省作了个跑步的姿势,敢情几百里路全程奔跑,居然还不比他骑马慢,这小子,确实有些过人之处。  “我问你怎么跟了过来。”  韦省挠挠头不好意思道:“我想你的话是对的,君子报仇,十年未晚。”  “我其实问,你为何跟着我?”  “因为我只有你一个朋友。”韦省回答得很爽快。  “我被官兵通缉,跟着我,十分危险。”  “危险得过我三四次进鬼门关的经历吗?”  周苍无奈,拍了拍他肩膀,与他一同进入酒楼。  湖南,郴州,华塘镇,周苍骑马,韦省奔跑,穿州过县,历经二十余日,终来到云之南的家乡。  从开封南下,一路上并未见各地官府张贴抓拿他的告示,初时周苍不解,后一想潘少壮及陈世美都是皇上亲戚,便明白缘由,他这是沾了潘陈二人的光,自此胆子也大,日行夜宿,连伪装也懒得做。  小酒馆内,周苍问掌柜,“老板,一朋友托我传话给令爱小璐,不知她在何处,可否引见?”  周苍气质儒雅,出手阔绰,胖胖的老板对他甚有好感,便道:“小女在待诏做头发,客官请于店内稍候哈。”  所谓待诏,今理发店也。  周苍点点头,与韦省喝着闷酒,想起云之南,心中伤痛,不知呆会如何跟李小姐说才好。  等得心烦意乱之际,一位丰姿绰约的艳装姑娘步入酒馆,掌柜连忙上前与她说话,姑娘听完,款款走近,向周苍盈盈下拜,秋波流露间朱唇轻启,“公子,不知何人传话于我?”  周苍连忙站起拱手还礼,请她坐下,“小姐可是小璐姑娘?”得肯定答复后,周苍从怀里掏出云之南视若珍宝的小贝壳,“小姐可知此物?”  李小璐明亮的大眼睛露出疑惑之色,最后转到周苍脸上,显然她已经记不起这件小物品。周苍心中伤感,道:“这是你送给之南的小礼物,你记不起来了吗?”  “呀,之南哥!我当然记得!”李小璐一声惊呼,“之南哥有什么话对我说?”  周苍黯然,过了好一会道:“之南让你不用等他了,如果寻到好人家就嫁了吧。“  “之南哥不……爱我了吗,他在那里?我要向他问个清楚。”李小璐听罢脸色苍白,凄然欲泣,  “之南他……他已经被正法了……”  “之南哥!”李小璐惊呼一声,头晃了晃,趴在桌上。  “小姐,小姐!”周苍惊呼站起,却不敢用手去触摸。  掌柜连忙奔过来,伸手摇晃女儿,怒气冲冲质问周苍,“你跟我女儿说了什么,害得她晕迷过去?”  好一对痴心恋人,奈何已阴阳相隔。周苍叹息一声,“天意弄人,天意弄人!”把贝壳轻放在桌面上,对掌柜拱拱手,出了酒馆。  镇郊,韦省默默陪他沿着河堤走着,忽然说道:“周苍,你真看不出来?”  周苍愕然转头,“看出来什么?”  “装什么装,你那么聪明,还用问我?”  周苍心情正糟糕,气道:“装你大娘,有什话赶紧说,婆婆妈妈跟个娘们似的。”  韦省见他动怒不再卖关子,“这李小璐不是个正经人家的女子,不可信。”  周苍一怔,“姑娘爱打扮就不正经了?”  韦省叹一口气,道:“看来你比我还不了解女人,她身上那套行头,根本不是普通姑娘人家能穿戴得起的。”  “这又怎么样?”  “李家对云之南开出的价码是多少?”  周苍不满,“价码你个头,是聘礼,你以为卖女儿吗?”  韦省突然放声大笑,“你常说我浑,我说周苍浑才对,捌拾两聘金对不对?李小璐身上那套行头外加上头上饰物,超一百两不止。”  周苍呆了一呆,终于明白韦省要表达什么。难道之南被她骗了?一个可怕的念头从心底冒起,顿时如梗在喉。  “走吧,完成了云(冤)大头的遗愿,该回去办咱们的事了。”  周苍有些生气,道:“要走你走,没人拦你,小爷此刻回京不是找死吗。”  “那你待怎么样?”  周苍沉默半晌,“我想查明真相,给之南一个交待。”  韦省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云大头人都死了,你管这破事作甚,毫无意义可言。”  再次听到“云大头”三字,周苍无比闹心,终忍不住,大吼道:“老子几次救你才是毫无意义,才是破事,你给老子滚,滚得远远的,再也不要来烦老子。”  想起云之南被带走前的脸容,周苍心如刀割,更被韦省的冷嘲热讽气得怒不可遏,大骂起他来。  韦省被骂了个狗血淋头,浑气上冲,“你他妈的救我纯是心怀叵测,只不过想利用我杀我恩师,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我韦省落得个千夫所指,还不是因为你奸计得逞,我呸!”  周苍听了心中一片冰凉,怒极反笑,指着自己心房道:“是,我周苍第一次第二次救你都是居心叵测得了吧,韦省,咱们从此各不相欠,从此恩断义绝!”说完,调头就走。  韦省叫道:“周苍,你不准走。”  “我偏要走,你能怎样?”  “能怎样,我能揍扁你。”  “来啊,来啊!”周苍蓦地停步转身。  韦省快步奔近,话不多说抡起拳头砸来,周苍怒极,举手还击。两人皆是大伤初愈,也无甚解不开的恩怨,可打斗起来那狠劲丝毫不减,状若疯虎,都欲要了对方性命。  韦省自跟盘西山一段时间,得其指点,脑壳似乎开了窍,武艺与内功皆精进不少。而周苍长处在兵刃,身无内力,只手空拳并无优势,幸招式精妙,罗刹夺命脚频频踢出,逼得对方不敢太过靠近。  两人从堤上打到田里,又从田里打回堤上,最后双双滚进冰冷的河水当中,水深没头,最后不得不分开,各自上了一边河岸。  韦省盯着周苍,丢下一句话“下回再干你。”掉头走了。  周苍喘着粗气,叫道:“看看到底是谁干谁!”  韦省回头大叫:“周苍,你王八蛋还骗我,说恩师与卢鼎是好朋友,诱我上勾,卑鄙,无耻,下流,贱格,我呸,你这种人,不配当我朋友。”  “我才没你这种朋支,是非混淆,黑白不分,救你性命,是我这辈子干下的最失败的事!”  “我不会让你好过的!”  “我等着你来。”  周苍对骂完,脱了湿衣躺于河滩上晒太阳,看着湛蓝的天空,心想韦省这小子本来就浑,又在盘龙山庄中耳濡目染,脾气禀性变了不少,古语有云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确实不无道理。  周苍愤懑难平,而后想自己不择手段除去盘西山师徒,被韦省怨怼殴打,实也算不了什么。平复心情的他,在春风习习中,在和熙阳光下,睡了过去。醒来时太阳已落山,周苍一骨溜爬起,穿上衣服,只感觉浑身酸痛难受,暗骂韦省下手毒辣。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85章 罪恶之花凋谢 回镇里吃了饭,周苍慢慢踱步至酒馆外守候,  如此守了三天,终遇李小璐外出,周苍便暗中跟在身后,瞧瞧她大夜晚一个姑娘家还要去哪里。  榕树下,一对青年男女相依相偎,亲密嘻笑。  “亮哥,你到底什么时候来娶我嘛。”  “小璐,不是我不想娶你过门,我比谁都想,只是,只是一佰伍拾两银子,我暂时拿不出来。”  “还差多少嘛?”  “目前只有七十两。”  “还差那么多?”姑娘惊呼,“那我要等你等到什么时候?爹爹说县里的黄员外死了一个小妾,你再凑不齐钱,就要把我许给他。”  ……  “你把房子典押了,凑齐钱给我爹爹,先稳住了他再说。”  “不行,房子我无论如何不会典押,难道要我娘露宿街头?”  “哼,你眼里就你娘,你是眼巴巴看着我掉进火坑里受苦了?”  “我没有!”  ……  周苍躲在一旁只听得火冒三丈,巳然确信李小璐一家以婚姻为诱饵,骗取男青年钱财,可怜云之南,到死还被蒙在鼓里。  男女青年最后不欢而散,那叫亮哥的男子闷闷不乐回到家中,正欲关门,却见背后不知什么时候跟着一人进了屋内,亮哥大惊欲呼,却见那人拋了一个小包过里,沉甸甸的甚是坠手。  “打开来看看。”  “金子!?”亮哥依言打开,里面全是金灿灿之物。  “你只需听我吩咐,这些金子,分一半给你,解你燃眉之急。”  青年王宝亮听完来人之意,思忖半天,最后点头答应。  王宝亮把一百两很子交到李小璐手中,“小璐,我最近找到一门赚快钱的生意,很快就能把剩余的伍拾两银子凑齐。”  “亮哥,你找到了什么好门路?”李小璐喜滋滋问。  “什么,贩私盐?那是要杀头的,我不允许你这么干。”  王宝亮摇了摇头,“为了你不受苦,我决定赌上一把,并且我现已贩上了,真的很赚钱,赚够一千两够日后生活,我立马收手,安安稳稳过咱们的小日子。”  “那你一定要小心,咱们镇已经有人因贩私盐而被砍了头。”  “贩卖私盐赚大钱的比比皆是,我不相信自己那么倒霉。”  十天后,王宝亮上门,把一百五十两的聘礼补齐,李父另眼相看,邀他馆内喝酒,商谈操办婚礼事宜。  王宝亮满心欢喜,喝得醉醺醺回家。  第二日天未亮,一队官兵入村,把王宝亮从家中抓走,并且大肆翻找起来。  可惜,十几名官兵掘地三尺,也未找到一斤的私盐,更别提同党合谋了。  人证物证皆无。公堂上,王宝亮挺过几回酷刑毒打,坚称没有贩卖私盐,受人冤枉,并且表示除非给打死不然要上京城告御状,那县令一听他要告御状,吓得屁滚尿流,立即将他无罪释放。  王宝亮伫立街头,放声大哭,而后拖着一付伤躯,回到几近倒塌的家里。  养了几日伤,按照约定好的日子,王宝亮穿上一身新郎服,组织迎亲队伍,顾了乐队,抬一顶花轿,欢天喜地接亲去了。  镇上李家的小酒馆,小酒馆门前气氛一如既往,那里有丝毫嫁女的喜气装扮,接亲之人见之心下一沉,隐觉不妥。  而李小璐一家人听得外头锣鼓喜乐,炮竹不绝,好奇出门见到接亲的队伍,皆是一愣。  王宝亮上前喜叫岳父岳母,不出意外李小璐一家悔婚,连连否认还大骂王宝亮异想天开,赖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王宝亮据理力争,把聘书亮了出来,围观的街坊见聘书不假,当即起哄,嘲笑起李家言而无信。  李母不堪耻笑,冲上来抢那聘书,王宝亮岂会如她愿,一把将其推倒在地,大声喝骂李家无耻,以嫁女之名骗财,害了无数家庭,更有人因此丢了性命……  众街坊哗然,他们本对李家为人处事不待见,得知真相后纷纷指责,还有人提议报官。  王宝亮在率众冲入店内,欲把躲进屋的李小璐找出来对质,去那里找得到?  李父眼看情形不对,忙让人去叫镇长。不出片刻,镇长兼大户洪屠率人赶至,二十多人手执刀剑,高声喝骂,把迎亲队伍围将起来,那些围观的街坊见此阵仗,那还敢鼓噪,胆子小的已是溜回了家。  面对凶神恶煞的洪屠,王宝亮胆怯不敢吭声,洪屠甩了王宝亮几记耳光,又一脚将其踹倒,骂道:“臭小子,你吃了豹子胆竟敢到我的地头生事,谁让你如此嚣张跋扈?”  “谁不知道李老板是我们镇的大善人,量你小子也没这能耐与他为难,幕后指使之人是谁?”  “把聘书交出来!”  王宝亮不敢不依,交出聘书,李母一把夺去,撕得粉碎,大骂他臭不要脸,连连朝他头上吐涎泄愤。  正闹得不可开交之际,有人奔近叫道:“镇长不好了,出人命了!”  听完来人慌张混乱叙述,镇长忙带一部分人随其奔至镇郊大池塘一棵榕树下,只见一名女子被吊于树下,下赤果,流了一地鲜血。  待看清女子样貌,李母尖叫一声,晕倒在地,此女不是别人,赫然是其女李小璐,被人先奸后杀吊于树上。  由于镇上居民全被李家搞出来的诺大动静吸引过去,谁也不知她什么时候被挂上去的,不过从李小璐在家门口露面至尸体被发现,前后不足半个时辰,凶手就在这短短时间内作的案。  有人发现李小璐屁股上贴着一张纸,以血作墨写着五字:“杀人者周苍”。  洪屠红着眼撕下,翻过来一看,只见纸背以血画着一人头像,旁边又留四字,“此乃我也”。  以头像紧贴女人屁股,那是对周苍多大的侮辱!  人头像画得十分形象传神,观者从中可得知凶手周苍长有两只耳朵两只眼睛,一只鼻子一张嘴,极易辨认。又他脑袋是圆的,眼睛是圆的,眉毛是弯的,嘴巴呢,则咧嘴在笑,传递出的信息是凶手爱笑。  一个爱笑的人,则必是周苍无疑。  “周苍,周苍,王八犊子,我定要将你碎尸万段!”洪屠咬牙切齿道。  “爹爹,爹爹救命!”  忽然池塘对面传来撕心裂肺的叫声,众人一惊转头望去,只见那边塘沿停了一只猪笼,笼里困得有人。  洪屠心下一紧,是儿子!  他连忙带人奔将过去,却见那猪笼已开始滚动,缓缓没入水里。  洪屠爱莫能助,只能眼睁睁看着儿子惊惶呼喊消失在水面之下,还没奔至,双腿已发软摔到地上,痛呼:“儿啊,儿啊,我的儿啊!”  当众人把猪笼从水里打捞出来时,手脚被缚的洪兴已咽了气,肚子胀得鼓鼓的。  正议论纷纷之际,大榕树下又传来尖叫哀嚎声,众人转头看去,只见留下来救女的李氏夫妇反被吊于树上,有人正持刀行凶。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86章 龟孙子韦省 众人已经反应不过来了,也开始害怕,没有人敢奔过去营救,直到哀嚎声消失,凶手离开,才敢过去一看究竟。  只见那李氏夫妇双双被剜了心,一只黑狗在边上正吃得巴唧巴唧响,想来是他夫妇的两颗黑心。  旁边地上留了几行字:“李氏一家,黑心骗婚。害人不浅,欠下数命。恶有恶报,时候已到。屠家独子,好色荒淫。勾结荡娃,出谋划策。助纣为虐,死不足惜。周苍留字。”  又是恶贼周苍干的!  当扮成迎亲人员的周苍从镇上居民听到他的恶行细节时,胸膛险些气炸了。韦省龟孙,小爷我跟你势不两立!  既然李氏一家及相关人员得到应有报应,周苍也无必要留在华塘镇,只是他毎毎想起韦省,便堵心闹心恶心,实在想不明白他怎变得如此嗜血凶残,兴许这正是其本性罢,古时出名的浑人,有那个不嗜杀成性?  只是你说他浑,他还懂得嫁祸于人,尽管手段低劣之极。  他也终于知道韦省并未离开,而是暗暗隐藏在自己周围,一直监视着他,当下使了个金蝉脱壳之计,摆脱韦省跟踪,只身一人来到郴州城。  春雨绵绵,周苍顺道进一间茶馆避雨,云之南交待下来的事处理完毕,虽然与原意南辕北辙,仍感一身轻松,点了一壶龙井,一碟花生米,一碟瓜子,边喝茶边听卖艺的爷孙唱那薛仁贵征西中的片段。  他这时得空想一想近段时间的遭遇,受伤后内力两回无缘无故消失,更遭暗杀,家中潜藏着一股敌对势力见不得自己的好,处处下绊,他们到底是谁?  这事最令周苍猜想不透。  太师卢鼎使了什么手段让红蔷姑娘变成张小姐?江南庄里头住的一群女子又是谁?想起卢鼎,避不开立即就联系到神秘的蒙头神君,此君武功之强,比丁谓的保镖兼打手吴六侠只高不低。  “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周苍低声喃喃,一直以为自身武功不错,若内力复原,可在江湖有一立足之地,如今一看大错特错,想起这一年内武功不进反退,长吁断叹。  她的剑法进步了许多,应是拜在北斗派吴六侠的门下,北斗剑法,独步天下,刺出的每一剑,竟然能随心所欲避开人体内脏要害所在,实是神乎其神。  想起丁秋芸,周苍耳朵轰然响起她离开时说的一句话“你又赢了我”,心情顿时糟糕透顶,我从不让你,是让你更加刻苦用功,难道竟成你背弃我的理由?  周苍自怨自艾一顿,等回过神来陡然惊出一身冷汗。  只见茶馆里不知何时茶客走了,卖唱的人走了,连掌柜伙计也不见身影,空空荡荡的只自己一人。  周苍暗骂一声龟孙,干脆以不变应万变,看看韦省能搞出些什么花样出来,继续喝茶嗑瓜子,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一般。  终于,茶馆门口走进来三人,三个女人,有老有少有中年,有美有丑有平庸。她们也不知道是否眼晴瞎了,其他座头不坐,偏偏跟周苍坐一桌。  周苍朝他们咧嘴一笑,自顾自啃起瓜子。  那年纪大的丑女人从怀里掏出一张画着人头像的纸,扔在桌面上。  周苍瞄了一眼,已知上面的人是自己,“婆婆,按图索骥,找我做女婿吗?”  平庸中年女如木头一般神情呆滞,年轻漂亮女子却忍不莞尔,轻掩小嘴,眼光中对他多了几分好奇。  “跟我走。”老女人哼了一声,手掌抓过去,周苍食指伸直,朝其手心点去,老女人掌收化抓,周苍骂一声:“老不正经。”收回手指,左手抓着的茶怀忽然一泼,同时脚下伸出勾住老女人的腿。  老女人急着起身闪避茶水,未注意到脚下被勾,不但被泼了个满面还往后摔个结实,四肢张开仰面朝天,姿势极不雅观,周苍哈哈大笑:“丑妇多作怪。”  年轻女子见同伴受辱,娇咤一声从背抽出长剑,刺向敌人。  周苍眼见得对方剑势来路精妙,收起轻视之心,施展拳脚功天与其斗将起来,三十余招后把长剑抢到手,反指对方脸,“再动给你划成大花猫。””。  中年女人站起身,拍了拍衣上水渍,指示年轻女子退下,赞道:“周公子失了内力,身手还这么好,佩服佩服。”  虽是赞扬,可其脸容仍然木纳,仿佛那不是张脸皮而是一张树皮。  周苍心中一突,可以确定眼前找他麻烦的三个女子与韦省无关,可是她们为何了解自己的来历底细?  “你们是谁?”  “我们是谁你管不着,乖乖跟我们走就是。”  “那就要看看你的本领。”周苍长剑一指,刺向妇人。  很可惜,拿着长剑的他根本不是妇人对手,三十招不到长剑被夺,正想换件兵刃再战,不想胸口几处要穴被点,立时动弹不得。  此刻周苍脑海里响起父亲郑重叮咛,“江湖中藏龙卧虎,身怀绝技之人比比皆是,莫要轻视每一个对手,否则必要吃大亏!”  虽然没有轻视对手,但周苍依然吃了大亏。  “此张字条,可是你立的?”  当周苍看到传说中那张贴在李小璐屁股上的纸时,险些笑岔了过去。  木纳妇人却感觉不到一丝的好笑,纵然少女笑得花枝招展,老妇笑得露出半口烂牙。  “凶手为何要嫁祸于你?凶手又是谁?”  周苍摇摇头表示不知,忽然问:“李小璐是你们的人?你们是什么人?”  显而易见,周苍这种态度并不讨好,被殴一顿后装进大布袋,而后一直昏睡,一直乘车,一直乘车一直昏睡,走了不知多少天,经于停下来。  当终于能睁开眼,清风徐徐,周苍环顾四周,感觉所处有些熟悉,半响后一声惊呼:“黄莲池!”  是的,他现身处江南庄黄莲池的小岛上,确切来说,他处于女舍的黄莲池内。  当即一种不好的预感袭来,随后,他瞧见了一脸轻松的卢太师卢鼎,还有那神秘的蒙头神君。  “周公子,没想到咱们这么快又见面了。”  周苍苦笑,“卢太师,你的手伸得真长。”  卢鼎盯着他,神情慢慢变得严肃,“要怪就怪你太过嚣张自大,杀人还敢留名。哼哼,皇上不抓你,老夫自有抓你的手段。”  周苍喃喃自语,“韦省龟孙,你把我害惨了,要是我这回不死,定将你皮剥下来。”  “周公子到来得真是时候,真乃天意!你可知明天是什么日子?”  周苍想了想,“不知道。”  “你当然不会知道,可我却一辈子都不会忘却!周公子,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你也不会知道。”  “是令郎忌日?”周苍脱口而出。  卢鼎脸色阴郁,“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周苍,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周苍摇头,“既落入太师手中,要斩要砍,悉随尊便。只是奋玉之死,与在下确无太大关联。”  “什么无多大关联,奋玉就是被你打死气死的!你如不多管闲事,他就不会死!”卢鼎咆哮。  忆起爱子,他心痛如绞,过好半晌情绪平缓下来,道:“周苍,要不是你杀我奋玉,或许,哎,敬你是条汉子,老夫亦不多折磨于你,明日送你上路就是。”  “谢太师大量。”  卢鼎正想离开,忽见莲池中一条小船飞快驶来,有人立在船头叫道:“爹爹,爹爹!”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87章 恩怨两清 乘者正是贵妃娘娘卢云芳,她上得岸来摒退下人,“爹爹,此人先不急着杀,待女儿折磨个够,亲手送他上路报哥哥之仇,方快孩儿之意。”  卢鼎问:“倒没想今天杀他,孩儿如何折磨于他?”  “孩儿自有种种办法,爹爹莫问。”  “孩儿,此人虽杀你哥哥,却非十恶不赦之辈。”  “爹爹,孩儿懂得,你将他交给孩儿一日,明日还你尸首便是。”  卢鼎知女儿恨他,只好道:“就如孩儿意,他吃了秘药,周身无力,孩儿可放心。”乘船离开湖心岛。  卢云芳走至周苍身前,“周公子。”  周苍咧嘴朝她笑了笑,“娘娘,没想到死前还能见到你。”  看到他无奈自弃的笑容,略带暧昧的言语,那眼那眉,那脸那唇,都让人着迷,卢云芳心中一阵悸动,怔怔瞧了他好半响,竟没回答。  “阿……苍哥!”卢云芳回过神来禁不住低呼一声,“明天是我奋玉哥哥的忌日呢。”  “我知道。”  “爹爹要害了你报仇,我想…我想……”  “娘娘该不会想放了我吧。”周苍戏谑笑问。  “我不能这样做,爹娘和哥哥会恨死我。我想,你必须要死,那干脆死在我手中,由我来杀你好了。”  周苍道:“能死在娘娘手下,那是几辈子修来的福份。”  卢云芳禁不住扑嗤一笑,随即又低落了下去,好半晌缓缓伸出手,轻轻抚摸他的脸,“我给你准备了一些毒药,你吃下去,死得会舒服些。”  “谢娘娘。”周苍感她手指温软柔滑,鼻中香气如兰似麝,全身登如触电一般颤抖,双眼迷离幻化,竟是呆了。  云芳扶周苍登上小舟,把陪同的丫鬟留在岛上,自己荡起双浆,在波光粼粼的水中,在碧绿的莲叶中,在明媚的春光中,游池歌唱。  只听她唱道:“关河愁思望处满,渐素秋向晚。雁过南云,行人回泪眼。  双鸾衾裯悔展,夜又永、枕孤人远。梦未成归,梅花闻塞管。”  周苍听得痴迷,比起红蔷的小曲,娘娘的词与歌声多了一份使人沉醉其中不愿醒来的意境。  小舟荡入莲叶丛中,风吹叶漾,一眼尽碧。卢云芳放下双桨,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从中倒出一颗蓝色小药丸,“这是一颗毒药,你吃下去罢。”  “是什么味道的?苦不苦?”  卢云芳不禁发一声笑:“难道你怕苦吗?”  周苍悠悠道:“是的,我怕苦。”  “我没吃过,不知苦不苦,呆会你告诉我。”  周苍艰难抬起手,接过她手中药丸,左右看了一眼,塞进口中仔细品尝起来。  “嗯,味道挺好,酸醉甜甜有点咸。”  咯咯咯,咯咯咯,瞧见周苍死前还有心思开玩笑,卢云芳咯咯笑了起来,“既然好味道,那还要不要再来一颗?”  “再给我一颗,让我死得快些也好。”  吃下第二颗后,周苍并无等来腹痛如绞的痛楚,反慢慢感觉全身发热,最后犹如被架在火上烤一样,汗珠涌现。  “热啊,好热!这是要热死我吗?”周苍小叫大呼,忍不住动手去解衣服扣子,奈何手上无力,怎么解也解不开,他急了,抬头一瞬间,不由得浑身一震,“娘娘!”  只见娘娘云芳怔怔瞧着他,双脸绯红如霞,眼波流露出炽切热烈的光芒……  山风习习,香烟袅袅。  卢奋玉坟头,香与烛,插地上,纸与衣,渐成灰。  卢云芳拜祭完哥哥,手执铁棒,狠狠敲在一人脑袋上。  噗嗤一声闷响,那人脑袋开花扑地而倒,伤口哗啦啦往外涌血,染红了黄土。  “哥,小妹亲手给你了报仇,你可以安息了。”扔下铁棒,卢云芳掩面而泣,既为死去的哥哥,也为死在她手中的人。  蒙头神君在卢鼎指示下检查受害者生死,其既不用手,更不用眼,只默立一会,转身道:“已亡。”  嘻嘻,哈哈,哈哈,嘻嘻,笑声由远而近,一个疯疯颠颠的老头儿出现在坟前,只见他蓬头垢面,赤着上身,穿一条破破烂烂的麻裤,左脚穿一只草鞋,右脚却穿高筒长靴,极是滑稽。老头左手抓起贡品,右手拿起酒壶,一屁股坐在坟头吃喝起来。  “哎,小子,我说你起来陪我说一会话。”吃得高兴的疯老夫伸脚拨了拨死人的手。  叫了数声,疯老头扔掉手中鸡骨骂了起来,“混蛋,你胆敢不听话,待我给你点颜色你瞧瞧。”  疯老头飞身而起,坐在死人身上打其耳光掐其脸蛋捏其鼻子,可人都死了,再怎么折腾也无用。  只是疯老头偏不信邪,一个劲怒斥道:“我不信弄不醒你!”他左手按在死人头顶,右手按小腹,两股刚猛气息从掌心吐出,逼入死人体内。  人死经脉自然闭塞,但老头内力惊人,亦正亦邪,霸道无比,硬是把其脉络打通了,炽热气息在渐冷的腑脏间窜动。  死人愈无动于衷,疯老头愈发狂怒,内力吐出得更猛更狠,只见他头顶蒸起水雾,额头豆大的汗珠滴下,到最后已看不清脸容。  终于,死人张嘴喷出一口血…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山谷响起疯老头得意的笑声,“你小子不是很能睡吗,不一样给我逼醒!哈哈……”  午后,广州城,一顶大轿子沿着河涌走着,四个抬轿人牛高马大,领路的奴仆衣着光鲜,一家就是大户人家,来头不小。  轿内坐的是白云商行的女主人邓夫人,她出城拜神祈求平安,回时颇感劳累,昏昏欲睡之际忽感轿子一停,便问:“八宝,这么快到家了么?”  那叫八宝的仆人回道:“夫人,有几名无赖挡住去路。”  邓夫人哦了一声道:“竟然有这等事,你问问他们想要干嘛。”  一个叫廖伟星的混混听到询问,抢先开口道:“夫人,行行好,我们几个手头紧,向夫人讨几两银子花销。”  八宝道:“你们眼睛瞎了吗,竟然敢打我们夫人的注意?”  一名衣衫寒酸的混混道:“啾,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们大哥在广州城内横着走,还没那个敢挡道的。”  八宝怒斥道:“你们是自讨苦吃!”  混混头儿霍东林喝道:“自讨苦吃也好,胆大包天也罢,乖乖便留下十两银子破财挡灾,不然,哼哼。。”  邓夫人不愿浪费时间,道:“十两银子可以给你,但须敢做取当。”  八宝掏出一锭银,“有种的都报上名来。”  “报就报,难道还怕你们不成?”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88章 朋友 寒酸混混刘百川望着霍东林,霍东林点了点头,刘百川当即大声道:“听好别吓尿了,小爷人称鬼见愁刘百川是也,家住越秀山胡桃巷,门前一棵紫荆树,不来找我的都是欺软怕硬的狗东西。”  八宝嘘了一声,“嚣张,真嚣张!”  刘百川一擦鼻子:“不然你认为。”  八宝眼光转向霍东林,霍东林道:“我叫郑大牛。”廖伟星自报姓名叫郭宝田。  邓夫人道:“行了行了,都记下了。”  八宝把银子交刘百川手上,唱一声:“起轿。”  刘百川拿着十两银子,像个雕像立在当地,他勇往直前,不但报名还报地址,生怕人家不上门找他晦气似的。  哄笑声中,霍东林抢过银子道:“喝酒去,他妈的,这次够我们喝个大醉。“  众齐声叫好,嘻嘻哈哈一起走向平常光顾的红棉酒馆,刘百川傻乎乎心不在焉来到酒馆内,几蛊黄酒下肚,便将刚才的事忘却。  五六两银子便够众人喝至下午,出门时个个摇摇晃晃出。  门口坐着一年轻叫化子,头发乱糟糟,衣服脏兮兮,拿着个破钵,钵里装六七枚铜板,旁边还有半块啃过的芋头。  霍东林一见这还得了,立骂道:“死乞丐,从那儿来的?到我地头行乞竟然敢不跟我打招呼?“  无赖一块围将上来嘲笑怒骂,那乞丐木木呆呆,双眼无神,直似听不懂他们所说。  霍东林骂道:“屌,原来是个傻瓜,难怪不来招呼,伟星,把几个铜板拿了。“  廖伟星应了一声,弯腰抢钵里的铜钱。  乞丐连忙把钵藏身后,霍东林哈哈一笑,“也没傻得晒。”伸脚将钵踢飞,那钵呛啷一声摔得粉碎。  乞丐嘶叫着爬起身去拾铜板,廖伟星待乞丐经过时伸腿一绊,把他仆了个街,一群流氓大笑,有人还朝他踢上几脚。乞丐转身,满面怒容。  “死乞丐,你原来也会发嬲。”刘百川说完伸脚踢他,青年乞丐已挨了几脚,多老实多傻的人也有脾气,突然伸手抱着刘百川的脚,用力一拉将其扯倒,众流氓见傻不拉几臭乞丐敢还手,一窝蜂冲上去围殴,瞬间乞丐挨了百数拳脚。  酒馆林老板害怕出了人命惹下事端,走出来阻止:“霍大头,你小子打人滚远点打,弄出了人命我可跟你没完。”  林老板混黑道,白道上也有人,听说还有个亲戚在白云派,霍东林惹不起,眼瞧见得乞丐被打得不成人形,也怕出人命,便止了手脚。  众人喝完酒,活络了筋骨,甚是满意,勾肩搭背走了,刘百川留下拾起散落的铜板,小摊上买了一斤烧麦,拿回家道:“妈,你瞧瞧是什么,我专程买给你吃的。”  刘百川的娘老来得子,现已六十,满头白发,问道:“百川,你那来的钱买烧麦,又跟霍大头鬼混了吗?”  刘百川笑道:“今日下午我到山上玩,采果子卖的钱,想起娘辛苦特地买的,放心吃就是。”  数日后早晨,刘百川还在床上大睡,突然听得有人叫道:“刘百川,刘百川!”  刘百川迷迷糊糊,“谁他妈那么早啊?还让不让人睡觉。“  猛然间喀喇一声,房门被踢开,有数个人影涌进屋内,对着他就是一顿暴打。  还未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刘百川便被打得晕死过去。  一盘冷水兜头沷下,刘百川迷迷糊糊醒过来,甫张开眼,见得眼前几个凶神恶煞的大汉站在左右,惊得几乎要尿出来,欲坐起,却发现全身散了架一般疼痛,更没有一丝儿力气。  一个十八九岁左右的玉面公子走来,神色冷竣,冷冷问道:“你就是刘百川?”  刘百川那见过这种阵仗,浑身战栗,道:“是…是我。”同时他看到了八宝,脸色刷地变,抖如筛糠。  公子道:“太岁动上抓蚤乸,你们连邓家的轿子也敢拦截,胆子确实大,只不知骨头够不够硬?”  刘百川只是最低层的贫民子弟,根本没有听说过什么邓家椅家的,只此处屋宇轩敝透亮,物件陈设精美雅致,炉鼎香烟缭绕,是自己从来没有闻过的香气,家丁佣人牛高马大,膀圆腰粗,绝是惹不起的人家。  刘百川咬着嘴唇。  邓公子坐回椅上,“郑大牛和郭宝田住何处?你们常出没于那里?”  刘百川抬头看了他一眼,“出卖朋友的事我绝对不会干。”  公子称赞一声:“好,有情有义,只可惜用错了地方。”  八宝道:“少爷,给他一点苦头吃,不信他不说。”  公子挥挥手,八宝把刘百川带下厅堂,再出来时,刘百川已是被人抬上来,一路血滴。  八宝禀道:“少爷,这家伙硬气得很,晕迷两次,就不肯说一个字。”  “了不起,有情有义!不过你以为不说我就找不到他们?你这么为他们着想,到时你会发现自己这样做很不值得。”  刘百川鼻孔淌着血,有气无力,连头也抬不起。  弟三日早,刘百川被带到大厅屏风后,透过缝隙,只见霍东林和廖伟星脸青鼻肿,头破血流,战战兢兢站着,那尊贵公子手拿泼扇转一圈,而后坐在桌旁,嘴角轻挑,“报上名来。”  霍东林和廖伟星被殴打抓到邓府,害怕不已,老老实实报上霍东林、廖伟星的姓名。  公子问道:“八宝叔,你抓错人了吗?”  “回少爷,就是他俩拦的路,可能他们报假名。”  公子收起扇子,“郑大牛和郭宝田你们认识吗?”  二人刹那间清楚,是几天前惹下的事非。霍东林和廖伟星心慌意乱,不敢隐瞒,连忙说出实情求饶。公子哈哈一笑,问:“饶你们不是不可,只须把个叫刘百川的人供出来即可,他在那儿,你俩谁先说?”  霍东林抢先道:“我来说,刘百川是他真名,家住越秀山胡桃巷!”  “他现在那里?”公子点点头,似笑非笑问。  霍东林道:“我们已经有好几天未见过他了,邓公子,拦轿抢钱是刘百川那恶棍提出的,敢不听话就指挥手下打我们。”  “对对,我俩被他胁迫,邓公子,他是元凶主谋,我们只是他的小喽啰!”廖伟星补充道。  邓公子转身,面向屏风扇子一展,微笑道:“原来如此,那可是把你们打错了。”  霍东林道:“其实我们也是罪有应得,该打该打。”  廖伟星道:“邓公子,那刘百川如此可恶,须狠狠揍一顿才能解气,我带你们去他家。”  “你们不怕他事后报复?害了你们,非本公子之愿。”  霍东林和廖伟星异口同声:“我们不怕,他就是个欺善怕恶的家伙,只要公子下手狠些,刘百川恶棍吃够苦头,就不敢难为我们。”  邓公子哈哈一笑,“妙,妙极,大义灭友,犀利犀利!”  “怎么样刘百川?一切都瞧进眼里了吧?。”待八宝带了二人下去,邓公子问。  然而并没人应答,邓公子满面得意转到屏风后,刘百川失魂落魄,面无血色,怔怔一动不动。  邓公子笑道:“刘百川,你看看交的是什么狐朋狗友,三言两语出卖了你,把责任往你身上推。”  刘百川仍旧一声不吭。  邓公子道:“猪朋狗友,不要也罢,宝叔,放他走。”  刘百川不记得自己怎样回到家里,进门倒头便睡,毫不理会焦急的双亲。  一躺就是数天,刘百川这才得缓过劲来。  这日下午,霍东林持续敲门大叫:“百川,百川,你他妈这十多日去那里快活了?”  刘百川无奈打开门,霍东林搂着他的脖子,“丧门川,变性了?怎不浦头?”  刘百川道:“被人找晦气,我见机得快藏起,直至今早才敢回的来。”  “是谁不长眼睛敢找我们丧门川的晦气,不想在西关混了么,兄弟们,这就找他算账去。”廖伟星义愤填膺道。  刘百川鼻子哼了一声,“找我晦气的是邓家公子,你去替我出口气吧。”  “邓家公子!?屌你老母,好惹不惹得罪了邓公子,这下你只能自认倒霉!”廖伟星故作惊讶。  这张虚伪之极的脸孔,刘百川越看越恼怒,你只扑街仔我屌你老母!  霍东林一样的大惊小怪,“丧门川,你娘的不长眼睛竟然得罪邓公子,这下兄弟们可不敢替你出头。走,去喝一顿压惊酒,一扫身上晦气。”  酒馆里,廖伟星和刘百川猜枚喝酒,一直输一直喝,已有些神智不清,“丧门川你娘的吃了什么狗屎,运气这么好。”又把杯中酒喝完。  刘百川只挑嘴斜眼冷笑,二五仔,喝不死你这王八蛋。  廖伟星愈输愈怒,最后忍不住骂道:“丧门川我屌你老母,敢不敢玩大的,半斤半斤来,不敢就是狗娘养的。”  众人起哄声中,刘百川冷笑道:“看看那个才是狗娘养的。”  结果还是一样,廖伟星连输两盘,酒意上头的他把酒碗扔向刘百川,骂道:“扑你妈臭街,我打死你个丧门川!”挥拳打去,刘百川躲开还手,一拳正中其脸,廖伟星应声而倒。  廖伟星鼻血涌出,又胃里如烧开的水翻腾,忍不住狂呕起来。  众人目瞪口呆,不太敢相信眼前一幕,廖伟星可是他们的二哥,新仔刘百川竟然敢打老二,这是谁也想不到的,顿时安静下来。  霍东林拍拍刘百川,“丧门川,你吃错药了吗连老二也敢打?”  刘百川心中正气恼,仗着酒意也没给他好脸色,只是挑嘴冷笑。  “刘百川,你奶奶这是什么态度,想造反吗,兄弟们,给我狠狠修理这养不熟的白眼狼!”霍东林顿被惹怒,大叫着喝令。  众人一涌而上,对着刘百川就是一顿拳脚,刘百川奋起反击大叫:“霍东林,你出卖我,我没你这样的大哥!”  廖伟星吐得浑身肮脏,他缓过气来,爬起一拳打去,大骂:“扑街仔,你这个捡破烂的臭垃圾,在老子眼里一钱不值,不出卖你出卖谁?”边说边狂出拳。  林掌柜见他们内哄,无比厌恶,骂道:“霍大头,滚外面再打。”  “听林爷的,出去再打,出去再打。”霍东林霍东林手一挥,众人拉着刘百川出门,扔地上又打。  刘百川被打得缩成一团,霍东林便生怕出了人命便叫停手,“刘百川,不吃点苦头你摆不正自身位置,回家好好反省,想通了还可以跟我混。”  刘百川满面血,他勉强睁开眼,“混你娘,出卖兄弟,你还有脸做大哥。”  霍东林怒不可遏,恨不得把他脑袋砸爆,盯了一会道:“刘百川,你日后不会好过的,等住吧。”一挥手道:“走。”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89章 再老实的傻子也有脾气 街边屋檐下,霍东林又见到那个青年乞丐,心情极郁闷下一脚踢碎他那只破罐,“死乞丐,系度阻头阻势,快给老子滚开。”  乞丐被他无缘无故大骂,并且好不容易找来的瓦罐又给踢烂,即时满面怒容,死盯着他。  “死乞丐,你他娘的还敢还眼?”廖伟星怒气未消,又踢乞丐两脚,“我踢死你这个臭要饭的。”  青年乞丐连换数脚,浑身火来辣辣的痛,忽然抱着他的腿一扯,将其拉倒在地,举拳击打。  霍东林诸怒火中烧,现什么人都敢打老二,让他这做老大的脸上无光,大叫道:“可恼也,兄弟们给我往死里打。”  众小弟极善群殴,又一窝蜂涌上,抢出廖伟星,拳头脚头如雨点一般落下,打得乞丐抱头蜷缩。  刘百川不忍心叫化子被打死,叫道:“你们住手,再打就要出人命了。”  “操你妈又关你事,快滚蛋,不然连你也一块打死扔珠江里。”霍东林威胁道。  刘百川顾不得那么多,推开围殴的众人,拦在叫化子身前,“霍东林,欺负一个傻子算什么,你那么牛,就不会在邓公人子面前装小狗扮可怜。”。  霍东林被他提到疼处,气得肺炸,大骂道:“刘百川,是你自己找死,可怪不得我。弟兄们,给我狠狠地打,打死算我的!”  众小弟轰然响应,分出一部分人打刘百川,刘百川已是强弩之未,三拳两脚下又倒在地。  一直挨打的乞丐看得刘百川被揍得死去活来,双眼闪过一道厉芒,身上不知从那里来了一股力量,躺地伸脚连连横扫,几名无赖纷纷倒地,哀声惨叫。  廖伟星见状大骂冲上,出脚猛踢乞丐脑袋,“踢死你臭狗屎。”  乞丐巧妙避开,又一记扫堂腿踢出,廖伟星小腿被踢过正着,喀喇一声腿骨断折,立摔地上哀嚎。  霍东林大吃一惊,捡起一块砖块兜头砸下,只需砸中,定教他一命呜呼。  岂知乞丐一个打滚躲开,不待敌人再砸,伸脚将其勾倒,跃身而起,举拳砸霍东林头脸。  第一拳,霍东林门牙断了四颗,第二拳,打断鼻梁骨,第三拳,霍东林整个昏死过去。  乞丐起身,奔向殴打刘百川的几名无赖,一拳一个,四名无赖快速倒地。  救了刘百川,乞丐又返身继续痛殴霍东林,每一拳每一脚,都带着无穷的怒意落在霍东林身上,直把掉一边的众无赖吓得张大口不敢吱声。  刘百川颤巍巍站起身,见得霍东林被打得昏迷不醒,一头是血,连忙叫上围观街坊合力把乞丐拉开。  焉知乞丐怒火正盛,数次挣脱束缚暴打霍东林与廖伟星,完全不管对方死活,或许就是要将对方置之死地,可怜那廖伟星,重击下又一只眼被踢爆,左手骨折。  乞丐打得兴起,忽感手腕一紧被人抓着,如遭铁箍,挣扎不脱。  刘百川认出阻止之人,叫道:“邓公子!”  “怎么会是你!你把他们打倒了?”邓公子一脸不可思议。  “不是我,是他一个人把他们干翻的。”刘百川指着乞丐道。  “厉害,厉害!”邓公子掩饰不了满意震撼,问乞丐道:“兄台,你身手好俊,不知高姓大名?”  慢慢安静下来的乞丐只顾伸手抹脸上的血,好像未听到他的话似的。  刘百川道:“邓公子,他是个傻子,不会说话。”  邓公子点点头,撇一眼霍东林,只见他浑身是血,四肢在微微抽搐,离死只一步之遥,对身后八宝道:“宝叔,不能出了人命。”  “是的,少爷。”八宝道。  邓公子对刘百川道:“你惹下大麻烦,可以到我家避避风头。”  此事因自己而起,霍东林肯定不会放过自己,刘百川感谢道:“那就多谢邓公子!只是他怎么办?”  脏兮兮的一个疯乞丐打得十余人流水落花,本领着实厉害,邓公子欲一对其来历,便道:“也带回去便是。”  邓家宅院占地超百亩,邓公子名邓航,父亲邓德为当地最大贸易行老板,旗下设有钱庄、布行、酒肆、药材批发等行当,是广州地区甚至是广东首屈一指的大富翁。  二人洗了澡换上新衣,形貌焕然一新,邓航见那乞丐年约二十,身材挺拔,相貌端正,似乎还有一股英气隐于其中,暗暗诧异,若非疯子,实上等人材也。  “百川,你与他们为何事打架?这位兄弟又怎牵涉其中?”  刘百川把与霍东林决裂一事如实告知,又将斗殴经过讲了,邓航点点头道:“你做得对,跟着他们混,这辈子恐怕是完了。”  “还得多谢公子点醒了我。”  “你对他了解多少?”邓航指了指乞丐。  “回公子,我与他前后只见两脸,首回我们还是敌对关系呢,曾踢他几下。”  青年乞丐脸目呆滞,张口喃喃,不知说些什么。  邓航道:“他身手非常不错,应该是练武出身,只不知怎么就疯了,怪可惜的。百川,你伴在他左右,看是否可以了解到他的过去,说不定还能治好他。”  “是是,公子说得极是,不过我在这不习惯,现想带他回去。”  “可霍东林定要找你们麻烦。”  刘百川脸无惧色,“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并且这傻兄弟不在我身边吗,他们动手报仇也得掂量掂量。”  “也行,有什么也可来找我。”  “邓公子,你我非亲非故,竟得你如此相待,实不知该如何感谢。”  “百川,你宁死不出卖朋友,我很佩服,你是个值得结交之人,若心中无芥蒂,可叫我一声航哥。”  “好极,航哥!我心中怎会有芥蒂,你一言点醒梦中人,我感激还来不及呢。”刘百川欢喜叫道  邓航道:“哈哈哈,那咱哥俩是不打不相识啊。”  刘百川把疯丐带回家,他爹娘也没有多管儿子的事,腾出一张床让他睡。  这乞丐虽傻呆,可也知刘百川一家人对他好,帮忙干些洗碗烧柴的杂活,刘百川问其姓名,他只喃喃说“苍苍,苍苍”,再无别字,刘百川就称呼他傻苍,每次“傻苍”“傻苍”叫他,他便咧嘴傻笑,似乎很满意这个名字。  自与霍东林决裂后,刘百川再不去瞎混,每日带着傻苍下地种菜上山砍柴。  这一日,刘百川和傻苍在河里抓鱼,刘百川发现傻苍的水性不是一般的好,潜入水里几个来往,便抓了几条鱼上来,其中有一条还是黄骨。  看着活蹦乱跳的鱼,仿佛眼前有一锅鲜美鱼汤等着自己,刘百川馋得口水都差点流下来。  实际上,刘百川嘴角真往下流涎,因为他发现,在不远处的河滩边上,有一绝色少女赤足站于水中垂头洗发。  乌发如瀑,肤色如雪,身段如纤,美妙不可方物。  十七八岁,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刘百川看得忘乎所以,连傻苍从河里抛上来的鱼也忘去接。  “是谁在偷看?”少女听到这边动静,发现有人偷窥。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90章 歃血为盟 刘百川回过神,见那少女怒目涉水赶来,顿感不妙,如芒在背,心生一计忙缩头把傻苍叫上岸,自己却矮身钻进了水里避难。  少女气呼呼赶到,发现刚上岸的青年男子傻苍浑身湿沥沥,只穿一条短裤,露出壮实健美的上身与修长双腿,脸上微微一红,随即怒道:“呔,无赖浪子胆子好大,竟然敢偷看本姑娘洗发。”  傻苍从未见过如此漂亮的女子,眼珠一转也不转地盯着她,咧嘴傻笑。  少女更感到莫大的侮辱,喝斥道:“哎呦,你竟敢如此肆无忌惮,我挖下你的眼珠来。”说完手上不知怎么就多了一柄小刀。  傻苍见了刀,脸上露出欢喜神色,指着地下的鱼,又指了指少女手中的刀,似乎说刀子可以杀鱼,杀了鱼送给你。  少女见他指手划脚无丝毫收敛,怒气更甚,“死哑巴,我把你一双臭眼刺瞎,让你还看。”说完举手逼近比划,傻苍这才知害怕,连连后退。  刘百川在河里挥手大叫,“哎,姑娘,他是个傻子,不是有心偷看你,千万别见怪啊。”  少女一惊,河里还有人!再看向傻苍,刚才气恼上头没多观察,现感他双眼无神,脸目呆滞,连笑也是傻里傻气的,心中暗松一口气,又隐感可惜。  “死罪可免,话罪难逃,谁教他敢对本姑娘无礼。”  说着,少女袖中突然窜出一条绿绫缠上傻苍腰间,紧接着傻苍腾空而起,呯啪一声摔入河中,溅起高高的浪花。  待傻苍爬上岸,那少女已不见了踪影,刘百川深深呼一口气,仿佛要将少女留下的气息全吸入肚里。  回家路上,刘百川想起那洗发少女,心意难复,拉着看起来显得更傻更呆的傻苍道:“傻苍苍,你抓鱼本领那么好,我想开一间鱼档,专门卖鱼,生意一定好,将来有钱了就娶一个如刚才那少女般漂亮的女子做老婆。”  傻苍傻呆呆的也不接话。刘百川笑嘻嘻问:“傻苍苍,你也喜欢那凶凶的女子?要不要也找个老婆与你过日子,再给你生几个傻儿子?”  傻苍终于咧嘴笑了,露出一口大白牙,眼中少有的迸射出光彩,刘百川笑骂:“死傻苍,一听娶老婆生儿子就这么来劲,不过似你这么英俊,要是不傻,包……”  正说得起劲,刘百川双眼忽然一黑,有东西套在头上,紧接着脑袋被猛烈敲击,就此人事不知。  不知过了多久,刘百川感有冷水浇头,缓缓苏醒,张开眼,发现自己被吊一座祠堂横梁下。祠堂荒芜破落,四周墙角生满杂草,墙壁斑驳。傻苍也被吊了起来,他早已醒,正傻傻看着自己。  霍东林廖伟星等都在祠堂内,他们满脸愤怒,眼睛闪烁着仇恨光芒。  霍东林杀气腾腾,走过去举手“啪啪啪”连打刘百川几记耳光,“刘百川,你兔崽子今天完蛋了,瞧老子怎么折磨你!”  霍东林说话含糊不清,刘百川发现他上侧门牙断了三颗,眼晴一大一小,鼻梁塌陷歪往一边,样貌实在有些诡异。  “霍东林,傻苍对你手下留情,留你性命,你竟然不知感恩还来招惹他……啊!”  刘百川正说着,突然肚子被狠狠踢一脚,踢得他血气涌上,张嘴喷出一口血。  “狗屎,你落在我手中还敢猖狂,我屌你妈!”廖伟星一边狂骂一边猛踢。  见得刘百川挨打,傻苍扭身挣扎,哇呜乱叫,霍东林冷笑道:“臭傻子,你不是很能打吗,我现下就要给你放血,放光了血咱们再打。”  从腰间拔出一把亮堂堂的匕首,霍东林转头对他小弟大喝:“给他放血!”  众小弟一拥而上,抓脚除鞋,傻苍奋力挣扎反抗,只对方人多毫无作用。  霍东林吹了吹匕首,在傻苍脚底来回比划。  “住手!霍东林,你是个人就一刀给我们个痛快,不然你就是个狗娘养的。”刘百川大声叫骂。  廖伟星冷笑:“两个臭杂种,不把你们折磨个够,怎能泄我们心中之气。。”  “霍东林,你动手前好好想想,邓公子定会为我们报仇。”刘百川大叫  廖伟星连打他几巴掌:“我们就等着你化成厉鬼,哭哭啼啼向邓航告我状,哈哈哈。”  霍东林作了个安静的手势道:“众位弟兄,今日杀两扑街,喝他们血,弑血为盟,以后我们十二人就是生死与共的好兄弟,谋大事,共进退。”  廖伟星叫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喝下敌人血,每人在刘百川这仵逆仔身上刺一剑,杀了他,便都断掉后路,抛弃幻想,一心同闯天下!”  廖伟星道:“反悔胆小的,现在离开还来得及。”  “共患难,同进退,不后悔!”十名小弟异口同声。  霍东林点点头:“好,是兄弟,动手。”刀尖狠狠一剐,顿时鲜血自傻苍脚底如泉涌般迸射,流入一只大碗里。  傻苍痛苦万分,剧烈挣扎摇动,一刹那间暴发出惊人为量,把血碗碰掉地上,带得众人摇摆晃动,绳子与木梁发出吱吱响声。为制服他,五六个无赖聚在一起抱脚搂身,大呼小叫。  忽然噼里啪啦一声响,腐朽不堪的横梁经受不起折腾,应声断为两截。横梁断开,顿时残破不堪的祠堂屋顶陷落,砖块木头瓦片砸落,将摔倒地上的刘百川、傻苍及几个无赖掩埋覆盖。  霍东林和廖伟星见势不妙,立即夺路外逃,其他人亦冒着砖雨纷纷狼狈逃窜。  霍东林清点一下人数,叫道:“潮兴,小文,阿盐,你们死了没,没死吱一声。”  众人也跟着大喊,但废墟下始终未有动静。霍东林指挥众人搬砖抬木救人,岂料风云忽变,头顶乌云翻叠,狂风骤吹,紧接着天空中道道闪电照亮大地,雷声轰隆震耳,雨水夹着冰雹劈头盖脸打将下来。  只片刻间九人被冰雹打得哇哇大叫,霍东林心想再不找地躲闪,只怕要把性命交待在这里,当下一挥手,抱头鼠窜。  九人好不容易找到一处躲雨地方,皆被冰雹打得头破血流鼻青脸肿,霍东林大骂晦气。  “他们三人凶多吉少,回到去,就说今日没有见过他们,绝不能漏了口风。”  众人同口应承,廖伟星道:“谁要管不住口走漏了风声,给惹上官非,那我们把责任推向他身上。”  众无赖都道如此甚好。  下了不知多久,雨势渐停,天色向晴,湛蓝天空挂了一条彩虹。  祠堂倒塌时,刘百川被砖块砸中昏迷,冷水浇身,寒痛催醒,欲推开砸于身上砖木瓦片,只双手被绑,毫无办法。  他喊道:“傻苍,傻苍,你死了没有?”  只是无论他如何叫唤也听不到一声回应,刘百川惶惶不安:“难道要死在这里?”  绝望笼罩下,忽听这左首处有咳嗽声响起,是傻苍!  “傻苍,你还未死呀?快过来救我。”刘百川大喜过望,叫得起劲之际,突有人冷笑:“刘百川,你他娘的果然未死!”  说话之人却是廖伟星。原来回城途中霍东林担心刘百川未死,正好大雨停歇,便调头回来一探究竟。  小弟把被砸埋的五人挖了出来,潮兴和阿盐都已断气,脑袋砸得稀烂,小文却无甚事,经过救治后醒来。  傻苍脑袋被梁柱砸个正着,露出森森头骨,甚是恐怖,脚上伤口触目惊心,几乎流干了血。  两人被架至空地上,霍东林说道:“兄弟们,既然都没死,那就拿他们来练胆,每人捅上一刀,伟星,由你先来。”  廖伟星走上前,刀尖对准刘百川肚腹。其虽然心狠胆恶,可杀人毕竟是第一次,握刀的刀颤抖不已,终究捅不下去。  霍东林见状大骂:“犹犹豫豫像个娘们,真他娘丢人,平时的那股勇悍之气去那了?”  排行第四的无赖草灰一把夺过小刀,“星哥,你没做好准备,便先等一等,这第一刀让给我。”  廖伟星脸红耳躁:“老四慢慢折磨他俩,最好一人一刀捅够十刀,我捅第二刀。”  “说得对,草灰,看着来刺。”霍东林赞许道。  “收到。”草灰对刘百川笑道:“川仔,这第一刀捅那里好?”  刘百川怕极了,他们不久前还在称兄道弟,现下却被凌迟!草灰那张老实脸孔此刻变得冷酷无比,狞笑着举刀比划。  “狗崽子草灰,吃屎狗,你全家都会不得好死的。”刘百川绝大叫。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91章 求助 “嘿嘿,狗嘴吐不出象牙,我先割了你舌头。”草灰阴险一笑。  霍东林赞道:“对,先割舌头,伟星,阿铁,你俩把他舌头扯出来。”  二人上前把刘百川口腔撬开,伸手将其舌头强行拉出,草灰擦擦刀,正欲斩下,突身后有人道:“且慢!”  说话的却是傻苍,傻子哑巴竟开口,大出各人意料。  廖伟星被傻苍踢断腿,现走路一瘸一拐,对其之恨甚过刘百川百倍,当即操起一根木棒对着他脑袋猛抡过去,傻苍闪开,伸出右脚,仍如上回一般将其勾重重倒在地,摔了个满身泥巴。  霍东林大喊:“先做了他,弟兄们上!”  七八个家伙有拿棍棒的,有手持砖头,围上群殴,双手被绑的傻苍连打几个滚避开砖头棍棒,一个鲤鱼打挺站起,使出一记扫堂腿,霍东林他们都只是游手好闲的无赖混混,毫无武学功底,当即有几人被扫中,摔在泥水中。  众混混都吃过傻苍的苦头,深知他厉害,只将他围在圈中,侍机而动。  草灰从后逼近,霍东林打掩护,持棒戳击傻苍小腹,还有人虚张声势大叫大喊,分散敌人注意力。  一旁刘百川大叫:“身后有鬼!”  草灰匕首蓄势刺出,未料傻苍猛地往后倒退钻入其怀中,后仰抬腿过肩反踢,草灰脑袋被踢中,未哼一声即倒下。  这时霍东林等人一拥而上,拳棍砖齐动,那傻苍前避后闪,左右腾挪,接连挨十余下,瞧准机会展开反击,侧身欺近一名叫得最凶的混混,将绑着的双手套进其脑袋顺势一拧,即时这名混混筋骨断折而亡。  刚才还活生生的两人,转瞬去见了阎王爷,霍东林说不怕是假的,他见傻苍如此抗揍,心底发寒指不准什么时候就轮到自己,大叫一声:“死人了,快走!”  说完不顾所谓的兄弟情义掉头率先逃跑。众混混本是乌合之众,见傻苍生猛早萌生退意,此刻见得大哥率先逃命去了,立即一哄而散掉头奔逃,傻苍杀得红了眼,眼见廖伟星步履蹒跚奔跑不快,快步追上把他脑袋扭折。  临死前的廖伟星发出惊惶衰嚎,更把霍东林等吓得肝胆俱裂,只恨爹娘少生了四条腿,连滚带爬消失了身影。  “师父,那边好像有人呼叫呢。”  山间小道上,两背着竹蒌布袋的女子前后而行。  走在前头的中年女子点点头,“荒郊野岭的,莫不是有人遭遇了强盗野兽?”  “师父,咱们过去看发生什么事?”身穿淡雅青衣的少女追上前,拉着师父的手臂征询。  “药已经采得差不多,就去看看也无妨。”师父沉吟片刻道。  倒塌的祠堂边上,此刻活人只傻苍和刘百川,地下还躺着五个死人。  随着廖伟星倒下,傻苍自己也不支倒地,头脚两处伤口,流干了他的血,适才拼杀更耗尽力气,实乃强弩之末,如霍东林他们够顽强多呆一刻,难料输赢。  刘百川见到傻苍翻盘喜出望外,大叫傻苍过来帮忙,却不听得他回应,欲去捡匕首,可全身如散了架般疼痛乏力,连一下也爬不动。  “傻苍,傻苍,你怎么了?快醒醒,快醒过来!”刘百川叫喊声一声比一声绝望,虽没被霍东林害死,但荒郊野外猛兽毒虫出没,加之入夜气温低,怕是难捱至第二日天明。  “师父你看,地上好多死人!”当青衣少女看到眼前一幕,禁不住惊呼一声。  刘百川见有人来,大喜叫道:“我没死,快救救我!”  师徒二人快步走近,中年女子眉头微蹙,少女用剑挑断刘百川两腕间的绑绳,问:“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刘百川抬头,发现少女竟是今天在河边见到的那位绝色佳人,看她神情应是未认出自己,随即把事情起末简单说了。  “狗咬狗骨。”中年女子衣袖一挥,转身离开。  刘百川差点气晕了过去,明明自己是受害者,怎么就成了狗咬狗呢,大姐你的判断力亟待提高啊,眼见少女也要离开,忙指着傻苍道:“姑娘,那个就是我朋友,求你过去看看他怎样了?”  少女道:“你没脚吗,自己不会走去看。”  刘百川道:“我被他们打散了架,两条腿直似不是自己的。”  “腿不是你的,双手总归是你的吧,可以学乌龟一样爬去啊。”少女挖苦道。  刘百川苦瓜着脸,“乌龟有四条腿,我只有两只手,学不了。”  少女扑嗤一笑,走过去瞧傻苍,不禁一愣,未曾想到杀死几个敌人的家伙竟然是他,一个偷看她洗发的傻子。  只见他两处伤口触目惊心,脸色灰黄,气若游丝,瞧模样就要断气,心生怜惜,正想包扎救治,不想师父声音远远传来,“冰冰,还不快走?”  少女眉头一皱,从怀里掏出黑红两粒药丸交给刘百川,让他吃红色药丸,傻苍吃黑色药丸,吩咐他气力恢复后尽快回城找大夫救治。  刘百川千恩万谢,一骨碌把红色药丸吞进肚里,过好半响,全身温热自觉有些力气,捡起匕首爬到傻苍处,切开绑绳。  又歇息一会,他站起身把傻苍背上。走出数里,累得不支倒地,看傻苍脚底,那伤口血肉外翻,沾得大量泥沙草叶,还不断有血涌出。  刘百川见旁边有条小溪,立替他清理脚底伤口,再从裤管上割下几条布带缠绕包扎,待得头顶上的伤口也处理完,四周已一片漆黑。  他望望四周寻思:“仙女让我及时带他回城,可要是碰上霍东林或是官兵那可就糟了。”  “冒再大的风险也得救活傻苍,死就死吧。”刘百川立定心意,背起傻苍急行回城。  终于回了城,背上傻苍已奄奄一息,去的几间医馆都大门紧闭,刘百近蚂蚁般,忽然灵光一闪,背着傻苍一阵急奔。  邓涛府门,深夜响起了呯呯拍门声,寂静夜晚显得分外响亮。  邓府当更的人不耐烦道:“是谁在敲门,有什么事明天再来。”  外面传来无比焦急的声音:“快开门,我要找邓公子救命。”  “你谁啊,少爷是你说见就见的吗?”  “我们是刘百川和傻苍,你们少爷的好朋友,请大叔尽快通报,人命关天!”  仆人听情况紧急,不敢拖延,立即入内禀报。  邓涛听得刘百川求助,灯笼也不打,急跑出府门,将命悬一线的傻苍接过,抱进府内唤来大夫救治。  一番忙碌过后,傻苍伤情总算稳定下来,刘百川一颗悬着的心放下,讲叙事情经过时,竟累得睡了过去。  刘百川睡醒后日已三竿,看那傻苍脸上有了些少血色,呼吸均匀,应无性命之忧。  邓涛天未亮就出去,午后回来说道:“霍大头那家伙真把事情捅到官府去,事关多条人命,知州不敢怠慢,正派人城内外大肆搜捕你二人。”  刘百川大惊,问道:“那我们该怎么办才好?”  “不用担心,他们不会搜到这儿来,安心养伤就是。”  “涛哥,我与傻苍藏身这里,说不定会为邓府招来大祸,傻苍性命得救回,百川已无比感激,那里还能置你于危险之中。”  邓涛道:“百川,你这样说就不当我是兄弟。”  刘百川动情道:“涛哥,我们是生是死无足轻重,可你邓家不能因为此事而惹上官非,不管怎样,我俩得马上走。”  邓涛拍了拍刘百川肩膀,“百川,我真没看错你。那让我  想想怎安排你们好。”  这时候,八宝有急事禀报,邓涛听完神情微变,对刘百川道:“死的五人中,据传有一个是本州程都督的同族兄弟,程都督眼下非常愤怒,无论如何要替抓到凶手,现不止州衙官兵,连禁军厢军也调动了起来参与追拿,你来邓府时可曾遇见有人?”  “我没留意,不管怎么样,我们须得马上离开,只要抓不着我们,于涛哥无损。”刘百川道。  邓家虽富甲天下,却也绝难与官府相争,万一有人告发,邓家将有灭顶之灾。  邓涛深知事态严重,一时却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八宝献计道:“少爷莫急,明日沧海号就要出海,何不将……”  邓涛猛地站起,拍桌道:“妙,妙极,宝叔你提醒了我,沧海号明日何时出发?”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92章 海盗宿命 八宝道:“明日卯时二刻出发。”邓涛道:“天助我也,马上动身还能赶得上,百川,眼下广州城风声鹤唳,傻苍又重伤未醒,需长时间修养,随沧海号下西洋实乃举两得,待回来时浪头早过。”  “太好了,涛哥,百川先给你磕头,来日再报你的大恩大德。”说完刘百川便要跪下。  邓涛连忙扶他起来,“是兄弟就别惺惺作态,立马动身为上策,宝叔你安排一下,走水路去天鹅谭避开官兵盘查。”  邓府不远处就是一条连通珠江的河涌,尚在昏迷的傻苍被秘密抬进乌蓬船舱内,邓涛,八宝二人也随同上船。  一路上,只见岸上有大队官兵驰骋,重要路口都设得关卡拦截盘查过路行人。  各人暗暗庆幸,若非八宝献计,寸步难行。  当登上静静泊在岸边的沧海号,明月已挂天边。商船上,刘百川哽咽道:“涛哥,道谢不再说,只要以后有用得着小弟的地方,小弟上刀山……”  “百川,此话休再讲,等一年半载你二人回来,咱们再好好相聚。”邓涛打断他的话。  八宝道:“少爷,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咱们还是赶紧下船,让沧海号提前起程,方能安心。”  在少爷要求下,沧海号提早两个时辰离开港口白鹅潭,驶向遥远的大洋彼岸。  刘百川远眺渐渐变成黑点的邓涛与八宝叔,心如浪潮上下翻滚,他曾天真地把霍东林和廖伟星当作兄弟,凡事冲在最前,只是,他们从未当他是兄弟,或且在他们眼中,兄弟是要来出卖的。  什么是兄弟,什么叫生死与共,就在浪花翻起的一刻,刘百川似乎明白了什么。  沧海号白帆高扯,日夜兼程。刘百川守在傻苍身边,吃喝拉撒都由他一手操办,看着傻苍渐渐好转,觉再苦再累也是值得。  一个落日黄昏,在天上的白云变成彩霞时,傻苍睁开双眼,刘百川欣喜大叫:“傻苍,你终于醒来了!”  傻苍双眼一时迷茫,一时清澈,脸上呆滞神态不复,他瞧着兴奋的刘百川良久,突然开口发问:“这是什么地方?你又是何人?”  草灰挥刀割舌时,刘百川听有人说一声“且慢”,当时混乱惊惶,没留意是谁说的话,此刻傻苍发声,立即联想起来,不由得更加欢喜,“傻苍,原来你不是天生的傻子?还会说话,这简直喜从天降啊!”  傻苍一脸懵逼,“天生的傻子?傻苍?谁是傻苍,我吗?”  刘百川笑道:“你就是傻苍啊,名字是我替你起的,怎么样,是不是很有个性?对了,你现下清醒过来,该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字吧?“  “名字?我的名字?”傻苍满眼迷惘,盯着刘百川,“我是谁?我叫什么名字?”  刘百川摇摇头,那里知道他的名字。  谁能告诉我我是谁?傻苍陷入沉思之中。  他虽从疯疯癫癫的状态中清醒过来,可是却把以前之事忘却,连他叫什么名字,从那里来,一概想不起来。  刘百川着傻苍脸色愈来愈茫然,收起笑意开解他:“你得清醒过来已是极大进展,记起以前之事指日可待,不必急在一时,是了兄弟,你是怎么突然清醒回来了呢?”  “怎么突然清醒过来?你别问我,我什么也不知道。”傻苍喃喃道。  “兄弟,你饿吗,我给你端些吃的来。”  傻苍摇摇头,“不饿,你还是叫我傻苍吧,请问你是谁?”  “嗯,我是你的好兄弟刘百川,你以后就叫我百川得了。”  傻苍点点头,“百川,我只有极短暂的记忆,从被拖出祠堂开始,到杀了那混蛋结束。”  刘百川道:“我猜想你是被横梁砸中脑袋砸醒的。”  傻苍摸了摸脑袋伤口,“关于我之前的情况,麻烦你给我讲讲。”  “不急,在海上有的是时间,你身体感觉怎样?”  傻苍坐起,伸了伸腰,“没多大感觉,也不觉痛,死不了就是。”  刘百川看他动作利索神情自然,确定无碍,便把之前的事细细讲叙。傻苍在重创之下还能以一人之力干败众敌,显然练过武功,怎地却变疯癫了呢,他是谁,来自那里,将要去何处,三个问题,一个比一个难解,如大石一样压在傻苍心头。  甲板上,傻苍深呼一口气,抬头仰望。夕阳如轮,辽阔的天空,无垠海洋,扩宽了胸怀,清凉海风吹散了迷茫。  傻苍道:“这应该是我第一次见到大海,她的辽阔与深遂,令我着迷。”  刘百川静默,他何尝不是第一次见大海,与大海相拥。  “听你那邓公子倒是个值得结交之人,有机会一定要与他一聚。”  “那是当然,他不但救了我们,还点醒我,是一个有情有义的好汉子。”刘百川连连点头称是。  浪花拍打船身,哗啦哗啦之声永无休止。天色渐黑,已到开饭时间,闲谈中,二人知沧海号装载了大量让调瓷器,贩卖至遥远的波斯。来回一趟快的话也要十多个月。  出海头些天,两人一切觉得新奇好玩,早看朝阳晚看彩霞,捕鸟,钓鱼,抓虾,玩得不亦乐乎。可时间一长,日复一日的乐子渐渐变得索然无味,甚至枯躁。  两人穷极无聊,便向船员水手学习航海知识,慢慢掌握操舵行船,观日月星辰辨方向,观天象预测天气罗盘。  空闲时光,傻苍教刘百川练武,刘百川聪明悟性高,上手快,一套简单拳法几天下来便学得似模似样。不知不觉之中,傻苍伤口也慢慢痊愈。  这一天艳阳高照,百十只海鸥掠帆飞过,船员说,海鸥出现,表明附近有陆地。  忽然船上警钟长呜,只见一艘大船从右首驶来,遥见帆上一条咧嘴鲨鱼,负责警戒的水手一边敲钟一边大叫:“白鲨帮!白鲨帮的船!立即扬起满帆问左转舵!”  商船下西洋途中,不知经历多少大风狂浪,见识多少鱼怪海兽,一切只当等闲,可是心狠手辣杀人如麻的海匪,却是每个船员的深夜噩梦!  船长邱春忪听得叫声,立即从昏睡中醒来,与一众船员登上甲板,整条船霎时间忙乱起来,有扯帆的,有搬运武器的,有大声吆喝的。其中有胆小的船员见海盗追来,吓得脸如土色,两腿似灌了铅,沉重得抬不起脚未。  刘百川和傻苍来到船尾,见得一艘大木船急追而来,三张白帆皆有一条张嘴露齿的大白鲨,牙齿镶有宝石,阳光下闪烁光芒,更令人胆寒。  沧海号众人如丧好考妣,船长邱春忪把他们聚集到帆下,扯开嗓门叫道:“兄弟们,白鲨帮恶名远扬,不但抢夺货物船只,更嗜血好杀,我们已无后路,只能奋起跟他们跟他们一战,胜了,还能回家抱儿子睡老婆。”  二把手赵忠贤眼见各人沉默害怕,动员道:“落入白鲨帮手里,没有能活下来的,既然如此,干脆拿起武器反抗吧,与其任人宰割,不如奋死相争!”  “我宣布,只要捱过这次劫难,每人赏伍拾两白银,兄弟们,还等什么,拿起武器吧。”邱春忪为缴顾励士气,许下重诺。  听过多少白鲨帮灭船惨剧,软弱投降只死路一条,更在金钱诱惑下,士气高昂起来:“与白鲨帮战至最后一人。”  “人在船在,人亡船沉!”  “誓与沧海号共存亡,绝不投降。”  眼见已调动起众兄弟,邱春忪下令分发武器,正在此时,忽闻尖锐破空之声,嗖嗖嗖,十数支箭从后激射而来,劲箭或穿帆落海,或插入桅杆三分,劲道强劲。  赵忠贤大叫:“小心!伏地躲闪!”  箭矢连绵不绝,尽射大帆。  “不好了,他们要把风帆射烂!”有人惊惶呼喊。  帆洞漏风,沧海号舰速渐慢。白鲨帮海盗船很快追上,众海匪站于船头,狰狞面目清晰可见,一个个赤果健硕上身,双目射出凶光,犹如一头头嗜血猛兽。  船头一壮汉高呼:“沧海号的人听着,欲想活命,停下船来,若还想逃跑,必教尔等尸首分离,葬身大海!”此人中气充足,声音破浪而来,沧号海上众人耳朵皆有嗡嗡之意。  他身后众盗齐声警告,声势更加浩大。  “弟兄们,战也死不战也死,何不杀快意一把?把骨子里的血性激发出来,杀一个够本,杀两个有赚!”  赵忠贤探出头大叫:“白鲨帮狗强盗,老子与你们干到底,泡海号上全是血性……”  忽然间,尖锐啸声响起,一支利箭闪电飞来,堪堪射中他头顶发髻,箭刃甚至割开他头皮,削落的头发飘扬。赵忠贤被吓得脸无血色,胸膛剧烈起伏,若非缩得快,脑袋将被射个透穿!  其他人见海匪这般厉害,涌上心头的热血迅速冷却,斗志全失。  追逐互骂中,海盗船上掷出一根长枪,啪嗤一声响插在甲板上,枪头深埋,枪尾发出簌簌抖动之声,闻者惊心。  “沧海号上的狗崽子,还敢反抗吗,再不投降,你们全部都要被铁枪穿心,停船不杀,赶紧决定吧,哈哈,哈哈哈哈!”魅首狂野笑声中,白鲨帮战船愈逼愈近。  绵长的笑声,仿若催命的音符,钻入每个人的耳中。  傻苍似没感到气氛有多惊惶恐惧,脸容平静站于船头,眺望着海天一色的远方,头发被海风吹得飘飘拂拂。头顶海鸥盘旋嘶嘎,若在嘲笑沧海号上大难临头的众人。  终于,一名青年船员被海盗吓破了胆:“邱……老大,敌人厉害,不是咱们可以相抗的,不如……不如……”  “闭嘴!谁他妈再提投降,先扔海里喂了鲨鱼。”邱春忪大喝道。  “匪盗长期在海上活动,没有老婆女人相伴,大伙儿如落下他们手中,就等着菊花被捅爆吧!还有深喉!”赵忠贤把最恶劣的后果明说出来。  本想放弃反抗的人,听了这番话,浑身鸡皮竖起,被如此蹂躏简直生不如死,不禁又把手中的刀剑抓紧。  刘百川拿一柄刀,傻苍挑了一把剑,两人本以为出了海就万事大吉,那知道官兵没追来,海盗却来敲门,即时面临生死存亡的考验。  “傻苍,你害怕吗?”刘百川望着近在咫尺的海盗,握着的刀有些颤抖。  害怕?傻苍根本不知害怕为何物,世界上没什么事可让一个失去记忆的人害怕。  刘百川有点悲哀,“傻苍,战至最后,留下些气力跳海吧,一定不要被俘,不然……”  傻苍伸手握住刘百川颤抖的手,淡淡道:“放心,别紧张。”  他的手冰凉,可是刘百川却莫名的感到一阵温暖,情绪得平复下来,已无惧意。  只要傻苍在身边,他就感觉踏实。  “等下战斗开始,你跟着我。”  刘百川用力点头,“你一定要看着我。”  沧海号慢下来,后面紧追的匪船逼近,无几数只铁勾抛过来,勾连两船。  船老大邱春忪叫道:“绝不能让他们勾住,上啊!”带领众人斩那勾绳,但箭雨压得他们根本抬不起头,有一人脑袋中箭,当场呜呼。  紧接三把带着倒勾的竹梯搭上沧海号船舷,白鲨帮头目大叫:“孩儿们,去抢钱咯。”  几十名匪徒哄然叫好,纷纷登上竹梯爬将过去沧海号。  邱春忪长刀一挥叫道:“是男人就给我上!”带领众手下与跳将过来的白鲨帮海盗展开激战。  占此同时傻苍双眼光芒陡射,喝一声:“上!”奔到船尾,长剑矫击,如电闪般插进当先一名匪徒胸腔,那家伙双脚未落地已然气绝。傻苍长剑抽出刺向第二名匪徒小腹,那家伙侧身避开,岂知敌人又一脚横扫过来,竟被扫断了腿骨,从竹梯上摔入大海。  第三名海匪跳下甲板,哇哇大叫举刀砍至,傻苍退后一步,挺剑刺中他手腕,忽然一把尖刀破膛而出,却是刘百川从后偷袭插进敌人后心。  这张竹梯过来的三个家伙冲锋在前,期望抢一个头彩,只可惜事与愿违,连敌人的脸也未看清便丢了命。  傻苍一把长剑东刺西击,瞬间两名海盗又成为他的剑下亡魂,另外还有一个海盗被他扭断脖子。  那边船上的匪首瞪眼大如铃,张嘴大如盘,因为他看见沧海号上有人连杀他几个兄弟,顿时全身毛发竖起,脸上一道陈年伤疤伸展延长,尤显狰狞恐怖,他一声怒喝,从己船上跃至,两柄月芽钩轮翻勾向敌人后背。  傻苍感身后有利刃逼至,转身退挡避其锋芒,手一抖,长剑刺出,剑尖乱晃,星星点点的光芒把敌人笼罩。  匪首连声呼喝,叮叮当当之声如爆豆响起,月芽钩把来剑尽数挡下。十多回合后,傻苍长剑斜劈下,中途改挑,剑尖直戳向敌人脖梗。这一变招十分巧妙隐蔽,盗首怆惶后仰,万分惊险中之躲避剑刃,只感鼻尖赤痛,已被削了一块肉。  得手后傻苍又踹出一脚,正中其胸把盗首狠狠踢飞出去,若非有船舷护着,势跌入深海不可。  盗首抹了一把口角上的血,敌人身手了得,他不得不静下心来,两把月芽钩挥舞如轮,欲先立于不败之地,等待手下杀光沧海号上的人,再来一起合围。  对方如意算盘,傻苍又怎会不知,急挥几剑后,猛然间一个转身奔向一名匪徒身前,利剑刺出,这名杀得兴起的家伙只瞧得一道银光闪过,胸膛便多了一个血窟窿。  邱春忪赵忠贤等人看见这出海避难的青年武功了得,精神大振,呼道:“瞧瞧,咱们救星来了,还怕什么,兄弟们杀啊!”  生死关头,容不得丝毫退缩,众水手拿起武器与跳过来的海盗浴血奋战,又见傻苍神勇威猛,大受鼓舞,拼斗起来更加卖命。  数十海盗本以为这是一边倒的杀戮,未曾想对方船上有高手,一过来即陷入苦战,这是他们无数次抢夺劫杀中遇到反抗最激烈的一次。  那边厢刘百川与一名独眼海盗拼杀,他年少力弱,心智与胆识皆逊,片刻给敌人砸中臂膀倒地。  傻苍一直有观察着这边战况,眼见得他危殆,立掷长剑,嗖的一声刺穿那海盗肩胛,刘百川死里逃生,顾不得害怕怯懦,手中钢刀趁机乱砍,把敌人送去见了阎王。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93章 沧海号的宿命 傻苍扔了长剑略显被动,匪首大叫着展开猛攻,月芽钩挑、勾、劈、刺、锯,把浑身解数施展,趁着敌人空手而暴击。  傻苍却不畏惧,于腾挪闪跃间瞧准机会抢至一匪徒身后,左手抓着他小腰一捏,那匪徒痛得大叫,傻苍趁其缩身之际往脑门一掌拍下,再顺手抢过他手中铜棍,回身再斗,几棍下来便把匪首攻势瓦解。  这边刘百川被砸伤,左半身失去知觉,乱刀斩死敌人之后信心大增,血性被激发,歇息一会站起寻人再斗,他已抹去最初的胆怯,每刀之出有板有眼,把傻苍所教的精粹尽数领悟与施展。  如此这般,傻苍时不时偷袭别个海盗,被偷袭之人非死即伤,瞬间白鲨帮一伙大落下风,形成二打一甚至是三打一、四打一的局面。  盗首见势不妙,生了怯意,激斗中扯开嗓子:“风紧,风紧!”趁着傻苍回身袭击同伴之际,翻身跳上梯子回到己船,其余十余名海盗见状刹时间军心大乱,纷纷退逃,只是沧海号船员已杀红了双眼,拼命困住敌人。傻苍手持铜棍加入战团,一棍一个,片刻之间把敌人杀了个清光。  盗首害怕神勇傻苍杀将过来,不顾被困的伙伴,把三张勾梯全扔海里,于沧海号上同伴绝望的呼救声中调转风帆,急速逃离。  当最后一个海盗脑袋被砸烂,沧海号突然静寂下来,随后即爆发出一阵呐喊,喜悦的狂呼,劫后重生的哭喊,还有不屈的斗志,在海风吹拂下,远远传了出去。  商船上尸横遍地,血流成河,傻苍持棍而立,敌人的鲜血染红了他。  刘百川同样呆滞,不敢相信他敢杀人,并且杀的还是两个穷凶极恶的海匪,手中沾满血的刀,提醒他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傻苍!”刘百川看着傻苍的背影,低呼一声。  傻苍转头,淡淡的问:“还怕吗?”  刘百川坚定地摇头,“不怕!”  “不怕就对了。”傻苍说完径去洗手洗脸。  这场血腥拼斗死白鲨帮留下来三十二具尸体,其中大半死在傻苍手下,可说是凭他一己之力挽救了沧海号。沧海号这边死五人人,重伤四人,人人身上都带了伤,也是付出很大的代价。  邱春忪把傻苍和刘百川请至舱中坐下,忽然向着傻苍跪下磕头道:“恩公在上,请受小的一拜。”  “我只是为保命而杀敌人,不必谢我。”傻苍别了别身子。  门口抢进赵忠贤,他扑通一声跪下,“恩人挽救了沧海号,我们所有人的性命都是你救的,你就是我们的再生父母!”边说磕头,船板发出咚咚咚的响声。  傻苍终于坐不住,把他们扶起来,“二位不必多礼,白鲨帮贼人必不心甘惨败,前路更加危险,两位大哥还是先别忙着谢恩,快快起来商讨对策罢。”  “恩公说得是,请问恩公姓名?”邱春忪又磕了三个头,站起来问。  傻苍道:“我叫傻苍啊,邱哥不是早知道了吗?”  邱春忪道:“现在我岂敢叫你化名,那是对恩公大大的不敬。”  刘百川道:“邱哥,傻苍就只这个名字,别无分号。”  “既然这样,我就叫你小苍吧。”邱春忪觉得叫他傻苍太不像话。  “不必,你们以后还是叫我傻苍,听惯了。”  邱春忪无可奈何,只好道:“傻苍兄弟,那咱们商量一下,按原本计划,沧海号向西偏东三分航向,现被白鲨帮盯上,你认为咱们该怎么走好?”  “邱哥,我连波斯在那个角落也不清楚,你叫我如何回答你?”傻苍有些无:奈。  刘百川道:“老大,这航线的事,我们那能插上手,还是你们自己决定吧,”  邱春忪道:“既然这样,咱们就分析一下眼前形势,如按正常航线走,怕白鲨帮的强盗阴魂不散,要是再被缠上,咱们定然斗不过他,眼下另有一条航线需绕一个大弯,虽然颇花时间,但可避开白鲨帮追踪。”  刘百川:“如果不赶时间,就走这条线吧,安全为上。”其实他心底里还是很害怕白鲨帮的。  邱春忪点头,与赵忠贤商量一会,决定绕行新航道。  刘百川对傻苍的武功身手非常钦服,问他一身武功从那儿来的,傻苍白了他一眼道:“谁知道是怎么来,天生的吧。”  刘百川问:“难道从娘胎里你就开始练?”  傻苍救了一船船员的性命及保存了船只货物的安全,各人对他十分客气尊敬,更有人向他讨教武功,傻苍一点也不吝啬,悉心指导。  此后天气晴朗,无风无浪,船行不快,邱春忪虽然心中焦急,却也无可奈何。沧海号每天都高高拉起三张风帆,以求尽快离开白鲨帮势力范围。  刘百川甚是好学,每日不是跟傻苍习武,便是和船员:练习游水潜水,技多不压身,说不准那天会用得上。  他曾问过副手赵忠贤,得知这一船货物价值六万余两银子,出售给波斯大食等国,换回白花花的银子、黄澄澄的金子以及香料宝石,来回这么一倒手,邓家能净赚一万多两万两银子,利润颇丰,可是海上航行,风险极大,稍有不慎便赔得倾家荡产,正所谓富贵险中求。  刘百川听后不禁咂舌,说道:“如果那天被劫持了,不但我们性命难保,涛哥家也要因此而遭殃,失去这一船货物,涛哥怕是要元气大伤。”赵忠贤道:“什么元气大伤,简直是灭顶之灾,这船上的大部份货物,邓老爷都是赊回来,如果遭劫,便赔得倾家荡产也填不回。”  邱春忪道:“忠贤,你可少瞧咱老爷的家底,就这样的货船,老爷赔两条也没问题,至多是这几年做的生意都赔了进去而已。”  刘百川对五万两银子没有概念,但看这条气势雄伟的大商船,以及船上堆得满满如山的货物,笑着道:“便是做十辈子也赚不了这十分之一的银子。”  傻苍一直在旁默不作声,这时突然说道:“百川,你有点志气行不,五千两银子才多少,怎地说十世也挣不到?”  刘百川道:“我爹娘累死累活一年也赚不到二十两银子,我这么懒,就更赚不到了。傻苍,听你说得轻松,难道你见过五千两银子?”  “没有见过,不过感觉五千两银子不算多,并不是你想象那般遥不可及。”傻苍淡淡说道。  赵忠贤听说过傻苍的来历,笑着说道:“可能傻苍兄弟之前是个富家公子,便如邓公子一般,五千两银子在他眼中不过一个数字而已。”  邱春忪道:“很有可能,看傻苍亲兄弟武功这等高强,定是出生于大富大贵之家,否则那请得起高明的师父传授一身惊人武功?”  众人最大的兴趣不在其身世,而是他一身高强功夫,刘百川道:“我说傻苍肯定是名门子弟,没失去记忆之前是个饮露食风的修道之人,视钱财如粪土。”  傻苍不愿听众人对他评头论足,众人对他来历的猜测,勾起其无尽烦恼,自清醒这一段时间以来,每当回忆之前的事便头脑欲裂,不但想不起丝毫,反令得昏昏沉沉数个时辰。而且每晚睡眠中,他老是做一个相同的噩梦,总在水中浮浮沉沉不停翻滚,无穷无尽,最后在溺水喘不过气的惊吓当中醒来,全身冷汗,再难入睡。  他行出船舱,凭栏而立,脚下蓝色海洋虽深终有底,但他的过去如无尽的黑夜,无论你如何奋力奔跑,眼中所及,仍然是漆黑的一片,连最微弱光亮也见不到。  他长长叹一口气,任海风掠过脸庞。  “每个人都有过去,你的过去一定比我们的精彩百倍,傻苍,你不须烦恼,终有一天,你会寻回自己的过去。”背后传来刘百川的声音。  “记不起过去,你的人生相当于是一张白纸,不像我们这般有负担,从这个角度来说,你又是幸运的,可比我们好上许多。”  傻苍眼望远处海天一色,良久才道:“百川,你想以后混得有出色,出人头地,便好好练武,别偷懒,我隐隐觉得,过去的我似乎除了吃饭睡觉便是勤练功夫,要不然那来今天的成就?”  刘百川点了点头,已将傻苍当成良师益友,他人傻话不多,但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十分有道理,不容置疑。当下便在旁自顾自练将起来,傻苍在旁指指点。  这一日天灰濛濛的,怕是要下雨。劲风吹来,满是补丁的风帆吃得饱饱的,大船航行甚速。邱春忪终于露出了笑脸,如是这样的风力持续,沧海号再过两天便可航至万安滩,出了白鲨帮的势力范围,货物及船员都可说得上已安全,大伙儿得有安乐觉睡。  一众船员个个脸现喜色,压郁沉闷的氛围被凉爽的海风一扫而空。赵忠贤提醒大伙儿道:“大伙儿这两天一定不可松懈,坚持就是胜利。”  入夜,天空中飘下雨丝,沧海号在如墨一般的夜色中静静前行。连翻起的浪也是黑色的。大洋当中,只有船舱中透出一丝昏黄的灯光漂荡。  突然一艘小夜借着夜色迎面悄悄驶来,船上七人身穿黑衣,脸蒙黑布,在这样的夜色下,便是走到跟前难以发觉。  小船与沧海号擦肩而过时候,六名黑衣人长绳抛出,绕上护拦,双腿一蹬,即离开小船,挂在大船船壳边上,身手矫健爬上甲板,船上值夜的水手全无防备,被人从后扭断脖子,连痛苦未曾感受到便断了气。  六人清除了甲板上的威胁,一人操舵,一人警戒,一人解绳降帆,另三人往舱中喷毒烟,过得片刻,估摸着里面的人已晕倒,便进内将各人绑了拖出来扔甲板上,绑完船面上的人,三人悄悄揭开舱板,重施故技喷毒烟,将里面睡觉的人一并药晕过去。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94章 螳螂,蝉,麻雀 底舱实在黑暗,三人又不熟悉内里情况,商量后两人出去取火把灯笼,待得光亮下驱走黑暗,两人却发现留在底舱的同伴失去了踪影。  二人甚是奇怪,叫道:“水鬼,水鬼,你臭小子跑那儿去了?”舱里的人尽皆晕倒,他们倒不怕惊醒了谁。叫了几声,没人回答。一人骂道:“这王八蛋,总他奶奶的擅自行动,早晚要丢却性命,黑沙,你去下货物舱里找一找,莫不是他趁我们不在,想私吞藏好些宝贝?”  另一人应道:“是。找到了他得好好教训一下,总是这般目无纪律自把自为,兄弟们迟早受累。”说完手持灯笼,揭起板门,往沧海号最下一层的货舱搜去。  留在中舱那人举起灯笼四处照看,发现船员水手个个如死人一般躺在床上,突然左侧最里一张床位上发出“答”的一声轻响,那人立即眼光射去,叫道:“是谁?水鬼,是你臭小子吗?”  没有人声回应,“答”声却又响起。  那人骂道:“操你奶奶的,是什么鬼东西在这儿装神弄鬼。”说完往里侧行将过去,床位上的年轻人睡得像只猪一样,那来的响声,难道是老鼠?  正想把那年轻人拉下来观察,突听得底舱传来黑沙惊惶的叫声:“水鬼在这儿,乌蛇快来,水鬼死了!”  中舱这个叫唤作“乌蛇”的人听得叫声,吓了一跳,立时感觉身遭藏有莫大危险,不作多想转身便想向甲板上奔,不料那睡得像猪的年轻人突然暴起扑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短刀横在他脖子上一抹,顿时热血喷洒,并伴随哧哧声音。  黑沙还在底舱叫着,听不到乌蛇的回声,心中猛然一跳,中舱底舱的静寂,水鬼的尸首,所有的一切,预示着有危险慢慢逼近,他全身汗毛倒竖,再顾不得水鬼,夺路爬上中舱,可刚把头探出来,脑袋上便重重挨了一下,立时滚下底舱晕死过去。  暴起袭击的年轻人正便是傻苍,这晚他又被梦中呛水窒息感觉惊醒,感觉呼吸困难,正想到甲板上透透气,突然听得有人鬼鬼崇崇摸黑入中舱,若是船员水手,定然会手提灯笼,因此虽然看不见来人面目,却也清楚来人不怀好意,当下轻轻躺回床上,憋过毒烟之后,出手送了三人一程。  傻苍不知道外面还有多少人,不敢贸然出去,提着灯笼欲叫醒刘百川,却是怎么也叫不醒,不敢浪费时间,立即把乌蛇尸首拖入货舱,扫一眼三具尸首,选了具身材与己相当的尸首,除下其身上衣服换上,束上他那条大红腰带,蒙上脸巾,吹熄笼中蜡烛,返身回到中舱出口,倾听甲板上声音,听步伐,甲板上走动的人只三个。  傻苍寻思着在这儿守株待兔还是上甲板将他们一个个处理掉。  犹豫不决之际,一人突然说道:“老熊,怎地乌蛇水鬼他们还不将里面的人拖将出来?”老熊道:“五哥,定是他们三个家伙忍不住,去了货舱偷东西。”那五哥道:“不会,乌蛇不是那种人……哎哟不好,可能是着了道儿,小桂子,你在这儿守着,老熊,咱们下去瞧瞧。”  傻苍立即把舌头咬破,将一大口血吐在楼梯口的地板上,趴在地下装死。  五哥与老熊举着火把,刚步下楼梯,便看到黑沙俯卧在血泊当中,二人大吃一惊,叫道:“黑沙,黑沙,你怎么了?”  顾不得翻看黑沙,二人举着火把抢入中舱内叫道:“乌蛇,水鬼,你们在那,出了什么事?”遍寻中舱不见二人,只里床一大片血迹,五哥和老熊更加心急,顺着血迹寻到底舱入口,揭开底板钻了进去。  傻苍立即爬起冲上甲板,小桂子持着火把在船尾掌舵,见得系着红腰带的黑沙上得甲板,略带怒气道:“黑沙,五哥和老熊进去找你们了,你们是怎么回事?怎地不把人带上来?”  黑沙弯下腰咳嗽,吐出一口血,并未应他,小挂子问道:“受伤了么,伤得重不重?”放下舵盘走将过去,刚刚行近,突然黑沙手中短刀晃动,朝自己胸口猛刺而来,小桂子猝不及防,以绝不相信的眼神看着插在胸口的短刀。  扮作黑海的傻苍抽出短刀,飞起一脚将这名叫作小桂子的海盗踢进海里。  解决掉小桂子后,傻苍迅速回到中舱入口处守着。  才刚刚站好,一颗光光脑袋便从中舱钻将出来,傻苍下手毫不犹豫,一刀往那脑袋劈去。这人冲得太急,完全没想到甲板上藏有敌人,等得醒觉,刀刃已然迟在咫尺,好个光头,临危不乱,脑袋在间不容发当中侧开,刀锋呼啸而下,砍下光头一只耳朵,狠狠斩在光头左肩上,几将他一条手臂卸下。  光头大叫一声,右手长剑瞎刺瞎护身,跟着一个凌空翻滚摔回中舱内。只听一人叫道:“老熊!你怎么了?”  老熊叫道:“外头有埋伏,别出去!”  五哥不知甲板上有多少敌人,惊心战胆,那还敢上去,当即退后两步,把老熊拉开,铁锏护在身前。  傻苍正想钻进中舱,突然听得背后有人说道:“黑沙,你在干什么?”傻苍大吃一惊,不知什么时候,身后竟然悄无声息站了两人!他一丁点儿未能察觉,来人武功高出他绝不是一截半截!  傻苍不敢回头,指了指舱内沙哑着声音道:“中了埋伏。”  身后一人晃身闪到他身后,伸指点他腰间环跳穴,只这么一瞬之间,这人已经瞧出黑沙不对劲。  傻苍短刀后掠,急向敌人脖子奔去,那人咦了一声,右手急翻,欲扣对方手腕,同时左脚踢出。  傻苍短刀急坠,往敌人腿上斩落。可那人脚竟如手般灵活,小腿一弯一提,脚背挡在傻苍腕上拨开短刀,不等对方应变,左脚伸直踹出,鞋底印向敌人胸膛上。  傻苍急退半步躲开,左脚猛地踹出直奔敌人会阴,那人怒猝不及防险些被废祠堂,又惊又怒,喝道:“好脚法!”回踢一脚。  瞬间两人交手七八回合,傻苍终究不是对方敌手,交战中被踢得翻飞出去,重重摔在甲板上,不顾伤痛刚爬起身,胸口又中一脚,蹬蹬蹬连退多步,撞在船舷上阻住退势,跟着热血翻涌,张嘴一大口血吐出,双眼一黑昏死过去。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一桶海水浇在头身上,傻苍醒过来,还未睁开眼睛,便觉得周身痛得厉害,胸口更是赤赤痛,每呼一口气牵动肌肉,都要痛得咧嘴。  睁开眼睛,发现天色已亮,他双手双脚被捆躺在甲板上,旁边一人说道:“三哥,狗娘养的兔崽子醒来了。”  “把王八蛋带过来。”傻苍听得出那是五哥的声音。  有两人架着傻苍胳膊,拖到三人人跟前。这三人,分别是白鲨帮三岛主郭嘉,四岛主吴弈,五岛主宋泽庄。三名岛主皆是精瘦汉子,皮肤黝黑,郭嘉中等身材,双眼精光闪闪,吴弈方头圆脸,颌下一从短须,宋泽庄猴子脸尖下巴,手掌脚掌却是奇大,与身材甚是不成比例。  三岛主郭嘉盯着傻苍,缓缓问道:“我四个兄弟都是你杀的?”傻苍左右一瞧,刘百川、邱春忪、赵忠贤等人都已醒来,一般的手脚被缚,身上伤痕累累,在甲板上或坐或躺,神情颓糜。  他眼光收回,点点头道:“没错,都是我杀的。”  宋泽庄带来的人几乎让傻苍杀了个精光,自己更被逼得躲在中舱不敢出来,实是奇耻大辱颜面大失。  他怒气勃勃,双眼如要喷出火来,如不是三哥四哥阻止,他早把这个可恶的家伙大卸十分块丢海里喂鱼,忍不住骂道:“臭小子,你胆子可真不小,杀了我们那么多兄弟,你是谁,是谁指使你与我们作对?”  “我就是我,没有人指使。”傻苍没有犹豫,语调一如既往。  “你叫什么名字,父亲师父是谁?”吴弈问。  “不知道。”傻苍回答得很干脆。  “不知道?你他妈不说,我立即斩你十八块,瞧你知不知道。”宋泽庄站起来,提起拳头欲打。  “五弟,适才还打得不够吗,调查清楚之后,你爱干什么我都不管,现下你最好安静下来。”郭嘉喝止了宋泽庄。  吴弈道:“怎么会不知道,你自己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吗?”  “我叫傻苍,不知道父母师父是谁。”  “去你奶奶的,你他妈那么精明,怎么可能傻,随便捏造个名字便想糊弄过我们吗,做你妈千秋大梦去吧!”宋泽庄一股气又冲上脑门,忍不住破口大骂。  傻苍脸孔木然,看着头顶冒烟的宋泽庄感觉有些可笑。  “你最好说实话,我们有一百种酷刑等着折磨你。”郭嘉冷冷地道。  “随便。”傻苍头也不抬说道。  郭嘉吴弈相互望了一眼,眼中皆露出不相信之意,可是无论三人之后如何逼问,得到的回答仍然相同。  一个人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的父母师父是谁,眼前这人便是百问不答,连一直冷静的郭嘉也禁不住火冒三丈,恶狠狠地道:“你如再不说,便将你的脚筋手筋琵琶骨挑断,再把你扔火蚁堆里慢慢受刑。”  傻苍听后脸色淡然,既不害怕,也不愤怒,似乎受刑之事与己无关。  “王八蛋,狥日的臭小子,三哥,这小子既然如此倔强,咱们也不必浪费时间,管他师父是谁,咱们远离大宋根本不必顾虑,现在就为死去的兄弟报仇,放光他血,斩他十八碌,扔进海里喂鱼算了。”宋泽庄双眼通红,就等三哥一声令下。  “听到没有,你再不老实交待,咱们可没有耐性与你折腾下去,再不说马上要你性命,说了出来咱们说不定给你一条生路。”吴弈半威胁半劝解。  “动手吧。”傻苍根本不怕死,只觉对生无甚可恋,连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惧死亡。  郭嘉盯了他一会儿,不怕死之人,他见得不少,但如眼前这傻苍一般面对死亡如此淡然怡静,却是头一回见。  “你既然不肯说,那就如你所愿,五弟,送他上路。船上所有人一个不留,以他们的血祭奠死去的兄弟。”他决意杀光船上的人。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95章 风急雨洒浪淘天 刘百川面对死亡,可没有傻苍镇静,听得难逃一死,当即叫道:“喂,傻苍不是不愿说,是他本来就叫傻苍,他原是个傻子,前一个月才清醒过来,他把傻之前所有事都忘了,你们问了也是白问。”  宋泽庄喝道:“管你是记不得还是不愿说,老熊动手,为兄弟们报仇。”  老熊受的伤可真不轻,一只耳朵没了,左臂险些废了,也不知日后会不会好起来,比宋泽庄更恨傻苍,听得命令立即道:“是!”右手提着尖刀走到傻苍跟前,举刀要剐。  突然郭嘉道:“慢着。”转头向刘百川道:“你认识他?说说他的来历。”  刘百川道:“我认识他之前是个傻乎乎的叫化子,很傻很傻的那种,我便给他起了‘傻苍’的名字,后来他脑袋被横梁重重撞一下,这才恢复神智,你仔细瞧他头上那一道口子,还没好透呢。”  郭嘉问清傻苍详情,沉吟片刻道:“五弟,先不要动手,带他们回岛让大哥处置。”宋泽庄甚是不愿,说道:“三哥,这些人可以不杀,但这小子说什么也要处理掉,留下必是祸患。”  吴弈道:“五弟,你别被这小子吓坏了,如是光明正大的单打独斗,他连老熊也敌不过,你惧他什么,咱们两回吃亏都是输在大意轻敌上,尤其是这后一次你擅自行动,差点儿弄了个全军覆没,回去之后瞧大哥如何处罚。”  郭嘉也道:“臭小子不是神仙,落在咱们手上难道他还能跑得了还能把天翻了,就让他多活几天又如何?”  宋泽庄急道:“三哥四哥,我总觉得这小子不简单,是咱们心腹大患,这事不能轻忽视之。”老熊在旁插嘴道:“五岛主直觉一向很准,杀了他一了百了。”  郭嘉将手一挥道:“不用说了,大海茫茫他又能逃到那里去,难不成还能长出翅膀飞走了?把他牢牢捆缚,带回等大哥处置。”  宋泽庄不敢再说,只得叫人把傻苍又再捆多一遍,扔在般板上狠狠踢一脚骂道:“王八蛋,便让你多活几天,瞧我每天怎么折磨你。”  傻苍不叫也不骂,只默默忍受,双眼也如咸鱼一般,没有丝毫求生光芒,他的心若死水,就如武功一般,与生俱来。  沧海号掉转船头,驶往白鲨帮总部所在,郭嘉另有要事,跳下小船往另一方向驶去。  行至傍晚,突然天色迅速暗了下来,黑云翻滚海风呼啸,刮在脸上赤赤生痛,船板上的人被吹得东倒西歪站立不定,众海盗不顾被吹下海的危险,冒着劲风把风帆收下,不然风力再加大,沧海号非被吹翻不可。  宋泽庄望着舱外天色道:“糟糕,竟遇上了大风暴,不知道这船能不能抗击得住。”众海盗常年生活在海上,台风暴雨的厉害没少见识过,任你是杀人不眨眼,任你如何武艺高强以一敌十,任你水性精通,在大自然巨大灾难的面前,也如普通人一样摧枯拉朽,势不可挡。  吴弈拉开舱门,望着船下起起伏伏的巨涛,忧心忡忡说道:“看阵势,这是场十年不遇的大风暴,别说海船,就咱们白鲨岛也要遭重创,五弟……”一句话未说话,突然一个巨浪猛地袭来,海水冲上船板,扑入舱内,将站在门口的吴弈淋了一身,海水灌入他喉咙直冲入肺。弟  宋泽庄连忙拉上舱门,抹去脸上海水道:“四哥,就凭咱们几人,怕是控制不了这条大船,得把那些水手放了干活,同心协力之下才能渡过难关。  老熊抢先道:“别人可放,那臭小子可不能放,此人心狠手辣,搞不好咱们都被他灭了。“  “哈哈,老熊啊老熊,你真是被他吓破了胆,不过俗话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那干脆把这小子绑在桅杆下,让他受些风浪,好好吃些苦头。”吴奕想到一条折磨傻苍的计策。  “妙啊,妙啊,四哥这招简直是绝了,瞧这小子能耐如何,是否可以捱得过今晚。”宋泽庄说完便兴冲冲出舱放人,随后冒着狂风暴雨,将傻苍拖到船头,牢牢绑在前桅杆上。  但听得狂风啸号,身周尽是海水雨水。刚想走回上舱,突然大船一翻脚底下舱板斗然间向左侧去,几成垂直,船中积聚的海水向外倒泻,宋泽庄站立不定重重摔倒在板上,身子立时要往海下飞落,危急之中急忙但伸手紧紧抱住船桅,瞬间身子凌空。只见倾斜的甲板上黑影一闪,一名海盗被巨浪冲出了船外,远远飞出数丈,迅即沉没入怒海波涛之中。  天色越来越昏暗如同黑夜,滔天巨浪如烈马奔腾,沧海号在万丈巨浪当中左倾右摆,船身一时如上高山,片刻间似泻深谷,随时有倾覆的危险。  狂风挟杂着海水雨水狂抽船头桅杆上下的两人,击得二人眼睛睁不开,口中鼻中耳孔里全是海水。  在船后部操舵的海盗经受不住一个接一个的白浪撞击,终于被如冲进海里。失去舵手操舵的沧海号更是摇晃幅度加大,躲在舱里的人虽然个个抱紧坚固之物,可是船身摆动得太激烈,除了四岛主功力非凡尚能固定身体,其他的每个人在舱中翻来滚去,撞得头穿脚破。  底舱的瓷器茶业货物翻侧破碎,不过各人在这个时候性命尚且难保,谁还有心思理会脚下的财物呢?  舱外的宋泽庄处境最是危殆,随着船身摆动时而狂甩出去,时而狠狠撞在甲板上,双手把桅杆抱得牢牢,生怕一松手便掉入怒海里。傻苍被绑在桅杆上,虽然同样遭受巨浪冲刷摇摆之苦,却是比他安全得多。  风势雨势未见减弱,反而有愈来愈大的趋势。吴奕突然想起五弟出舱良久,到现在还未见回来,怕是被风浪冲进海里,不管如何得要出去瞧瞧,当下瞧准机会飞扑至舱门,伸手想推开舱门,但狂风紧拍,竟是推不动,顾不得多想,吴奕一脚将舱门踢烂,木门如纸片一样卷上天空消失在黑夜当中,顿时暴风海水冲进舱内,耳边风声大作。  他双手扒紧舱门,探头出去叫道:“五弟,五弟,你在那里?”  在这场百年不遇的风暴中,声音那能及远,声浪刚一出口便被吹散,叫了数声不见回应,突然一个闪电划过黑暗,照得四周犹如白昼,这着这一道闪光,吴奕看见船头抱着桅杆的宋泽庄左右摇摆,十分危险,当即缩回头,对老熊叫道:“熊二,你去船尾掌舵,尽量稳住船身,再这样下去,这船恐怕就要翻倒,我去救宋岛主回来。”不等回答,瞧准机会,纵身跃往前桅。  吴奕刚出舱,迎面一个浪头打过来,这巨浪犹似一堵结实的水墙,砰的一声大响,只打得船木横飞。这当儿他一生勤修的功夫显出了功效,双脚牢牢的站在船面,竟如用铁钉钉住一般,纹丝不动,待巨浪过去,起身一个箭步便窜到船头。  吴奕左手抱着木杆,右手握紧宋泽庄右手叫道:“五弟,你抓紧我,等机会一块儿奔回舱中。”  宋泽庄已被水浪击得晕头转向,见得四哥到来,精神大振。两人趴着寻找机会,一个浪头刚过,吴奕叫道:“走!”两人迅速站起,侧着身在船板上纵跃,就要到舱门时,蓦地里一个一丈多高的巨浪飞到,直将他两人冲出船舷之外。  这个浪头来得极其突兀,两人全然猝不及防。  待得吴奕惊觉,已是身子凌空,脚底便是万丈洪涛,这一掉下去就别想逃生。百忙中他左手一勾,抄住了宋泽庄的手腕。右手藏在袖中的软鞭甩出,卷在船舷上,软鞭陡然绷紧,两人止住甩跌之势,狠狠撞击在船壳上,在这生死关头,两人都感觉不到痛,宋泽庄死死抓住吴奕,吴奕则死死抓紧软鞭。如一串葫芦吊在船身下晃荡,白花花的巨浪一个接一个冲击着他们。  吴奕叫道:“五弟,你有没有什么事?”宋泽庄虽半身为海水所浸拍,却是临危不乱,叫道:“四哥你放开我,你一个人逃生!”吴奕吐出一大口咸水,放开喉咙叫道:“在这时候别废话,抓好!”借着船身晃荡,右手一扯软鞭借力把宋泽庄扔了上船。  风暴来临后,老熊照吩咐把邱春忪、赵忠贤、刘百川等沧海号船员放了掌船排水,刘百川一边干活一边注意着白鲨帮的举动。  当白鲨帮两位岛主被巨浪冲走时,刘百川觉得机会到了,不顾风浪拍打,双手各抓一把短刀一下一下插在甲板上,小心翼翼俯爬出去。  邱春忪叫道:“喂,你干什么去?”  刘百川没有空回他,反而爬得更快,船身左右翻侧,大浪接连不断拍打,刘百川咬紧牙关稳住身子,一刀一移终于爬到船头。  “百川,你来干嘛?”被风浪拍得晕头转向的傻苍看见他,很有些意外。  刘百川默不作声,他生怕说话泄了气,伸双腿紧紧夹住桅杆,手中匕首划断傻苍身上捆缚的绳索。  刘百川冒着掉下海的危险爬过来救他,傻苍异常感动竟无话可说,刘百川说得没错,两人是好兄弟,有过命的交情!  “傻苍……”刚说两个字,一堵水墙忽然扑来,刘百川首当其冲,双腿已无力,整个人随浪推了出,傻苍手急眼快抓紧他脚踝,奋力拉了回来。  刘百川浑身无力,眼见浪头一个接一个打来,随时有被卷走的可能,傻苍灵机一动,用绳索把刘百川捆绑在栀杆上,纵然受苦,却不致于有生命之忧。  “两个岛主已被浪卷走了!”刘百川拼尽气力大叫,只要干掉光头佬,大伙便有救了。  傻苍一听感觉有戏,全身又有了劲道,朝他点点头,双手各持一把短刀,冒着暴雨巨浪爬向船舱。  再说宋泽庄被甩到甲板上,趁着船身翻侧机会滑向船舱,万分狼狈爬了进去。  巨浪一个接一个拍至,吊在般壳下荡来甩去的吴奕时而身在半空,时而没于水中。于海上谋生几十载,今晚海洋的暴虐,是他从来不敢想像的。  吴奕渐感气力衰减,再不上船只怕就要葬身海中。他深呼一口气,瞧准机会趁着自己所在一侧船身抛高,手腕猛地一沉借着皮鞭的韧性,身子陡然拔高摔回船板上。  正欲滑向舱门之际,他的左手心猛然一痛,竟被一把短刀钉在甲板上!  吴奕浑没防备,那料得船板上竟藏有危险,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呼声纵瞬间被风浪掩没,船舱内的宋泽庄与老熊仍隐隐听闻,相顾骇然。  将四岛主吴奕钉在板上的人正是傻苍,他爬至此处时一人如摔生鱼般摔在身旁,想也不想便将匕首插进他掌心。  吴奕又惊又痛,暴怒下右手软鞭甩向偷袭者,傻苍连接几个翻滚避开,趁着船身翻侧之机把匕首拔出,失去固定的吴奕立时滑了出去,他倒也不乱,软鞭再度甩出,那知急切间却无物可缠,这时正好一堵水墙拍到,白花花的浪头把他卷进了万丈深渊之中。  船舱内的宋泽庄探出头来,隐约看见有人扒在船板上,以为是四哥,大叫:“四哥,快过来!”眼见得四哥始终爬不过来,随时会掉入海里,宋泽庄灵机一动在腰间绑了缆绳,绳的另一端由老熊操持,一把跃了出去伸出手叫道:“四哥,抓着我!”  宋泽庄抓住四哥的手用力提了起来,这时一道闪电刚好划过,宋泽庄瞳孔骤然扩大,他的梦魇--傻苍正提着刀向他胸口刺来,毫无防备的他只能干瞪着眼看着匕首不偏不倚刺进了心房!  “老熊松手……快松手!”临死前,宋泽庄大叫,身子向前一扑抱着傻苍滚了出去。  老熊在舱内虽听得五岛主的命令,却反将缆绳收紧,当听到第二声“放手”时才反应过来,刚欲松手,绳上传来一股大力把他拉出船舱,瞬间狂风夹杂着雨点扑面打来,蒙蒙胧胧看见两人抱在一起摔滚下海,以为是四五岛主一同遇险,急忙又扯紧手中的缆绳。  船板湿滑船身摇晃,老熊根本无法站稳,偏生这个时候沧州号后桅杆不禁风浪击打断裂而倒下,堪堪砸向老熊并将其横扫下海。  被宋泽庄死死抱住的傻苍掉进海里,当他费尽千辛万苦摆脱纠缠浮上水面,发现大船离他十数丈远,这时又一小山高的大浪涌来,将他推得更远,纵然在浪峰亦望不见沧海号影踪。  傻苍没有绝望,相反心里还有些快乐,这种快乐来自于刘百川性命得保住,来自于沧海号摆脱白鲨帮控制,而在心底更深的地方,似乎还有一种解脱的愉悦。  傻苍不知自己为何会对死亡有种畸形的期待,他过去到底经历了什么?  忽然傻苍背心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扭头一看,却是一根长木,正是沧海号上那根断折的桅杆。  眼见桅杆渐离,傻苍犹豫片刻,心中对生的渴望终于战胜死亡引诱,游过去抱紧桅杆,长长吁了口气。  风暴仍在继续,随着波涛的起伏,断桅一时抛起两三丈高,一时重重拍入水中数十尺。  好在木头不沉于水,最终会浮于水面,傻苍落水时闭气,腾空之时呼气,终得暂时不死。  狂风暴雨持续了整整一个晚上,第二日天亮时,折腾了良久的海面终于平静下来。无边无际的海洋当中,一根长长的木头在波浪中漂浮。  风浪止歇,傻苍亦已精疲力尽,心想活多几个时辰又有何意义,最终还不是要死,何必多受折磨?  虽是这样想,傻苍却始终没有松开那双被泡得浮肿发白的双手。  如此在海面上漂荡了两日两夜,傻苍又渴又累,气力越来越小,神智也迷糊,最后缓缓放脱断桅,身子任由水浪冲刷下沉。  就在他神智即将丧失时,脚底突然碰到柔软的沙滩,傻苍脑中电光一闪,忙将口里的咸水吐出来,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浮上水面。  高山,绿树,白沙滩,映入了他的眼帘。  天无绝人之路!傻苍想再抱紧断桅,却发现实在游不动,只好任由海浪扑打,直至被冲刷至沙滩上。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96章 荒岛求生 傻苍已经整个人脱了力,与风暴大海搏斗了那么久,早累得他筋疲力尽,躺在沙滩上,半身还泡在水里,闭上眼一动不动,竟然不知不觉中睡了过去。  睡梦中他重临水中沉浮的幻景,水淹过头脸无法呼吸,张口喊叫时水涌入咽喉,窒息呛水的痛苦使他从梦中扎醒,睁眼发现阳光耀眼,自己根本不是在做梦,海水已然没过他所躺之处。  害怕被带回大海,傻苍忙往沙滩边缘的草地上爬行。  风暴过后,碧空如洗万里湛蓝,火辣辣的大太阳当中悬着,晒得傻苍全身盐碱粉末,皮肤暗红灼痛,体内水分更是迅速流失。  再在这儿呆下去,估计看不到傍晚的月亮。可是他实在无力再动,只能任由太阳暴晒。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太阳越来越毒辣,慢慢地,傻苍又陷入昏迷当中。  迷迷糊糊中傻苍感觉有一条湿柔物体舔舐着的自己脸膛,口鼻中闻到一股腥臭的味道,他无力睁眼,更无力转头,任由那物体在脸上来回擦拭,清凉与粘稠感觉一阵阵传来。  终于傻苍睁开双眼,只见一条粉红色舌头伸来舐去,再往大处看,发现舌头主人竟是一只黑皮大野猪,两只又长又尖的獠牙露在嘴外,刹那间见到着实令人胆寒。  傻苍震惊过后忍不住叹了口气,“想不到我竟然成为猪食,真是人生何处不惊喜。”  那只野猪见他突然睁开眼睛,显然被吓了一跳,喔靠,这家伙未死!它往后退两步,一双猪眼紧紧盯着。  傻苍也盯着它,一人一猪对峙良久,最后傻苍道:“喂,黑猪兄弟你愣什么愣,你要吃我赶紧啊,呆会体内水分没了,我的肉吃起来肯定很柴。”  那只野猪似乎听懂他的说话,走上两步开始咬他,不过没从头脸着口,而是先去咬他的腿。  傻苍叫道:“喂喂,老兄你要生吃我吗,这太痛苦,先吃头啊,咬死了我再吃不迟!”野猪那里管他痛苦,一口咬下,将他右脚掌一小块肉撕了下来。  强烈痛楚令得傻苍全身充满了气力,心想就是淹死也不能给你臭猪生生吃了,当即扭舞动四肢驱赶野猪并往沙滩上滚去。  野猪刚尝到鲜血味道,那里肯放过他,立即追将上来,傻苍怕痛,不断翻滚不让野猪给咬到,野猪左咬右咬咬不到,发起毛来,张大嘴就往他身上胡乱咬去。  傻苍哎呦喂一声大叫,野猪才不管他,咬着咬着突然抬起头,伸鼻子嗅了嗅,似乎闻到空气中的危险气息,大叫一声掉头狂奔。  傻苍被咬得血肉模糊,痛骂道:“畜生,你也知道怕么,小爷我的肉有毒,毒死你个黑混蛋。”正在咒骂,突然听得扑扑的脚步声,当是有什么巨物行近,傻苍勉强坐将起来,只见不远处一条巨型蜥蜴奔将过来,这条蜥蜴比平时见过的四肢蛇不知要大上多少倍,与野猪相较也还要大两三倍,怪不得野猪闻风而逃!  还未走近身旁,腥臭气息已然传来,巨蜥张开血盘大口,如毒蛇一般的白色分叉舌头伸缩不已,粘稠的唾涏流下,傻苍看了不禁头皮发麻,心道:“怪不得大野猪逃跑,原来竟是引来这么一只怪兽。”  傻苍眼前的巨蜥名为科莫多龙,多生长活动于东南亚的海岛上,是当地的顶级猎食者。  科莫多龙奔到近前,终于看得清楚它样子,其身长约有一丈半,身高如小牛,通体暗褐色,头尖嘴宽,头上突兀地长着一对犄角,角尖锃亮,闪着寒光,舌信子一伸一缩,锯齿遍布上下颚,全身长满了隆起的疙瘩,皮硬爪利,尾巴粗壮有力,并且有个弯弯尖勾,所过处卷起了落叶和尘土。傻苍见得它丑陋样子,不禁眉头紧皱,死在它的嘴下可不是个好选择。  有一群不识好歹的小飞虫绕着它的身子在嗡嗡地飞来飞去,似是被它身上的腥味给吸引了,盘旋飞舞着不肯离去。巨兽也许是觉得皮痒,突然狠狠抽动着大尾巴将那恼人的飞虫赶走,然后巨大的长着锋利倒勾的尾巴重重落回地面之上,让这海滩为之颤抖了两下,岸边觅食的飞鸟受惊而逃。  科莫多龙见得傻苍坐起,并没有上前啃咬,只是围着他不断打转,唾液流了一斤有多。  傻苍眉头紧皱,他宁愿被猪吃掉也不想藏腹在这只怪兽嘴下。  突然科莫多龙掉头离开,往海边的沙滩奔去,傻苍心下奇怪,望向海边,只见海边躺了一人,一动不动,不知是死是活。  科莫多龙奔到那人身遭,伸舌头嗅嗅,张开大嘴往他身上咬去,那人既不叫也不动,显是已然死去多时。傻苍身子不禁缩了一缩,奇怪这条四脚龙怎地吃死人不吃生人。过一会儿,科莫多龙饱餐一顿后离开,再没多瞧傻苍一眼。  望着海滩上那一堆尸骸,傻苍起了好奇之心,这人会是谁?  歇了一会傻苍滚下海滩,三滚二滚来到残尸之旁,尸体已然散架,血肉模糊瞧不出人形,好在科莫多龙没咬那人脑袋,等看清那人头颅面目,傻苍失声叫道:“是你!”  这个被吃掉身子的人,正是白鲨帮的四岛主吴奕。他被巨浪卷进海里淹死,而后尸首漂到岛上。  吴奕死去多时,尸首在太阳暴晒下发出阵阵腐臭,科莫多龙正是被他气味吸引才赶到海边,莫名其妙之下赶走野猪救下傻苍一命。  傻苍心想自己受伤不轻,迟早也如他一般暴尸荒野,成为爱吃腐食的巨蜥口中粮食,喃喃说道:“四哥,适才你救了我一命,麻烦你好人做到底,再救我一回。”说完后绕着残骸爬行,期望找到刀剑一类的武器。  转到吴奕断脚前,发现他双脚完整,穿着一对长筒靴子,傻苍暗暗祈祷:“南海观世音菩萨,求求您保佑我梦想成真,如我活了下来,我必会多多宣传您的善心。”  伸手摸了一转,一手烂肉腐汁,并没有发现硬物,傻苍刚刚炽热起来的心先自凉下一半,慢慢移动身子去摸另一只断腿,这只断腿上的靴子上,双手终于触到一根硬物,抽将出来一看,果然是自己想要的匕首,禁不住大叫一声:“谢谢四哥,谢谢观世音菩萨!”  天色暗下来,傻苍终于歇够气力,他站将起来,活动手脚头颈,望着吴奕被海水冲刷的残肢断骸,心想你虽然要取我性命,却在阴差阳错当中救了我,做人得要知恩图报。  当下徒手在沙滩上挖了一个坑,把吴奕的头颅和残躯放进坑里埋上。  完事后傻苍拖着残躯,一蹶一拐离开海边,行往陆地深处寻水。  今晚的月光很好,艰难往里走了三二里,终于见得一眼泉水汩汩冒水,傻苍扑上去喝了个大饱,缺水的燃眉之急得以解决,傻苍也不急去找吃的,睡一觉再说。当即寻得一棵大树爬上,躺在树权上歇息。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傻苍被饥火逼醒,爬下树往内陆里走去,走不多远,便见到的野猪、鹿、猴子等动物,傻苍大喜,躲在一颗枝叶茂密的树上,静待动物经过,过了小半个时辰,一头倒霉的麋鹿经过树下,傻苍一跃而下,骑在其背上,手起刀落插进它的脖子上,麋鹿受惊狂奔,傻苍那容他逃走,左手抱紧脖子将它扭翻在地,右手短刀连续拔插,只一会儿麋鹿便断了气。  傻苍把麋鹿拉到海边,饿了三天四夜,没有火种生肉也得吃,他先把鹿血放干净,去皮割下麋鹿腹部一块肉,切成小块塞成口里咀嚼,开始觉得腥荤难受,强忍着吃了几块后感觉也不是那么难受。  几斤鹿肉下肚,傻苍感觉力气精神都好了许多,站起身来爬上岛上小山,发现自己身处一座四面环海的狭长小岛当中,小岛东西长约八九里,南北宽约四五里,圼月芽状。趁天未黑,在岛上行了一遍,并未发现有人类生活痕迹。  傻苍不禁惆怅,难道自己竟要在这儿月芽岛上做岛主?  到得傍晚,傻苍不愿再吃生肉,想起钻木取火的传说,便去林中找来干柴树枝,用匕首削了一根拇指大小的尖木条,在一根手臂粗的木块上挖一个大小相当的小洞,往里放了些极细碎的木屑,把木条塞成洞里,双手手心使劲搓转木条,努力良久,一点火星没见,但小洞及木条温度确实升高了不少,傻苍心中喜欢,边尝试边想办法改进,不一会儿小洞里便冒起轻烟,傻苍双手来回搓动速度加快,终于小洞里的木屑燃着起来,冒出一丝火苗。  小心翼翼放了干枯叶子上去,叶子烧着后再放树枝,不一会儿星星之火已有燎原之势,熊熊大火当中,傻苍把四根鹿腿一块儿烤熟,香喷喷的烤鹿腿一根没吃完,傻苍已觉大饱,另三根便挂在树上留待明天再吃。  傻苍心想这个岛就这么大,食物不多可不要浪费,谁知道要在这月芽岛上呆多久,得为日后作好打算,于是将麋鹿内脏除了,皮肉割成一条一条挂在树上晒腊肉。解决了吃的问题,便须要找个好地方住宿,不过今晚还是在树上过夜,栖身之所的事明天再找不迟。  第五日,傻苍在岛上仔细找将起来,最后于山腰处找到一个岩洞,岩洞深约三丈半,宽高约有一丈多,住人再合适不过。岩洞坐南向北,站在洞口,小鸟东西北三面风光尽收眼底,海风徐徐,说不出的恰意。  他又削尖几根长度适中的树枝,到海里可以刺鱼,在陆上可以捕猎,山珍海味应有尽有,吃的问题已是不大。  吃住的问题都得解决,傻苍开开心心过了数月,可岛上生活太过孤寂,他忽然便狂燥起来,一天想起岛上不是有野猪吗,这东西聪明得紧,抓它来圈养解闷也好。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97章 人龙大战 第五日,傻苍在岛上仔细找将起来,最后于山腰处找到一个岩洞,岩洞深约三丈半,宽高约有一丈多,住人再合适不过。岩洞坐南向北,站在洞口,小鸟东西北三面风光尽收眼底,海风徐徐,说不出的恰意。  他又削尖几根长度适中的树枝,到海里可以刺鱼,在陆上可以捕猎,山珍海味应有尽有,吃的问题已是不大。  吃住的问题都得解决,傻苍开开心心过了数月,可岛上生活太过孤寂,他忽然便狂燥起来,一天想起岛上不是有野猪吗,这东西聪明得紧,抓它来圈养解闷也好。  岛上住半年有余,已然熟悉各种动物生活作息规律,说做就做,傻苍在野猪必经之路上花数天时间挖了一个又大又深的坑,坑内放了几只熟透了的椰果,坑口横搭竖放若干树枝,覆上薄土,其上再放几株绿草。一个陷阱便大功告成,等着野猪入套便可。  一连数天,陷阱完好无损,就在他以为陷阱没有效果时,傻苍突在洞中听得山背后传来狂野的嘶叫声,一个翻身扎起,手提尖棍往后山奔去,到得陷阱处,一眼见那条科巨大的莫多龙正在洞口打钻,泂中传来野猪惊恐的叫声。  小岛上突然多了一个顶级猎食者,科莫多龙的食物愈来愈少,捕猎难度加大,此时见着一头野猪落在坑中,怎不令它兴奋。  傻苍见到它,它也见到了傻苍。科莫多龙虽是畜生,却也知道是这个家伙抢光自己的猎物,仇人见面分开眼红,科莫多龙低低嘶叫着,抬起上半身,长长的舌头吐将出来,双眼盯紧这个双腿走路的入侵者。  傻苍也早想除掉这个竞争者,岛上猎物减少,不只科莫多龙感觉到,他也是深有同感,最近他在岛上中搜了数天,竟然一只麋鹿野兔也未见到,只得每天吃烤鱼烤龙虾和烤腊肉,吃得已然生厌。  狭路相逢勇者胜,傻苍把短刀插在靴子里(吴奕的皮靴子),手握长棍,凝神以待。  科莫多龙发出极低极沉的声音,周遭树叶微微颤动,在洞里惊恐不安的野猪听得这声音,竟吓得不敢稍动,静静趴在洞底。  傻苍隔膜震动,声音钻入脑中,引起共鸣,眼睛看出来的物事竟然是震动,这家伙果然厉害,傻苍大叫一声,提着尖棍奔将上去,科莫多龙即即四肢爬动,迎将上去,速度竟然比傻苍还要快些。  一人一龙相遇,傻苍棍尖往科莫多龙头部刺去,满以为能刺上,谁知科莫多龙如荷叶般大小的右爪提起,击在棍上,拍得木棍侧偏,随即三爪力蹬,庞大的身躯如一道水箭陡然射出,急窜至傻苍脚下,张开巨口往他双腿咬去。  傻苍那曾想过此物动作如此迅速,长棍还未收回,巨口威胁已然逼在眉睫,来不及多想,当即双腿一点,从它背上飞跃而过,还未落地,巨蜥尾巴一甩,尾勾迎面扫来,挟风裹浪,气势惊人。  他知道厉害,别说被它扫上,便是被带上了也会血肉模糊难逃一死,当下棍尖撑地,借势往左纵逃,血蜥尾巴扫过处,碗口粗的树木倒了两株,扬起漫天尘土。  傻苍欺身又上,棍尖戳向巨蜥尾巴,嚓的一声,如戳在铁石上。虽然未曾受伤,但这一棍却激起了巨蜥的狂爆怒气,它四肢猛蹬,庞大的身躯陡然转向,往敌人扑去,血盘大口张开,从口中吐出一道白箭,对着傻苍射去。  傻苍冲天而起,白箭从他脚下飞过,落在他身后的树上,登时青绿的树木冒起白烟,树干树枝迅速枯萎。这唾液毒性极高,如碰上了血肉之躯,片刻之间便腐肉蚀骨,成为一堆肉泥。  一人一龙在林子里激烈相拼,飞沙走石,兽奔鸟飞。  这条巨蜥如此犀利,实是大大出乎傻苍意料之外,自交锋自以来,他便连遭凶险,得想个计较才好,可巨蜥那让他有时间思索应对之策,频频发起凶猛进攻。  久战下巨蜥前半身仰起,右爪向敌人扫将过去。  傻苍知道人力难以与之相抗衡,当即往后急跃,巨蜥蹬蹬蹬几步窜上,嘴爪齐用,把傻苍逼得再度退闪。  巨蜥刀枪不入,力大无穷,如何才能制服了它?傻苍在不断躲避之中,心中突然灵光一闪:“何不先攻你双眼,只要没了双眼,那便不惧你。”当下棍尖专往巨蜥双眼戳击。  可巨蜥不是吃素的,那能轻易让你伤到?交战中巨蜥一口咬住木棍,摇头左右一甩,傻苍便即拿捏不住,松开木棍,喀嚓一声木棍被其咬断成两截。失去武器的傻苍更加被动,拔出靴中匕首与之交战,只是这短短的匕首能发挥得出什么作用?一般被逼得连连倒退。  所谓一寸短一寸险,如近不了身,便发挥不了匕首的作用,就只有挨打的份。  退避当中傻苍瞧准空当,突然一个箭步欺近,手中匕首刺向巨蜥右眼。巨蜥仰头张嘴,反咬敌人持匕首的右臂。  傻苍叫道:“来得好!”双膝弯屈跪地前铲,腰部上身后仰,从巨蜥仰起的脖子下擦过,手中匕首顺势带向巨蜥白色的脖子。  嗤的一声,匕首只入肉两分,没伤到其气管血管。巨蜥脖子竟然也是坚硬异常!  傻苍趁敌人爪子沿未提起,一个翻身骑在巨蜥背上,双腿夹紧其长长的脖子,手中匕首往脑袋颈项猛刺,可科莫多龙的皮肤实是太厚太硬,接连几刀都只入皮三分,连血也未见!  巨蜥利爪和尖嘴无法伤到敌人,便尾巴甩动,角质尖勾往敌人背心拍去。  傻苍闻风而动,双手紧抓巨蜥犄角,整个人趴在项背上,躲开势若千斤的一扫。  巨蜥来回连扫而不中,狂怒之下突然四肢一弹,半空中一个翻身打滚,背朝下落地,将敌人狠狠砸在地上。傻苍猝不及防,四五百斤的重量压在身上,内脏似乎都砸爆了,双眼一黑,喉头发甜一口血吐出来,在这个时候松手必死无疑,傻苍忍住没有松手,反而骑得更加紧,趁着巨蜥没起身之机,半躺地下右手匕首往其眼睛上连续击刺,当中一刀正中右眼,巨蜥一只眼睛顿时瞎了。  剧痛加暴怒使得科莫多龙在地下使劲翻滚打转,欲把敌人压成肉糜。好在傻苍骑在颈项上,所受力量并不是最大,但纵然如此,每被压一次便吐一口血,晕头转向危险万分之时,傻苍没有忘记攻击,匕首又多刺了几刀。  压坏许多花花草草的科莫多龙改变策略,站起疯狂甩头,摆动有力迅速,傻苍终被甩摔下来,跌到坑边上。  “吼!”“吼!”科莫多龙张嘴嘶叫,从口中发出的巨响似有实形,声浪犹如涛天巨浪扑向傻苍,刹时整个小岛为之颤抖,山林里的动物鸡飞狗走,惶惶失去理智,有往水里窜的,有从山崖上跳下的。  傻苍被声波迎面冲击,头晕脑胀,连耳朵鼻子也有血涌出,正想站起,科莫多龙扑将过来,粗壮有力的前爪如钢钩劈头而至,逃跑躲闪已然来不及,傻苍急中生智,一个翻身滚进陷阱里,避开敌人致命一扑。  当初为了困住野猪,挖洞时挖得特别深,洞底至洞口比一个成年人还高,此时傻苍与野猪缩身挤在一起并不显局促。  野猪显然已被吓傻,缩在一旁簌簌发抖。  科莫多龙前爪扒在洞口,伸长脖子探头张嘴来咬傻苍,却总是差那么一点够不着,傻苍仰躺在坑底,被它的舌头拂过身子,唾液滴落在皮肤上似触火炭,冒起大红水泡,又痛又痒。更全身起一层又一层的鸡皮疙瘩。  惊慌过后,傻苍短刀一挥,斩向科莫多龙舌头。  洞内光线不足,再加科莫多龙瞎了一只眼,看不到挥来的一刀,顿时舌信子被削断,断舌之痛比瞎眼之痛更甚,科莫多龙脑袋急缩。  傻苍陡然动念,绝不能被它捆在这阱里,当下左手一探握紧他的一只犄角,借着它一缩之势出了陷阱,跃落在一旁。  此时巨兽已然失去理智,张嘴又是一道毒箭急喷出,傻苍斜斜一跃闪开,这家伙实在太猛,自己又受了内伤,傻苍起了逃跑之心,掉头便往山下急奔。  科莫多龙被他害惨了,那里肯放过他,四脚急爬,速度如风,很快追上,它四肢一蹬,侧着脑袋张嘴横咬傻苍腰背,欲将敌人衔于口中一分为二。  傻苍实在想不到这条看似笨重的巨蜥行动如此迅速,扭头看见它飞扑而来,急忙扑倒在地,科莫多龙伸长爪子从他头背上掠过,嚓嚓一声,背上衣服尽碎,肌上划出数道口子,即时鲜血淋漓。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98章 猪兄傻黑 他已顾不得疼痛,急忙爬起奔逃,科莫多龙从后追赶上,这回它学精了,一个急窜往敌人脚下窜去,敌人跳起躲闪,这一切皆在巨蜥意料中,不等傻苍落地,巨蜥扭头竖身反咬!  身在空中的傻苍见得脚下巨蜥大口咬来,躲无可躲,闪无可闪,绝望当中发现头顶有树枝,这可真是救命稻草,傻苍即伸手攀住,双腿忙不迭收起。  科莫多龙这一咬志在必得,那想得只咬下敌人一只靴子,见敌人还在枝下晃荡,立时尾巴下肢撑地,上半身竖将起来伸出脖子再咬,这次差点儿咬到了傻苍的屁股,可把他吓得失了魂,连忙翻身上了树上。  这下科莫多龙可够不着,但它也有办法,双后肢一蹬,头下脚上一个回旋,尾巴摆动倒拍向树枝,啪的一声,大腿粗细的树枝应声而断!傻苍啊的一声大叫随树枝摔将下来,却是不偏不倚落在科莫多龙头部,他惊险当中不忘伤敌,握着匕首的右手挥出,刚好把巨蜥另一只眼睛也划伤,汩汩出血。  科莫多龙两只眼睛瞎了,嗅气味进而辨别敌人所在方位的舌头也被割掉,变成了一条彻彻底底瞎龙,气急败坏之下尾巴狂甩,尖勾裹着飞沙走石向着傻苍横扫而来,傻苍尚不知巨蜥已瞎,连滚带爬退开一丈,转身奔到树下噌噌噌爬上大树。  科莫多龙没了双眼,张嘴嘶鸣,叫声响彻山谷。它在山上发起癫狂,胡冲乱撞中撞倒多株大树,气势实是吓人。  目不能视的巨蜥,接连摔了几跤,但皮实肉厚,于其并无大碍。可是最后它既然跑到海边下了水,科莫多龙本来会游泳,只是它辨别不了方向,在海中竟然越游越远,最后成为一粒黑点消失不见。  傻苍在山上看得清楚,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若不是刺瞎了它双眼,今天非葬身其口中不可。  歇了口气,慢慢爬下树,只要动作稍大,胸腔腹腔便剧痛难忍,背部伤口的血还未凝结。  一只靴子被咬掉,他干脆把另一只也丢掉,赤着双足慢慢走到陷阱处,见坑里的野猪已然吓死过去,正好,好几日没吃过新鲜的肉,便把这头野猪当作口粮罢。  回洞里吃饱喝足睡一大觉后,精神体力已然好了许多。  第二日一大早,傻苍拿上早几日搓树皮做成的几根绳子,去陷阱把两百多斤重的野猪拉出来,养宠物的梦想未绝,又如法炮制,在坑口做了伪装。高高兴兴把野猪拖到海滩上开皮破肚割肉,生火烧烤,就着龙虾扇贝青蚝,大快朵颐。  第三天上,后山又传来嚎叫声,过去一看,一只不大的野猪又陷入其中,傻苍哈哈大笑,想把绳子套在它头上拉出来,不想这头野猪性子非常烈,将扔下来的绳子全部咬断,并且双腿趴在洞壁上朝着傻苍嗤牙咧嘴,呼呼吐气,大有一决高下之意。  傻苍没跟它斗气,在洞边笑嘻嘻瞧了半天,先跟它混个脸熟再说。  随后两日他来上半天与野猪打招呼,野猪饥渴了三天天夜,已然没有了头一天时的气势,见得傻苍只哼哼唧唧,低头以嘴刨土。  傻苍心想差不多,便把三只椰果抛进去,野猪渴极,当即将椰果咬穿,把里面的椰汗喝得一干二净,三只椰子汁液喝下肚,兀自觉得不够,抬头向着傻苍嗷嗷叫,傻苍没有理它。又过两天,傻苍才带着椰子、野果、树茎、鲜鱼过来,野猪已然等得脖子长了,见得傻苍高兴得在洞里急打转,高声哼唧。  傻苍将食物一古脑儿扔进去,野猪饿了五天,将食物风卷残云干掉,双腿趴在洞壁上看着傻苍,眼神中充满期待之意,像是在求他救它出去。傻苍没有答应,见它吃饱后便即离开。  又过了三天,傻苍才来,野猪见得他,兴奋得几乎要从洞中跳将出来,前腿趴在洞口上,后肢乱蹬,嗷嗷乱叫,傻苍笑道:“是不是想出来?”  野猪哼哼几声,傻苍身体已然复原大半,当即双手抓紧它两只前蹄,运力一拉,把这只一百多斤重的公野猪拉上来,傻苍把带来的鱼干一条条喂给它吃,戳破椰壳让它喝水。  野猪吃饱喝足后,绕着他打钻,将身子往他腿上靠擦。傻苍摸了摸它的脑袋道:“脏死了,走,去海里游泳好好洗个澡,顺便给我捉几条鱼上来。”野猪似是听懂他说完,跟在身后下山。  一人一猪便在海湾里玩耍起来。在岛上这六个多月,傻苍除了弄吃的便是在海里玩,时不时潜进十多丈深的海里捉鱼捉虾,潜水次数多了,水性提高不少,一次可闭气两刻钟,最深曾潜到光线昏暗之处,四围大鱼出没,他没敢再往下钻,游玩一会儿便浮上水面。  自有了野猪作伴,傻苍的生活没那么枯燥,日子便过得快些。傻苍给野猪取了个名字,他道:“我叫傻苍,你跟我姓,又你皮黑毛黑,全身黑乎乎的,就叫傻黑吧。”  世人都说猪笨得要死,有笨猪、蠢猪、傻猪之说,但傻苍这头傻黑却不笨不蠢也不傻,主人教它的技能,重做几遍就可掌握,傻苍对它说话命令,也是非常快理解透彻,才过不到一个月,傻黑就可自行上山猎鹿采果挖茎,下海捉鱼捞生蚝青口,巨蚌也叼过不少上来,这种巨蚌生活在昏暗的海底深处,傻苍到达不了,但傻黑可是一个猛扎便能到达。  傻苍收集了数十颗大如龙眼的珍珠,用大鱼的鱼骨穿成一串,挂在胸口和手腕上,到了夜晚,月光下两串珍珠隐隐发光。  再往后,傻苍四肢都戴得珠链,更后期连傻黑也全身挂满了宝贵异常的珠子。  时光不知不觉中过了大约一年多,这一天傻苍正在洞里睡觉,傻黑在洞口嘶叫,看得主人不为所动,便进来咬他手臂,把他拖出洞去。傻苍迷迷糊糊说道:“你干什么,天还未亮透,嘿嘿,早饭还没吃呢,放开我。”  傻黑没有理他,把他拖到洞口更高处,朝着左首大海嚎叫,傻苍顺着它的眼光望去,竟然发现海边几里处外飘着一艘小船!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99章 来客 在岛上的这一年当中,傻苍无时无刻不想离开,甚至想动手做一艘小船驶到海里碰运气,但想到淡水问题不能解决,这个念头终于放下来,可离岛的愿望愈来强烈,最近半年更是天天登上山顶,遥望四方大海,期望能碰上经过的商船或是打渔的渔民。  傻苍立即大叫,运起气力使劲吼叫,无奈相距太远,海风又强,船上的人没能听到。  听不到没关系,傻苍折下一根树枝举高挥舞,最后生起火来,把十分翠绿的树叶扔进火堆里,造出大量浓烟,只要是有眼睛的人,应该都能看见得到。  可是那条小船并没有靠岸,竟然顺着海流慢慢飘向东边,离岛越来越远。傻苍急了,飞奔着下山来到海滩上大叫大嚷,然船上的人似乎瞎了聋了,一点儿效果也没,如是“阿炳叫狗,越叫越走”,只这一会儿,小船又远了不少。  下回再有人经过这座小鸟,可不知是什么时候,傻苍再管不了许多,一头扎进海里,逆波追赶,傻黑也毫不犹豫跟着下水,齐往小船游去。  好在那条小船速度不快,便只海上随波晃荡,傻苍傻黑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游近小船,才发现船上似乎没有人,傻苍心下一冰,在山顶上明明见得三人坐在船上,怎么现在就看不见了呢,难道是眼花?还是他们见到我追来都跳下水跑了?  带着疑问,他加快速度,把手搭上小船探头一瞧,自己既没眼花,船上的人也没跳海,只见三男一女四人睡在小船上,三人脸黄饥瘦,眼眶深陷,嘴唇发焦起皮,一人体型倒没没怎么改变,都已然昏死过去。  原来不是渔民而是遇到船难逃生之人,与自己差不多。  傻苍翻身小船,把傻黑也拉上船,船上有有桨,不过他没划过船,直花了一个多时辰才将小船划回岸边,靠岸后立即爬上树摘了七八个椰子奔回小船上,探四人鼻息,个个气若游丝,都没有死透,傻苍大喜,戳穿椰果将汁液灌进各人嘴里,终于有一人率先醒转过来,那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汉子,皮肤黝黑粗糙,脸尖额突,明显是饿了良久之样貌。  过不多时,另外三人也陆续苏醒过来,两男一人四十岁上下,骨瘦如柴,身材却甚高,如是一支竹竿,另一人乃是个青年,年纪与己相仿,脸上却还带着稚气。  女子是个少妇,约莫二十五六年纪,柳眉凤眼,模样端庄清秀,垂眉低眼的,看似挺害羞。  四人对他的救命之恩感激涕零,傻苍在岛上寂寞良久,突然多了四个伙伴,十分高兴,拿来腊肉鱼干给他们吃,四人狼吞虎咽把他的存粮吃了一大半去,看着他们意犹未尽,便到海里抓了鱼回来,生火烤给他们吃,四人吃得肚子滚圆这才作罢。  傻苍问起各人姓名,高瘦汉子叫卢青,黑肤汉子陈渭楚,稚气青年陈渭汉,听名字可知陈渭楚陈渭汉是兄弟俩。  陈渭汉虽然不知道饿渴了多少天暴晒了多少天,却仍白白胖胖,实是令人惊奇,与其兄可谓楚汉分明。  少妇是卢青的老婆,叫孙小兰什么的,傻苍也不便细问。  他们四人都是广州番禺人,随大船出海下西洋经商,不想航行途中商船撞上暗礁,大船沉没,船上三十多人分坐三只小船逃生,他们这一条小船上坐了十二人,小船上两大桶淡水喝完之后,各人陆续渴死饿死,有人奈不住口渴,连海水也喝,可是越喝越渴,最后反而加快了死亡进程,更有忍受不住折磨的人跳海自杀,最后坚持下来的只剩下他们四人,具体过了多少天,四人迷迷糊糊也说不清。  卢青以为到了陆地,当得知这儿是一座孤悬海外的小岛时,脸上有掩饰不住的失望,但一条性命得保留,终究还是喜欢多过失望。  陈渭楚和陈渭汉没想得那么远,在必死当中留下一条性命,高兴得乱蹦乱跳,有吃有喝,那管以后之事。  各人问起傻苍怎来这岛上,傻苍只简单说是商船遇到风暴沉没,他在海上飘浮来到小岛上活了下来。随后带着众人在岛上转了一圈,并安排四人在洞里过夜。  一下子多上四人,小岛顿时热闹起来,各人捕鱼捞贝打猎,忙得不亦乐乎,陈渭汉与傻苍年纪相近,最能玩在一起,无话不说,变成了形影不离的好朋友。  新鲜感过后,卢青对三人说道:“我们在岛上已有一段时间,总不能一辈子呆在这儿,家里人定十分想念咱们,得想办法离开,你们说是不是?”  傻苍说道:“卢大哥说得是,我早有离开之意,只是在海上航行,未知风险太多,连往那边漂流也弄不清楚,你们来得正好,人多力量大,定能想出好办法。”  陈渭楚陈渭汉两兄弟也赞成离岛,既然意见一致,四人便商量如何离开。  小船有现成的,装淡水的水桶也有,船桨可以多做几根,但在茫茫大海,总不能靠人力拨水航行,得要弄一张帆借助风力,才有希望到达大陆。做风帆需要布,可四人连穿的衣服也没得换,那来布?  陈渭楚提议用用树枝加椰子叶编织做帆,卢青道:“海上风大,湿度大,盐分又高,暴晒雨淋几回,树叶帆便会散架,太不可靠。”他说的确是实情,四人再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坐船离开的想法便卡在这一节上。  过得几天,陈渭汉突然提出了一个好主意,把几张兽皮相互缝在一起,以粗枝为架,把兽皮绑在上面,不就制成一张风帆了吗?  众人都觉此法可行,积极性又被调动起来,便按照这个方法去打猎获取兽皮,可岛上动物本来不多,这一段时间多了四人,食物需求大增,早把野猪、麋鹿打得七七八八,所剩无几,连续围猎十余天,把岛上动物杀了个精光,也仅捉到两只小野猪,一头麋鹿。而且这两种动物绝了种,在岛上再怎么等也不可能新得一张兽皮。  就三张兽皮,连半张帆也做不了,别说做副帆了。  卢青不甘心,提议道:“苍弟,这头傻黑不是现成的吗,你瞧它这么大块头,皮粗肉厚,实是做帆的上好料子,一张皮能顶刚刚弄到的三张皮,加上它,咱们做一张帆已然足够。”  傻苍听到他居然有这么一个提议,感到十分震惊与不可思议,当即拒绝了他,说道:“这怎么能成,傻黑陪伴我多时,我早已当作它是我的伙伴。“  陈渭楚道:“可是小兄弟,正如你所知道,没有帆如何能离开这儿,如何可在这大洋中到达彼岸,我们知道你与傻黑有很深厚的感情,可不管怎么说,傻黑终究是一只畜牲,咱们人命可远远比它珍贵,如它一条命能救咱们四条命,它的牺牲便十分有意义,实是大大可为。”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100章 中计 陈渭汉虽然没有说话,但眼神和脸色与他们一般。  傻苍听后当即不悦,说道:“你们不要说了,要杀傻黑,绝无可能,你们以后谁再作这想,可别怪我不客气。”  四人料不到向来和善的傻苍生起气来如此凶恶,如此不给他们脸子,都不禁有些尴尬,陈渭楚道:“傻苍,你这是怎么说话的,什么不客气,我们真的对傻黑下手,你又能怎么样?”  “怎么样?”  傻苍恼怒了,身影一闪,晃到陈渭楚身前,伸手抓住他胸前衣服一把提了起来欲扔出去,喝道:“就是这样!”陈渭楚看似强壮的身躯被他如捉小鸡一般提将起来,顿时吓得没了脾气,连忙求饶道:“苍弟,开玩笑,我开玩笑的,你不必当真。”  傻苍哼了一声,将他放回地上。几人低头无语,灰溜溜相继离开。  此后几日他们与他再无交流,连平常与他亲密得不得了的陈渭汉也没来找他说话,晚上也没有在洞里过,傻苍懒得理会他们,与傻黑在洞里呼呼大睡。  一天傍晩,傻苍正在吃龙虾,孙小兰款款而来,坐在他身旁,托腮看着他。  经过一个多月调整休养,孙小兰肤色变得白皙无瑕,身形凹凸有致,出落得更加楚楚动人。  “卢夫人,吃过饭了吗?”傻苍被她看得有些不自然,伸手递给她一只烤熟的大生耗。  孙小兰接过,手指拂过他的手背,娇媚一笑:“弟弟的手艺就是好,烤得这么香。”  “张夫人过奖了。”  “阿苍,你还叫张夫人,人家可是有名字的,你叫我小兰啦。”  傻苍嘿嘿一笑,“这样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我就喜欢你叫我小兰。”说这话时,孙小兰脸庞多了一抹晕红,更增艳丽。  傻苍瞧得有些忘形,孙小兰靠近了些,吹气如兰说道:“阿苍,自我上岛看你第一眼,就……就……”  “就什么?”  “你好坏,明知故问,但你好像没怎么与我说话。”  傻苍傻乎乎道:“我与你没有什么好说的。”  沉默了一会,孙小兰抚弄头发,“阿苍,你说我美不美?”  “美。”  “想不想与我在一起?”孙小兰又靠近了些。  “卢大哥呢?”傻苍忽然问道。  “阿苍,我是他花钱买来的小妾。”孙小兰也是答非所问。  “那又怎样?”  “阿苍,你还不明白吗?我喜欢上你了,只要我们能离开这里,我就跟着你,只是,你会带我走吗?”  傻苍早知道她此行目的,“会的。”  “真的吗?那我们什么时候离岛?”孙小兰又近了些,将头挨在他肩膀上。  傻苍站起身,“现在就可离开,但只限于我们俩。”  孙小兰一怔,“那他们呢?”  “既然私奔,还管他们作甚?”傻苍笑呵呵问。  孙小兰立即无语,过了好一会才道:“我考虑一下。”扭扭拧拧转身走了,身后火辣辣的眼光似乎是一把把刀,将她衣裳割裂。  又过几日,陈渭汉过来跟他说话,顾左右而言他,傻苍察觉他与平日有异,便问他道:“一定是他们派你来劝说我,你回去跟他们说,如果要杀傻黑,我宁愿不离开这儿,你叫他们死了这条心,能离即离,不能离就老老实实呆在这儿。”  陈渭汉连忙道:“没有,几日前你说了不许打傻黑的主意,我们那里还会往这个方面想,现在咱们打算捕条海豚鲨鱼之类的大鱼,剥了皮,一定比傻黑的大小不少。”  傻苍道:“这还差不多,不过我在这儿一年多,可没见过什么大鱼,或者外海会有,咱们可以去看看。”  大海茫茫,没有大网,就算有大鱼,靠几根尖木棒想抓到海豚这等聪明或是鲨鱼这样凶猛的动物鱼类,无疑是痴心妄想,不过有了想法,怎么也得去试一试,四人作好准备,第二日一早出海,离岛向北数里,大海已是墨蓝,水深不可测。走了十余里,四人在船上注意观察了大半天,别说大鱼,连条小鱼也没见到。  卢青道:“可能大鱼都活在水下,咱们潜下去看看,不然真要白走一趟。”陈渭楚自告奋能说道:“我下水瞧瞧,如果有,说什么也得抓一条回去。”陈渭汉道:“对对,如果能如愿搞到一条,别说一面帆,便是做两面帆也没问题。”  陈渭楚持棍潜入水下,这里海太深,只片刻功夫就不见了他的身影。三人等了一会儿,陈渭楚终于升上水面叫道:“有海豚,有海豚!”  三人齐声欢呼,快手快脚将他拉上船,卢青满脸喜色,问道:“真的吗,多不多?”陈渭楚抹干净脸上的水喘着气道:“我见到有七条,加上未见到的,怕有十几条,而且他们不怕人,我游近它们也不惊慌逃走,反而还来跟我同游,我怕打草惊蛇,又怕一击不中,没敢轻举妄动,立马上来和大伙儿商量商量,看看怎么办好。”  傻苍有些疑惑道:“海里有海豚,怎么在海面上却见不到呢?我听人说海豚不是鱼,要时常露出水面呼气。”卢青忙道:“是啊,我也听人这样说过,难道你见到的不是海豚?”  陈渭楚挠挠头,道:“我以前可从来没见过海豚,说不定搞混了,卢大哥,你见过海豚,不如你下去瞧瞧。”  卢青道:“好好,我去看看,你们在这儿等着我。”说完翻身摔进水里,过得一小会儿,他浮上水面叫道:“那不是海豚,是鲸鱼,可比海豚大多了!”傻苍更加奇怪:“鲸鱼也不是鱼,一样要呼吸啊,怎地没见他们呼气时喷出的水柱?”  卢青一愣,过一会儿才道:“难道我们都认错了,海里的大鱼既不是鲸鱼也不是海豚,那到底是什么大鱼?”  陈渭汉道:“管他是什么鱼,够大就行,现在咱们想办法去搞一条。”傻苍望着脚下的幽暗海水说道:“既然是大鱼,力气一定好得很,咱们可要想个周全之策,动手之前,须得搞清楚大鱼是何方神圣,才能有的放矢。”  另三人齐声道:“不错,须得弄清楚是什么鱼。”  卢青道:“苍兄弟,你见多识广,下去见了一定能认出是什么鱼。”傻苍道:“好,我去看看是什么鱼,说不定是南海龙王的子孙呢。”  三人哈哈大笑,陈渭楚道:“小兄弟,下水前由我替你保管身上的几串珍珠,我怕珍珠在水下发光,吓跑了它们,那就功亏一篑了。”  傻苍笑道:“还是楚哥想得周到。”除上四肢的珠链,一头扎进水里。潜入两三丈下,并未见得大鱼,再往下潜了三四丈,仍然没见到大鱼,身遭只是些拇指巴掌大小的小鱼群,他心下奇怪,大鱼不可能在这一瞬间便离开,会不会是在更深的水下?当下潜到十丈以下深度,此处光线已甚是暗淡,能见度降了不少,他周围搜索,却那里有大鱼的丝毫踪影?  难道要往更深处潜?可陈渭楚和卢青并没有花这么长时间,也没能力潜到十丈以下水深,抬头往水面上看,心中突然猛的一跳,只见光明敞亮的水面上,那里有小船的影子!  自己为了搜索大鱼,竟然不知不觉被海中洋流冲离了小船所在处,这可糟糕透顶,如找不回小船,十多里的水路,自己如何能游回小岛上去?  当下他急忙往水面上升去,脑袋露出水面四下里一瞧,四周空空荡荡,除了海浪风声,别无一物。他不禁绝望,大声叫道:“卢大哥,你们在那里?楚哥,陈渭汉,你们在那?”叫了十多声,一点儿回应也没有。  当下又潜入水下七八丈处,抬头望天,冀望扩大视野后见到小船,结果还是如先前一般。  傻苍越来越慌,浮上水面四处寻找,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体力渐渐流失,傻苍心中突然浮起一个念头:“与其这样毫无希望寻找他们,还不如趁体力尚可,现在就往小岛上游,说不准还有一线生机。”  抬头看了看天上太阳,估算现下应是辰未巳初,小岛所在方位便大概确定下来,他深深呼上一口气,采取仰泳姿势,向着既定方向进发。  近两年来整天与水打交道,他肺部已异于常人,这一大口气,顿时令他身体浮将起来,双手划起水来阻力更小,速度更快。而且眼望天空,方向把握得更加好,少走冤枉路。  仰游好长一会,估算着应该能看到岛上小山,转过身来,还是身处茫茫大海之中,那里有山头的半点影子?如是只好再游,先后看三回,都未能如愿,此时手脚已然灌了铅般沉重,每划一下都要歇息。游着游着,海上竟然刮起南风,一个个半人高的浪头打来,把他冲得往后退三尺。  傻苍心中不自禁绝望起来,真是屋漏又逢夜雨,自从动了离岛之心,四人一直留意风向,苦盼南风而不得,不料一落在海上往南游,南风就起,真是叫天地应,叫地天应。  如任由大浪冲击,只会离岸愈来愈远,傻苍只好潜水而行,实在憋不住了才露出头来呼气。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101章 人心叵测 太阳渐渐升高,南风渐大,气力流失殆尽,傻苍已然绝望,正想放弃挣扎,露出水面喘最后一口气,却见得视野可及的天边,映入了熟悉山尖!  陆地已然可望,只要坚持,仍然有一线生机!  傻苍求生之心重燃,疲惫不堪的四肢又有力量,他咬紧牙关奋力潜行。视野可达的距离,陆上或许不需费什么力气便能行至,在海中却是艰难了十倍,尤其是逆风浪而行,费九牛二虎之力前行那么些少,一个浪头过来,山尖便会消失不见,似根本没能缩短一丝儿距离。  也许是命不该绝,就在傻苍要第二次放弃时,刚刚刮起的南风诡异转变为东风,从侧后吹来,傻苍大喜暗道:“天助我也!”急忙浮将起来,采取仰泳方式,任由大风浪头推着往西南行,最后终于如愿达小岛西南角,傻苍手脚并用,耗尽最后一分力爬上岸,仰天躺在沙滩上再也不想动。  突然一声尖利的野兽嚎叫传来,响彻小岛,声音中充满惊惶与绝望之意。  是傻黑发出的叫声!  傻黑遇到了什么危险?平时它可不会这么叫,傻苍一惊而起,不顾疲乏往小岛中部奔去。  奔跑途中,傻苍心想这岛上没什么能威胁到傻黑,难道是卢青三人在打它主意?想到这儿,心中突然一沉,如坠冰窟,艳阳天下,全身竟然微微打颤!  越奔近,傻黑叫声越惨烈,傻苍的心跳得越快越高。  傻黑绝望叫声从山洞中传来,奔上山腰,转过山道,山洞跃然于眼前,只见卢青、陈渭汉二人手持尖棍守在洞口,洞口处火光熊熊,浓烟急冒。  傻苍只瞧得胸口热血汹涌,大喝一声叫道:“住手,你们干什么?”  二人突听暴喝,吓了一跳,齐齐转过身来,陡见到傻苍站在身后,更是诧异惊惶,卢青讪讪道:“小兄弟,原来你自己一个人回来了,害我们在海上找了半天,还以为你撇下我们一个人走了呢。”陈渭汉道:“对啊,苍哥,我还说你不是这么不讲义气的朋友。”  傻苍抚着剧烈起伏的胸口,喘着气冷冷地道:“你们在干什么?”卢青笑道:“小苍,我以为你自己一人独自逃生,我们水性没你好,需要借船出海,但你知道……所以我们……”  “滚开。”傻苍走近对他喝道。  卢青脸色微微一变,从洞口让了开去。  洞内浓烟弥漫,什么也看不到。傻黑在里面呜呜叫着。  “傻黑,傻黑,快出来,不用怕,他们不敢伤害你。”叫了几声,傻黑始终不敢出来,显然被烈火和他们吓怕了。  傻苍转头眼光在两人脸上掠过,二人禁不住心中打了个突。  傻苍哼了一声,慢慢摸将进洞。  卢青在他转身的一刹那,向陈渭汉点了了点头,陈渭汉会意,二人手中尖棍提起,悄悄掩将上去。  傻苍边走边叫,呼唤傻黑出来,突然听得身后风声微响,心中暗感不妙,不等回头,往前一个打滚,呼的一声,一条尖棍擦着背上肌肤划过,紧着着另一条尖棍呼啸而来,洞来烟雾滚滚,待得傻苍发现,棍尖已然指到胸膛上!  这千钧一发之际,傻苍左手急挥,把急插而来的尖棍拔向一边,尖锐的棍端将右胸划开一条长长的口子,连着皮肉斜斜插碎石堆里。  傻苍右手使力提起长棍,往边上滚去,闪开另一长棍猛刺,这么往里一滚,光更暗烟更浓,三人互相看不见对方,傻苍强忍痛楚一声不发,卢青和陈渭汉则大声呼喝,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在那似的,拿着尖棍乱戳。  后来二人退到洞口大声叫骂,卢青骂道:“臭狗屎,给脸不要脸,老子忍无可忍,早就想干了你王八蛋,我屌你老母冚家产!“陈渭汉也骂道:“食屎屙饭的扑街仔,去死啦!有本事你出来,做个缩头乌龟真你妈丢人。”  卢青和陈渭汉背后袭击,实是大大出乎傻苍的意料之外,猝不及防,加之身体极端疲惫,竟然让他们偷袭得手,右胸伤得不浅。  二人不住怒骂,却没进来,反将火堆里的火熄灭。傻苍胸膛伤口又长又深,鲜血泉涌,赤痛中忍不住张口呼气,浓烟入肺,呛得他连连咳嗽起来,突然眼前黑影一闪,一棍长棍斜斜插入左肩,径直穿透前胸后背!  傻苍禁不住一声惨叫,忍痛拔出木棍,急冲上前,右脚举高踢出,正中黑影脑袋,那人哼未能哼一声便即倒地。  卢青和陈渭汉借着叫声确定敌人位置,再冲将上来猛刺,傻苍筋疲力尽又受两处重伤,在乱棍急刺下连连倒退,突然脚下被石头绊上,摔倒地下。  此时浓烟已稍淡,敌人大概方位可定,卢陈二人急窜几步,提掍往傻苍身上戳刺。  眼看得傻苍就要丧生乱棍之下,突然身后一声狂嗥,一物狂奔而出撞向陈渭汉,将他撞得重重翻身摔倒,原来是躲在洞里吓得簌簌发抖的傻黑见主人危殆,顾不得害怕冲出来护主。  借着敌人的一瞬间慌乱,傻苍右手突然抓住一条木棍往后扯拉,将敌人拖近后右脚横扫,把卢青勾翻在地。生死存亡就在刹那间,傻苍顾不得理会身上创伤,翻身爬起骑到卢青身上,右拳猛击。  卢青全身完好无损,气力又足,自不甘心坐以待毙,与敌人厮打起来。  傻黑没有理会陈渭汉,冲将上来张大口咬着卢青右臂,狠狠甩头,发了狂的野猪力气何其大,卢青惨叫一声,手臂竟被生生咬断撕离,痛得几欲晕去,傻黑甩开口中手臂,又朝他头颅一口咬下,獠牙穿透卢青脸颊,上下颚旋合,脑袋又急扭急甩起来,只几个来回,卢青便尸首分离,颈腔即时喷出热血,把躺地下的陈渭汉喷了个正着,满头满身都是又腥又粘的热血,可把他吓了个魂飞魄散,顾不得理会躺在身边的哥哥死活,爬起身来往洞外急逃。  傻黑野性上来,欲把敌人全部咬死,追将上去啃咬,只可惜它獠牙上还卡挂着卢青的脑袋,追上陈渭汉无从下口,只把他撞倒在地,来回践踏。  浓烟散尽,三人躺在洞里,一人全身是血,一人没了头颅,一人脸上蒙了湿布。  蒙脸那人被傻苍一脚踢晕过去,摔得满头血,此刻醒转过来,他慢慢爬将起来,看到眼前残忍的一幕,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叫道:“弟弟,弟弟!”  叫得几声不听得回应,眼瞧得傻苍躺在地下,顾不得寻找弟弟,拾起尖棍一步步走近,狞笑道:“臭小子,你不是很威风吗,现下看看你还怎么威风,看你怎么威风!”  傻苍右手撑地慢慢往后挪。  陈渭楚抢上一步右脚踩上傻苍的右大腿,不让他后退,骂道:“大海淹你不死,那便由我送你一程。”说完尖棍往他胸部重重刺下。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102章 戏海 傻苍岂能躺以待毙,抬起右手用尽最后一丝力量斜拨开棍尖,同时左脚抬起踢向陈渭楚右小腿。  在生死刹那,练没练过功夫的差距显现出来,傻苍躲开木棍之余还把陈渭楚踢得单膝跪倒,跟着左脚再踢,击中其下巴将之踢得翻飞出去。  这时洞外传来陈渭汉的惨叫声,陈渭楚摔得浑欲散架,他对傻苍本大存惧意,现又被踢得下颌剧痛,两回杀不死他,已不敢再存杀人之心,爬起后立即往叫声处奔,“弟弟,弟弟!”  奔了一程,只见傻黑正对着弟弟疯狂攻击,陈渭汉已然遍体鳞伤,血染一地。  他冲将过去大声叫嚷吸引傻黑注意,接着捡起石头往它扔去。  傻黑被惹毛,调转头向他奔来。陈渭楚被傻苍踢了三脚,受伤已然不轻,那敢和这头发疯野猪拼命,转身便奔,傻黑在身后紧跟不舍。一人一猪便在小岛上追逐起来。  弟弟陈渭汉虽然全身是伤,但都是皮外伤,不影响行动,野猪离开后,立即爬起来往海边跑。  到达海边,他将装满清水的两只大木桶搬到小船上,又把这段时间腌制的鱼干腊肉一古脑儿带到小船上,解开绳子,竟然不顾哥哥安危,划船离开。  在隐蔽处偷窥的孙小兰,看着傻苍忽然回岛,完美计划不但落空,丈夫还丢了命,大势已去,岛上再无容身之处,眼见陈渭汉登船离开,立马冲下山大叫:“等等我,小兄弟等等我!”  而那边陈渭楚被野猪追赶得走投无路,摔跤无数头崩额裂,最后急中生智爬上海边一块巨岩之上,傻黑爬不上去,便只在山岩下来回打转,抬头低声嘶叫。  野猪上不来,陈渭楚稍稍放宽了心,四下里一瞧,发现海边小船竟然不见了,抬头远望寻找,赫然发现弟弟正驾驶着小船出海,他急忙大声叫道:“弟弟,等等我,等等我!”  陈渭汉与美人已出海,隐隐约约听到哥哥的叫声,回头看到站在巨石上手舞足蹈的哥哥,想回去接上哥哥,孙小兰却在言语上进行开解,什么淡水有限什么不方便的。  陈谓汉对成熟妖妩的孙小兰早有爱意,在以身相许、双宿双栖的大饼诱惑下,作出了决然选择。  陈渭楚眼见小船越来越远,气得大骂起来,激动之下脚底一滑,摔落岩脚,紧接着惨呼声连连,没多久即止歇。  陈渭汉闻声回望,已看不见哥哥身影,心中反而松了一口气。  ……  傻苍伤得极重,躺在山洞中喘气,一动不想动,渐渐昏迷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中感觉一条湿热的舌头拂面,耳中听得哼哼唧唧的声音,傻苍慢慢醒转过来,睁开眼睛,见得傻黑正围着自己打转,以舌头舔舐伤口。  他轻轻叫道:“傻黑傻黑,你没事罢?”傻黑见得他醒来,仰头长嘶,随后叼了一只椰子过来,以长牙刺穿外壳,咬着椰子把汁液倒进傻苍嘴里,傻苍失血太多,正是急需补充水分时候,张大嘴喝完,傻黑又戳破两只椰子给他喝。见得主人喝完三只椰子似乎还不够喉,傻黑掉头出洞,跑到椰子树下,低头狠狠撞击树身,来回十余次,撞得头破血流也不停歇,直到整棵椰子树上的椰果都掉了下来。  服伺主人喝完水,傻黑便去找食物,岂料陈渭汉把这一个月储存下来的食物全部带走,一点都没留下,傻黑无可奈何,只好下海捕鱼,把一条条鲜鱼扔到傻苍面前。  傻苍喝饱椰汁,吃了椰肉生鱼肉,精神见长,右手撑地已然能坐将起来,检查身上伤口,以左肩贯穿伤口最重,幸好没伤到骨头,左手无力提起,右胸伤口次之,流血最多,其它大大小小的戳伤有一十二处之多,在傻黑舌头舔舐下,各处伤口血流已止。  傻黑无法生火,傻苍养伤期间只好吃生鱼生虾生耗。  他年轻力壮,复原得不错。可一天夜里,傻苍发起高烧,脸色,触手生烫,然而四肢却是冰凉无力,傻黑知道主人生病,围着他急急打转却是毫无办法,傻苍感觉看到的东西都是绿色的,也知凶险,迷迷糊糊对它道:“兄弟,你背我到海边去。”  傻黑明白主人意思,立即趴在地下,傻苍爬上它的背,轻轻拍了两下,示意已然准备好。  傻黑轻轻站起,背着主人极轻极柔走到海边,傻苍翻身躺在海滩上,头面大海脚朝陆地,浪花冲上来,将他头部淹没一小半,顿时头脑为之一凉。  靠着夜晚冰凉海水降温,傻苍烧了三日,终于熬过这场最凶险的高烧。  大半个月后,傻苍已然复原,上山下海爬树无所不能,和未伤前并无二致。  经过这一场处心积虑的谋杀,发现人心竟是如此险恶难测,最好的朋友原来是最危险的敌人,傻苍寒透了心,深感与人相处太累太辛苦,还是呆在这与世无争的月芽岛上舒服快乐,无忧无虑。  离岛重回大陆的念头从此再没起过。  傻苍日夜无事可做,便扎了个木排,木排其上坚起一条两丈来高的木头,能升高降低,升高可作桅杆,沉进水里小半可作舵,沉下大半可作定船神针,任多大的风浪也难打翻。一人一猪乘着木排远离海岛捕鱼抓虾,渔获中有许多是岸边没有的品种。  岛上生活简单枯燥,傻苍一天中有大半时间是在大海中渡过,天高任鸟飞海,海阔凭鱼跃,只有潜进清澈湛蓝的海水里,傻苍才得感觉到无拘无束,心胸无比放松。  自从居住在这小岛上,自从爱上了潜水,以往梦中溺水的难受感觉荡然无存,噩梦不再,睡觉感觉到从没有过的安稳踏实。  这一日,傻苍登上小岛山尖,面向南方极目远眺,小岛南边是峭壁暗礁,风急浪高,一眼望去,全是白花花的浪头,如果北面的大海像只温柔小猫,那么这儿的海洋就像只被激怒的猛虎,终日咆哮翻滚,没片刻安宁。  傻苍指着白浪道:“傻黑,我想到那边与白浪搏斗,你去不去?”傻黑嗷嗷叫,双眼闪着精光,傻苍笑道:“你是不是早有此意了,那好,咱们现下就出发。”  从南边下水显然出不了海,一人一猪乘木棑绕过小岛东北角,使力划到小岛南面对开的海面上,陆地上,对海面上白花花的浪头没有直观感觉,此刻身处浪潮当中,傻苍真正感觉到自己的渺小,身处木排上,如浮萍随浪飘,一会儿波峰,一会儿波谷,浮浮沉沉全不在己,就如个人无法主宰自己的命运一般。  把桅杆沉下水里,将一块五六十斤重石头绑上绳子,扔进水里作锚,固定好船身,傻苍面向潮涌,长声呼啸,啸声止歇,感觉到说不出的畅意,回头对傻黑道:“兄弟,下去吧。“浪花不起,一人一猪跳进海里,与风浪搏斗。  与人斗,伤脑费神,与天斗与地斗与海斗,其乐无穷。傻苍傻黑尽情享受急浪带来的乐趣,不知时刻之过。  此后数日,傻苍天天沉浸其中,乐不思蜀。正疯玩着,突然天地变色,风浪大了起来,一个个浪头卷劈而来,一不小心便会被它带着拍上巨礁撞得粉身碎骨。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103章 沉船 傻苍让傻黑先上木棑,自己则潜进水底躲避,这边的水不深,才下潜不到八丈深便已到底,海面风高浪急,海底却是风平浪静,正徜徉着,突然发现前面海沟朦朦胧胧似是躺有一条沉船,这意外发现令得傻苍大喜,立即游将过去一看,果然是一艘巨大的沉船!沉船船身上长满了腾壶一类贝壳生物,显然沉没在此处已有好长一段时间。  围着沉船转了一圈,这艘船比沧海号还要大上一号,大半截船身已然埋进淤泥沙土里,敲击船身,船壳木头虽在水下泡了不少时日,却仍然坚固致密,想要进入船舱里,可得先找到舱门。此时下水已有一柱香时间,再想今日海况恶劣,海底光线昏暗,舱内更无光亮,实不宜盲冲冲进舱搜寻,得选个阳光明媚风浪较少的日子下水探宝,当下浮上水面爬回木排上,记下方位后打道回岸。  第二日,傻苍又来确定沉船方位,心中默记海底地形地貌。  过了十余天日,终于一天太阳当空高悬,万里无云,小岛南面大洋风浪稍小,傻苍带着傻黑,来到沉船上方抛石停留,深深吸一口气,左手持匕首,右手持空心大海螺钻入水中,海螺中存有空气,可供他换上四五口空气。  今日水下能见度很好,太阳光径直照射到船身上,五彩斑斓的各类鱼儿在海中嬉戏觅食,见了人也不害怕。傻苍先钻进甲板上舱,舱里头物品被海流冲击飘走,早已空无一物,鱼虾倒是有不少。  揭开甲板底舱的封板,钻将进去,里面光线昏暗,视野范围极小,但傻苍早有准备,胸口粒粒珍珠散发着微弱光芒,借着这暗淡得不能再淡的光线,勉强能看清舱里结构。傻苍一个舱一个舱搜将过去,发现里面分割为十三四个小舱,有的舱存有数只大水缸,显然是煮食用的灶房,另外还有货舱,宿舱,粮舱等,结构与沧海号相差无几。在住宿舱内,傻苍发现沉积物中有一物晶莹洁亮,潜过去抽出来一看,原来是一支笛,长尺半,温润细腻,表面光洁顺滑,别的所有物体,包括瓷瓶陶罐玉碗金盘,表面都长满海洋生物,唯独这支笛与众不同光洁如新,傻苍甫摸触到它便爱不释手,插到背上,然后把自己用得上的生活用品带上浮出水面,放在木排上。如此来回下潜上浮几次,木排上摆满战利品,满载而归。  打捞上来的物品当中有玉碗、瓷碟、银盘、金杯、锡桶、锡壶、铜锅等等,各式生活用品应有尽有,傻苍非常开心,日后可喝鱼汤开水,不必再喝冷水。  烹制食物的方法手段大有扩展,非是千篇一律的烤鱼煨鱼,得可有煎炒闷焗蒸等做法。  不过其上所有东西,都比不上手中这支白底红绿流纹相间的笛子可比,笛子非金非玉,触手温润,他一有空便取出来吹奏,全然忘记下海嬉水之乐。  傻苍和长笛,仿佛是相熟多年的好朋友,笛孔贴唇,长笛虽沉海底多年,但发出的声音依然悠扬清远,灵脆悦耳,时而高亢激昂,时而低沉如诉,一时欢快愉悦,一时哀伤凄怨。那音节就如潺潺流水般绵绵不绝,如汩汩泉水般清凉欢快,数曲既罢,傻苍不禁呆了,这吹萧弄笛技巧,好像是与生俱来的本领,便如一身功夫一般,从痴呆疯傻中醒来就带有,不用学便会,手法娴熟行云流水,感觉到自己与笛子亲近之极。  “我过去到底是什么人?竟然会武功,难道真如朱忠贤邱春忪所言,我竟然是出生于大富大贵之家,那我的爹娘是谁?我以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以至神智丧失?”  每当想回忆以前之事便头痛欲裂,这次也不例外,可是这一回,他对自己的过去多了一分认识,多了一点了解,自己原来还是个多才多艺的人,那么自身还有什么技能未被发掘?  本来已无重回大陆之意,但被笛声挑起思愁,想到自己的身世,特别是想到爹娘之谜,一股强烈的冲动涌上心头,要解开这些疑团谜底,那就非要回到中原大陆不可,有了离岛之心,傻苍便着手准备起来,重新扎了一个更大的木排,储备鱼干,没了野兽,便打岛上的海鸟制作腊肉。  在小岛南面的海域,他发现有海豚活动踪迹,便守在那儿打了两条,拖回岸上剥皮制帆腌制干肉,忙活了小半年,一艘具有主桅前桅后桅的小帆船大功告成。  选了个起南风的日子下水,把三大缸清水搬到木排上固定好,食物放进锡桶里,带上傻黑,长笛、匕首、两根尖木棒登上木排,但在这月芽岛上住了两三年,忽然便要离开,竟有些恋恋不舍起来。  凝神望着岛上熟悉的一切,一声长啸,扬起风帆,缓缓飘开,眼见小岛影子慢慢模糊,渐渐的小了下去。隔了良久良久,直至再也瞧不见山尖岩石,一人一猪这才转头。  木筏在大海中飘行,此后时而刮南风,时而北风东风,他随风向起帆,带着木筏直向北行。  茫茫大海之上,自也认不出方向,但见每日太阳从右首升起,从左首落下,每晚北极星在筏前闪烁,而木筏又是不停的移动,便知离中原日近一日。  一路上顺风顺水,筏行甚速,傻苍最担心的风暴雷雨并未出现,寻思只要再行多半个月,大陆必然可望。  一天傻黑突然朝着北方,嗷嗷大叫,傻苍问道:“怎么了,是不是想着快要大开眼界,便兴奋难耐?”傻黑没理他,仍然前北嘶叫,傻苍抬目远眺,只见远处水天相接处隐隐有两个黑点。  他吃了一惊,道:“莫非是鲸鱼?要是来撞木排,那可糟了。”看了一会,又道:“不是鲸鱼,没见喷水啊。”一人一猪目不转瞬的望着那两个黑点。  直到一个多时辰之后,傻苍欢声叫道:“是船,是船!”猛地纵起身来,翻了两个筋斗。  他自清醒过来后,终日心如止水,从未有过这般孩子气的行动。  傻黑朝天吼吼叫,它翻不了筋斗,便在木排上来回打两个滚。  又航了一个多时辰,太阳斜照,已看得清楚是两艘大船。傻苍忽然身子微微一颤,脸色大变。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104章 冤家路窄 傻黑显然留意到主人的异常,伸嘴轻轻咬他的腿,傻苍口唇动了动,却没说话。  傻黑抬起头来,眼中满是疑惑的神色。  傻苍叹道:“怕什么遇到什么!”  凝目瞧去,只见左首一艘大船上绘着一条大白鲨,张牙咧嘴,想起两年前在沧海号上遇到的一幕,往事历历在目。  木筏渐渐驶近,只见两艘驶得极快,两船距离渐渐缩近,竟似要贴在一起。若是方向不变,木筏便会在两艘船左首数十丈处交叉而过。  傻苍知道白鲨帮的海盗又在抢劫过往商船,要不要过问?傻苍问傻黑,傻黑那知发生了什么事,问也白问。  “既然碰上了,咱们便过去瞧瞧,可不要让他们暴行得逞。”傻苍自言自语。  于是斜扯风帆,转动木筏后舵。木筏略向右偏,对着两艘船缓缓驶去。木筏虽然扯足了风帆,行驶仍是极慢,可两大船速度却甚快,不消片刻,前面一艘已然擦肩而过,一船一筏相距二丈许,傻苍没法扔绳牵挂。上不了商船,那就海盗船也要上,与海盗船相接瞬间,傻苍抛出勾叉缆绳,这缆绳乃从沉船上解下来的,虽泡水数十年,却仍然坚韧异常。勾爪落上快速航行中的大船船舷,陡地扯紧勾住,缆绳绷直的一瞬间,傻苍左手抱紧傻黑,右手紧抓木桅。木筏本往北行,被大船往后一拖,顿时筏首急转半圈,整只木筏差点儿翻转过来,筏上水缸、锡桶、碗碟等物品全翻倒掉进了海里,傻苍和傻黑四肢紧紧抱着桅杆,避免落水之厄。  木筏被大船拖着急速而行,筏身稳定后,傻苍放下风帆,在傻黑耳边低声道:“你在这儿等我,千万别走开,我上去瞧瞧。“傻黑似懂非懂点了点头。  傻苍沿着缆绳爬上海盗船的尾部,船上的海盗都聚集在船头,谁也没注意到身后竟然来了个不怕死的愣家伙。  傻苍不敢轻举妄动,静静藏匿起来。待得海盗船追上商船,掷爪搭梯时,傻苍悄悄接近掌舵人身后,双手捂着他脑袋一扭,那人未发一声便即到了阎王殿上报到。  推开倒霉鬼,双手按上舵盘,急速向左打了个满舵,海盗船陡然急剧转向,搭梯和爪绳禁被不住双船拉扯的巨大力量,猛然断裂或是撕裂固定之物,正在梯上行走的海盗纷纷落水,而尚站在在船首的海盗被巨大的惯性甩到船外,十个中倒有六个掉下海中,剩下四个全部站立不稳,扑倒在船上。而已经踏上商船的七八名海盗少了后援,被商船上的水手及护卫一顿猛杀,死的死,跳海的跳海,倾刻间消灭精光。  这艘船的海盗头子正是两年前与傻苍打过交道的老熊,他那晚跌落大海竟设,没淹死,转辗反辙后找回白鲨帮。  老熊双腿有力马步扎实,当大船急速转向时,警觉的他立即两脚牢牢钉在船板上,是船上除傻苍以外,唯一一个没有摔倒的人,他还没扭头,骂声已然传来:“操你妈的狗蛋,你他妈怎么掌的舵?”  话音未落,转身跃向航尾舵盘,傻苍没有理会他,往右再打一个满舵,船上刚站起来的人又一次摔倒,跌得晕头转向分不清东南西北,再也站不起来。  老熊跃到跟前,一眼认出掌舵之人竟然是当年狠狠砍自己一刀,致使自己破相残疾的罪魁祸首!心中惊怒怎么形容也不过分,他大喝一声:“臭小子,原来是你,快拿命来!”手中长剑刺出,直指傻苍胸膛。  傻苍侧身闪开,一脚径踢向舵盘,将其踢烂损坏,随后转身便逃,老熊飞身急上,剑挑背心,眼看将他刺个对穿,突然敌人一个急转避过,回身猱近,手中短剑连刺脸门,眼花缭乱无法看真,连忙后跃。  傻苍不依不饶,欺身再上,他知道敌人剑长,自己剑短,无论如何要近身拼斗,老熊虽是个莽人,头脑尚自清醒,见得对方不要性命猛攻,嘿嘿冷笑,侧身退数步,避开急攻后手中长剑斜挥,先将他逼离,手腕一振,数朵剑花挽出,嗤嗤嗤嗤几声急响刺出。  傻苍顿时被攻得手忙脚乱,连连倒退,但海船上有多少地方让你退?只一瞬间背部已碰上护栏,无路可退之下,将手中匕首扔向敌人,趁机抽出背上长笛直点。  老熊闪开飞剑后见敌人手中拿了根笛子,冷笑道:“何必顽抗,束手待毙不是更好?”长剑圈转,挑向傻苍手腕,蓦地里笃笃笃声音响起,声音怪异,荡人心魄。  原来是傻苍在敌人长剑疾刺下不及多想,手中长笛挥舞,笃笃笃声正是长笛与长剑相碰时发出的声响,那不知是何材质的长笛竟然是坚硬异常,不惧利剑!  大喜过望的傻苍将长笛当剑使,瞬间数招精妙剑法使出,逼得老熊倒退,这剑招如此顺手熟络,不假思索顺手而为,若不是长笛短而无锋,老熊非受伤不可。  这一回出海的海盗头子还有刀疤脸郑卫强,他功力稍弱,接连两次摔倒,才刚站将起来,便见得老熊被敌人逼得险象环生,连忙跃上帮忙,月芽钩挥出,待看清对手竟然是两年前杀了自己一个大败的傻苍,惊怒交集,仇人相见分开眼红,叫道:“原来是你!我跟你拼了。”  他口中说拼了,行动上果真如此,不顾性命抢攻,老熊在他相帮下缓过劲来,长剑指出,二人联手大战敌人。  傻苍以一支长笛迎战两名拼命海盗,渐渐处于下风。拼斗中左臂被刺一剑,顿时抬不起来,情势越发危险,听得傻黑在船下的吼叫,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手中长笛妙招横生逼退两人,陡然翻身越过船舷便往海中跳去。  “不要让他逃了!”老熊与郑卫强都想要了敌人性命,齐齐抢上,一块儿跃入海中。  傻苍几个猛扎潜到木筏边,右手使劲上了筏,两名海盗一左一右也欲上木筏。  傻苍左右挥击阻止,叫道:“傻黑,咬断缆绳。”傻黑闻言张嘴咬绳,几回张合就已咬断,脱离牵扯的木筏顿时与大船拉开距离。  身处水中的两名海盗立马陷入绝境当中,船舵已然损坏,大船无论如何也驶不回来接上二人,只有齐心协力干掉臭小子抢到木筏才有机会活命,两人心意相同,便不要性命欲爬上筏。  傻黑十分有灵性,帮忙阻击二人上筏,大口往郑卫强手上咬去,若被咬上,这条手臂便要废掉,郑卫强连忙缩手。  有了傻黑帮忙,傻苍阻击敌人上筏便轻松了许多,操起绑在筏上的尖木棍分往两人头上刺去,这一来二人更加被动,不得不离开木筏,漂浮在大海当中,两人聚在一起商量,老熊道:“就是死,也要拉上臭小子陪葬,我潜至木筏下割绑绳,你负责吸引他的注意力,割散木排,咱们一人抱一根木头未必就死。”郑卫强道:“不错,不是他死便是我亡!”二人照计划行动。  傻苍正在起帆,突见二人游近便停止手中活儿,拿起木棍击刺。老熊吸一口气潜到木筏下,以剑割缚绳。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105章 对敌人伸出援手 傻苍无法攻击,只空自焦急任由他行动,要是被他弄散木排,活下来的希望太渺茫,当机立断指着郑卫强对傻黑道:“你去对付他。”说完一头扎进海里,潜至老熊身下伸手拉脚。  傻黑毫不犹豫“噼啪”一声也跳下去,潜至水里与郑卫强斗将起来。  老熊与郑卫强,傻苍与傻黑,分成两对在水中激烈拼斗,论水性与武功,傻苍更胜一筹,但输蚀左臂受伤发不了力,与老熊拼得难分难解。  那边厢傻黑只用嘴,郑卫强手脚并用且有兵刃,大占便宜。傻黑虽是猪,却是十分聪明,拼杀当中瞧准机会咬住敌人漂浮的衣襟,一个猛扎往海里深处潜去。  郑卫强大惊失色,被拉向深海非死不可,当下手中月芽钩使劲朝傻黑猪脑袋上戳击,但一来水中阻力大,二来野猪皮粗肉厚,不惧他击刺,只一个劲带他往深海里钻。  郑卫强吓得魂飞魄散,顾不得再刺敌猪,扔掉兵刃去脱身上衣服,然在缺氧高压的水下,动作比平时慢了不知多少倍,几经努力终于把衣服脱下,身上一轻立即便往海上浮,可是小腿上突然传来一阵剧痛,身子再也浮不了,反而更向下沉,不用看定是被野猪咬上,此时的他顾不上惊慌,弯下腰伸手挖野猪双眼,傻黑使劲摇摆脑袋,摆得十数下,竟然将郑卫强一条小腿咬断,瞬时血水四处弥漫。  郑卫强便在水中也痛得忍不住气大叫,嘴甫张,强大水压下海水往喉肺里急冲,在失去知觉前死死咬上傻黑耳朵,作最后挣扎。  先前落水的海盗已引来海洋中的杀手:鲨鱼,二十余条鲨鱼风卷残云,把落水的十余名海盗分吃干净,兀自不觉喉,于数里外闻得这边的血腥味,如一支支水箭急窜而来。  傻苍与老熊拼斗,见得傻黑的战术,大受启发,心想老熊先我下水,憋气定没有我长,把他拖到深水处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当即寻机扣上他右腕,立即往水下潜。  在水中刀剑作用不大,老熊干脆扔掉长剑,与敌人扭打起来。  片刻间,利齿满嘴的虎鲨群逼近,傻黑首先见到鲨鱼身影,身子使劲一挣摆脱郑卫强,急速游向傻苍,轻轻咬着他的衣服往往水上窜,傻苍拼斗中不知是怎么回事,但傻黑这样做自然有它的道理,放开老熊向上浮。  老熊早耐不住气,身得自由后也急蹬脚往水上浮。  二十余条鲨鱼围着郑卫强一阵拉扯,片刻吃了个干干净净。  白鲨帮的海盗葬身鲨鱼腹,也算死得其所。  鲨鱼群接着便往两人一猪追去。傻苍首先浮上水面,在水中他已经看到了鲨鱼群,出了水后立即爬上木筏,双手抓紧傻黑前蹄,忍痛把它拉上木筏,还未来得及喘息,只见老熊也浮出水面,伸出手叫道:“救我,救我!”  适才还以性命相拼,都欲杀死对方而后快,此刻敌人却向自己求救,救还是不救?  傻苍没有一丝犹豫,当即伸手抓住他的手,猛力一提,老熊身子得趴在木筏上,但还浸在水下的一只脚被当先追上的头鲨咬着,猛力一扯,将他拖下水。  老熊双手紧紧抓住木筏,口中大叫:“拉我,快拉我!”傻苍拾起尖棍,往鲨鱼头部猛戳数下,鲨鱼受不住痛使颈甩头,把猎物一条小腿咬断后潜至深处。  血水瞬间吸引更多的鲨鱼疯涌过来,好在傻苍动作更快些,已经把老熊整个拉到筏上,断腿鲜血透过木筏流进海里,吸引得十余条鲨鱼在筏下乱冲乱撞,突上突下摇晃,幸好这只木筏扎得够大够结实,经受住了考验,最终没被撞翻。  老熊抱着断腿在筏上痛得直打滚,低低呼嚎,傻苍立即从衣服上撕下几根布条,牢牢绑紧断腿减少血流,傻黑则伸舌头舔舐伤口,它的唾沫能加速血液凝固。  木筏上除了两人一猪,别无一物,面对着老熊触目惊心的断肢伤口,傻苍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只好把身上穿了两年的破衣服脱下,包扎在伤口上。忙完后老熊已昏昏迷了过去。  随后傻苍又把他的断肢吊起升高,过得一会儿,血流得止,老熊在昏迷中痛得脸青口唇白,全身微颤,头上滴滴淌下的水珠不知是海水还是汗水。  过了良久,夜幕降临,老熊被海上寒风一吹,冷醒了过来,他一睁开眼睛便叫道:“水,水!我要喝水。”  可两只装满水的水缸适才连同食物一块儿翻落大海,木筏上那儿还有半滴淡水?傻苍道:“海水你喝不喝?”  老熊听得这回答,看看四周,顿时清醒过来,向傻苍瞧好半晌,说道:“你叫傻苍,我没记错罢。”傻苍点了点头。  “谢谢你救了我。”  “你还要不要杀我?”傻苍直截了当。  “我现在这个样子怎么杀你,能活下去已然不错。”  “你如果活了下来,日后可来杀我,不必客气。”  老熊又盯着他,才了良久才道:“有机会我会杀了你为兄弟们报仇,之后自杀感你救命之恩。”  “很好,那你现在就别多想,安心养伤。看看咱们有没有命活到那一天。”  傻苍说完,站在船头,望着天上明月,拿起长笛,顺手吹奏一曲《梅花落》。  自得了长笛,他每日都要抚弄一番,犹如亲密的爰人。  曲调婉转优美流畅,笛声淡雅清新,悠远源长,在平静的海面上远远传了出去,听得海中的鱼儿冲破水面跳了出来,听得傻黑静静趴在木筏上,只要主人一吹笛,它便静静伏来主人脚下,倾听世间最美的天籁之间。  老熊是一介粗人,听着优美的曲调,忘了腿上伤痛,忘了口中干渴,思绪随笛音飘飞翻转,眼前似乎出现梅花端庄而恬淡的姿态。  笛声悠远,沁人心肺,乐曲停了良久,老熊才在漫天梅花的意境中出来,问道:“傻苍,这是什么乐曲?”  傻苍摇摇头道:“我不知道。”  老熊双眼注视他,说道:“你曲子吹奏得如此熟练,怎地会不知道曲名?”  傻苍没有回他,挺立船头,双手负在身后,望着海中清辉点点,陷入沉思当中。  老熊想起两年多前在沧海号听刘百川说过的话,问道:“你什么都忘记了,什么都不记得,一身高强本领和各种本事却得留下来,运气还算不错。”  没有回应,老熊又道:“我是一个粗人,适才听你吹奏的曲子,脑海中浮现梅花的形像,不知是不是一首关于梅花的曲子?”  一直清冷的傻苍突然转过身来,问道:“你在曲中听到梅花之意,脑海中闪过梅树的身影?”  “不错。”  “梅花,梅花,冰肌玉骨、凌寒留香。”傻苍抬头喃喃,又低头顺口沉吟:  “众芳摇落独暄妍,占尽风情向小园。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霜禽欲下先偷眼,粉蝶如知合断魂。幸有微吟可相狎,不须檀板共金尊。”  老熊和傻黑听不懂说的什么,但傻苍好像很有文化蕴味的样子镇住了他们,一时都安静下来。  海风停歇,薄雾升起,瞬间四周一片迷茫,淡淡月色洒下,更增如幻如梦之感。  “我知道了,适才吹奏的乐曲叫《梅花落》,怪不得你说能听出梅花之意。”  傻苍打破沉静,语气中虽有喜意,脸上神色却依旧木然。  老熊起了好奇之心,问道:“傻苍,你知道那么多,你的过去一定不简单,定是个大富大贵的公子哥儿,怎地会沦落为傻子乞丐呢?”  傻苍没有答他,不是不愿答,实是答不出。  木筏北上,一夜无话。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106章 上岸 太阳升起后,傻苍转头看到老熊脸容干枯,嘴唇发焦,问道:“很渴吗?”  “渴得很,可又能怎么样?只能等天下雨了。”老熊苦笑着道。  “也未必,只要你奈得住腥。傻黑,下去抓几条大鱼回来。”  傻黑“扑通”一声跃入大海,只片刻之间,三条大鱼在筏上活蹦乱跳,“有刀吗?”傻苍问。  老熊从怀里取出一把折叠小刀,傻苍接过,把三条鱼去头去内脏,脱下老熊身上衣服,把三条鱼用衣服包好,双手各抓衣服一头扭动,鱼肉受挤压出汁,一滴滴淌进老熊口里,虽然又腥又苦,但这时,老熊只感鱼汁是杨枝甘露,鲜美无比。如此来回几次,老熊终得解了口渴之苦。  靠着吃生鱼肉,喝生鱼汁,两人一猪在海上存活下来。一天,傻苍突然问老熊道:“沧海号有消息吗?”  老熊摇头,沧海号是他们的梦魇,经过那一劫,白鲨帮损兵折将过半,连两位岛主也不幸坠海身亡,事后,帮中没有人愿意提起沧海号。  两年前的惨败皆源于站在船头的年轻人,眼下又因他一败涂地,对傻苍,老熊恨也有,怕也有,遭糕的却是一点办法也无。  “但愿他们都安好。”傻苍细细念。  “你真是个变态。”老熊不顾惹怒他的风险,突然嘣出一句。  傻苍也不恼,坦然道:“不,我是傻,不是变态。”  “你下手比我们还狠,不但变态,更如同一只疯狗一般。”老熊盯了他良久,冒死说出这句话。  “若不想死,最好的办法是把想杀你的人杀死。”傻苍淡淡的道。  “我时刻想杀你,怎地你还伸手救我?”  “在喊救命的那一刻,你没有想杀我,现在你也没能力威胁我,将来……”  “将来我有能力威胁你,你就要杀我?”  傻苍背对着他,没有回答。  老熊断腿已然好了不少,艰难撑着木棍站将起来,望向无穷无尽的大海,说道:“作为一名杀人越货的海盗,生死只凭天意,杀人与被杀,其实都稀松平常。“  “既然如此,你又何必对兄弟的死耿耿于怀,再说他们死得也不冤。”  老熊没有回答,无法回答。  过了两天,终于碰到出海打鱼的渔船,两人十分兴奋,在海上吃了十余日生鱼肉,喝了十余日生鱼汁,已然快忘记热食淡水的滋味,叫傻黑下海捉了十余条大鱼,换渔船上的一顿热饭热汤。  再过两天,木筏行至珠江口,由于老熊腿脚不便,木筏沿河而上,直到一处人烟兴旺的市镇,二人才停收帆停筏,踏上陆地的那一刻,两人长长呼一口气。  老熊撑着木棍,跟在傻苍和傻黑的身后,首先步至一间酒楼门前。  傻苍停下脚步,掉头道:“咱们上去吃个散伙饭吧。”老熊一怔:“散伙饭?你要离开我?”心中竟然有不舍感觉。  傻苍点点头道:“道不同不相为谋。咱们还是死对头,别说你想杀我,我也想杀了你。”说完便往门里走。  不料一名店小二拦在门口,喝道:“那里来的野人野猪,我们这儿是做正经生意的地方,要讨饭到别处。”  傻苍在远离大陆的海岛上生活两三年,那儿阳光猛烈异常,晒得他全身黑乎乎如一块黑炭,头发虽时常割短却从无打理,乱糟糟如茅草,自从把匕首当飞刀扔掉后,脸上胡子更无理会过,拉拉碴碴满脸须根,光着上身,一条裤子既短且烂,分辨不出什么颜色,一看就知多年未换过,两腿赤足。  老熊也好不了多少,断腿不说,一般的满脸虬髯,双目圆睁,颧骨高凸,身上衣服全是暗黑血迹。  其时正值寒冬腊月,北风呼啸,天色阴沉似有飞霜,街上行人全穿上厚厚的棉衣皮袍,双手互插袖袋却仍觉寒冷,他二人如此穿着打扮,确实大显异类。  如单是这样,店小二还不会拦人,偏偏还带上一头长有尖尖獠牙的大黑猪进门,这是酒楼,可不是牲畜市场,店小二毫不犹豫拦阻他们。  老熊大怒喝道:“放你奶奶的狗屁,再说一遍不让进我立即活剥了你这王八蛋。”店小二见他神情悍恶,不禁有些害怕,但想他是一个跛子,能凶到那里去,当即骂道:“你这死乞丐快给我滚,走慢一步瞧我不打死你。”  登上陆地后老熊已刻意提醒自己要注意忍耐,万不可将海上的作风带在身上,可当前情景下,叫他如何能忍?双眼凶光陡现,支着木根跨上一步,随即提起木棍急戳店小二喉咙。  店小二那想得到逞一时口舌之快竟然会引来杀身之祸,一点防范躲避的意识也没有,面对飞速而来的木尖只吓得目瞪口呆。  眼看就要血溅当场,长棍却在刺入咽喉之前停了下来,店小二死里逃生,双腿发颤几欲摔倒,背心出了一阵冷汗,傻苍把握着木棍的松开,说道:“老熊,别在我面前杀人,不然我会杀了你。”  老熊哼了一声喝道:“先放你狗眼看人低的王八蛋一条狗命,再有下次,立时要你命。”店小二被震吓得连话也不敢说,惊魂未定只呆呆站着。  酒楼老板听得门口有吵嚷声,跑将出来叫道:“八角,怎么了,是谁在生事?”那个叫八角的小二终于回过神来说道:“李……老板,两位要进酒楼吃饭,我拦着没让进,结果惹怒了这两位爷门。”  李老板抬眼见得门前二人虽然邋邋遢遢打扮怪异另类,但双眼有神,神色中透露出一股桀骜不驯的气概,身旁的大野猪也是非凡之物,心中打了个突,还未说话,傻苍道:“老板,你这里不做生意吗?”  李老板连忙陪笑道:“做,做,两位爷们请进。”  两人一猪上了酒楼,顿时楼上全部食客的眼光都被他们吸引,二人毫不介意,坐下后点了一大桌子的酒菜,李老板为难道:“客官,你们点这么多酒菜,吃得下吗?”  老熊道:“怎么,你是怕我们没钱给吗,怕我们吃垮你这间破酒楼?那就索性告诉你,我兄弟俩就是要吃霸王餐,识相的乖乖快送上来,否则一把火烧了它。”李老板知道遇上恶人,忙不迭答应离开。  过了一会,各种菜式纷纷端上,米酒也送了两坛,傻苍和老熊放开肚皮海吃山喝,并拿了一半菜肴放地上给傻黑吃。  周围的酒客看他们这等吃法,不禁为李老板心痛。  酒足饭饱,傻苍伸手抹了抹嘴叫道:“李老板。”李老板心中一紧,跑将过来道:“客官,还有什么吩咐?”  “结账。”  老熊和李老板都以为自己听错了,齐声道:“结账?”  “对,结账。”  老熊道:“兄弟,你有钱吗?”  傻苍摇头道:“我没钱。”  李老板听得他不是再点什么,只是装模作样要结账,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连忙道:“两位爷们,这顿便算我请客,不收钱,不收钱。”  “算你识做。“老熊脸上露出了笑容。  傻苍道:“不必,你去算一下多少钱。”  李老板道:“实是不用,两位相貌堂堂,器宇不凡,灵台发亮,非寻常走卒贩夫,小的一见便心生敬慕结交之意,这顿饭我请,两位一定要给我脸子。”  老熊一拍桌子叫道:“李老板,怪不得你做老板,八角做小二,真有你的,好,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既是这样,那我更不能让朋友吃亏,这里有颗珠子,你拿去吧,若是不够,我还有。”傻苍从傻黑脚蹄上解下一串珍珠,取出一颗最大的擦了擦,交在李老板手上。  傻黑四肢头颈上都挂了珍珠项链,本来傻苍自己也有,却是被陈渭楚陈渭汉两兄弟给骗走了,后来再无心采珠,只好拿傻黑身上的。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107章 财不可露眼 李老板手心上这颗比龙眼还要大的珠子温滑圆润,饱满剔透,暗放光华,实是珍珠中的上品,谁又能想得到黑皮粗毛面相凶恶的野猪身上所挂积满扬尘的珠子竟然是稀世珍品,而且还是以一串串来计量!  他眼中放出七彩光芒,喜逐颜开连忙道:“够了,够了,别说一桌,便是十桌也是足够。”  老熊一生见过宝物无数,但这么大颗的珠子也是头一回见,立即抢将过来,捧在手上端详,嘴里发出咂咂之声,最后他说道:“李老板,既然你说这颗珍珠超出这桌酒菜价值十倍不止,那便不须用这颗,拿一颗小的也是大大有余吧,多出来的你去给我们弄几身好衣服鞋袜来,如再有剩余便赏给你罢。”说完抢过傻苍手中的珠链,取出最小的一颗交在李老板手上,把大的放回去。  傻苍瞪了他一眼,意思是说我跟你很熟吗,老熊假装没看到,把珠串挂回傻黑脚上。  虽然不是适才那颗大珠子,但手中这颗珠子也是价值不菲,李老板小心翼翼放进怀里,叫人度了他们的身材,立马上街采购衣服。  “兄弟,真有你的,是从那儿搞来那么多大珠子?”老熊不知在什么时候和傻苍称兄道弟起来。  这个曾经生死相拼的老熊,如今竟然叫自己为兄弟,傻苍哭笑不得,说道:“你既然叫我兄弟,以后可别来找我报仇,对兄弟我难落得了杀手。”  老熊咧嘴一笑道:“其实在你伸出手的那一瞬间,我心中的仇怨便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傻苍只嗯了一声,既没有欢喜的表情,也不再说话。  老熊刚热烈起来的心情,被他这毫无感情的一嗯打击得如兜头泼了一盘冷水,瞧着他问道:“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傻苍又嗯了一声,道:“是在月芽岛上采的。”  “月芽岛,那是怎样一个岛,在那里的,这些珍珠都是在那儿采的吗?”老熊抛出一连串问题。  傻苍大厌其烦,冷冷地道:“怎么,你也想去采吗?”  老熊早已习惯他这种态度,并不以为忤,呵呵笑道:“正是,正是,如果能采到这种大珠子那便发大财,又何必冒杀头的风险做海盗,干那天杀的活?”  傻苍道:“想法很丰满,现实却很骨感,这些珠子都不是我采的。”  “不是你采的,难道你是偷抢回来的?这可不像你的作风。”老熊脸上露出绝不相信的神情。  傻苍指了指野猪傻黑,道:“都是它采的,我潜不了那个深度。”  老熊惊道:“都是傻黑采的?水有多深?怎地猪会采珠子,它又是怎么跟上你的?”  傻苍无奈,只好把岛上之事以十分不耐烦的语气说将出来,最后道:“你现在知道我为什么把最好吃的菜最好喝的酒都给傻黑了吧。”  老熊拍手叫道:“我知道,我知道,只因这顿饭,还有呆会的衣服,都是傻黑猪兄请我们吃的,请我们穿的。”  傻黑似乎听得懂他们说话,当即吼吼几声,炫耀自己的能力与功劳。  过一个多时辰,李老板拿来数套衣服分给二人,可两人穿上后变得更加怪异,乱糟糟的脸容与华美的衣服并不相称,李老板对他们道:“两位兄弟,不如便在这儿痛痛快快冲个凉洗个澡,好好收拾一下妆容再离去。”  老熊叫道:“李老板,你这个提议很好,我们很认可,便在你这儿住上几天又何妨。”傻苍神色漠然,没有表态。  于是李老板替他们准备好了毛巾皂角等洗涮用品,老熊先去洗,等他弄干净脸容,穿上新衣服,仪表堂堂走将出来时,却没见到傻苍和傻黑,他心中咯噔一跳,急忙找到李老板,得知他已然离开时,颓然坐在椅子上,半天没有声响。  李老板见他这等模样,走过来笑道:“老熊兄,你不必惆怅,那位小哥临走时叫我把这颗珠子转交给你,如此珍贵的东西给了你,足见他对你重情,实话说,我真想占为己有呢。”  老熊接过,手心中这颗大珠子闪着动人光泽,正是适才第一次给李老板的那颗,珠上还留着傻苍的余温。看着珍珠,他似乎看到了傻苍的眼睛。  傻苍离开酒楼,向人打探清楚广州的方向,与傻黑为伴,一路北上。将到广州城,在市郊一处客栈歇息,路上他已经卖掉一颗珍珠换上数十两银子,吃饭投宿之事自是难不到他。  深夜睡得正香时,傻黑突然哼唧起来,并以嘴拱他,傻苍经历过水鬼乌蛇喷毒烟之劫,警惕性很高,当即坐起来,凝耳倾听房外动静。  听得房外及屋顶上有轻微脚步声,他心下奇怪,会是谁来找自己晦气?难道是白鲨帮的人,可他们不可能知道我的行踪,又难道是霍东林那帮混混无赖知道我回来?那更是绝无可能,对头到底是谁,呆会儿可得好好逼问清楚。  拍了拍傻黑,叫它安静不要发声。  外头贼子并没有喷迷魂烟,轻手轻脚破坏窗格爬将进来,今夜星月无光,屋内一片漆黑,当先进来的二人什么也看不到,叫外头的同伴递进一盏灯笼,举起灯笼往里照看时,只见一人一猪分躺床上床下呼呼大睡,相互点了点头,手持刀剑慢慢逼近。  各自对准目标举兵刃斩下,熟睡中的傻苍猛然坐起,一拳把床前贼子打翻在地,另一人顾不得理会黑猪,持剑刺来,剑未到已然给人一脚踹胸膛上,喀剌剌几声响,肋骨断了几根,摔将出去头部着地,撞晕过去。  那被打了一拳的贼子叫道:“快进来帮手,点子很猛!”  刚说完,傻黑从后撞来,把他顶了个翻,傻苍一脚踩其肚腹上,那人顿时失去叫嚷能力,抱着肚子蜷缩低声。  外头的人不敢贸然进来,叫道:“方老三,石头,你们怎样了?”  傻苍躲在窗后,窗外那人叫得几声不见得回应,耳中只闻同伴痛苦,打着灯笼伸头往里看,还未看到什么,猛地头部被狠狠一击,即时晕死,身子软绵绵趴在窗上,傻苍双手一提把他拉进房里,丢在地下。  转身把桌上的油灯点亮,加上两盏灯笼,房内登时如白昼般光亮。  躺地下的三人两个晕死,一个吐血蠕动,三人都平常打扮,脸未蒙巾黑衣未穿便来打劫杀人,实是大胆妄为之极。  傻苍一脚踩着清醒贼子手指,轻轻用力,贼子痛得直抽凉气,啊啊低声叫唤起来。  傻苍问:“你们来干什么?”贼子忍着痛,一声不吭,傻苍脚上用力,贼子左手五根手指骨尽皆断裂断折,道:“你不回答问题,我将你全身骨头踩碎。”说完抬脚踩他左手肘关节。  那贼子本是个不怕死之人,但对方如此折磨自己,当真比死痛苦一千倍,骂道:“臭王八,有本事一刀杀了我,如此折磨人,算什么英雄好汉。”傻苍道:“我本来不是英雄好汉。”脚上用力,那人见他一点不珍惜自己的硬气,连忙叫道:“我说,我说!”只可惜还是慢了一步,肘关节已然碎裂,贼子再忍不住,痛得大叫起来。  寂静深夜,声传百丈,凄厉叫声惊醒许多梦中人。但店里的掌柜小二以及客人没有一个人敢来过问。  傻苍将脚移开,问:“你来干什么?”  贼子痛得全身衣服被汗水浸透,颤着嘴唇道:“我……我们想……偷珍珠……”  “你偷就偷,为什么要杀我?”  “杀了好……偷,没有风险。”  “你们受谁指使?”  “没有谁指使,我们三人就是一个团伙。”  “你在那儿见到我有珍珠?”  “在酒楼上,你从野猪脚上拿出珠子时,我们都……都见到了。”贼子抽着凉气颤声说道  傻苍望着三个半死不活的人,他们只是见财起歹心,并无别意,道:“今晚饶你们一命,给我快滚。”  三人当中唯一能滚的就是断了手骨指骨这人,他单手艰难将两个死活不知的同伴拉出房间,轻轻掩上门,坐在走廊里一筹莫展,不知如何是好。  傻苍睡回床上,寻思财不可露眼,否则以后麻烦缠身,当即起来将傻黑身上的珍珠全取下来放入内袋,经过这番打斗,睡意全无,与其在这儿捱时间等天亮,不如现在就上路。  打开门,见那三人仍躺卧在走廊中,两人口鼻出血兀自未醒,一人神情沮丧,茫然无措。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108章 胖龙瘦虎 他心下暗暗骇异:“只一拳一脚便将两人打昏死过去,我力气怎地好像大了不少?”  傻苍骑在傻黑背上,提着灯笼,慢悠悠走在万籁俱静的大街上,不一会出了城镇,走不多久,一条约有十丈来宽的河流拦在身前,河上无桥,摆渡的小船不知躲在那儿睡觉。  本来这等河流根本难不到他,可寒夜中他不想湿身,正徘徊,河对面突然亮起火光,定睛仔细一瞧,竟然是一条小船,傻苍叫道:“船家,船家,请过来载我过河。”  小船慢慢驶来,船梢公是个四十多岁的枯瘦汉子,他叫道:“客官,怎这么晚还赶路?”  “你不这么晚还在等客吗?”  “呵呵,我是睡不着,船上风凉水冷。”  “我也是。”  “那快上船,我搭你过河。”  傻苍和傻黑上了船,船家看了一眼傻黑问道:“怎地带着一头野猪赶路?”傻苍道:“不为什么。”  船家见他不是健谈之人,没再出声,撑着竹竿来到河中央,突然翻身跳进河里,失去踪影。傻苍微微一惊,摸摸傻黑脑袋道:“傻黑,你怕不怕?”傻黑鼻子出气,朝他哼哼几声,这神情那里有半分害怕?小船失去动力顺流而下。  突然船身剧烈摇晃起来,傻苍拍了拍傻黑脑袋,傻黑哼哼几声,一头扎进水里,没过多久,河面上浮起四具尸体。一人一猪上得岸,仿佛什么事没有发生,继续赶路。  适才那三人道没受别人指使,显然所说有虚,这伙贼人如此快便组织起力量在河中劫杀,眼线遍布,组织严密,看来很些来历,他们必然不肯罢休,前路更加危险,是躲一躲还是若无其事一路走将下去?  还未等他打定主意,路旁的草里发出一阵轻微响动,似是有动物夜行,黑夜中傻苍看不清远处,但傻黑有夜视能力,身遭周围看得一清二楚,对着草丛一通狂吼。  “什么人鬼鬼崇崇躲在路旁扮鬼吓人,都给我出来罢。”傻苍声音在黑暗中传了出去,停上一会儿,不见有人出来,连傻黑也安静下来。  傻苍等得不耐烦,拍了拍傻黑继续往前走,此后一路安静,走到天亮也没有异常,山腰上转一个弯,广州城已然遥望可见。  傻苍停步,心想:“谢过邓涛,我该何去何从,天下那么大,那里才是我的家?”  我是谁,从那里来,又要去那里,这三个不成问题的问题,在傻苍身上却显得那么沉重,每当触及这个,傻苍心中便不由自住抽搐,茫然而不知所措,这个世界上,我还有没有父母,有没有兄弟姐妹,要是有的话,他们又会在那里?  不等他开始头痛,突然“嗖”的一声劲响,一支急箭从前方迎面射来,从听到声音到发现蛇行般的长箭不足一息,弓箭须臾间已经射至面前。  眼看便要被利箭穿头,傻苍不知从那里来一股反应,猛然将头一偏,长箭擦着发梢飞过,插进身后的树上,入木五寸,箭尾翎羽簌簌乱抖。  一支刚过,一支又来,傻苍一声怪叫,拨下背上长笛挥出,箭笛相交,卟的一声闷响,长箭虽然被挡开,但傻苍手臂猛然一酸,长笛脱手飞出。还未等傻苍回过神来,金刃破风之声再起,尖锐短促,又一支长箭迅如天际流星,猛如万钧雷霆,朝着傻苍扑来。  傻苍刚抬头,金属箭头的冰凉已然袭至!  三支箭一支比一支快,一支比一支强劲,傻苍避得开第一支,挡得开第二支,面对第三支箭却无能为力,眼瞧着闪着慑人光芒箭尖逼近,心底一阵紧搐,大叫:“好箭!”  突然眼前黑影掠过,劲箭随着黑影闪过而消失。  千钧一发之际,站在一旁的傻黑见得主人危殆,猛然跃身而起挡在傻苍身前,舍身挡箭,摔落在一旁。  傻苍死里逃生,顾不得理会敌人与危险,冲到傻黑身旁细看,只见长箭从它背部插入,箭头破腹而出,利箭竟然将皮坚肉实的野猪射了个对穿!暗红的血从两个伤口渗将出来。  傻苍当机立断,从怀里取出老熊那把锋利小刀,削断箭尾,二指夹紧箭头使劲一拉,把血淋淋的箭杆强行拨出,傻黑低哼一声,痛得晕死过去。  傻苍随即从身上崭新的棉袍上割了数根布条下来,绕着傻黑两处伤口缠五圈,止住血液流出。  包扎好傻黑伤口,傻苍顺手拾起长笛站将起来,身前已然多了两人,一人胖而矮,脑袋圆滚滚像颗西瓜,一人瘦而高,脸庞尖长如马头,均三四十岁年纪,为佛山黑云堡堡主李保才的大徒弟二徒弟,胖子名叫袁腾龙,瘦子名唤赵力虎,都是心狠心辣之辈,江湖上给二人起了个外号名曰“胖龙瘦虎”。  傻苍怒道:“是你们射的箭?”  胖龙袁腾龙嘻嘻一笑道:“不错,小伙子身手真不赖,居然能避挡得开前两箭,了不起了不起!”脸上神情和悦,竟大有喜赏之意。  如单看神色语气,怎能相信他就是要取自己性命之人?  傻苍站在他面前,足足比他高了一头有多,心中憎恨之极,冷冷地道:“一出手就要取人性命,矮冬瓜你才了不起。”  袁腾龙最恨人家叫他矮冬瓜,闻言顿时色变,但仍嘴角带笑。  赵力虎脸容枯槁,脸上皮包骨,身上骨裹皮,如一支竹竿般,混身上下似乎没一两肉,犹如埋在棺材里数年起坟重葬的干尸,他双唇微动,发出的声音尖锐刺耳,  “小子,本来还想留你一条性命,你却口不择言,胡乱说话,可别怪自己命苦。”  傻苍抬头看着他,眼前两人真是太怪异了,一人极矮极胖,一人极高极瘦,却竟然鬼使神差组合在一起,太是有意思,没将他的话放在心上,说道:“你们射伤了我的兄弟,死期到了。”  胖龙哈哈大笑,又粗又短的脚踢在傻黑身上,将两百多斤重的野猪踢了个翻转,说道:“这头大黑猪竟然是你兄弟,怪事见多了,与猪称兄道弟却是头一回见,有趣有趣。”  傻黑不知死了还是晕了,被重重踢一脚竟然一点反应也没有。  傻苍怒火大炽,骂道:“矮冬瓜,拿命来!”长笛直点,指向胖龙脑门。长笛来得好快,瞬间笛端离脑门已然不足三寸,胖龙处变不惊,于间不容发之间低头闪过,或也可说他是没将傻苍放在眼里,临到最后一刻才躲避。傻苍一击不中,长笛直点改竖劈,击向胖龙头盖骨,眼见敌人脑袋偏开,长笛落势不减,直劈向敌人肩膀,胖龙没能避开,长笛重重落在左肩!  傻苍这一直劈劲道相当大,满心以为能将胖龙一条手臂废掉,不料长笛击在他锁骨上如落在棉花堆里,胖龙身上厚厚的肥肉竟然将长笛势道全卸了下来,未伤他分毫。  胖龙笑道:“小子,怎地像个大姑娘般一点力气也没有?”傻苍欲将长笛收回,不料笛子紧紧陷在胖龙肥肉中,竟然抽不出来,傻苍连连发劲,长笛仍然纹丝不动,胖龙又笑道:“胖爷我看上这根笛子,送了给我罢。”傻苍当即松手,二指插向矮冬瓜双眼。  胖龙肩膀一扭,以肩上长笛格开其腕,跟着滴溜溜一个转身,已然转到傻苍身后,举掌拍向他后心。  世上胖子皆迟钝缓慢,傻苍没想到这个矮冬瓜身手如此敏捷,一眨眼便移到身后,急忙转身防御,可转过头来却没见得胖子身影,陡然身后风声急响,傻苍大惊立即往前纵跃,却是突然感觉如撞上一株树,脸庞胸前刺痛,接着双手反转被扣,全身顿时软了下来,一丝力量也无。  原来是傻苍往前跳闪的瞬间,瘦虎赵力虎陡地移至他去路之上让他撞了个满怀。  赵力虎道:“小子你下手那么狠,死期倒了。”枯长的手指捏紧了傻苍咽喉,傻苍眼前一黑,顿时晕死了过去。  “二弟且慢,这小子武功不错,又带了个大黑猪,身上的珍珠特别是这支长笛珍贵异常,先把来源弄清楚再说。”胖子急忙阻止。  赵力虎道:“是!大师哥,只是他连杀了咱们几人。”  “带回堡内在众师弟面前诛杀他岂不是更好?”  “师哥说得极对,可……难道带上他办正事?”  胖龙点了点头道:“点儿不足为患,小子跟在身边并不碍事。”  瘦虎想了想,觉得师兄的话有道理。  二人带着晕死过去的傻苍,瞬间消失在山道中。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109章 鬼胎 南海到广州的官道上,隆冬时节,道上行人稀少,风雨残日,小桥流水黄昏。  空寂的官道上忽然响起辚辚车声,木轮压霜,一名车夫张口“驱,架喇架喇”声响,催赶健马,击鞭劈拍作响,一辆大车从冷雾寒霜纷飞的大路上疾行而来。拉车的健马口喷白气,冲风冒雨,踢蹄急奔。  大车内坐了三人,两名少女,一名满脸福相的中年人,年纪稍大的少女说道:“爹,到了广州,我要到广州酒家吃最正宗的虾饺点心。”  这是江南姑娘极柔极清的语声,虽然车外气温颇低,但听了这柔软话音,却令人有心头一暖的感觉。  她爹爹呵呵一笑道:“好,爹爹天天带你去吃,把你吃成一个胖姑娘。”  “变成胖姑娘岂不是嫁不出去,我才不要呢。”  中年人道:“嫁不出去就留在爹爹身边好了,爹也不愿你受苦呢。”  另一个少女年纪稍幼,只十五六岁,拉着爹爹的手道:“爹爹,我才不像姐姐这般没出息,整天只记挂着吃,我要上白云山逍遥派学艺。”语音虽娇嫩,却多几分英气在其中。  中年人笑道:“好好,你们想干什么,爹爹都应承你们。”。  突然之间,马儿右足踏进了一个水氹,登时向前一蹶。  那车夫身子前倾,随手一提,马儿借力提足,继续前奔。  车夫这一倾一提,好俊的身手,好强的膂力,看来是位深藏不露之士,怎去做了赶大车的?  大车刚走,脚步声响起,后面一个庄稼汉子挑了两萝框大米,迈开大步赶了上来。这两萝框大米压得一根黎木扁担直弯下去,显得颇为沉重,但那庄稼汉行若无事,在湿滑道上快步而行,落脚甚轻。这庄稼汉非但力大,而且轻功更是了得。  此事其是蹊跷,汉子似在追踪那车夫,看来有什么凶杀寻仇之事。  庄稼汉虽然肩上压着沉重大米,仍是奔跑如飞紧跟马车之后。  马车行得正急,忽然道旁树林里竹片儿笃笃笃响,一名老人挑著一副馄饨担,虚飘飘转入官道,阻在马车之前。  这人在泥水中行走,落步甚轻,一双布鞋竟然不湿,轻功之佳,武林中甚是罕见。  但见他斗笠和蓑衣上罩满了白霜,在风中一幌一飘,走得歪歪斜斜,这身轻功正是桂林草上飞林家的功夫。  行了十七八里路,天色暗将下来,大车来到广州城外一处小镇,停在一家客店前面,车夫与父女三人人进店借宿。  客店不大,镇上就此一家。众客商都挤在厅上烤火喝米酒,庄稼汉、卖馄饨老人都在其内。  忽然内堂布帘揭开,店小二引着一位财主、两位小姐来到厅上。  店小二大声说道:“岳老板、两位小姐,小地方将就点儿,只好在这儿厅上用饭。”  本来坐着的众客商见到父女三人,眼前皆是一亮,纷纷注目。  只见那财主穿著蓝色缎面貂皮袍子,肥肥胖胖,一副富贵相,两姐妹大姐相貌娇美,身段阿娜多姿,身穿一袭白色丝质长裙,腰系淡黄彩带,素美淡雅,夺人心魄。  小妹脸上五官精致,稚气犹存,肤色白腻,身穿一件桔色织锦的棉衣,下穿翠绿锻子裙,颜色甚是鲜艳。  在山村僻壤之处,见到这等仙女般的姑娘,众人不由得暗生自卑之心。三人走到处,各人纷纷让开,厅上登时空出一张大桌来。  那店小二牛高马大,手臂粗长,“老板、小姐”叫个不停,送饭送酒,极是殷勤。  掌柜是个精瘦汉子,他走到三人身前,低头哈腰问道:“老板,小姐,这酒菜可合胃口?”岳老板停下碗筷,大声道:“下盐多了些,不过在这种山卡拉地方吃到这味道也算难得,手势不错。”  掌柜笑容逐开,喜滋滋道:“得岳老板称赞,实是三生有幸。”他说话中气充沛,双眼精光四射,却不是会家子是什么?又他两边太阳穴微微凸出,竟然内功有颇深造诣。  厅堂角落处一张小桌旁,坐了一个矮胖子,一个瘦高竹竿,还有一个二十多的青年,青年双手被反绑,脸上神情漠然,看不出喜怒哀乐,这三人正便是胖龙瘦虎与傻苍。  胖龙瘦虎瞧瞧掌柜与小二,瞧瞧岳老板与两位少女,嘴角勾起微微冷笑。  傻苍目光也落在五人身上,他已然察觉到店堂内氛诡异,店内各人必然有重大图谋,可不知跟这财主有关系没有?这一留神,不免向那财主与小姐多看了几眼。  那财主忽地一拍桌子,发作起来,指著傻苍骂道:“你这个臭家伙瞧够了没有?如此胆大包天,一双贼眼骨溜溜的瞧个不休,真是可恶之极。我看你黑不溜秋,生了个贼眉鼠眼,要是在香山(今中山),我非打断你双腿不可。你敢再多瞧一眼,拿捕快送到州里去打你个满地找牙。”  傻苍充耳不闻,并不理会。那财主更加怒了,叫道:“你聋了是不是,再瞧我挖了你双眼出来。”  那大小姐柔声劝道:“爹,实不必生这么大气?你没瞧见他双手被绑,脸上无丝毫表情,可能是个傻瓜……听不懂你的说话。何必跟他一般见识?哪,喝了这杯吧。”说着将一酒杯倒满。  那财主横了傻苍一眼,举杯骨嘟一口喝干,二小姐突然站将起来,指着傻苍骂道:“小王八蛋瞧什么瞧,你再瞧我可对你不客气了。”  这个二小姐年纪不大,说起话来却老气横秋,想是平时横蛮惯了。  傻苍道:“我偏要瞧你,看你如何不客气。”二小姐气得脸色煞白,正要冲上前,大小姐连忙拉着她的手道:“曼婷,出门在外,别多惹事端。”  二小姐岳曼婷道:“可是姐姐,你未见到他一双贼眼总是盯着咱们吗,如此没有礼貌,难道不该教训一下?”  大姐名叫岳海青,她道:“眼睛生在人家身上,他爱瞧那儿咱们又怎管得着?”伸嘴在妹妹耳边低声道:“他身旁两人凶恶得很,别招惹他们。”  岳曼婷扫了一眼胖龙瘦虎,心中一凛,当即怒气尽消,坐回桌旁。  财主没有留意到胖龙瘦虎,自斟自饮的跟两个女儿说笑起来。话中说的都是到了广州之后,如何大展拳脚,瞧神情是一名到广州做生意的商人。  说话之间,大门推开,刮进一阵冷风,跟着走进一位秃头胖子来。  这人身光颈靓,与店里的财主气派相若。他一眼便瞧见岳老板,抢上前大声笑道:“加勤兄,可真是太巧了,刚在香山离别,料不到又在这儿见着你,当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说着与那姓岳的财主岳加勤行礼亲热。  岳氏父女三人一齐站起,岳加勤拱手道:“建开兄,咱俩真是有缘,在那都能见到你,一起坐罢。”  秃头胖子谢了,坐在桌边。店小二添上杯筷,传酒呼菜。  胖龙对师弟赵力虎低声道:“连上这个建开兄,一共是六个高手。这姓岳的三父女不懂武功。咱们只须解决了这六人,宝贝便可手到拿来。”  瘦虎道:“这几人武功皆不弱,没想到消息传得这么快,咱们这回可是走了眼。”  胖龙道:“二弟不必担心,瞧情形他们并不是一伙,只须待他们鹬蚌相争,到最后咱们才出来收拾残局,那可不是省事得多了?”  瘦虎赞道:“师哥好主意,就这么办。”  傻苍听了二人谈话,心想:“原来他二人也在打这个岳老板的主意,只怕一路上遇到的贼子都是为他三父女而来,我只是运气背,珍珠露眼成了他们的意外收获。”  只听那“建开兄”与岳加勤高谈阔论,说的都是些生意场中白手起家的轶闻。  堂下那庄稼汉和卖馄饨的老头却大声吵嚷起来。  两人争的是世上有没有当真会发光的夜明珠。  那庄稼汉道:“什麽夜明珠光照百里,都是胡吹大气!那夜明珠也不过大点儿,光洁点儿罢了,当真能发光这麽神?”  卖馄饨老头道:“你一个乡巴佬,见过多少世面了?没见过就别乱说,夜明珠就是夜明珠,若不是这儿人多,我就拿一颗让你开开眼界。”  庄稼汉嚷道:“你有夜明珠?呸,去发你的清秋大梦吧!有夜明珠也不不必卖馄饨啦!只怕是颗光滑点的儿小石子罢了,却拿了来当宝贝,认真可笑,哈哈!”众人听着都大笑起来。  卖馄饨老头骂道:“乡巴佬你狗眼看人低,你没有,可别说别人没有。”庄稼汉子嘴角勾起轻蔑一笑道:“你老头要是有夜明珠,那我就担子里装的都不是大米,全是会发光的夜明珠,嘿嘿,吹牛谁不会吹,兄弟们,你们说是不是?”  众人齐声道:“对,吹牛谁不会,动动口就可以。”馄饨老头脸色急变,几次欲言又止,最后气鼓鼓的从担儿里取出一只绸布包裹的锦盒,金丝纹龙,单这个盒子已然是价值不凡。  他瞧了一眼众人,脸上露出得意神色,旁人道:“快打开啊,锦盒有什么了不起,谁知你里面装的是狗屎还是夜明珠。”  老头受不住激,双手捧着盒子,小心翼翼打开锦盒,盒里放有一颗皎洁的珠子,比傻苍送给老熊的略小,却也算是大的,光彩逼人,果然是好一颗好珠子。  众人都赞了一声:“好大的珍珠!”老头生怕珠子飞走了,立即合上锦盒往怀里放,庄稼汉道:“确实是珍珠中的极品,可惜再好也只是珍珠,并不是会发光的夜明珠。”老头怒道:“什么不是夜明珠,人人都看到珠子发出柔和的光芒,你眼瞎了吗?”  庄稼汉道:“夜明珠是会发光,而你珍珠只会反光,发光和反光可是两个不同的概念,你可要搞清楚了。”  “谁说我的夜明珠不发光,不发光还叫什么夜明珠,下里巴人,见识浅陋之极。”老头怒气冲冲地道。  庄稼汉道:“老头子,咱们把灯火全灭了,你可敢把‘夜明珠’拿出来露一露,让大伙儿见识一下夜明珠的光彩?”老头子道:“有什么不敢,要是我的珠子会发光,你就得叫我两声爷爷,你敢不敢赌?”  “好,要是你的珠子不发光,那可轮到你叫我爷爷,不但叫我爷爷,还得把你这颗狗屁珠子磨成齑粉冲水喝。”  “你……”老头被气得说不上话来。  袁腾龙瞧了二人神情,低声道:“这两人这么你搭台我唱戏,显然是一伙的,咱们动手时须得小心。”赵力虎点了点头。  庄稼汉道:“你什么你,掌柜,咱们这里有颗会发光的夜明珠,你想不想开开眼界?”掌柜笑道:“当然想,如真是夜明珠,那可是活一百年也难得见上一回啊,大伙儿把灯吹熄罢。”  当即便有人将厅堂里的烛火熄灭,顿时屋内乌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各人也安静了下来,眼光朝着老头所在的方向望去。  突然黑暗中亮起一道柔和白色光芒,把围在老头身旁的各人脸庞微微照亮,老头举高夜明珠晃了晃大声道:“大伙儿瞧清楚了,我这颗珠子会不会发光?”  众人齐声喝采:“会发光!”老头又问道:“那么它是不是夜明珠?”众人又道:“是夜明珠!”  灯火重新点上。  老头得意洋洋,大声吹嘘,说他这颗夜明珠如何珍贵,如何来之不易,如何有多少达官贵人想出高价购买,他都没舍得出手。  厅下众人脸现仰慕之色,津津有味的听着。  庄稼汉听他说了一会,突然说道:“夜明珠是夜明珠,但光芒如此微弱,聊胜于无,实是无吹嘘的价值,又可见世上关于夜明珠的传说,全是夸大其辞,光照百丈,其实就是胡说八道。”  老头听了再也忍奈不住,喝道:“乡巴佬,世上那来光照百丈的夜明珠,别说光照百丈,便是能照亮一丈开外的夜明珠也没有,你这般咬文嚼字有意思吗?”  岳加勤忍不住“哼”了一声,脸现不屑之色,低声说道:“没见过就别说没有。”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110章 图穷匕首现 那“建开兄”道:“加勤兄,这颗珠子确也称得上颗‘夜明珠’了,想不到贩夫走卒之徒,居然身怀这等宝物。”  岳加勤道:“发光是发光了,夜明珠的名头,却还轮不到它。”  “建开兄”道:“老兄此言差矣!你瞧此珠颗大圆润,皎洁璀璨,世上那里更有胜于此珠的呢?”  岳加勤道:“吾兄未免少见多怪,兄弟就……”还待再说下去,岳大小姐忽然插口道:“爹,你喝醉啦,怎地这般乱说话,快吃了饭去睡吧。”  岳二小姐道:“爹,这些人没见过世面,咱们有什么好东西,自己知道就行,何必跟他们一般见识。”  岳加勤笑道:“嘿,两个女孩儿就爱管爹爹。”说着却真的捧起饭碗吃饭,不再喝酒。  那“建开兄”又道:“兄弟今日总算开了眼界,这等夜明珠,吾兄想来也是生平第一次见到罢。”  岳加勤冷笑道:“胜于此珠十倍的,兄弟也常常见到。”  “建开兄”哈哈大笑,道:“玩笑玩笑!吾兄偏居一隅,又见过什麽更明亮的夜明珠来?”  卖馄饨老头听到了二人对答,大声道:“世上若有更亮得此珠的夜明珠,我宁愿把头割下来送他当板凳坐。吹大气又谁不会啦?嘿,我说我儿子也做个大商贾呢,你们信不信啦?”  众人忙喝:“你不要命了,快闭嘴!”  岳加勤气得脸色发白发青,霍地站起,伸手进怀里。岳大小姐连叫:“爹爹!你作什么?”岳二小姐伸手拉父亲的手,不让他拿东西出来,可岳加勤那里理会,取了一只三寸见方的牛皮匣子出来。  但见牛皮颜色深黑,也无异处。他大声道:“喂,卖馄饨的,我这里有颗珠子,跟你的比一下,你输了可得割脑袋。”  馄饨老头道:“若是老爷输了呢?”岳加勤气道:“我也把脑袋割下与你。”岳大小姐道:“爹,你喝多啦,跟他们有什么说的?回房去吧!”岳曼婷拉了拉父亲的手,岳加勤若有所悟,哼了一声,把皮匣放进怀里,转身回房。  馄饨老头见他意欲进房,又激一句:“若是老爷输了,小人怎敢要老爷的脑袋?不如老爷便将两个宝贝女儿嫁了给我罢!”  众人有的哗笑,有的斥他胡说。岳大小姐气得满脸通红,一句话说不出,岳二小姐双眼射出寒光,一动不动盯着老头。  岳加勤气得胡子翘了起来,双目圆睁,取出皮匣子缓缓打开,盒子只打开一条细缝,巳见耀眼一道彩光激射而出,待荔枝大小的珠子圼现在众人眼前时,七色光芒闪烁不定,耀得众人眼也花了。  岳加勤道:“我这颗夜明珠,有个名目,叫作虹珠’,你瞧清楚了。”  卖馄饨老人凑近一看,见珠子光彩夺目,浑圆晶亮,洁白无暇,说道:“老爷的珠子好,根本不用比了。”  傻苍见众人言语相激,岳加勤取出宝珠,心下已自了然,原来这几人均是为这颗价值无法估量的夜明珠而来。  试问天下谁人不爱财,学武之士所以学武,无非是为了财为了名,有了一身高强武功,便须得有相应的钱财,付出的努力才算没有白费。  此人有如此一颗宝珠,无怪众人眼红。他是个生意人,但就更有钱,也不可能购买得到,这“虹珠”却从何处得来?这些人却又如何知晓?  傻苍初时不明众人目的,现下既知他们是想夺宝珠,心道:“宝珠如此珍贵,人人都想得到,呆会儿必将有一场龙争虎斗,我瞧瞧能不能趁乱逃脱,若是被矮冬瓜,臭苦瓜得闲下来,我非遭受折磨不可,最后还得一命呜呼。”登时留意起四周环境来。  但见宝珠一现,那“建开兄”、店小二、掌柜、庄稼汉、车夫、卖馄饨老头一齐凑拢。胖龙瘦虎虽未靠近,但也双眼发直移不开去,傻苍知道这八人均欲得宝珠,只是碍着旁人武功了得,这才不敢贸然动手,否则以岳家父女手无缚鸡之力,这颗珠子早已被人夺去,那里等得到今日?  岳加勤恨那老头口齿轻薄,於是说道:“知错了吧,你的脑袋可割下来了罢?”  老头把脖子伸长,说道:“请老爷取了去。”岳加勤道:“要我割?”老头道:“我输了赔一条性命,难道还要自己动手,说实话,我可下不了手,你如不敢割,那还是先安在我脖子上好些。”  岳加勤道:“谁说我不敢割,拿刀来。”当即车夫便拿了一把刀出来,交在岳加勤手上。  卖馄饨老头盯了一眼车夫,车夫倘装不知。  岳加勤手提钢刀比划,又放在口边吹了吹刀刃,说道:“可不知能否一刀就把你脑袋砍下来,要是一刀不成,老头子你便要多受点苦楚了。”  老头脸上变色,却强自镇静道:“你一刀割不下,让我多受痛苦,我变了厉鬼可不会放过你,终生缠着你父女三人。”  那“建开兄”道:“老头子,愿赌服输,岳老爷可不信鬼神之说,你就省省吧。”  老头怒道:“建开,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店小二道:“岳大人,你不用怕,你把他脑袋砍下,我们立即用黑狗血浇他尸首,定能镇住他魂魄,不必惊慌。”  精瘦掌柜拍手道:“不错,老爷请放心下刀,我们这就把黑狗牵来。”说完当真叫人牵了一只大黑狗进来。  少一个争珠的对手,众人自是乐意,便纷纷鼓动岳加勤砍下老头子的脑袋,连和老头子演戏的庄稼汉也躲在一边默不作声,老头那本来伸得长长的脖子,竟然缩了回来。  岳加勤只是要吓吓老头子,他是个做生意的大老板,杀人偿命的道理岂会不懂,见得众人神情雀跃,一副嫌热闹不够大的神情,微微一笑道:“看吧老头子,人人都想你死,就知道你有多乞人憎了吧,此回先饶了你,以后可别说话不经脑袋,要不你真会没了脑袋。”  老头终于松了一口气,心中暗道:“你奶奶,若不是我用激将法,怎能叫他拿出虹珠验明正身,你们不但不感激,反而过桥抽板落井下石,实是可恶之极,以后有机会,定要将你们一个个剥了皮以泄我心头之恨。”  傻苍知道适才几人激岳加勤取珠,那是要验明宝珠的正身,不出几日,八人就有一场流血争斗。他虽不忍,但自己身陷魔掌,朝不保夕,又见那岳加勤横行霸道,不像是好人,这颗宝珠只怕也是巧取豪夺而得,心想我自逃生了便可,不必理会他们如何黑吃黑的夺珠。  次日才过四更,傻苍便被带出客店,藏在客店边上。五更时分,岳加勤父女三人已然起行,紧接着庄稼汉、卖馄饨老人、“建开兄”等都陆续出门,掌柜与店小二最后跟上,一行五人,跟在大车之后。  见再无人跟上,瘦虎肩扛傻苍,与师兄便展开轻功,从小路越过众人及马车,再转回官道上,离马车约有半里路匀速而行。  驰出三十余里,忽听后面山谷中一阵杂乱惊惶声响,随即一个女子声音惨呼:“救命!救命!”另一个女子叫道:“你们便不怕被杀头……”正是岳家两位小姐的声音。  傻苍心想:“这些恶贼夺了宝珠还想杀人,这可麻烦。”  胖龙瘦虎相视一眼,转身往回奔去,穿过一片松林,只见道上躺了一人,岳加勤胸口插了一把剑,死在当地。那装着“虹珠”的匣子滚在他身畔,六个人谁也不敢伸手先拿。  岳大小姐与岳二小姐却分别给老头子与车夫抓住了双手,挣扎不得。  三人隐身一块大石之后,察看动静。  只听“建开兄”道:“宝珠只有一颗,却有六个人想要,怎么办?”  那庄稼汉道:“凭功夫分上下,胜者得宝珠,公平交易。”  “建开兄”向岳家两位小姐瞧了一眼,说道:“宝珠美人,都是难得之物。”老头子道:“我不争宝珠,要了她就是啦。”掌柜冷笑道:“也不见得有这么便宜事儿。武功第一的得宝珠,第二的得大小姐,第三得二小姐。”  庄稼汉、车夫齐声道:“对,就是这么着。”店小二向老头子道:“老兄,劳驾你放开咱们的大美人,说不定在下功夫第二,这是我的老婆!”  “建开兄”笑道:“不错!这位赶车大哥,你也一块儿放吧。”厉声向两位岳小姐道:“你们俩敢再嚷一声,先在脸上斩一刀再说!”老头子与车夫放开了手。岳海青伏在父亲尸身之上,抽抽噎噎的哭泣,而岳曼婷则倔强地站着,双眼目光在各人脸上来回转动。  那掌柜笑道:“岳大小姐,别哭啦。待会儿就有你乐的啦!”伸手去摸她脸,神色极是轻薄。  傻苍瞧到此处,再也忍耐不住,不顾性命危险大声喝道:“下流东西,你们不要命了吗,都给我滚!”  那六人吃了一惊,齐齐往大石瞧来,同声喝道:“是谁鬼鬼崇崇躲在那儿?快给滚出来。”胖龙与瘦虎没想到傻苍竟然大叫暴露了藏身之处,此时六人尚未相争,如贸然出去,胜算不大,不由得心中踌躇,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傻苍叫了后,却不再说话。  六人望着巨石,等了良久始终没见有人走出来,车夫向“建开兄”道:“建开兄,请你过去看看是谁在那里搅鬼。”  “建开兄”生怕自己离开之后,余人夺了珠子,更担心石后之人武功高强,吃不了兜着走,摇头道:“要去一块儿去,单独一个人过去,谁也不放心。”各人一般心思,虽然明知石后有大敌窥视,却谁也不愿移动脚步过去瞧瞧。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111章 兄弟外御其侮 一时之间场面僵住,最后老头子道:“咱们要想分这三样宝贝,可必须联手除去巨石后的敌人,否则咱们最后都会变成身后黄雀的口中餐。”  掌柜说道:“老兄说得不错,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清除了危险,咱们兄弟坐下来慢慢分不迟。”  江湖上说的比武分胜败,最后都会演变成性命相拼,那正是胖龙瘦虎两兄弟的良机,那知傻苍鲁莽的叫声,令得各人比武之事搁在一旁,反而使相争的众贼拧成了一条心对付外敌,形势越来越糟,全是拜这臭小子而起,不禁心头怒火窜起,又见六人同时点头,想来已然决定往巨石搜来,不能再犹豫,当下割断傻苍双手缚绳,低声对他道:“出去把他们引开,如稍有差错,立即取你性命。”瘦虎扬了扬手中强弓,把他推了出去。  傻苍突然从石后跳出来,六人吓了一跳,待得看清是昨晚客店里的小子,心中都定了下来。  车夫道:“这小子不足为患,愣是把我们吓一大跳。喂,臭小子你过来。”傻苍知道过去必死,那里肯移动半步,胖龙低声怒道:“再不过去,我立马杀了你。”  傻苍头不稍动,喃喃道:“你别逼我,杀我你们就暴露了,对你可没半分好处。”胖龙气得头发炸起,但他说得在理,不在万不得已间不可露了踪迹,当下强忍怒气,静观其变。  掌柜喝道:“小子,叫你过来,听到没有?”傻苍叫道:“我再说一遍,识相的便立即给我滚蛋,否则必令你们暴尸荒野,为野狗啃食。”  六人见他如此有恃无恐,不禁心头疑惑,老头子问:“这小子什么来历,有人认识他吗?”其余五人一块儿摇头,车夫道:“小子厉声恐吓这么久,却始终不敢走过来,我瞧他只是虚张声势罢了,不必惧他。”  店小二道:“不对,昨晚他是和一胖子一个瘦鬼在一块儿,那二人长相十分奇特,一瞧就不是善类,须得提防他们躲在石后。”  “胖子是不是极矮,瘦子极高?”老头子问。  “不错,胖子如冬瓜,瘦子如丝瓜。”  “胖龙瘦虎鬼见愁!”老头子低声惊呼。  五人一听,脸上都变了色,掌柜道:“没错,正是他俩,想不到黑云堡的人也盯上了虹珠,这可怎么办好?”  “建开兄”低声道:“若是李保才老头亲来,咱们六人合力也未必斗得过他,但此事拖了这么久,胖龙瘦虎却始终没现身,就叫臭小子出面,想来李老头没来,两兄弟自忖敌我们不过,不敢出来,咱们只须一条心,便不惧他们了。”  其余五人齐声道:“正是,目前咱们须得团结,不可自乱阵脚。”  六人商量好后,车夫抱拳朗声道:“胖龙兄,瘦虎兄,怎地还不现身,再不现身,咱们可要走了。”  傻苍听他们要走,竟不过来取自己性命,想来对胖龙瘦虎二人十分忌惮,心想:“两方人相互惧怕,他们都是为虹珠而来,我其实是无足轻重,就此一走了之,车夫他们必然不会追赶,矮冬瓜想也不会为了我而不顾虹珠。”当下往前走了十余步,稍远离巨石,处于两方人马之间。  老头子等见他突然走近,一颗心提了起来,手中兵刃握得更紧了。“建开兄”喝道:“小子站住!再过来我们就对你不客气了。”  傻苍刚想往道旁的茂密众林里钻去,突然见到岳海青悲戚无助的脸容,岳曼婷倔强的眼神,心中突的一跳:“我一走了之,两位姑娘不管落在谁的手里,都必是惨不可言,难道就不管她们?”可是他目前处境极端危殆,能逃出生天已算万幸,那里还能虎口夺食,救了二人出来?一时站在当地不言。  老头子见他脸上神色不定,不知在想什么,当下低声道:“这时候咱们得互相信任,建开兄,你拾上珠子,小二哥,你抓了大小姐,掌柜仁兄你看着二小姐,咱们这就撤,其他的人负责警戒保护,等安全了再说。”五人一块儿点头,拾珠的拾珠,捉人的捉人,片刻之间准备妥当。老头子一声令下道:“走!”  各人刚转身,傻苍喝道:“慢着,你们要走可以,但须得把人留下。”六人一块儿转身,建开狞笑道:“小子,你别嫌命长,这儿可没你什么事。”傻苍心想:“要想救下二人,须得狐假虎威。”当下冷冷地道:“虹珠我们不要,但人你们必须留下,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他一口一个“我们”,倒还真是起了效果,六人埋头商议,店小二道:“红颜祸水,女人是不祥之物,咱们要不就从了他,拿了珠子走人?”老头子道:“夜明珠就只这么一颗,如何够分,岳家两位小姐天生丽质,都是绝色佳人,我说她俩比明珠还要珍贵,怎能说放就放?”车夫与掌柜齐声道:“说得对,两位小姐咱们绝对不放,他们要是阻拦,那咱们就只好以性命相拼,斗他个鱼死网破。”  “好,就这么办,意见既然统一了,那大伙儿就须得齐心,兄弟同心,其利断金,何必惧他们?”老头子大声道。各人齐声道:“对头,何必惧他们?”店小二见各人都赞同,如自己再反对,下场肯定不妙,当即也附和叫好。  “咱们走,要是他敢阻拦,那也只好跟黑云会撕破脸皮。”老头了领着众人回身再奔。  傻苍回头望向大石,胖龙瘦虎仍缩在石后,没丝毫出来阻挡的意思,眼瞧着众人离开,当即把心一横,急步抢到八人跟前,张开双手拦着,喝道:“众位难道不将我们胖龙瘦虎放在眼里吗?”老头子四下里瞧了一转,与车夫点了点头,双双跃到傻苍面前,冷笑道:“阻拦我们发财娶老婆,别说凡夫俗子,就是玉皇大帝也不给脸子。”车夫道:“再在这儿阻三拦四,立时便送你去见阎王。”  傻苍喝道:“动我一下试试,看你能有多少颗脑袋掉!”众人看他神情凛然,不知虚实,一时倒不敢轻举妄动。  “我数三下,三下后不放人,立即要你们身首异处。一!”  众人没敢向前攻击他,但也没放开岳家二位小姐。  “二!”空气中飘荡着他短促而没有温度的语音。  “三”字要是吐了出来,是死是活立时便见分晓,压抑的空气沉寂异常,每人都觉得时间似乎凝止了。突然店小二“啊”的一声大叫,调头往后狂奔,可刚走到巨石前,突然失足摔倒在地,撞得头破血流,爬不起身。  众人都惊呆了,齐齐张大口。  傻苍心道:“我如将他们一个个逼到那边,你俩可是省事了,但到最后我却是难逃一死,须得想……”突然眼前一花,一人闪电般攻将上来,傻苍不防他们突然动手,来不及闪避,百忙中右手往敌人脑袋拍去,左手护在胸前。攻击之人是卖馄饨的老头子,他见敌人神出鬼没,还没看清怎么回事己方以折损一人,情势十分危险,须得速战速决,便率先发难,一掌拍身面前敌人的胸膛,他本以为对方能轻松躲开,不料掌逼近离胸近在咫尺敌人才作出反应,心中惊疑有诈,避开傻苍拍来一掌后,本就没发全力的右掌又收回七成力,以待危急中留有余地,实时变招。  “呯”的一声闷响,老头子右掌击在敌人胸膛,只感觉对手身子虚浮,那里像具有高深武功的样子,虽也具有些功底,但这等修为,就连最未流高手的层次也远远达不到,他心下惊异:“此人虽外表气势不凡,内里却乏善可陈,怎地却这等嚣张?”  傻苍中掌,双眼一黑,张口狂喷鲜血,身子轻飘飘离地而起,飞出数丈。正腾云驾雾间,突然有人抱紧了自己,稳稳落地,傻苍睁开双眼迷迷糊糊瞧去,接他的是个四十岁左右的精壮汉子,方脸高鼻,有棱有角,双眸深遂,相貌十分威武。那汉子低头望着他道:“你不会武功?”傻苍吐出一口血,微弱道:“不是不会,只是不高明。”汉子道:“你这么拦挡他们无疑是飞蛾投火。”  傻苍脸上黑气袭上笼罩,混身散发强烈腥臭气息,汉子立即解开他胸前衣裳,右胸赫然有一乌黑蝎子印,失声叫道:“西冥派毒蝎掌!”傻苍中的这一掌,竟然是名震大江南北的黑血毒蝎掌!  黑血毒蝎掌乃是贵州梵净山西冥派的独门秘技,素不外传。武林传言,练这种掌法,每回须得让红背黑腹蛇怕蝎在掌心蜇上一整天,把蝎子体内毒质吸收怠尽,毒质一尽,蝎子便精尽而死,如此吸尽九百九十九只毒蝎毒液,方能达掌法大成。想不到名声向来不坏的桂林林家竟然也练上了这门狠辣歹毒无比的邪门功夫,的是出乎汉子的意料之外。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112章 舍弃的汉子 汉子把昏昏沉沉的傻苍轻轻放在一株树下,转身对着老头子道:“把解药拿来。”岳老头哈哈一笑道:“天下没有任何药物可解得了毒蝎掌之毒,中掌者只有死路一条,这臭小子自寻死路,我便帮他一把。”  汉子哦了一声,缓缓说道:“放开两位姑娘,留下虹珠,便饶了你们一命。”  掌柜喝道:“你是谁?有种留下姓名。”汉子将手一挥,道:“照做,快滚。”  击飞傻苍的岳老头性子最是暴躁,但也知道汉子是劲敌,不敢轻易用毒掌,纵身跃起,双拳当胸击去,喝道:“你给我滚!”汉子左掌挥出,以硬力接他硬力,一推一挥,那老头腾空直飞出去,摔在丈许之外,半天爬不起来。  其余四人见他如此神勇,无不骇然,过了半晌,不约而同的问道:“你到底是谁?”汉子仍是挥了挥手,这次连“滚”字也不说了。  那车夫从腰间取出一根软鞭,庄稼汉横过扁担,左右扑上。汉子知道这五人都是劲敌,若是联手攻来,一时之间不易取胜,当下一出手就是极厉害的狠招,先做掉老头子。侧身避开软鞭,右手疾伸,已抓住扁担一端,运力一抖,喀喇一响,梨木扁担断成两截,左脚突然飞出,将那车夫踢了一个筋斗。那庄稼汉欲待退开,威武汉子长臂伸处,已抓住他的後领,大喝一声,奋力掷出,那庄稼汉犹似风筝断线,竟跌出数丈之外,腾的一响,结结实实的摔在泥水地之中。  那“建开兄”知道难敌,说道:“佩服,佩服,这虹珠该当阁下所有。”一面说一面从怀中掏出皮匣,双手递了过来。  威武汉子伸手接过皮匣打开,纵在白日,各人仍是眼前一亮,匣中虹珠发出柔和光芒,照得汉子脸上一片彩晕。  傻苍躺靠大树,脸如黑锅,头垂眼闭口吐白沫,四肢抽搐,眼看是不活了,汉子脸上闪过犹豫之色,心下一声长长喟叹,捏了捏手心尚未温热的虹珠,将之抛给傻根,说道:“七彩虹珠能治百毒,把它吞了。”  傻根抬头勉强伸手接住珠子,问道:“吞了?”  傻苍勉强伸手接住,打开皮匣,取出珠子,问道:“吞了?”汉子道:“不错,快吞了。”这汉子威风凛凛,只两三下便除去三人,傻苍对他佩服不已,他说什么都深信不疑,让干什么就干什么,当即仰头张口,欲把珠子吞进腹中。  突然一个女子声音说道:“慢着,这是我家的珠子,你凭什么吃掉?”众人转头看去,说话的正是岳家二小姐岳曼婷。傻苍一愣,张大口没敢往下吞。此时岳家两个姑娘都已得自由,岳海青仍趴在父亲尸首上哭泣,岳曼婷却走到傻苍身前,伸出手要珠子,口中说道:“拿来。”  傻苍抬头看着威武汉子,汉子没有瞧他,把头转向另一侧。傻苍呆了一呆,伸手欲将虹珠交在岳曼婷手上。那汉子突道:“你中了毒掌,只有这枚珠子能救你性命,不吃的话一盏茶时光便会毒发身亡,你可想清楚了。”  傻苍闻言一凛,看了看虹珠,又看了看岳曼婷。  岳曼婷道:“看什么看,小贼,这珠子是你家东西吗,还不物归原主?”  威武汉子冷冷地道:“这枚珠子是你家的吗?”  岳曼婷道:“虹珠是我父亲的,你问问他们,他们就是觊觎我家宝物,这才将我爹爹杀死。”手指车夫建开等人。  “不错,他们确实是在你爹爹手中抢的珠子,可你想过没有,这枚珠子却是你父亲从别人手上抢回来的,抢回来的东西,能算是你家的吗?”  “我不管,不管虹珠来历如何,反正现下就是我的虹珠,谁也别想拿了去,快给我。”岳曼婷以横蛮语气说道。  傻苍微微张口低声道:“不是我的东西,我不要。”正要将虹珠交到岳曼婷,突然头晕脑胀,手臂酸软,五指无力,把虹珠掉落地下。  各人的心随着虹珠落下而落下。岳曼婷俯身去拾,突然一人奔近抢先一步把虹珠拾在手里,众人定睛一瞧,拾珠之人是岳家大小姐岳海青。  岳曼婷道:“姐姐,这是咱家的宝贝,就是死,也不能让它落在别人手里,须得好好保管。”岳曼婷道:“妹妹,这人为救咱们而受伤,转瞬便亡,这珠子于咱们无用,留在身边反而会招惹杀身之祸,这位恩公说只要他吃了这珠子便能活转过来,咱们何不将这珠子让他吃了?”  岳曼婷道:“姐姐你别被他们迷晕了头脑,什么为救我们而受伤?什么恩公?他们这是为了咱们的虹珠而生了内讧自相残杀,这小贼色迷迷盯着咱们一个晚上,根本不是好人,他会安什么好心来救咱们?小贼让他们留下咱们,还不是想将咱们姐妹占为己有?若是说起罪恶,这人比他们更甚!”  “妹妹你怎这样说话,恩公和这人明明是来救咱们,怎能说他们是来抢夺珠子,怎么能说他是想霸占咱们?”岳海青不禁愕然。  岳曼婷冷笑道:“姐姐你头脑可须清醒些,你总呆在家里不历世事,不知道世间人心险恶,有些人以伪善脸孔出现,就是为了博取你的好感,可别让他们得逞。”  “妹妹你怎这样说话,这位恩公救了咱们,难道是假的?”  “假不假不知道,但你别被他虚伪脸孔欺骗了,须时时保持警惕。”  岳海青又伤心又生气,道:“妹妹你真不可理喻,人家救了你还这样说话。”说完转身蹲下,欲将虹珠塞进傻苍嘴里。岳曼婷大惊连忙拉姐姐手叫道:“姐姐你干嘛,咱家的虹珠,怎能让小贼吃掉?”傻苍迷迷糊糊中知道有人要喂自己吃虹珠,不是自己的东西,就是丢掉性命也不能吃,当下紧闭口唇,不让珠子入口。  一边妹妹拼命阻挡,一边口唇紧闭,说什么也不吃,岳海青心乱不已,争执当中虹珠又掉落地下,岳海青伸手欲拾,妹妹岳曼婷从后将她推倒,伸手便去抢珠。眼看珠子便要到手,突然手影一闪,珠子已然被人抢先一步拾走。拾走珠子的不是别人,正是救了她俩的汉子。珠子落在他手里,岳曼婷知道要回无望,不禁恼怒,推着刚站起来的姐姐,要她向他讨回虹珠。岳海青又气又急又伤心,再次扑向父亲尸首,呜呜哭将起来。  汉子向岳海青瞧了一眼,走到傻苍跟前,捏他脸颊,将虹珠强塞入口中,傻苍不由自主,咕咚一声,把荔枝大小的虹珠整个吞进腹中。  岳曼婷见得虹珠被吞服,心中顿时升起一阵绝望之感,情绪难抑,也跪下趴在父亲尸首上大声痛哭起来,边哭边说道:“爹爹,爹爹,你死得好惨呀!咱们家的虹珠最终被抢了,曼婷我无力守护,姐姐却不管不顾,呜呜……不管你为其献出生命的虹珠,眼睁睁看着它被人吞服……只因那人相貌英俊,她的一颗心便系在他身上,一口一句恩公,他说什么就什么,完全没将爹爹你老人家之死放在心上……呜呜……”声音悲切。  岳海青愈听愈气,最后忍不住刮了妹妹一巴掌,怒道:“曼婷,你胡乱说些什么?”  岳曼婷抬起头,抚着半边脸,双眼渗出两滴泪水,哭道:“姐姐,你打我,爹爹刚惨死,你便打我,你便打我,爹爹,我没了你,姐姐又打我,不要我了,我……我不想活了,要随你而去,随你而去去见娘亲……”  岳海青十分后悔适才的冲动,拉着妹妹的手道:“曼婷,你别乱想,姐姐不会不要你,失手打了你,姐姐也很后悔!很后悔!你别怪姐姐好不好?”  江芯始挣脱她手,哭道:“不,不,你向着外人,不会要妹妹了,不会要妹妹了,我要去寻爹爹娘亲,只有他们才疼我爱我,不会打我……呜呜……”  岳海青把她抱在怀里哭道:“妹妹,我的好妹妹,姐姐谁也不要,就要妹妹,姐姐一生一世陪在妹妹身边,永不分离。”  岳曼婷叫道:“姐姐!”两姐妹跪在父亲身边,抱头痛哭起来,悲戚哭声回荡于旷野之中,青山闻了隐隐为之颤动,树木发出沙沙之声,仿佛也在哭泣。  瞬时之间,天地间乌云翻滚,竟然纷纷扬扬飘下了霜花,一小片一小片落在各人脸上身上,众人如木头般站着,静静看着姐妹俩,听着她俩的哭声,任是再铁石心肠的汉子也不禁心中融化,甚至有人后悔适才不该杀了岳加勤,不该抢他的珠子。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113章 杀尽漏一 突然岳曼婷将姐姐推开,站起身往前飞奔,岳海青一惊,连忙站将起来追赶,叫道:“妹妹,妹妹,别走,别走,你要去那里?快回来……”经历巨变、伤心过度的她突然双腿脱力,奔不了几步便一跤摔倒在地。  傻苍朦胧中见岳曼婷往巨石方向奔去,胖龙瘦虎正候在那儿,连忙张嘴叫道:“别去,别去,危险!”说完便即晕了过去。  汉子见岳海青摔倒,吃了一惊,抢上一步将她扶将起来,突听背后嗤嗤两声轻响,腿肚上微微一疼。  万建开飞钉偷袭得手后跃开丈余,向前飞跑,叫道:“他中了我的万门毒钉,快缠住他。”汉子听到“万门毒钉”四字,心中突的一跳,暗道:“广西万门毒钉天下闻名,今番中了他的诡计,可糟得很。”心知这暗器剧毒无比,发作极快,须得速战速决,当下深吸一口气,飞奔而前,顷刻时赶上万建开,一把抓住,伸指在他胁下一戳,已闭住了他的穴道,抛在地下。  庄稼汉、车夫、掌柜等本已一败涂地,忽听得敌人中了毒针,无不喜出望外,远远围著,均不逼近,要待他毒发自毙。汉子一口气不敢吞吐,展开轻功,疾向庄稼汉赶去。那庄稼汉吓得魂飞魄散,舍命狂奔。汉子赶到身后,右掌击去,登时将他五脏震裂。此掌击出后脚下片刻不停,瞬息间追到车夫身前。那车夫挥动软鞭护身,只盼抵挡得十招八招,挨到他身上毒性发作。汉子那里与他拆什么招,铁臂伸出,待软鞭缠绕上,收臂拉回,神力到处,车夫拿捏不住鞭柄,被夺了过去,汉子软鞭倒转过来,将他打得脑浆迸裂。  汉子连毙二人,脚上已自发麻,此时生死关头,不容有片刻喘息,但见掌柜与老头子都已在数十丈外,二人是一般的心思,尽力远远逃开,以待敌人不支。汉子本来不欲伤人性命,但此时只要留下一个活口,自己毒发跌倒,那就是把自己性命交在他人手里。当下咬紧牙关,手握软鞭,追赶掌柜。那掌柜极是狡猾,尽拣泥沟陷坑中奔跑。但汉子的轻功何等了得,一转眼已自追上。那掌柜眼见难逃,转身提着长刀扑将过来。汉子身子一侧,待刀劈下余势将尽,陡伸二指夹住刀背夺了过来,不等掌柜再作攻击,右手长鞭挥出,随后转身一拉,瞧也不瞧,立即提气追赶岳老头。这一鞭果然正卷中掌柜颈项,一勒一拉,顿时将他颈椎扯断,一颗脑袋飞上天空,惟余喷血躯干俯地。  那老头武功虽不甚强,但桂林草上飞林家所传轻功却是武林中一绝。汉子追南逐北,毒气发作得更快,脚步已自蹒跚,竟然追赶不上。岳老头见他一颠一踬,心中大喜,暗想:“苍天保佑,教我垂手而得虹珠美人。”在他心目中,虹珠虽给傻苍吞下,但人在珠在,只须将他开膛剖腹便可取出。思念未定,突听半空尖锐风响,一柄亮闪闪的长刀快速而至,待欲闪躲,已自不及。原来汉子知道追他不上,最后奋起神力,掷出长刀。这柄钢刀从胸膛直插到后背,岳老头立时尸横泥地。汉子勉力步到万建开身旁,却在最后一刻支持不住,一交摔倒。  岳海青眼见这场惊心动魄的恶战,吓得呆了,最后见汉子倒下,忙奔近相扶,但汉子身躯结实,她娇弱无力,那里扶得起来?汉子神智尚清,下半身却巳麻木,指着万建开道:“搜他身边,取解药给我服。”岳海青依言搜索,果然找到一个碧绿玉瓶,问汉子道:“是这个么?”汉子昏昏沉沉,已自难辨,道:“不管是不是,服……服了再说。”岳海青拔开瓶塞,将瓶内白色药丸倒出数颗,送入汉子口里。  汉子用力吞下,说道:“快将他杀了!”岳海青大吃一惊,道:“我……我不敢……杀人。”汉子微声道:“他是你杀父仇人,杀了他是为你爹爹报仇,不必惊怕。”岳海青仍道:“我……我不敢……”汉子道:“再过几个时辰,他穴道自解。我受伤很重……那时咱三人死无葬身之地。”  岳海青双手提起插在父亲身上的长剑,剑上血迹已然凝结,万建开眼中露出哀求之色,颤声道:“别杀我,岳小姐别杀我,我发……誓,我绝不杀你们,别……别……求求你们……”岳海青自小杀鸡杀鱼也是不敢,这杀人的一剑如何刺得下去?  汉子用尽力气叫道:“你不杀他,就把我杀了!”岳海青吃了一惊,身子一颤,看着汉子满脸怒容,又看到父亲未闭不甘的双眼,血液上冲脑子昏眩,闭上眼睛,将手中长剑刺出。剑尖对准万建开的胸口。只听得岳海青与万建开同声大叫,一个昏倒,跌在汉子身上,另一个的胸口已被长剑刺入。  叫声过后,一切归于平静,霜花继续飘落,落在地上死人或是活人的身上。  不知过了多久,躺于地面的一人突然蠕动,良久后爬将起来,小心翼翼,一步一步慢慢走近到汉子与岳海青二人身旁,瞧见汉子躺在地下,脸容苍白,一副行将就木的样子,岳海青兀自未醒。这人心下狂喜,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狂莽笑声惊醒了岳海青,睁开眼睛惊道:“是你!”那人道:“不错,是我,你们漏了我,哈哈哈哈,老天爷待我不薄,待我不薄啊!”  此人正是店小二,先前他受不住傻苍的威胁,在他数“三”之前夺路狂奔,不想被汉子暗器打中曲池,狠狠摔了一跤,躺在地下,目睹全部惨烈过程。汉子中毒钉后,只记得让岳海青杀万建开,却忘了还有他这么一号人物尚存活。  店小二一声不吭,一动不动,暗暗运气冲解,等得穴道解开,静观一段时间,确认汉子中毒尚未恢复,便大起胆子过来杀汉子。  店小二笑完,拔出插在万建开胸口的长剑,指着汉子狞笑道:“臭狗贼,你百密一疏,认命吧。”  汉子身中毒器世家万门的二枚毒钉,下半身麻痹,动弹不得。瞧着店小二说道:“冤有头,债有主,这些人都是我杀的,你要杀就杀我,把岳小姐放了。”店小二道:“你放心,我怎舍得杀岳小姐,我会好好待岳小姐,你就安心上路罢。”汉子厉声道:“若敢动岳小姐一根毫毛,你必然死得苦不堪言。”店小二怒道:“臭贼,死到临头还嘴硬,我倒要看看是谁死得苦不堪言!”说完一剑刺向汉子大腿,笑道:“你若求饶,我便一剑痛痛快快杀了你。”汉子神色凛然,犹如大腿不是自己的,骂道:“王八蛋,你最好马上杀了我,否则只须给我一丝机会,便令你终生后悔。”店小二作出惊怕的样子,说道:“我确实很怕你,所以先废了你的两条腿。”说完又刺向汉子另一条大腿。  见得长剑落下,惊骇过后的岳海青突然扑向汉子身上,挡阻在剑尖前,叫道:“杀了我先,不要折磨人!”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114章 惊弓之鸟 店小二又怒又酸,哈哈大笑道:“好快就以身相许,岳小姐,我没本事杀你,却有本事让你快活。臭贼,你好好瞧瞧,看看我怎么调理岳小姐,快快求饶,求饶就马上杀你,哇哈哈。”汉子怒得头发竖将起来,喝道:“老子杀的人比你见过的人还要多,以为这样便能折磨我,发你妈的春秋大梦去。”  店小二脸上掠过阴云,恶狠狠地道:“你要看,那就让你看个够!”松下裤带,一把抓住岳小姐的衣领提了起来,便要去解她的钮扣。突听得背后有人沉声道:“放开她。”店小二吃了一惊,急忙回头,瞧见说话之人是满脸黑气的傻苍,立时安下心,骂道:“原来是你这个小兔崽子,操你奶奶,刚才不知底细,让你吓了一大跳,现下漏出了马脚,怎地还如此大胆妄为?当真以为自己嘴炮能伤人?哈哈哈。”  傻苍中毒掌晕迷,身子虚弱之极,他本来可静静躺着,等着虹珠慢慢化解体内毒质,可眼见岳小姐受辱,救命恩人命在旦夕,如何能视而不见?当下不顾性命之忧出声喝止。  “放下她!我数三下,一!”  “二!”  店小二一把将岳海青扔在地下,骂道:“去你妈的,先解决了你这个虚张声势的小兔崽子。三!”话音刚落,手中剑刺出。  傻苍全身无力,进退皆难,无奈之下一屁股坐地,闪开来剑。店小二冷笑道:“别说坐,便跪下来也无用。”长剑斩下。  傻苍无力再闪,眼看着明晃晃的长剑便要劈开自己的脑袋,突然脚上一紧,一股力量将他急拖往前,闪过致命一击。经过店小二脚边时,顺手拉了一下他裤子。店小二适才欲对岳海青不轨,已然解松裤带,傻苍这么一拉,顿时将他整条裤子拉了下来,露出了两条光溜溜的大毛长腿。店小二猝不及防,扔下长剑弯腰俯身拉提裤子。  汉子用皮鞭拉开傻苍后,手腕一抖,长鞭又卷向低头的店小二脖子,店小二正忙着提裤,突觉脖上一紧,大惊下顾不得提裤,急忙伸手握鞭反拉。汉子如在毒发前,便十个店小二的脑袋拉扯掉了,但此时他那能与牛高马大一身蛮力的店小二相抗衡?忙不迭松开鞭柄。  店小二为保头颅不断,拉鞭时使尽全力,汉子徒地松手,急力难收登时向后翻去。  傻苍见状,运力往前一个打滚,伸手握住地下长剑,趁其立足未稳转手砍他光腿,店小二断头之厄刚解,断脚之灾又来,来不及多想转身急奔,但他没想到自己裤子已除到膝盖下,步幅受限,慌乱中失去平衡一跤摔地下,脑袋狠狠碰上地下一块小尖石,顿时鼻梁骨断折,上下四颗门牙全断,满嘴都是血。他对汉子的神威害怕已极,见汉子出手,心中惊惶到了极点,丝毫没感觉到痛楚,哗哗大叫,翻身起来急奔,但他又忘了裤子限步之事,再一次摔倒,再一次大叫,又再一次爬起。就这样,店小二摔了爬起,摔了爬起,连滚带爬消失在三人眼前。  三人眼瞧着店小二离开,燃眉之急解除,都大大松了一口气,岳海青刚想说些什么,汉子突道:“小兄弟,你吞下虹珠,可好些了吗,能走动吗?”傻苍适才握剑反斩已是勉为其难,摇摇头道:“还不能。”汉子转向岳海青,道:“岳小姐,巨石后还有两人,已然被我制住,你过去将他们杀了。”  岳海青又是一惊,颤声道:“杀……我不敢……”  汉子柔声道:“你已经杀了一人,还怕什么?你不杀他们,等到他们穴道解开,我们三人在劫难逃,我和小兄弟二人死了不要紧,你却要受到极大侮辱,刚才店小二就是活生生的例子。”江芯浑身湿透,脸上一点儿血色也没有,颤抖的双唇停不下来。  傻苍道:“岳小姐,那胖龙瘦虎是大大的恶人,也打你爹爹的主意,刚才你也听到的。”岳海青被二人目光盯紧,心中乱成一片,杀万建开已耗尽了她全部的勇气与心血,再无端杀两人,叫她如何能够?可眼下处境极凶险,后果可以预见,望了望父亲,又望了望汉子与傻苍,沉默良久,终于低头拾起长剑,拖着缓慢筏步行至巨石后,消失在两人眼前。  突然岳海青大叫一声,从石后跑了出来,身后跟着一高一矮两人!  瘦虎又尖又冷的声音传来:“岳大美人,你跑什么啊,我们又不会吃了你。”岳海青慌慌张张跑回到汉子身边,叫道:“他……他们……”汉子点点头道:“别怕,没事的。”  胖龙瘦虎站在三人跟前,眼光来回转动。胖龙问那汉子道:“你是谁?从身后偷袭,好不要脸。”  汉子哈哈一笑道:“彼此彼此,你们躲在石后保命,却叫一个少年出去冲杀,一般的不要脸。”  赵力虎道:“师哥,跟他多废话什么,一剑杀了他,免得夜长梦多。”袁腾龙点点头道:“不过须得把七彩虹珠找出来。珠子呢,交出来,给你一个痛快。”后一句话对乃对汉子而说。  汉子道:“已然给那店小二抢走了,现在追下去还来得及。”  “屁话,看他适才逃得这么狼狈,叫得这样惊恐,虹珠怎可能在他身上,老实交待,不然先废了你一双招子。”赵力虎提剑在汉子眼前乱晃。  汉子神情洽定,道:“你最好现在就杀了我,不然有你们后悔。”赵力虎苦瓜般的脸阴阴沉沉,喝道:“龙爷我先挖你两颗眼珠子出来。”提剑刺向汉子左眼。  “我知道虹珠在那里!”躺在地下傻苍突然叫道。  赵力虎凝剑不发,眼光瞧向傻苍。“交出来,给你俩一个干净。”  “交出来可以,但你必须放他二人走。”  “小子,你没有跟我们讨价还价的资格,快说,不然斩你双手下来。”  傻苍勉力笑道:“那你试试能不能把珠子找了出来。”胖龙眯着一双小眼笑道:“那要瞧瞧你受不受得住酷刑。”傻苍道:“你们只须动一下我们,就永远别想得到虹珠。”赵力虎嘿嘿一笑,左手提起傻苍,手掌按在他胸前膻中穴上。  傻苍只感一股冰寒气息从胸口涌入,迅速散于四肢百骸之间,顿时全身冰冷无比,右胸蝎子印本是辣辣生痛有如火灸,但在冷冽寒气催逼下灼烧感尽数消失,全身血液似乎都已冻结,身体颤抖不停。  袁腾龙脸上神色不忍,劝道:“小子,快说,不然马上活生生冻僵,再也救不活了。”傻苍牙关剧烈打战,张口说话,但颤音严重,不知说些什么。赵力虎收回掌,喝道:“肯说了么,当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傻苍低声含糊说道:“宝……珠……在……”  “虹珠在那里?”  “虹珠在……在你爹爹……你爹爹肚子里!”  赵力虎勃然大怒,“啪”的一声,狠狠打傻苍一记耳光,骂道:“你要寻死,那可怪不得我。”  一手按膻中穴,一手按百会穴,两股寒气窜入,比先前更猛烈十倍,傻苍顿时头顶冒出雾气,手脸等裸露处现出薄薄一层白霜。  汉子对傻苍遭受的酷刑视而不见,躺地下闭目运气驱毒。  傻苍血液冻结,神智渐失,突然之有一团温热气息从他肚腹中的虹珠内渐渐升起散发,慢慢遍布全身各处,驱走冰冻阴寒,暖洋洋的甚是舒服,手脸上冰霜化为滴滴水珠落下。随后温和热气把傻苍体内的阴寒气息从膻中、百会二穴倒逼出去,赵力虎察觉有异,急运内力压逼,阻止寒气反攻噬体。  只是无论如何运劲压制,傻苍反攻的寒气从开始的涓涓细流渐变为江河大海,如黄河决堤般涌入自身体内,随同寒气入体的,还有那令人头晕作呕的臭腥气息,瘦虎心中惊骇已极,大声惊叫想缩回手,可傻苍身体似有极强磁性,两只手掌被他牢牢吸附收不回来。  胖龙袁腾龙见师弟本就阴沉的脸变成乌漆漆一张黑脸,眼中充满惧意,全身颤抖白雾绕身,心知傻苍诡异,不敢赤手碰他身体,抽出背上三尖两刃刀,往他脑袋削去。傻苍神智迷糊,根本不知躲避。  岳海青尖声惊叫,闭目汉子知得危急,不等身体复原,双手在地下一撑,身子射出,举拳攻向矮胖子会阴穴。  会阴乃是要穴,袁腾龙不得不防,左腿急退一步,手中刀刃转向改刺急攻而来的汉子,汉子喝道:“来得好!”左掌劈向刀身,右手施展狸猫捕鹰爪,爪向胖龙小腹。胖龙见他攻势迅猛凌厉,急退二步,紧接着胖身一抖,以迅捷无伦的速度转到汉子身后,双手齐施,掌劈刀刺,攻向汉子后心。  胖龙动作如此迅捷,如梦似幻,汉子微微一惊,他双腿尚不能动,无法转向或是急跃,百忙中双掌拍地,借劲弹起一丈有余,躲开胖龙攻击。  胖龙居低仰高,手中利刃蓄势等刺,等着敌人落下。  岳海青不知从里冒出来一股勇气,抢到瘦虎身旁,拾起长剑扔给半空中的汉子,叫道:“接剑!”汉子伸手接上,说道:“多谢岳小姐。”长剑飞舞,从高处刺向矮冬瓜脑壳。  只听得铿锵之声连响数十下,刀剑相交,火光四射,发出荡人心魄的响声。汉子落下后坐于泥水中,袁腾龙冬瓜般矮,比坐着使剑的汉子高不了多少,他武功较低稍逊,但汉子中毒受伤,功力大打折扣,二人一时之间维持了个难分难解的局面。  那边厢赵力虎被自己发出的阴寒真气倒攻反扑,既无法抵御也无法逃脱,顺带进入体内的还有黑血毒蝎掌的毒气,一寒一毒两种气息于五脏六腑间来回乱撞,毒气攻心下全身迅速发黑,肌肉缓缓僵硬,血液慢慢凝结,发梢眉毛须根、耳朵下巴冰棱渐现,连衣服上也满是冰渣,竟然活活被自己至阴至寒的真气冻结成一个冰人!  赵力虎没了声息,傻苍体内的暖流也慢慢消散,最后二人分开,傻苍摔倒在泥地里,赵力虎仍是一动不动,如木雕泥塑般,圆睁双眼张大口僵立当地。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115章 各怀心事 胖龙与汉子激烈相拼中瞥见赵力虎黑面佛般的诡异形态,叫道:“师弟师弟!”却那里有回应?他心中惊惶,眼前敌人双腿不便,只能坐在地下与己比斗,按理说自己占了很大便宜,可偏偏施展全身技能也无法占得一丝上风,几次反被他长剑刺中脚踝膝盖,心中念头飞转:“要是那小子醒了转来,我双手难道敌四拳,非输不可,好汉不吃眼前亏,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打定主意,他一轮急攻,旋即倒退到师弟身旁,拦腰将他抱起,展开轻功急奔,手指碰到师弟身子的瞬间,只觉冰冻刺骨,如触万年坚冰。  汉子眼瞧着胖龙救了瘦虎逃匿,想去追赶却是有心无力,低头看自己双腿,虽及时服下万建开的解药,性命是得保,但万门毒钉毒性猛烈异常,双腿已然乌黑肿胀,几有常时一倍之粗,如不及时驱毒,两腿必然难保,当下撕烂裤脚卷起,将两枚毒钉拔了出来,又捏又挤,逼出毒血。  岳海青于一旁静静瞧着,突然俯身跪在他身畔,把柔嫩的小口凑在他腿上,将毒血一口一口的吸出来。汉子不是做作婆妈之人,他担心敌人去而复还,再有一场剧斗,又害怕七彩虹珠吸引更多人前来争抢,双腿须得尽快好转,以便即时离开这儿,对她善意之举没有制止,看着她一次一次的俯吸,这坚强汉子双眼布满感激,可是就在这时,脑海里突然闪过一张苍白瘦削的脸庞,立时悲情涌上充塞胸臆,脸上肌肉微微抽搐。  不知什么时候,傻苍醒转过来,低头看胸口,蝎子印已然淡了些,默默看着二人,等得岳海青完毕,说道:“大侠,既然七彩虹珠能解百毒,我呕了出来给你解毒。”说完伸手抠喉,汉子道:“我没事,你中的毒掌猛烈无比,比我更需要它,小兄弟,你把皮匣里的锻锦给我。”接过后汉子将锻锦撕成两半,各绑缚在毒钉创口上,说道:“借虹珠的光,双腿定能尽快好转。”  傻苍看在眼里,双眼竟然湿润了,鼻子发酸难忍,只感一股暖意直涌上心头,他性情素冷,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但在这一刻,竟然难以抑制心中的感动,哽咽道:“大侠,我身上毒掌已然不碍事……你……况且我的命也不重要……”汉子道:“小兄弟,怎这样说话,没有谁比谁的命更重要些,别说话。”傻苍双眼模糊,不知如何劝服汉子,且虹珠在肚里,欲取将出来却是不易,霎时间一筹莫展。  汉子歇一会,道:“岳姑娘,咱们将你父亲安葬了,便须立即离开这儿。”岳海青双眼通红,大滴大滴的泪水从脸庞流下,点头低声道:“小女子没有主见,请大……大……你替我作主。”汉子和傻苍挖一个浅坑,收敛岳加勤尸首,在坟前拜上三拜。岳海青趴在坟头,悲悲戚戚哭泣起来,哭到深处失声哽咽。二人默默看着她,没人上前劝慰,世间最痛,莫过于生离死别。  过了一会儿,岳海青强忍悲伤,坐上马车往广州城赶去。  路上,各人互报姓名,汉子自称姓谢名霆,并说他不是偶然路过这里,也是为抢夺虹珠而来。傻苍和岳海青大是惊讶,皆以绝不相信的眼神盯着他,谢霆顿了一顿说道:“我一路追踪打探虹珠的消息,从京东路济州府(济南)一路探寻至香山县与南海县,可惜最后还是来迟了一步。”岳海青知他指的是父亲被杀死之事,眼圈又是一红,涕然欲泣。  傻苍道:“谢大侠,你从地北追踪来天南,跋涉万里,这虹珠对你定有特别意义,你怎地得手了却毫不珍惜,不假思索要我吞服?”岳海青心头也存相同疑问,目光再度射到他脸上。  谢霆道:“小兄弟,‘侠’字我无论如何担当不起,‘谢大侠’的称谓,以后不可再提。”傻苍道:“你适才的所作所为,便不失为一个‘侠’字,怎地会担当不起?”谢霆还未说话,岳海青抢先道:“他所作所为,其目的就是为了抢夺虹珠,自知心术不正,如何能说得上是侠?”谢霆抬眼看了看她,发现她小脸上的一双红肿且有神的眼睛正注视着自己,微微点头道:“岳小姐说得不错,我不但不是侠,反而还是一个劫人财物杀人不眨眼的江湖大盗。”  傻苍道:“谢大侠……”谢霆道:“小兄弟,你如果我不嫌我年纪老,就不妨叫我一声谢大哥吧,这‘谢大哥’三字,轻易我还不让人叫。”  “谢大哥……”傻苍刚叫出口,岳海青便道:“这三字有什么特殊意义吗?为什么不让人叫”谢霆抬头半晌道:“我有个好兄弟,他就叫我谢大哥,可自从十多年前一别,便再也未见过他,也打听不到他的消息,刚才你们所说的‘侠’字,用在他身上,那便非常非常的贴切,实至名归。武林中人称呼他一声‘少侠、大侠’,那绝不是恭维讨好之言,而是发自腑脏,出自真心。”  眼前刚毅果决、神情悍然的谢霆是自己十分敬佩的人,他口中说的这个令天下武林人士肃然起敬的人物,更令傻苍悠然神往,正想问他是谁,岳海青却又转移的话题,问谢霆道:“那我也叫你一声大哥好吗?”谢霆微微一笑道:“叫叔叔好些。”岳海青撅起嘴巴说道:“你要抢我父亲的虹珠,怎还能做我叔叔?”不等谢霆说话,又道:“从北追踪至南,这虹珠对你一定很重要,怎地抢到了却即转手送给这位素不相识的小兄弟,这虹珠到底有什么好,为什么人人都想占为已有?难道便是因为它会发光?”  岳海青对于父亲的事知道不多,这颗七彩虹珠子在父亲手中时间不长,于它的来历价值更是一点不了解。岳海青所问也正是傻苍心中的疑问,侧过头注视谢霆。  谢霆双眸目光顿时黯淡下来,脸上闪过一丝悲凉的神色,转头望着窗外,良久良久不语。蹄声得得答答,声声入耳,每一响声,都在敲击着三人的心房,车厢内刹时间静了下来。  岳海青感觉到自己的问话触动了谢霆的心底,勾起他内心的无限伤楚,不敢再追问下去,一旁默默坐着,心中思绪翻飞不定。  就在两个时辰前,自己旁边还坐着父亲与妹妹,一路有说有笑,快乐无忧,突然那车夫勒马停车,爹爹问怎么了,岂料噩梦就此开始,揭开车帏发现前路拦了五人,那些人喝令爹爹交出七彩虹珠,爹爹将虹珠视为身家性命,当然没有就范,还没说得几句,爹爹便被店小二一剑杀死,自己和妹妹吓得抱成了一团,惊恐无助,悲痛交杂,现下虽然得留下一条性命,然而至亲的妹妹却怨恨自己没保护得了虹珠,负气出走,她在那里?此处人生地不熟,她会不会遇到危险,要是再碰到坏人,那怎么办好?既担心妹妹安危,又想到爹爹永远离开自己,再也不会回来,悲痛心绪阵阵袭来,终于禁不住抽咽起来。  傻苍见她突然哭泣,虽然想安慰,但不知从何说起。  谢霆对身边的事不闻不问,双眼只注视着窗外,心底一股股凄凉悲怆感觉传来,自己锲而不舍追踪了数年之久的七彩虹珠,最终得握在手心上,可是还未握暖,转手便送出去,送给一个素不相识的人服食,我这么做,到底值不值得?她会怨恨我吗?  我很对不起她,此事一了,我便回去与她一块儿长眠,其实,我早该这样做,早该这么做。  谢霆陷入沉思当中,岳海青虽在身边哭得悲切,却是一句也没听进耳里。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116章 避雨 一路无话,傍晚时分,天空下起了雨,马车进入广州城内,挨年近晚,城内大小客栈住满了客人,竟无一间空房。雨越下越大,三人全身早湿透,谢霆和傻苍还好,岳海青已是冷得脸色苍白,嘴唇发青,手脚冰凉,全身抖个不停。  傻苍突道:“我有个朋友在广州城内,眼下不得已,只好先去他那儿借宿晚。”谢霆道:“你怎不早说,岳小姐都要被冷出病来了。”瞧向岳海青,赫然发现她双颊,伸手摸去,触手生烫,竟是发起高烧来。  傻苍心下十分愧疚不安,呐呐说道:“其实我也没见过这位朋友……不,不是,是不认得他。”谢霆听他言语前后矛盾,急道:“别多说了,赶紧去。”傻苍下车问明邓涛所在,坐在驾驶位上,冒雨策马,往邓府进发。  到得邓府门前,傻苍下车将门拍得呯呯直向,仆人打开门,傻苍劈头就问:“大叔,邓涛邓公子在吗?”  那仆人道:“邓公子不在,三天前出门,到现在还未回来。”傻苍大失所望,冰冷雨水从脸膛如淌下钻入身子里,却丝毫感觉不到冰凉,怔怔站在雨中。  仆人见得他大冷天站在冰雨当中,便道:“小伙子你不冷吗,你找我们少爷,他不在,你可以进府中等他回来啊。”傻苍禁不住大喜,他听刘百川说邓涛为人豪爽重义,不想他家的仆人也是如此好相与,一把握着仆人的手,连声多谢。仆人说道:“来避雨的人今日可多呢。“拿来三把油布雨伞,将三人引进府中花厅,谢霆腿脚不便,由傻苍背着行走。  只见厅中人影绰绰,西首生了好大一堆火,十多个人团团围着,在火旁烘烤给雨淋湿了的衣物。这群人身穿暗绿色或青色长袍,各人身上带着兵刃,是一群武林人士。厅上站着四个捕快打扮的汉子。这四人也是刚进来避雨,正在解去湿衣,斗然见到与谢霆傻苍同行的岳海青,不由得眼睛都是一亮,他们眼光本来落在人群中的一名女子身上,但自岳海青进厅后便再也移不回去。  围在火堆旁的人见得三人,都让了开来,招呼他们靠近烤火。人群中一一个十八九岁的靓丽少女,叫郑秀媚,她爹爹郑耀宗乃雷州龙马铁拳宗的掌门人,是个高瘦汉子,一群门人弟子跟在掌门人身后,从福建泉州回宗,不想经广州时遇上冬季罕见的大雨,大小客栈根本容不下他们一群人,迫不得已便选了户大户人家投宿避雨。  郑秀媚见刚进来的岳海青神情委顿,双目红肿,自是途中遇上大雨,十分辛苦,这般穿了湿衣烤火,湿气逼到体内,非生一场大病不可,当下打开衣箱,取出一套自己的衣服,走近去低声说道:“姐姐,我这套粗布衣服,你换一换,待你烘干衣衫,再换回吧。”岳海青烧得不轻,却还知感激,迷迷糊糊向她一笑,站起身来,郑秀媚拉了岳海青的手,惊道:“姐姐你发烧了!”  谢霆拱了拱手道:“这位姑娘,我小妹不胜寒风冰雨,终于病倒,我二人都是粗莽男子,不会照顾也不便照顾,劳驾你帮帮忙,这番恩情,我三人永远记在心里。”郑秀媚莞尔一笑道:“什么恩情,出门在外,不正该你帮我,我帮你吗?”说完扶着岳海青,两个女子到后厅去借房换衣。  郑秀媚本来算得是个美女,但这带病少女一到,立时就比了下去。四个捕快互相一望,脸上现出特异神色,心中都在想像那少女换衣之时,定然美不可言。一名黄眼捕快最是大胆,低声道:“我瞧瞧去。”另一个笑道:“大黄,别胡闹。”那叫大黄的捕快摆手示意不会有事,手执弯刀站起身来,跨出几步,有意无意跟在二人身后。  郑耀宗的大弟子罗东风是个二十五六岁的青年汉子,见得四位官老爷一进来就往师妹身上瞟个不停,心中早一把怒火,见那大黄走向后院,转头向师父望了一眼,只见郑耀宗闭着眼睛在养神,又见众师弟围在师父身周、全没注意到自己,于是跟随在那捕快身后。  那叫大黄的捕快不敢跟得太紧,出了花厅之后便不见了二名女子身影,正四处寻找,突听到背后脚步响,转过头来,见是一位拳门弟子,咧嘴一笑道:“小子,你跟着作甚?”罗东风道:“官老爷,你自己想干什么,我便想干什么。”那大黄笑道:“我想找茅厕轻松痛快,哈哈!”罗东风怒道:“好一张臭口,不怕舌头被割了下来。”大黄收起笑容喝道:“小子,你想挨揍吗?”罗东风道:“官老爷,色字头上一把刀,你好色成性,今日就招来祸患。我得好好教训你一顿。”大黄哈哈一笑,扬了扬腰中弯刀,道:“那么我腰中这一把刀是什么刀?”罗东风冷冷地道:“是把阉刀!”  “好大胆,臭小子你胆了生毛了吗,看看到底是谁阉谁。”大黄怒气冲冲地道。  “好,那咱们就悄悄比上一比,看看你腰间上的这把刀,是不是就是色字头上的那把刀。嘿嘿。”  捕快大黄自恃武艺了得,没将这猖狂小子瞧在眼里,只是见他同伴甚众,己方只有四人,若是群殴,定要吃亏,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要悄悄打架,那是再好也没有,便点头道:“好啊,咱们走得远些。若给你师父听见了,这架就打不成。”  两人穿过天井,要寻个没人的所在动手,却怎么也找不到个合适之所,罗东风心下焦急,便道:“这儿是主人家,咱们四处走动确实十分不对,不如就到花园中打吧,看看谁最终成为一只落水阉狗。”大黄不禁发怒,喝道:“谁怕谁,你这只臭阉狗,这就去花园在雨中打上一架。”  二人走出廊郭,冒着冰冷刺骨雨水走进花园,在一片空地上停了下来。二人全身均已湿透,大黄更冷得不自禁微微发抖,罗东风嘲道:“官老爷儿,瞧你这副娇贵身板,我劝你早早认输得了,免得回家生一场大病起不了床,哈哈。”  “废话少说,看看我怎么阉了你这臭小子。”  “慢着,咱们先得约定好,不管是谁输谁赢,都不许向旁人说起。”罗东风生怕师父知道了责骂。  大黄哈哈笑道:“胜了你这臭小子有什么光彩,还值得向旁人提起夸耀么?臭小子,上啊。”一捋湿透的长袍,拉起抱角,在腰带中塞好。罗东风脱下长袍挂在小树上,摆个“螳螂拳”起手姿势,双足叉步,双臂曲折,倒是模仿得维妙维俏。  大黄见他这姿式是“四象拳”里面的起手式,已放下了一大半心,心道:“什么龙马铁拳!这四象拳三岁小孩儿也会,有什么希罕?”原来“四象、青龙、饱鹤、鸳鸯”,向称拟形四大家,在南方流传极广,任何练拳之人都略知一二,算得是拳术中的入门功夫。大黄见其拳法平常,向罗东风一笑,嘲道:“不知天高地厚的阉狗小心了!”一招“劳燕分开”,向罗东风打了过去,他使的是韦驮拳。其时韦驮拳只流行于福建莆田,分为枝、拳、锤、掌、爪及打围六套子拳,因其套路千变万化,招式繁复,能精通六套子拳的拳师不多,这个大黄,也只精通枝与拳两套子拳。  罗东风不敢怠慢,左脚向左踢出,转成开山式,右手切、左手冲,一招“飞刀转虎背”使出,出手极是快捷。大黄见来招劲道不弱,忙使一招“韦驮献杵”,避开了这一按。罗东风使一招“勾连推泰山”,右拳扑地一声击出,直扑对方胸口。大黄不慌不忙,使一招“连襟兄弟”,一压一掩。二人双手相交,大黄只感手肘隐隐生麻,喝道:“臭小子倒有些蛮力。”  片刻之间,二人各展拳法,拆了三十余招。大雨夹着小冰粒,哗啦啦兜头淋下,二人打得兴起,丝毫不觉寒冷。雨幕中但见罗东风马步扎实,出拳有节有势,大黄却是身形灵动如意,显然轻功颇有造诣。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117章 虹珠的传说 斗到酣处,大黄身形急转,一肘击中罗东风后背。罗东风弯身急窜,右脚勾拉,大黄提腿闪避,一招“独龙戏双凤”,拍拍的一声,又击中罗东风左臂右腿。罗东风沉着应对,对击在身上的拳掌咬牙苦忍,摆拳连出,突然转了半圈,双手一前一后,一招“反劈身后雀”,砰的一响,一拳打中对方胸口,另一拳擦着敌人脑袋而过。中胸的一拳着力极重,大黄脚下本轻盈,被他击中猛地一个踉跄,向后退了七八步,险些一交坐倒。  只听旁边一个女子声音娇声叫道:“好!”  罗东风回过头去,只见两个女子撑着伞站在花园口的檐下,一是师妹郑秀媚,另一个是那患病少女。二人凝神比斗,不知身边竟然来了人。原来郑秀媚和那少女换了衣服经过,隐隐听得呼叱比武之声,便循声觅至此处,竟是师兄和那捕快打架,这时见师兄得胜,不由得出声喝采。  大黄给这一拳打得好不尴尬难受,在两靓丽女子面前丢脸出丑,更是恼羞成怒,突然踏步急进,乘着前冲之势,冷光一闪,已抽腰刀在手,弓步直挑。罗东风毫不畏惧,改以“鹞子寸拳”空手和他相斗,“鹞子寸拳”最大特点短平快,是空手对阵敌人兵刃的良技。罗东风出招不待使尽便即收回,十分忌惮对方手中利刃,巳是闪避多,进攻少了。郑秀媚见这捕快脸上神情悍恶,双眼狞光闪动,并非寻常打架,已是拼命一般,不由得有些担心。岳海青扯扯她的衣袖,道:“咱们走吧!打架有什么好看?”  可是如此情形下,郑秀媚那里肯走,只道:“姐姐,你先回去烤火取暖,我再看一会儿。”岳海青道:“那好,这儿寒气太重,你也不要多耽。”郑秀媚笑道:“姐姐放心,我是学武之人,打一遍坐,便能驱除风寒。”岳海青高烧未退,实是无力再站,便回花厅上取暖。  郑秀媚凝神看着那捕快的刀式,又留心师兄闪避和攻击节奏,手上暗捏一块石子,若那捕快弯刀要伤师哥,那只好从旁攻击,以二敌一。但见罗东风双目紧紧盯住敌人持刀手臂,从其手臂或伸或曲,或举或沉,或蓄力或发力,已然猜测到刀锋方位去向。眼见手臂一抬,弯刀砍头,他身子侧移,右拳向敌人手肘上三寸击去。大黄刀路急变,直劈变推刺,往敌人咽喉电闪刺出,罗东风上臂急顿,把刀背下压,跟着左拳勾出,砰的一响,一拳正中他下巴。大黄痛入脏腑,手脚乱了套,罗东风左手成刀,斜削他右肩,随即顺手一推,右脚弓步架前,一推一架,将大黄推倒在地。  大黄惊惧他乘胜追击,连忙急舞手中钢刀,左手双脚既按又蹬,坐退三尺,一跃而起,伸手往嘴上一抹,满手是血。罗东风哈哈笑了几声,说道:“到底谁是落水狗?”大黄一脸愤慨,张嘴欲骂,却又没那个底气。  郑秀媚从檐下冲过来,将雨伞遮在师兄头上,拉着他的手道:“快回去换身衣服,小心别冷到了。”罗东风与大黄大战三百回合,丝毫不觉冷,听了师妹的话,更觉一股暖流从心田淌过,低声道:“谢谢师妹关心。”与师妹携手回厅,找了干衣服去客房换穿。  郑耀宗慢慢站起,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作势上茅厕,却随着徒弟进了房间,掩上门道:“东风。”罗东风吃了一惊,回身叫道:“师父!”郑耀宗低声道:“不长进的家伙,你那式‘青螳连环扑’怎么扑歪了?否则哪用跟他缠斗这么久?”罗东风吓了一跳,颤声道:“你……你老人家都瞧见啦?”郑耀宗道:“哼,你心里打什么算盘,为师岂会不知。他使那招‘鱼跃龙门’时,你使‘螳蝉岳峰峙’虽然不错,但若使‘钮拳百步杀’不就更好?迎面直击,势道直进,早能取胜了。你就是谨小慎微,放展不开。”罗东风回想适才相斗之时,初时不知敌人虚实,果然是以不变应万变,有几招使得太过稳重了些,失去了许多良机。看来以后不能在师父跟前耍滑头。  花厅上,谢霆傻苍岳海青三人围在火堆上,身子都暖和了不少,岳海青穿上郑秀媚的衣服,从千金小姐变身江湖儿女,另有一番韵味。厅上众人目光,不是聚集在郑秀媚身上,便是落在岳海青身上。  夜色如墨,雨还一直下,众人心中虽焦急,却是谁也走不了。邓家拿出干粮分给避雨的客人,谢霆三人已冷了一天,饿了一天,接过干粮大口啃吃。要在平时,岳海青必定咽不下这又冷又硬的面饼,但眼前光境,由不得她挑三拣四,和着茶水,努力吞入腹中。  厅外雨声萧萧。  谢霆坐在火堆旁,望着火盘,怔怔发呆。傻苍和岳海青分坐在他身旁,一般望着熊熊的柴火堆,各想心事。  最终,岳海青开口打破沉默,望着谢霆低声问道:“父亲因虹珠失去性命,妹妹因虹珠出走,我很想知道珠子的来历,大叔你能说一下吗?”  谢霆迷离眼光收回,过了良久,轻轻点点头,理理思绪以极低声音道:“传说千年前,这世间有一麒麟天神,他法力无边,呼风唤雨无所不能。他是开天辟地盘古王的三太子……”傻苍不禁傻了眼,虹珠竟与神话传说中虚无飘渺的盘古扯上了关系,实是太过出乎意料之外,岳海青抢道:“传说盘古只有两个儿子啊,白天之神少典和黑夜之神玄夜,那来第三个儿子?”  谢霆道:“野史传说盘古还有一个儿子,出世时不是人形,乃麒麟模样,曰为申蟓。盘古夫妇嫌这三儿子模样古怪,便没对外宣扬,因此世人不知道他的三儿子。”看着二人一脸惊诧的样子,谢霆微微一笑道:“珠子的传说,你们听听就好,千万别当真。”顿了一顿续道:  “这麒麟申蟓原是主宰四季风水的神明,可不知道为何,有一天,他却突然性情大变,开始觉得这凡世太过糟粕,没有一点可取之处,性子日渐古怪脾气也暴躁得很,动不动就唤来大火烧毁山林良田,驱使那暴风肆虐人间,百姓苦不堪言。”  “怎地申申蟓会性情大变?”岳海青皱着眉头地问道。  “这就无人知晓了,有人说申蟓是被情所困因而性情大变,有人说是他爱上了一个凡人女子,却遭到了背弃和戏弄因而才会报复凡人。总之,这传说便是传说,说法各异,也无从考证了。”谢霆说道。  “然后呢?申蟓后来如何了?”岳海青有些急切地问道。  谢霆沉思了一会儿道:“刚开始,人们想了各种办法去求和,恳求申蟓不要再如此破坏下去,可没成想,申蟓不仅没接受,反而变本加厉肆虐人间。这事传到了天庭,玉帝派了天兵天将来降服这申蟓,可是这麒麟神却发了狂性,竟然坠入了妖魔道,不但法力大增,且凶残异常,把天兵天将杀得杀,吃得吃,一时间没了理智,震动了天庭。”  傻苍越听越觉离奇,觉得太不可思议,岳海青却深浸其中,问道:“好端端的一个神明,怎会变成这样凶恶残暴?”  “无人知晓其中缘由,而且,申蟓狂性大发早没了常性,危害人世,更是对天庭造成极大威胁。因此玉皇大帝求助太上老君,太上老君早看不惯申蟓所作所为,答应帮忙,双方在昆仑山之巅大战七七四十九天,最终申蟓被灭,尸身遭到三味真火焚烧足足三百六十五天后才化为一缕青烟消散,后来有人在厚厚的灰烬中发现了这颗散闪着七彩光芒的珠子,人们便传说这颗烈火烧不毁的珠子是麒麟申蟓的眼睛。”  傻苍那里敢相信吞进肚子里的珠子,竟然是上古神兽的眼珠子,确是太过匪夷所思,呆了一会儿道:“如此大有来历的珠子给我吞服掉,实是大大的暴殄天物。”谢霆道:“这是人们为增七彩虹珠的价值而捏造出来的传说,谁信谁傻瓜,不过七彩虹珠能解百毒却是事实,你瞧你脸上黑气已然消了不少,一条性命已然得保。”傻苍翻身拜道:“谢大哥赠珠救命之恩,小弟没齿难忘!”谢霆拉他起来,道:“我救过你,但后来你把瘦子赵力虎缠住,得使我能全力应付胖龙,可说得上也救过我一命,咱们兄弟互不相欠。对了傻苍兄弟,当时你是怎样把寒气倒逼还回给赵力虎的?”  傻苍道:“当时我已快给冻僵,脑子一片昏晕,醒来后只看到岳小姐给谢大哥你吸毒,其间发什么什么事根本不知道。”岳海青听他提起自己给谢霆毒血之事,脸上绯红一片。  “无缘无故把寒气毒质逼还给赵力虎,瞧来还是虹珠的功劳,毕竟你内功与他相差太远,不可能凭自己之力战胜敌人。”谢霆并未发现岳海青脸色变化。  傻苍道:“想不到这颗珠子如此神奇,我……我真不知该如何感激谢大哥才好。”  “你如真当我是大哥,就别再说报恩之类的话。”  傻苍眼含泪花,点了点头。  岳海青轻声道:“在车上我问你的问题,现在可以回答了么?”谢霆沉默一会儿,缓缓道:“这颗珠子对我确是十分重要,但傻苍兄弟身中毒掌,如果不立时解毒,性命便即不保……”岳海青:“虹珠对你有什么重要意义?”  谢霆道:“你们真的想知道?”岳海青嗯了一声,目光中满是期待之意,傻苍也点了点头。  谢霆望着火堆出了神,脸上浮现出温柔之极的神色,十多年前一幕幕场景,如翻书页般在他脑海流转。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118章 剖腹取珠 十多年以前,黄山脚下徽州以南一座镇子里,骨髓丹大限将至的谢霆自知无药可救,早早起床,留纸条一张让掌柜转交少侠李逸航和梅鱼龙,携着张芝芝的手,悄悄离开客店,往东急行一日,来到一处渺无人烟的荒僻山岗上,张芝芝握着谢霆的手,说道:“霆哥,我已经决意与你共赴黄泉路,不必劝我。”谢霆见到她坚定的眼神,知道再说也没用,只默默瞧着她。  张芝芝从怀里取出一个小纸包,打开来,里面装着暗红色粉末,说道:“霆哥,这是光复教的朱蟾涎香粉,服食后,咱们便会在睡梦中静静死去,不带一丝儿痛苦,免除那蛊虫钻骨的痛苦。”  谢霆紧握着张芝芝的手,感激之意溢于眼中,想要说几句话,却让张芝芝伸手轻轻捂住了嘴巴。  谢霆与张芝芝服食下朱蟾涎香粉,手拉着手睡下。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谢霆突然睁开双眼醒了过来,但全身软绵绵的一点力气也使不出,只能躺着一动不能动弹,怀中的张芝芝身子尚暖,可无论怎么叫唤,便是叫不醒。谢霆奇怪,自己怎地醒了来,难道吞食的朱蟾涎香粉份量不够,毒不死我和芝芝?  这样静静躺了两天一夜,谢霆不知从那里来了一股力量,突然跳将起来叫道:“骨髓丹怎地还不发作?就算朱蟾粉毒不死我,蛊虫早该爬出来,怎地我却还能神智清醒完完整整站在这儿,一点儿蛊虫入骨的迹像也没有?”怔怔站在当地,思索着各种可能。  谢霆体内骨髓丹蛊虫怎到期了还不发作,难道是他记错发作日期?又或是丹壁太厚,蛊虫还未钻出来?其实两者都不是,实情到底是什么?  原来十余天前,幽州城中,悲愤的张芝芝趁谢霆不备,将手中匕首狠狠插入他小腹中,后来全凭李逸航胡乱医治,才将谢霆从鬼门关前拉了回来。但张芝芝为报家仇的这一刀,刀尖却不偏不倚正好刺中隐藏在谢霆肚腹内的骨髓丹丸,把蜇伏在骨髓丹里的蛊虫刺死,也就是说在那一刻起,骨髓丹对谢霆的威胁已然烟消云散。  只是任谢霆怎么想,也不会想到这一节上,百思不解之下便不去想,自己眼下既然未死,那便得先把张芝芝救醒过来,可此时的张芝芝体温渐冷,用尽所有办法也叫不醒她,谢霆立时把真气输入她体内,延其性命,随即回市镇里寻大夫医治,各个大夫对她病情束手无策,只能开些药方吊命。  此后数年中,谢霆带着昏迷不醒的张芝芝四处求医问药,行遍大江南北,黄河上下,拜访各地名医,甚至窜进皇宫里,抓了当朝最负盛的两位御医出宫为张芝芝疹症,可都是无功而返,谁也不知道朱蟾涎香粉是怎样一种毒物,无法为其对症下药。  望着张芝芝苍白脸容,谢霆落下了两行泪水,他曾说过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可当时他不懂,男子汉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这个能为自己而死的女子,此刻正安安静静躺在怀抱里,凝视着她日渐消瘦的脸庞,谢霆再忍奈不住,几度哽咽落泪,失声道:“芝芝,芝芝,咱们一同赴死,最后我活了过来,你却最终死去,你能为我而死,我也能为你而亡,咱们去找一处神仙居所,永远快快乐乐生活在那儿。”  滴滴热泪淌在张芝芝冰冷脸上,突然张芝芝缓缓睁开眼,爱怜无限地看着谢霆,谢霆惊喜万分,正要为她输气,却听得她道:“霆哥,你别动,就这样抱着我,我好喜欢。”谢霆道:“好好,只要你喜欢,我便永远永远抱着你。”  张芝芝眼中射出欣喜无限的光芒,脸上神彩飞扬,可没多久,目光黯淡了下来,血色神彩也褪去,眼角渗出两滴晶莹的泪水,她张开嘴轻轻说道:“霆哥,你说能为我死,芝芝听了真比听到什么都要高兴,但你不用死,我也不用死,只要能找到传说中的七彩虹珠给我服下,我的毒便能解除。”  谢霆喜道:“七彩虹珠在那里,我立即去找来。”张芝芝微微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七彩虹珠在那,还有,在未找到虹珠之前,请你将我冰封在水晶棺内,我……我不想因消瘦昏迷而变成丑八怪,我要把最美的一面展现在你眼前。”谢霆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动情说道:“芝芝,芝芝,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最美的。”  张芝芝又沉沉睡去,谢霆依言将她身子放进密封水晶棺内冰封,藏在一个绝密山洞里,随即着手打探虹珠的消息,每年中秋元旦二节,谢霆都会回到山洞里,看着她安祥的脸容,虽然明知听不到,却还是向她诉说找寻虹珠子的进展……  岳海青静静听着叙述,竟然入了神,目光柔情无限,如水般泄在谢霆脸上。  七彩虹珠对谢大哥竟然有如此重要意义,傻苍越听越震惊,最后整个人彻底呆住,后期谢霆说了些什么,他一句未能听进耳里。  脑海里,一个声音说道:“说什么也要将虹珠还回给谢大哥!让谢大哥救活恋人,他们该快快乐乐生活在一起才对,我真是不该回来,不该吃下虹珠……”迷乱中他突然站起身,走到龙马宗一名弟子跟前,向其借了一柄单刀,毫无征兆反手便往小腹插落!  他竟是欲剖开肚子把虹珠取出来。  众人都被他的举动惊呆了,岳海青与郑秀媚齐声惊呼。  谢霆见傻苍举止异常,心中暗感不妙,但此时离他稍远,双腿又不能行走,想阻止施救已然来不及,眼瞧着刃尖破腹,大惊叫道:“不要!”  郑耀宗本于火堆旁闭目养神,突然听得女儿尖叫,即时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傻苍提刀自戕的一幕,来不及多想,手中旱烟杆甩出,“呯”的一声急响,把傻苍手中的单刀击落在地。傻苍顾不得手臂酸软,弯身欲拾单刀,谢霆双手在地板上一撑,飞身过去将傻苍扑倒在地,喝道:“兄弟,你疯了么,为什么干傻事!”傻苍叫道:“我要将虹珠还给你去救芝芝,谢大哥你别拦着我。”剧烈挣扎着欲脱离谢霆,  谢霆紧紧抱着傻苍,发觉他力气越来越大,自己竟然难以制住,不得已伸手连点其气海与膻中两处大穴,傻苍穴道被制,身体顿时安静了下来,可口中仍大叫着要将虹珠还给谢霆。  郑耀宗走将上来道:“这位小兄弟怎么了?”谢霆道:“他受了刺激,休息一下便可,多谢谢掌门出手相救。”郑耀宗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见得谢霆气宇不凡,虽双腿有疾却身手敏捷,有心结识,又道:“兄弟双腿似是中了毒,敝宗携有驱毒药膏,虽不敢说药到病除,却也大有行血散瘀的功效。”  谢霆道:“谢掌门的一片好意,在下心领了,在下已然服得解药,休养几天便可恢复,不必动用贵宗珍贵之极的药膏。”郑耀宗听他拒绝自己好意,略觉意外,又道:“兄弟适才展示的身手高明之极,令人佩服,老夫孤陋寡闻,可不知兄弟是那一位江湖豪杰?”  谢霆道:“在下这点微未本事,在谢掌门眼里纯是三脚猫的小把戏,怎说得上高明?兄弟是江湖中默默无名之徒,无名元号,贱名不说也罢,还请谢掌门见谅。”郑耀宗见他虽言语客气,却是不愿透露姓名门派,隐有不敬之意,心下不悦,便道:“既然兄弟不愿透露名号,老夫也不便相逼,哈哈。”谢霆微微一笑道:“多谢谢掌门,如有得罪,还请谢掌门不要见怪。”  不对郑耀宗透露身份,决非谢霆瞧不起他,实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他乃是已然覆灭的光复教堂主,在教期间种下仇怨极多,“血手鬼差”的恶名远播,武林中欲找他寻仇之人多如过江之鲫,为减少不必要的麻烦,过去的十多年当中,谢霆便从未对外透露过自己身份,日间对傻苍和岳海青透露身份,实是出于对他俩的极度信任。  岳海青奔将过来,与谢霆一道把傻苍拖了回火堆旁。谢霆对傻苍道:“你若再干傻事,便是不将我当作大哥,而且虹珠入腹已久,必已消化,你便将肚子剖开,也找不回。”语气中颇有责怪之意。傻苍泣道:“谢大哥,如果我知道这珠子对你那么重要,我说什么也不会吃,死了也不会吃。”谢霆拍拍他肩膀道:“珠子既已吞食,那便不要再去想。”傻苍哀求头道:“谢大哥,求求你让我把虹珠取出来,你比我更需要它,求求你。”谢霆把头扭一边不去理他。  岳海青低头若有所思,突然抬起头说道:“不是说虹珠是由申蟓的眼珠子化来的吗?既然是眼睛,那么就必然有两颗七彩虹珠,这颗珠子给傻苍吃了,咱们大可去找另一枚虹珠呀!”谢霆和傻苍心中同时一跳,齐声说道:“对啊!”岳海青说得不错,如果传说不假,那么世上必然还有另一枚七彩虹珠!  谢霆一颗心扑扑乱跳,双手微微颤抖,希望之火在胸中又重燃起来“芝芝,我无论如何会替你找到另一颗虹珠子!”傻苍也在心中立正誓愿,无论如何要替谢大哥找到珠子,就是刀山火海也决不能皱一下眉头。  夜色渐深,众人自寻地方躺下睡觉,郑秀媚和岳海青睡在厅角落里,由师兄和爹爹守着。经历大悲大苦,岳海青心血耗尽,疲惫异常,很快进入了睡乡。  花厅内鼻息声此起彼伏,花厅外雨声轰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119章 兄弟阋于墙 突然门外隐隐马蹄声响,踏水溅泥,大雨中十数匹马急奔而来。  龙马铁拳宗的人听得马蹄声,都醒了过来,互望一眼,脸上有惊惶神色。  二十多匹马奔到庄前,曳然而止。但听得数声呼哨,七八匹马绕到了庄后。  郑耀宗一听唿哨声,脸上变色,低声道:“他们来了。”罗东风心中豪情顿起,声音发颤,说道:“他们最终还是来了。”郑耀宗点点头,大声喝道:“大伙儿抄起家伙,围成一圈!”这句话一喝,门人弟子手执刀剑,迅速而有序围站一起,其过程不发一丝声响。郑秀媚把岳海青送回谢霆身旁,拔出长剑,道:“爹,他们终于来了?”郑耀宗皱眉道:“呆会儿你们别说话,更别自作主张,看我脸色行动。”众弟子低声应道:“是!”郑耀宗心中稍安,抬眼望着厅口。  过不多久,只听得厅外踏踏踏接连声响,十二名汉子一色赤衣打扮,手执兵刃,一字排开地站在墙头。郑秀媚扬起右臂,就想一枝袖箭射出。郑耀宗连忙制止,低声喝道:“别胡来!刚才我说什么来着?”十二名赤衣大汉望着厅上众人,一言不发。  砰啪一声,厅门推开,进来一个中等身材汉子,身穿宝紫金色缎袍,脚蹬长筒鹿皮靴,步履沉稳,双眼精光四射,甚是有威势,令人不敢多看。这人抬头望了望漆黑夜幕,但见大雨倾盆而下,鼻子重重哼了一声,双腿一点,倏地穿过了天井,站在厅口。这一下飞跃身形快极,大雨虽密,却只在他身上打湿了数点。罗东风与郑秀媚对这人本来不以为意,突然见他露了这手轻功,这才生忌惮之心,向郑耀宗望了一眼。  邓家主人都不在家,管家听到马蹄声响,当即赶来到厅前。只见那些汉子个个凶神恶煞,领头人精悍强健,眼睛长在头顶上,一脸傲气。管家见闻广博,知道这等江湖汉子绝对惹不起,既然不是来找邓家麻烦,那便与己无关,当即放下心,带着众仆离去。  郑耀宗右手握着烟杆,拱手说道:“阳师弟,多年未见,不想在这儿碰上,幸会幸会,师弟身手可越来越好了。”那阳师弟叫阳彬,是郑耀宗的同门师兄弟,他点了点头道:“郑师兄,一别二十余年,想不到一眼便认出了师弟,了不得了不得,别来无恙吧?”  “托师弟的福,老头子身体尚可,老头子最重兄弟感情,当年在一块儿练功的同门师兄弟,我那一个不是深深印在脑海里?”  “多谢郑师兄记挂,师弟记性可是差多了,若不是为了师门信物,徒然见面,我可是不敢相认。”  “师弟一门心思全放在精研武功当中,不记得师兄模样,原也是正常。”  这时雨幕中又窜入一人,翁声翁气道:“郑掌门,咱们闲话少说,想来你也知道我们这回来寻你的目的,这便将信物物归原主吧。”这人一只眼睛瞎了,另一只眼也只能睁开一条小缝,虽是半只眼,眼光却相当毒辣精准,乃武林中的暗器名家,是江湖上人称“百步癲”的何百癲。  郑耀宗陡见何百癲模样,心中打了个突:“据传此人出没于陇北一带,甚少在长江以南活动,想不到师弟既然把他请了来作帮手,这倒是棘手得紧。”脸上作出诧异之色,问道:“请恕老汉眼拙,这位朋友是?你说什么来着,老头子听不太清楚。”  何百癲嘿嘿冷笑道:“郑掌门,你可别揣着明白将糊涂,识相的乖乖交出来,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罗东风听他对师父不敬,怒往上冲喝道:“独眼鼠,你是从那儿钻出来的,我们龙马宗商量事儿,几时轮到你来插嘴?”  何百癲额窄脸长下巴尖,骤一乍看,他这一副上尖下窄的脸容,可真与老鼠形像有几分相似。郑耀宗喝道:“住口!没大没小,不得无礼。”  何百癲平生最恨别人叫他老鼠狐狸狼狗一类称呼,听得罗东风一个愣头小子当众叫自己“独眼鼠”,这可真踩中了他的痛脚,当即脸色一沉,眼皮上翻,露出一道寒光,右手轻扬,一粒铁莲子陡地向罗东风左眼射出。  罗东风没想到一句气言为自己引来杀身之祸,也根本没想到“百步癲”说动手便动手,并且动作十分隐蔽,瞬息间铁莲子已然来到面前,任何躲闪已然是徒劳!  突听得卟的一声轻向,一物挡在铁莲子去路之上,但铁莲子去势极强,与阻挡之物相撞后翻滚落在罗东风脚下,罗东风死里逃生,一颗心怦怦而跳,仔细瞧那拦截之物,竟是一块面饼,原来是师父在间不容发当中把手中面饼掷出,打落铁莲子。铁莲子去势十分劲急,可却是穿不透薄而松软的面饼,整个儿陷在饼中,众人都不禁佩服郑耀宗高明无比卸力手法。  郑耀宗身形一晃,跃在徒儿身前,抱拳道:“原来是陕甘大侠‘百步癲’何百癲何大侠,失敬失敬,今日在此相会,当真是荣幸之极,何大侠,劣徒不知天高地厚,胡乱说话,请何大侠小惩大诫,老夫感激不尽。”  何百癲本来丝毫不将郑耀宗瞧在眼里,说动手便动手,待见得他面饼后发先至,截下自己铁莲子雷霆一击,心中震惊异常,又称呼自己陕甘大侠,极给脸子,傲慢恼怒之意当即消失,拱手道:“郑掌门果然名不虚传,佩服佩服。”  阳彬赞道:“好俊的身手,姜是越老越辣,师兄是越老武艺越精湛高超,哈哈!”阳彬皮笑肉不笑的神情,落在郑耀宗眼里,心中暗忖:“这场拼斗势难避免,瞧他这副神情,显然是志在必得,并且还有好手何百癲助阵,动起手来我须得速战速决,时间拖得愈长对我愈不利。”当下笑道:“师弟过奖了,师弟年轻时本事已然超过我,现下肯定是抛离我许多,不然怎么会打起师门重物的主意呢?”  “师兄,咱们一门为徒,同门之谊胜于手足,这份深厚感情来之不易,须得好好珍惜,千万别为了一些小事而闹翻脸,师兄既然已另立门户,本门信物于你毫无用处,便请师兄归还师弟吧。”阳彬言语甚是客气。  郑耀宗道:“师弟千里追踪,原来是为了本门圣神拳令,可惜啊可惜,阳师弟你闹了个大乌龙,神拳令并不在我身上。”  阳彬哦了一声道:“郑师兄你这是不愿意交出圣物了?你也说我是千里追踪,知道此物对本门有重要意义,绝不可能凭一句话便轻松打发得了我,劝你还须三思。”  “不知师弟从那儿得来的消息,你如不相信我说,不妨便搜索一番,如能找得出来,师兄我双手奉上,绝不皱眉贪恋。”  阳彬重重哼了一声,冷冷地道:“郑师兄,你这是要逼我出手,同门操戈实是大不吉利,你再想想。”  郑耀宗道:“师弟既然不讲道理,不将师兄瞧在眼里,那便唯有在手上一较高下。”  “好!那师弟便领教郑师兄高招。”  “师弟请!”  阳彬更不打话,冲上去一招“双鹤交颈”,左手向他胸口猛击过去,右拳从左臂下突然钻出,击向他脑袋。郑耀宗含胸侧身闪避,说道:“师弟,得罪了。”左掌一沉,急抓他的手腕,同时右脚抬起微顶。阳彬即刻变招“孤狼望月”,左手向后勾挂,右掌一挥,向上摆举,迳击敌人下颚。郑耀宗头一偏,右拳直击下来。这一拳来路极怪,阳彬急忙摆头让开,砰的一声,肩头已中了一拳,但觉拳力沉重,只震得胸背隐隐作痛。阳彬脚步稳重,肩头上的击打并未对他造成任何影响,一招“弓膝猛进”,右膝提起,左腿屈膝蹲下,猛地弹出,攻击敌人胸颈头。  郑耀宗见他挨了自己一拳,竟然神色如常,若无其事,心下震惊不已:“阳师弟外家功夫已然练到了家,我须得挑柔软处来击打。”殊不知阳彬震惊远比他大:“老头子果然有些门道,手法古怪之极,我须得戒骄戒躁,千万别在阴沟里翻船。”  大厅中人人肃静,只听得火堆中柴炭爆裂,发出轻轻的必卜之声。院子中冰雨如注,竟无分半停息之意。着实是透着诡异气息。谢霆傻苍离开火堆,站在一旁凝视观战。  两师兄弟折了数十招,难分胜败,忽地阳彬猱身直上,左拳猛出,向郑耀宗击去。郑耀宗待他拳头离胸半尺,一个“江岸夕照落”,身子已向左转成扎马步,两臂同前伸出,一上一下,呼的一声轻响,平举反击,使的仍是江湖中极为寻常的“长拳”,但架式凝稳,出手抬腿之际,甚是老练狠辣,阳彬见这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招式,在师兄手中使出来既生出如此威力,不禁赞道:“师兄了不起。”。郑耀宗回道:“阳师弟青出于蓝,更加令人敬佩。”  二人翻翻滚滚斗了一百六七十招,阳彬年纪虽轻,但拳脚招式上不如师兄扎实,渐渐不敌,大落下风,突然阳彬怪叫一声,招式大变,每一拳每一脚,无论是出招方式,还是攻击方位,或是出招时机,皆是十分怪异难测、不可预知,与先前沉稳堂正的打法相差甚远,连番施为下挽回了劣势,反而稍占长风,郑耀宗顿时是攻少于守。  谢霆对二人相争本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突见到阳彬招式陡变,一拳反打,招式颇为奇特,不由得留神观看。傻苍穴道已然被解开,站在边上也看得出了神,越瞧越迷糊,他发现阳彬所使怪招,自己竟然有似曾相识之感,总感觉在那儿见过,甚至是练过使过,场上的阳彬一招未使完,自己便能隐约猜测到他下一招式如何施发,面对郑耀宗的攻击时,也能感觉他将如何招架抵挡,心中跟着比划起来。还坐在火堆旁的岳海青目光转向二人,见他们目光始终贯注在二人的拼斗之上,自言自语说道:“真想不明白打架有什么好看,竟然都入了迷。”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120章 怪招 郑耀宗与阳彬斗得如火如荼,甚是激烈。他的一路长拳堪堪打完,根本占不到半点上风,那阳彬的怪异拳法,招式却是不多,或伸拳直击,或钩腿反踢,或沉肘擒拿,或劈掌夹腿,来来回回只三十余种变化。四名捕快看了一阵,早察觉他怪异招数有限,但郑耀宗居然连连受限,都觉好笑。  眼见郑耀宗使一招“弓步探水”,跨腿成弓形,右手抽回,左手向前猛推。傻苍暗道:“提膝踢裆。”果然不出所料。阳彬左膝提起,踢向对方裆部。郑耀宗急忙变招,手臂缩回,微微转身。傻苍又暗道:“沉腰斜打!”阳彬果然双腿弯曲,腰身似坐似骑,右拳斜刺里击出。郑耀宗的武功实是不低,但面对着师弟匪夷所思的奇特拳脚,竟然处处受限,空有一身武功而无法施展。  郑耀宗有个外号称“铁拳无敌”,民间流传较广的各路拳术,全部烂熟于胸,眼见长拳奈何不得对方,招数一变,突然快打快踢,拳势如风,旁观者登时目为之眩,他使的是一路自己赖以成名的“龙马神拳”。  “龙马神拳”一拳击出,初时如矫龙轻灵,招式最后,拳势一变如万马奔腾,气势大盛,乃是唐初开国大功臣卫国公李靖晚年所创,李靖功高震主,遭人疑忌,屡次被诬告谋反,为免嫌疑,壮年主动解甲归田,闭门不出,在家精研武术。这套龙马神拳便是李靖总结多年征战经验,冥想九九八十一天,于最末一天灵感迸发而创制出来,如龙矫健,如马精壮,一路传将下来,讲究轻灵刚劲,变化多端,起时飘忽不定,但招式一旦落实,势道极猛。又郑耀宗年纪虽大,身手仍是轻盈异常,前进后退皆如意,宛如灵猫斗蛇。阳彬眼见敌人变招,竟是毫不理会,仍旧是那几十招怪异拳脚应对,间中使出些大伙耳熟能详的招式出来。  谢霆、郑秀媚、罗东风以及四名捕快见这阳彬的武功如此古怪,都是诧异万分。傻苍越瞧越熟悉,到这时都已料到他下一招是伸拳直击,还是劈掌夹腿,不自禁低声叫了出来。  郑耀宗龙马拳虽然有举重若轻之能,但始终难触敌身,竟然奈何他不得。只见郑掌门“龙行九天”,“上蓄下打”,“龙跃马跳”,“白马奔步”,“乌龙探渊”,一招接一招,拳脚先快后重,犹如厅外的狂风暴雨一般,但阳彬总是以出奇不意的怪招抵挡,轻轻松松把他所有巧妙的招式尽数破解了。  傻苍瞧得入迷,竟然跟着阳彬耍弄起拳脚来,阳彬的招式本就不按常理施为,傻苍跟着他使,更是笨拙异常,犹如街头疯子手舞足蹈,自顾自凭空乱打乱踢。傻苍越使越沉醉,眼睛中闪耀着兴奋而又迷茫的光彩。  谢霆看着他似是而非的模仿,开始时觉得好笑,可后来看着看着,竟然发现一丝异常,只见傻苍眼光紧紧注视场中二人,似是模仿阳彬伸拳摆腿,窜步怪跳,但微一留神,便发现傻苍的出招其实比阳彬更早一些,在某种意义上可说是阳彬跟着傻苍发招。谢霆心下诧异:“难道傻苍兄弟竟然学过这套怪异招式?”  郑掌门一套“龙马神拳”奈何不了对方,忽然拳法又变,使出一套“醉八仙”拳法,但见他如疯如癫,似醉似狂,忽而卧倒,忽而跃起,吕洞宾“醉酒提壶力千斤”,铁拐李“旋膝撞醉琉璃瓶”,汉钟离“跌步抱提窝顶腰”,张果佬“醉酒抛杯踢连环”,丁湘子“擒腕擎胸醉”,蓝采和“单提敬酒拦腰破”,曹国舅“仙人敬酒锁喉扣”,何仙姑“弹腰献酒醉荡步”接连使出,这路拳法似乎是乱打乱踢一般,其实是精彩奥妙之极。只因对方发招出其不意,这时阳彬那几十招怪异拳脚渐渐不管事了,对方拳脚来路无迹可循,无法破挡,不由得心下暗骂:“这老家伙果然有门道。”猛听得郑耀宗猛喝一声:“中!”一拳“醉卧沙场胡周残”,正好打在他的左肋,阳彬只感气血翻涌,摇摆不定,但他临危不乱,跃退三步,避开师兄接踵而来的连环三踢脚。  郑耀宗知道师弟功夫了得,这一拳虽中要害,但瞧其退跃之态,受伤并不重。若是平常比武较量,胜了这一拳自然可以收手,但这番争斗关连师门神拳令,实是非同小可,怎容得师弟喘息片刻?若是争端重起,也未必定能再胜,当下得理不让人,纵身上前,连环三脚“含醉三步癫”,又往他胸口踢去,随即脚钩移身单拳摇晃直取中宫,去势变幻无方。  赤衣汉子齐声大叫,阳彬虽然阅历丰富,但敌人怪招迭出,一时竟不知如何抵挡,眼看胸口要受重伤,突然瞥眼见得边上一小伙子摆腿侧身弹踢,左肘下沉压挡,右掌平推,与自己所使招式颇有异曲同工之妙,来不及多想,照猫画虎使将出来,虽然使得毛手毛脚,节奏上也慢了一拍,却仍是挡开郑耀宗这神出鬼没的一击,并且一掌打在他左胸上!  这一下太过出人意料之外,眼看阳彬就要落败受伤,不知怎地交击过后,郑耀宗反而被打伤,仰天一跤直摔出去。郑秀媚与罗东风双双抢上扶起,但见他面如白纸,口眼耳鼻都有血流出,连声咳嗽,只说:“我没事,我没事!”  傻苍见得郑耀宗被自己试使的招式打飞,心下歉疚。岳海青跑过来道:“傻苍,怎地你也会使他的招式?”连她这样对武功一窍不通的少女都能看出,厅上其它汉子自是更早看出,刹时间人人眼光都瞧向他,连阳彬的眼光也射了过来。众人眼光齐集,傻苍顿感窘迫,对着岳海青呐呐说道:“我不知道,看着他使出来的招式,隐约中似乎我也会使。”谢霆道:“傻苍兄弟以前肯定练过这套把式,这套把式叫什么?”傻苍摇摇头道:“不知道,以前的事我全部记不得,连自己是谁,叫什么名字,来自何处,通统不知道。”在马车上,傻苍曾向他们提过失忆事,谢霆点了点头,低声道:“呆会儿可能会有麻烦,咱们见机行事。”  罗东风与郑秀媚及众弟子各持单刀,护在郑耀宗身旁。阳彬肋下也痛得厉害,行动已然大大不便,即打了个眼色,何百癲会意,走上三步道:“郑掌门,既已落败,便请交出圣物罢。”  郑耀宗咳嗽数声,说道:“我早说过神拳令不在我身上,如有,老夫早交了出来,何必受这皮肉之苦?”  何百癲嘿嘿冷笑:“郑掌门看来是不见棺材不流泪,可不要怪我们动手。”右手挥了几下,众赤衣汉子各出兵刃,齐向龙马铁拳宗弟子杀去,罗东风、郑秀媚等大呼迎敌。  众赤衣汉子武功虽不高,但何百癲功夫相当了得,于混战中穿来插去,手中暗器连发,只半盏功夫,罗东风、郑秀媚等龙马宗弟子,不是受伤倒地,便是穴道受制,失去还手之力。  何百癲把众人绑缚起来,在他们身上及行囊中仔细搜索,翻查半天,似乎没有找到他们口中所说的神拳令。阳彬眼望着郑秀媚,说道:“郑师兄,你再不把本门神拳令交出来,那咱们只好在你宝贝女儿身上搜搜。”郑耀宗喘着气怒道:“阳师弟,你不要太过分。”  “过分?搜身算什么过分,要说过分,你一个离门二三十年的弟子,夺走本门圣物,暗藏祸心,那才叫过分。早说过神拳令我志在必得,别说搜身,便杀了你们也是在所不辞,劝你还是早早交出来,免得女儿受辱,留下各人一条性命。”阳彬冷冷道。  郑秀媚大声叫道:“本门神拳令一直不由你们南宗保存,现下却想占为己有,一定怀有不可告人的目的,你们南宗才是暗藏祸心!”  何百癲踏上一步,笑咪咪道:“谢姑娘,你们既然不肯交出百虎门令牌,那在下只好不敬,要在你身上仔细摸索一番了。”  郑秀媚与罗东风齐声喝道:“你敢!”  何百癲伸出手笑道:“有什么不敢?”手指刚要触到郑秀媚腰身,突听得一个女子声音叫道:“且慢!”说话之人正是岳海青,她感郑秀媚借衣之情同睡之谊,眼看郑秀媚遭受,便不惧危险,挺身而出喝止。何百癲停手回头,见得说话的少女姿色绝佳比郑秀媚有过之而无不及,不禁心旌摇荡,眼光落在她身上便再移不开。岳海青行到郑秀媚身旁,对阳彬道:“要搜身,我来帮你搜,那神拳令有多大?”阳彬道:“比手掌心略小。”  岳海青道:“好,你们仔细瞧着,神拳令那么大,不易藏匿,可别走漏了眼。”说完便在郑秀媚身上摸索起来。现下虽是最冷天时,但郑秀媚身为江湖儿女,里外只穿了三件稍显单薄的衣服,衣下藏不了物,岳海青全身搜了一遍,并无发现。  何百癲向岳海青道:“这位姑娘,你是谁?”岳海青道:“我是谁你管不着,谢姑娘身上并无什么神拳令,可放开她了罢。”何百癲嘿嘿笑道:“我怀疑你跟她是一伙的,装模作样在她身上搜一遍,并不可信,还是须得我亲手来摸索一回。”岳海青一听,顿时恼怒起来,大声道:“什么一伙,什么不可信,你别胡说八道。”阳彬走上一步道:“你身上穿着谢姑娘的衣服,若说你们不是一伙,谁人又会相信?”  岳海青一愣,随即道:“我进来邓府避雨,谢姑娘见我全身湿透,便借了衣服给我穿,厅上众人皆可为我作证。”何百癲眼光四下里一转,见得厅上站着四名捕快,一名少年,还有一个汉子坐在地下,问也不问,笑道:“谢姑娘借衣与你,我们都信,神拳令既然不在谢姑娘身上,那会在那儿?”说完眼光瞧向阳彬,阳彬道:“唯一的可能,便是藏在这位姑娘身上。”  “你们可别血口喷人,神拳令我从来未见过,怎么可能在我身上?”岳海青气得全身微颤。  “说神拳令在你身上,可是有依有据,并不是凭空猜测,我们将龙马宗所有人员都搜了一遍,不见得神拳令,神拳令到底在那儿?唯一的可能,那就是郑秀媚将它藏进了你所穿的衣服里!”阳彬不急不慢地道。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121章 小战鼠辈 “不错,你若想撇清嫌疑,便须得给我们好好搜摸一遍。”何百癲双眼射出淫秽光芒。  看着阳彬和何百癲淫邪的脸容,岳海青不禁有些害怕,说道:“你们别……乱来,谁敢碰我一下,定让你们吃苦头。”  何百癲笑道:“姑娘先让我们吃些苦头,好得很哪,俗话说先苦后甜,那最后必然还有甜头吃,哈哈,兄弟们,你们想不想吃这位姑娘的甜头啊?哈哈,哈哈!”边上十几个赤衣汉子齐声道:“想吃!”也跟着大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淫猥之意。  郑耀宗叫道:“阳师弟,你……你要神拳令,尽管在我们身上搜,怎地欺负起姑娘来了,传扬出去,你的脸子搁那儿去,师门重律,难道都抛之脑后了吗?”阳彬正正经经道:“郑师兄,我们搜她身就是为找寻神拳令,可丝毫没有亵渎不敬之意。”打了个眼色,何百癲会意,伸手便点岳海青穴道。  岳海青尖叫着退开,目光射向谢霆,却见谢霆脸无表情坐着,似乎此事跟他无关。何百癲怎容她逃离,晃身追上指尖正欲点上岳海青环跳穴,突听得身后风声猎猎,有人逼近身旁,不敢轻忽,连忙转身防御,发现身后偷袭之人是那模仿阳彬动作的黑脸少年,当即定下心,喝道:“你想干什么?”  傻苍道:“你们想搜她的身,可问过我们同意了吗?”何百癲见他只一个不修边幅的乡下青年,呆头呆脑的说话口气却不小,斜睨着道:“怎么,这人是你媳妇儿么,还要征得你同意?”  “我劝你做该做的事,别搞东搞西惹祸上身。”傻苍脸上不动声色。  “哈哈哈!臭小子,你什么东西,竟然教训起你爷爷来了,不给点苦头吃,就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傻苍道:“你说对了,我确实不知道自己是谁,你给苦头我吃,那我就给甜头你吃,大家互不相欠。”何百癲大怒道:“好,那就先做掉你这个啰哩啰嗦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看招。”说完双手成鹰爪,一上一下攻将过来。何百癲除了擅长接发暗器,“屠龙鹰爪手”亦是他擅长钟爱的技艺之一,这套“屠龙鹰爪手”指、腕、肘、臂灵魂快捷,刚劲冲实,腰带肩,肩传臂,臂使肘,肘腕沉稳,力贯指爪,腰身发劲而形于指,柔中含刚,动中带静,招招雄健有力,端是厉害非凡。他一上手便使出拿手绝技,实是有心在阳彬面前卖弄。  傻苍适才演练了一遍从阳彬身上“学”来的怪异招式,唤醒潜藏在身体深处的技能,见得对方出手狠辣,上手爪胸,下手爪腹,出招极之凶猛,当即斜跨腿往左闪躲,左手上撩右手下拨,轻轻巧巧把敌人攻势化解掉。何百癲喝道:“好!”一招“麻鹰捕胡狼”使出,右爪虚击,左爪从右肘下穿出,直扑脸门。傻苍双腿扎实,沉肩摆腰,右臂抡了一圈,佯装攻喉实攻下腹,左手一按一捺,缠上对手左臂,着力往前一打,击向何百癲左胸。这一反击实是大大出乎何百癲意料之外,竟然应变不及,被一拳结结实实打中,还好对方拳上没带内力,并无受伤,但锐气已然受挫,不得不收起轻视之心,稳扎稳打起来。  何百癲沉着气,将三十六式“屠龙鹰爪手”尽数使将出来,但见他出手崩打、回手抓拿、分筋错骨、点穴闭气等动作形似鹰,神似鹏。整套招式动则刚暴凶狠,快速密集,静则机智稳健,似鹰待鼠,大有雄鹰展翅、智斗狡兔之感,旁观各人眼前无不出现雄鹰威严刚猛的形象。  可无论他的攻击如何迅猛厉害,与之相斗的傻苍总能轻松化解,轻描淡写,颇具行有余力之感。谢霆、郑耀宗等高手看得目瞪口呆,挢舌不已,心中皆想:“傻苍的招式与阳彬适才所使怪招如出一辙,阳彬手中使出,感觉怪异之极,但由他使出,却觉得姿式优美,丝毫感觉不能诡异之气,反而颇有名家风范之意。”阳彬则想:“这小子是谁,怎地也会使这套招式,而且他比我所学更多,招式更纯更正,他到底是谁?”  何百癲三十六招魔爪功使完,丝毫奈何不了对手,心中渐渐烦燥起来,拼斗中蓦然一声大喝:“小心了!”手指伸直由鹰爪变铁砂掌,一掌一掌劈将出来,掌风呼啸,似有风雷之声,声势威猛无比。傻苍只有蛮力,虽招式巧妙,却也难以应付带有强浑内力的铁砂掌,几掌下来,便被逼得左支右绌。何百癲感觉对手挡架无力,心中大喜:“原来这小子无甚内力,这就好办了。“当下掌掌向傻苍身上招呼。  一旁观战的谢霆顿时焦急起来,傻苍有多少内力功底,自己最清楚不过,铁砂掌素以刚猛而著称,如被击中一掌,轻者断筋折骨,重者内脏碎裂喷血而亡,实是危险万分,当下顾不得,大声提点傻苍如何走位闪避如何接招进逼。傻苍在对方狂风般的攻击下处境原是芨芨可危,听到谢霆提示,按其指点进退攻守,形势立时大大改善,于洪涛巨浪中稳坐钓鱼台。  傻苍得以静下心来细看何百癲铁砂掌招式,发现掌式刚猛有余而灵动不足,变招换式凝滞迟缓,实是莫大的漏洞,当下稳扎稳打,守多攻少,静待良机出现。何百癲原本胜券在握,谁知瘸腿汉子一出声指点,对手便即大有进展,于自己攻击应付自如,心中又惊又怒,惊的是汉子把自己出掌方法、攻击意图看得如此透彻,怒的是这臭小子明明无甚真实本事,却硬是拿不下来。愈斗愈焦燥,相持中使出一招“乌龙探涧”,双脚一弹,跃身而起,双掌连环出击,向着傻苍猛扑过去。  这一招从上而下的攻击招式既狠辣又巧妙,傻苍知道厉害,不等谢霆提醒,当即急退五步,把来势卸了七分,趁着敌人两掌刚使完尚未变招收手之际,突地双手快捷无比搭上他二腕一拉一架,分开在外头,跟着手指攀臂而上,两手搭在对手双肩上,股坐腰沉,双腿发力,顺势转了大半个圈,把何百癲一百六七十斤重的身子凌空甩了出去。  何百癲在空中无处着力,被傻苍这么四两拨千斤借力狠甩,即时向厅外飞了出去,噼啪一声重重落在大雨倾盘的天井之中,顿时全身湿透,他又羞又怒又窘,忙不迭站起,但天井湿滑无比,心浮气燥中站立不稳,脚下一个打滑,又仰天一交狠狠摔倒,这一跤跌得更重,何百癲躺在雨中半天爬不起来。  阳彬脸上不动声色,示意手下把何百癲抬进厅内,何百癲此时如一只落水狗,神情萎顿,满脸羞色,站在厅中低头拨弄衣服,突然双手食指一弹,两枚暗器激而出,一上一下,呼啸着同时扑向傻苍胸口与下阴。  何百癲身为武林中的成名人物,与一个无名小卒比武,不但输招并且输势,众人都以为他诚心服输,偃旗息鼓,谁又料得到竟然如此卑鄙,于对手不备当中突发二枚暗器,直取对方要害,要知道他外号“百步癲”其意是说暗器一发,百步之外的人尚有生机,百步之内的人有癲狂之忧。  而此时傻苍与他相距不过十步,于毫无准备当中如何能避?  危急当中又听当当两声,一双铁莲子被两只从旁飞来的茶杯分别击中,去势减缓,角度歪斜,分从傻苍身旁两侧飞过,落于地上。何百癲两次出其不意的暗器激射,都被人横加破坏,实是从所未有之事,本来已经不要脸子不顾声名,欲一击致敌于死,却仍是功亏一篑,叫他如何不恼怒之极?双眼狠狠盯向飞掷茶杯的瘸腿汉子,如是要喷出火来。  谢霆在江湖上行走多年,经历见闻极博,于人心性情也多有了解,瞧得何百癲为人奸险淫猥,便知他必然不甘心落败,便提前把两只茶杯握在手里,果然不出所料,何百癲突施暗箭,谢霆眼急手快连忙掷出茶杯,于千钧一发之际再次救了傻苍一命。  傻苍到现在才觉得后怕,定了定神喝道:“独眼鼠辈,阴险毒辣,卑鄙无耻!”何百癲知道谢霆惹不起,强行收束怒气,脸皮硬生生扯开笑嘻嘻地道:“小兄弟,我这只不过是和你开开玩笑,你瞧我两粒莲子,势道既弱,准头又偏,无非是想吓你一吓,何必生气?”  阳彬向傻苍拱了拱手道:“小兄弟,好俊的身手,请问尊姓大名,师从何门何派?”傻苍尚未从何百癲阴险无耻的偷袭中回过气来,怒气冲冲回道:“我姓傻,名苍,无门无派。阳老兄,这位岳姑娘的身,你还要搜吗?”  众人听他自报姓名傻苍,无不惊愕异常,忍俊不禁,大黄等四位捕快那忍得住,呵呵笑出了声,在旁大声叫道:“傻苍兄弟,傻大侠,傻不拉叽的傻大哥,哈哈!”阳彬以为他故意取笑羞辱自己,心下怒气生长,脸上却不动声色,道:“原来是傻苍傻少侠,幸会幸会,在下孤陋寡闻,不知世上还有姓傻之人,今日是增长见识了。”傻苍道:“你别文绉绉东拉西扯,我问你,岳姑娘的身你还要不要搜?”  “要搜怎么样,不搜怎么样?”阳彬好整以暇问道。  傻苍见他气定神闲的样子,再想自己怒气缠绕,实是大大不该,便微微顿了一顿,和声静气道:“搜就揍你,不搜就放你一马。”  “哈,长江后浪推前浪,傻少侠小小年纪,不但身手了得,性格还直爽豪迈,元某已有讨教之心。”阳彬抱了抱拳。  傻苍见他并不为自己无礼之言动怒,倒是一条难缠的汉子,当下也抱拳道:“晚辈没学过什么招式,只适才偷学了阳老兄的几记精彩绝伦的招式,现学现卖,班门弄斧,还请阳老兄多多包涵。”  阳彬心想:“这小子扮猪吃老虎,他越示弱,我便得越小心,可别上了他的诡当。”当下微微一笑道:“傻少侠不必自谦,请!”  傻苍先前看郑耀宗与阳彬一场拼战,不但唤醒了沉睡中的记忆,重新忆起以前曾练得滚瓜熟烂的不知名招式套路,也顺带把阳彬及郑耀宗几招精彩把式记了下来,跟何百癲一场拼斗过后,自信增长不少,便道:“晚辈得罪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122章 双拳压四手 说完使出阳彬适才的起手招式“双鹤交颈”,向阳彬攻将过去,有模有样,颇具神韵,阳彬赞道:“使得好!”面对傻苍一上一下两拳,他没如师兄郑耀宗般闪避,反而跨上半步,微微侧身,双臂前伸,两肘竖起内弯,分挡对方上下路来拳,压下对方二腕后,两肘徒地弹出,双拳齐攻对方胸口,这套路有个名称唤作“担挑千斤”,傻苍见敌人双拳来势急促,斜退一步上身后压,举左手搭他右臂,右手外拨,同时左腿提膝直踢,攻击敌人的右膝。这拳挡脚踢,既不是阳彬所使过的怪招,也非偷学模仿郑耀宗或何百癲曾经使过的招式,可说是临急而创,又可说是此式滚熟于胸,顺手拈来,连傻苍自己也不清楚这招式是自创还是怎样。  阳彬看在眼中,震惊无比:“这一招式,不就是书页上最末那残缺不全的招式‘六合归一’吗,我一直猜不透此招使到末尾时要如何收手结束,却原来是这般。”又想:“这小子所学,远比我多,如能向他讨教,必然受益菲浅。”他武艺根基远比傻苍精纯扎实,如要战胜他,二十招内便能解决问题,但他为引傻苍把各记精妙招式都使将出来,故意压着不攻,全程带着傻苍比斗。  傻苍在其授意引导下,脑海中能记起来的招式越来越多也越来越精妙,阳彬只看得耳热心跳,欲罢不能。在谢霆等人眼中看来,二人那里是在比拼,而是演练招式,如师父带着徒弟出招,考究弟子所学。  正瞧得如痴如醉,突然耳中听得何百癲一声咳嗽,阳彬心头一震:“我这次来是为夺神拳令,可别忘了正事。”当即收束心神,连使数招精妙拳脚,把对手晃得眼花缭乱,最后一拳打中傻苍小腹。傻苍禁受不住,向后直飞出一丈远,一屁股摔地下。阳彬暗忖:“这人内力浅薄聊胜于无,可真是奇怪,什么人只教徒弟招式而不传内功修炼法门?”  傻苍虽被打飞,受伤却不重,一个打挺跳起,冲上前又欲再斗,谢霆叫道:“傻苍兄弟,元前辈让着你,怎地还要缠着人家?”傻苍听后停下,退下来低声道:“谢大哥,小弟学艺不精,不是他的对手。”谢霆笑道:“傻兄弟,像你这般年纪有如此修为,已是大大了不起,你去拿张椅子来给我坐。”傻苍依言搬了张椅子,扶谢霆坐下。  谢霆危襟端坐,说道:“阳兄,林兄,这位岳姑娘是我小妹,你们虽打赢了我傻苍兄弟,但想搜我小妹的身,却还须打赢我,怒在下腿上有伤,不能起立,便坐在椅上与两位斗上一斗如何?”阳彬与何百癲对望一眼,走上三步拱手道:“请问兄台是谁?”谢霆拱手还礼,说道:“在下名号说出来,没的污了两位耳朵。”  江湖人士不愿透露名号原也平常,阳彬不再追问,说道:“兄台你腿上不便,原本不该打扰,只是本门重宝神拳令事关重大,不得不夺回,还请兄台恕罪。”谢霆点点头,不再答话。  何百癲跨上一步道:“这位兄台气宇轩昂,英气勃勃,一瞧便是人中龙凤,我和阳三掌门单打独斗,决非兄台敌手,便只好以二敌一,来个以多取胜。”谢霆点点头,示意傻苍拿来一柄单刀握在手上,说道:“在下使刀,请二位亮兵刃罢。”  阳彬何百癲又互望一眼,双双点头,此人神情淡然,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怕是极难对付的大敌,当即各拿出兵刃,阳彬使一对判官笔,何百癲使软鞭,软鞭细而长,鞭末还绑有浑身尖刺的铁球。  二人齐声大叫,扑将上去。阳彬双笔当胸直指,何百癲长鞭甩动,卷向敌人左小腿。谢霆端坐椅中,横刀不动,待两枝镔铁判官笔的笔尖堪堪点到身边,突然单刀一挥,呼呼风响,向阳彬砍一刀,随即收回以刀身荡开铁球,刀球相碰,铁球空心并开有小口,发出怪异之极的响声,闻者心晃神摇,实是一件身心二攻的器械。阳彬果然不愧百虎门南宗的三当家,见谢霆刀势来得奇特,身形飘动,让了开去。  何百癲远攻,阳彬近战,瞬间与敌人过了几十招。  谢霆拜师学艺,最拿手的兵刃便是单刀,已深得师父马致中的真传,他使的这套刀式,名为血饮刀法,变化奥妙,灵动绝伦,就只吃亏在身子不能移动,一刀砍出,难以连续追击。  大厅中刀光、笔影、鞭形交错,三人斗得凶险异常。何百癲离身长鞭甩击为主,暗器偷袭为辅;阳彬一对判管笔神出鬼没,虚虚实实,变幻难测,两人分进合击,此落彼起。谢霆使开血饮刀法,攻拒削砍,丝毫不落下风。眼见二人的招数愈来愈紧,每一笔都点打他上身大穴,每一鞭都绕其虚弱之处,每枚暗器,都往咽喉招子上招呼,只要稍一疏神,不但自己和傻苍性命难保,连这娇艳温柔的岳小姐也得落入敌手受苦。想到此处,刀招加沉,猛力砍削。二人怕他力大刀快,不敢逼得太近,围攻的圈子渐渐放远。  阳彬眼见急切间难以取胜,担心时候拖长事情生变,斗然一声怪叫,从后扑上,着地滚去,抢到谢霆背后攻他下盘。这一著甚是险毒,想谢霆坐在椅上不能转动,敌人攻他背后椅脚,如何护守得了?何百癲连发四枚铁莲子,又趁着谢霆回头劈砍,软鞭急砸,喀的一声,将椅脚卷上,发力一接,鞭头铁球尖刺在椅脚一划一割,椅脚顿时断裂,椅子随即一侧,谢霆身子跟著倾侧。岳海青“啊”的一声,惊呼出来,傻苍从地下拾了一柄长剑,只待谢霆有性命之危,便即上前施救。谢霆左手猛地探出,往阳彬头顶抓落,阳彬大惊,急忙滚开相避。  只听得当一声急响,谢霆与何百癲手中长鞭铁球相撞,把铁球带向阳彬。阳彬在地下滚着,回头看到满身是刺的铁球朝自己飞来,即时趴于地下不动,但后背还是被划了一道口子。跟着又是当当两声,谢霆单刀舞得犹如钢罩,密不透风,将激射而来的两枚铁莲子弹出,反攻何百癲和阳彬,将二人逼得手忙脚乱。借力打力,不但挡架敌人兵刃,还将敌人攻击转向,反攻敌人,乃是血饮刀法的精髓所在。  元林二人各展轻功跃开,互相望了一眼,脸上都有惊骇之色。何百癲道:“阳兄,你背上被划开一大道口子了!”阳彬道:“不碍事。”他见谢霆椅子斜倾,坐得摇摇欲坠,心想如此良机,日后再难相逢,只是忌惮他快刀迅猛,刀法精奇,于是抱拳说道:“兵刃上我二人不是敌手,我们再领教兄台拳招掌法。”这话儿说得冠冕堂皇,却是不怀好意,是要敌人自去其长。这番说话谢霆本来大可不必理会,但心想何百癲少了长鞭,便须得近身相斗,如此便有机可乘,又他艺高人胆大,一声冷笑,单刀扔开,点了点头,说道:“好!”  傻苍说道:“既然说好是拳脚上的较量,那么独眼兄的暗器,便不能再发。”何百癲哼了一声道:“既然说是空手,那自是空手,何必多说。”  分别抛下判官笔和长鞭,一前一后,攻了上来。二人分进合击,相互配合,立即将谢霆围在掌风拳影之下。谢霆不止刀法过硬,掌指拳法也是十分威猛,一经施展,二人欺不近五尺以内。好在谢霆不能抢攻,否则单是给他追击猛打,便难抵挡。阳彬为人阴险,见他椅脚断了一只,已难坐稳,心想只要再打断一只椅脚,非教他摔倒不可,当下又使出地堂拳法,滚向谢霆椅后,猛地右腿横扫,喀喇一响,果然又将椅脚踢断了一只。  那椅子本已倾侧,此时急向左边倾倒。谢霆伤腿稍稍着地,将重心尽量落在右边椅脚,尚自能支撑得主。阳彬给何百癲打了一个眼色,不再从前后,改为左右两侧进攻,谢霆顿时难以保持单边椅的平衡,左摇右摆,随时都有可能摔倒。眼见阳彬又攻将过来,一声巨喝,伸手在椅背一按,人已跃起,他恼恨阳彬狡诈,从半空中如大鹰般向他扑击下来。阳彬吓得心惊胆战,转身连滚带爬,以狼狈之极的姿势远离攻击,何百癲从旁来救。  谢霆岂容阳彬逃脱,飞扑至他背后喝道:“着!”双拳发力,左拳打在阳彬肩头,另一拳挥后,击中抢过来相救的何百癲胸口。两人经受不起,双双向外跌出。但谢霆双腿受伤,落地无力,也摔倒在地。  二人见他如此神勇,那里敢再斗,尽皆站得远远,傻苍与岳海青冲将过去,扶着谢霆坐上另一张椅子上。  阳彬左肩被击打,感觉左半身麻痹没了感觉,左臂已然抬不起,望着何百癲在一旁疯狂吐血,心下惊诧不已,他勉强走上三步,说道:“这位兄台好功夫,阳某自愧不如,请兄台留下名号,好让我百虎门日后再来请教兄弟高招。”  傻苍抢着道:“你以后寻人报仇,找我傻苍即可。”谢霆最后一击,耗力不少,说道:“你百虎门日后若想找回场子,只需在江湖上放出风声,在下必然闻风而动,上门讨教。”阳彬这一问话,其实是讨回面子之举,那里当真敢寻仇,对方只坐着已然将他二人打得落花流水,要是他腿伤好转行动自如,那更是相去巨大,别说自己,便掌门老大也远不是对手,见他不愿留姓名,更是合意,说道:“既然如此,那便静候兄台莅临百虎门指点。”言语甚是客气。  岳海青道:“你们要寻的神拳令,并不在郑掌门等人身上,请你把他们放了。”阳彬道:“我们有确凿可靠的消息指向本门重物落于郑师兄手上,神拳令事关重大,与百虎门发展壮大息息相关,我是无论如何非找寻出来不可,那怕送上一条性命。”  别人家门事,谢霆不好管也不愿管,点了点头道:“望你念在师兄弟一场的份上,不要太难为谢老先生,这位谢姑娘还是闺女……”阳彬抢着道:“请兄台放心,我们百虎门一定不会为难了郑师兄父女,只是郑师兄把令牌藏了起来,我须得好好询问。”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123章 雀 好好询问,那其实就是严刑逼供,只怕两父女都要遭受不幸,谢大哥不管,我可不能袖手旁观,走上一步说道:“败军之将,怎地还要将人带走?”  阳彬道:“这是我师门之事,你一个外人凭什么来管,你们胜了我们,不搜你妹子便可,何必多管闲事?”傻苍说道:“我就要管,你管得着吗?”阳彬怒道:“臭小子,你一个手下败将,那来的资格管我们的事?”傻苍笑道:“我是败在你手下,但你们两人都败在我大哥手下,谁是手下败将,难道自己手中没点数?”  阳彬脸上一阵红一阵青一阵白,此时何百癲吐完腹中最后一口血,骂道:“小子,你大哥已然答应不管我们的事,怎地你却自作聪明违背大哥的意思?”傻苍对他恨极,走上几步道:“鼠辈,适才发暗器偷袭的账还未跟你算,既然你我各看不顺眼,那咱们就再比一场,来个了结。”何百癲脸上陡地变色喝道:“小子,刚刚我大意上了你的诡当,还以为自己真有本事啊,来就来,谁怕谁?”傻苍眼中凶光闪现,哼了一声道:“对付阴险卑鄙之人,对付要取我性命之人,我下手从不容情。”边说边走到场中作中作了个请的手势。  何百癲看着他阴沉脸孔,适才已然不是他对手,现下更受了重伤,如何还能与他相斗,下场不是死路一条,但话已然说到这个份上,难道临阵退缩?  突然一阵苍老笑声从顶上传了下来,各人还未抬头,棕色身影晃动,两个人已站到了厅口,这轻身功夫,便和阳彬适才所使一模一样。站在东首的是个五十余岁的老头,颌下一众花白长须,西首是个四十岁出头的女子,脸色铁青,口唇紧闭。那老头拱了拱手,道:“郑师弟,阳师弟,别来无恙罢?”  郑耀宗和阳彬齐声叫道:“刘师兄,赵师妹!”二人双双点了点头,老头又向谢霆拱手道:“这位朋友,马老师身子可好?”谢霆无限惊讶,此二人不知什么时候伏在厅外窥视,竟然认出我刀法武功来历,厅外大雨倾盘掩了他们声音,否则我怎会没丝毫警觉?当下也抱拳道:“多谢前辈关心,我师父已然驾鹤仙去。”  刘老头脸皮抽了抽道:“可惜,可惜!”  老头姓刘名祝虎,中年女子叫赵盼儿,都是百虎门北宗的人物,赵盼儿行至郑耀宗跟前,解开他身上绑绳,问道:“郑师兄,你怎么样?”她进厅苦口苦脸,只在这时脸上才有一些色彩。郑耀宗咳嗽数声,说道:“多谢赵师妹,我伤得不重,没什么事。”  赵盼儿眼光中有关怀之色,道:“被打得七窍流血,还说伤得不重,难道被打死了,那才叫重?”语气中微有责怪之意。郑耀宗脸上挤出一丝笑容,说不出话来。  赵盼儿又道:“是谁下的手?”二人来的比较迟,没看到郑阳二人的拼斗。  郑耀宗又是苦笑,郑秀媚道:“是阳师叔打的。”赵盼儿转头瞧阳彬问:“是阳师兄把郑师兄打伤的?”阳彬满脸熬色道:“不错。”赵盼儿哦了一声,心下奇怪:“难道阳师兄的武功在这几年里突飞猛进,连耀宗也不是他的对手?”  刘祝虎解开郑秀媚缚绳,说道:“秀媚侄女,师伯来迟,让你父女俩受苦了。”突然间冒出这么多师叔师伯,也不知谁好谁坏,但这个刘师伯解开自己身上束缚,还和颜悦色说话,郑秀媚心中感激,大声叫道:“多谢刘师伯相救。”刘祝虎呵呵一笑道:“救你的不是我,是这个谢霆大侠啊。”说完转头看向谢霆。  此人不但看出他刀法来历,竟还认得出他姓名,着实大大出乎谢霆的意料之外,但心中的震惊丝毫没有流露出来,微微一笑道:“前辈言过了,在下出手只是自保而已。”言下之意是说你们百虎门的事我不想管不想插手。  阳彬并没有听过谢霆名号,脑海搜索一番不得结果,便冷冷说道:“郑贤侄先不必高兴,你刘师伯此番到来,还不是想向你父女俩讨要神拳令。”郑秀媚窒了一窒,满脸喜意凝住,眼望爹爹。  郑耀宗脸色灰暗,神情枯萎,让女儿把众弟子放了,这才对刘祝虎道:“刘师兄,神拳令确实不在我手中,适才阳师弟已然搜了一遍,师兄若不相信,不妨便再搜一次。”刘祝虎点了点头,道:“我相信你,咱们多年未见,大师兄对你甚是挂念,临行前嘱咐我一定要请师弟到武夷山虎王庄一聚,众位师侄也一块儿去吧。”郑耀宗那里有得选择,赵盼儿道:“耀宗,咱们众师兄弟妹重聚叙旧,该当开心高兴才是,怎地反而闷闷不乐?”  郑耀宗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我那儿有闷闷不乐,脸色不好,只是因为喘不过气来而已。刘师兄,外面雨下得那么大,不如等雨停了再走罢。”刘祝虎摇摇头道:“这雨还不知要下到什么时候,广东冬天可从来没下过如此暴雨,实是古怪之极,外头天色已亮,众师兄弟妹又是见你心切,带上行囊,咱们这就走罢。”郑耀宗无奈,只好叫弟子女儿收拾行礼,冒雨走出邓府,阳彬与何百癲那里敢出声阻拦,只在一眼睁睁瞧着。  傻苍看着众人一个个在自己跟前走过,眼光向谢霆瞄去,谢霆坐在椅中,轻轻摇了摇头。  岳海青拉着郑秀媚的手道:“姐姐,这身衣服,我便先留着。”郑秀媚情知此行前途凶险,握着她的手,久久不愿松开。  阳彬眼瞧师兄师妹离开,一声唿哨,与何百癲领着十余名赤衣汉子离开。  四名捕快有任务在身,不等雨停,商量一会儿,便也动身起程。片刻之间,原本热热闹闹的花厅上只剩三人。谢霆沉默半晌,对傻苍道:“你去把郑耀宗扔出去的面饼捡回来。”傻苍以为谢霆肚子饿要吃东西,忙不迭跑过去拾起面饼,只感入手沉重,饼上还缀着一枚龙眼大小的铁莲,他将莲子抠下,把面饼递给谢霆。谢霆并没有接,说道:“郑耀宗于你有救命之恩,这张饼你好好藏着,若有机会再见着他,便还了给他,也算是报答他的救命之恩。”  傻苍不禁愕然,把一块面饼还回给郑耀宗,便算报了救命之恩,那么自己这条命也太不值钱了,一块面饼便能相抵!把饼放进怀里,说道:“好,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着谢老前辈。”  岳海青问谢霆道:“你有什么打算?”谢霆没有回答,反问:“你有什么打算?”岳海青脸上突然现出羞色,怔怔望着即将熄灭的火堆,火光下只见她一张脸蛋红红的,长睫似帘,说不出的娇艳动人。谢霆与傻苍都移开目光,不敢再看。过了良久,岳海青幽幽道:“我家没了,爹娘又都走了,妹妹也不知去了那儿,余下我孤身一人,天下虽大,却无我容身之处。”  二人都默然无声,谢霆心想:“你要跟着我,将会有无数艰险等着你。”傻苍则想:“我跟着谢大哥,最好你也跟着他。”  岳海青见得二人都不说话,脸上突然更加红了,低着头细声说话,几不可闻,“谢大哥,我……我的命是你救回来的,你要去那儿,我便……便跟着去……去……”到最后已然听不清。谢霆长长叹一口气,说道:“我们江湖汉子,在刀尖剑刃上打滚混一口饭吃,随时有性命危险,又四海为家,从无过过一天安生的日子,你怎受得了这苦,岳小姐,你还有什么亲戚,我好人做到底,送你过去罢。”岳海青语调突然大了起来:“我不怕,只要跟着你,我怎样都愿意。而且,我没有亲戚,世上唯一的亲人就是妹妹。”  傻苍道:“谢大哥你双腿未好,确实需人来照顾,岳小姐虽然金贵,怕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娇娇女,肯定不会反过来要你照顾她。”谢霆笑道:“兄弟你照顾我不可以吗?”傻苍也笑着道:“我是个粗人,要人照顾还差不多,那里会照顾人?”谢霆看着岳海青,既没摇头,也没点头,最后说道:“此事以后再说罢。”傻苍道:“好,等谢大哥养好腿伤再讨论此事。”  一名仆人快步走进花厅,说道邓公子已然回来,请他们到客厅上相见。三人来了精神,稍稍整理仪容,谢霆由傻苍背着,随仆人走过几座厅堂,步入一间大厅当中,厅上坐了一位二十岁左右的俊雅公子,正是邓府少爷邓涛。三人走上几步拜见,邓涛见三人都不认得,请入座后,拱手问道:“请问三位是?”  傻苍想起刘百川所说,站起身道:“邓公子,我是傻苍啊,你还记得我吗?”邓涛一听,这才发现傻苍脸容有些熟悉,半信半疑道:“你是傻苍?那你怎地不傻了?”  傻苍嘿嘿笑道:“杜公子,我不傻了,那还不是全拜霍东林廖伟星所赐,我在破祠堂里被倒塌的横梁狠狠砸在脑袋上晕死过去,醒来便不傻了,还干掉两个无赖,只是后来又因流血过多而昏迷,我能不死,还得多谢杜公子的救命之恩。”说完深深一个鞠躬。邓涛又惊又喜,再问多几句,确定他便是傻苍,高兴得一把抱着他,哈哈大笑起来。傻苍从刘百川口中得知邓涛是个有情有义之人,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心下十分高兴,便把谢霆和岳海青给邓涛引见。  客套完,傻苍问起刘百川近况,邓涛道:“百川好学勤快,成长得很快,上个月我提他做了沧海号大副,前几天才随沧海号下西洋去,真是不巧啊。”  刘百川没让人失望,傻苍很安慰,只可惜未能见上一面,不免有些遗憾。  邓涛拍拍他肩膀,“百川每日都在说你的好,要是知道你还活着,定要高兴得从沧海号跳下游泳回来见你。”  傻苍又把如何结识谢霆与岳海青经过道出,邓涛更是惊喜,抢到谢霆跟前道:“谢大侠在上,请受小弟一拜。”谢霆见邓涛豪迈磊落,甚是喜欢,勉力扶他起来说道:“邓兄弟,我来你家借光,你怎地反而要拜我,要拜,那也是我拜你才对呀。”邓涛道:“谢大侠,你是傻苍的救命恩人,又是他的大哥,那便也是我的救命恩人,也是我的大哥,既然是大哥,那小弟拜你便毫无不妥。”  谢霆握着傻苍和邓涛的手,叹道:“想不到我谢霆年过半百,还能认识到两位年轻有为的兄弟。当真是喜煞我也。”岳海青刮了刮脸道:“不害羞,什么年过半百,尽吹牛。”谢霆看着她调皮可爱的样子,忍不住笑道:“有这样取笑叔叔的吗?”岳海青把舌头吐出,朝谢霆作了个鬼脸,说道:“郑爷爷,过年了,快给糖果儿吃。”三人一块儿大笑起来。  三人便在邓府里住了下来,快快乐乐过了一个年,期间邓涛派人出去打探岳曼婷去向,却那里有丝毫消息?谢霆伤腿经过大半个月的休养,已然痊愈。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124章 伤别离 正月十五元宵节晚上,四人结伴在广州城中赏花灯,游珠江,逛花市,猜灯谜,玩得甚是尽兴。  第二日,谢霆对邓涛与傻苍及岳海青道:“二位兄弟,岳小姐,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大哥我曾说过,每年元旦我都会去陪芝芝,今年因伤未能前往,芝芝一定会十分担心挂念,我现下腿伤已愈,须得前去与她相会,此次一别,定能再会,到时我们再一起痛痛快快喝酒。”傻苍拉着他的手,道:“谢大哥,我一定会探听到七彩虹珠的消息,并且无论如何都要占为己有,送给芝芝姐姐服食,让你们早日相聚。”  谢霆道:“我住江西南昌城西大街,门前有一口大鱼塘,大榕树下便是我的家,有了确切消息,无论如何须得通知我,咱们兄弟共同进退,夺取虹珠。”邓涛道:“别忘了我,小弟武艺虽不济,却是还有几个小钱,说不定用钱能解决呢,那就不用兄弟冒险抢夺了。”三人一起大笑起来。  岳海青躲在一旁没有说话,谢霆走过去向她笑道:“海青,你怎么了?”岳海青双眼红肿,低声道:“你不是答应了让我跟着你么,怎地现在却要一个人离去?”谢霆道:“此去芝芝居所有千里之地,路途难行艰险,那儿是高原地带,空气稀薄,又温度极底,常年积雪冰川覆盖,普通人根本上不了去,我答应你,一有空便来瞧你,邓大哥家庭条件优越,他和傻苍又对你那么好,你便好好在这儿呆着罢。”说完转头想叫二人过来,却不料二人已然离开。谢霆心中暗骂:“两个该死的家伙。”  岳海青再忍不住,两颗大大的泪珠滴下,模样甚是楚楚可怜,谢霆安慰道:“傻姑娘哭什么,郑叔叔又不是不回来,回来给你买棉花糖和龙须糖吃。”岳海青听了更是伤心难忍,竟然低声抽泣起来。谢霆慌了手脚,束手无策。任他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面对着哭泣流泪的姑娘却也是无计可施。岳海青哭了一会儿,抽咽道:“谢大哥,我妹妹下落不明,我……我很想念她,你……你陪了芝芝姐姐后,可以回来与我一齐找寻她吗?”谢霆点了点头,说道:“我答应你,见过芝芝后,即时回来替你找妹妹。”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我怎么会骗小孩子。”  “我不信,你一见到芝芝姐姐,就会忘了我,忘了我们的约定,呜呜。”岳海青又哭了起来。  谢霆无可奈何,只好哄她道:“你不放心,那我们就拉勾勾,谁说话不算数谁便是小狗。”  岳海青伸出细长洁白的小指,谢霆也伸出了粗壮有力的小指,两指相碰,岳海青全身一颤,竟有触电的感觉,她知道,两指这么一勾,自己再也忘不了他,虽然他们之间,隔着个沉睡不醒的张芝芝,甚至还可能有妹妹的阻挠,但她顾不得那么多,为了他,为了眼前的一刻,她愿意付出一切,甚至是生命。  两人四目凝视,良久无语。  刹那间,张芝芝瘦削的脸孔在脑海里闪现,谢霆又感到无比痛苦,如有一根根尖刺,刺入心脏,痛得他不敢再看岳海青,调转身子,飞奔离开。岳海青追了几步便停下,看着他的身影杳冥,轻轻靠在木棉树旁。木棉树高大挺拔,枝干似铁,不正是谢霆的化身吗?树身上的一枚枚尖刺,那是谢霆心中的刺,树身上有多少根刺,谢霆心上便有多少根刺,这坚刺,使人不敢靠近,不敢亲呢。岳海青将脸贴在树身上,轻轻抚摸尖刺,轻声唱起时下流行小曲:  “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  都门帐饮无绪,留恋处、兰舟催发。  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  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  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  今宵酒醒何处,周柳岸、晓风残月。  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  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歌声凄切,一曲既完,双眼泪痕深。  谢霆离开后,欢乐少了,笑声没了,过得几天,郁郁寡欢的岳海青不告而别,傻苍与邓涛十分担心,城里城外四处找寻,经过净慧寺(今六榕寺),邓涛提议进去求神问佛,保佑岳海青平安无事,顺利归来,傻苍想也不想便进了去。  寺内有有六祖堂,观音殿、僧舍斋堂、功德堂,傻苍对邓涛道:“咱们先对六祖许愿,再求观音娘娘保佑。”二人买了高香,到六祖堂上香磕头,随后去观音殿,观音殿静悄悄并无游人,清凉冷落,与六祖堂的香烟缭绕相比,如是闹市之比竹园,刚跨进殿内,突见一瘦削女子虔诚跪伏在蒲团上,瞧背影不正是找了良久的岳海青!  傻苍大喜,立想冲进去叫唤,邓涛一把扯着他的手,将他拉出大殿,傻苍问:“怎么了?”邓涛道:“岳姑娘在为谢大哥和妹妹祈福求安,咱们别去打扰她,便在这儿等她罢。”傻苍想想也是,点了点头说道:“涛哥说得对,咱们就在这儿等她。”  不料等到天色昏黑,炊烟升起,岳海青并没有出来的动静,又等得月上枝头,殿内还是静悄悄的,邓涛道:“傻苍,不如你先回去,我在这儿等她。”傻苍道:“你回去差不多,我看你等得心烦气躁,早不耐烦,岳姑娘如此诚心,说不定已然在这祈祷了数天,还不知道她会求到什么时候,你一个公子哥儿,怎能受这苦,快先回去做好宵夜等我们罢。”邓涛道:“公子哥儿又怎么了,公子哥儿便不能吃苦么,还是兄弟吗,说这等话。”  傻苍笑道:“当然是兄弟,只要你不怕累不怕饿,那咱们就一块儿在这儿等,我不信咱俩又坐又站又走又聊天,还比不上那只知跪着的傻丫头。”邓涛道:“你是傻苍,她是傻丫头,那我得叫傻涛,傻傻才会发达。”  傻苍道:“你还不发达吗?再发大达的话风头就要盖过当今天子了。”邓涛轻叹一口气道:“自从沧海号出事,我家已然元气大伤,早是外强中干虚有其表。”傻苍笑道:“叹什么气,再怎么外强中干也比我和百川好上不知多少倍,钱没了可以再赚,你家这么会做生意,迟早把损失挣回来。”  邓涛摇摇头,望着皎洁的圆月道:“我爹爹年纪已大,早盼望着我来接他的担子,只是我对做生意丝毫提不起兴趣,三番四次推搪,让爹爹失望得紧。”  “那你志在何方?”  邓涛又摇摇头道:“我也不清楚,人生没有方向。”  “涛哥你也真奇怪,一般的富家子弟都爱酒色财气吃喝嫖赌,你偏一样不喜欢。”  邓涛低下头道:“可能我喜欢在江湖上闯荡,只是我爹娘说什么也不让我离开家门半步。”傻苍笑道:“那当然,你是邓家唯一的血脉,那容得你受到半分的损害。”  “可是把我如一只鸟儿般关在家中,对我身心的损害却是巨大,傻苍,你知不知道,你和谢大哥到来的这一段日子,可说是我这辈子最开心的时光。”  傻苍拍了拍邓涛的肩膀,说道:“那还说什么,等安置好了岳姑娘,咱们哥儿俩就四处游历,一同寻回我的过去。”邓涛紧握着他的手道:“哈哈,那再好不过,有兄弟在身边,爹娘便再也不用担心我的安危。等找回你的爹娘,我们便不用再呼你傻苍,妙,妙极。”  傻苍笑道:“最可恶百川那王八蛋,给我起这么一个傻里傻气的名字,他就叫我二狗子,旺财,阿呆,肥猫,也比傻苍好。”邓涛道:“嗯,那确实是,你傻的时候叫你傻苍那没什么,但你现在比谁都精滑,再叫傻苍可太不相称,得改个名字吧,这寺内有六棵大榕树,干脆就改叫六榕吧,大家六六六,而且榕树苍翠,有榕乃苍,百川一定不为怪你抛弃他给你起的名字。”  傻苍听着邓涛绕口令般说话,满脸都是笑容,说道:“这净慧寺改名叫六榕寺还差不多。”  一语成谶,净慧寺其后果然改名六榕寺。  傻苍突然肃立,邓涛问:“傻苍,怎么了?你不喜欢六榕这个名字么,那就折衷一下,叫傻六苍吧,怎么样,是不是挺好听的?”  傻苍望着虚无未知的远处,淡淡说道:“没有找回我真正身份前,我坐不改姓,行不改名,就叫傻苍。”邓涛被他感染,便道:“好,如果找不回原来的你,那就死后在墓碑也用傻苍这个名字。”谁知话音刚落,傻苍却又道:“如真要改,那就如你所说,叫傻六苍。”随后又道:“你就叫邓六涛吧。”  邓涛推了他一下,责道:“你这家伙真善变,我都转不过弯来。不过你的提议不错,六川六苍六涛,六六大顺,六六六大发。”  正胡闹间,岳海青从观音殿内步出,但见她脸色憔悴步履蹒跚,摇摇摆摆随时会跌倒,顾不得避嫌,二人连忙一左一右扶着她坐上轿子。岳海青一路混混沌沌,回房连饭也不吃便睡下。  邓涛道:“岳姑娘如此情状,只怕不出数天便会病倒。”傻苍问:“那怎么办好?”  邓涛道:“还能怎么办,自是把谢大哥叫回来才能治好她的病。”傻苍道:“岳姑娘得了相思病?嗯嗯,那可真麻烦。”想起谢霆与张芝芝感人至深的故事,问道:“涛哥,你尝试过爱情的滋味没有?”邓涛道:“没有。”  “你又有钱又靓仔,来说媒的姑娘肯定多得数不过来罢,怎么,一个都没有瞧上眼?”  邓涛道:“庸姿俗粉,俗不可耐。”  傻苍道:“这样说未然太偏颇,难道每个姑娘你都见过?不深入接触,凭感觉拒绝人家,不可取。”  邓涛道:“上门说媒的姑娘,还能好得到那里去?”  傻苍笑道:“哈哈,我知道了,涛哥你要的是一见钟情自由恋爱的感觉,不错不错,怪不得想要到江湖中闯荡,原来是想结识些英姿飒爽的女侠。”  “胡说八道,谁说我闯荡江湖是为了结识女孩儿家,当真是以己之心,度人之意,我说你才是抱着这样的心思呢。”  “涛哥何必激动,不是就不是,小弟认错还不成吗?”傻苍笑嘻嘻说道。  邓涛道:“小子,说完我,该说说你自己了,怎么样,你和那个名门大派的侠女眉来眼去呢?”  傻苍道:“与女侠眉来眼去?嘿嘿,我和你眉来眼去。”邓涛一怔骂道:“小子你变态,给我滚一边去。”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125章 黑云堡 又过几天,岳海青真的离开,还留下一张纸条,说是去找妹妹。傻苍忧心忡忡地道:“岳姑娘从未出过门,既不会武功,又没人照顾,要遇上了坏人那怎么办?”邓涛道:“她遇上心怀不轨的人可能性很高,高得离谱。”二人发了疯般四处寻找,却那里再找得到?  这天一早,二人又要出门找人,突然有人在背后阴森森叫道:“小子,你们要去那?”傻苍吃了一惊,连忙回头,却没看到人,邓涛喝道:“是谁在那装神弄鬼,快给我滚出来。”傻苍拉了拉他的手,示意他别出声。  那声音又道:“邓公子,你最好站一边去,这儿没你的事。”邓涛一下子明白,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声音是来找傻苍麻烦的,当即哈哈一笑道:“这儿是邓府,你说干不干我的事?”傻苍低声道:“这人咱们惹不起,你快走。”邓涛道:“这是我的家啊,我走去那?”  傻苍怒道:“叫你走就走,啰哩啰嗦作甚,呆会儿便想走也走不了。”邓涛又哈哈一笑道:“傻苍,什么叫兄弟,是兄弟,撇下兄弟独自逃难的人是兄弟吗?”傻苍不再理他,向那照壁道:“胖龙,出来罢,瘦虎呢,怎地不来?”  话音甫落,一只大冬瓜突然从照壁后咕噜咕噜滚了出来,速度极快,一眨眼间便来跟前,邓涛大惊失色,叫道:“冬瓜,冬瓜!冬瓜成精了!”待得冬瓜停下,定睛一瞧,才发现这那是什么冬瓜,实是个穿着绿色衣服极矮极胖的人,那人冷冷瞧着邓涛,说道:“邓公子,你完蛋了。”  傻苍心中转数转,四下里看了看,问道:“胖龙,你师弟怎不来?”  “你怎地关心起我师弟来了,是不是害了我师弟,于心不安?看在这个份上,便不难为你,拿来。”袁腾龙伸出又胖又短的右手。  傻苍耸了耸肩,说道:“你师弟想冻死我,却不料害人没成反害自己,这叫咎由自取,关我什么事?你还想要虹珠吗,不早告诉你,虹珠被那个店小二抢走了。”  袁腾龙双眼射出寒光,脸色阴沉,说道:“再说多一遍,把虹珠拿来。”傻苍见只胖龙一人到来,心中定了不少,脸上露出诧异之色,问道:“胖大哥,先前见你一直笑嘻嘻的人畜无害,怎地今天脸皮却要拉到地下了?”  袁腾龙哼了一声,骂道:“还不是给你害的。”傻苍奇道:“给我害的?我知道了,一定是你们任务未完成,还折损了师弟瘦虎,灰头土脸回去给狠狠骂了一顿,是不是?”袁腾龙道:“算你小子聪明,把虹珠交出来,饶你一命。”  傻苍道:“胖大哥,你不好好想一想,那个点你们穴道的大侠也是来夺抢虹珠,就算虹珠没给店小二抢去,那也绝不会落在我手里啊。”袁腾龙道:“那天你不是说知道虹珠的下落吗,说出来,看看是落在谁人手里。”傻苍道:“刚刚不是说了吗,虹珠是给店小二抢走了,我那天要说的也是这句。”  “去你娘的,敢戏弄你大爷!”袁腾龙勃然大怒,肥肉一抖,径直向傻苍撞来。傻苍早有准备,退避右侧,伸手向他脑袋里拍下,这一避一拍极是巧妙,袁腾龙微微吃了一惊,叫道:“好小子,进步得好快。”身形一闪,转到他身后,举掌击其后心。傻苍使出一招“反劈身后雀”,陡地转半个身子,双拳前后击出,这一式郑耀宗与阳彬过招时曾使过,傻苍觉得有趣,便记了下来。  袁腾龙见双拳势猛,不与其正面对搏,身子滴溜溜一个转身,又闪到傻苍左侧,举脚踩敌人膝盖,傻苍叫道:“来而不往非礼也。”左膝提起,撞向矮冬瓜脑袋,随后小腿弹出,再击向敌人头颈。接连两下攻击要害,袁腾龙连退两步,心下大是诧异,怎地这小子与十几天前相比进步如此之巨?  他不等敌人踢出来的一脚收回,猛地跨步上前,以肥肩搭搁顶在傻苍小腿上,左手急抓其胯下,这一下反击极是毒辣,傻苍猝不及防,欲单脚后退,不料左腿被对方胖手抱住搁在肩上,丝毫后退不得。眼看得祠堂被拆,傻苍右腿弹起以膝护档,顶开胖龙的左手。  袁腾龙喝道:“中!”左手提起,一拳击中傻苍腹部。傻苍大叫一声,右脚拼了命飞踹袁腾龙前胸,  袁腾龙不慌不忙,胖手搭上傻苍脚踝,顺手一带,又将这一条腿搁左肩上。  邓涛见傻苍大落下风,立即抽出长剑刺向袁腾龙后脑。袁腾龙背后似生得眼睛,不紧不慢,待得剑尖离脑袋半尺,双手抓了傻苍双腿脚踝一合,夹紧剑身,邓涛吃了一惊,担心伤到傻苍,长剑后抽之余,一脚向袁腾龙后心踢去。  眼看就要得手,却见敌人身子突地向前急窜,不但闪开踢脚,还将长剑夹了过去,把自己带得往前一个踉跄,不得已松开的握剑的手。  傻苍两腿被他搁在双肩上,身子仰面向天,袁腾龙甚矮,傻苍双手摸地,抓起两把泥沙,腰腿使颈坐将起来,两拳前后击出,攻击他那比西瓜还要圆的脑袋瓜子。袁腾龙猛地在原地打了一个转,甩得傻苍身子后仰,无形之中化解他的攻势,还把欺将上来的邓涛逼开。傻苍无奈,双手连甩,把沙子扔向敌人双眼。  袁腾龙此时带着傻苍急转,突觉两把沙子袭来,想躲已然来不及,只好略为扭头闭上双眼,傻苍趁机再次弯腰坐起,五指成爪,抓向敌人脸门。袁腾龙既要应付身后邓涛,又被傻苍逼攻,只好双手用力,把傻苍推甩出去。傻苍在空中一个调整,稳稳落在地上。胖龙甩开傻苍,身子即时向他扑去,邓涛急步抢上,不料胖龙乃是声东击西,陡地一个转身窜来,结结实实冲进怀里,登时身子被撞飞出去,在离地的一瞬时,还感觉胸口肋下几处穴道被点,全身动弹不了,最后如摔生鱼般重重撞在地下,即感到天旋地转,昏死过去。  处理完邓涛,袁腾龙又窜到傻苍身前,双手连拍,傻苍使出“新”学怪招手架脚防,拼命抵挡,把敌人来招一一化解。袁腾龙叫道:“好小子,有你的。”动作蓦然加快,进退如电。傻苍眼睛不够用,只觉眼前一只大冬瓜乱转乱舞,打出去的招式全落空,瞬间被他连拍十余下,顿时全身一动不能动,眼前发黑,摔倒在地下。  袁腾龙更不打话,一手一个,把邓涛也抱在胁下,跳上墙头,消失于墙外。直到这时,邓家的仆人才敢过来,眼看少主人被掳去,愣是没人敢追将下去。  袁腾龙跳到墙外,把二人塞进候着的一辆四匹马的大车里,车内一人道:“怎地把邓涛也抓了来?”袁腾龙道:“师父,邓涛与这人走得很近,说不定能从他口中打听得些消息。”袁腾龙的师父李保才哼了一声,道:“对付这两小子,看你狼狈成什么样,真是越来越不长进。”袁腾龙双手肃立,不敢回话。  李保才又斥道:“瞧你适才表现,便十个胖龙也敌不过那偷袭你们的家伙。”袁腾龙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道:“是,请师父指点。”  “上车罢,为师跟你说了多少次,打架斗殴不是演戏,光好看有什么用?实是性命相拼你死我活之举,须得快准狠,快,就是要让敌人反应不过来,准,就是力求一击即中,狠,要求你招式有力,一招制敌,绝不拖泥带水不,三个要求中,你做到了那几个?”  袁腾龙脸上汗水更多,已然滴滴答答落下,说道:“师父,徒弟只做……做到快,其它两项都没能做到。”  车中袁腾龙的师父李保才是个六十岁左右的家伙,身体壮硕,圆头圆脑,头光颏滑,红光满脸,颈挂三条粗大金链,指上套数个翡翠玉戒指,腕上还有檀木珠子,若在街上见到,定会以为他是个暴发户,谁又能够想到他是武林中令人闻风丧胆的黑云堡堡主?  他哼了一声道:“打探到珠子的消息没有?”袁腾龙更加不安,道:“还没有,他……说给扮作店小二的狮山双杰之一的王大运夺走了。”  李保才道:“你去把双衰抓了来对质。这一次为师失算了,大大失算!”语气极萧索,顿了一顿又道:“想不到这么多人在盯着这颗虹珠,这小子是我们找到虹珠的关键,可得要好好看管,不可再出漏子,听见没有?”袁腾龙立即应道:“是!”立即转身离开。  马车南行一百余里,在佛山闹市区前一座构建雄伟、气象森严的大城堡前停下,此堡名为黑云堡,占地愈五百余亩,堡内青砖灰瓦,庭院森森,楼阁房舍一进连一进,一间挨一间,大大小小,高高矮矮,廊郭相连,遮天敝日,数不胜数,生活在此中的人,也不知道堡内到底有多少房间。  马车直接开进堡内,来到了一座名为聚义堂的大厅上。  傻苍和邓涛被扔地下,有人上来给他们解开穴道,浇水淋醒了他们。二人抹干头脸站将起来。  环视四周,见这儿的装潢以黑色为主色调,摆设装潢不是黑色就是灰色,再无别色,大小物件皆饰以流云,连堂上灯盏也罩以黑灰琉璃片,射出的光芒昏淡朦胧,整座大堂透着诡异恐怖气息。眼前高处一尊佛像脖子上金项链所发出黄澄澄的光芒,是黑暗阴森的大堂内最亮的一抹色彩。  还未等二人从惊骇诧异中回过神来,只听得有人道:“两个小贼,报上名来。”语音怪怪的,傻苍看了一眼声音来处,只见一人站在坐佛下,离自己约摸丈半远,全身黑衣,肤色黑漆漆的,若不是说话露出一口白牙,那能看到眼前竟站了一人。  邓涛道:“这里是那儿?你们是谁?”  那人喝道:“叫你们报上名来!”傻苍问道:“胖龙瘦虎呢,你叫他们出来。”话音刚落,突然眼前一暗,啪啪两声,傻苍和邓涛脸上各挨了一记耳光,两人眼前金星乱转,耳中嗡声大作,定睛瞧时,那黑人端站原地,似乎根本没有动过。只听他又说道:“报上名来。”  二人不敢造次,乖乖报了名字,黑人道:“傻苍,珠子交出来。”傻苍抚着脸道:“不是对你们说过了吗,虹珠给店小二抢去了,你不信,可以把胖龙瘦虎叫出来对质。”黑人哼了一声道:“你不提他们还好,我问你,瘦虎中的是什么毒?”傻苍愕然道:“他中了毒?怪不得没见他来,我以为他已然给冻死翘翘呢。”  黑人喝道:“可恶!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不吃一些苦头,我看你不会好好说话。”突然晃身而前,二指戳来,傻苍这次早有准备,见他牙齿白光消失,立即倒退一步,举手抬脚护身,但他实在太快,又黑乎乎的瞧不清楚,胸口肋下两处穴道被制,一霎时间,全身好像有无数只蚂蚁在咬,又像有许许多蚊子同时在吸血,奇痒钻心,难受无比。邓涛看到他痛苦的神情,叫道:“喂,你们干什么折磨人,快放了他,有话好好说。”  傻苍禁不住伸十指在头脸身上乱抓乱爪,颤声叫道:“痒,好痒!我真不知他……他中什么毒……”越抓越痒,越痒越抓。  邓涛见傻苍如失常性,冲过来拉他双手,但此时的傻苍力大无穷,他那里拉得主,反被甩到一边去。  黑人冷冷地道:“把珠子和解药交出来,即刻解你痛苦。”傻苍愰如不闻,突然跃身而起,头下脚上往地板上撞落,那黑人大吃一惊,一个箭步抢上将他抱起,傻苍求死不成,趁着他抱起自己的瞬间,伸手抓向黑人的跨下,用力一捏,黑人猝不及防,奇痛攻心,一声惨叫,与傻苍一同摔在地下,二人皆是无比痛苦,齐在地板上打滚。  邓涛冲上前欲把傻苍拉起,却被失去常性的傻苍一脚踢飞,摔落地下,他先前被胖龙撞得气血翻涌,身子尚未复原,此刻被傻苍狠狠踢中,只痛得他躺地下起不了身。  那佛像突然站将起来,骂道:“胡闹,胡闹,史管家,把他的穴道解了。”原来这佛像那是什么佛像,实是此间大堡的主人李保才。那皮肤漆黑的人叫史进,为黑云堡的大总管,他听得主人发话,不顾钻心疼痛,站起来嗖嗖两脚踢在傻苍身上,为其解开穴道,出脚之快,认穴之准,实是令人叹为观止。  傻苍身上奇痒消失,身上全是一道道又深又红的抓痕,坐在地下喘气不已。李保才斜眼侧睨,冷冷问道:“傻苍,现抓你来,只为两件事,一为虹珠,二为解药,老实交出来,饶你一命,大家好聚好散。”  傻苍头也不抬说道:“你们折磨死我也是那句话。”李保才重重哼了一声,说道:“我看你的骨头有多硬,把他们关了起来,再好好审问。”史进应道:“是。”  二人全身被牢牢捆缚,扔到一间幽暗的屋子里,厚重铁门砰的一声关上,再无光亮。  傻苍问道:“涛哥,适才没踢伤你罢?”邓涛哼哼几声说道:“不是没踢伤,是没踢死。”傻苍颇感内疚,说道:“我当时神智真迷糊了,别说是你,老爹老娘也一般要踢。全身那个痒,无法形容,就连骨子里头好像也有毛毛虫在抓爬,苦不堪言。”  邓涛心有余悸道:“不知这是什么邪门功夫,连你也忍受不住,换了我估计要大小便失禁。”傻苍笑道:“我就是感觉大小便失禁了,这才跳起来寻死,这死黑鬼,不知适才有没有把他袋袋抓爆,真是害人不浅。”邓涛笑道:“哈哈,我刚才好像听到卟的一声,九成怕是爆了,哈哈。”  两人笑了一会儿,邓涛问道:“傻苍,那什么瘦虎中毒是什么情况?”傻苍道:“我也不知道,完全不懂他们在说什么,真是太也奇怪。”邓涛道:“这就奇怪了,为什么两人一开口就向你要解药,仿佛这毒是你下似的。”  二人讨论来讨论去,讨论不出个所以然。  突然傻苍埋怨起邓涛来,说当时叫他走不走,累得白白被抓了来,还不知有没有性命走出这座大院子。邓涛道:“我那儿知道你招惹上了这么厉害的人,还以为咱兄弟俩一定能干过他。”  黑暗中,一对耳朵竖了起来。  一间大房里,李保才坐在床沿,听着下人在复述傻苍和邓涛的对话,心中奇怪,明明是傻苍把毒气输进力虎体内,怎地他自己却不知道,难道中间有什么蹊跷?站在一旁的管家史进说道:“我曾听烹虎说过,这小子武功平平,说什么也不可能练有这么厉害的毒掌,更达不到内力反攻压制力虎的层次,这中间一定发生了什么古怪之事。”  李保才看了看躺在身边一动不动的徒弟赵力虎,说道:“力虎寒气攻心之厄虽解,然脸上黑气更重,至今昏迷未醒,再找不到解药,只怕性命难保。”史进道:“老爷,小子嘴硬,坚称没有解药,但向他打听一下力虎中的是何种毒药,想必他会说。”李保才道:“不错,快把他带来。”  半晌后,傻苍被带到房里,史进喝道:“傻苍,看你把力虎伤毒害成什么样子,快把解药取出来。”傻苍摇头道:“没有。”  “那他中的是什么毒?”  傻苍曾听谢霆说起过,自己昏晕之时把赵力虎的寒气倒逼回他体内,令其全身僵硬,想了想说道:“如果硬要说是我下的毒,那唯一的可能便是,我身上所中毒掌的毒气过了给这瘦子。”李保才眼中精光一闪,问道:“你中了毒掌,是什么毒掌?”  “黑血毒蝎掌!”  李保才和史进一听,齐声叫道:“黑血毒蝎掌?”武林传闻黑血毒蝎掌中者即死,乃天下最厉害的毒掌,二人早如雷贯耳。  傻苍点了点头。  李保才问道:“那你怎么不死?”傻苍不敢把吃了虹珠解毒之事说出来,双肩耸了耸道:“我本来是要死的,当时已然晕死过去,不料他瘦虎不忍心我死于非命,竟然把舍身为我,把寒气毒气都吸了过去,你们可以瞧瞧,牚印还在胸口。原来这只蝎子印比浓墨还要黑,现在已然淡得几乎消失。”  史进掀起他衣服,果见其壮实的胸膛有上一只淡淡的蝎子印。  李保才喝道:“胡说八道。”身形一闪,晃到傻苍跟前,一把抓住他右腕,将内力注入其体内,傻苍只感觉一股霸道之气在体内横冲直撞,上旋下转,直冲到他五脏六腑几乎要脱落下来。傻苍怕痒不怕痛,虽痛得额头冒汗,却嘴唇紧闭一声不吭。  李保才收回内力,心下百思不得其解:“这小子几无内力,连力虎的十一也不到,不可能是他把毒气寒气攻入力虎体内,难道真气他所说,是力虎晕了头脑,自行将毒气吸入体内,这太也匪夷所思。”寻思一会儿问道:“是谁打伤你?”傻苍道:“我不认识他,是个挑着馄饨担的老头儿。”  “那老头儿现在那里?”  傻苍心中一动:“光头佛这样问我,那是说他还不知道这老头儿死了,不妨骗他一骗,好减轻自己的压力。”打定主意,说道:“老头儿逃了,我也不知道他在那。”史进说道:“老爷,黑血毒蝎掌是梵净西冥派的不传秘技,据说此毒掌传女不传男,这小子却说是个老头打的,而且西冥派的人从不在广东出没,这当中着实透着种种怪异气息。”  李保才点了点头道:“不错,你传令下去,无论如何把这个老头儿抓回来,烹虎与他曾打过照面,到时由他领导指挥。”史进应道:“是!”  李保才站起来,绕着傻苍转了两圈,突然问:“那救你的汉子是谁?”傻苍知谢霆不愿意对外人透露真实姓名,便又撒谎道:“那汉子自称姓梁,叫梁植。”  “他在那儿?”  “我来不知道。”  “你不知道,小子,你最好老实说了出来。”  傻苍抬头道:“我真的不知道。我一个无名小子,怎知人家去那里,你便问人家也不会讲。”  “那关于他,你知道些什么?”  “什么也不知道,他赶跑了胖龙瘦虎,便带着岳家两姐妹离开。”傻苍索性撒个弥天大谎。  “珠子是不是在他身上?”  “跟你说们说了多少遍,虹珠给店小二夺走了。”  李保才嘿嘿冷笑,说道:“谅这王大运也没有那本事。小子,解药的事我可以不跟你计较,只要你把虹珠的去向给我指出来,我立即放了你们俩。”傻苍摇摇头:“你不信我也没办法。”  无论怎么样利诱威迫,傻苍始终还是那句话,李保才不禁发毛,喝道:“小子,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史管家,他就交给你,看看他的口紧,还是你的手段狠。”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126章 哀求 傻苍被带回暗房当中,此后数天,史进都来逼问虹珠去向,直将傻苍折磨得死去活来,却始终没能让他开口。  这一天,袁腾龙空着双手回来,说狮山二杰已然躲了起来,怎么找也找不到。李保才不禁勃然大怒,骂道:“连这么一点小事也办不好,我还要你做什么!不管上天还是下海,我限你十天之内把王大运抓了来。”袁腾龙额头汗水涔涔而下,应道:“是。”  李保才又道:“你把使毒蝎掌的那个卖馄饨老头也抓了来,你师弟能不能救回来,全靠他了。”袁腾龙道:“师父。”  “怎么?”  “那老头好像死掉了?我抱着师弟急奔时,看他躺地下,胸口还插着一把刀。”  “你确定是他?”  “我当时跑得很快,看不清楚,但那人是个老头确定无疑。”  李保才不禁又怒气上冲,骂道:“你们两师兄弟,平时如何如何了得,可面对一个双腿残废的家伙,一个武功内力平平的毛头小子,还有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岳家姐妹,竟然被人打得如丧家之犬逃得比风还快,丢不丢人哪!”  袁腾龙从来没见过师父发这么大的脾气,手心里满是汗水,低头道:“弟子该死,请师父责罚。”  “责罚是少不了,但目前最要紧的事先把虹珠找出来,以及把你师弟的性命救活,那卖馄饨老头,生要见人,死要见尸,这两件事,如果办不好,这黑云堡的大门,你以后就别再踏进一步!”  袁腾龙颤声道:“遵命!”转身出门,传下命令,顿时堡内一千弟子及帮众全体出动追查捕缉。随后又在江湖上发布有偿追缉令,追拿王大运以及不知姓名的卖馄饨老头。  史进道:“老爷息怒,和傻苍打交道这么多天,我凭感觉感知他肯定知道虹珠去向,只是这家伙口紧的很,说什么也不开口,他既然硬的不吃,瞧瞧他吃不吃软的?”李保才嗯了一声道:“再这样打下去,我瞧他肯定捱不了多少天,与其硬来,不如就按你说的来,你现下带他来厅上,好吃好喝招待一番。”史进应道:“是。”  傻苍和邓涛两个人满身血污,被人掺扶着走到厅上,李保才迎上前,请二人坐下,说道:“两位少杰,李某人先前多有得罪,现特设酒席一围向两位赔罪,还请两位大人有大量,不要见怪。”  傻苍与邓涛对望一眼,有气无力地道:“不管怎样,我还是那句话,珠子给店小二夺走了。”李保才笑道:“傻苍兄弟,涛哥,今日咱们不提虹珠,只是吃饭喝酒玩乐,哈哈。”拍了拍手掌,立即便有美酒佳肴送上桌来,跟着四位明艳动人秋波流动的二八美女分坐在二人身边劝酒夹菜。二人被折磨多天,又饥又渴,见得美酒美食,那管他安的什么心思,有毒无毒,先吃饱再说,便是死也是个饱死鬼。  酒足饭饱后,四位美女服待傻苍邓涛沐浴更衣,两人被打得有只余半条命,混身无劲,也顾不得害羞,任由她们摆布。洗梳完毕,四名女子分别带他们回房待寝,傻苍与邓涛几天几夜没睡过像样的觉,倒在床上埋头便睡,也不管是否冷落了身旁的佳人。  第二天,李保才一早便过来找他们,笑道:“傻苍,涛哥,怎么样,昨晚美女伺候得舒服罢?”傻苍道:“很好,很好,多谢李堡主招待。”  李保才道:“这算什么,只要兄弟喜欢,比她们还要漂亮还要温柔的姑娘要多少有多少,包令你们天天过着神仙般的日子,乐不思蜀。”邓涛道:“李堡主如此殷勤,无非是想套我们珠子的去向,实是不必花这心思,我们知道的已然全说了出来。”李保才长长叹了一口气,脸上布满忧郁神色,说道:“你俩跟我来。”  二人跟着他在堡内转来弯去,来到一间精致小舍前,推门进去,里面是一小厅,摆着一盏琉璃灯盏,厅虽不大,布置却倒也精雅,只是也如聚义堂一般,全屋皆黑,无一丝亮色。西壁上四幅屏条,绘的是梅兰竹菊四种花卉,东壁上也有四幅,画的是西施、王昭君、貂蝉、周玉环美人图,傻苍心想:“此处定是女子起居之所。”穿过小厅,进入一间暗房,房中挂了一幅海上生明月的图画,明月升起,黑云驱散,渔舟唱晚,这一幅画的特别之处在于,它是用彩笔绘成的,本该是暗色调的夜月图,却用了鲜艳的色彩填充涂绘,更奇怪的是,散射着清光银辉的明月,却是涂得漆黑,如是发生了月食一般。画的右侧,题着唐诗“望月怀远”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情人怨遥夜,竟夕起相思。  灭烛怜光满,披衣觉露滋。不堪盈手赠,还寝梦佳期。”  两人一入房,眼光便落在了这幅画上。李保才道:“两位少杰,你们觉得这画画得怎么样?”  邓涛道:“看到这画,我仿佛置身于海边,清爽海风拂过,银光洒地,如处圣地,有种飘飘欲仙的感觉。”  李保才道:“不错,画工虽不怎么样,然而画意神韵却是扑面而来,傻苍兄弟,你觉得呢?”  傻苍道:“此画作出自于女子之手。”  李保才赞道:“不错。”眼望着他,等着他再说下去。  过了良久,一直盯着画幅的傻苍终于嘣出四个字:“此女有病!”后来又加了一句:“不轻!”  邓涛和李保才都是一怔。邓涛望向李保才,只见他脸色由怔变怒,由怒变呆,由呆变哀,由哀变痛,由痛转向平静。  屋子里静悄悄,全无声息。邓涛仿佛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过了良久,良久,傻苍又道:“明月为什么是黑色的?涛哥,你知道吗?”  邓涛摇摇头道:“此画作者心理有问题。”  “不,是身心。”  傻苍又问:“李堡主怎会带我们来看这幅画?”  邓涛回道:“因为这画与他所求有莫大关系,他硬的不行就来软的。”  傻苍转向李保才,问道:“是这样吗?”  李保才脸上不知是什么神情,横肉一颤一颤,似是激动,又以是悲伤。过了一会儿长叹一口气,推开暗房东侧一扇门,走了进去。傻苍和邓涛跟着进屋,只闻得檀香淡淡,屋内摆设简单,只一桌一椅一床  椅上坐着一女子,正凝神看书。听得脚步声响,转过头来叫道:“爹爹。”那女子转头的一刹那,傻苍和邓涛的双眼登时直了,再也移不开。  这女子约莫十七八岁,容色晶莹如玉,如新月生晕,如花树堆雪,娇柔婉转之际,美艳不可方物,双眸清澈,明亮而有神,腰身似柳娉婷多姿,房间虽然简陋灰暗,但有此女得在其中,却是令得二人如身处色彩缤纷的天上人间。  女子回头看见邓涛和傻苍,不禁怔了一怔,又叫道:“爹爹!”李保才说道:“柔儿,又在看书呀?”女子看了一眼两名年轻男子,立即低下头,说道:“爹爹,你……你越来越……我都说过不见外人,你还带人进了来,快叫他们出去。”李保才微微笑道:“这次爹爹没那般意思,柔儿先不紧张,坐下来先听爹爹说。”  转头对邓涛和傻苍道:“二位少杰,这位是我的女儿晴柔。”傻苍还未从失态中回过神来,只说道:“嗯嗯,嗯嗯。”邓涛则双眼仍留在少女身上,对李保才的说话只字未闻。  少女微微抬头,见得二人如此无礼,不禁心下恼怒,哼了一声,坐回台前,背向三人。李保才叹了一口气说道:“傻苍,杜公子,我带来你们来这儿,两位俊杰如此聪明,想必已知道我的用意了吧。”  傻苍道:“外面那《海上生明月》图是令爱画的?”李保才点了点头,说道:“你说得没错,我女儿身子一出生便带有顽疾,多年来求医问药无丝毫好转,而且……”李晴柔突地叫道:“爹爹,别说了,女儿早已认命,早想追随哥哥姐姐而去。”  李保才声音突转严厉,说道:“你走了是解脱,但你有没有想过爹娘,你忍心留下二老就这样走吗?”  “这是我们李家的命,爹爹,你到现在还没看透吗?”李晴柔转过身来。  “不,不,爹爹已然找到逆天改命的法子,一定可以治愈你的顽疾。”  “爹爹,求你别再乱杀无辜了,那些所谓大仙、再世华佗、扁鹊转世等等黄绿医生你已经杀了多少个?我不愿意因为自己,使爹爹手下再多添一条冤魂。”  李保才道:“晴儿,你听我说,这次不是什么医生大夫,眼前两位俊杰,他们就有办法救你,快向二位恩人谢恩。”  李晴柔双眸转向二人,脸上现出疑惑之色。傻苍已然明白一切李保才所做这一切的目的,说道:“李堡主……”  李保才道:“傻苍,邓公子,我如此渴求那枚虹珠,不是贪其珍贵罕见,如我这样的人,什么稀世珍宝未见过?七彩虹珠若不是有特别之处,我要它何用?只因我李家儿女自生来就患有不能见日光的罕见顽疾,一见日光便晕,几天几夜难醒。”  “所以你盖了这么一个黑压压的大城堡?”傻苍问。  李保才点了点头:“如果单是不能见日光,那我对虹珠的渴求不会如此强烈,最要紧的是,他们都活不过二十岁!”  傻苍与邓涛齐齐“啊”了一声,语气中都有惋惜不舍之意。  “三年前,我听说七彩虹珠能治百病,小女的顽疾也不在话下,便发散全部弟子下属去打探,终于年前打探到珠子竟落在香山岳加勤手里!当时心想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但想岳加勤并不是江湖人士,又小女刚过十八岁生日,我这个作父亲的非得在家陪她不可,便派了我最得力的大弟子二弟子去办此事,本是十拿九稳之事,却仍是棋差一差,可那想半路竟杀出这么多个程咬金来!失策啊!”李保才脸上堆满无尽懊恼。  二人听完,都没有作声。  谢霆为救醒恋人张芝芝,锲而不舍追寻十年,李保才为救女儿之命,发散弟子拼命找寻,这颗能解天下百毒,能治天下百病的七彩虹珠,却在自己毫不为意之下吞了下腹,命运真是弄人,如果事先知道这颗珠子于人有如此大的作用,自己说什么也不会服食,就被谢霆强行服下,也要开膛破肚取出来。  傻苍与邓涛对望一眼,仍是静静站着。  李保才向女儿道:“柔儿,快向两位大哥求恳,请他们指点虹珠去向。”李晴柔两只如明珠般的眸子有了冀望之色,眼光落在二人脸上,轻柔如水,二人只感沐浴在春风之中,遍体清爽。  李晴柔轻声说道:“两位大哥哥,小妹适才无礼,请不要见怪。”傻苍和邓涛连声道:“不怪,不怪。”  傻苍心想,珠子已然给我吞服了,就现在剖开肚子也未必能找得到,大概率已然消化了,我便有心,也是帮不了你,这个谎,只能继续撒下去。  不等李晴柔开口求恳,傻苍说道:“李堡主,李姑娘,你们的心情我非常了解,也很想帮你们,可是虹珠确实是不在我这儿。”  李保才道:“傻苍兄弟,我相信虹珠不在你身上,你本来与这事无关,全怪我那两个不成材的徒弟把你劫持牵涉进去,我只求你说出虹珠的下落,只要你肯帮我这个忙,李某可以答应你所有要求。”  傻苍道:“对不起,李堡主,李小姐,我帮不了你们。”  李保才道:“我答应你,只要你指出一条路,我可以将家业全送与你,而我出家为僧,永不动刀,天天为兄弟念经诵佛,保佑兄弟长命百岁,多子多福。”话语说到后来,哀求意味甚重。  两父女殷切目光落在傻苍脸上,期望许下的条件能打动他,父亲为了延续女儿性命,将一生奋斗成果一生心血全转手送人,代价再大,也是值得的,而少女在最美的年华凋谢,任换成谁也不甘心,。  见得傻苍脸色深沉如水,李保才抛出更具诱惑力的一句:“傻苍兄弟,只要你肯指出路,不但家业赠与你,小女她也可以……”  傻苍打断他的说话,一字一句说道:“李堡主,你不用再说,我不知道虹珠在那。”  父女二人双眼顿时暗了下来,李保才脸色由期望转为失望,再转至愤怒,突然身形晃动一手一个将二人咽喉抓住提了起来,二人顿时气促,手脚乱踢乱拍,须臾间已然垂了下来,如吊死尸一般,李保才狞笑道:“你们不说,那我现在送你们去见阎王!”  李晴柔叫道:“爹爹!快放了他们。”  李保才双眼通红吼道:“他们不说,他们为什么不说?珠子比你们的命还要重要吗?为什么你们见死不救,为什么不肯救我女儿一命,吓?我不知道为什么,我要杀了你们!”  “爹爹你答应过我什么,就是因为你杀孽太多,上天才把灾难降临到我们头上,这是报应,求求你住手,爹爹,你不能再杀人了。”李晴柔大叫着冲上来扯父亲的手。  听了女儿的说话,李保才从近乎疯狂中清醒过来,将要断气的二人往地上一扔,颓然坐下。李晴柔伏在他膝上,哭道:“爹爹,这是我的命,是我和哥哥姐姐的命,一切都已注定,请爹爹不要纠结,看开些,身体要紧。”  李保才一声喟叹,轻轻摸着女孩儿的头发,替她擦去眼泪,柔声道:“孩子别哭,爹爹不会看着你死,只要有一线希望,我都不会放弃。”李晴柔慢慢收了哭声,抽抽咽咽道:“爹爹,孩儿并不怕死,只是我死后,留下你们怎么办好?”  “你不会死的,孩儿,相信爹爹。”  傻苍和邓涛被带回黑暗无边的牢房里,二人舒服不到一天即刻被打回原形,邓涛不住口叹道:“可惜,可惜!”傻苍则一声不吭。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127章 江湖代有恶人出 李陈悲剧何… 第二天,李保才与史进在房里商量,史进道:“老爷,小的猜想邓涛也知道珠子的去向。”李保才问道:“何以这样说?”  “他们二人在牢房里,从不谈论珠子的事,邓涛从来不问,傻苍从来不提,似是心有默契。另开,傻苍对于把邓涛牵扯进来感到十分愧疚,咱们从邓涛着手,说不定能撬开他的口,若是邓涛死也不说,那就在傻苍面前杀了邓涛,或许能逼傻苍开口。”  李保才道:“这也是个法子,就按你的说,马上把邓涛带来。”  结果显而易见,邓涛连叫也未叫一声,被折磨得奄奄一息带回牢房里。  傻苍骂道:“李王八臭狗贼,如果你让我逃了出去,不灭你家门誓不为人。”邓涛呻吟道:“傻……根,你一定要……留下性命……为我……为我……咳咳。”  过几日,二人一块儿被带到一间大厅子里吊起来,一名彪悍汉子手拿一柄尖刀,走到邓涛身前比划,傻苍叫道:“臭狗屎,王八蛋,有种的便来杀你爷爷,如此折磨人算什么英雄好汉。”  史进脸无表情,木然道:“傻苍,邓涛,你们都很义气,死也不怕,我们实是毫无办法,只好出此下策,请你们不要见怪。”转头对那汉子道:“肖棣,准备动手。”彪悍汉子应道:“是。”把邓涛的鞋袜除下,将尖刀抵在脚板上。  史进又道:“傻苍,看看你是不能眼睁睁看着好兄弟邓涛死去!你如再不说,那就将他的血放干。”说完两点寒星盯着傻苍。  本来把邓涛牵涉进来,傻苍已然十分内疚,邓涛已为自己受了那么多苦,怎能眼看着义气深重的他为己送命?一刹那间,傻苍迷茫片刻,突然感到自己早该把珠子去向说出来,平白无端受这多苦,被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实是无谓无益!当即叫道:“我说,我说!”  邓涛叫道:“傻苍,不要说,不要说。”傻苍道:“涛哥,今生得兄弟如此,傻苍心已满足。”  史进脸色放松下来,“傻苍,一人做事一人当,何必要兄弟为你受苦。再说,讲出虹珠去向,于你何损?”  李保才走近几步,问道:“虹珠在那?”  傻苍道:“我说了出来,你放不放邓涛?”  “只要按你所说找到虹珠,别说邓涛,连你也放了。”  “废话少说,到底放不放?”傻苍叫道。  李保才双眼一闪冷冷地道:“你没有跟我讨价还价的余地,肖棣,准备放血。”  傻苍叫道:“停,停,我说,我说,虹珠给我吃了,已经吃进了我肚子里!”  虹珠已经给傻苍吃进了肚子里?屋内众人面面相觑,那里相信追寻了数年之久的虹珠被傻苍吞进了肚子。  李保才怒道:“傻苍,看来你是铁了心不说,那我也只好不客气。”傻苍叫道:“李堡主,你听我说,我身中那老头子天下至毒黑血毒蝎掌,为什么能不死?你以为真的是瘦虎把我身上毒质都吸走吗,那是骗你的,实是因为那汉子逼我吞下了虹珠!”  黑血毒蝎掌恶名天下扬,死于其掌下的武林人士数不胜数,毒性确是猛烈之极,这傻苍武功内力平平,中掌不死,确是有些异常,李保才沉着脸问:“当时具体是怎样一个情况?”  傻苍细细叙述一遍,最后道:“李堡主,不是在下不愿吐露虹珠去向救你女儿一命,实是已给我吃下,在世上已然不复存在,此事店小二可以作证,你徒弟可能确是吸了我身上一部份毒质,但那也只是加速我康复而已。”  李保才又失望又愤怒,喝道:“虹珠如此珍贵,那汉子也是为它而来,怎地会逼你吃,胡说八道,乱说一通。”傻苍道:“我确实不知虹珠有那么大作用,如知,我说什么也不会吃,说什么也不会吃!”  李保才呆了一会,突然闪到肖棣跟前一把抢过尖刀,晃至傻苍身前,阴森森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剖开你的肚腹,瞧瞧虹珠还在不在里面。”傻苍早料到他会有此举,已想好应对之法,说道:“李堡主,七彩虹珠不是会发光吗,我就见过还挺亮的,如果还没给我消化掉,只须把灯熄了,看看我肚皮发不发光,不是便知得还在不在吗?”  李保才沉吟少许,一挥手,史进把屋里四支大烛火吹灭,肖棣把傻苍衣服捞起,乌灯黑火下史进凑近他肚皮细看,却那里有丝毫光亮。李保才冷冷道:“可能虹珠被你胃液蚀去了光芒,说不得,只好劏开好好找找。”傻苍道:“没有光亮,那是说虹珠已被消化吸收掉或是已然排出,无开膛破肚的必要。”  “只要万分之一的机会,我都不能放弃。”李保才语气冰凉。  史进道:“小子,你早说出来不好吗,说不定当时还有光亮,只鎅开你某一处即可,现在只好将你肚腹解剖开慢慢找寻。”  “如果没有,我岂不是白白死掉?”傻苍并不惊慌。  “如果没有,你也没存在的价值。我要亲手剖开你。”  傻苍并不怕死,只觉活着也不过如此,但他答应谢霆一定把另一颗七彩虹珠找到,如此就死去,那不是辜负了谢大哥?当即叫道:“慢着,慢着,李堡主,这世上还有另一颗七彩虹珠!”  “什么?”李保才与史进齐声问。  傻苍把七彩虹珠传说娓娓道将出来,随后道:“我答应你把另一颗珠子找出来,救回令爱一命。”在生死当头,傻苍没得选择,皮之不存,毛将焉附?找到虹珠,给不给他则另当别论。  李保才问:“另一颗虹珠在那里?是否确有其事?”语气颇为急切。  “传说的可信度很高,可说有九成九的可能,但珠子在那儿,在下现在还没头绪,你放了我们,两年内一定把珠子找来给你。”傻苍加码。  李保才道:“很好,很好,这确是一个大大的好消息,多谢你了,傻苍。”傻苍喜道:“请李堡主放心,在下一定不辱使命,便是赴汤蹈火也是在所不辞。”李保才道:“傻苍兄弟好意,老夫心领了,虹珠我们自己找寻便可,眼下要紧之事是看看你肚子里有没有虹珠。”  傻苍心中一凉,叫道:“怎地还要寻找?”史进冷冷道:“如果你肚子里有,我们何必再费神觅另一颗?”  傻苍无比绝望,那会想到会有如此结果,登时大骂起来。  “点灯。”  四支巨烛点亮,四下里登时灯火明亮,可蓦然间,屋中却多了五人,所有人都吃了一惊,骇得汗毛竖直。这五人什么时候进的屋,没有人知道,无声无息形如鬼如魅站在身旁,实是令人寒心,连李保才也心中突的一跳。  待得看清,李保才惊声叫道:“夫人!柔儿!”  五人当中,有两人正是李保才的夫人陈海燕以及女儿李晴柔,二人脸色苍白惊惶,身后各站着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白衫汉子,另有一名四十余岁的古铜脸色精壮汉子,也是身着白袍,双手抱胸,抬头望着屋顶,脸上神色冷竣傲然,嘴角似有一抹冷笑。显而易见,夫人和女儿是被他们挟持而来。  大管家史进喝道:“三位是谁,快将我们夫人小姐放了!”白袍汉子点了点头,白衫汉子分别点开母女身上穴道,两女子一得自由,口中一个叫爹爹,一个叫师哥(夫妻俩是师兄妹),都往李保才奔去,李保才心中震惊可想而知,女儿武功不足为道,但师妹武功着实不差,一把柳叶刀使得出神入化,在岭南武林中声名绰盛,素有“宁见刽子刀,莫见柳叶刀”之说。岂知竟给人制得一动不能动,来人武功深不可测。冲上一手拉着一个叫道:“师妹,孩儿,有没有受伤?”二人都摇摇头,眼光中满是委屈之意。  李保才不知对方来头目的,不敢当场发彪,跨上两步拱手向那白袍汉子道:“请问阁下是谁?进我黑云堡有何见教?”  白袍汉子眼光往屋中众人脸上一一扫过,最后落在李保才脸上,冷哼一声道:“李堡主,怎地做起了贩卖内脏器官的生意,很缺钱使吗?”史进再也忍奈不住,踏上一步喝道:“李堡主问你,便乖乖回答,敢到黑云堡撒野,活得不耐烦了吗?”一名白衫汉子眼光射向史进,木然道:“再多发一声,即取你性命。”  大屋中顿时静了下来,黑不溜秋的史进一张脸涨得既黑又红,双眼瞪得通红。  李保才连忙喝住史进,让他稍安勿燥,再抱拳道:“尊驾莅临黑云堡,李某未曾远迎,罪过罪过,便请移步至厅上叙聊。”白袍汉子拱手还礼,说道:“不必了,李堡主,在下不请自来,还请不要见怪。我听说李堡主与陈女侠伉俪师妹情深,如胶似漆、相敬如宾,心中仰慕,特来拜访。”  李保才心中暗暗度忖:“,如是这样,何必挟持我夫人女儿?口上说得客气,手上却丝毫不留情,此人专程来找我麻烦,难道是为了傻苍和邓涛二名臭小子而来?”说道:“阁下见笑,那是江湖朋友赞誉之言,实不敢当。”  “敢不敢当,那就要看看你们呆会的表现。”白袍汉子袍子一拨,走上数步,作了个请的手势,说道:“听闻李堡主武功冠绝两广,两柄大斧沾血无数,在下不自量力,早有讨教之心。”  李堡主见他始终不透露来历来意,没说上几句便要动手,心中动怒:“我不想招惹事非,与你好言相说,乃是不想结下无谓的仇怨。我若再退让,别人还道是我怕了你。”当即仰天打个哈哈说道:“这位朋友,老夫斧下不杀无名之鬼,报上名来。”  白袍汉子脸上无丝毫情绪,说道:“你没必要知道。”语音中不带一丝儿傲气,像是在陈述某件已然盖棺定论之事实。  李恒笑脸上肥肉突然变结实,强压下心下愤怒,冷笑道:“有没有必要,不是你说了算。”拍了拍手。  早有下人将李保才的双斧拿来,两柄大斧各重约四十斤,薄背长刃,刃锋闪着蓝光,冷意森然。取将过来,双臂内力贯注,两斧一碰,发出震耳欲聋的铿锵声,声势浩大。白袍汉子赞道:“李堡主好强的内力。”  李保才哈哈一笑道:“雕虫小技,那入兄台法眼,便请亮兵刃罢。”白袍汉子道:“在下忘了带剑出门,只好以双手斗一斗李堡主的利斧。”  李保才又惊又怒,惊的是对方竟空手接自己双斧,武功实是达到出神入化的境地,怒的是对方竟然丝毫不将自己瞧内眼里,自他成名以来,还从未遇到如此狂莽自大之人,他是谁,怎地江湖中竟然有这么一号狂妄人物?喝道:“那便不客气了。”双斧一撞,左斧柄尖急指汉子胸口,一等招式使完,右斧倏地上撩,急速劈向敌人肩脖。两把沉重之极的利斧,在他手中灵活得便如两柄短刀。  斧锋映烛,锋刃似乎已然闻到久违的血腥味,灿然生光,照得汉子脸上一明一暗。可是此时汉子双眼精光闪烁,比锋刃上的蓝光更要明亮,照得李保才黑脸神般的脸膛一片亮白。  李保才双眼被晃得微微一闭,陡地眼前白影一颤。  白袍汉子右手往外拨开中宫直进的一斧,身子快如闪电扑到敌人怀中而去,闪过右手斧劈之余,左指急点对方人中穴。李保才叫道:“好!”右腿急退一步,脑袋身子左侧,左手斧平砍,右手斧收回,一招“顾左而言他“顺势使将出来,右手斧突地急出,直奔对方脸门而去。汉子不停对方招数使尽,右手拍左侧来斧,将其下压,左手举起,以前臂贴紧斧身,一拨一带,把势若雷霆一劈巧妙引向空处,随即左腿弹出,攻向敌人下三路。  李保才怪叫一声,急速右移,躲开弹脚后双斧连环,瞬间挥出四斧,身随斧势转了半圈,左腿一跃,右脚猛地横扫反踢,径向敌人脸门。白衣汉子见这一脚来势凶猛,不敢轻忽,小退一步,上身微微后仰,往得鞋底掠过,右掌拍向李保才背心。  李保才不等右脚落地,左腿猛地摆击,再攻敌人脑瓜子。白袍汉子不得不收手退步。李保才得双腿着地,抡着双斧又再抢攻。  白袍汉子沉着应战,步步为营,见招拆招。大屋内斧光霍霍,劲风如流,刮得各人脸上微微生痛。一瞬时,二人已斗了二十余招。旁观众人只觉李保才动如猛虎气势惊人,白袍汉子收敛沉着,静若处子。虽双斧每一劈都有开山裂石之能,但白袍汉子一举手一投足,便轻易化解开去,孰优孰劣,一眼分明。  又折十余招,白袍汉子左手斜引,右手小画半个圈,待得双斧去势刚尽,陡地左手伸二指点向对手左乳,趁着对手收斧回防之机,猛地矮身一钻,从其肋下穿过,窜到身后,伸手直点李保才风府穴。这一招如梦如幻,众人谁也想不一向清冷高傲成竹在胸的白袍汉子竟然使出如猴子般的身法。  李保才来不及惊讶,后脑似生了眼睛,弹步前跃,汉子岂会让他逃脱,纵身而上,如影随形。李保才眼见摆脱不了,形势危急,左手斧横着向后甩出,飞向敌人项脖。汉子闪过后,晃身再追。但这么一阻,李保才已得转身,摆脱后背巨大空当。  那为救命而急挥出手的大斧,被汉子轻巧躲过后,直直向着傻苍飞去。  汉子遮挡了傻苍视线,待得看真,大斧当胸袭来,已然飞至身前不到十尺之处!傻苍马上遭受开胸之厄。  于这间不容发之际,傻要为了活命,被吊半空的他右腿举起猛地踢向来斧,拼着废了一条腿也要挡下利斧扑身。也许是他命不该绝,这一脚,不偏不倚踢中斧身,大斧来势虽快,力量却不甚大,被踢得变了方向,越过头项还高出三尺,“触”的一声,大斧割断了吊着他双手的粗绳,从窗子飞了出去。  噼啪一声,傻苍摔倒在地下。场上战斗激烈,史进和肖棣等人目不转睛,都没有上前再捆吊他。  那边厢李保才失去一斧,单手使斧颇不习惯,拼斗中觅准机会撒手飞出,把汉子几缕头发削了下来,那汉子脸上闪过一丝异色。  失去兵刃的李保才更是大落下风,被对方逼得连连倒退。突然间白袍汉子啸声大作,欺身而上,抢到敌人跟前使出自己拿手绝技“洛水拳”,这套洛水拳拳法精微奥妙,繁复异常,直到最近,汉子才自认摸到这套拳法的大门。  李保才只觉眼前拳影乱舞,拳头既快又密,而且似乎永远无穷无尽,他不知如何抵挡,片刻之间,身首四肢连中十余拳,击在身上的拳头虽有先后之分,然拳上势道却于同一瞬间迸发,将李保才击飞,狠狠撞在墙壁上,把坚实厚密的青砖墙壁撞破一个大洞,摔到外面。  一名白衫汉子身影如狡兔疾跳,倏地跃到洞外,把李保才拖了回来。夫人陈海燕与李晴柔双双抢上,只见他脑后血流如泉,四肢微微颤抖,双眼翻白,黑血还还不断从口眼耳鼻流出来,情状甚是恐怖。  丈夫被打成这样,陈海燕既怕又怒,心中乱成一团,扶着丈夫坐地下,叫道:“师哥,师哥!你怎么了,你要挺住,别丢下我们母女俩啊!”史进第一时间拿来内服外敷的伤药,替老爷包扎止血,端水送服。过了好一会儿,李保才才得停止颤抖,喘过一口气来。陈海燕站将起来,对白袍汉子叫道:“我们与你有什么他仇怨,竟然下这等狠手,你究竟是谁?”  白袍汉子脸色平静如水,傻苍见他从头至尾就这样一副表情,既无喜色,也无怒意,仿佛这人戴了一张人皮脸具,没有喜怒哀乐之情。  他缓缓道:“我谁也不是,与你们近无冤,远无仇,下手也不狠,真要取你师哥性命,只一拳就够了。”陈海燕全身禁不住微微发抖,颤声叫道:“那你……为什么要把他打得重伤?”  “没有什么,只是喜欢。”那汉子语气依然没有温度。  李晴柔抢过史进身上长剑,一跃而上,挺剑直刺汉子胸口,叫道:“我杀了你,也只是喜欢。”  “晴柔不要!”陈海燕慌忙叫喊。但女儿已被愤怒悲痛冲昏了头脑,那里会听劝,手中长剑径直刺出。  白袍汉子不避不闪,待长剑来到胸前两寸之处,突地伸左手二指夹紧长剑剑尖,二指交错,卟的一声,剑尖断开。李晴柔收回长剑,改刺小腹,汉子依然不动,双手再夹剑身,又是卟的一声,断剑再断了二寸长的一截下来。李晴柔不管不顾,抽回长剑一招”明月出平湖“,往敌人咽喉掠去。汉子重施二指断剑的绝技,片刻之间,一柄三尺长的青钢剑,被折成了七截。  在场各人看他显示了这手绝技,无不骇得脸上色变。李晴柔却是如疯了一般,持着只余剑柄的断剑急攻,陈海燕生怕女儿惹恼这凶神,急上前把女儿拉了回。李保才颤颤巍巍站将起来,对汉子道:“这位英雄,你……你把他们两位带走罢,我输……输得心服口……服。”汉子道:“谁说我是来带他们走的,李堡主,陈女侠,现下是见证你们俩情义之时。”  李保才夫妇对望一眼,二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到诧异不解之色,又一块儿瞧着眼前石像一般的汉子。  汉子道:“你们夫妻两人,其中一人必须死。”  二人以为自己听错,齐声问道:“什么?”这人适才既然说与他们无冤无仇,料来不会伤人性命,那想得到他竟要取其中一人性命。  “你们是自愿站出来为对方死,还是双方斗个你死我活,胜者留,败者上路?”汉子冷冷抛出一句话。  “为什么,为什么我们其中一人要死?”“我们两人都不愿意死,要活下来。”夫妇两人齐声说话。  “没有为什么,没第二条路可走,快作决定,不然将你们所有人都杀光。”汉子眼光落在李晴柔脸上,森森道:“提早两年送你女儿去见阎王。”  李保才夫妇一听,顿时打了个寒噤,这人不可理喻,毫无商量余地,实是说得出做得到。  屋里李保才的十三徒弟古义此前一直没有作声,眼见得师父一家性命堪忧,突然转身奔向门口大叫:“有刺客快……”白袍汉子身形晃动,如鬼魅一般追至身后,轻轻伸手一拍,白色浓雾瞬间弥漫,一会儿后白气消散,古义已然变成一座奔跑的冰雕,只见他的口唇张开未闭,双眼圆睁,一脸惊惶恐惧的神情凝结在冰封之中。  屋中各人更加惊骇,人人张大口发不出一声。  瞬间冰封敌人,这显然不是单纯武功所能达到,已然近乎妖术。  眼前一幕,令得李保才再无反抗念头,不知自己倒了那辈子的霉,怎么会惹上这么一个冷脸神熬星,难道出生八字不好,还是今年自己时运低,注定有一劫?看着他眼光中杀意渐浓,与其一家遭灭,不如以一死女活下,当即站将出来,无限悲壮道:“我死,妻活。”  白袍汉子拍手道:“很好,很好,李堡主果然是个有情有义的男人,任那个女子跟了你,都是一种幸运。”一挥手,道:“送李堡主上路。”一名白衫汉子跃到李保才跟前,提剑欲刺。  李保才没有闭上眼睛,眼光盯紧剑尖,死得不明不白,他怎会甘心?可不甘心又能怎么样?  陈海燕叫道:“慢着。”走到冷脸神跟前,双眼紧盯着他,咬牙切齿道:“老身愿以一死换取夫君性命。”  李晴柔哭道:“我不要我不要,爹爹不能死,娘也不能死,两个都不能死。”冲到娘亲身边向汉子叫道:“由我一死来我换我爹娘性命。”汉子摇摇头,转向李保才:“你们两个到底谁死谁活?”  两夫妇齐声叫:“我来死。”  汉子脸色渐恶,一层冰霜罩在脸上,眼中露出凶光。  两夫妇没看到他脸色的变化,兀自哭哭啼啼争论着为什么自己去死好,一人道:“师哥,你要死了,这黑云堡便要散了没了,由我来死,你将来还可举全堡之力为我报仇。”一人道:“师妹,我活得够长时间,手上沾满无数人鲜血,现在死去,正是我最好的赎罪方式。”  汉子脸色突然变得恐怖异常,喝道:“够了够了,到底谁死谁生?”李保才陈海燕异口同声:“我死他(她)生!”  汉子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中充满无比强烈的愤怒厌恶之意。傻苍心想:“这人看不得别人夫妻恩爱,只怕要狂性大发。”  思念刚落,汉子突然抢过白衫汉子手中长剑,狞笑道:“你们都要为对方死,好得很哪,感人至深,感人至深哪!哈哈,哈哈哈哈哈!那我就满足你们心愿,让你夫妇俩共赴黄泉。”手中长剑闪电般刺出两下。  再看李保才夫妇,二人胸前后背各有一个创口,鲜血如喷泉般急涌而出,两人相互抱着搂在一起,齐齐摔倒地下抽搐,陈海燕呻吟着叫道:“为……为……什么?”  李保才低声叫道:“师妹,师妹,我……”  白衣汉子一脸憎厌之色,冷冷瞧着李陈二人。片刻间李保才夫妇身下一大片血水,动静愈来愈小,没几下便动弹不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128章 一救定情 眼前一幕,于李晴柔而言不谛于睛天霹雳,她扑在父母身上哭叫:“爹爹,娘!爹爹,娘!你们别走呀,你们就这样走了吗,留下我一个人怎么办呀……”哭得几声,竟然昏了过去。  那汉子脸上悲愤痛恨之色越来越浓,嘴角抽动,突然仰天啸叫起来,声音高吭尖利,声浪冲得屋顶瓦片震动,落下无数泥灰,接着瓦片坠落,砸在屋内众人头上。各人从没听过如此狂野叫声,被吓得心胆俱裂,胆大的已然逃出屋外。  片刻,白袍汉子停下啸叫,走到傻苍身前,说道:“身手不错,跟我走。”傻苍望着汉子两眸,缓缓摇摇头,汉子双眼注视着他一会,又道:“可传你高深武功。”傻苍还是摇摇头。汉子如遇怪物,眼神中满是不解之意。  他转身离开,传下命令:“把黑云堡烧了。”两名汉子应道:“遵命!”一人出去传令,一人开始喷洒火油四处点火。  只因胖龙袁腾龙把堡中稍微有些武功根基的人都带了出去抓人,李保才夫妇一死,大总管史进带头逃走,遇难先遁,堡中留下的都是些妇孺老人,那能阻止白衫汉子纵火,能逃出来已然算是大命。片刻之间,黑云堡上百年的基业便被大火吞噬,毁于一旦。  白袍白衫人离开之后,大屋已是浓烟滚滚,火苗乱窜,热浪逼将过来,头发眉毛似乎要燃烧着,傻苍拾起利斧,把邓涛解救下来,拉着他便往屋外奔,刚奔出门口,邓涛叫道:“李小姐还在屋内!”甩开傻苍转身又往火场里钻,傻苍担心他有危险,也往回跑,室内虽有火光,但浓烟弥漫,寸步难行,邓涛只能凭感觉摸往李保才夫妇尸体所在。突然一根烧断了的椽子从头顶砸将下来,周围火势旺盛发出噼里啪啦声响,邓涛根本听不到头顶风声。眼见得邓涛遭难,傻苍一个箭步抢上,将邓涛扑倒在地,喀喇一声巨响,椽子砸在地板上,火苗四射。邓涛欲翻身,突然摸得身旁有人,不知是一家三口中的那一个,边摇边叫道:“李姑娘,李姑娘,你在那儿?”只感那人身上湿粘,想来摸到的是血,把他(她)推开,又去摸索,突听到轻微泣声,邓涛大喜,闻声爬过去,叫道:“李姑娘,快过来。”  烟雾弥漫中,邓涛突感一只柔软的小手握了过来,心中一喜,立即使力将李晴柔拉过来,拦腰抱起,跌跌撞撞往门外冲去。傻苍在前开路,好在大屋里空空荡荡并无甚杂物,三人逃起来不难,片刻冲到已燃起熊熊大火的门口,知道不可再在屋内逗留多那怕一刻,傻苍冒着裤管着火的危险,飞起一脚将门板踢飞,领着邓涛跑到室外,  只因黑云堡建筑一间连着一间,能望到天空之地甚少,三人逃离一个火场,又进入了另一个火场,虽然火势越来越猛烈,但浓烟上升,对活人并无伤害,再加三人都是学武之人,逃跑起来还算轻松。刚跃上一堵围墙,李晴柔突然站立不稳,往后便倒,邓涛连忙伸手去拉,但墙头上立足之处甚窄,无处借足,邓涛竟也没有站稳,随着李晴柔一块儿坠到墙下。傻苍吃了一惊,跳下墙头,把二人扶将起来,邓涛把头脚摔破,李晴柔表面看不出什么伤痕,双眼紧闭,傻苍道:“李姑娘见日光即时昏迷,须得立即找物件遮盖。”  邓涛道:“来不及了,先逃离火场再说。”他抱着一个人,无法跃上墙头,只好另觅逃生路径。途中,傻苍与邓涛见得七八人浑身是火,有在四处乱奔乱跑的,有在地上打滚,痛苦叫声凄厉,惨不忍睹,痛不堪闻。两人自顾不暇,只好忍心快速离开,左穿右插,窜高伏低,仗着过人身手,终于冲出的火场。  得松下一口气检查自己,两人发现身上竟有多处烧伤,头发也烧了一大半去,相对苦笑过后立即往远处街头奔去,确定大火难烧到这儿,邓涛抱着李晴柔与傻苍一块儿进入一户民居,关窗闩门,堵光防风。一切办妥当,才向主人家解释,这家男女主人已然出去救火,在家的老太婆听说三人是从黑云堡里逃出来的,那敢多说半句,不但不多说,还有求必应。  邓涛把李晴柔轻轻放在床上,检查她伤势,发现她全身竟无一处着火痕迹,连头发也未烧一根。  傻苍喘气笑道:“涛哥,你可是保护好了她,自己却吃了不少苦头。”  邓涛嘘了一口长气道:“逃命过程中啥时候被烧着都不知道,也不觉得痛,现在静下来,只觉身上没一处不痛,还散了架一般累。”从李晴柔头上取下一根镶珠金钗,说道:“李姑娘,现下我们亟需伤药,身上又没钱,只好拿你的钗子当了,不问自取,请不要见怪。”交给老太婆,请她当了换些治烧伤的伤药回来。  黑云堡的火势愈来愈大,大有向旁边民房蔓延的趋势,全城的人都发动起来担水灭火,因此直到天黑,主人家还在救火未回来,老太婆倒是回了来,明珠金钗一共当了三十两银子,执了药,还余二十八两银子,邓涛替自己与傻苍敷上药粉,便上街买一辆驴车回来改装,吃过饭后,二人将李晴柔搬进大车,连夜起程,往广州城急行。  行至天亮,转过一个山岗,广州城遥遥可望,傻苍突然想起,自己不正是在这儿被胖龙瘦虎截击吗,我被绑后,可不知傻黑有没有活转过来。叫停邓涛,下车四处找寻,大声呼啸,唿哨嘹亮,越岗穿林,远远传了开去。  突然间一声长吼从密林深处传来,傻苍大喜,叫道:“傻黑,傻黑,快过来,我在这。”片刻间,长吼由远而近,跟着附近草木发出悉率响声,一头大黑猪飞窜出来,奔到近旁立起来,整个儿趴在傻苍身上,张嘴伸舌与傻苍亲热。  傻苍激动难掩,搂着傻黑脖子,轻轻抚摸鬃毛,叫道:“傻黑,你没死,你没死,可担心坏我。”  邓涛虽听说过傻苍有这么一个“兄弟”,以为是只可以抱在怀里的小猪崽子,那想得到竟然是这么一只形貌丑陋凶恶的大黑公猪,惊讶殊甚,笑道:“傻苍,傻黑,傻涛,真是傻开有条路啊。”傻苍把黑猪带到邓涛面前,对它介绍道:“这是我兄弟,叫涛哥,以后不许对他凶,知道了吗?”傻苍嗷嗷长叫,围着邓涛转了数圈。以头颈擦拭他腿,邓涛十分喜欢,拍拍傻黑脑袋叫道:“傻黑,你又多了个兄弟了,哈哈。”  二人一猪回入广州城,邓涛担心胖龙再上门搞事,没回邓府,把傻苍他们带到另一处院落,派下人去给爹娘报平安。安顿下来,邓涛看着床上的李晴柔,道:“不知她什么时候会醒来,得要时时看着她。”  傻苍道:“这个任务便交给涛哥你了。”邓涛没有作声,过了一会儿道:“傻苍,你跟她父亲说的那番话是不是真的?”  世上是不是另有一颗七彩虹珠,谁也不敢肯定,傻苍摇摇头道:“只是传说,希望如此罢。”邓涛道:“只要有一线的希望,咱们都不能放弃,万一传说是真的呢,睛柔姑娘的病不就能治愈了吗?”傻苍心想:“如果真有另一颗虹珠,那该怎么办好?谢大哥需要,李姑娘也需要,能切开来一人一半么?”  邓涛又道:“我发散人力物力去打探,等晴柔姑娘醒了来,还可吩咐她爹爹的弟子门徒寻找打听。”  傻苍道:“李堡主夫妇双双惨死,黑云堡烧成一片白地,他手下的人只怕会作鸟兽散,他们的主意,劝你不要打。那个矮冬瓜胖龙,说不定还会找咱们的麻烦,最好还是少接触为妙。”  “你说的不错,不过时间这么紧,还是须多些人打探才有希望,李堡主一死,胖龙便是一千多弟子门人的领头人,有他帮忙,伟星的可能性便大了一半。”  傻苍摇摇头,没再说话,心中觉得胖龙这人信不过。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129章 托 过得三天,李晴柔终于醒来,但身弱无力,尚不能下地行走。她想起父母身亡,家也烧没了,忍不住悲从中来,大哭小泣停不下来。邓涛好言安慰,说什么还有我和傻苍等,不料她却哭得更伤心,怎么劝也不听,邓涛束手无策,望着傻苍。  傻苍道:“让她哭吧,哭饱了就不会哭。”  这个法子还真好使,李晴柔哭得累了,停下后便睡过去。但她见光昏这病还真厉害,醒后得过数天才能下床行走,三人坐在一起商量,邓涛对她道:“李小姐,你家还有什么亲戚,我们送你过去。”李晴柔首先谢了二人的救命之恩,接着道:“我整天深居简出,就有什么亲戚,也不知他们住那儿,杜公子,我歇足气力,过两天就走,这段时间可麻烦你们了。”  邓涛连忙道:“李小姐,我不是这个意思,千万别误会,在这里你爱住多久都可以。”傻苍道:“你在这儿住得越久越好,我们涛哥就越高兴,傻黑,你说是不是?”  傻黑哼哼哼,主人说什么,它都哼哼几声以未赞同。  李晴柔脸上红晕升起,她大病初愈时,再经历失去双亲家毁人亡的痛苦,脸色苍白无比,现今脸上多了血色,在微弱火光映射下,显得明艳无比,邓涛和傻苍都看呆了,连傻黑也安静下来。看着二人呆呆望着自己,李晴柔脸儿增上几分羞色,话也说不下去,把头儿埋得低低的。  邓涛率先回过神来,说道:“李小姐,跟你说个事儿,那恶人行凶时,你爹爹的徒弟胖龙不在堡内,躲过一劫,要不要通知他你在这儿?”李晴柔道:“嗯,他是我的大师哥,你叫他来接我吧。”邓涛急道:“李小姐,你别这样想,我意思是,傻苍不是说过世上还有另一粒虹珠吗,我想让你师兄师弟一块儿帮忙打探虹珠下落,争取尽早把虹珠找到给你治病。”  李晴柔抬起头来,眼中露出欢喜光芒,轻声说道:“两位大哥,我爹爹如此折磨你们,你们非但不怀恨在心,反而把我救出生天,更要帮我求医问药,小妹不知……不知怎样感激你们才是。”邓涛道:“李小姐怎说这些,我们都是江湖热血儿女,一人有难,八方支援,便是换作你,你也不会见死不救。”傻苍道:“你父亲险些儿掐死我俩,是你一句话,才救了我们两条性命,从你将火场救出来,那也只是还回一条性命而已。”  杜道:“不错,把你的怪病医好,那才算是还回你的恩情。要感谢,该是我们感谢你才对。”这句话傻苍本也想说,但想到虹珠只有一颗,找到了未必真能给你吃,便收口不说。  李晴柔睁大双眼看着眼前两位青年,心中感动,道:“上回在房中,我骂你们是浪子,请不要见怪。”邓涛问道:“有这样事吗,怎地我不知道?”傻苍笑道:“涛哥,你当时初见李小姐,魂儿都丢了,李小姐便要打你,怕你也不知道闪躲。”邓涛摸了摸头,傻笑道:“我还真没留意李小姐骂了我们。”李晴柔看得英俊潇洒的邓涛突然变得呆头呆脑的,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可笑声刚出口,马上想起双亲身亡、无家可归的惨况,脸色一下子黯淡下来。邓涛安慰道:“李小姐不要想太多,人死不能复生,眼下要紧之事先医治好你的病,等你养好身体,我们便一块查寻凶手,绝不能让他逍遥法外。”  “可那人武功如此高强,我说什么也不是他的敌手。”  邓涛拍了拍胸膛,说道:“李小姐不必担心,邓涛虽武功低微,却绝不会袖手旁观,定会与你一起手刃仇人,敌人武功确实是高,但我们不必急在一时,好好勤练武功,必有一天能追上甚至超过他,那时要报仇还会难吗?傻苍,你说是不是?”傻苍嗯嗯几声,说道:“不错,就是武功斗不过他,也须活得比他时间长,看着他老死,也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报仇。”  李晴柔本已安复下来的心,听得傻苍这句话,禁不住又呜呜哭起来,邓涛一拳打在他肩上,责怪道:“怎地这样说话,你看,又把小姐惹哭了。”傻苍道:“那人武功实是太高,我是先把各种可能性列出来说说而已,也不算乱说。”  “尽挑坏的来说,可恶。”邓涛转头去安慰李晴柔,轻声细气,说不出的温柔体贴。傻苍心中暗骂:“重色轻友的家伙。”  获得李晴柔的同意,邓涛派人找到黑云堡的人,把李晴柔尚在生的消息传给袁腾龙,袁腾龙闻讯当即领着一众师弟赶来,众人进得院子,邓涛道:“虎哥好,众位哥哥好。”袁腾龙微微点了点头,与三师弟钟二娃、三师弟钱飞步入黑屋,一见着李晴柔,三人齐刷刷冲上几步,躬身作揖道:“小姐,我们来迟,罪该万死。”李晴柔站起还礼,说道:“三位师哥不必多礼,请坐请坐。”  三人坐下,李晴柔道:“我得逃离生天,全靠涛哥和傻苍相救,他们不计前嫌,将我救出火场,是我的恩人,三位师哥,你们便别为难他们了,好不好?”语气委婉,失去父母庇护的她,说话已不敢用命令的语气,袁腾龙道:“小姐说怎样就怎样,邓涛傻苍于小姐有救命之恩,那也就是我们的恩人,我们师兄弟那会为难恩人呢?”钟二娃和钱飞齐声道:“不错,小姐说怎样就怎样。”  李晴柔道:“如此甚好,大师哥,这次我叫你们过来,实是有事相求。”袁腾龙道:“小姐怎地这样说话,你要师哥做什么,直接说就可以,还说什么求,那不是折熬了我们三人吗?”钟二娃道:“小姐,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师父师娘虽然不幸为恶人所害,但你仍是我们师兄弟的小姐,永远都是,有什么尽管吩咐。”钱飞道:“不报杀师之仇,黑云堡一千多个弟子门人誓不为人,如果小姐是为这事,实是不必多说。”  李晴柔道:“三位师哥,有你们在,我的心终于能安定下来,但凶手武功高强之极,咱们贸然去报仇,必将有去无回,万万不可冲动,也不必忙在一时,我想请众师哥帮我打探那凶手是谁,日后再由我来行报仇之举。”袁腾龙道:“那怎么成,小姐乃是千金之体,一定要保重身体,师父之仇,只要知道了仇人是谁,便明知是飞蛾扑火,众兄弟也会前赴后继,绝不退缩!”钟钱二人齐声道:“不错,绝不退缩。”  李晴柔道:“三位师哥千万不要鲁莽,把凶手何人探查清楚即可。还有一件事,我听傻苍哥哥说,世上另有一颗七彩虹珠,今天把师哥们请来,就是想着人多力量大,各人发散查询,或是能早些获得虹珠下落的消息。”  袁腾龙道:“小姐,傻苍没把虹珠的下落说出来?”  李晴柔道:“傻苍中了天下至毒黑血毒蝎掌,偷袭大师哥和二师哥的汉子喂他吃下虹珠救其一命,爹爹检查过他肚腹,虹珠已然消化没了。”  袁腾龙叫道:“怎么可能,一定是他骗人。”邓涛道:“虎哥,李堡主以我性命威胁,傻苍为救我才吐露真相,如果傻苍还说假话,那便救我不到了。”李晴柔道:“实情确是如此,大师哥不必恼怒,此珠既然消没,那只好打另一颗珠子的主意。”  钟二娃道:“小姐这么说,那自是信得过的。”钱飞道:“中了黑血毒蝎掌而不死之人,武林中还没有先例,傻苍能存活下来,无疑是虹珠起到解毒作用,只可惜这一颗能治疗小姐病患的虹珠,却给一个小子服下,实是暴敛天物。”李晴柔道:“这是命中注定,如果不是邓涛与傻要在场,我可能便要被烧死。”  袁腾龙道:“如果珠子在我们手中,我们师兄弟便不用出去找人,我们不出去,就算那凶手武功更好,咱们只须群起而攻,便能将敌人拿下,师父师母性命可保,说来说去,就是傻苍这小子坏了事。”  李晴柔问道:“大师哥,王大运和使毒蝎掌的老头找到了没?”  袁腾龙道:“王大运不知逃了去那里,老头子的尸首已然找到。”  李晴柔点了点头道:“很好。三位师哥,师妹身体有恙,不能随众位师弟姐妹外出,凶手与虹珠的信息,就有劳你们打探。”  “小姐请放心,我们拼死也会完成任务,你就安心等我们好消息。”三人齐说道。  李晴柔道:“我日后就住这儿,你们有什么事,可能这儿来找我,或是找杜公子也行。”  袁腾龙望了一眼邓涛,说道:“好,那我们先行告退,请小姐保重。”向邓涛抱着道:“有劳杜公子费心照顾我家小姐。”  三人走后,傻苍现身,说道:“有黑云堡千余人帮忙,咱们打探到虹珠下落的可能性大增,这段时间咱们谁也不能闲着,涛哥,你陪着李小姐勤练武功,不然武功太差,找着仇人也是白搭,甚至得知虹珠在那也抢不回来,我就外出走走,看看能不能收到什么风。”  邓涛与李晴柔往时对练功并不上心,但今时不同往日,形势逼人,二人在屋子里头互相切磋指点,练得热火朝天。  傻苍带着傻黑,流连于广州城内茶馆饭市,大街小巷,可那有什么用,十余天时光白白浪费,傻苍心想:“李小姐爹爹为追寻我吃下肚子里的虹珠,花了三年时间,谢大哥更是花费十年光阴,我们现在寻找世上未必存在的另一颗‘眼珠’,希望实是比大海捞针还要少,绝不能如无头苍蝇乱找一气,还须得好好想个计较才是。  这天下午,他闷闷不乐回到住所,刚跨进院门,突然头顶风声急响,一件器物砸将下来,傻苍暗叫不妙,双腿急弹,于间不容发之间向前跃出三尺,“嘶喇”声响起,后背衣服被利器割开,背心传来冰凉感觉,他没有回头,再往前急奔,突然眼前一棍状物袭来,呼啸着迎面横扫。前后虎后有狼,傻苍急奔之中停不下来,当即双腿屈曲,铁腰后弯仰头避过势若猛虎下山的一击,前冲之势不减,一把撞在照壁上。还来不及疼痛,背后劲风再响,傻苍急转身避开,“呯”的一声巨响,一条熟铜棍击在照壁上,火光四射,那照壁竟然是一块巨石雕成,这一棍砸得太猛,持棍人双手虎口竟被震出了血。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130章 王莽躺枪 傻苍不等持棍人收手,疾步向前,左手握好铜棍,右脚径踢敌人下阴,右手也不闲着,掌刀斩向敌人握棍的左手。  持棍之人只顾着防傻苍踢出的撩阴脚,一个不留意,左手肘关节被劈了个正着,喀嚓一声断折,还未能惨叫出声,又见二指直插双眼,大骇之下松手急退。  傻苍手持铜棍推出,把另一持刀敌人逼开,定睛一瞧,围上来的敌人有三名,皆黑衣灰裤,一人持刀,一人手握方便铲,另一个则是被自己抢了铜棍之人。傻苍喝道:“你们是谁,想干什么?”  手握方便铲的是个老者,阴着脸,冷冷地道:“我们是地狱使者,牛头马脸鬼兵差,专门来收魂的。”傻苍看看四周,问道:“是谁派你们来的?”持刀汉子双眼闪着精光,嘿嘿笑道:“谁派我们来,当然是阎王爷。”傻苍喝道:“既然如此,那就送你们去阎王殿上交差。”长棍扫出,齐攻三人。三名黑衣人齐声呼喝,围着傻苍斗将起来。  傻苍手握着分量沉重的铜棍,挥洒起来丝毫不觉笨拙,把三人逼得近不了身,挥舞时脑海里灵光闪耀,敌人一刀劈来,他自然而然举掍反压,敌人方便铲削到,他把棍一竖,单腿站立,右腿踢向空手汉子,守中带攻,挥洒自如。心想:“难道我以前还练过棍术?”  铜棍愈使愈顺手,但那三个汉子也不是吃素,特别是那使铲老者,出招迅速狠辣,几次险些把他脑袋铲飞。  傻苍渐感吃力,拼斗中一声呼啸,提棍击向空手的粗实汉子,将他逼出围斗圈子,响亮唿哨声下,傻黑从后攻上,一口咬住粗实汉子的脚踝朝后猛拉,汉子猝不及防,被拉倒在地。他左手肘关节脱绞,只余右手可用,半躺地下与大野猪斗起来。  虽少了一个敌人,傻苍却没减轻多少压力,两名敌人分进合击,把他逼得步步后退。那边粗实汉子却在傻黑疯狂的攻击下,头身频频遭咬,发出凄惨叫声。围攻傻苍的两人心意相同,手上动作加快,欲将傻苍干掉才回头救同伴。  傻黑见得主人危殆,撇下粗实汉子,窜过去咬那使刀汉子,使刀汉子转身砍劈,一刀斩在傻黑头颈上,傻黑救主心切竟不理会,仗皮厚肉粗硬挨一刀,低头猛咬,汉子虽不惧它,却不能不全神应付。  傻苍那边的压力瞬时减轻,转守为攻,一条熟铜棍舞得呼呼风响,横扫竖压直推,把使方便铲的高瘦老者攻得手忙脚乱。突然傻苍一棍横扫,老者低头闪过,不待铜棍去势消停,傻苍一个转身,连环两脚闪电踢出,一脚踢中其胸,一脚踹在他脑袋上,老者腾空飞出两丈多远。落地后老者顾不得伤痛,爬起来叫道:“师侄快跑!”转身往门口急奔。傻苍急步抢上铜棍掷出,正正击中老者背心,助其急奔,直跑至门口才摔倒地下,口中狂喷鲜血。  见其受伤颇重,已无威胁,傻苍转身攻击使刀汉子,那汉子见得同行老者伤重吐血,惧意大生转身便逃,傻黑喝道:“那里走!”飞身而上拦着,以空手斗他单刀,傻黑觅准机会从后撞倒他,汉子倒地后更加被动,片刻间便被獠牙刺破咽喉,扑腾几下没了声息。  傻苍再去看老者,身前一大滩血,也已断气归西。  断了手的粗实汉子脚跟被咬得血肉模糊,只能爬着往门外逃,傻苍关上院门,伸手抓着汉子伤腿往里走,行进中只见院子里、大厅上躺着六具尸首,都是邓家的仆人与丫鬟,傻苍越走越惊,叫道:“涛哥,涛哥,李小姐,李小姐!”  没听到回音,急忙奔到李晴柔的卧室,里面无人,再去邓涛的房间,一样空空荡荡。回头看那汉子,已然被拖撞得混身是血,一路血迹,傻苍放开手,一脚踩在他肚子上,喝道:“你们是谁,谁派你们来的,说出来饶你一命。”  汉子全身伤痕累累,傻苍一脚踩得他只有气出没气入,张大了口发不出声,过了一会儿才勉强吐出几个字:“我们是黑云堡……”傻苍一惊,问道:“黑云堡,是袁腾龙派你们来的吗?”那汉子点头,傻苍又问:“邓涛和李小姐呢,被你们抓去了那里了?”汉子道:“我们在城……城西关帝庙落脚,应是带到了那……那……’”  “抓邓涛和李小姐是什么时候的事?”  “昨天午饭时候来的,等你等得不耐烦,便留下我们三人等你。  “袁腾龙也亲自来了吗?”  “大师哥也来了,你现在追上去说不定还来得及。”  “去你奶奶的。”傻苍又一脚踩在汉子腹部,骂道:“你一门心思想我去送死!踩死你。”那汉子痛苦大叫:“不是的不是的,大侠请饶命,我是想你把小姐救回来。”傻苍把脚拿开,问道:“想我把李小姐救回来?”  “是的,是的,我们有些师兄弟并不同意大师哥的做法,只是碍于他是大师兄,不得不听,他这样做,便是背叛了师父,属欺师灭祖的逆举。”汉子越说越激愤。  “那你怎么又听令于他?”  “我不敢不听啊,不同意大师哥做法的毕竟是少数,你打死的那两人,正是大师哥的坚定支持者。”  “他们是谁,排行第几?”  “老的是李堡主的九师弟,也就是我的师叔,叫金韦,另一个是我十四师哥赵独行。”  那老者竟然是李保才的师弟,武功却是不敢恭维,看来练武还得瞧天份,胖龙虽是师侄,修为可比师叔高上不少。  “你排行第几?”  “我在师父门下排行第十八,叫何杰。”  傻苍又问:“袁腾龙为什么要抓小姐?”  何杰抹了一下头上流下的血,说道:“我不清楚,不知大师哥抱了什么心思。”  “他是不是看上了你家小姐的美貌,想占为己有?”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那你们当中有谁不认同袁腾龙的做法?”  汉子迟迟疑疑道:“几位大师哥的事,我这个做师弟的不是太清楚,在捉拿小姐这事上,三师哥钱不多好像出言反对,因此这次前来抓拿你们,他并未参与,其他还有谁,我不敢肯定。”  “那你们的总部设在那儿,如果他们已经离开关帝庙,会上那儿?”  汉子道:“我们的总部暂时设在番禺莲花山黑水庄。”  傻苍又问了些事,最后道:“看在你不同意矮冬瓜做法的份上,饶你一条小命,这事过后,你打算怎么办?”  “师叔师兄战死,我却活了下来,如回到庄里,现在就算没事,日后亦难逃秋后算帐的一劫,得要尽早离开广州。”  傻苍替他接回手骨,简单包扎脚上伤口,说道:“那快走吧。”何杰道:“多谢兄弟,兄弟大恩大德,何杰铭记于心。”说完一瘸一拐离开。  师父刚死,袁腾龙不去想法寻找凶手报仇,却反而大逆不道劫持小姐,如此无情无义,黑云堡内必有不少人对他心生不满,如要救出涛哥和李小姐,须得要获得他们帮助。傻苍微微思索一番,立即便往城西关帝庙赶去。  顺着当地人的指向,入夜前来到一座山脚下,眼见一条大道直通山坡处一座大庙,不知袁腾龙还在不在庙中,傻苍让傻黑在这儿道旁等他,提气奔向西南角上,再折而向东,绕过可能埋伏在暗处的哨卡,直掩到庙侧。只见庙外门口、墙下站了人,神情紧张,紧紧盯着外头。傻苍心道:“他们还没走。”  庙前门楣一块大匾上写“关帝庙”三个大金字,大门两侧贴着对联:“赤面赤心扶赤帝,青灯青史映青天。”银钩铁划,气势不凡,庙容光鲜企理,甚是庄重雄伟,显然平时多有人来上香。  傻苍暗想:“如袁腾龙还在里面,人数必定不少,得要十分小心,绝不能露出马脚。”四下打量,见大殿前庭侧右边一株荔枝,左边一株高大龙眼,两棵树苍劲挺立,高出庙顶甚多,枝叶密茂,颇可藏身其间。绕到庙前,伏在草丛中慢慢匍匐到龙眼树下,小心翼翼探头,看到无人便一溜烟爬上了龙眼树上,从一根大枝干后望将下去,心中大叫:“天助我也!”殿中全貌,尽收眼底。只见大殿里灯火光亮,坐有不少人,少说也有二百人,都是身穿黑灰服装的黑云堡人众。  这些人均朝西而坐,是以他爬上龙眼树,竟然无人知觉。殿中放着五个蒲团,虚座以待,显在等甚么人到来,殿中虽聚了二百多人,却无半点声息,暗想:“黑云堡猝逢大劫,堡主夫妇双双遇难,二徒弟赵力虎估计也难幸免,总部毁于火海,几可说是灭顶之灾,但门人仍这般整齐有律。看来李保才率众授徒,规法实极严谨。”大殿居中有一尊关公戎装坐像,面向东南,双目圆睁,不怒自威。身后是关平和周仓,一个捧印,一个执刀,神态威武。左右配以印楼、刀楼,气势磅礴,自成格局。在蜡烛的照射下,显得格外端庄威严。  傻苍正打量间,忽听得殿上一人喝道:“八师叔到!”一名六十多岁的长须老者神态威严,大踏步出来,站在左首第二个蒲团前,此人叫潘石屹,年纪虽比堡主李保才大,但迟入门,因此才排行第八。那人又喝道:“三师哥到!”只见一身形瘦长的中年汉子走了出来,脚下轻捷,走动时片尘不起,站在最右首。傻苍心道:“此人原来就是钱不多,要救涛哥李小姐,我得要跟他接触。”那人再唱道:“大师哥到!”殿上人员一齐站起,矮冬瓜般的肉球胖龙袁腾龙,迈动粗腿缓步而出,站在右首第二个蒲团前。  众人齐声道:“黑云堡弟子,恭迎大师哥/师父/大师伯驾到。”矮冬瓜袁腾龙点了点头,说道:“大伙儿都坐下罢”众人道:“大师哥/师父/大师伯先坐。”待袁腾龙在蒲团上坐下,各人才分别坐地。袁腾龙转头向潘石屹说道:“潘师叔,请你把小姐的事向大伙儿说说罢。”  傻苍心想:“空着的那两个蒲团,估计是留给胖龙别的师叔坐。”  八师叔潘石屹站起身来,说道:“十六天前,我黑云堡堡主李大师哥夫妇及师侄赵力虎不幸为奸人所杀,黑云堡百余年基业被毁,我等为抓拿奸贼王大运,尽数外出,没能及时赶回保护堡主及留在堡中的妇孺,以至死伤数十人,实是我们黑云堡弟子永远的痛,永远的奇耻大辱,此仇不报,誓不为人!”众人个个脸显悲色,挥拳咬牙切齿齐声叫道:“此仇不报,誓不为人!”傻苍心想:“那冷脸神武功如此高强,一众白衫汉子也非凡手,你们当时如是在场,徒增伤亡而已。”  待得人声稍静,潘石屹又道:“亲眼目睹凶手杀人的,有小姐、史进、古义、肖棣等人,但幸存下来的史进及肖棣于危难之际,不但没有上前截杀凶手保护堡主,还在小姐痛心昏迷时趁乱逃走,留下小姐在熊熊烈火当中自生自灭,他们自知罪孽深重,没有尽到保主护堡的职责,便远走高飞想一走了之,兄弟们,对这样贪生怕死的家伙,你们说要怎么办?”  众人尽皆大怒吆喝道:“决不能让他们逃了,无论如何抓他们回来家法处置。”“将他们碎尸万段扔了喂狗。”“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也要把他们抓回来,在堡主坟前血祭。”  潘石屹道:“不错,一定要杀了他们,不然黑云堡的几十个亡灵死不瞑目,这件事,便由四师侄卢光宇来负责。”  卢光宇站起来大声道:“大伙儿有没有信心有叛徒抓回来?”  “有!”众人齐声应道,声音响切大殿。  “如果抓不回来怎么办?”  “一天未完成任务,一天不回家!”“抓不回来,咱们就在堡主坟前自刎谢罪。”“我们抓不到,便叫儿子抓,儿子抓不到,便叫孙子抓。”  卢光宇道:“看到大伙儿如此齐心,那我就更有信心了,没抓回史进肖棣之前,我卢光宇再不碰酒。”众人都知道卢光宇爱酒如命,他既这么说,那是为自己立下军令状,众人又齐声叫好。  卢光宇坐下后,潘石屹又道:“抓叛徒史进还不是眼前主要任务,最要紧的是把凶手找出来,而全堡一千多号人里,现只有睛柔小姐、邓涛、傻苍见过凶手真容,袁贤侄担心凶手知道晴柔小姐未死,会再来行凶灭口,因此昨日我们便将她和邓涛请了来,合咱们一千多人的力量好生保护。”  有人道:“袁师哥做得对,睛柔小姐是我们堡主的唯一血脉,我们无论如何须得好好保护她的安全。”又有人道:“潘师叔此举甚好,既保护了小姐,将来又能认出杀师凶手脸容,实是一举两得之事。”还有人道:“只有袁师哥考虑问题才这么周到,换了其它人,那会想到凶手会来灭口之事?一旦被他得了手,那咱们有何面目去见堡主他老人家?”  袁腾龙待大家说完,站起来说道:“众位师弟陡儿师侄,我们已将小姐安排到一个十分隐密之处,请大伙儿放心。为了保证她的安全,咱们只有少数几人知道她的安身之所,若非必要,谁也不能去打搅她,以免引起风声外泄。”  众人齐声道:“不错,为了小姐安全,这是必须的。”  袁腾龙又道:“堡中有同门认为,我倡议的保护小姐的做法,大大冒犯了小姐,是大逆不道之举,可是他们不明白,如果任由小姐在外抛头露脸,万一被仇家知道了,那不是十分危险吗,如小姐真因此而失去性命,那这个罪责咱们担当得起么?”说完他眼光在大殿里一扫,脸色沉沉。  众人又大声道:“担当不起。”  袁腾龙道:“不错,我们绝对担当不起,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因此我宁愿背上欺师灭祖大逆不道的骂名,也要保护好小姐的安全,否则真出了事,那咱们真是万死莫赎,后悔得把眼泪流尽也是枉然。”  登时人群中有人道:“袁师哥为了保护小姐,为了延续堡主的血脉而殚精竭虑,防范于未然,竟然还有人持如此偏执想法,实是大大不该,不但大大不该,还大大不妥。”另有人道:“咱们黑云堡面临灭顶之灾,眼下做什么事都须得从权,只要有利于我们报大仇之举,不管外人怎么看,咱们都会毫不犹豫支持。”更有人道:“是谁持不同意见,请站出来,咱们好好辩驳一回,看看你又能拿出什么好主意来,能保护得了小姐的安全,如果没有,便请收回你们的诽意,大家团结一心,共抗外敌。”众人齐声叫好,都说此时要摒弃异见,绝不能分裂。  袁腾龙见得众人齐心,肥脸上露出一丝儿不易察觉的微笑。他转头对身旁的钱不多道:“钱师弟,你对此事怎么看?”  钱不多站起来,脸色阴暗,说道:“保护小姐的出发点很好,如确是抱着这样的心思,那真是我黑云堡之幸。”  潘石屹道:“咱们把小姐接回来,就是为了保证她安全,难道有人还会抱有其它目的?那是什么样的目的,钱贤侄,你可有听说过么?”钱不多道:“我是怕有人以此为借口,逼迫利诱小姐,师父尸骨未寒之际,如便有人打小姐的主意,实是令人寒透心。”  袁腾龙道:“三师弟的顾虑,实也是我的顾虑,接回并保护小姐的提议是我提出的,因此为了避嫌,我叫七、九师弟、十师弟三人来安排小姐的住处,我虽身为大师哥,却也不知道小姐到底住在那,如有什么话要对小姐说,还须得能过三位师弟传话。”顿了一顿又道:“袁某做事但求问心无愧,向来为本堡发展劳心戮力,鞠躬尽瘁,虽然资质有限,能力不高,却不惧流言蜚语,绝不会因为流言而不保护小姐,酿成终生遗憾!”  一个中等身材叫马化云的汉子站起来,面向人群,说道:“大师哥虽然不惧流言,却也知道人言可畏,众口铄金,因此他吩咐我和九、十师弟来安排小姐的住宿与安全,请大伙儿放心,我三人就拼了性命,也不会让小姐受到半点伤害与委屈,待风头一过,咱们即把小姐带出来与大伙儿见面。”  潘石屹接口道:“袁师侄如此做法,确是令一部分兄弟心生不满,但古诗有云:‘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礼贤下士时,若使当时身便死,千古忠佞有谁知?’咱们看待这事,须得从动机与结果来判断,如果是为了咱们黑云堡的好,那咱们就必须毫无二心的支持。”  “不错,只要为了咱们黑云堡的好,兄弟们齐心支持。“众人大声叫道。  “那袁师侄的提议与做法,咱们支不支持?”  “支持,大师哥是为咱们黑云堡好,兄弟们就支持。”  “很好,既然大伙儿都这么说,那咱们就须团结一致,若谁再有微言妄语,那便是与大伙儿对着干,须得严惩!大敌当前,绝不能允许这种声音出现破坏团结,动摇军心!”  “不错,八师叔说得太好了,就该如此。”  “支持,谁胡说八道,就拿谁来是问。”  本来对软禁晴柔小姐做法不满的堡内人员,听三人如此一说,觉得确实有些道理,又见群情汹湧,支持者甚众,谁还敢多说些什么?连钱不多也闭口不语,其他人更有谁愿意做出头鸟?  傻苍在树上心想:“就算出发点真如你所说,可涛哥不是黑云堡的人,把他也一块儿扣留那就说不过去,无论如何须得救了出来。”  潘石屹喝了一口水,润润嗓子,接着说道:“堡主不幸为奸人所杀,现堡内群龙无首,人心惶惶,须得马上选一位德才兼备的人出来领导……”  傻苍听得正出神,突然感觉脚踝上痒痒的,有什么东西爬动,探头去瞧,裤管里似钻进两条小虫,正往上爬,忙伸手去拍,把爬在最前面的那一条拍了个正着,抬手又拍另一条,但跟在后面的这小虫移动迅速似能看见手掌,几次躲开击打,窜至他小腿肚子上狠狠咬一口,傻苍痛得几欲张嘴大叫,强自忍了下来,又伸手拍打,只小虫十分机灵,顺着裤管往上爬。傻苍大急,让它跑到裆部那可大大不妙,连忙伸手紧按档部要紧物事,不让其爬近。他另一手抓着树枝,没法驱赶小虫,一动不敢动,心中只盼望它自行离开。  裤管里那小物尝试几回上不得,便改变方向转到他屁股后,它越爬越痒,越痒越惊,傻苍再也忍不住,又伸手去抓,小物快速移动,陡地从两腿之间窜到他档部。  恐惧惊骇之心充塞胸臆,傻苍再也镇静不了,身体靠在树干上,一手护着臀部,另一手松开树枝去抓那好色的东西,可那毛绒绒的小虫灵活狡猾得很,连抓几次都落空,傻苍心中发毛,看准了使劲拍下去,小虫预感不妙,即刻顺着裤管滑落逃开,傻苍这一拍自是落空,但手掌并没落空,狠狠击打在自己祠堂上,一阵言不完道不尽的剧痛陡地传来,傻苍“啊”的一声惨叫,心慌意乱下身体失去平衡,从三丈来高的树上掉了下去。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131章 女郎 傻苍呀呀大叫,眼看就要狠狠撞在地下,突然一条绿带自树上飞下,卷上了他身体,将之在触地了一瞬间提了起来,一缩一伸吊在树下晃悠。  傻苍还未从高空坠落的恐惧中回过神来,哇哇乱叫。  关帝庙里商谈大事的众人听得惨叫声,以为本堡弟子遭人击杀,连忙冲将出来,袁腾龙与钱不多风一般跃出庙门,窜至龙眼树下。  月夜微光朦胧下,袁腾龙见一外人吊在树下,心中先自定了下来,喝道:“你是谁,在这儿干什么?”傻苍暗暗叫苦,身子随着绿带转了个圈,低着头不让他看见自己的脸容,结结巴巴说道:“我……在树上……摔摔……”  与众人一起赶至的潘石屹厉声道:“你爬上树上干什么?”傻苍心中乱成一团,爬上树干什么,这么明显的问题,还问什么问,张大口呃呃几声说不出话,潘石屹喝道:“是不是摘龙眼不小心摔了下来?”傻苍想也不想,连忙应道:“是,是,我饿了几天,想摘些龙眼填饱肚子。”  围上来的众人哈哈大笑,有人骂他是个傻子,也有人骂他说话不经大脑,还有人骂他居心叵测,装傻充愣蒙骗众人,傻苍一句话讲出,立马大感上当,这大冷天时,龙眼花还未开,那来的龙眼,登时心中暗骂他老不死奸诡无耻。  袁腾龙问道:“是谁绑了你吊着玩?”心中知道傻苍在刺探黑云堡军情秘密,却被另外的人发现捆绑吊于树下,不知这人是敌是友,袁腾龙不敢轻举妄动。  傻苍抬头望树上,月光穿透树下,一条绸带穿过枝叶直达树顶,其上不像有人的迹像,便含含糊糊地道:“没谁人吊着我,我是在荡千秋玩,那里是吊,这是荡,你瞧,多好玩,胖哥,你要不要玩玩?”说着晃动身体摇摆起来,袁腾龙抬头望树上,确实没人在上面。钱不多问道:“你说在玩荡千秋,怎地却又哇哇大叫?”傻苍开口齿不清道:“荡千秋太……太刺……激了,我忍……不住叫出了声。”  荡千秋谁没荡过,有什么刺激,值得你发出鬼哭狼嚎的叫声,众人都不相信,袁腾龙突然对着大树道:“上面是那一位高人,便请下来相见。”众人又抬头望树顶,可上面没有人啊,都是一面疑色。钱不多一个纵身,跃上了离地一丈来高的枝干上,随即再往上跃,发现绸带绑在树干上,确定无人后跳将下来,摇了摇头。  傻苍兴致甚好,越荡越高,哇哇大叫,手舞足蹈,期间想解开缠绕身子的绸带,可是那绸带似有魔性一般,越拉箍得得越紧,最后连呼吸都困难起来,傻苍不敢再解,便使劲荡起千秋,不让袁腾龙瞧清自己的脸容。  袁腾龙冷冷地道:“傻苍,别动了,老实交待,是谁派你来的,你的同伴呢,叫他也出来罢。”  这冬瓜竟然早就认出了自己,傻苍不禁气恼,说道:“胖哥,你怎不早说,省得我晃来晃去,晃得头晕脑涨,两眼昏花。”  潘石屹喝道:“快说,你来干什么?”傻苍道:“老伯,你那么凶干什么,和心静气说话不好吗,俗话说和气生财,咱们如静下心来好好说话,必能发大财,购良田筑大屋娶小妾。”潘石屹大怒,伸手便想抽他耳光,袁腾龙拉着他,打了一个眼色。  潘石屹深感事情不简单,当即压下怒气。  袁腾龙问道:“我们昨天去找你,你没在,留了三人等你回来,他们呢,可见着没有?”傻苍道:“谁,谁在等我,我回到屋里,一个人也没见着呀。”  “没见着?那你怎么会跟到这儿来,有千里眼还是顺风耳?”潘石屹冷冷地道。  这可把傻苍难倒,突然想到,这矮冬瓜认准有高人在我身后,不敢当场对我动手动脚,何不吓他一吓,说不定还有逃生机会,当下道:“真没见着,我怎么会在这儿,实话跟你们讲,我发现涛哥与李小姐不在家,便出门寻,遇着一位鹤发童颜酒气缠身的老者,他对我说,城西关帝庙有两棵高大龙眼树和荔枝树,在那荡秋千特别好玩,问我要不要去玩,我见他童叟无欺天真无邪的模样,便信了他,随他过来玩,果不其然,真的好刺激,玩得我都不愿下来。”  袁腾龙知他在胡说八道,心下寻思:“那老者是谁,鹤发童颜,那不是武林中老一辈高人才该有的模样么?老前辈怎地会把他带来这儿,还把他捆了起来吊树下?难道是前辈在暗中帮我们,捕了这小子送来?”越想越是兴奋,又想:“师父师母被害,黑云堡被焚,师仇堡恨深重,武林前辈看不过眼,便挺身出来相助我们诛奸灭邪,那也是大有可能,对,一定是这样。”  他心中狂喜,脸上却不动声色,说道:“傻苍,你不是要找涛哥吗,快下来,我带你去找他。”傻苍道:“荡千秋这么好玩,我玩会儿再去。”潘石屹道:“刚不是说晃得你头晕脑涨吗?”傻苍笑道:“一时觉得头晕脑涨,一时觉得刺激无垠,这就是荡千秋的魅力所在,你没玩过,不会懂的。”  一名黑云堡弟子喝道:“叫你下来就下来,废话什么。”傻苍道:“老前辈没让我下,我可不敢下。”那弟子喝道:“你不是不敢下,而是下不来。”傻苍道:“你如有胆量,不妨弄我下来,看老前辈会不会要了你的狗命。”那弟子本想上前放他下来,听了这话后,登时被吓住,不敢动手。  袁腾龙向四师弟卢光宇打一个眼色,卢光宇会意,抽出短刀跃起去割吊着傻苍的绸带。突然间带子猛地一收,把傻苍提上去,避开卢光宇的一刀。  傻苍哗哗大叫,接着笑道:“瞧见了吧,我说前辈高人没让我下,我是不能下地的。”卢光宇蓄力跃起一丈高,挥刀再割绸带,绸带又是一提,再度避开来刀,傻苍被连抽提两次,肚子勒得紧紧几乎连喘气也不能,可他仍十分得意,说道:“你们还别不信,老前辈……啊!”  一句话没说完,傻苍身子急速坠下,这次是俯面摔下,眼瞧着离地渐近,着实把他吓得心都跳了出来,连忙闭上眼睛。但头脸手脚疼痛没传来,腰上束缚拉紧痛感却传了来,双手双脚刚好着地便止了下跌之势,如挂起的玩偶,模样十分有趣。  卢光宇没犹豫,手中短刀挥出,绸带突地一松,傻苍四肢落地,似一条狗子。刀锋斩在松飘飘的绸带上不着力,并没斩断。猛然间绸带晃动翻飞,把卢光宇手腕缠上,随即带子一紧,傻苍与卢光宇一起儿被提了起来,沙沙沙声响起,迅速升到树杆枝叶里。  袁腾龙看着这诡异一幕,知道有人在搅鬼,朗声说道:“树上是那位高人,黑云堡众人在此见礼,我师弟有眼不识泰山,得罪前辈,千万不要见怪,恳请前辈放了下来。”  众人在地下抬头齐望树上,除了大叫的卢光宇和大笑的傻苍,树上却那里有人?正无理会处,突然卢光宇大叫着掉了下来,潘石屹跃起,把他抱着轻轻落地,只见其右腕淤黑肿胀,可知彩带箍勒之紧。  袁腾龙和师弟钱不多相互望一眼,点点头,一块儿跃上树干旁枝,只见枝枝未端绿影闪动,一人往树顶窜去,袁腾龙叫道:“慢走。”晃身追将上去,别看袁腾龙胖矮如冬瓜,身子却是灵活异常,瞬间追到绿影身后,伸手抓去。那绿影往后一个甩手,一毛耸耸的暗器朝着胖龙射来。  胖龙手起掌落,往那物劈去,不料那暗器竟然是只活物,在空中一个翻身,避开掌刀,八只爪子搭在他胖乎乎的手腕上,随即一溜烟往袖管里爬。胖龙月光中见得那物是只斑斓绿背短腿蜘蛛,顿时吓得魂飞魄散,顾不得追绿影,右掌往左臂拍下,这只绿背蜘蛛正是适才爬傻苍裤档那只活物,十分机灵,立即躲到手臂另一侧,一口咬下去,叮咬感觉传来,是那么令人惊心!  胖龙刹时之间万念俱灰,他听得太多武林中有关毒物的传说,登时心神紊乱,双手乱拍乱打,却硬是找不到蛛蛛在那,忽地大叫一声从树上摔了下来。  树下众人被树枝叶片挡眼,光线昏暗离得又远,并没看到绿影与蜘蛛,被袁腾龙突如其的的举动和大叫吓得一呆,以为有恶鬼邪神附体,见他摔将下来,非担没有上去接,反而纷纷退开。  “噼啪”一声,尘土飞扬,袁腾龙狠狠摔在地下,好在他肥肉多,又练有一身高强武功,这下高空坠落,并未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他大叫着跳起来,伸手去摸斑斓绿背蜘蛛,可蜘蛛不知藏在那儿,没有再爬动。袁腾龙心急如焚,担心被它再咬,顾不得,立即将衣服裤子一件件除将下来,除了一件又一件,最后只剩下背心内裤,还是没有找到,一咬牙,把背心也脱了下,仍然没有。  黑云堡数百号人不知他找什么害怕什么,尽皆瞪大眼张大口看着他,看着他圆滚滚的身子,又粗又短几乎没有的四肢,无不想大笑,却又有谁敢笑出声?黑云堡中有唯数不多的女弟子,看着平时严肃不荀言笑的大师哥一件件除衣服,开始时觉得诡异搞笑,到后来脸上全升起了红晕羞色,纷纷调转身子背对着他。  袁腾龙大叫一声:“天啊!你这是在逼我。”一狠心把内裤也除了下来,这时有人看到他深深的屁股沟里夹着一团绿耸耸的东西,胖龙此时也感知得到蜘蛛藏于股沟里,不敢用手去抓,忙弯腰撅起又圆又白的叫道:“快帮我弄走这只毒蜘蛛,快快!”他不说毒蜘蛛还好,众人一听蜘蛛有毒,他又怕成那样,无不心寒,一时之间竟没有人敢走近。袁腾龙又急又怒,喝道:“七师弟,快把它挑开。”到这时,众人才回过神来。  马化云手持长剑靠近,伸剑小心翼翼去挑大师哥八月十五上的蜘蛛,那只蜘蛛一动不动,任由他挑拨。蜘蛛刚挑开落地,袁腾龙立拉上内裤,抢过一名弟子手上的钢刀,白光闪动,众人惊叫声中伴随着“嚓”的一声轻响,一条血淋淋的前臂被砍了下来,正所谓毒蛇螫腕,壮士断臂,胖龙为防蛛毒攻心,竟然狠心砍掉前臂。  诸堡众心下栗栗,忙倒金创药替他敷上,可是断手处血如泉涌,金创药一敷上去便给血水冲掉。潘石屹连点他手臂穴道,又有人撕下衣襟,用力扎在他手肘之处,血才渐止。  这时一个清脆冰冷的女子声音从树上传来:“砍手肘有什么用,此时起码得砍臂膀才能阻止毒液上流。”袁腾龙脸色煞白,看自己半截左臂,除了血水,青靓白净,没见黑气灰气绿气红气什么杂七杂八的颜色,流出来的血也是鲜红鲜红,并无异味,没有中毒迹像。  树上的声音再度传来:“还犹豫什么,‘绿寡妇’的毒世上无药可解,再迟几个一弹指,命就没了。”  袁腾龙一张胖脸青红交替,信还是不信,要不要再砍?本来手已经够短,再砍就没了,做人还有何意思?  瞬时间脑海里两种念头不住交战,转头看那只“绿寡妇”,身子虽然稀巴烂,仍可看出其色彩斑斓。  毒物身体色彩愈鲜艳,毒性愈强,江湖不二共识。  原来这只绿寡妇蜘蛛最擅长爬到人类裆部躲避抓打,今日也该它命绝,爬到胖龙档部时刚好被两片厚厚的肉夹得紧紧的,再也动不了一下,之后胖龙从树上重重摔将下来,正好把它活活夹死。  袁腾龙咬咬牙,大喝一声:“把妖女拿下,逼取解药。”  众人闻言,纷纷取出刀剑暗器,有人手脚并用往树上爬去,有人朝着声音来处甩袖箭发毒针,高处那女子咯咯笑道:“矮冬瓜,你臂膀再不砍,便见不到明天太阳。”接着十几团毛耸耸的物体撒落,有眼尖的立时看出那是一只只绿寡妇蜘蛛,大叫着躲开。  绿寡妇一落地,即往附近各人腿上钻爬,动作快如闪电。不少围在树下最里一圈的弟子被绿寡妇扑到身上四处钻爬叮咬,惨叫声,喝骂声,呼救声响成一团,袁腾龙顾不得穿衣服,立即远远避在一旁,其余人众也如潮水般退开,瞬时间树下只余十余个被绿寡妇爬上身叮咬而在地下翻滚拍打的倒霉鬼。  清亮啸声响起,紧接着一阵急促的蹄声由远而近,须臾间,一匹枣红马奔到树下,昂首长嘶。众人还未从惊慌中回过神,便见一名身穿绿衣黑裤的女子从树上跃下,稳稳落在马背上,手执绸带收紧,把傻苍也拉了过来,双腿力夹,枣红马四蹄翻飞,朝东冲去。  这几下变故实在来得太快,傻苍霎时间不知身在何处,但听得四下里吆喝纷作:“莫让妖女逃了!”“留神她毒物!”“射箭!放飞刀!”跟着玎当呛啷一阵乱响,他身子又是一扬,马蹄声响,已是横身在马背。  潘石屹叫道:“快追,千万不能让她逃了。”黑云堡人众在马后急追,各式暗器如雨撒出,但那马儿神竣异常,虽是骑了两人,仍疾步如飞,一瞬间便拉开距离。众人才追十弹指功夫,马儿便失去踪影,只耳中听到隐隐蹄声。  傻苍只觉自己胸腹靠在一人腿边上,鼻中闻到淡淡幽香,正是那绿衣女郎身上的香气。蹄声急促,既稳且疾,敌人的追逐喊杀声已在身后渐渐远去。枣红马全身皮毛朱红,除了四只黑蹄,竟无一丝儿杂色,那女郎上绿下黑,与树身树叶颜色十分相似,怪不得众人都发现不了她。道旁花树迅速后退,如腾云驾雾,只一会儿便觉头晕眼花,只好闭上眼睛,静下心来时,发觉有一股芬馥之气缭绕鼻际,更增几分诡秘。  枣红马再奔一程,敌人喧叫声已丝毫不闻。傻苍睁开眼道:“这位女侠,快给解药我,再迟来不及了。”绿衣女郎咯咯笑了一声,并不理睬。傻苍腰身给带子紧紧缚住了,枣红马每跨一步,带子束缚处便收紧一下,腰腹处越来越痛,加之脚高头低,斜悬马背,头脑中一阵阵的晕眩,当真说不出的难受,偏偏全身手脚无力,想起也起不来,只好道:“女侠,快拉我起来,我十分难受!”  “别说话,再说话掌嘴。”女郎没了笑意。  “你快停下放了我,把解药给我吃,那我就不会说话,你要我说也不说。”傻苍越来越心急。  女郎并不回答,傻苍不禁生气,叫道:“喂,你无缘无故放蜘蛛咬我,搞得我全身无力,安的是那门子心思,又要带我去那里?”  突然间拍的一声,后脑上火辣辣的给人敲了一下。那女郎冷冰冰的道:“别罗唆,姑娘没问你,不许说话!”傻苍怒道:“为什么,你不说话我便不能说话,这是什么道理?要你是个哑巴,又不肯放我,那我岂不是一辈子不用说话?”拍拍两响,又接连被敲两回。这两下更加沉重,只打得他眼前发黑,女郎道:“谁要你跟着我一辈子,痴心妄想,自大成狂。”  傻苍大怒叫道:“你再打我再不放我,我就骂人了。”  “你尽管骂骂,瞧我不打死你。”绿衣女郎冷冰冰地道。  傻苍岂会被她吓倒,当即大声骂道:“你这个臭寡妇,为什么要拉上我,缺男人吗?那个男人都不会要你,动不动便打人的泼妇,快放我下来,咱们光明正大打一架。”突觉身子一轻,砰的一声,摔到了地下,可是手足皆无力,根本无力站起,绸带子的另一端仍是握在那女郎手中,傻苍便被马儿拉着,在地下横拖而去。女郎道:“有本事你便再骂。”傻苍心中气苦,但被这样急拖,一会儿撞头一会儿撞脚,别说骂,便想说话也是不能。  过一会儿,那女郎口中低喝,命枣红马放慢脚步,问道:“怎么样,还敢不敢骂人?”  吃尽了苦头的傻苍并没有屈服,大声道:“为什么不敢骂?你个绿寡妇,就是个蛮不讲理乱咬人的泼妇,我怕你……我怕你……”他本想要说“我怕你什么?”但此时恰好被路上两块烂木头连撞两下,将两句“什么”都咽在口中,说不出来。  绿衣女郎冷冷的道:“你怕了吧!”一拉彩带,将他提上马背。傻苍道:“我是说‘我怕你什么?’当然不怕!快放了我,把解药拿来!”那女郎中哼的一声,道:“落在我手中,还敢如此放肆?当真胆大妄为,那我便再折磨你,便要治得你死去活来,看你还敢不敢乱骂人?”说着左手一送,又将他抛落马背,着地拖行。  傻苍心下大怒,暗想:“这个臭寡妇无端端放毒蛛咬我,又不知要把我带到什么地方去,哎呀糟糕,要是她带要回家,逼我做她丈夫,那岂不是糟之透顶!”急忙叫道:“你不放手,我可又要再骂了。”那女郎道:“你有胆子便骂。我这一生之中,最不怕便是被人骂?”傻苍听她最后这句话,心中一愣,问道:“你不怕人骂,想来你是被人骂得多了,哼哼,看来也不是我一人骂你,那你怕什么?”  那女郎哼了一声说道:“我什么也不怕!”  傻苍道:“我知道你怕什么,你怕没男人要你,你快放了我,我给你介绍个俊俏郎君。”  那女郎脸露煞气,一声呼哨,催马快行,枣红马放开四蹄,急奔起来。这一来傻苍可就苦了,头脸手足给道上的小石擦得鲜血淋漓。那女郎叫道:“你还胡说八道不?”傻苍大声骂道:“你这个心肠狠毒的泼妇,乱放毒物咬人,滥杀无辜,强抢男子成亲,必然会有报应!”那女郎怒道:“谁说我强抢男子成亲,你不要随口胡说,再这般口无遮拦,我可要杀了你。”  傻苍道:“我那里乱说了,你放蜘蛛咬人有说错你么,你强行带我到你家里……”突然脑袋撞上路边一块突出地面的树根,登时昏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只觉头上一阵冰凉,醒了过来,接着口中汨汨进水,十分难受,他急忙闭口,却忍不住咳嗽起来。这一来口鼻之中入水更多。原来他仍被缚在马后拖行,那女郎见他昏晕,便勒马停在山壁岩边的小瀑布处,令他落水冲头,立即醒转。幸好小瀑布甚低,水量又小。傻苍全身棉衣棉裤湿透,腹中又被水灌得胀胀地,全身到处是伤,又冷又饿,当真说不出的难受。  那女郎勒住了马,要看看他是否尚未醒转。其时月光如水,洒将下来,大地如铺上一层银霜,却见他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满脸怒容瞪视着她,那女郎怒道:“哎呀,你这是什么表情,我救了你一命,你不但不感激还使劲骂我,给我脸色看,还装死跟我斗法,那好咱们便斗个明白,瞧是你厉害,还是我厉害。”说着跃下马来,在道旁拔了几株长草,刷的一声,在傻苍脸上抽了一记。  傻苍这时首次和她正面朝相,登时全身一震,淡淡月光下,眼前所见,如新月清晕,凝脂如雪,眉毛弯弯,睫毛长长,一双眼睛如两汪泉水清可见底,一张脸秀丽绝俗不食人间烟火,鼻子尖尖挺立,一张小嘴两片薄唇惹人怜,只是嘴唇呈深紫色,与整张脸颇不相称,黑夜中看起来甚至有诡异之感。  傻苍看傻了,满腹恨意突然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喃喃说道:“你外表美好,心肠恶毒,老天爷便小小惩罚你,让你嘴唇发紫发黑。”  那女郎见他傻傻盯着自己,扬手拍拍拍的连抽了七八下。怒道:“你看什么看,在这当口你还敢盯着人看?”傻苍裂嘴笑了笑,被折磨得那么恨,早将生死置之度外,洋洋不理,奋力盯着她。只是这女郎落手甚是阴毒,草枝每一下都打在他身上最吃痛的所在,他几次忍不住要叫出声来,终于强自克制住了。  那女郎见他如此倔强,怒道:“好!你装聋作哑,我索性叫你真的做了哑巴。”伸手入怀,摸出一柄小剑来,薄刃薄身,寒光一闪一闪,向着他走近两步,提起匕首对准他口,喝道:“你求不求饶?你这条舌头还要不要了?”傻苍仍是不理。那女郎眼露凶光,左口捏着他双颊,匕首便要往他口里刺落。  傻苍大急,模糊不清叫道:“喂,你真割还是假割?割了你有本事接得回吗?”那女郎呸的一声,说道:“姑娘割了头也能接得回来,你若不信,那就试试。”傻苍忙道:“我信,我信!那倒不用试了。”  那女郎见他开口说话,算是服了自己,也就不再折磨他了,提起他放上马鞍,自己跃进上马背,这一次居然将他放得头高脚低,优待了些。傻苍不再受那倒悬之苦,腰身被缚处虽仍疼痛,但比之适才在地下横拖倒曳,却已有天渊之别,也就不敢再说话惹她生气。  行得一个多时辰,傻苍手脚渐有气力,暗暗提气,已然无碍,只是绸带还缚着自己,心想:“得要想个办法叫她解开才好。”  眼珠一转,计上心头,说道:”姑娘,我内急难忍,请快放了我。”那女郎道:“好啊,现下你不是哑巴了?怎地跟我说话了?”傻苍道:“人有三急,没办法,请快手些。”那女郎哼了一声道:“你再忍忍罢,快到了。”傻苍一听快到了急得不行,连忙道:“已经忍了很久啦,从被你拉上马开始便有急意,再不放我,便要爆出来,到时弄脏亵渎了姑娘,使你香姑娘变成人见人躲的臭姑娘,那可不要怪我。”那女郎眉头一皱,脸上露出厌色,心想事到如今,只得随他,于是拔剑割断了缚住他腰腹的带子,自行走开。  被她折磨了大半天,直到此时双腿方能站在地上,傻苍歇了一会儿,血液流通麻痹感消失。  他叫道:“哎,那个你。”绿衣女郎回过头问:“怎么?”  傻苍走到她跟前,伸出手问:“有草纸吗?”  女郎皱眉掩鼻道:“真是恶心,没有。”  “怎么你出门不带草纸,要是遇上内急怎么办?”  “是你要拉……关我什么事,我便带有也不给你。”  “你不给我,我拉了不擦,看你还要不要带我回家。”  女郎见他如此啰哩啰嗦,双眉一竖,便要骂人,傻苍连忙道:“哎,别动,你眉上有一只飞虫。”女郎一怔道:“什么,我怎么感觉不到?”  “别动,小心它爬进你眼睛里,快闭上眼,我替你赶走它。”  绿衣女郎天不怕地不怕,却也害怕小虫入眼,闻言当即闭上眼。  突然双唇上有柔软物体轻轻一碰。  女郎大惊,连忙张开眼。  傻苍哈哈大笑,掉头跑开。  女郎摸了摸双唇,猛然明白怎么回事,大怒叫道:“狗贼,我杀了你这个不知好歹色胆包天的臭狗贼!”立即追上去。  傻苍叫道:“我就要拉出来了,你不怕臭的便过来杀我。”  那女郎一听,想起种种恶心情状,虽然恼怒到极点,却也只得强自忍下,站在原地跺脚,气得头顶要冒出烟来。  傻苍暗暗偷笑,被你折磨那么久那么狠,总算占了你一回便宜,这叫摔到地下也执起一把泥沙,不至太亏。走到道旁菜地里装作要解手,越走越远,心想:“如被带到她家,真做了这个泼妇的丈夫,那便惨了,此时不逃,更待何时?”回头看看,不见她身影,立即撒腿狂奔起来。  在田野里高一脚低一脚奔着,不知过了多少时候突然心想:“我为什么要逃,适才中了蛛毒全身麻软才被她制住,现下身子已然没事,何必怕她?不但不必逃,还得回去找她好好算上一账才对。”停下脚步往回瞧,身后一片黑暗,胡乱中不知跑出了多远,只好说道:“先饶了你臭寡妇,下回可不要碰在我手上。”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132章 黑水庄 身上又湿又冷,傻苍走了很远才找到一户人家烤火烘干衣服,给了一百文钱,让老头儿下了个葱花面,吃得大饱,衣服干透后,天边已露出一丝曙光。寻思:“被那绿寡妇挟持走了不知多远,累得我和傻黑又走失,得回去寻它回来才是,可不知矮冬瓜还在不在关帝庙,那傻瓜,为防毒液入心,竟然砍断自己的手,真是难为他下得了手,我也被绿寡妇蜘蛛咬了,不是什么事都没有?幸好我没他笨,否则这时少了条腿,那便逃跑不了,只能乖乖做绿寡妇的丈夫。”想起了绿衣女子,虽被她狠狠折磨,却已没适才那般生气,鼻子似乎还能闻到那深浓郁香气。  问清方向,又往关帝庙奔去,至得正午时分,已遥见大庙,心想先去看看黑云堡的人还在不在,再找傻黑,当即悄悄掩近,发现庙内已空无一人,昨晚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想来他们已然无心逗留。回头找傻黑,喊破喉咙也没见回应,心道它定是找我而去,不必担心。又想涛哥被掳,须得尽快救出来,胖龙心狠手辣,多困一会儿危险便多一分。打定主意,问清方向后径向番禺莲花山急行,途中买了一身新衣服换上。  来到莲花山已是第二天早晨,发现这儿是处巨大的采石场,许多工人正在一锤一钎开凿山石,采下巨石后再敲而碎之,辛苦工作一整天,也只能换回一百几十文钱。傻苍上前问黑水庄所在,一名采石人抬起头来,说道:“黑水庄?你找黑水庄做咩也?”傻苍道:“我些事儿要向他们打听,请大哥指路。”那人指了指身后远后的一座山岩,说道:“就在那边燕子岩上,我劝你不要去,那些人恶得很,动不动就动手打人。”  傻苍笑了笑道:“多谢指点,我不会有事的。”走了十余步,又走回来道:“大哥,你瞧我这身新衣服还漂亮罢?”那汉子道:“漂亮,当然漂亮。”傻苍道:“既然漂亮,你肯定喜欢,不如咱们就对换来穿,我衣服口袋来还有几两银子,也都送了给你罢。”  那汉子显然不信有这么大的馅饼从天上掉下来砸中他的脑袋,茫然不知所措,傻苍笑道:“大哥,别发呆了,快除衣服。”汉子道:“这身衣服已穿了数天,家里的婆娘不愿给我洗,气味可不大好闻。”傻苍说道:“没关系,又不是女子,小小气味有什么关系,这样穿上才够男人味。”穿上汉子酸臭不堪的衣服,傻苍顺手拿起把锤子,说道:“这个我拿来用用。”汉子白白捡了一套光鲜衣服和几两银子,心中高兴得很,连忙说道:“拿去拿去,铁钎要不要?”傻苍便也握在手上。  燕子岩是古采石场遗址。傻苍涂脏脸,慢慢走近,发现峭壁嵯峨,巨石横空,或形成一线鸟道,或形成一穴深洞,半出人工,半如天成,雄伟壮观,气势巍然。从崖下向上仰望,只见四面崖壁连环对峙,奇峰突屹,广阔的天空被缩成一方天井,嵯峨巨石摇摇欲坠,令人惊心动魂,神摇目眩。细听岩上滴水声,看着盘旋飞舞的燕子,静中有动,如诗如画。岩石上的攀藤植物,有如一堵绿色的墙壁,现是初春,枝叶嫩绿,迎风摇曳,发出沙沙簌簌的声音。  这些奇形怪状的巨岩,有些像刀削似的,断面十分平整;有些石壁深陷,像个巨大的神龛;还有些屹立水中,直指蓝天,仿如擎天巨柱。傻苍心想,这些并非全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而是先人斧凿刀劈而成。真验证了一句话“只要功夫深,铁棒磨成针。”  远远看到山道口站有四名黑衣人,傻苍走近,发现个个牛高马大,一名络腮汉子迎上前喝道:“采石滚远点,唔好係度叮叮当当吵得人心烦。”傻苍道:“我没采石啊,那里吵着你了?”汉子火气顿起,说道:“你攞住铁钎铁锤,唔系来采石来做咩?  傻苍走上几步道:“拿着铁钎铁锤就是采石么,我只是四处走走,不可以吗?”那汉子只觉一阵秽晦之气扑来,皱眉道:“屌你老母死石佬快同我欖开,再逗留係度我打蹩你的脚。”  这些人如此嚣张,还未到山口便赶人骂人,傻苍禁不住来了脾气,走开去到一块巨石上,拿起锤子作势敲石,络腮汉子向他怒目而视,傻苍对着他傻笑起来,右手轻轻砸石上,发出轻微声响。  络腮胡子再忍不住,大声喝道:“扑街仔你揾死。”说完冲将过来,傻苍待他跑近,立时撒开腿跑到另一块石头上,又拿铁钎凿石。络腮胡子真怒了,唰的一声抽出一条软鞭,迈开大步飞奔过来,傻苍绕到石后等他,络腮胡子还怕他逃,双腿足不点地追去,转到石后一鞭抽去,傻苍侧身闪开左手伸出扣住他手腕,将其拉近右拳击出,砰的一下狠狠击中他左眼,把他打飞出去,那人右手被制住,飞了一半又给凌空拉回来,傻苍毫不客气又是一拳,再拉回来。  络腮胡子连挨两下,双眼被打得红肿发黑,眯成一条线,剧痛流泪不止,傻苍左手一捏,汉子顿时感觉不到双眼之痛,腕上痛入骨髓的感觉迅速占据心神,啊啊低声惨叫。傻苍松了手一脚勾倒他,伸脚踩他脸庞,喝道:“再叫踩碎你脸骨。”络腮胡子被他狠狠踩着脸,别说叫,便呼气也难。  待他静下来,傻苍用鞭子将其双手双脚反绑在一块儿,汉子身体和手脚形成一个圆圈的形象,肚腹着地前后摇晃,傻苍扯其头发摇摆,笑嘻嘻道:“大胡子,你这么恶干嘛?”  那络腮胡子转变甚快,立即忍痛求饶:“英雄饶命,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英雄,请大人不记小人过,放小人一马。”  傻苍攫着他头发整个儿提将起来骂道:“丢脸,瞧你胡须满脸外表阳刚,却料不到是如此一个娘包,最瞧不起的就是你这种人。”左手连刮他六个耳光,一把扔地下,喝道:“你把一个同伴叫来,不然踩死你。”络腮汉子有苦难言,那敢不依,放开喉咙叫道:“莫雪飞,快过来。”  声音传到山道口,那叫莫雪飞的人回道:“楚八,干什么?”  “叫你过来就过来,问那么多干嘛。”  “你小子是不是不够打要帮忙?”  “快来,有你着数。”  莫雪飞听说有着数,忙不迭跑过来,刚绕过巨石还未看到同伴,便被傻苍一脚踹中其胸,翻身扑到在地,傻苍除下他裤带,同样反绑了他手脚。  楚八再叫人,另一个同伴同样着了傻苍道儿。  最后一人见三人躲在石后,以为他们在吃食,不等叫唤自行走将过来骂道:“操,三个人鬼鬼崇崇躲在这儿偷吃,太不够意思。”  他的下场可想而知,一般被击打捆绑起来。  傻苍笑道:“平时你们可凶得很罢,现在有什么话说没有?”  四个汉子胸腹着地,压得十分难受,个个脸如土色,一句话说不出来。  傻苍道:“谁能自行转一圈,我就放了谁,谁转不动的只好送去见阎王爷。”  四人又惊又怒,又痛又怕,连忙前后摇晃身子,随着摆动幅度渐大,一会儿双膝着地,一会儿脑袋着地。  傻苍拍手叫道:“加把劲,谁第一个成功转圈子,重重有赏,最后一个的,那不好意思,狠狠处罚。”  四人听了,更加卖力滚动,终于一人成功转了一圈,但保持不了平衡,侧倒一边,随后其它人也相继转了一圈,只最后转圈成功的那人保持平衡没有倒地,傻苍喝道:“楚八,你转圈转最后,得要罚你这从儿滚到山道口。”  楚八又惊又怒叫道:“臭狗屎,王八蛋,我不转了,士可杀不可辱,是好汉的便一刀杀我,。”  傻苍佯怒,举起锤子与铁钎,冷森森道:“我是个采石匠,没有刀,你挺有志气,骨头很硬,我倒想瞧瞧,是你的头骨硬,还是石头硬。”  楚八想着被凿穿头骨的恐怖,那可比一刀致死痛苦千倍,双眼露出绝望的光芒,全身颤抖着叫道:“英雄,别,别试,我的脑袋没石头硬。”  “那么你刚才骂谁是臭狗屎,是王八蛋?”  “我骂楚八是臭狗屎是王八蛋。”  傻苍哈哈大笑起来,心想:“别在这儿浪费时间,上去需得神不知鬼不觉,可不能闹出太大动静。”  说道:“放了你们吧,又怕你们找我算账,算了,还是一锤一个灭口好些。”  四人一听全吓得脸如土色,齐声求饶,一人道:“请英雄放心,我们绝不敢有此意,请英雄饶命。”另一人道:“英雄武功如此了得,我们四人一起上也不是你对手,那敢动此心思啊,那不是找死吗?”莫雪飞道:“英雄饶命啊,饶我们一条狗命,我们向你动手那不是嫌命长吗?”楚八也哀求起来,说自己还有一双年幼的儿女要抚养,自己死了,他们就要饿死云云。  傻苍道:“既然这样,那就放了你们,但你们须得保守秘密,不然我凿穿你们脑袋,把脑浆倒出来喂给狗吃。”  四人连忙点头应承。  看着四人如丧家之犬跑回山道口,傻苍暗暗好笑,转身离开,边走边观察周围地形地势,转个弯,四名汉子已然看不见,行至山道岩壁下,细细打量一番,找了处好落脚的地方,小心翼翼爬上去,成功避开四人耳目。  上得一会又想:“我这身打扮上山,在一众黑衣人中太过明显,须得搞套黑衣服来穿。”燕子岩并不高,他左躲又闪,一路潜伏缓行,终于来到其上的黑水庄,黑水庄虽不如黑云堡雄伟气派,占地面积却比黑云堡更大更广。庄内人来人往,多如蝗虫,想是原在黑水堡的人全都搬了过来。  心中暗喜:“既然这样,他们就未必全部相互认识,我行动起来那就好办多了。”偷偷走到庄后的晒衣场,拿了一套合身的衣服换上,把旧衣扔在草丛里藏好。他整整衣裳头发,咳嗽数声,挺胸从隐藏处走了出来,往人数最多之地走去。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133章 得大婶收留 漫无目的行走大半天,既无人盘查,也没人搭讪。正无理会处,见旁人都往一地方走,傻苍心中奇怪,便跟在后面,到得一座大堂里才发现原来是下午开饭了,他也觉得肚子饿,搞了一副碗筷排队打饭,突听得身后有人低声说道:“听说这次出师不利,折损不少人手,九师叔和十四师哥光荣牺牲,何杰也人影不见,想是被掳去,凶多吉少。”  另一个沙哑的声音道:“掌门大师哥一条左臂被废,另有十四名兄弟中了蛛毒,至今昏迷未醒,怕也是难逃一劫。”  又有一声音道:“你们俩别在这儿嘀咕,小心被掌嘴。”  沙哑声音道:“庄上人人都在谈论这事,怕什么?”  傻苍心中奇怪:“同是被绿寡妇咬,十四人昏迷,矮冬瓜斩断手臂阻止毒液攻心而无事好理解,自己什么也没做,怎地却不晕迷?难道七彩虹珠功效还在,把蛛毒解了?”  消息已然传得人人皆知,那说明矮东瓜一伙人都已回来,须得更加小心在意,傻苍低下头,打饭后眼光四下里一瞧,赫然发现马化云身影,心中大喜,连忙追了上去跟在身后。马化云在一张饭桌旁坐下,傻苍便在另一张饭桌坐下,侧对着他。眼光侧睥,发现卢光宇也在其中,还有三个人年纪与他们相仿,瞧来都是堡里的大人物。  只听一人说道:“四师哥,傻苍那小子当真这么厉害,竟把九师叔、林师弟、何师弟都干掉,到底是什么来头?”卢光宇道:“傻苍是什么来头,连大师哥都不清楚,我怎么会知道,但我可以肯定,招惹上他,实是咱们黑云堡的无妄之灾。”七师弟马化云问道:“此话怎说?”卢光宇放下手中筷子,低声道:“那傻苍本来与师父被杀之事全无相关。”  “全无相关?”四人齐声道。  “不错,还可说原来是同一条战线上的朋友,却不料一步之差闹得兵戎相见,实是可叹可惜。”  一人问道:“四师哥,此事真相到底怎么样,还请你好好给我们道来。”  卢光宇道:“六师弟,你别心急,咱们兄弟几个今日在这讲的话,可千万不能漏了出去,否则咱们后患无穷。”  四人齐声道:“绝对不会,请四师哥放心。”  卢光宇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道:“……”饭堂里人声吵杂,卢光宇这么一压低声音,傻苍便再也听不到。傻苍很想听他怎么说,便竖起耳朵倾听,可仍旧听不真切,只听到卢光宇嗡嗡喃喃之声,没一句听得清楚。他心中焦急,更加提神凝气,这时小腹中一股热流升起,隐隐约约与瘦虎催逼寒气进自己身体时所升起的暖流相似,全身舒泰,如泡在温泉之中,那股暖流慢慢上升,冲上了脑袋,散于五官,之后耳目变得异常灵敏,周遭的声音陡然大了起来,如人人都加大一倍音量说话。  卢光宇的声音也变得清晰可闻。  “……他和邓涛就是因为虹珠而被大师哥抓回了黑云堡,继而目睹凶手杀人的全部过程。”  一人说道:“原来如此,说他跟咱们黑云堡是全无恩怨那可半点没错。”卢光宇嗯了一声又道:“凶手纵火焚烧黑云堡时,傻苍和邓涛不计前嫌,把晕倒的小姐救出去,你说这个时候,他于咱们是不是不但没有怨,反而有恩义呢?”  四人齐声道:“不错,他救了小姐的命,就是等于救咱们兄弟的命”卢光宇道:“上回邓涛请咱们到他家,相方已然商定好一块儿找另一颗虹珠治小姐顽疾。”说到这儿,他叹了一口气,又道:“可不知怎地,大师哥却突然把小姐和邓涛请了来,留下九师叔他们候着傻苍把他也一块儿请回来,不知怎地却搞出人命,想来是九师叔一见面就想要他的命罢,因此相方发生斗殴。”  一名声音尖高的汉子道:“如此说来,这事还怪不得他。”  各人静默一会儿,马化云道:“后来他跑到关帝庙外偷听咱们军情,无非是想把邓涛救出去,却不料咱们竟然因此而招惹上‘紫唇妖狐’箫冰冰,可真是倒了八辈子的大霉。”傻苍心想:“原来前晚那个泼妇叫箫冰冰,外号紫唇妖狐,嘿嘿,还算你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嘴唇颜色异于常人,要是让我帮你起外号,得叫你黑唇恶驴才相称。”  “中了绿寡妇蛛毒的十四名兄弟,也不知能不能捱得过今晚,脸上绿气愈来愈重,怕是回……”  马化云低声道:“八师弟,别乱说话,咱们十四名兄弟自然是吉星高照,大步跨过。”  那尖声汉子立即低下头,不敢再说下去。  “四师哥,你说大师哥他为什么要把小姐接了回来?”那六师弟低声问道。  卢光宇道:“个中原因,咱们怎敢胡乱猜测,难道你竟不相信大师哥在庙中所说的理由?”那六师弟道:“不是不信,我只是想可能没这么简单。”  卢光宇道:“没这么简单这话,只能在咱们兄弟之间说说,如传了出去,立即脑袋不保,今时不同往日,师父被害后,咱们黑云堡可是暗流汹涌,一切要小心在意。”  四人齐声道:“是。”  五人各自吃饭,再没多说一句话。  五人不说话,傻苍也没有再听的必要,精神松懈下来,脑袋上的热流流回肚子里,慢慢消散。傻苍心下奇怪:“这股热流是什么物事来着?怎地它一起来,我耳目便能及远,并且还把瘦虎的阴寒气息倒逼回去,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气功与内力?难道以前的我不但练武功,还曾练有内功?”  他来了兴趣,又凝神提气,渐渐小腹内的热气暖流再一次升起,气息随心所欲,游走于四肢百骸,所到之处暖洋洋的甚是舒服。他双眼微闭,脸上露出悠然自得的微笑。身旁的人见得他如此怪模样,都十分好奇,纷纷跟他说话打招呼,可傻苍沉浸其中,那里听得到?  黑云堡六弟子梅海平发现了脸露笑容的傻苍,对马化云道:“七师弟你瞧那个弟子,模样儿可真有点像傻苍。”马化云调转头看了傻苍,见到他傻乎乎的模样,说道:“确实是有些像,不知傻苍落在‘紫唇妖狐’箫冰冰手里,可有命逃过一劫?”卢光宇也向这边扫了一眼,心事重重地道:“最好死在她手里,不然咱们黑云堡有得麻烦。”这几人都只前晚在关帝庙外,月夜下见过傻苍一脸,看得并不真切,因此都没往他便是傻苍这块儿上想。  尖声汉子八师弟叶中堂道:“可不知箫冰冰为何出现在那儿,四师哥,你说她是有意还是恰巧路过?”卢光宇道:“那女魔头行事诡秘,谁知道呢,期盼二师叔能把她抓回来,无缘无故放毒蛛咬我们,也不知那儿得罪了她。”马化云道:“女魔头做事,那管你得罪不得罪她。”  浸润在暖流当中的傻苍,突然觉得有人拍肩膀,他吃了一惊,立即回过神来,转头一瞧,诺大的饭堂里只余下他一人,身旁有一个搞卫生的大婶,她道:“小鬼,青天白日在做什么梦?”傻苍傻傻笑道:“没作梦啊。”大婶呸了一声道:“鬼才信你没做梦,看你一脸淫笑的样子,你不但做了梦,做的还是春梦,怎样啊,梦中的女孩儿漂不漂亮?”  傻苍很无奈,只好说道:“看不清,模样儿与你有几分想像。”那大婶啐了一口骂道:“小鬼头想占老娘的便宜,瞧我不打死你。”说完举起手中扫把,佯势拍将下来。傻苍叫道:“别打别打,她没你漂亮。差远了。”大婶笑道:“小鬼,你口味那么重,比我差远了的也要,看你是不是憋得慌了?”  傻苍道:“没办法,饥不择食。”大婶笑道:“小鬼头,贫嘴贫舌的,可真招人喜欢,怎么,身上没有任务么,还不出去?”傻苍心领心念一动,说道:“我是新来的,没人理我,无事可干,连住的地方都没有。”那大婶以奇怪的眼光瞧着他道:“你是新来的?怎地身上却穿了高级弟子的衣服?”傻苍并没注意高级低级弟子的衣服有什么区别,听她这么说便随口道:“这几天发生的事太多,这身衣服还是我自己去找的,谁知道竟然拿错了。”  那大婶嗯了一声道:“是,是,黑云堡一千多人住了进来,又发生了那么多事,庄里可真是乱成了一团,我的工作量大增,上头还未安排人来帮忙,你闲着也是闲着,不如便帮我手罢。”傻苍道:“好啊,可你必须安排住处。”大婶白了他一眼道:“安排你住不是不可以,但我事先声明,我家汉子凶得紧,你可千万别打我主意。”傻苍忍不住笑了出来:“不想,不想,不敢,不敢。”  大婶道:“是不敢还是不想?”傻苍笑道:“是不想。”那大婶脸皮逐渐拉长,傻苍暗感不妙,连忙道:“是不敢。”  “到底是不敢还是不想?”  “嗯,老实告诉你罢,是不敢不想,但想了也不敢。”  大婶对他的回答甚是满意,说道:“你把这食堂扫一扫,扫完我带你去我住的地方。”傻苍心中暗道:“前有绿寡妇强抢回家成亲,今有胖大婶提供住宿,艳福可真不浅。”扫完地,大婶带着他东转西绕,来到其居住的房间外,指着一处低矮的平房道:“你就住那吧,房子里原来养了几头猪,气味儿有点重,不过你口味重,怕是不惧。”傻苍脸露微笑道:“不惧不惧,不但不惧,还喜欢得紧呢。”,心中暗道:“为了救涛哥,睡几晚猪圈又怎样,我与猪大哥又不是没同睡过。”  大婶问:“你叫什么名字?”傻苍随口给自己造了个花名道:“我叫钟浩峻。”大婶掩口笑道:“好俊,好俊,好俊算不上,俊字倒还是能沾上些边。”抱了一捆干稻草铺在屋里头的地下,又拿来一张污秽不塂的破毛毯,说道:“一时间只有这张毛毯可用,将就几晚吧,到时上头安排了你住宿,便不用受这委屈。”傻苍道:“不委屈不委屈。”大婶突然脸露红晕,道:“我警告你,晚上可别不准从那窗子爬进我房间里头。”说完指了指墙上的一扇小窗,娇笑着掉头走了,把傻苍看得鸡皮大起,发了一会儿寒战。  傻苍几夜未睡,躺在干草上一会儿便睡着,到吃饭时分,大婶把他拉到饭堂里干活,收拾搞完卫生,才得有空坐下来吃饭。傻苍空余时间和饭堂里的伙计闲聊,得知这黑水庄乃是黑云堡发迹之地,最初的黑云堡是由一群采石工人创立,经过三百余年的演变,慢慢发展成接近二千人的大门派。李保才是上一任堡主的儿子,他二师弟南门来风是黑水庄的庄主,李保才夫妇被杀,黑云堡遭焚,总部千余名弟子无处可住,便集体搬来,日后再图打算。  一名伙计对傻苍道:“浩俊,南门庄主虽然是二师弟,但武功听说比堡主还要厉害些,现李堡主不幸为恶人所杀,黑云堡得重新推选一个堡主出来,如论武功声望,南门庄主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你如果有机会投在他门下,未来前途不可限量。”傻苍道:“我听说大师哥袁师兄威望也是不错,是堡主的热门人选呢。”  这名伙计长期在黑水庄干活,对于在佛山总部那边的师叔师兄弟并不怎么惧怕,低声道:“那只是表面的,黑云堡弟子大都在总部生活,见惯袁师哥的威势,当然以为他是下一任堡主的人选,可暗地里,连袁师哥也知道,咱们南门庄主才是未来堡主的不二人选。”接着又凑到傻苍耳边细声道:“我听说呀,这次把小姐请回来,也是南门庄主的意思。”  傻苍心念一动,随口问道:“火炼兄,那你知不知小姐关在那儿?”这名叫火炼的伙计道:“小姐住那儿,这个我可不知道,咱们这种低级弟子,那知道这么机密的事。”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134章 偷菜 这名伙计长期在黑水庄干活,对于在佛山总部那边的师叔师兄弟并不怎么惧怕,低声道:“那只是表面的,黑云堡弟子大都在总部生活,见惯袁师哥的威势,当然以为他是下一任堡主的人选,可暗地里,连袁师哥也知道,咱们南门庄主才是未来堡主的不二人选。”接着又凑到傻苍耳边细声道:“我听说呀,这次把晴柔小姐请回来,也是南门庄主的意思。”  傻苍心念一动,随口问道:“火炼兄,那你知不知睛柔小姐关在那儿?”这名叫火炼的伙计道:“晴柔小姐住那儿,这个我可不知道,咱们这种低级弟子,那知道这么机密的事。”  傻苍又问道:“是不是关在黑水庄里?”火炼道:“你关心这个干嘛?”傻苍神神秘秘说道:“听说这个睛柔小姐特别漂亮,如果是关在黑水庄里,那么我便有机会见到,能不关心一下吗?”火炼笑道:“你这家伙,才进来没几天便想见晴柔小姐,真是个急色鬼,不过也是,有谁不想看看美如天仙的小姐呢!”语气中有无限向往。傻苍道:“是啊,不想见睛柔小姐的男人,就不是真正的男人。”  另一名叫焦五宝的伙计插嘴道:“可是真正能见到她的人,却没几个,如果让我见上一面,便短寿一年也愿意。”火炼道:“才一年,我五年都愿意。”焦五宝道:“咱们这种凡夫俗子是没机会的了,你们就别痴心妄想了。”傻苍道:“如果她在黑水庄里,大伙儿总有一天能见到,算不上痴心妄想。”  焦五宝道:“可是她没在黑水庄里啊,咱们如何能见到?”傻苍连忙问:“那她在那里?”焦五定盯了他一眼道:“小峻子,我看你想见晴柔小姐想疯了,我告诉你,咱们私下里说说还行,要到正式场合提起小姐,那可是十分忌讳的。”  傻苍一脸疑惑,问道:“五宝哥,这又是为什么,咱们只须对小姐尊敬,便提她名字似乎也不算冒犯。”焦五宝道:“你现在提起睛柔小姐有没有些少尊敬之意?一脸猥琐神情,又什么不算冒犯,小峻子,你是新来的,别说师兄不提醒你,睛柔小姐是咱们南门庄主二公子南门白云的梦中情人,你说,如果在公众场合提小姐名字,那不是人人都知道你对小姐有爱慕之意,是不是就犯了禁忌?”  傻苍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要是有人流露出对小姐的爱意,白云师兄便吃醋不高兴,那么这人就有苦头吃,是不是这样?”焦五定赞道:“小伙子挺聪明,一点就明,所以哪,以后可要放醒目点,想见睛柔小姐的想法,只放在心里就好,千万别说出去。”  火炼突道:“那么把小姐请回来,会不会是为了给白云……”  “嘘……”焦五宝把手指放在嘴唇上,低声说道:“别说,小心引祸上身,咱们知道就好。”傻苍道:“我听说晴柔小姐得一种顽疾,尚只余二年命,可不知是不是真的。”火炼道:“没错,我瞧也正是这个原因,二公子才迫不及待……”一句话没说完,焦五宝脸色大变,火炼心知不妙,连忙住口。  厨房管事莫尚峰从后拍了火炼一脑袋,喝道:“火炼师弟,跟你说了多少次,病从口入,祸从口出,有这个时间在这儿嚼舌头,不如去把食堂茅厕打扫一遍。”火炼垂手道:“莫师兄,我下回不敢了,求求你开恩。”莫尚峰道:“你口无遮拦的毛病,一定会为你以及咱们带来祸患,不处罚你不行,快去快去,再啰嗦罚你清扫两天。”火炼不敢再说,垂头丧气离开。  焦五宝也收拾了碗筷离开,傻苍心道:“原来把李小姐和涛哥抓回来,并不是矮冬瓜的主意,这个南门来风武功比李保才还要高,那么矮冬瓜是绝对惹不起的,南门来风说什么,他焉有不听之理?”又想:“只要吊着南门白云,那么必能知道李小姐的所在,只不知涛哥会不会与她关在一起。”  本来想着只把邓涛救出来便可,但如今知道实情,南门白云欲霸占玷污李晴柔,瞧邓涛眼神,怕是已恋上她,那我说什么也要把她救出火坑,只是这儿各人武功都十分高强,那一个我都敌不过,孤身一人又无后援,难度不是一般的大,不能力斗,须得智取。又想:“不知李小姐会不会关在南门白云的房里?”念头转过,立即说道:“不可能,各人对小姐十分尊敬,视为仙女,南门来风便有更大的胆子,也不敢在庄里干这事,那么李小姐就关在庄里,也必然不在他家里。”  莫尚峰听他自言自语,其中好像提到了本庄庄主,立即道:“小伙子,你在说什么?”傻苍自知失言,说道:“南门庄主武功如此高强,能入门做他的弟子就好了。”莫尚峰点了点头道:“你是什么时候进堡,是谁收你进来?我最近没听说过要招收弟子啊。”傻苍暗道:“糟糕,要露出马脚。”心中害怕,脸上却丝毫没有显示出来,回答道:“我是在黑云堡还未出事前的几天入的堡,负责招收弟子的大头头好像叫史管家,那知道刚入堡便发生那么大的事,从此便没人理我了。”  对于总部的人和事,莫尚峰所知极少,毫不怀疑,说道:“这倒麻烦,收你入堡的史六叔畏罪潜逃,也不知他要安排你做什么工作,不过既然是他收的弟子,怕是要做内务方面事。”傻苍见成功欺骗了他,心中欢喜,说道:“是,是,我当时听说好像那个岗位少了人,这才报名入堡。”  莫尚峰道:“既然如此,我就带你去见白总管,突然间来了这么多人,咱们内务处肯定需要人手,由他来安排你岗位住宿。”  傻苍道:“我在这食堂帮手挺好啊。”莫尚峰道:“傻瓜,你没入册在编,不但没有月薪,也不会有人教你武功,那你岂不是白干了?”  傻苍不敢再说什么。莫尚峰带他来道黑水庄总管白天房里,禀明来意,白天是个五十余岁的精瘦汉子,抬头望了望傻苍,说道:“现在庄里乱成一团,我忙得焦头烂额,没空管这事,尚峰,他便由你安排,编入你们厨房组罢。”莫尚峰应道:“是。”  回到食堂,莫尚峰给他安排好住的地方,并拿来三套替换衣服,说道:“你现是我们厨房组的正式弟子,从此须得听从号令,那里辛苦那里去,任劳任怨。”交待了一大堆注意事项。傻苍连连点头,说道:“请莫师兄放心,小的一定不会负你所望。”  傻苍本来想上燕子岩打探邓涛和李晴柔的消息,却无缘无故成了黑云堡的一名弟子,有了固定岗位,便不方便四处行走,心中虽焦急,但却想不出什么办法,只好和同住同作的“师兄”多聊天,希望能从中获取些有用的信息。  傻苍问一个叫陈水的师兄:“陈师兄,不知庄主及家人会不会来食堂进餐?”陈水道:“不会,庄主家里配有专门厨师,另开炉灶。”  “那是说很少能见到他们了。”傻苍掩饰不住失望。  “你说得不错,我已经有三个月未见到南门庄主了。”  傻苍愈来愈焦急,再不打探到他们下落,只怕李小姐要遭受凌辱,说不得,只好冒险闯龙潭虎穴了。这天中午,忙完手头上的活,傻苍来到南门来风居住的院外,左右前后看了看,趁着没人时爬过围墙,里头是个菜园子里,跳了进去顺手摘了几棵绿油油的大芥菜,鬼鬼崇崇往前院里走。  路上碰了个低着头哼歌的小丫鬟,傻苍见状计上心头,上前问道:“小姐姐,我是新来的,请问二公子的卧室在那?”  小丫鬟抬起头,见他手拿芥菜,又一身食堂弟子装束,以为他是来送菜的,说道:“厨房在西边槐树下,你怎么跑花园这边来了?”傻苍道:“不是的,我要去白云师兄房间。”丫鬟很是好奇,问道:“是谁叫你去的,去干什么?”  “这是秘密,你别问这么多,快告诉我罢。”  小丫鬟显然没那么好交易,说道:“哼,你告诉了我,我便指给你看,不然你自己慢慢找。”  两个问题傻苍急切间一个也回答不出,只好佯装发怒道:“哼,你这个小鬼头,耽误了正事,二公子要是怪责下来,我就说你故意为难我,看看要不要打红你屁股。”害怕她再问三问四,那便更说不清,绕过她急走。  不料这话却令那小丫鬟慌了神,连忙追上拉着他的手叫道:“哥哥,别生气嘛,我说,我说就是。”  傻苍感觉手中一阵温暖,听得她惊惶的语气,心中好笑,又重重哼了一声,显然怒气未消。  小丫鬟双眼满是祈求之色瞧着傻苍,哀求道:“哥哥你别怒气,奴婢刚来,说话不知轻重,请你别见怪,好不好。”  傻苍见她一脸可怜之色,不忍心再吓她,捏了捏她柔软无骨的小手,说道:“我也是新来的,好了,我不怪你。”小丫鬟见他消了气,当即放下心,朝他道:“你要找二公子,我带你去。”  傻苍道:“二公子在房里吗?”小丫鬟回道:“在的,这时候应在睡午觉。”  南门白云在房里,那可不便由她带路,便道:“小姐姐你只要告诉我就可以了,我自己去,你忙你的。”  小丫鬟嫣然一笑道:“小哥哥我带你去,很近的。”说完拉着他的手便行。傻苍想甩开她的手,但小丫鬟抓得紧紧的,甩了几次没甩开,闻着她身上淡淡的少女香味,不由得生起一阵晕眩。  还未等回过味来,小丫鬟向着东边的一排大屋指道:“小哥哥,二公子就住那儿第二间,你去罢。”  傻苍嗯了一声,说道:“谢谢你。”却不移动脚步,小丫鬟道:“哥哥你不怪我就好,快去,别耽搁了正事。”傻苍道:“好,那你快走开,我怕你被他瞧见,说你不务正业,那就麻烦。”  小丫鬟突然扭拧起来,低下头道:“哥哥你真好,那……那我走了,以后有空来……来……”  傻苍微微一笑道:“我有空会来找你的,快离开。”小丫鬟点了点头,不敢抬眼看他,转身就走,行十余步回过头瞧他,傻苍脸露笑容,挥了挥手。  待小丫头消失在转角,傻苍松一口气,转身正要想个计较,突然左侧假山后转出一个身穿灰衣的汉子,大声道:“你是谁,在这干什么?”傻苍一下傻了眼,一人刚走一人又来,显然这人靠吓是不行的,稍稍迟疑了一下,那人跳上前来,一把抓住他胸前衣服,喝道:“在这干什么,这手上的菜是不是偷来的?”  傻苍忙道:“不是,不是,大哥息怒,我……我是……”  这时东边屋里传来一人声音:“是谁在外面吵闹,有什么事?”灰衣汉子回道:“启禀二公子,这儿有一厨房弟子鬼鬼崇崇来咱们院里偷菜,被我撞见了。”  傻苍连忙道:“不是的,不是偷菜,误会,是一场误会。”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135章 卖身的小姑娘 “你还敢说不是来偷菜?哼,莫尚峰越来越放肆,对手下放任不管,偷东西偷到庄主家院子里头了。”  “哦,是谁这么大胆,竟然敢到我家偷东西,带进来,让本公子瞧瞧是那个不长眼睛的家伙。”  灰衣汉子拉着他不由分说往屋里走,傻苍不敢反抗,乖乖跟着进去。一跨进门槛,浓重脂粉味扑鼻而来,屋里头春暖花开,美色无边。只见一张酒桌旁坐了四人,三女一男,女子个个年轻漂亮,俏脸含春,衣衫暴露,酥胸半现,长腿隐露。男子脸色苍白,身材瘦长,如竹似蒿,不问可知这人便是南门庄主的二公子南门白云。  傻苍看了一眼便不敢再看,南门白云见傻苍生脸孔,问道:“你是莫尚峰的手下,来这里干什么?难道大食堂里没菜了要你过来偷菜?哈哈哈哈,真你妈搞笑。”  三个女子吃吃娇笑,有人嗲声嗲气道:“唉哟,小伙你偷这几棵菜,够谁吃啊?”另一女子媚笑道:“定是他偷了回家给他的大妹子吃。”众女子嘻嘻笑了起来,淫声荡语,不堪入耳。  傻苍见这南门白云好色消瘦,双眼昏昏,气色不佳,脑海里一个打转便有了应对之策,恭恭敬敬作了个揖,说道:“公子,我不是来偷菜,这位大哥误会了我。”南门白云道:“不是偷菜,那肯定是来偷人,玉玲珑,他是不是你的老相好?”  一名女子娇笑道:“这小哥是是喜鹊的心头爱,南门公子你把喜鹊叫来这么长时间不放,他思妹心切,便忍不住要过来找小情人相会。”  那名叫喜鹊的女子站起身咭咭笑了起来,走到跟前对傻苍道:“小哥儿,你回去耐心等,我很快就回来,在家偷菜可以,偷人可不行哦。”  众人哈哈大笑,连那灰衣汉子也尴尴尬尬笑了起来。  傻苍一脸敬畏,待他们笑完,说道:“南门公子,莫师兄对我说,南门公子这段时间为庄里的事操劳过度,肯定很劳累,身子说不定有被掏空的感觉,亟需要补补身子,又说公子几天后会更加劳累,更须补血健肾,壮阳固腰,因此派小人来跟你说,他已准备了大补的汤水,想明天拿来送给公子喝。”  南门白云哈哈大笑起来,骂道:“这莫师弟还真会拍马屁,消息也贼灵通,不错不错,我没看错他,好,那你明天便送来罢。”  傻苍道:“是的公子,如果没其它事,小人先走了。”那灰衣汉子道:“慢着,你借通报之机偷菜,须得小惩大戒。”  傻苍愣了片刻道:“这位师兄,我当时正在厨房里洗菜,莫师兄见我平时稳重可靠,踏实能干,便许下重任让我来禀报给公子,我心中兴奋,忘了扔下手中的菜带了过来,实不是如你所说那般。”  灰衣汉子道:“胡说八道,你不老实,须得好好教训。”傻苍心中怒极,真想一巴掌扇过去打掉他几颗牙齿。  南门白云说道:“吴师哥,看在他是喜鹊的小黑脸份上,你就别难为他了,否则惹怒喜鹊儿,我也帮不了你,是不是,喜鹊儿?”  傻苍皮肤黝黑,加之脸上的黑气尚未退尽,南门白云便将他唤作“小黑脸”,实是非常贴切。  那娇艳女子喜鹊儿对外表老实憨厚的傻苍有几分好感,笑道:“吴师哥,给我几分面子,便饶了他罢。”  那吴师哥见南门白云如是说,那还敢较真,悻悻站在一旁。傻苍道:“多谢公子,多谢喜鹊姑娘,小人先走了。”  出了门,傻苍长长吁一口气,暗道:“幸好我讲谎话的本事一流,不然就糟了。”按原路返回,刚转过两个拐角,突然一人从树旁跳了出来,定睛一瞧,竟是那个相貌姣好的小丫鬟。傻苍道:“小姐姐,你可把我吓了一跳。”  那小丫鬟道:“怎么了,做有什么亏心事吗,我是专门在这儿等你的呢。”傻苍奇道:“等我干嘛?”小丫鬟脸上一红道:“没干嘛,我还不知道你名字呢。”  傻苍见她忸怩模样,甚是可爱,便笑道:“我叫钟浩峻,小姐姐你呢?”小丫鬟低声道:“我叫陆倩云。”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傻苍赞道:“好名字,倩云小姐姐,小生有礼了。”陆倩云道:“还叫人家小姐姐,不睬你了。”说完调转身子。傻苍正要说话,突然背后传来一声冷笑:“原来不是偷菜,而是在偷人。”傻苍一惊,转过身子,只见那吴师哥脸带冷笑,跃将过来。陆倩云叫道:“吴管家。”  这位名为吴得发的管家道:“陆倩云,你在这儿干什么?”陆倩云心下慌乱,道:“我……我和浩峻哥在聊天,我先回去了。”吴得发道:“慢着,怎地一见我来你便要走?”陆倩云道:“没,没有,我只是有事。”吴得发笑道:“有事,你被我撞破了好事,心下发虚急着要走是不是?”陆倩云急道:“这是那有的事,吴管家你别信口乱说。”  “陆倩云,我找你聊天倾计,你总是诸多借口推脱,今日却在这儿等一个刚刚认识的偷菜小子,还主动问人家姓名,这算什么情况?”  傻苍一听他这句话,立时明白这吴管家为什么针对自己,原来他早就看到我偷菜,又见我和倩云聊天,便心生忌意,专程来找我麻烦。他站在一边,侧着脑袋木口木脸看着吴管家。  陆倩云道:“吴管家,你偷听……偷听人家说话!”  吴得发冷笑道:“一个偷人,一个偷菜,我偷听怕也算不了什么丢脸之事。”  陆倩云急得几乎要哭了出来,说道:“你别说这么难听,这算什么偷人,你胡说乱说,不是个好人。”吴得发笑道:“我不是好人,这偷菜的便是好人了吗?”  傻苍本不想招惹这个吴师哥,可他欺人太甚,实是忍无可忍,便道:“倩云,咱们走。”说完拉着她的手往菜园子里走。陆倩云不愿和傻苍一块儿走,怕更惹得这个吴管家生气,那以后日子还怎么过?欲甩开他手,但傻苍大手强壮有力,如何能挣脱得了?只好不情不愿伴在他身旁。  吴得发见低几档的弟子傻苍当他透明,当着脸把自己喜欢的陆倩云拉走,这口气如何能够再忍,怒火陡地窜上来,身子一晃,拦在二人身前,骂道:“臭小子,你算老几,竟敢和我吴得发抢女人。”  傻苍低声喝道:“滚开!”  吴得发被他这句“滚开”吆喝弄得一怔,怒骂道:“去你妈的,你他妈给老子滚开,不然老子拼着被责怪,也要狠狠揍你一顿。”  傻苍道:“吴管家,你是不是皮痒了想找人给你修理修理?”  吴得发何曾听有人这样对他说话,顿时气得头壳顶生烟,叫道:“你小子什么新鲜萝卜皮,竟还敢教训老子,看拳。”  傻苍喝道:“慢着,要打,咱们找个地方打,别在这儿打输了丢你吴管家的脸面。”吴得发一怔,瞧眼见这食堂打杂的奴仆小子气势凌厉,双眼目光炯炯,与适才在房里判若两人,不禁生了惧意,但又想他一个臭小子,脸孔生陌,进庄肯定没多久,又能有多大的能耐,自己堂堂南门庄主大管家,可别被他的气势压倒,当下冷笑道:“如此甚好,把你打趴下,你也丢人丢不到那里去,算是给莫尚峰一个面子。”  傻苍道:“跟我来。”拉着陆倩云又往菜园子里行。  面对傻苍命令式的语气,吴得发竟然无法抗拒,肚子里如吃了十只死猫,怒气冲冲跟在他身后。  陆倩云被傻苍强壮有力的大手挽着,心中有种甜甜的情愫升起,不再去想那后果。  来到一个幽静偏僻处,傻苍道:“吴管家,在这儿教训你怎么样?”陆倩云拉傻苍的手低声道:“浩峻哥别闹了,咱们惹不起他。”  吴得发气得扎扎跳,怒骂道:“他已经惹了,等着叫人来收尸罢。”  傻苍在陆倩云耳边低声笑着道:“倩云放心,这小子徒有其表,你看着,我吓他一吓,包他如一只死狗般乖乖给我滚蛋。”  傻苍转过头来对吴得发道:“吴管家,刚才你说什么来着?要打到别人来替我收尸?”吴得发道:“不错。”傻苍道:“我知道你不敢真打死我的,我又没犯什么过错,你打死了我,庄主能饶得过你吗?”  “不打死你,也要把你打得起不了身。”  傻苍道:“好,咱们废话少说,我给你三个选择,一,打得我认输,二,打得我跪下认输,三,打得我想跪下认输也不能。你要选那一个,我便按着这个标准来揍你。”  吴得发喝道:“当然是选三,打得你妈都不认得你。”傻苍笑道:“好,那我就按你这个标准揍你,把你打到面目全非满地找牙,动手罢。”  吴得发见他浑然不把自己的疾言厉色当作一回事,心下不禁有些发毛,这小子,到底是什么来头,怎地口气那么大?抬眼见他笑嘻嘻的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便说道:“算了,偷菜偷人也不算什么恶事,你只是少不更事不知天高地厚,口气大了些而已,也没必要打你这么伤,我就选二吧。”  傻苍道:“很好,多谢吴师哥手下留情,那我呆会儿下手轻点,算是对你一番好心的回报。”  吴得发壮了壮胆喝道:“臭小子,吃我一拳。”纵身而上,一如“黑虎偷心”使出,右拳击向对方胸口。  傻苍侧身避开,吴得发喝道:“双虹贯日”,两臂张开,两只铁拳合拢分击傻苍两边太阳穴,傻苍只一招便看出这个吴师哥的虚实,不躲不闪,任由双拳击至。  吴得发见他一动不动,脸上神色淡然恰静,似乎是不害怕,又似是不懂害怕,更似来不及害怕,心想:“这臭小子,只虚张声势,连我这拳的厉害都看不出,可不能失手打死了他。”太阳穴是人身大穴,被击中轻则昏迷,重则死亡,当下双拳收回五成力,更在要击中的一刹那,又收了两成力。“打晕他也麻烦得紧,昏和死只一纸之隔。”吴得发心想。  “啊!”陆倩云吓得大叫。  正要发声大笑,吴得发突然感觉双手剧痛,左拳打在了右手拳上,火辣生痛,眼前的敌人竟然在间不容发之中把头缩了开去,累他两手交击!也幸好他早一刻收回七成力,否则两条手腕都要尽断。  他忍痛大叫道:“好奸滑无耻的臭小了!”  傻苍笑道:“我站着不动挨打才不奸滑是吧?”  吴得发喝道:“正是。”拳开化掌,左掌推,右掌劈,齐向对方要害攻去。  招式不说不凌厉精妙,只是对方总在将要击中的一刹那闪开,吴得发越是落空心中越是恼怒,接连使出自己拿手的招式,拳打脚踢,呼呼生风,可愣是没能碰到对方一片衣角。  使完一招“跨步隔山打牛”后,吴得发喝道:“臭小子,只知躲避,丢不丢人?”  傻苍突伸手掐了一下他耳朵,笑道:“不丢人,不丢人。”  吴得发受辱愈发暴怒,出招更加迅猛有力,力求一招将敌人打倒在地,狠狠羞辱,可惜天不遂人愿,吴得发招招落空,空有一身蛮力无法施展。  陆倩云开始时还提心浩峻哥被武艺高强的吴得发狂打猛殴,那知情形却调了转来,看着吴得发频频遭戏谑,如老鼠被猫玩弄,忍不住吃吃笑了起来。  吴得发听进耳里,真比杀了他还要难受,偏偏奈何不了对方,只觉全身燥热如有针刺,七窍真的有烟冒将出来。  傻苍和他玩够了,说道:“跪下罢。”右手疾探,把吴得发左腕抓在手里,左手一牵一引,把他右腕也带到右手上,一并儿抓扣箍紧,随即左腿踏上一步,右脚伸至其裆下出左右一踢,啪啪两声,踢在吴得发两膝盖内侧,登时将他踢得跪倒在地。  吴得发正欲站起,突然对方五指紧掐,双腕骨骼格格格作向,似要碎裂,疼痛传入心扉,忍不住大叫起来,傻苍低声道:“喂,别叫那么大声,招来人看到,你就大大丢脸子了。”但吴得发痛得全身乱颤,额头黄豆大的汗水涔涔而下,欲要小声嘶叫,却已然不受控制,依旧如杀猪般惨叫。  傻苍五指减力,问道:“怎么样,你求不求饶?”吴得发疼痛得减,怒道:“求你妈的饶,臭小子,有种再来比过。”  傻要笑道:“你落在我手上,只有求饶与不求饶两个选择。”说完五指再加力,吴得发再次痛入骨髓,这次连叫声也发不出,只痛得低声呻吟。  陆倩云担心起来,劝道:“浩峻哥,你快放了吴管家。”傻苍道:“他还没求铙,那能饶他。”指上力量再加一分,喝道:“吴管家,别说我不提醒你,再不求饶,双手腕骨就要被捏碎,以后就是废人一个。”  吴得发心气极盛,骂道:“你……杀了我……有本事……”  “是你自己说的,那我现在就成全你,事后别人怪罪下来,就说你意图玷污倩云,还欺负我们来自总部的人,瞧瞧南门庄主会不会为了你而和佛山那边的众多兄弟翻脸!”说完“噼啪”一声扭断他左腕,吴得发没料到他当真敢对自己下狠手,痛得几欲昏去,只听他又道:“再不求饶,把你右手也捏断,再扭断你脖子。”  这回可真遇上了一个狠角色大瘟神,原来他来自黑云堡,怪不得不将自己放在眼里,吴得发的冲天气焰如遇磅礴冰雨,立即熄灭,命将没,那还顾不顾得面子之事,当即颤声哀求道:“我求饶,请……英雄放我一条……生路。”  傻苍道:“可是真心实意求饶,别过后再来打我主意。”吴得发痛得要哭出来:“我不敢……啊……求求你快放了我,啊啊!”  傻苍松开五指道:“早求饶不是什么事没有,偏偏要挑战自己的承受力忍耐力,太不自量力!旁人问起你手腕,你怎么说?”吴得发微声道:“是……自己不小心摔伤摔……断的。”  “那倩云呢?”  “小的再不敢打倩云主意,小的那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很好,你起来罢。”傻苍松开右手。  吴得发痛得全身乏力,勉强站起来,傻苍道:“今日之事,你最好守口如瓶,一来你自己没面子,二来你如挑起两地弟子间的纷争,估计那一边都饶不了你,自己好自为之罢。”  吴得发抹了一把额头汗水,道:“绝不外泄,绝不外泄,请英雄放心。”  这时有人听到吴得发的惨叫,循声找了过来,问道:“吴管家,发生了什么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吴得发背对着他,深深吸了口气,以最平静的语气道:“没你的事,该干嘛干嘛去。”那人应了,转身离开。  傻苍道:“你走吧,我明天还要送补汤给白云公子,顺便也给你带盅补骨头的炖汤。”吴得发道:“谢谢英雄,有劳英雄费心。”  待吴得发颤悠悠离开,陆倩云拉着傻苍的手,只呆呆望着他的脸,一句话也说不出,傻苍道:“倩云,你怎么了,怎地不说话?”  陆倩云道:“浩峻哥,我还以为你和我一样是个小厮,原来你……你原来是个大大了不起的人。”  傻苍问道:“我那里了不起了?还不是如你一样,都是受人差遣的命。”  陆倩云幽幽道:“我和浩峻哥你怎么比,你是正宗弟子,武功高强,为人侠义,是个大大了不起的人,而我只是个什么也不懂的低贱奴婢,低微得不能再低微。”  傻苍道:“倩云怎么说话,只要你有志气,一样可以做大事,成就一番事业,如何可以小看自己?”  陆倩云道:“做一番大事的念头,我从来没想过,也不敢去想。”傻苍笑道:“我也没想过呢,要不然我怎么会跑到黑云堡来做一个低级小弟?”陆倩云道:“对啊,你武功这么好,怎会还是个跑腿的弟子?”傻苍道:“我武功很好吗,其实是一般般,在佛山堡里可是排不上名次。”  陆倩云睁大眼睛,脸上露出诧色说道:“把我门南门庄主的管家打得毫无还手之力,那还叫一般啊?”傻苍笑道:“吴管家武功很高吗,打败他也不算什么了不得的事。”陆倩云道:“在黑水庄里,他武功算很高明的,要不庄主怎么选他做贴身管家呢?”  傻苍道:“一来可能是他会阿谀奉承,获得庄主欢心信任,二来可能是我们总部那边的弟子基本功比这儿的弟子好些罢。”  说完,傻苍发现陆倩云神情失落茫然,对自己的话似乎没听进去,完全没了适才兴高采烈的模样儿,便问道:“倩云,那你又是怎么样来到这里的?”  “是爹娘将我卖到这儿来。”陆倩云低下头看着脚尖说道。  “爹娘卖你到这儿,怎么如此狠心,那你怎么不反抗?”傻苍一脸不相信的神气。  “我自己愿意。”她抬起头看着傻苍。  “你自己愿意,为什么?”傻苍更加不诧异。  “家里几个月揭不开锅,弟妹饿得比竹枝还要瘦,爹娘在街市上听到黑水庄要买奴婢的消息,回来便问我愿不愿意,我……我……”说到最后,两滴泪珠儿落了下来。  “倩云别哭,为了弟妹,你便答应了?”  陆倩云点点头,过一会儿轻轻说道:“我要干活去了,浩峻哥,你……你……”傻苍道:“我怎么了?”陆倩云道:“你答应我一件事好吗?”傻苍道:“什么事?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答应你。”陆倩云幽幽道:“你一定能做到的。”傻苍道:“好,那我先答应你,你说罢。”  “你以后不要来找我了。”陆倩云低下了头。  傻苍道:“为什么,刚你不是要我来找你吗”  “没有为什么,你和我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刚才说的不算数。”  傻苍奇道:“什么不是一个世界的人,难道你是仙界的仙女,我是人间的凡夫俗子?”  陆倩云涨红了脸,低声道:“你笑话人,我走了。”说完转身便走。傻苍跟她不是很熟,再加自己还有正事在身,便没追她,望着她背影说道:“倩云,我有空会来找你的。”陆倩云听了他的说话,身子微微一震,走得更加快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136章 泡妞得舍得花钱 傻苍没从原路出去,而是大摇大摆从正门离开,回到食堂,莫尚峰见他这时才来,劈头骂道:“才没几天工夫就偷懒迟到,你小子可真够可以的。”傻苍作了个手势叫他过来,把头凑到他耳边低声道:“莫师兄,有件美差益你。”莫尚峰一愣,这小子如此说话,那像是下级对上级、新人对旧人该有的态度,压下怒火问道:“搞什么?”傻苍道:“二公子让你给他煲些健腰补肾的汤水,明天中午给他送去。”  莫尚峰道:“是吗,怎地我没收到通知?”傻苍压低声音道:“我现在不是来传讯了吗,他说这事要保密,不可让旁人知晓。”莫尚峰半信半疑道:“他叫你传讯,怎会叫你传讯?”  傻苍道:“我中午在庄里闲逛,不知不觉来到别雅院外,刚好碰到白云师兄,他见我穿一身食堂弟子服饰,便叫停了我,吩咐下任务,叫我转达给你。”莫尚峰道:“此事可真?”傻苍道:“你如不相信,尽可明天不不送汤。”莫尚峰大是兴奋,问了些原话,便准备叫人配汤料,傻苍叫住他说道:“二公子还说,吴得发师兄跌断手腕,须得弄些补骨头的汤水给他。”莫尚峰更不生疑,立即叫人煲牛骨汤。  第二天早上,莫尚峰准备了两煲汤水亲自送过去,傻苍拉着他道:“师兄,你不能去,得我送去,二公子不想太张扬,要不为昨天为什么不直接找你呢?”莫尚峰道:“我不明白,怎地我不能去?”傻苍道:“莫师兄,你想想啊,二公子为什么需要壮阳补肾的汤水?那是说他准备大大操劳一番,而这个被操劳之人,不能为外人所知,所以须弄得低调,你是不能去的,我生脸孔,出入别雅院没人怀疑。”  莫尚峰问:“那女子是谁?”傻苍道:“莫师哥你明知故问,你比我更清楚啊。”莫尚峰笑道:“你这小子,太过醒目,不是好事。”傻苍也笑道:“二公子很信任莫师哥你啊,当你是心腹呢,我以后只跟着你,你大块吃肉,分我一些汤喝。”莫尚峰笑道:“只要你好好干事,替我在二公子面前美言几句,以后好处少不了你的份。”  “一言为定。”  莫尚峰拍了拍他脑袋,说道:“快去快去,别误了正事。”傻苍又放低声道:“我们现在得了二公子的信任,如果他去办事时,我能跟在他身边,那就更妙了,你知道小姐被关在那儿吗,我想到时借故在那附近出现,以便能接触到并了解二公子的需要。”莫尚峰骂道:“臭小子你这么精明,可不是很快就要爬上我头了吗?”傻苍道:“莫师哥放心,喝水不忘挖井人,我那敢超你,全部功劳都给了你。”  莫尚峰道:“谅你也不敢,不过我也不知道小姐关在那儿,总之不在黑水庄内便是。”傻苍道:“那可能在那儿,师哥你知道吗?”莫尚峰道:“我猜想可能在番禺县城,快去,别耽误了时间。”傻苍本想问他在番禺什么地方,但不敢太过着痕迹,忍住了口。  来到南门庄主的别雅院大门外,傻苍对看门的弟子道:“请麻烦通报吴管家,说钟浩峻给二公子送汤水来了。”  里头吴得发听得通报,立即迎了出来,只见他断腕处支了两根木条挂在胸前。  两人走到僻静处,傻苍低声道:“吴管家,昨日下手狠了些,你别见怪,这是小弟孝敬你的牛骨汤,熬了快两天了,快喝快喝,喝了快好。”  吴得发对这个来自黑云堡的‘钟浩峻’既恨且怕,连忙道:“谢谢,二公子不在家,他的汤水便由我拿到他房间里放着。”傻苍大感失望,又不敢多问,沉吟片刻道:“吴师哥,你你呆会儿有没有空,我想与你切磋切磋。”吴得发吓一跳道:“英雄,不用了,我那是你对手。”  傻苍笑道:“不是过招,你不想学些我们佛山总堂那边的精妙招式吗,不想的话那我走了。”  吴得发愣了一会儿,喜道:“英雄你要传我高深武功?”傻苍点点头说道:“高深说不上,我们那边懂的人还真不少,你想不想学?”吴得发把头点得如鸡啄米:“学,想学。”  “好,咱们去昨日菜园那儿,如果你肯用心学,我每日教你几招,包你武功突飞猛进,在黑水庄大出风头。”吴得发兴奋得一颗心几乎跳了出来,对傻苍的恨意全转化为敬意与感激。  吴得发放好汤水,与他一块儿来到菜园子里,傻苍把在邓涛府上跟谢六一学来的几拳演示出来,吴得发不方便练,傻苍便使多几次让他记在心上。  确认吴得发记熟练,傻苍随口问道:“二公子去了那儿啊,那汤水趁热喝才有功效。”  吴得发道:“公子今早匆匆忙忙离庄,走得很急”  “你知道他去那儿吗?”  吴得发道:“不太清楚,公子的事,我那知道什么。”  傻苍道:“有没有可能去番禺,我在佛山时曾听说番禺还有我们的秘密据点。”吴得发道:“英雄,这个你也知道,那你在那边的职位必定不低,怎地过了来却做这下贱工作?”傻苍笑道:“在这边,一切变了天,在南门庄主眼皮底下,须得低调,不能太露峥嵘,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那也太委屈了兄弟。”吴得发觉得跟他熟络了,不再称呼其英雄。  傻苍道:“公子大补汤水还没喝,便忍不住了,怎地不等多半天呢?”  “兄弟你说什么呢,什么忍不住了?”吴得发奇道。傻苍故作惊讶道:“二公子不是要去番禺会一会咱们前任堡主美若天仙的女儿么,我们黑云堡来的弟子都说,把睛柔小姐抓了来,就是南门庄主的意思,而你们这边的人又说,二公子对睛柔小姐爱得死去活来,两者一结合,答案还不是清楚易见么。”  吴得发道:“哦,原来你以为公子是去找睛柔小姐,但我听说是,那个放毒蜘蛛咬伤我们兄弟的紫唇妖狐箫冰冰行踪已然探明,公子下山帮忙追捕。”  傻苍心中一动:“原来是去抓那绿寡妇。”不经意问道:“晴柔小姐是关在番禺么?”吴得发道:“这个我不知道,不是说只有你们那边来的三名师兄知道吗?”  傻苍哦了一声,过了一会儿道:“邓涛那王八蛋不知被关在那儿,要是让我知道,非去好好折磨一顿他不可。”傻苍望着天空,似在问吴得发,又似在自言自语。  吴得发果然上当来了兴趣,问道:“邓涛?可是那个与晴柔小姐一块儿被抓起来的那家伙吗?”  傻苍点了点头,问:“你知不知道他在那里,在黑云堡时,他狠狠瞪过我几眼,我一直想找机会报这瞪眼之仇。”吴得发惊道:“他就瞪了你几眼,就把兄弟惹上了啊?”  傻苍道:“那是,在黑云堡里,敢瞪我的人可不多。”吴得发听他这么说,更加确信傻苍不是普通人,问道:“兄弟在黑云堡是做什么的?”  傻苍说道:“我什么也不用做。我的秘密可以对你说,但你千万别透露出去,要不然我便教不了你精妙无比的功夫。”吴得发道:“兄弟请放心,我吴得发没得你同意,绝不透露一字半句。”傻苍前后左右望了望,确定没人才放低声音说道:“李堡主是我师父,我是他的关门弟子,只是别人都不知道而已,嗯,这么说你明白了吧?”  吴得发低呼一声道:“原来如此,怪不得,怪不得,那兄弟你一定学了许多精深高明的功夫?”傻苍道:“许多说不上,一百几十式还是有的。”  吴得发又哗了一声,脸上全是羡慕之极的神色。傻苍道:“你不用眼红我,咱们兄弟不打不相识,与你颇有投缘之感,你只要肯学不怕苦,我全教了你又何妨。”吴得发喜欢得声音发抖:“小师哥……此话当真?”  傻苍点点头,趁热打铁接着问道:“邓涛关在那里,有机会我去搞搞他。”  吴得发也四下里看了看,在他耳边低声说道:“邓涛就关在地牢里,听说有重兵把守,没有庄主的命令,谁也不能进去,报瞪眼仇之事,可能要缓一缓。”傻苍心中一喜,问道:“地牢在那里?”  吴得发道:“地牢就在我们脚下。”傻苍惊道:“咱们脚下可是岩石啊。”吴得发道:“不错,这地牢是天然的,里面冬暖夏凉,邓涛关在里面,待遇可不差。”  “地牢入口在那儿?”  吴得发摇了摇头道:“不知道。”傻苍道:“吴师哥,我当你是兄弟,你却当我是契弟,这秘密有什么大不了,收收埋埋有意思吗?”吴得发急道:“小师哥千万别这么说,这秘密要紧得很,泄露了出去,要革职打五十棍子的。”傻苍道:“你以为我越级传你武功不危险吗,不但要逐出师门,还要废去全身武功,我怕了吗,只因咱们谈得来,是肝胆相照的好兄弟,我才愿意冒险传你,谁知道你……哼。”  吴得发低下了头,没敢搭话。傻苍又道:“我又不是真的去找邓涛算账,只是看看咱们兄弟之间还有什么隐瞒的没有,唉,谁知不试还好,一试就……唉,算了,算我认错了人,吴师哥,咱们就此别过。”说完站起身来要走,吴得发心中发急,拉着他道:“小师哥别走,我说,但你千万要守口如瓶。”  “咱们做兄弟的,说一不二,绝不食言。”  吴得发把嘴伸到傻苍耳里道:“地牢入口在黑水庄大管家白天家里,具体在他家什么地方,我就不知道了。还有,这是我无意中听来的,不知是真是假。”  傻苍嗯了一声道:“是真是假不重要,重要的是把我当兄弟,对我毫不隐瞒,小弟心里很是高兴。”口里这样说,手上又演示多一招。  ……  小丫头陆倩云双手已被水泡得浮肿发白,可摆在面前的待洗衣服,仍然堆得小山一般高,她无奈地擦了擦两鬓汗水,埋头继续搓洗。  “倩云,倩云。”有人在身后轻声叫唤。  陆倩云停下手中活计,扭头察看搜索,发现声音从墙角后传来。  “谁叫我呀?”陆倩云带着疑惑走过去。忽然间一个青面人从墙角后跳了出来,十指箕张向她扑来,  青面人两眼暴凸,鼻子尖高,嘴角还有两根獠牙,又长又尖,陆倩云乍见这狰狞面孔,吓得一颗心从心房跳了出来,退后两步,惊叫一声掉头就奔。  “你跑不掉的,我要吃了你!”青面人喋喋怪叫着在身后追赶而来。  陆倩云更加害怕,岂料慌不择路下竟然奔进了一条死胡同里,她转身看着身后怪人,颤抖着声音:“别……别过来,我……我……”  “你什么?”青面怪人低沉着嗓音问。  “我很瘦,不好吃,求你别吃我。”  “可是我最喜欢吃瘦肉。”  陆倩云:“……”  “哈哈哈,哈哈哈!”青面怪人揭下脸上面具,大笑起来。  陆倩云赫然发现吓得她要死的青面怪人竟是钟皓俊所扮,而面具不过是一片芥菜叶子,两个鸡蛋壳,一根红萝卜,两根青葱,便形成凸眼尖鼻与獠牙。  只怪她当时太害怕没仔细看清。  陆倩云捧着心口,又喜又惊,嗔怪道:“皓俊哥,你要把我吓死掉了。”  傻苍嘻嘻一笑,“你一个女孩儿家怎么这样胆小?”  陆倩云脸红了,嗫嗫不知该说什么好。  “走,咱们找个地方说话去。”傻苍拉了她手往花园里钻。  “皓俊哥,我的活儿还未干完,洗不完这堆衣服会被责罚的。”  “别担心,我已经跟吴得发打了招呼,给他一万个胆也不敢为难你。”  陆倩云脸上充满崇拜之意,“皓俊哥,你本事真的大,才来没多少天就把走路鼻孔朝天的吴管家治得服服帖帖!”  两人手牵手来到花园,傻苍转头道:“倩云,你想不想离开这里?”  陆倩云不敢看他,低头道:“不……不想。”  傻苍奇怪,“你喜欢做服待人的小丫头么?”  “不是的。”  “那是为什么?”  陆倩云扭拧了半天才低声道:“离开黑水庄我就,就……就瞧不见你了。”  正所谓那个少女不怀春,她才认识傻苍不到两天,便喜欢上了这个武功高强的小黑脸。  说完这句话,陆倩云整张脸更红了,埋得更低了。  傻苍感到有些甜甜的味道,握着她的小手道:“倩云,我在这儿呆不了多久,所以……”  “你马上要离开……离开……离开黑水庄吗?”陆倩云抬起头,明亮的大眼睛里立即透出不舍之意。  傻苍有些动情,“我办完事就要离开,所以你想过赎身没有。”  赎身,陆倩云从来没有想过,摇头叹道:“皓俊哥,白总管花二十两买我回来,赎身却要一百两银子呢,连做梦也不敢想。”  黑!真黑,不愧对黑水庄里的那个黑字。  傻苍道:“没事,我口袋里有几颗珠子,很值钱的,赎回你身不成问题。”说完掏出一把珠子,挑了两颗最大的珍珠塞进她手里,“你拿去做一支珠花插在头上,那便更漂亮了。”  两颗珍珠圆润皎白,映出她的小脸,多么贵重的礼物!  珍珠可贵,自由更难能可得,陆倩云瞬间珠泪落下,她以为这辈子就要在黑水庄渡过,那里想到还有自由身的一天?  “皓俊哥,你对我太好了,实不知该怎么感激你,只好为你做牛做马报答你的恩情。”  傻苍替她擦去眼泪,“傻倩云,咱们都是苦命的人,只有相互帮助才能脱离苦海,别跟我说什么报答,我自己有手有脚,更不需你做牛做马。”  陆倩云更被他温柔的言行感动,直想扑进他怀里,却是不敢,只怔怔流泪。  “别哭了,爱哭的姑娘不漂亮,会变成大花猫丑八怪,比青面怪还要吓人呢。”说完,傻苍又将芥菜叶面具贴在脸上,装模作样吓人。  陆倩云扑噗一声笑了,这是她这辈子笑得最开心的一次,只可惜,也是最后一次。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137章 茅厕里的秘密 回到食堂,向莫尚峰通报了情况,莫尚峰问他:“二公子不在,那怎么花了这么多时光?”傻苍吱吱唔唔,顾左而言他,莫尚峰疑心大起,问道:“到底怎么了,发生什么事?”傻苍道:“吴管家拉着我不让我走。”  “吴师哥吗,他为什么拉着你?”  “他听说我是从总部来的,向我问起邓涛,可我刚进堡,那知道邓涛的事,他不信,便拉着我不让走。”  莫尚峰问:“他问邓涛什么?”傻苍道:“吴管家对我说,邓涛有一本剑谱,十分精妙深奥,威力无穷,他问我有没有在总部见过他使剑。”莫尚峰也来了兴趣问道:“那你见到没有?”  “我没见邓涛使剑,但见过他使刀,当时堡主跟他拼了二百余招才险胜,邓涛败了之后说道:‘我以刀作剑,颇不顺手。’堡主道:‘如果你使剑,我便敌不过你。’”  莫尚峰不太相信:“邓涛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竟有那么高深的造诣,怎地袁师哥又那么轻松擒了他?”傻苍道:“这就是那本精妙剑谱的功劳,如果空手相斗,邓涛连堡主十五招也挡不了,可一但他握上长剑,那边是如猫舔翼变成飞老虎,势不可当。至于袁师哥轻松拿下邓涛,一来邓涛被堡主折磨得不似人形,二来我想邓涛来不及拿刀剑,没兵刃的邓涛,何足为惧?”  莫尚峰道:“哦,这本剑谱的威力真是难以置信,难道吴师哥想打这本剑谱的主意?”傻苍道:“很可能,邓涛被抓了回来,向他探听一下剑谱下落也是人之常情。只可惜他不知邓涛被关在那儿,不然凭他能耐,肯定可以见到邓涛。”  莫尚峰点了点头,道:“邓涛被庄主抓了来,关藏得那么秘密,可能就是要向他打探剑谱秘密。”  “师兄知道邓涛被关在那儿吗?”  莫尚峰摇摇头道:“我怎么会知道。”  “听说白总管家里有个地牢,我猜想邓涛有可能关在那儿。”傻苍漫不经心道。  莫尚峰道:“白总管家里有地牢?我怎么没听说过?”  傻苍道:“我是在总部那边无意中听说的,也不知真假,如果能获得这本剑谱,那莫师兄你可就大大出人头地,那还用憋屈在黑水庄里做个小头头。”莫尚峰笑道:“我现在不憋屈,活得挺滋润。”傻苍道:“如果能先取了剑谱,未来黑云堡堡主之位手到拿来。”  莫尚峰大大嘘了一声道:“小声点,话不能乱说,做什么堡主,我从来没想过。”傻苍试探道:“莫师兄,咱们不如偷偷进入地牢,逼问邓涛要剑谱,到时你练了,武功突飞猛进……”一句话没说完,莫尚峰举手向他拍来,骂道:“你不要命了,瞧不出你年纪小小,野心志向倒是挺大,这本来是好事,但你如果被野心遮蔽了双眼,脑袋随时不保。”  傻苍摸着脑袋道:“嘻嘻,我只是太想师兄你飞黄腾达,我看你非凡物,在这食堂当个领班,太埋没人材了。”莫尚峰道:“你小子挺会拍马屁,是个人材。”傻苍道:“师兄,你有顾忌,不如由我来办,你想办法支开白总管,由我进地牢,得到剑谱,我献了给你,如果事情败露,小弟绝不会供你出来,这是百利无一害之事,何不试试,一旦成功,嘿嘿,你的大名将播于江湖。”  莫尚峰道:“你他奶奶的怎地如此大胆,真不要命了吗?”傻苍道:“你瞧我年纪也不小了,还没讨到媳妇传宗接代,家里老娘病患缠身没钱医治,妹妹又被卖了给大户人家作奴婢,身上重担过千斤,我不能不奋身一搏啊,师兄你如果功成名就,不可能忘记了我是吧。”莫尚峰被他说得心里痒痒的,嗯了一声道:“老弟,如果我发达了,说什么也不会忘记你,这样,让我想想,明天答复你。”  傻苍拿出两颗珠子道:“莫师哥,这两颗珠子你猜值多少钱?”  莫尚峰眼睛发光,立马伸手抢了过来,他见多识广,啧啧赞道:“好大的珠子,我看每颗价值不低于百两,这么珍贵的珠子,你从那儿弄来的?”  “别问,这样的珠子我还多着呢,别说师弟不益您,两颗珠子打五折卖给你如何?”  莫尚峰被他的态度惹恼,更被他手上的珠子所吸引,眼前这个新来的师弟兼手下,对自己那有半分的尊敬?  “珠子很不错,我先收了。”莫尚峰二话说完就将珠子往兜里放。  “莫师兄,银子何时给我?”  “一百两不是小数目,我一时拿不出那么多,待我凑够了给你就是,浩峻,难道你信不过师兄吗?”  傻苍知其想吞了珠子不给钱,但想还有求于他,便道:“那就先放在你那,不过先提个醒,我这珠子来历不正,你要是赖皮不给钱,我便把珠子的事抖出来,到时你跳珠江里也洗不清,嘿嘿!”  莫尚峰愣住了,钟浩峻,你娘的胆子够肥,这可是赤果果的威胁!正想发作,却被他拍了拍肩膀。  莫尚峰看他抬手本来要躲的,却不知怎么的仍给拍中,力量还不小,顿时酸酸软软的感觉自双腿传来,摇摇晃晃险些儿站不住,火气也瞬间拍没。  “浩峻师弟,你放一百个心,我莫尚峰的口齿在黑水庄有口皆碑,绝不欠你一个铜板。”莫尚峰言不由衷说道。  晚上,傻苍躺在床上心想:“为了救邓涛,只好拿你们过桥,不过放心,事情一旦败露,我绝不会供你们出来。”  第二日一早,莫尚峰对他道:“我辗转反复想了一晚,为了你将来能讨到老婆,我决定牺牲自我,咱们就合作罢,不过珠子嘛,嘿嘿。”  一百两银子根本无法与邓涛安危相提并论,傻苍很识趣的道:“莫师兄你得了大便宜还要小便宜,好罢,珠子送给你。”  莫尚峰大喜,又道:“你要出了事千万不能把我带上。”  傻苍道:“当然,钟浩峻虽穷,义气却还有,请你放心。”莫尚峰道:“我不能支开白总管,只能在他外出办事时通知你行动。”傻苍道:“好!师兄,你就等着我的好消息。”  傻苍又去找吴得发,将一颗珠子塞进他手心,把陆倩云赎身之事交待他办理,吴得发将胸口拍得啪啪响,表示三天内绝对办妥当,到时小师叔就可以和她那个这个10xoo……  傻苍懒得理他,回屋里睡大觉,本以为起码需要等几天时间,那知下午莫尚峰找上门对他道:“白总管出去了,听说是到佛山处理善后以及赔偿事宜,一两天怕是回不了,你可进入地牢慢慢逼问邓涛不迟。”  傻苍大喜,说道:“小弟绝对不负师兄重托,定会把剑谱消息带出来,不过不知地牢入口在那里?”  “这个我可帮不了你,你自己慢慢找,行动时必须小心,别让别人发现了,否则你性命难留。”  傻苍问道:“在庄里的高手有那些?”莫尚峰道:“南门庄主一家都外出,白总管也不在家,说得上好的只吴得发、阮二弄、何方堍等人,还有从黑云堡过来的师兄,那些人我不太清楚他们功夫如何。”  傻苍放宽了心,只要不闹出太大动静,黑云堡那边过来的强手,一般不会来过问黑水庄家贼之事。  莫尚峰把白总管家里布置情况,事无巨细一一说与傻苍听,傻苍牢牢记在心上,莫尚峰先入白总管府邸掩护他进入。傻苍顺利进入后首先溜进白天卧室,发现里面床上睡得有一女子,不敢轻举妄动,退出房间又悄悄掩进书房里,四处翻找,把书拒、桌椅、地板、墙壁等都细细检查一遍,没有发现可疑之处。  耐心等女子睡醒外出,傻苍再溜进卧室,钻到床底下每个地砖每个地砖摸索,没发现异常之处,打开衣柜搜索,也无特别情况。  他越搜越急,整间卧室里里外外搜查了个遍,那里有什么机关暗锁,连条可钻入偷盐蛇的细缝也无。突然心想:“涛哥如关在下面牢里,必然要送饭送水,那送饭之人不可能天天进出白总管的卧室书房,不然他夫人女眷何等不便,依我瞧入口必定藏于不起眼的偏僻处所,才能掩人耳目。”定下思路,傻苍便在院子角落、厨房、柴房、下人居所等地方四处找寻,可仍是一无所获,到得晚饭时分,院子里人多了起来,傻苍无处可匿,天色又渐黑,刚想跃出围墙出去,突见一老头手提竹篮,往后院走去,心中一动:“难道他是去送饭的?”  当即悄悄跟上,老头进入后院奇臭无比的低矮茅厕,便再没出来,傻苍奇怪:“怎么拉那么久,掉坑里去了吗?”  又等一会儿,傻苍哎呀一声暗叫:“入口可能在茅厕里!”小心翼翼进入苍蝇乱飞的茅厕,老头果然不在里头,正四下里找寻,突然茅厕里壁一堆稻草簌簌而动,傻苍急忙轻步缩到墙角边上,一会儿见得稻草推开,探出了一颗脑袋,瞧其后脑,正是那提竹篮的老头,傻苍心想:“下面不知什么情况,又不知里面有无铁门大锁,须得逼问清楚。”  不待老头从稻草丛里钻出,傻苍举掌往其后劲斩落,本以为手到擒来轻松搞掂,岂知老头闻得细微风声异动,立即把头缩回避开,不等转身,右肘急撞傻苍肚腹。傻苍右手护着,老头趁机整个人钻了出来,左掌斜挥斩傻苍脑门。  老头与傻苍拆了几招,突然转身急往门口窜去,傻苍如何能让他逃脱,从后挥掌急攻,老头不得不回身防护,喝道:“你是谁?”傻苍停手反问他道:“你到底是谁,在这儿鬼鬼祟祟的做什么见不得人之事?”  这个人驼背弯腰,满脸皱纹,老态龙钟双眼混浊,与大街上的老头看起来并无不同,可他不但避开身后傻苍毫无征兆的偷袭,还能瞬间反击,身手确实不差。他道:“你师父是谁,胆敢闯进白总管家里,不怕严惩吗?”傻苍心道:“须得骗他一骗。”便道:“黑云堡李堡主是我师父,听说白天白总管私设地牢关押我堡内弟子,草菅人命,无法无天,袁腾龙大师兄特地派我来探查,嘿嘿,如今一见,果然传言不假。”  老头道:“袁腾龙,他好大的胆子!竟然敢管南门庄主的事,他眼里还有没有南门庄主?”  傻苍看了一眼他身后叫道:“袁师哥你来得正好。”老头一惊,连忙转头,却发现门外空无一人,心中暗叫糟糕,还未回头,身后劲风响起,老头想往前急跃已然来不及,一个侧身斜跨二步,他的逃避已然说得上很快,可傻苍的拳头更快,呯的一响,肩膀上已然挨了一拳,火辣火辣生痛  傻苍偷袭得手,更不留情,使出从元伟身上“想”起来的怪招,招招往老头身上招呼。那老头肩上中的一拳力道不轻,更在傻苍怪招频发之下渐渐不支,几次想逃出门呼救都不成功。  傻苍担心久攻不下招来外人,怪招迭出,片刻间连打老头三拳两脚,将他逼到粪坑边,低声喝道:“再不投降,将你扔进粪坑里。”那老头被他打得浑身痛疼自知不是对手,好汉不吃眼前亏,双手垂下束手待擒。傻苍道:“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不为难你。”老头道:“你得罪了南门庄主,其下场只有死路一条。”傻苍道:“别废话,下地牢里。”  老头颇感怪异问:“你想干什么?”傻苍喝道:“南门庄主把睛柔小姐捉了来,我们佛山那边的兄弟要把她救出来。”老头道:“睛柔小姐不在里面。”傻苍骂道:“我们探得清清楚楚,晴柔小姐不在这儿那在哪儿?快下去。”老头道:“真不在里面,我天天进去,难道还不清楚?”  傻苍一把抓起了他喝道:“那她在何处?”老头道:“我不知道她在哪,总之就不在里面。”傻苍道:“睛柔小姐在不在里面,进去一看不就清楚了吗?”  老头无奈,扒开大堆稻草,黄泥砖上有五个小孔,老头食中二指插进最右两个孔洞,抽出后再中指插第一个孔,沙沙声响起,旁边黄泥砖缩了进去,老头伸手进里面一拉,喀嚓几声,一块三尺见方的墙洞呈现眼前,老头钻了进去。傻苍心想:“幸好制住了这老儿,不然自己就知道入口在这儿,却也无法破解机关。”跟着钻进,里头道路倾斜向下,面墙壁上点着一盏油灯,发出淡黄色光芒。  两人各点起一根浸油火把前行,行了约莫三丈,左拐再行一丈,前面已无去路。老头从腰间取出一串钥匙,插入了一个匙孔,转了几转,向外拉动。只听得轧轧声响,一扇铁门缓缓开了。傻苍心下越感惊异,寻思:“邓涛武功并不高,他们为何将他关在如此隐蔽的地牢里?”转了三转,眼前又是一道铁门,打开后,里面空间豁然变大,三间铁质小屋并排而列,每间小屋各有一扇铁门,其上有个二尺许见方的洞孔,横着两根手腕粗的铁条。傻苍问道:“屋里关着的都是谁?”  老头道:“都是无关紧要的人,睛柔小姐真不在里面。”傻苍道:“无关紧要的人为什么要关得如此隐密,你休想骗我。”突然大声叫道:“涛哥,涛哥”地牢里本就狭矮寂静,他这么一叫,顿时把老头吓一大跳,低声道:“嘘,小声点。”左首一间小房里有人喜声应道:“傻苍,傻苍,我在这儿!我在这儿!”一人双手扒在孔洞横条上叫道。  傻苍叫道:“涛哥,你怎么样,我来救你出去。”转头叫那老头打开牢门,那老头道:“我没钥匙。”  傻苍喝道:“快打了开来,不然要你狗命。”那老头道:“我只是个送饭的,开铁门的钥匙由白总管保管。”傻苍欺身而上,一把握住他胸前衣服提了起来道:“我不管,你不打了开来,即送你归西。”那老头将双眼一闭,道:“你杀了我罢,我那能凭空变出条钥匙来。”邓涛道:“傻苍,快去找钥匙,我呆在这儿比在黑云堡还要惨。”傻苍道:“涛哥请放心,我一定会救你出来。”  转头对老头道:“我和你出去拿钥匙,最好你别出狡猾搞什么花样。”老头道:“我不知钥匙在什么地方。”  “那谁知道?”傻苍问。  “我不知道,我只是个送饭的,而且应该没别人知道,白总管看管得十分严密。”老头道  傻苍不禁恼怒,骂道:“既没钥匙,这不知道,那又不知道,留你何用?让我一掌拍碎你脑袋。”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138章 吸血猴子 突然最右首一间房子里传来一个金属般生涩冷硬的声音:“笨蛋,你逼这老家伙有何用,把白天那臭小子抓了来打开不就可以了吗?”傻苍闻声举着火把靠近孔洞,只见洞孔里头那人脑袋尖瘦,头脸上全是毛发长须,除了口眼,余下各处包括鼻子耳朵都长满细密的绒毛,毛色灰黑,活脱脱一只猴子模样,若不是他开口说话,傻苍真以为里面关了一只大猴子。傻苍听他叫白天为小子,那么年纪必定不小,便道:“前辈,我不是白天的对手,而且他也不在庄里头。”  那毛面人道:“什么,连白天也斗不过,那你怎么进的来?”傻苍道:“问那么多干嘛,快想办法打开铁门,不然我白来一趟,救不了你们。”转身又去逼问老头,老头重重复复一句话:“你打死我我也变不出钥匙来”邓涛耐心用尽喝道:“臭老鬼,再不想办法打开铁门马上杀了你。”  那金属声音又响了起来:“他没钥匙,杀了他也没有用,办法也不用想,没钥匙,这铁门绝对打不开。”  傻苍伸手推了推,铁门纹丝不动坚如磐石,敲上一敲,响声沉闷短促,显然门板极厚,刀剑一类器材根本无法撼动。傻苍急了,趴到洞孔上叫道:“涛哥,这如何是好,如何是好!”邓涛比他更加焦急,又是跺脚又是拍门,弄得地牢里一片吵杂。  那毛面人又道:“才关了几天便急成这样,要是关了三十年,你岂不是要把地牢跺塌毁?”邓涛叫道:“前辈快想办法,快想办法,只要能打开铁门,我们把你一块儿救出去。”  便在这时,傻苍突然后腰灼痛,回头一看,背后衣服燃烧起来,那老头竟然悄悄伸火把来烧他!  傻苍又惊又怒,扔下手中火把去拍火苗,那老头举着火把不断来燎其脑袋衣服,逼得他不住后退,前有狼后有虎,手忙脚乱的傻苍被动不已。  傻苍气急败坏,再顾不得拍身上火苗,忍着后背火苗灼烧之痛,由防改攻,拼了性命攻击敌人,知道如不尽快制服老头,自己要丧身这儿。但奸滑老头只守不攻,一根火把舞得犹如火龙,把对方来袭一一化解。傻苍见一时之间难攻下,后背屁股火势渐大,灼痛感觉强烈,情急之下摔倒地上来回翻滚,老头再度攻上伸火把燃他衣服。  傻苍真被他惹毛了,悍猛之心涌上,躺地下不顾疼痛突地伸左手握住火把燃烧的一端使劲往后拉,跟着右脚卯足劲去勾他,期待把他弄倒在地。那老头始料不及,火把拉不回来,眼见对方一脚来势凶猛,忙不迭松手后跃,呯的一声后背撞在铁门上,正想逃离地牢,突然脖子上一紧,两条枯手从铁条间的空处伸出,牢牢掐住其咽喉,老头吓一大跳,急伸手扒拉,可那十条鹰爪般的手指劲道十足,不但拉撬不开,两根手指头反而插入咽喉,刺穿大动脉血管,鲜血当即汩汩涌出!  傻苍夺过火把后连忙扔掉,躺地下疯狂打滚压灭火苗,终于得把火弄熄,静下来时,身上被火烧伤处皮绽肉翻,痛得他钻心入肺,左手虽被火把烧得满是水泡血水,却丝毫没觉得痛。  站将起来,借着扔在地下火把微弱光芒,傻苍瞧见老头贴着最右首铁门,双手双脚及身子剧烈颤抖,口中发出“嗬嗬”漏风之声,他强忍痛楚,拾起地上火把,欲以其人之道还自其人之身,靠近时发现一道血流从老头咽喉喷出,射入洞孔内,而那毛猴般的前辈正张大怪嘴在大口接血,咕咚咕咚喝进肚子里。  傻苍大惊叫道:“前辈,你……你……在喝血!”那毛猴发出桀桀怪笑,老头鲜血喷射力度减弱,他便伸出枯枝般的手指手掌接血放入口中舔食,火光下看得分明,那手腕手指极细,似是七八岁孩童之手,但却长满了长毛,比猫爪狗爪还要浓密,沾上了鲜血毛手,看起来十分诡异可怖,只把傻苍瞧得毛发竖起,忘记了身上的伤痛,蹬蹬蹬向后退了三步。  那毛猴放开鲜血流尽的老头,高声尖啸,傻苍和邓涛立感耳膜刺痛,双耳嗡嗡作响,脑袋痛得犹如已裂了开来,急抬双手捂住耳朵,可那声响虽然小了,难受感觉却一分不少,两人都禁受不住,摔于地下渐渐昏迷。  尖啸声猛然停下,跟着呯呤嘭啷一声巨响,铁门被踹飞撞在墙壁上。喝了血的毛猴体内尘封已久的丹田大门突开,磅礴浑厚的内力气息喷薄而出,四肢百骸顿时充斥无穷力量,浑身长毛根根竖起,竟然一脚把重达数百斤的厚实铁门踹烂踢飞!  他大踏步从铁牢里迈出,长长吁一口气,扫眼地下的傻苍,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伸出细长的毛手把他拎起来,二话不说张大口便向脖子咬去,傻苍本来还以为他会说上几句感谢的客套话,那知竟然要来喝自己的血,迷糊中所受惊吓难以形容,叫道:“喂,别咬我!”毛猴那里管他,臭口径直咬下。傻苍急中生智,一口唾液吐向毛猴口中,趁着他一呆之际,右手一拳打在毛猴干瘦的左心房上。  俗话说狗急跳墙,危急下傻苍打出的这一拳汇聚身力量,又快又狠又准,直把毛猴打得身子晃悠,一跤跌坐地下。傻苍借机挣脱魔爪,但毛猴迅速弹起,向傻苍飞扑而来,傻苍知道落于他手凶多吉少,奋力一扑伸手抓住地下火把转身烧他。毛猴全身都是长毛,遇火即燃,瞬间焦臭传出。  身上灼痛,毛猴怪叫一声,两条细如擀面杖的手臂暴长,一手夺他火把,一手击向他左肩。傻苍来不及思索当即手臂圈转下沉,掌中火把横拨直推敌人右胸,不守反攻。长毛遇上火苗,吱的一声,毛猴右臂内侧又焦了一大片,毛猴又是惊讶又是疼痛,对手火把这一圈转直刺,颇似剑法里的精妙招数,有后发制人之妙,如他手上握的不是火把而是锋利的长剑,自己这条干柴般的手臂怕要断为两截。  他咦了一声干冷声音传出:“你是谁?”三个字吐出来,羊脚般的四肢已攻七八招。  傻苍不想回答也不能回答,手中火把急舞,勉强将敌人快捷无伦攻击化解,邓涛在铁门里见到毛猴怪异面相,叫道:“老猴子,有本事来打我啊,你这只臭猴子、狗猴子、僵尸猴,臭虫猴子,粪坑猴子,傻苍,快烧光他身上的毛,让他变成一只水猴子。”傻苍手中火把横削直刺斜劈,完全是顺手而为全不经脑子,却令得噬血而狂的毛猴逼近不得。毛猴耳中听得邓涛的谩骂,突地转身一脚踹向邓涛屋子的铁门,把铁门踢塌了半边,将门后的邓涛震得往后急退,摔于地下。  傻苍火把从后伸至,毛猴躲开后再一脚跺在铁门上,将铁门完全踢翻重重砸于地板上,好在邓涛趁着毛猴闪击避火把的瞬间空隙打个了滚,避开铁门重重一砸,没被压成肉饼。傻苍在小屋外看不到,以为邓涛被压于铁门下,更不要命的烧他。  毛猴在室内纵跃躲避,陡地一个转身,闪至傻苍身旁,伸出右手五指向着脖颈插落。这一下来得好快,傻苍看清时手指已然来到下巴底下,作不出任何反应的他只好将手中火把随便燎向毛猴跨下,自己难幸免,但也要在死前烧伤敌人。  裆部乃人身十分脆弱之处,那特别重要的器官就在那,毛猴不想受伤,一声怪叫窜开,五指直插变下抓,爪在傻苍左肩上,带起一片肉,顿时鲜血淋漓,傻苍命不将存,此时那里感到痛,握着火把急攻上去。逃过铁门砸身的邓涛拾起地下另一根火把,也即不要命攻了上去。多了一人进攻,毛猴压力陡增,怪叫连声,穿梭于两根火把之中。  毛猴在地牢里关了多年,衣服裤子早烂得不成样子,穿在身上有等于无。几十年没有人血喝,使得他全身毛发疯长,别说头发,就脸上的毛也有一寸多长,体毛更有五寸多长的,遇着火苗即行燃烧发焦。毛猴本想把二人抓了来喝血,但身上长毛不断燃着,烧至毛根时痛感传来,痛彻心扉。  拼斗甚是激烈,毛猴动作快如闪电,傻苍和邓涛频频挨击,身上虽伤痕累累,但知如不拼命,立时便得死去,二人一般心思硬撑着奋力反击,互为攻守,毛猴连夺几次火把都没成功,反而手身上长毛被烧上十五六次,疼痛难忍,渐渐便想:“只要我出了去,人血大大的有,何必与这两个小子拼命?”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一番急攻将二人逼退,突地纵身往道口奔去,身影瞬间消失在黑暗的甬道中,只留下冰冷的话声:“两小子,下回撞到,绝不放过你们。”  邓涛和傻苍不敢放松,紧紧握着火把,生怕他突然回来。过了好一会儿,二人才慢慢放松下来,浑身的伤痛袭来,都禁不住呻吟出声,特别是傻苍,烧伤数处,左肩被抓伤见骨,身上挨了毛猴数下,口鼻有血流出,全身都是血。邓涛虽没有外表伤,但他功力不及傻苍,被毛猴击了几拳,所受内伤甚重,得停下来后,不住呕血。  两人顾不得被黑水庄里头的人发现的危险,坐地包扎伤口。幸好地牢里虽然闹了个翻天覆地,地表上却毫无动静,歇了良久始终没见人下来察看。傻苍有了些力气,道:“涛哥,能不能走动?”邓涛道:“可以,我手脚没伤,吐完血精神了些。”傻苍道:“那咱们快走,趁着外头天黑,容易脱身。”二人相互掺扶着缓慢沿甬道回上茅厕,外头情悄悄的一无异常,把机关锁好,放上稻草掩盖出口,出得茅门,天上月朗星疏,冷风拂面,精神登时为之一振。  傻苍与邓涛受伤太重,不能从后院围墙跳出去,只好沿着墙脚缓慢往前院走去,好在夜晚时分没人出外溜达,路上遇见一株石榴树斜伸至墙外,两人二话不说,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爬上石榴树轻坠至围墙外。找了个隐蔽处坐下后傻苍说道:“咱们受的伤太重,这儿巡守虽说不上严密,但如冒然下山被发现,绝难幸免,须得想个好计较。”邓涛点头道:“不错,最好能找个藏身之所休养几天,等伤好得七七八八再作打算。”傻苍思索一会儿道:“就不知那长毛鬼逃出地牢有没有事发,如果他无声无息逃了,咱们倒可以留在这儿养伤。”邓涛问:“此话怎说?”傻苍把进地牢救他之前的事简单说了一遍,邓涛说道:“这个方法可行,看情况老猴子并没有引发警戒。”  二人歇到四更时分,力气又长了些,傻苍又作贼偷了两套衣服回来,换上后悄悄把邓涛带到原来居住的猪圈里,说道:“这儿平时少有人来,如果有人问起,你就按我那套说辞应付他,等天亮我去跟大婶打声招呼。”邓涛道:“好,现在这种境况,也只有如此,幸好这儿没有人见过我。”  庄里一片宁静,毛猴出来后应没闹事,傻苍放下心慢慢踱步,刚回到住处,黑暗中莫尚峰跳了出来,在屋外拉着他问道:“怎么样,见到邓涛没有?”傻苍忍着痛向他展示了浑身伤口道:“没找到入口,还被打伤了,幸好我机警逃了出来。”莫尚峰问道:“伤得这么重,是谁打伤你的?怎地白总管家里没有一点动静?”傻苍道:“屋里漆黑一片,袭击我的人只有一个所以闹出的动静不大,但没看清是谁,我看地牢入口九成在白总管卧室里,以后机会大大的有。”莫尚峰点点头道:“没有事发就好,来日方长,此事也不必急在一时,你的烧伤及肩伤如此严重,需得好好治疗,跟我来,我带你去找大夫。”傻苍可不愿找大夫多生事端,说道:“谢谢莫师兄,这么晚了找大夫,要是他问起怎受的伤该如何回答?我没事死不了,千万不能找大夫不然穿煲,你暗地里给我敷点伤药就可以。”莫尚峰道:“你说得对,我房里有伤药先去包扎一下,你一切须得小心谨慎,这几天就好好休息,不用来食堂干活。”  第二天一大早,傻苍穿上长服遮掩伤处,装了满满一兜饭菜,转了几圈拿给邓涛吃,顺便与胖婶说:“大婶,我朋友病了,又没安排住处,就先到你这儿睡上几天,麻烦你多多照顾关怀。”大婶见邓涛一表人材,青靓白净,更是喜欢,满口子应承。傻苍送完饭后躲在房里休息,几名舍友得了莫尚峰吩咐没敢多问。如此无惊无险过四天,两人的伤都好了些,特别是傻苍,受的是外伤,经过莫尚峰悉心治疗,精神气力大见增长。  这天一大早吴得发过来禀报,陆倩云已赎回自由身,只待有人接班即可离开黑水庄,傻苍与邓涛已商量好明天早上下山逃离,说不定会闹出大动静,留下陆倩云独自一人在庄内定然受牵连,便道:“还等什么人接班,立即安排她离庄,吴师哥你堂堂一个内务总管,随便找个人来顶替她就是。”  吴得发以为他是个急色鬼,笑着答应下来。  见他左手手掌包着纱布,一身药味,吴得发问怎么回事,傻苍道:“下厨时不小心烫伤,没什么事,对了吴师哥,上回我给你演示的招数记住了没有?”吴得发道:“记住了,记住了。”傻苍道:“那好,明天我再给你试演几招。”吴得发大喜离去。  下午吴得发又来找傻苍,神神秘秘道:“二公子回来了,你准备些大补的汤水明天给他送去。”傻苍心想得把李晴柔也救了出来,便道:“好,我明天给送过去。”  傻苍跟邓涛商量,邓涛道:“咱们不管冒多大的危险,也要把晴柔小姐救出来,兄弟,这事就全靠你了。”傻苍拍拍他肩膀道:“涛哥请放心,我一定尽力。”  翌日上午,傻苍提一盅汤水进入别雅院,由吴得发转交给南门白云,办完正事,吴得发把傻苍拉到菜园子里,要他试演招式,傻苍耐着性子教完他几式怪招,问道:“吴师哥,南门公子带回来了什么消息?”吴得发随口道:“没带什么消息,我也不知道公子的事,你关心这些干嘛?”傻苍道:“我只是好奇问问而已,南门庄主回来了吗?”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139章 把酒言欢 “回来了,听说还把紫唇妖狐带了回来。”吴得发边比划边说。  傻苍心念一动:“莫非南门白云要对那绿寡妇下手?嘿嘿,寡妇遇着咸湿佬,定能燃起冲天烈焰,倒有好戏瞧。”问道:“对了,那几个中了蛛毒的兄弟康复了吗?袁大师哥的伤怎样了?”吴得发道:“兄弟们昨晚吃下解药,听说神智已然回复,但全身还没力,袁大师哥断手伤口已然愈合,没什么事。”傻苍道:“那大师哥岂不是很亏,白白没了一条左前臂。”吴得发道:“谁知道呢,这个可说不准,谁也不敢担保能抓到妖女取得解药,大师哥断手阻毒入脏的做法最是保险。”傻苍点了点头道:“说得极是,吴师哥,睛柔小姐就在近旁吗?”  吴得发停下来瞧着他道:“小师哥,我那知晴柔小姐在那,别说我不知道,二公子甚至是庄主也不知道。”傻苍脸上露出好奇之色道:“那公子喝大补炖汤不是为了睛柔小姐吗?”  吴得发笑道:“那肯定不是。”压低声音说道:“南门公子的女人多得应付不过来,往常时不时就要进补一回,没什么奇怪的。”傻苍道:“南门公子太爽了,是男人的典范,皇帝老儿也比不上他自由舒服,真是令人羡慕。”  “可不是吗,小师哥你也不差嘛,刚一来就获得倩云的欢喜。”吴得发笑着道,傻苍摆了摆手问:“那妖狐不知关在那里,真想去见识一下。”吴得发神秘兮兮道:“那紫唇妖狐现由二公子看管着呢。”傻苍假装吃惊道:“难道二公子要对妖狐下手?”吴得发道:“嘿嘿,这个可能性很大,我看过那妖狐一眼,可真说得上国色天香,有倾国倾城之貌,尤其是那一双紫色薄唇,配在她那张绝美的狐脸之上,更是妖魅无比,令人怦然心动。”傻苍笑道:“吴师哥,难道你也动了凡心?”吴得发叹一口气道:“不动凡心是假的,不过公子的女人,咱们想想就算了。”  两人聊了一会儿天,傻苍问道:“倩云离庄了吗?”  吴得发道:“正想跟小师哥说,南门公子回来后,我循例向他汇报,南门公子很诧异问谁来赎身,我不敢照直说,便撤了个谎说是她爹凑够了钱来赎她回去。”  傻苍赞道:“很好,做得对。二公子怎么表态?”  “二公子没有阻挠,只是让她迟几天再离开。”  “为什么要迟几天?”  “这个就不请楚了,小师哥你在这儿坐坐,我去把倩云叫来与你说话。”  傻苍心想倩云离庄的事不能太过着于痕迹,有吴得发罩着问题不大,便道:“吴师哥别叫,我有事现在就得走了,嗯,你说公子会在什么时候办了那妖狐?”  吴得发道:“多半在今天晚上。”傻苍若有所思,又问:“这个紫唇妖狐是什么来历,你知不知道?”吴得发道:“你好像挺关心晴柔小姐和这妖狐。”傻苍微微一笑道:“她们都是绝色美女嘛,是要多多关心。”  吴得发道:“可是要关心也轮不到咱们关心,我听说啊,这个紫辱妖狐箫冰冰的师父来头极大,叫什么百毒星君来着,使毒本领出神入化,令人防不胜防。”傻苍问:“既然她师父那么厉害,南门庄主取得解药,怎地还不放了她?不怕惹祸上身吗?”  “谁知道呢,庄主自有庄主的考虑,咱们那知得那么多。”吴得发道。  离开别雅院,傻苍心想:“今晚须得行动救那泼妇出来,可晴柔小姐关在那儿还未探听得到便又生事端,这如何是好?难道今晚救人时顺便逼问那南门小色鬼,可是他要不知道那怎么办?”想来想去,决定先去找找袁腾龙那个七师弟。  这几天当中,傻苍已然打听清楚黑云堡众弟子中排行第七的马化云住所,黑水庄上突然新来一千多弟子,旧的秩序打破,新秩序还未建立起来,管理极端混乱无序,除了几处重要私人场所,庄里其它各处设施以及房宅,所有人员皆可随意出入,傻苍不费气力便找到马化云。  傻苍穿着食堂弟子装束,精明老练,马化云丝毫不怀疑,问他有什么事,傻苍低声道:“马师哥请借一步说话。”拉他到一个无人角落里,说道:“马师哥,我是南门公子派过来的,向你打探些事。”马化云问:“是什么事?”  傻苍左右看了一眼道:“我不想拐弯抹角的,开门见山跟师哥你说吧,南门公子想要知道晴柔小姐的处所,还请马师哥方行个方便。”  马化云心中冷笑:“终于还是来了。”拉长脸道:“对不起这位小师弟,请你回禀南门师弟,晴柔小姐的住处我绝不能外泄。”  傻苍笑了一笑道:“马师哥,抓小姐回来是谁的主意,难道你不知道吗?”马化云道:“你不用再说,请回去罢。”说完转身欲走。傻苍一把拉住他低声道:“马师哥你听完我说再作决定不迟。”马化云心想不能太得罪南门白云,便道:“那你说罢,听听无妨,不过想探知小姐所在,却是绝无可能。”  傻苍又笑道:“马师哥,我问你,抓晴柔小姐是谁的主意?”马化云道:“是袁大师哥的主意。”傻苍道:“错,是南门庄主的意思。”马化云道:“是南门庄主的意思又怎么样?”  “既然是南门庄主的意思,那意图不就很明显了吗,当然是为了我们二公子而下的命令,你也知道我们公子对晴柔小姐一片浓情爱意。”傻苍双眼盯着他道。  马化云怒道:“绕来绕去,你是想拿南门师叔来压我?我跟你说,就南门师弟、南门师叔亲自来问我,也一样吃闭门羹。”傻苍道:“马师哥先冷静听小弟说完,你想想连袁大师哥都听令于我师父南门庄主,你以为你能坚持得多久?就你不说,难道另外两位师哥不说,南门师哥派我来问你,那是将你当成自己人……”  “住口!你再口出狂言,可别怪我不给南门师叔面子对你不客气。”马化云已然动了怒。傻苍见他凛然不可侵犯的样子,和言悦色怕是对他无用,须得威迫利诱,当下将面一沉道:“马师哥,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以为这里是黑云堡吗,在这儿轮得到你来横蛮?”  马化云冷笑道:“不是黑云堡便怎么样,难道你们还敢对我们黑云堡来的弟子动粗不成?”傻苍佯装生气怒道:“动粗便怎么样,连袁大师哥都屈服于我师父,你又算老几,我今日把话在这儿说明白,说了出来,大家相安无事,你还可飞黄腾达,如若拂了我们的意,你就等着瞧罢。”  马化云怒极反笑,大声道:“滚你奶奶的,老子是吓大的,我就坐等你们来,瞧瞧你们有何种厉害手段。”傻苍也冷笑道:“马化云,你以为你不说,另外两位师哥便不说吗,你自己想清楚了,跟我们反脸,你绝对没有好果子吃,我师父看得起你,这才派我来问你,可别不知好歹。”缓和下语气又道:“马师哥,我师父为什么派我来?那是因为我并不起眼,不引人注目,你现在透露出来,绝对没人会怀疑到你头上,再说,日后还会有谁敢追究这事?”  马化云满脸煞气怒喝一声,抓紧拳头骂道:“你姥姥的给我滚,再不滚,我对你不客气。”  傻苍拿他毫无办法,暗忖:“瞧他语气神情,南门父子俩应未掌握晴柔小姐的具体所在,但他今日不说,不代表日后不说,且晴柔小姐总不能老被他们软禁,需得想个计较出来才是。”  正思索间,有一人找了过来,匆匆叫道:“七师哥,南门师叔请你过去别雅院一趟。”  马化云望着傻苍,鼻孔里哼了一声道:“二师叔说有什么事吗?”来人回道:“没说,只是请你过去。”傻苍心中暗想:“这可太巧了。”脸上一副得意神色道:“还能有什么事。”  马化云冷笑道:“想我透露睛柔小姐所在,做梦去吧。”说完理了理身上衣服,与来人边商量边离开。  南门来风找马化云八成是为了睛柔小姐之事,如果马化云提起我,又找来南门白云当面对质,那我可就要穿煲了,须得前行动才是。当下与邓涛碰面,阐明当前形势,要邓涛立时动身下山至番禺县等他,邓涛道:“还未探听到晴柔小姐被关押在那里,这怎么办好?”傻苍道:“睛柔小姐一时三刻不会有危险的,咱们先逃离魔窟再想办法不迟。”  邓涛道:“那我留下来帮你,好互相有个照应。”傻苍道:“涛哥,如果在平时,你想先行离开我绝不应承,但你内伤未好,留下来确是帮不了忙。”邓涛自知是实情,当下点点头道:“那好,眼前需得当机立断,你小心些,千万不要勉强。”  邓涛既穿着黑云堡弟子的衣服,又于山上的口令与切口熟悉,轻易便离庄而去,下得燕子岩,径往番禺而去。  天黑时分,傻苍悄悄溜进别雅院,鬼鬼祟祟掩到南门白云屋外,房里头一片漆黑,无丝毫光亮,傻苍拉开窗格悄悄钻进房,借着朦胧月光,见得房里摆有不少物件,边找边轻声叫道:“绿寡妇,臭泼妇,你在那里?”四处寻找紫辱妖狐箫冰冰,可连找几间房间也没发现她的踪影,突听得外头脚步声响,有人开门行进厅里。  傻苍来不及多想,从房里悄无声息溜出来,藏到小厅墙角边上的屏风之后。刚藏好,厅门推开,有三人提着灯笼进来,点上四根牛烛,即时厅里光如白昼。  只听有人骂道:“他奶奶的太可恶,这个马化云,不但不透露秘密,竟然还无缘无故骂我一顿,他那来这么大的胆子与脾气?我屌你老母块臭西,瞧老子怎么收拾你。”傻苍听声音知他是南门白云,另一沙哑着嗓子的人道:“公子不必生气,来日方长,他们总有露出马脚的一天。”  南门白云吼道:“这班黑云堡来的家伙,个个自大成性,飞扬跋扈,不将我和爹爹瞧在眼里,哼哼,终有一天叫你们哭也没眼泪。”一个有浓重鼻音的人道:“公子,咱们眼前需暂时忍奈,毕竟他们人比我们多上几倍,武功又比咱们要好得多,还不是与他们翻脸时候。”  南门白云气滚滚道:“他们武功高,能有我爹爹高吗,别说这几个眼睛长在头顶上的废柴徒弟,便是李师伯在生,也不是我爹爹对手。”  重鼻音道:“当然没有师父高,可架不住人多啊,他们初来这儿抱成一团拧成一条心,确实是令人十分头痛棘手,硬碰硬是两败俱伤结局,依我来看,咱们眼下让着他们又何妨,时候一长,就不需咱们离间挑拨,他们也会分化,那时我们拉一派打击一派,还有什么事办不成?”  哑啜子道:“宋师哥说得不错,如果此时与他们闹翻,实是得不偿失,等师父坐上堡主之位,今日骂你之人,只怕个个会跪着来求你。”南门白云骂道:“跪着叫爷爷也没用,得把他们脑袋砍下来才解气。”  重鼻音道:“所以公子现下不必生气。”南门白云道:“好,便上他们蹦达多几天,宋师哥,刘师弟,咱们来喝上几杯。”  三人边喝酒边聊天,刘师弟道:“公子,虽然晴柔小姐暂不可得,但那箫冰冰不是更吸引么,武功既高,样貌又万里挑一,实是……”宋师哥喝道:“刘师弟,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放肆,这事儿是你讨论的么?”那宋师弟连忙道:“是,是,宋师哥教训得是。”南门白云道:“宋师哥不必怒气,我早有此心思,既然刘师弟说起她,我就带她出来,让你们俩见识见识。”宋刘二人忍不住低呼道:“公子当真?”  南门白云笑道:“这有什么假的,但你们可要克制些,别将眼睛瞪了出来。”二人齐声道:“一定,当然。”  傻苍从屏风缝隙中瞧将出来,只见南门白云走到东墙连按几块砖头,咂咂声响起,一道暗门露出,南门白云行进去,不一会拎着一个昏晕绿衣女子出来,虽然离得远脸容看不真切,但傻苍知那女子便是曾狠狠折磨于他的紫唇妖狐箫冰冰。  南门白云将箫冰冰放在椅上,宋刘师兄弟得近距离看清箫冰冰模样,顿时一颗心扑扑乱跳,四只眼睛睁得大大的,眼光再也转不开。南门白云见识过的各种女人很多,却也不禁为她容貌折服,喂她服下一颗药丸,过一会儿,箫冰冰醒转过来,睁开眼睛首先看看了自身,再四下里打量,再暗暗运气,全身软绵绵一丝力气也提不上来。  南门白云站起来躬身作揖道:“箫姑娘,小生南门白云有礼。”  箫冰冰哼了一声咤道:“南门白云,快解了本姑娘的穴道,不然有你好看。”南门白云嘻嘻一笑道:“箫姑娘如何这等火辣脾气,小生这不是已然放你了么,不但放你,还请你喝酒。”  箫冰冰冷冷道:“你们黑云堡的人不要命了吗,敢惹化仙派的弟子,识相乖乖送本姑娘下山。”南门白云道:“箫姑娘,不是我们惹你,是你惹了我们,正所谓强龙难压地头蛇,你们毒伤我黑云堡数人,我们岂能坐视不理?”  箫冰冰哼了一声道:“本姑娘不是已然给你们解药了吗,为何还要扣押我于此?”南门白云道:“我们自然会放姑娘走,只是众兄弟刚刚吃下解药,不知疗效如何,还须请姑娘在庄里盘桓多几日,以观后续。”  “什么疗效如何,被我绿寡妇咬伤的人,现不都活了过来么,还观什么后续,胡搞蛮缠。”箫冰冰气忿忿说道。  那宋师哥道:“箫姑娘,我们担心病情有反复,所以多留你住上几天。”南门白云道:“不错,小生正是这个意思来,咱们一起喝酒,我敬姑娘一怀。”刘师弟早端了一杯酒放在箫冰冰面前。  箫冰冰端起酒杯,南门白云说道:“箫姑娘,咱们是不打不相识,这一杯酒,我先饮为敬。”说完仰脖子一口喝干。箫冰冰脸无表情怔了一会儿后脸色转柔,说道:“过几天就放我走?”  南门白云道:“当然,不过如果姑娘喜欢这儿,尽可留了下来,我们无限欢迎。”宋刘两人齐声道:“是,是,箫姑娘如果喜欢这儿,那就多住一段时间。”箫冰冰往三人脸上看了一圈道:“好呀。”举杯就唇轻轻咂了一口,突地说道:“这酒有异味,已变质不能喝。”  南门白云道:“酒变质?我怎不觉有异味?”刘师弟和宋师哥也认为酒并无不妥,箫冰冰道:“你们的没有?我这杯酒味道可大了。”  南门白云诧道:“这就奇怪了,怎地我们的没有?”接过酒杯放到鼻子下闻了一闻,说道:“没味道啊。”箫冰冰道:“不可能,你喝上一小口试试。”南门白云喝一小口,仔细品尝后说道:“还是那么清香凌冽。”  箫冰冰一面怀疑之色道:“没异味?怎我感觉到一股酸臭味道,要不这两位哥哥也试一试这杯酒,没理由的啊。”宋刘二人接过纷纷品尝一口,却那里感觉到有丝毫异味?箫冰冰道:“那可能是我的问题,与酒无关。”  南门白云倒过另一杯酒给她,箫冰冰没再说什么,小小抿了一口。  傻苍躲在屏风后,见四人喝酒,心下暗忖:“瞧他们言谈甚欢的样子,我来解救这个臭泼妇,会不会是多此一举?”正拿不定注意,突听得扑通扑通扑通三声响,有人摔倒在地,傻苍吃了一惊,连忙探眼瞧去,只见南门白云及其宋师哥刘师弟都倒在桌下,一动不动,箫冰冰已然站了起来。  傻苍大感奇怪,微一凝思,登时明了:“臭泼妇喝过的那杯酒有毒!”还未收回思绪,突听得有人拍门,一把苍老的声音叫道:“云儿,开门。”  箫冰冰吃了一惊,扭头四处打量,随即踮起脚轻步往墙角的屏风移去。傻苍暗叫:“日,别过来,别过来啊!”  拍门的人又叫了几声,没听得南门白云回应,顿感不妙,一脚踢飞厅门,抢了进来。而正在此时,箫冰冰已转到屏风之后,一颗心扑扑乱跳,正待安下心,陡然发现阴暗的屏风后,就在自己身旁,如鬼魅般无声无息竟然还站有一人!这发现当真把她吓得一颗心要跳出来,张嘴欲叫,傻苍手急眼快,一手按在她嘴上,一手竖起食指放于嘴唇上示意她不要发出声响。  箫冰冰立时醒悟过来,点了点头,傻苍轻轻把手放开,悄立一旁。  其实两人都知道,躲藏在屏风后绝对是个最差最坏的选择,但这时,除了等待奇迹出现,那还有其它更好的办法?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140章 吸血鬼的秘密 踢门进来的人正便是黑水庄庄主、南门白云的父亲南门来风,他见得儿子与两个徒弟倒在桌旁,当即大吃一惊,又见桌上摆了酒菜,放着四只杯子,而东墙暗门打开,登时知道三人着了紫唇妖狐的道儿,抢上前探了探儿子鼻息与心脉,尚有生命迹象,但脸上布满紫气,脸色甚是可怖,迅速掏出本派解毒圣药玉清散给三人服下,随即一声响亮短啸,跃将起来闪入暗室,一转瞬间又跃出,扫一眼四周,往屏风搜来。  眼瞧得南门来风逼近,傻苍刚想窜出屏风以引开他,箫冰冰却早一步从走出屏风,想拉已然来不及。  南门来风瞧见她转将出来,心中大定,闪电般欺上,一把抓箫冰冰手腕,喝道:“快给解药,不然立即杀了你。”箫冰冰傲然道:“谅你也不敢。”南门来风脸上阴云翻滚,冷冷道:“那你试试!”双眼凶光迸射,箫冰冰知道他说一不二的厉害,不敢嘴硬立即道:“那倒不用试,把当归、田七、大黄、元参抛进热水里煮沸,再将他们放入热汤浸泡便可。”  此时已然有十余人循啸声赶到南门公子房里,听得箫冰冰的药方,众人立即闻言而动打来多桶药汤。南门白云与两位师兄弟泡进大桶热汤里熏蒸,待头上大汗淋漓,脸上紫气渐渐消去,一个时辰后醒转过来。南门来风看着全身湿沥沥的三人,脸色极是阴沉,骂道:“逆子,你现下根本不将爹爹的话当作一回事,行事愈来愈过分放肆!”  南门白云叫道:“爹爹。”低下头不敢说话。  南门来风斥呵道:“我千叮万嘱,这女子混身是毒,绝对绝对碰不得,你却当作是耳边风,你瞧瞧,现在是不是着了道儿?只要我迟来半刻钟,你们还有命在吗?”南门白云道:“爹爹,孩儿下次不敢了。”  “不敢,不敢!你有多少次下次,给我跪下来!”南门来风越说越生气。  南门白云噼啪一声跪下道:“请爹爹责罚。”宋师兄刘师弟也跟着跪下齐声道:“请师父责罚。”  南门来风拿起鸡毛掸,抽向儿子身体,边抽边骂道:“说你多少回,天下不是个个女子都能碰得,你偏不听,偏不听,现下知错没有,知错没有?”南门白云挺直胸,一声不吭忍受着抽打。  身旁宋师哥叫道:“师父,都是我不好,我没有劝解阻止白云师弟,我大大错了,请师父打我。”南门来风喝道:“你身为师哥而没承担起师哥的职责,一般要惩罚。”南门白云叫道:“爹爹,不关他们事,都是我的主意,请你狠狠处罚我。”南门来风见儿子神色倔强,一丝忏悔之意也没有,不禁怒气冲天,越打越不觉解恨,出手渐重。  傻苍躲在屏风后,听得他们师父父亲教训儿子徒弟,大气也不敢透一口。  南门来风抽了一百几十下,胸中愤怒之意终于消下,看着儿子身上一道道血印,叹了口气道:“白云,女人堪比蛇蝎,你若再不收敛,迟早要栽倒在她们手上,望你记住今日的教训,好自为之。”南门白云点头答应,但脸上倔强之情却不曾减少丝毫。  教训完儿子,南门来风将箫冰冰绑了带走。  南门白云黑着脸站起,一挥手道:“都给我滚出去。”厅里十余人听得命令,立即掉头出门。突然南门白云叫道:“陆倩云,你留下来。”刚跨出门槛的侍女陆倩云听得叫声,回身进入厅上道:“请公子吩咐。”  南门白云道:“把门关上,到我房里来。”陆倩云应道:“是。”依言关上厅门后进了南门白云的卧室。南门白云坐在床上道:“倩云,你帮我除下湿衣,服侍我就寝。”  陆倩云大吃一惊道:“公子,我不能。”南门白云道:“什么不能?”陆倩云道:“男女授授不亲,我不能帮你脱衣服,请你叫别人来。”南门白云道:“怎么,倩云,你敢不听我的话?”  陆倩云道:“不敢不听,只是倩云还小,不懂得如何服侍公子。”南门白云脸色放柔道:“不懂没关系,我来教你不就可以了。”陆倩云更加局促不安,道:“公子,倩云不学,倩云先走。”说完不管不顾掉头出房。南门白云怒火顿生,喝道:“陆倩云,你给我站住。”陆倩云不但不停,反而奔得更加快了。  南门白云岂容她离开,晃身追上一把拉住她的手不让走,陆倩云略带哭音哀求道:“公子,别这样,我不要,求求你让我走。”  看着她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儿,南门白云大盛,脸上露出淫邪笑容:“你不必害怕,这是非常美妙的经历,有了第一次,以后你就会欲罢不能,求着我来。”说完另一只手去解陆倩云衫扣,陆倩云使劲挣扎躲避,可是南门白云左手犹如铁箍,捏得她全身酸软,任其如何反抗都无济于事,情急下一口咬在南门白云左手上。虽然咬得不深也不痛,但这一下已然激起南门白云的怒火,板起脸骂道:“臭婊子,不给点颜色,看来你是不肯就范。”扬手往陆倩云脸上打去。  实然有人喝道:“住手!”随即眼前人影一闪,右手已被人紧紧抓住,既打不下去,又抽不回来。  陆倩云回头见到喝阻之人的脸容,芳心大慰喜极而呼:“浩峻哥!”南门白云认出抓其手腕这人是莫尚峰的手下、几天前到自家菜园子里偷菜的那家伙,不禁火冒三丈喝道:“你干什么,不要命了吗?”  傻苍冷冷地道:“适才你爹爹对你说的话,这么快就忘记了吗?”南门白云右手被抓得生痛,一张马脸涨得通红叫道:“我日你奶奶你胆生毛了吗,快放手,不然要你性命。”  傻苍脸无表情道:“你今天注定要栽在女人手里。”南门白云大怒,左手放陆倩云,提掌往傻苍头脸劈去骂道:“知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傻苍斜跨半步左手将南门白云往外一拉,化解了他的掌势,右手陡地伸出,五指收拢拳打他胸膛,南门白云左手下压挡开敌人拳路,右脚猛地踢出,直奔对手下阴。傻苍见他这一脚来得迅猛,侧身避开,右脚顺势抬起踢出追上南门白云的脚势,紧贴在他右腿脚肚上往上一顶。  虽然跟父亲练武多年,但常年好色无方的南门白云身体已然孱弱不堪,右脚被傻苍顶得停不下来,高踢过头,左脚顿时站立不稳,向后跌去。傻苍左手松开,南门白云便“啪”的一声结结实实摔倒地下,他一个打挺跃将起来,怒骂道:“狗崽子,拿命来!”左手斜引,手掌直奔对手咽喉而去。傻苍瞧见他出招欲取己命,心中也有了火,避开后低声喝道:“南门白云,你别自讨苦吃。”南门白云被愤怒冲昏头脑,手上攻势不减骂道:“你已经惹上我,其下场唯有一死。”  明明身处劣势却还咄咄逼人大言不惭,根本不知自己已命悬他手,仍是一副天下谁人敢惹我的气魄,傻苍禁不住为南门白云的智商捉急,与他挡拆几招,突然斜斜击出一掌。  南门白云心浮气躁,一味猛攻,对他的攻击没有丝毫准备,当即胸膛狠狠中了一掌,翻身倒地晕死过去。陆倩云在一旁目睹,急道:“糟了,浩峻哥,你闯下大祸,快快走。”  傻苍道:“我走了那你怎么办?”陆倩云道:“我在后拖延他们,你不用管我。”傻苍握着她的手道:“傻丫头,如果我能看着你遭受苦难,便不会出手救你,马上跟我离开这儿。”可正在这时,房外传来了南门来风的叫声:“白云白云。”  再说南门来风带着紫唇妖狐来到师弟白天家里,问下人道:“厨房的郭老头儿呢,叫他来见我。”  下人找不到郭老头儿,白夫人接到禀报,急出厅相见,说道:“回禀南门庄主,郭壬四五天前突然消失不见,不知去了那儿,我们到处寻找不着。”南门来风愕然问道:“发生了什么事?”白夫人道:“没事发生,只郭壬不辞而别。”南门来风道:“怎地不立即上报此事?”  白夫人微感意外,脸色生变说道:“郭壬只是个无足轻重的老头儿,我想他可能是回家探亲或养老,离开了也不是大事儿……”南门来风不等她说完便道:“好了,这事对谁也不要说。”白夫人应道:“是。”  南门来风与其最得力的大徒弟方舟子押着箫冰冰快步直至白家后院茅房外,说道:“你先进去看一看,四天没送水送饭,估计黄秋生老怪与邓涛都渴死了。”方舟子提着火把进入茅房,打开机关进入了秘道。不一会儿慌慌张张急奔出来,脸色苍白。战战兢兢道:“师……父,郭壬死在了里面,黄老怪与邓涛都逃了!”  南门来风早猜想有事发生,可任他作出最坏的打算,也没想到黄秋生逃出了地牢,心下一阵发寒,当即亲自钻进地牢里察看,见得郭壬的尸首已腐烂出水,臭气熏天,死去多日,又见一扇铁门上血迹淋漓,稍一推算便已明了郭壬的死因,可有一事他却想不明白,黄老怪为何把邓涛也救了出去?地牢里一片狼藉,四处都是血迹,显然当时是经过一番强烈打斗,那相斗的双方是谁?到底当时的情形是怎样?  南门来风脑袋如有一团纠缠不堪的线团,想了一下想不出个所以然,便没再花费时间脑力,立即回上地面,匆匆往儿子住所里赶去。还未到便叫道:“白云白云。”不听得回应,也没多想,推开厅门进去,里面静悄悄一个人也没有。  南门来风又叫了几声,骂道:“这小王八蛋这么快滚去了那里了,真是一点担当也没有,舟子,先把箫冰冰关到秘室里,随即叫上众师弟到大厅上等候,把白云也一块儿叫上。”方舟子应道:“是。”把箫冰冰身上绳子解开推进东墙暗室里,回身便按下机括关上门,出厅传讯。  南门来风坐在桌旁寻思,黄秋生被囚禁在黑水庄里之事做得极其隐密,江湖上早盛传他已然死亡,怎地时隔二十四年会有人来把他救走?又是谁救走了他?难道竟然是邓涛潜进来做卧底?看着桌上的油灯,思绪回到了二十多年前。  二十七八年前,岭南地区突然冒出了个吸血鬼,专在午夜子时咬人吸血,短短一年间,死于其口下的便超百人,死者个个咽喉遭咬,血液被吸食愈半,死状可怖,当时在两广地区引起极大的恐慌,家家户户一到天黑便门板紧闭乌灯黑火,小孩夜啼之声也绝于深夜,夜间的岭南大地从此一片死寂。可纵然如此,仍时不时传出有人被吸血咬死的传闻,闹得当地百姓人心惶惶,无心生产。  有一种传说在民间流传了开来,说是专食人血的黑风老妖从地府里逃了出来,要吸食九百九十九人的鲜血助其化妖成魔。  可两广地区的武林人士并不信妖魔鬼怪的传说,他们一块儿联手探知真相,经数年努力,终于打探得一丝端倪,连州一个名为黄莲宗的派别,其掌门人黄秋生于七八年前便开始在月圆之夜对月而嗥,其形其状极其诡异恐怖,但圆月沉下后神智又回复正常。众武林人士聚集商议,认定他作案的可能性很大,于是便暗暗潜伏其左右,终于抓到了他行凶吸血的确实证据,当即正义之士聚集,联手对其展开抓捕,其时李保才的父亲、南门来风的师父李琼也是围捕众人中的一员。  但吸食了人血的黄秋生功力大进,身法诡异进退如电,不但几次三番从声势浩大的追捕中逃脱,还伤了数名高手的性命。  这更加激起岭南武林的同仇敌忾,各人齐心协力锲而不舍,最终在广州番禺的一场遭遇战中,武林人士以死伤五人的代价把黄秋生打伤擒获。参与围捕的众人想搞清黄秋生吸血及内功武力大进的原因,当场未落杀手,而是由李琼就近关押在黑水庄秘密地牢里慢慢审问,最初几年,还时不时有人来地牢里逼问黄秋生想揭开谜底,但他不惧严刑挎打,从此至终口唇紧闭一言不发,过得几年各人便心灰意冷,渐渐来人稀少,最后近十二年再无一人到方过。  而李琼虽没从其口中探知原因,却也没杀他,万一那一天他肯开口说出武功突飞猛进的原因呢?  但直到李琼临终前,黄秋生也没有说出奥秘,他便吩咐二弟子南门来风看管黄秋生,希翼能从其口中获取到练功秘决,从而帮助黑云堡在武林中扬名立万,大放异彩。  现下南门来风不但没有完成师父交待下来的任务,反而让黄秋生从己手上逃脱,将来岭南大地怕再有一场血雨腥风,无辜百姓再度生灵涂炭,那自己可就罪大恶极,死后也无颜面对师父,心头沉重,呆呆望着灯火,竟自出了神。  脚步声响起,大弟子方舟子匆匆进来说道:“师父,弟子已然齐集厅上,但白云师弟怎么找也找不着。”南门来风吃了一惊道:“怎么回事,这么短时间他能去得了那里,把刚才在这屋里的人都叫来,问问他们。”  待知得陆倩云最后留在儿子房间,便道:“快把陆倩云找来。”一名弟子向前禀报道:“师父,陆倩云也失去了踪影,我们已然把庄里所有角落都寻一遍,也没见到她。”南门来风又是一惊,大感事态严重,立即传下命令,紧守出庄下岩之路,不管是谁,都不得离庄,又发出召集令,把黑云堡及庄里头的弟子聚在一块儿四处找寻,可掘地三尺把黑水庄再翻了个遍,依然没见南门白云和陆倩云身影。  南门来风愈来愈惊,难道黄秋生老怪逃离地牢后并无离开,而是潜藏在庄里伺机抓了儿子而去?想到此处,他便细问众人近几日山上有何异常,众人言道:“没见异常,一如以往。”南门来风多番细查丝毫不得头绪,立即派弟子出庄打探消息。  傻苍和陆倩云以及南门白云到底藏在那儿去了?难道会飞天遁地不成?  原来傻苍在南门白云房内听得南门来风的呼唤,深知带着陆倩云绝无可能悄无声息溜出房间,便行险来个自投罗网,一手提着南门白云,一手拉着陆倩云,窜进了客厅暗室里躲藏。南门来风和方舟子没搜查暗室便把紫唇妖狐箫冰冰推进去关上门,如此众弟子无论如何也找不到他们了。  傻苍和陆倩云虽逃过一劫,却被关在暗室里,境况没好得那里去。  箫冰冰被推进暗室时,并没留意到里头已然躲藏有三人,房门关上后,里头一片漆黑更什么都看不到,在室内摸壁行走,冷不防被地下什么东西绊一下,险些儿摔到,弯腰伸手去摸,竟然摸到一个死人头脸,当即将她吓得尖声大叫,突然有人从后抱住自己,一手揽腰,一手捂住了自己的嘴不让发声。那双手坚强有力,箫冰冰半分挣扎不得,过了一会儿那双手的主人在耳边低声道:“别出声,是我。”箫冰冰心想:“你是谁?”愕然了好一会儿,才想这个人可能便是躲在屏风后的那人,轻轻点了点头。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141章 爱发脾气的箫冰冰 傻苍放开她,箫冰冰已然定下心,安安静静靠墙坐下,过了好一会儿,房间外没了人声,傻苍把耳朵贴在门上,确定厅上无人后说道:“倩云,委屈你呆在这儿了。”陆倩云道:“浩峻哥,我不委屈,你才委屈。”箫冰冰吃了一惊,她料不到房间里头还另有一个女子,便问道:“房里到底有多少人?”  傻苍道:“加上你一共四人。”  “算上地下的死人吗?”  “算上,他不是死人,只是晕了过去。”  “你们是谁,怎么会在这里?”  傻苍没有回答,箫冰冰又问了几遍,陆倩云才回道:“我们都是庄里的人。”箫冰冰又是一惊:“那你们到底是什么回事?”  陆倩云把适才的事简单说了,箫冰冰沉吟道:“难道地下的死人是南门白云?”陆倩云嗯了一声。箫冰冰道:“原来你们是一对小情侣,胆子可真大,连南门白云也敢劫持,可是被关在这儿,迟早会被发现。”陆倩云听得“小情侣”三字,顿时满脸通红,好在黑暗中别人也看不到她的脸色。  陆倩云没回答,箫冰冰也不再问,傻苍更不说话,暗室内又是一片寂静。过了不知多长时间,南门白云醒转过来,睁开双眼,眼前黑漆一片不知是在那里,又觉胸口背部生痛,忍不住呻吟起来,傻苍担心他声音引来外头之人注意,一脚踩他肚子上喝道:“别出声,不然要你的命。”  南门白云立时想起昏晕前之事,当即怒骂道:“……”傻苍见他不畏恐吓,实是没有办法,脚上用力踏下,南门白云腹腔受压,顿时张大口吐气,骂声止歇,傻苍把他踩了个半死才稍稍松脚,冷冷道:“再发一声,立时送你见阎王。”  南门白云此时才感害怕,本来想咳嗽也死死忍住,听他冷冰冰的话音,实非恐吓,当即收起公子脾气,老老实实呆在一旁。  过了良久,箫冰冰低声道:“如果没人送饭送水,咱们就要死在这儿。”没人回答。南门白云听出她是箫冰冰,心中一动,伸手摸摸后墙地面,心中闪过一个念头:“听她说,这儿应是个牢房,难不成竟然是在我房里头的暗室中?”越想越觉得像,又想:“这到底怎么回事,怎地爹爹将我和他们关在一块?哎哟不对,这狗娘养的狗崽子不让我说话,箫冰冰说话又那么细声,定是怕别人知道我们在这,那么我是被他打晕后带进来的,并不是爹爹将我关在这儿。”想清楚这一点,南门白云开始暗暗留意起四周来。  突然屋顶上传来喀喀之声,最后吱的一声响,有人揭开铁盖板之类的物品,一个小小圆洞露出,从中射下一道微弱光芒,接着有东西吊下放至地面,一个人说道:“吃饭了,吃完把碗筷放回小篮子里,下一次送饭我带走。”  四人静静不语,那人又道:“听见了没有?”三个人还是不答,南门白云被踩着胸腹,却是想叫不敢叫,此时他已然确定这儿便是自己家里。  那人哼了一声,把铁板盖上锁好,顿时屋里又一片乌黑。傻苍等送饭那人走远,摸了摸那竹篮,比脑袋稍大,若是能够到洞口,说不定能钻出去。他双腿一蹬使劲跃起,虽努力把手伸得最长,可还是什么也摸不到,接连试几回皆是如此,傻苍不禁泄气,默默坐在一边。  陆倩云轻叫道:“浩峻哥。”傻苍应道:“倩云,怎么了?”陆倩云循声走到他身旁,拉着他的衣袖道:“我怕。”傻苍道:“别怕,有我在。”陆倩云嗯了一声,自觉在他身边安心了不少。  篮子里的饭菜,谁也没拿来吃,最后傻苍道:“箫姑娘,咱们不知要在这儿关上多久,饭菜清水别浪费了。”箫冰冰道:“你想要吃便吃,何必矫情。”傻苍被她呛一呛也不生气,说道:“那好,我们先吃。”拿过饭菜,对陆倩云道:“快吃,吃饱好有力气逃跑。”  箫冰冰哼了一声道:“逃跑,想得倒美,快吃吧,吃饱好上路。”  陆倩云不知那儿得罪了她,没作回应,傻苍却是见怪不怪,心道:“这绿寡妇只言语呛我,可比当晚狠狠折磨我好得多了。”两人分了饭菜清水正想吃,箫冰冰道:“慢着,那饭是送给我的。”傻苍奇道:“你不是不吃吗?”箫冰冰道:“我现在又想吃了。”傻苍道:“那好,把我这一份给你。”  箫冰冰道:“半份怎么够,人家只送了我一个人的。”陆倩云把碗筷放地下,轻声道:“姐姐,那你都吃了吧。”箫冰冰哼了一声道:“还用你说。”走过来把伸脚乱踢,把饭菜清水都踢翻在地。  两人一怔,傻苍听她胡闹乱搞,再也忍耐不住道:“绿寡妇臭泼妇,你发什么脾气?”  箫冰冰一声不吭,黑暗中扬手便向他打去,傻苍虽瞧不见,但却能听到她挥手声音,此前无故被她放毒蛛咬、狠狠折磨的账还未算,现下又来打人,实是番蛮已极,不由得动怒,听风辨位,伸手一扣抓她手腕,甫一抓上,便觉她手娇嫩细腻,可还未等他抓实,箫冰冰手腕陡然下溜缩回,跟着“啪”的一声,脸上挨了一记耳光,虽然不甚痛,却成功令得傻苍大怒,当真和她动起手来。  黑暗中谁也看不到谁,箫冰冰的精妙招式毫无用武之地,双方瞎打,拼的是蛮劲,傻苍力气更大些,在交战中占了上风,幸好箫冰冰反应快,几次闪开傻苍的蛮攻。  暗室狭窄,箫冰冰瞎打中被逼得连连退后,不几步便靠上墙壁,无路可退,灵机一动当即蹲下,傻苍那里知道面前就是墙壁,左右二掌接连劈出打在墙上,击得双手疼痛,幸好他用力不猛,手只是感觉痛而已,并未受到骨折之类的损伤。箫冰冰蹲在傻苍身下,感觉他太过靠近,双手发力往前一推。  “啊!”  傻苍和箫冰冰齐齐叫出了声,傻苍叫的是惊惶,箫冰冰叫的是羞惭。  箫冰冰伸手这一推,刚好推中了傻苍的根!  傻苍连忙退开,箫冰冰满脸通红。  陆倩云听傻苍痛叫,连忙摸过去叫道:“浩峻哥,你怎么了,伤到那里?”傻苍道:“没有,我没受伤。”陆倩云道:“浩峻哥,你骗我,快告诉我伤在那儿,我帮你揉揉。”傻苍道:“我真没伤,没事,你看我这样淡定说话,像受伤的样子吗?”  箫冰冰突地骂道:“流氓。不要脸。”第一句骂傻苍,第二句骂陆倩云。  陆倩云那里知道她竟然是在骂自己,拉着傻苍的手道:“浩峻哥,别跟她一般计较。”傻苍道:“好,与泼妇争,怎争得过。”两人一块儿挨着墙边坐下。  箫冰冰一腔怒气,经过适才一番打斗已然消去,但此刻的她全身燥热,脸上似有火烧,连耳根子和脖子也是热热的。过了良久才得静下来,微感口渴,有些后悔刚才把水也踢翻。  陆倩云将头靠在傻苍坚实的肩膀上,听着他有律的心跳,只想这一辈子永远如此,那该有多好。  南门白云听得“浩峻哥”与箫冰冰打斗,后来又莫名其妙停了下来,不知谁输谁赢,二人是什么关系,是敌人还是朋友?不过不管他们是什么关系,却都是自己的敌人。  暗室再度静下来,箫冰冰突然走将到南门白云身前,拿脚踢他骂道:“奸贼,败类,敢动本姑奶奶的主意,你一定未死过。”南门白云借机大声叫了起来:“啊,啊,好痛,好痛!”傻苍低声喝道:“再出声立马送你归西。”南门白云道:“她……”突然咽喉被人紧紧捏住,顿时气急迫促,再发不了声。  傻苍对箫冰冰道:“别闹了!”箫冰冰道:“我偏要闹,天下男人没一个好,都是臭家伙,贱东西。”  傻苍忍着气道:“你把外人吸引来咱们就糟糕了。”  “是你们糟糕,可不是我糟糕,与我有何相关。”箫冰冰道。  傻苍料不到她竟说出这话,登时被气得无言以对。  “你……”  “我怎么了,我说错了吗,南门来风把我关在这儿,把人吸引来有什么所谓,但是你们这对色胆包天的狗……,哼哼。”箫冰冰语音中大有得意之意。  陆倩云突然道:“这位姐姐,浩峻哥其实是来救你的。”陆倩云心思缜密,发现箫冰冰见过傻苍相貌后态度大变,又听箫冰冰话音中颇含忌意,后来浩峻哥骂她为绿寡妇臭泼妇,一般骂人可不会这样骂法,便猜想他俩相识,更大胆推测浩峻哥要救的是她而不是自己。  箫冰冰怔了一怔,问道:“你说什么,他来救我?”陆倩云没有回答她,问傻苍道:“浩峻哥,我猜得对不对?”  范陆二女都向他所在的方位望去,想听听他的说话。傻苍松开掐住南门白云咽喉的手,既无否认,亦不承认。  过了一会儿,陆倩云知道自己猜得不错,说道:“现下大家同心协力,或许还能逃出去。”箫冰冰理了理头绪,这个“浩峻哥”早早躲在屏风后,必有所图,难道真的是来救自己?可我被押出去时,为什么没跟着?心中虽不尽信,却也不再胡闹,安静下来。  傻苍突然问道:“南门来风之前带你去那里?”箫冰冰知他问自己,便道:“带到一个院子里的茅房外。”傻苍嗯了一声,怪不得南门来风转瞬即回,当是发现了邓涛与长毛老怪逃了走。又南门白云与倩云失踪,外头一定戒备森严,现在逃出,可不是个好的时机,便道:“咱们先不要出去,在这儿呆上几天,箫姑娘,你呆会看看能不能让送饭的人多送一些,特别是水。”箫冰冰不再发脾气嗯了一声。  到得外头的人再送饭过来,箫冰冰提出要求,那人道:“对不起,厨房给多少饭我不能话事,水倒可以给多一罐。”  箫冰冰媚声道:“哥哥,你跟厨房说啊,要饿坏了我,你问他负不负得起责任。”那人道:“这饭菜不少了,怎么你一个姑娘家如此能吃?”箫冰冰道:“练武之人,当然吃得多。”那人想想也是便应承离去。  三人分饭食,傻苍把自己的一份给了陆倩云,只喝了一小口水,但陆倩云不肯多吃,说道:“姐姐你吃。”箫冰冰道:“人家给你又不是给我,我怎能吃。”正推让间,南门白云道:“给我吃,还有水。”傻苍便给了他。  到下一回送饭,饭菜水量果然增加,四人只静坐没多大消耗,分成四份勉强也捱得下去。一连过了数天,傻苍道:“箫姑娘,我看那个洞口不小,人可能钻得出去,你能不能够到?”箫冰冰道:“这屋顶太高了,我也够不着。”  傻苍正想说你站在我肩上试试,突然室外传来了脚步声与说话声,傻苍连忙嘘了一声,抢到南门白云身旁制住他,说话声愈来愈近,隐隐听到一人说道:“箫冰冰饭量大增,这可奇怪,里头不会有什么古怪罢。”傻苍对箫冰冰此小声道:“瞧瞧能不能骗他们进来,不然只有硬闯了。”随即往南门白云后颈拍下,将其击晕扔在门后的角落里。  傻苍和陆倩云站在门背后,箫冰冰则站在另一边。机括启动,暗门打开,外头光线射入,暗室顿时亮起来。方舟子在门口探首,见得坐在暗室里的箫冰冰低着头,叫道:“箫冰冰。”  箫冰冰抬起头瞧他一眼。方舟子不敢走近她身边,跨入一步往门后看,还未能看到什么,突然胸前衣服被人一扯,身不由主前冲,跟着后脑挨了一下,即时晕了过去。  站在他身后的白天白总管反应极快,不理方舟子死活立即转身出门按机括,冀期把危险关于室里。箫冰冰早蓄势待发,即时跃起扑向白天,白天按了机括后立身挡架。  傻苍急拉着陆倩云即时冲出暗室,只见厅里只白天一人,立时放下了心,轻咤一声,跃入战阵与箫冰冰合斗黑水庄里的第二把好手白天。而白天原以为门后藏着的敌人为专吸人血的黄秋生老怪,自己绝对惹不起,因此才忙不迭逃走,待看清楚敌人是个二十岁左右穿着本派服装的年轻人,登时放下了一大半心,又见陆倩云站在一旁,心中已然明白大半,喝道:“你是谁?南门公子呢?”  傻苍一言不发,不住发招往白天攻去,制服不了他,让其逃脱引得庄里头千百名弟子围攻,那便插十双翅膀也难逃。但白天功力非是吴得发等人可比,以一敌二,仍是大战上风,骂道:“臭小子,交出南门公子饶尔等一命。”箫冰冰娇叱道:“看看是谁饶谁。”不过她只擅长使毒,武功并不甚高明,被南门来风擒捕后,一身毒物毒药皆被搜走,失了看家本领的她,对白天造成不了实质威胁。  白天发觉傻苍手上招式甚是精妙,又可说甚为怪异,明明已能制住他,却被其神出鬼没的勾踢擒拿于险境中化解,一回这样便罢了,偏偏连续五次皆是这样,当即静下心来,寻找敌方二人的破绽。傻苍以自己“与生俱来”的招式和对方相斗,初时接连遇险,后来渐渐便能站稳脚跟,但白天手底下甚硬,要拿下他谈何容易?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142章 红颜薄命 三人相斗二百余个回合难分胜负,久战不下,傻苍越来越急,突然白天一声声响亮长啸发出,呼唤庄里弟子。  傻苍更急,不管不顾一掌推出攻向敌人左肩,白天叫道:“来得好!”右掌迎上,砰的一声双掌相交,傻苍被击得连退六步,但他丝毫不惧,提掌又上。二人再度交掌,傻苍这回被击飞出去,摔落地下。白天也被他的蛮力震得心肺翻腾,一口气几乎转不过来,箫冰冰趁机攻上,让他分不开心攻击傻苍。  陆倩云奔过去扶起傻苍,只见他嘴角流血,急道:“浩峻哥,你流血了。”傻苍艰难站起来道一声我没事,又即扑上。  白天与傻苍斗掌中大战上风,见他受伤呕血,心中暗暗骂道:“臭小子以自身之劣攻敌之强,那不是自讨苦吃吗?”正得意间,突然感觉到右手渐渐麻木,既没力又不听使唤,动作缓慢下来,朝自己右手看去,但见右掌已变成紫色,一股淡淡的紫气正向手臂蔓延,他吃了一惊喝道:“狗崽子你使毒。”  傻苍右手曾捂过紫唇妖狐箫冰冰口唇两次,其唇上“紫狐之吻”毒药已沾在他掌心并入肉,与白天白总管两次奋力交掌,把掌心中的毒药逼将出来,过得一部分至他手掌心上,造成白天中毒之像。  只傻苍又怎知其中奥妙,以为他信口胡说,更无有心情精力与他争辩,只咬牙拼斗。  紫气蔓延好快,白天一条右臂已然举不起来,面对敌人两人拼命攻击已然有心无力,心念电转:“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当即虚晃一招,突地转身往厅门闪去。傻苍喝道:“那里走!”飞身追上,白天刚出门,便见几名黑水庄弟子赶到,连忙叫道:“抓住他们,别让他们逃了!”回身拼斗起来。  只可惜赶来的几名弟子武功实是不足一提,被傻苍和箫冰冰砍瓜切菜般撂倒,白天见势不妙,再度奔逃,可“紫狐之吻”之毒性确实厉害,沾到他手心之毒虽不到百一,却仍令得他半身麻木,身手阻滞,被二人缠着无法脱身,幸好闻讯而来的弟子陆续奔至,傻苍不敢再斗,向箫冰冰道:“快逃!”转身抢到陆倩云身前,拉着她便往外奔去。  白天叫道:“快发号令,南门公子落在他们手中,别让逃了。”话刚说完,紫气攻心,登感浑身无力难受,一屁股坐于地下。  傻苍拉着陆倩云往黑水庄大门奔去,前来拦截之人武功均不高,三人连打带闪,没费多大气力便逃出庄外,下了燕子岩,往后一看,黑压压一大群人在后追赶,越追越近,傻苍一把抱起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陆倩云,迈步急奔,渐渐又拉开距离。  奔了六七里,后头已无追兵,转入山旁一条密林小径,再奔得七八里路远,傻苍颇觉劳累,停下脚步把陆倩云放下,陆倩云满脸晕红说道:“浩峻哥你快走,不用管我。”傻苍道:“别说话。”  歇了一会儿,傻苍道:“嗯,箫姑娘,咱们分头走,这样逃出他们魔掌的机率大一些。”箫冰冰道:“为什么不一起走?”傻苍道:“我带着倩云,奔得不快,怕连累了你。”  箫冰冰盯着他一会儿说道:“你以前是一个傻子?”  傻苍怔了一怔,“你认识以前的我?”  箫冰冰没有回他,又道:“你老实说,你出现在黑水庄,是不是为了救我?”  傻苍沉吟半晌摇摇头道:“不,我很早已潜入黑水庄,初衷为救一个朋友,只是误打误撞。”  箫冰冰问道:“是她?”眼光看向陆倩云。  傻苍道:“不是,我朋友已成功救出。”  “那你欠我一条命。”箫冰冰点点头,看了他俩一眼,转身奔跃,只一瞬间便消失在眼前。  傻苍又发了一会儿愣,不明白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歇了一会,傻苍道:“倩云,咱们也走罢。”陆倩云道:“好,咱们去那儿?”傻苍道:“先送你回家。”  “可是我只想跟着你。”  “你不懂武功,在江湖上行走十分危险,我答应你经常来看你就是。”傻苍笑着捏了一把她的脸蛋,陆倩云无奈,只得点头答应。  两人往北穿越广州城,一路上,身获自由的陆倩云脸上多了许多笑容,话也多了起来,犹如一只小鸟叽叽喳喳,傻苍心情不错,常与她说些笑话,逗她开心。  经过一处大市集,陆倩云流连驻足,目光被琳琅满目的衣饰吸引,傻苍心想女孩儿家爱美,带她走进一间最大的布铺,挑选上等面料和时下最流行的款式,给她和自己量身各做一套漂亮衣裳。  陆倩云怯生生道:“浩峻哥,不用买这么好的布匹,我穿不起。”  傻苍道:“什么穿不起?”  陆倩云道:“我出身贫贱……”  傻苍打断她的话,“别说这些,你是担心我没钱给吗?放心好了,别说小小的几尺布,便是把整间店买下来也没问题,你不必替我省着花。”  陆倩云道:“浩峻哥,有钱也不能乱花,我买几尺青布也很好了。”  傻苍微笑道:“给你买衣裳怎么会是乱花钱了?”  店铺老板怕生意黄了,连忙说:“姑娘,自来才子配佳人,公子穿绸缎长袍,你穿粗布衣裳,怎相称?”  一句话把陆倩云闹了个大红脸,低头道:“我只是个低贱丫头,根本不是什么佳人。”  老板很会察颜观色,“姑娘这等花容月貌,明明是大家闺秀千金小姐,那里像丫头来着?你们请耐心相候,我们店的周师傅的手艺是整个广州城最高的,做出来的衣裳人人赞不绝口。”说完拿着布料急急脚走入后屋,生怕陆倩云阻止傻苍反悔。  换上新衣裳的陆倩云走来,傻苍眼前不由一亮,漂亮精致的衣裙,闪亮的珠花,映称得她犹如一只画眉鸟,越发出落动人,连替她做衣服的周师傅也赞不绝口。  陆倩云在众人的赞美声中露出羞涩笑容,眼前的光景,愰如隔世。  而穿上暂新长袍的傻苍也突然变得儒雅,言行中散发出尊贵气息,浑然天成,除了脸色稍黑之外,整个人便似那官宦人家斗鸡走狗的公子哥儿一般。  公子佳人行在街上,自然吸引了不知多少人的目光,留下一阵窃窃私语。  出了城,二人继续往北行,当陆倩云的家乡花都镇遥遥在望时,突然身旁大树上跳下一个身影拦住了去路,那人冷冷地道:“站住。”  傻苍定睛一看,来者一身黑衣,却是曾在关帝庙里见过的袁腾龙三师叔潘石屹。  傻苍心下微惊,没想到黑水庄的人竟然埋伏在此。  “两位好兴致,逃亡路上竟然还有兴致买新衣裳,准备行洞房花烛吗?”潘石屹对着傻苍说话,眼光却盯着陆倩云。  傻苍对陆倩云道:“倩云快走,别回家了,我来缠着他。”  陆倩云道:“我不走,我要和你在一起。”  “快走听话,他拦我不住,我一个人好逃。”  陆倩云仍坚定摇摇头道:“不,要走一块走,要死一块儿死。”  潘石屹双手抱胸,饶有兴致看着二人表演。  傻苍禁不住生气道:“你不走,我会被你连累死的。”  陆倩云双眼登时通红,泪水要从眼眶里滚出来,全身微微颤抖。傻苍安慰她道:“你先走一步,我料理了他再来追上你便是。”  陆倩云岂不知此回凶多吉少,被南门白云的师叔潘石屹盯上,那里还有逃生机会,因而心中存了要和他共同进退的念想,但傻苍这句话确也是实情,自己一丝儿武功不会,留下来只更拖累他,咬了咬牙便要离开。  潘石屹开口了:“美人别走啊,留下来陪我罢。”  傻苍将陆倩云往旁一推道:“快走。那就看看你有什么本事。”最后一句话却是对潘石屹而说。  潘石屹哈哈一笑道:“臭小子,我便是闭着眼也能拿下你。”  陆倩云银牙一咬,调头便奔。  潘石屹晃身闪去拦截,本以为傻苍会来阻挠,眼角余光中却见他足不点地往相反方向一溜烟跑了,这家伙嘴上一套手上一套,巧言说得天上鸟儿也飞下来,那知竟然对她不管不顾,实是出乎意料之处。  潘石屹心中稍一犹豫,放弃拦截陆倩云,回身追击傻苍。  傻苍回头见潘石屹追将过来,正合己意,当即迈开大步狂奔,只是那能与轻功十分高明的潘石屹相比,奔不出二里路便给潘石屹从后追上。  傻苍陡地站定回身,一拳直击对手脸门。  潘石屹哈哈一笑,斜斜里一跃,闪开敌人来拳,欺身逼近,趁敌人拳未收回,左手搭上其腕。傻苍右手一沉,飞脚踢向对手肩肘。这一脚来得突兀,潘石屹松手侧身闪过,正欲施展擒拿手法再攻,陡地傻苍不等踢脚收回,另一脚弹起踢出,一招“双鬼拍门”使出来,逼得他退一步。  潘石屹叫道:“好小子有些门道。”收起轻视之心,采取稳扎稳打策略,以静制动。傻苍只想拖住他好让陆倩云逃离,也是不急,双眼紧盯对方拳脚。  潘石屹毕竟武功比他高出许多,斗了数十招,已然看出了傻苍一身怪异武功的门道端倪,应付起来已是轻松,猛然手上招式大变,速度蓦然加快。  傻苍看不清敌人拳脚,渐感吃力,连连后退。  潘石屹一声喝咤:“小子,识相的乖乖束手待擒。”双手舞得犹似流星,拳影翻飞。  傻苍只觉对方似有千百只手,不知那拳真那拳假,片刻之间身上挨了数拳,痛得入心入肺,他暗暗咬了咬牙,蓄力猛然一拳中宫直击,向着敌人身子重影打过去。  潘石屹叫道:“不要命了吗?”身形晃动,移动傻苍侧后举掌击向他后心。傻苍身子一矮单腿下蹲,一腿往回扫出,避开来招之余反攻其下三路。  潘石屹轻蔑一笑跃起,两腿前后踢向傻苍脑袋。  傻苍着地一滚闪将开来,从地下抓起两把沙,握在拳心上,跃起再战,拼斗中瞧准机会撒向敌人眼睛。潘石屹猝不及防,急忙双眼微闭侧头躲让,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傻苍猱身而上,往敌人心口咽喉猛击,眼看就要得手,却不料潘石屹哈哈一笑,身影急晃避开,跟着又闪电扑上。  傻苍应接不暇,腾挪闪跃依然摆脱不了对方的快速攻击,突然潘石屹一掌斜斜击出,傻苍防避不开,被击中下腹,登时轻飘飘飞了出去,落在草丛之中。  潘石屹大步赶上,喝道:“小子,快快求饶。”傻苍口喷鲜血,一言不发,全身无力便想站起来也是不能。  潘石屹伸手抓他胸襟衣服提将起来,甩手便是两记重重的耳光,冷笑道:“臭小子,看看你还能逃到那里,把黑水庄闹了个天翻地覆,你是二百余年来的第一个,南门公子在那?说出来……”  晕头转向眼冒金星的傻苍嘴里蓄了一大口血,趁他讲话时机猛然向其嘴脸喷出,随即两腿各踢敌人两腿之间的档部。  潘石屹没料到傻苍在重伤之下还是如此不屈不挠,急忙侧头躲闪鲜血,可仍是慢慢了那么一点点,半边脸上沾了血,更加没有留神傻苍的双腿,档部让他踢了个正着,一股钻心透骨的痛感传来,不由自主松脱了抓紧傻苍的手,踉跄退后几步,弯腰双手捂档呻吟。  傻苍摔在地下,勉力站将起来,他知道潘石屹剧痛只一瞬间,得抓紧时间逃跑,当即跌跌撞撞离开。潘石屹一手捂档一手指着他,痛苦叫道:“狗崽子,我日你老母,老子不阉了你誓不为人。”两步一跳追将上来。  踢中裆部这一脚踢得太正太应,潘石屹越追越觉痛,胯内湿湿的,也不知是在流血还是在流什么,眼见傻苍步速渐快,顾不得察看伤情,咬牙强行纵前,跃到傻苍身后出拳将其打翻在地。  潘石屹一脚踏在傻苍肚腹上,从腰间抽出把一尺来长的窄身弯刀,抽着凉气骂道:“狗崽子,你自讨苦吃,老子先割了你。”短刀挥下。  傻苍毫无躲闪之力,只觉肚皮一凉,裤带被割断之余,肚皮也被刀尖划出深半寸长三分的伤口,鲜血涌出,染红了衣裤。潘石屹弯腿扯他裤子,傻苍岂能眼睁睁看着命根被割,奋力举拳朝他脑袋击出。潘石屹嘿嘿冷笑,抬起踩其肚腹的脚一挡一踩,把傻苍右手踩于地下,“啪”的一声,右臂手骨被踩断,傻苍忍不住发出痛苦叫声。  潘石屹骂道:“臭乌龟王八蛋,想少受点痛苦便乖乖别动。”伸手去拉他裤子,傻苍左手死死拉着裤头不让其扯下去。  潘石屹只感裆里痛苦渐烈,再无时间与他纠缠,提刀剑往他裆中砍去。傻苍疯狂扭动腰身,这一刀没砍中,但却将他大腿划开长长一道口子,一刀不中,举刀再劈。突然身后有人奔近在他身上一推,削出的一刀准头歪斜,砍在傻苍左手上。  潘石屹回头一看,发现推他的人竟然是陆倩云,骂道:“贱婢,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远门你却来。”陆倩云叫道:“浩峻哥你快走,我缠着他。”  傻苍躺于地下叫道:“倩云,你回来干什么,快走,快走,我没事。”陆倩云叫道:“这样还叫没事?浩峻哥,我的命不值钱,你不用为我报仇,有多远走多远!”说完不管不顾冲向潘石屹。  潘石屹喝道:“老子只好送你归西。”陆倩云是个无足轻重的奴婢,出手便毫不容情,当胸一刀刺出。一因裆中剧痛影响了出刀速度准度,二来陆倩云虽不会武功,拼命之中却也知道闪避,侧身闪开刀尖,刀刃于她胸前划过,剐开又深又长的口子!  顿时鲜红的热血染红了华美的新衣裳。  陆倩云撞进潘石屹怀里,伸手一把捏住潘石屹的命根,叫道:“浩峻哥快走,快走!”  傻苍脸上溅有陆倩云迸射出的鲜血,看得她身上衣裳很快染红,心如刀割,双眼通红,奋尽全力爬到潘石屹脚上,单手抱着他的一条腿拉扯。  潘石屹胯部本已经痛得一塌糊涂,此刻再被陆倩云死死抓紧,可当真要了他的老命,痛得惨叫一声,手中利刀毫不留情插入她肚腹,拨出再插,近乎疯狂地接连插数刀。  陆倩云支撑不一会便倒在地下,可她那只手却仍紧紧抓实不放。  傻苍不敢相信眼前之事,陆倩云腹腔的血如下雨般落在他头颈上,最后软倒在他怀里,傻苍悲痛欲绝,松开箍紧着潘石屹小腿的左手,抱着陆倩云叫道:“倩云,倩云!”  陆倩云本已闭上的双眼,听得他的叫声,微微张开,说道:“浩峻哥……你别伤心!我只是一个贱丫头,不……值得你伤心。”  傻苍将她的头埋进怀里,眼中泪水夺眶而出,悲戚道:“倩云,你为什么这么傻,为什么这么傻?为什么要回来?”  潘石屹命根仍被陆倩云抓得痛苦万分,弯腰蹲下,连刀也握不住,哐啷一声掉在地下。  陆倩云艰难抬起另一只手,拨下插在头上的珠叉,用尽力气道:“浩峻哥我……好喜欢你送我的这支珠叉……”  “倩云,倩云,我还有很多珠子,你一定要活过来,我要给你头上插满好看的珠花。”  陆倩云有了些气力,把珠叉放在他手心里,微笑道:“浩峻哥别伤心,云儿的魂儿会钻进珠子里,一直陪在你身边。”  傻苍悲痛欲绝,紧紧握着珠叉,“倩云,倩云,你干嘛不听我话?为什么要回来?”  陆倩云脸上突然多了一抹神彩,道:“浩峻哥……我最大的幸运认识了你……我喜欢……”声音越来越弱,一句话还没说完便没了声息,双眼慢慢闭上,全身一软,死在傻苍怀里。  傻苍心下一片冰凉,悲怆叫道:“倩云!倩云!你不要死,不要死呀!”  陆倩云的手渐渐无力,渐渐松开,潘石屹终得摆脱,他此时已痛晕了头脑,伸手拾起短刀骂道:“臭王八蛋,你害得老子好惨。”  傻苍抬头看着他,双眼如死鱼般无丝毫光芒,嘴唇吐出血泡,潘石屹喝道:“南门公子藏在那,说出来饶你一命。”傻苍望了他一眼,低下头把脸贴在陆倩云脸上喃喃说道:“倩云,倩云,你不要死,你不要死!”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143章 你最爱丁香花 潘石屹眼中凶光闪现,骂道:“你不说,老子现下就送你下去见阎王。”见得傻苍根本没有回答的意思,提刀就往他脑袋劈下。  傻苍避不开也不想避,一只手抱着陆倩云,只觉得陪她一块儿去也是好的,在黄泉地府下护着她,不让臭鬼烂魅欺负她。  刀锋正要将傻苍脑袋劈成两半,突然一人奔近,一块石子呼啸而来,当的一声,打在刀身上。潘石屹早已痛得虚脱浑身是汗,手上无力,竟被那石子打飞了刀,抬头一看,却是和傻苍、陆倩云一块逃离黑水庄的紫唇妖狐箫冰冰。  箫冰冰此刻正北上寻师,路上遥见陆倩云身影,当即跟在她身后赶了过来,见潘石屹要斩傻苍,即掷出石子打掉他手中尖刀。  箫冰冰奔到近旁,见着傻苍抱着陆倩云,全身都是血,一死一重伤,禁不住愣了一会。  潘石屹喝道:“妖女,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却来。”箫冰冰被黑水庄擒获,潘石屹可是出了大力,仇人相见,分开眼红,箫冰冰叱道:“老家伙,是你下的毒手!”  潘石屹顾不得胯下痛苦,嘿嘿道:“正好,三个人一块儿落下老子手中,省得费心追拿。”箫冰冰脸寒如霜,话不多说长袖甩出,拂向敌人脸庞。  潘石屹侧头闪避,如果在往时,他能轻而易举避开,可这一回竟然慢了一拍,衣袖掠过脸皮,火辣辣生痛,不敢轻忽,转身绕到箫冰冰身后举掌劈去。箫冰冰也不转身,往前跃出半丈,右手后扬,突然袖中钻出一条黑带直卷向敌人。潘石屹手臂一抖,二指成勾夹向黑带。眼看就要夹上,黑带如有生命一般弯曲避开,紧接着突然转而向下急伸至敌人腿后打一个圈欲将其缠上。刚不克柔,潘石屹不敢硬接,猛地纵起飞出一丈远。箫冰冰双手一伸,两条黑带如灵蛇出洞,分左右追击敌人。  潘石屹看得分明冷笑道:“雕虫小技!”嘴上虽这么说,也确实懂得如何拆解反击,可是身手力气皆不如往常,无法施展绝妙招数,只好再度逃退。箫冰冰叱道:“臭乌龟只知道跑。”  潘石屹骂道:“别不识好歹,老子只先让你几招。”身形陡地扑上使左腿踢向箫冰冰心房,不等招数使完,左肩微沉,右臂抬高掠出,二指奔向箫冰冰咽喉。箫冰冰微微后退一半步,避其锋芒。  两人你攻我守,斗得甚是激烈。本来潘石屹武功高出箫冰冰何止一倍,只是裆部受两次重创,手脚每动一下皆牵动伤口,身法大受阻滞,竟奈何不了对手。  傻苍单手把陆倩云紧紧抱在怀里,感觉到她身子渐渐冷了下去,天地蓦然变色,悲痛盈于心胸,缓缓移动身子,伸左手把潘石屹掉在地下的短刀握在手里。  箫冰冰被俘后全身毒物粉末被清零,空有一身使毒本领无法施展,面对敌人凌厉攻势,时候一长便渐渐落于下风,眼角余光见到傻苍满脸悲愤,左手持着短刀坐于地下,眼珠一转,计上心头。瞧准机会娇叱一声,双手急挥,两条黑带似蛇不是蛇,似龙不是龙,绕着潘石屹身周急速飞舞,奋起全力把他逼得往傻苍处连连后退。  傻苍凝神以待,等毫无警戒的潘石屹退到自己身前时短刀使劲挥出,哧的一声插入潘石屹屁股正中,潘石屹一声大叫,他正忙于应付箫冰冰不知身后有何危险,刹那间心神大乱急忙往旁纵跃,傻苍岂容他轻易逃开,短刀猛地往下一划。  这把弯刀身短而刃利,潘石屹股沟被傻苍这么用力一拉,顿时剐开一大道口子,鲜血如注,两腿既痛又软,一丝力量也发不出。箫冰冰趁机抢上左右开弓,一条黑带缠他两小腿,另一条黑带则绕其喉咙。潘石屹灵活性大减,顾得了上顾不了下,双腿被绕上噼啪一声摔倒地下。  傻苍不顾伤痛手脚并用,艰难爬近,短刀往其身上乱刺。  箫冰冰手中另一条黑带攻其头颈,只把潘石屹逼得手忙脚乱,应接不暇。  这场斗杀不是你死便是我亡!三人拼尽全力相斗,地面扬起的浮尘将三人笼罩,待得尘土散去,傻苍手中那柄弯刀已插进敌人心房。  潘石屹双腿抽搐颤动,吐着血的嘴唇微动。  箫冰冰片刻不敢耽搁,立即伸手去拉满身血泥的傻苍,说道:“咱们快走,附近可能还有黑水庄的人。”  傻苍如没看到,低着头拖着一只断手慢慢爬到陆倩云身旁,单手将她拥入怀里轻轻抚摸,颤动的手拂过长发及脸庞,低低呼唤,“倩云!倩云!”  箫冰冰站在当地怔怔瞧着,竟没上前相劝。  风儿轻轻掠过,傻苍感怀中的人儿渐冷,一颗心也随着冷了下来。  踏上大陆那一刻起,迎接他的尽是凶险与伤痛,还有那波谲云诡、善恶难测的江湖。傻苍不禁后悔,为什么要回来?留在海外岛上不是很好吗?在那是多么逍遥快乐,多么简单欢畅!  过了良久,箫冰冰道:“倩云姑娘惨死在黑水庄手下,你一定要留下性命为她报仇。”  傻苍默默点头,单手抱着陆倩云尸身艰难站起,摇摇晃晃迈开脚步,低声道:“倩云,你家在那里,我带你回家,我带你回家见爹娘,你不用害怕,有我陪着你,没人敢欺负你,欺负你的人,我都会一刀送他归西。”  他不知陆倩云家在那里,自己也不知要去往何方,眼中所见,唯有那白白的沙砾路,道旁大树,似乎都变成了陆倩云的倩影,一个个低着头羞涩地笑着。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倩云你怎么就走了,我还没见过你的爹娘,为什么不等等我?傻苍昏昏沉沉只沿着道路一步一顿行将下去。  日落余晖留下他长长的影子,欢声笑语犹在耳,未料已阴阳相隔。  一步一跌走了一里多路,突然双腿一软,扑地摔倒,就此人事不知。  等得睁开眼,天色已然黑了,繁星满天,凉风习习。侧过头来,见到箫冰冰的背影,她坐在地下,单手支头在想着什么。  看四周,发现躺身于山脚下的一块草地上,陆倩云已然不在身旁,惶然叫道:“倩云,倩云。”  箫冰冰从沉思中回过神来,说道:“你醒了。”她慢慢走到傻苍身畔坐下,凝望着他。  在她眼神注视下,傻苍慢慢安下心,低头看自己,只见右前臂以黑带绑着两根树枝固定断骨,断骨处敷了草药,一阵阵清凉感觉传来,左手、右大腿、腹部的刀伤也涂上伤药绑缚黑带,血流已止,当是箫冰冰在自己昏迷时候施手救治,这个曾经狠狠整治过他的女魔头,竟然在他最痛苦无助之际留下来照顾他,傻苍大感意外,抬头向她报以感激的眼光。  “你手里抓着的是什么,怎么也扳不开。”箫冰冰把头扭向一边,站将起来背对着,避开他眼光。  傻苍目光移向紧紧握着的左手,缓缓打开,掌心中,是一支简朴的镶珠银钗,陆倩云临死时从头上拔下交给他的遗物。  当即,他的心剧痛起来。  “倩云呢?倩云在那?”傻苍惊声而问,目光四下里搜索。  箫冰冰转过身,默默无语,伸手指着前方一堆新土。  傻苍活动了手脚,艰难站将起来,一步一步走到新土堆前,呆立片刻,借着朦胧月光于山边摘了红的、黄的、紫的、白的丁香花花朵铺在倩云坟头。想到倩云为救自己而死,心头又是一阵痛楚,任他自命铁汉,却也不禁流下柔情泪水。  第二天太阳升起,只见四周山峰环抱,处身之所是在一个山谷之中,树林苍翠,遍地山花,枝头啼鸟唱和不绝,是个十分清幽的所在。  箫冰冰道:“你身受重伤,那儿也去不了,此地十分隐蔽,不必担心黑水庄的人寻来,便在这儿住上一段时间罢。”  傻苍道:“就按你说的来做。倩云独自个在这荒野之地,她就算是成了鬼,也很胆小的,我要陪陪她。”握着珠钗坐在陆倩云坟前发呆,一坐便是一整天。  后来他削了根竹枝,做成一支竹笛,勉强吹奏起来。笛声幽幽,诉说心中不舍之意,诉说满腔悲戚之情,笛声响起时,四周的鸟儿、青蛙王子、蟋蟀都静了下来,倾听那幽怨的笛声。  两人便在这山谷里住了下来,每天采食野果,日子过得倒也自在。只是二人并没什么交流,经过这次变故,两人似乎连话也不愿多说。  箫冰冰既是使毒的高手,医术自也不差,采集的草药十分有灵效,过得二十余日的休养,傻苍手脚上的刀伤,小腹内伤,右前臂断骨之伤以及先前的烧伤相继好转。  这日清晨起来,箫冰冰已然外出摘果,傻苍深深吸了口山中清凉之气,顿觉心胸为之一爽,走到一条清澈小河之前,低头捧水喝,只见河中倒映出一个人影,蓬头垢面,神情甚是丑怪。傻苍不禁失笑,左右看了看,心想箫冰冰随时可能回来,便沿着河流往上行走,到得草木茂盛之处,除下身上衣服,放好救命恩人郑耀宗的面饼与珠钗,纵身跳进河中闹腾,好好洗了个澡。身子一泡入水中,傻苍便感到无比舒服畅快,仰躺在水里,微闭双目,享受这来之不易的闲适。  未了,傻苍将血衣拿进水里洗干净,晒得半干后湿沥沥穿在身上,走回陆倩云葬身之处,箫冰冰还未回来,见得坟上丁香花朵早已枯萎,又摘了更多的鲜花铺在其上。心想:“倩云有美丽花儿相伴,定然开心。”  突然他心中猛地一跳:“此时日已过午,箫姑娘早该回来,莫不成遇到什么危险?”环视四周,阳光普照,山谷里仍然是那样静谧和谐,然而傻苍却感到一丝丝寒意。  奈下性子再等片刻,仍不见箫冰冰身影,傻苍忍不住张口叫道:“箫姑娘,箫姑娘。”回音过后,山谷又陷于寂静,正惊惶间,突然发现坟旁的柿子树上插着潘石屹那柄弯刀,走过去拨出来,随即见到树干上刻了三个字“先去也。”  傻苍舒了一口气,心道:“原来她见我好转,是以自行离开,还吓了我一跳。”箫冰冰不告而别,他心中竟然有些失落的感觉,怎么会有这种感觉,傻苍不禁奇怪,说道:“人家爱走就走,与你何干?只可惜没来得及向她道谢。”  在陆倩云坟前,傻苍呆坐了一下午,心中满是不舍。眼看夕阳落下山谷,心中一发狠,转身走出山谷,辩明方向,来到番禺县内。他身上衣服破破烂烂,衣不蔽体,珠子不知何时掉光,瑟瑟缩缩找到一间当铺,把潘石屹弯刀典当给老板,换来五两银子,买了光鲜的鞋服穿上,登感如换了一个人似的,把旧衣一扔,仰头挺胸走在大街上,心道:“本来和涛哥说好我随后便到,现耽搁了将近一个月,不知他还在不在这儿等我?”又想:“他若还在等我,会在那里等呢?多半会在客栈酒楼上等我。”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144章 化仙派 当下便去各大客栈旅店寻人,可几日细细找寻下来,却那里有邓涛丝毫踪迹?  第三日,傻苍寻到正午,肚子早已饿得咕咕叫,见道旁一间酒楼吃饭的客人络绎不绝,便走进大堂,店小二迎了上来问道:“客官有位没有?”傻苍道:“还没有。”  “几位?”  “就我一人。”  店小二道:“只一人啊,你介意拼桌吗?”傻苍道:“不介意。”店小二道:“客官请跟我来。”引着他来着一张圆桌旁,桌旁已然坐有一老一少两个女子,店小二跟那年老女子说话,那女子点点头,答应与别的客人拼桌。  傻苍坐下点了酒菜,正等着酒菜端上来,感觉到桌对面那年轻女子盯着自己看,不经意抬头向年轻女子瞧去,心中突的一跳险些儿惊呼出声:“岳曼婷!”  不错,那盯着他看的年轻女子正是江芯月的妹妹岳曼婷。年前在广州城外,因父亲被杀,虹珠被抢,岳曼婷与姐姐产生矛盾,负气一个人不顾危险出走,那日天降大雨,她在雨中漫无目的走着,任由雨水将全身浇透。  岳加勤从香山到广州,原本是打算将手中珍贵无比的七彩虹珠送给逍遥派掌门,求他收录岳曼婷为徒,完了小女儿从小到大的心愿,而他傍上逍遥派这棵大树,此后在广州做起生意来还不混得风生水起?  谁知美梦在最后一刻破灭,岳曼婷不但失去父亲,也失去进入逍遥派学艺的机会,心中转不过弯来,被姐姐江芯月打了一记耳光后,赌气出走,此后十余天在南粤大地上流浪漂泊,吃尽苦头,身上衣服没一日是干的。  流浪到粤北佛冈县时,饥寒交迫的她终于捱受不住,晕倒在路旁,幸好被采药路过的化仙派掌门人陈孤芳遇上,救回后瞧见她聪明漂亮讨人喜爱,便收为徒弟,带着她四处采药捕捉毒虫。  岳曼婷因祸得福,十分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既努力习艺,又嘴巴甜甜,十分得陈孤芳的欢喜。  酒楼中,岳曼婷瞧见傻苍,开始心中还不敢确定,此时见傻苍脸色一变,便确信无疑,一声不吭把手伸到台面上摊开掌心。傻苍摇了摇头,指了指自己的肚子。岳曼婷从桌下取出一柄尖刀,放于桌面上。  傻苍笑了笑,不予理睬。  岳曼婷取刀放桌面上的举动,引起她身旁师父的注意,问道:“曼婷,你干什么?”岳曼婷道:“师父,我家祖传的虹珠子就在他肚子里!”岳曼婷的师父陈孤芳约摸四十岁上下,脸孔瘦削,容貌还算端正,只是两条淡淡的眉毛竖起,给人难以接近之感。  陈孤芳瞧向傻苍,眼中放出光芒,傻苍被二人看得心中发毛,暗道莫不成你们想劏了我取珠?犹豫片刻说道:“岳二小姐,珠子我早已消化掉,就是没消化,也早变成屎拉了出来,再也寻不回来啦。”  陈孤芳和岳曼婷正吃着饭,傻苍故意说些让她们感到恶心的话。  岳曼婷突地站起,大声道:“你不把虹珠还给我,那便拿你的命来偿。”傻苍一愣,说道:“吃虹珠非我所愿,我也是受害者之一,还请岳二小姐不要冲动做傻事。”岳曼婷冷笑道:“非你所愿?嘿嘿,你不想吃只是做做样子罢了,中了黑血毒蝎掌,天下无药可救,你不吃下我的虹珠,怎能活到现在?”  本来吵杂喧嚣无比的酒楼,瞬间安静下来,人人都被她口中的“黑血毒蝎掌”五字所惊到,数十道眼光齐刷刷的向他们这一桌射来。  傻苍并不惧她,但她师父不知来历如何,须得小心为上,于是仍压抑着语调语气低声说道:“如果有得选择,我宁愿死也不会吃你的七彩珠子。”岳曼婷叫道:“那你就去死吧!”拿起桌上的尖刀,便要往傻苍刺去。  陈孤芳喝道:“曼婷,住手。”岳曼婷不敢不听师父的命令,握着尖刀的手停下,怒气冲冲瞧着傻苍。傻苍面对着离身半尺不到尖刀,脸上神色绝不稍变,似乎根本没看到尖刀要刺下来一般。  陈孤芳道:“坐下来。”岳曼婷应道:“是,师父。”极不情愿坐回椅中。  “喂你吃虹珠的汉子是谁?”陈孤芳问傻苍。  傻苍道:“不知道。”  “他在那里?”  “不知道。”  “那我姐姐在那,是不是被他拐了去?”这一句是岳曼婷所问。  “不知道。”  陈孤芳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道:“死字怎么写,你知不知道?”  傻苍还是以那三个字“不知道”来回应。  陈孤芳两条柳眉倒竖,陡地伸手抓向傻苍手腕,傻苍早有防备,急忙缩手后退,但他高估了自己本事,左腕退不了一半已然被陈孤芳捏在手中,当下不假思索,另一手抄起桌上茶杯往敌人头脸飞去,陈孤芳侧头避开,茶杯是得避开,但杯中泼出来的水却是没能完全躲开,几点热辣辣的茶水沾在发上和脸上,虽然无伤大雅,却算是阴沟里翻船,她脸色一沉,把傻苍隔着桌子拉了过来。  傻苍岂会坐以待毙,掷出茶杯后又顺手拿起一双筷子插向对手双眼,陈孤芳侧身闪开冷笑道:“蚍蜉撼树,不自量力。”傻苍叫道:“那要看看你是不是株枯树。”两根竹筷上下翻飞,专向她要害刺去。  陈孤芳躲闪之余几次想夺下筷子,却都是棋差一着,反被他以出期不意的手法反攻将回来,心中不禁惊诧,问道:“你是谁?”傻苍道:“我是谁关你什么事,拉着我的手算什么意思,快放开我。”陈孤芳哼了一声道:“放开就放开。”右手果然松开,但却在松手的一刹那,右手食指以迅捷无伦的速度伸出,点在傻苍胸前穴道上。傻苍顿感胸闷气短,混身无力,噼啪一声摔倒在地下。  经过一番打斗,饭碗菜肴全摔在地板上,显然午饭已然不能好好吃下去,陈孤芳对岳曼婷道:“等上你师姐,咱们立即带他离开这里。”话音刚落,一个娇媚的声音从大堂门口传来:“师父,我回来了。”躺在地下的傻苍不用看,光听声音便知这人是谁。  那人奔到陈孤芳和岳曼婷身边,见到倒地的傻苍,禁不住一声惊呼呆在当场,陈孤芳脸现诧声道:“冰冰,怎么了,你认识这人?”来人正是箫冰冰,她见师父和师妹看着自己,立即从惊诧中回过神来,说道:“师父,我不认识他。”陈孤芳问道:“那你叫什么?”箫冰冰道:“我见饭桌碗筷倒了,以为师父遇到什么危险,心中惊惶,因此叫了出来。”陈孤芳点了点头道:“咱们走罢,把这小子也带上。”箫冰冰问道:“师父,这人是谁?”  岳曼婷不等师父回答说道:“师姐,这人就是偷食了我家虹珠的那家伙。”箫冰冰又“啊”了一声心道:“原来是你!”  新师妹岳曼婷大前天刚跟她说起七彩虹珠之事,此刻萦绕心头多日的种种疑团顿时有了答案,关帝庙外龙眼树上,箫冰冰放出圈养的绿寡妇蜘蛛追捕岭南特有品种红眼蜈蚣,红眼蜈蚣被绿寡妇蛛追得慌不择路,钻入傻苍裤管沿腿往上爬,绿寡妇也随后钻入,傻苍害怕惊惶之下乱拍乱打激怒了绿寡妇,将他狠狠咬上一口。  因不愿傻苍无缘无故死在自己手中,箫冰冰当即带着他冲破黑云堡众人围困,骑快马回住处施药解毒,不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竟然在半途以解手为借口逃了开去,她发现后是又急又怒,沉思片刻权衡利弊之后决定先回去拿了解药再出来寻他,不料傻苍没找到,却给黑水庄的人发现并擒获拿到黑水庄,被逼交出解药。  在南门白云囚人的暗房内,箫冰冰认出傻苍,心中还想这莽人怎地还未毒发身亡,原来他吃了虹珠,怪不得,怪不得绿寡妇毒他不死,嘴唇上紫狐之吻毒不死他!  岳曼婷疑惑看着她问:“师姐,你好像认识这人?”箫冰冰盯了一眼她道:“别胡乱猜测。”抓着傻苍后心衣服一把拎了起来,跟着师父出了酒楼大门。  三人回到客店,箫冰冰将穴道受制的傻苍扔在地板上,陈孤芳问道:“你是谁,身手还不错。”傻苍道:“不知道。”陈孤芳微微生气:“你是谁你怎会不知道?”傻苍回道:“不知道就不知道,有什么出奇。”  “你不知道自己是谁,这还不出奇吗?”陈孤芳忍不住加大嗓音。  “对于你觉得难理解,对于我却是再正常不过,我是谁,从那里来,要去那里,通统不知道。”  箫冰冰见师父脸皮拉得长长的,如罩了一层白霜,连忙道:“你不知道自己是谁,那你叫什么名字总知道吧?”  傻苍抬头看了她一眼,心想:“你不辞而别,大概是受到了师父召唤罢。”箫冰冰朝他眨眨眼睛,似是回答他心中的疑问。傻苍心领神会大受鼓舞,道:“我名字叫傻苍。”  陈孤芳一愣问:“你叫傻苍,你那里傻了,小子不要拿我们作消遣,小心项上人头不保。”傻苍道:“你信也罢,不信也罢,反正我叫傻苍。”陈孤芳看他一脸无所谓的表情,禁不住动怒骂道:“小子,我再问你一次,你到底是谁?”  “那再回答一次,我不知道。”傻苍丝毫不为自己的命运担忧。  “那么你爹娘是谁?”陈孤芳强忍下怒火。  “不知道。”  “是那里人?”  “不知道!”  ……  陈孤芳再克制不住,手腕一抖,刀光闪动过后,傻苍见到了对着咽喉的刀尖。  “我杀了你这臭小子!”陈孤芳恶狠狠道。  箫冰冰道:“师父别激动,说不定他是真的不知道,不是存心不说。”  傻苍眼光射向箫冰冰,目含感激之意,随即低下了头。箫冰冰则把脸侧在一边,装作没留意。但他二人细微的交流,全落在岳曼婷眼中,心中立时升起一个念头:“师姐为什么要避开他眼光,难道二人相识?”当下说道:“师父,这臭小子既然不将咱们瞧在眼里,那干脆剖开他的肚子,说不定七彩虹珠还留在体内,这颗珠子如此神奇,师父你若得到,一定能助你老人家功力大进。”陈孤芳道:“不错,小子,你若再不说出来历,当场便剖开你肚子。”  傻苍虽然不怕死,但也不想为这事就此死掉,说道:“女侠,这位姐姐说得不错,不是我不愿对你说,真的是我不知自己是谁,来自那里,实不相瞒,我比你们更想知道自己是谁!”  陈孤芳见他脸上不容置疑的神情,没有丝毫作伪之态,不由得相信了几分。傻苍又道:“女侠,吞服虹珠非我所愿,这个小姐姐当时也在场,当时是那汉子逼我吃下,我一点反抗余地也没有。”岳曼婷道:“不,不是这样,你只是装腔作势惺惺作态,快把虹珠还给我。”箫冰冰道:“岳师妹,他食下虹珠已有几月之久,早已与他融为一体,剖开肚腹寻找纯属多此一举,又何必多伤人命?”  岳曼婷见师姐老为他说话,再结合两人表现,断定二人必相识,于是说道:“师姐,你和这人相识吗,怎总替他说话?”箫冰冰哼了一声道:“岳师妹你说什么,谁和他相识,怎地如此没大没小?”  岳曼婷性子桀骜,但刚入师门,这个师姐是万万得罪不起,便道:“师妹胡说八道,请箫师姐不要见怪。”  陈孤芳说道:“冰冰,你师妹是不是胡说,你自己最清楚,咱们化仙派首条戒律是什么?”箫冰冰道:“师父,本派戒律第一条是:‘禁动凡心,堪破红尘。’”陈孤芳点点头道:“男女之情乃是本派大忌,触犯的后果是什么,曼婷你说。”岳曼婷道:“废去武功,逐出门墙。”  陈孤芳道:“不错,你们二人要牢牢记在心中,拜师时也已跟你们说得清清楚楚,将来你们如有触犯,可别怪为师心狠手辣不留情面。”箫冰冰与岳曼婷齐声道:“是的师父。”  箫冰冰道:“师父,那这人怎么办?留在身边诸多不便,不如就把他放了,江湖上多一个朋友不多,少一个仇人不少。”陈孤芳摇摇头道:“这人来历尚未搞清,不急着放他走。冰冰,为师叫你捕捉红眼蜈蚣,怎地花了一个多月时光,竟连一条也没抓到?”箫冰冰道:“师父,前天不是说了吗,我一出门来便在广州城郊被黑水庄的人抓了囚禁,差点儿连命也不保,就数天前才逃了出来,一见师父所留记号,即时前来相会,根本无暇顾及。”陈孤芳哼了一声道:“未完成任务,总是你的错。你怎地惹上黑云堡的人来着?这个南门来风也太不将我化仙派放在眼里,冰冰,咱们走,现在就去黑水庄讨回一个公道。”  箫冰冰为救傻苍而放毒蛛咬伤黑云堡弟子,可说是自己先惹事,之后把燕子崖搞得一团糟,又联手傻苍杀了潘石屹,闯下的祸实在太大,被师父知道必有重罚,这个娄子还是不去捅穿的好,便道:“师父,黑云堡人多势众,多有武功高强之人,咱们肯定斗不过他们,再加徒儿已然安全逃出,没什么损伤,请师父先放一放,等叫齐人手才再来兴师问罪,现下实不必为徒儿犯险。”  陈孤芳翻着白眼看着她道:“冰冰,你今天怎么了,怎么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变得缩头缩尾,与你往时性格相差甚远,到底这些日子里发生了什么事?”  箫冰冰脸上一红道:“没什么别的事啊,可能是我被黑云堡抓住险些丧命,吓破了胆,变得谨小慎微罢。”陈孤芳道:“嘿嘿,把我弟子吓成这样,我怎能咽得下这口气,就是刀山火海,为师也得闯上一闯,曼婷,你留在客店等我们,冰冰,咱们现在就杀去黑水庄为你讨个公道,如果他们不肯赔礼道歉,那就将他们全毒翻了。”  两人齐声答应。箫冰冰问道:“师父,那这人怎么办?”陈孤芳又白了她一眼道:“怎么办,就放在客店里让曼婷看管着,还能怎么办?”箫冰冰对岳曼婷道:“岳师妹,这人来历不明,武功高强,背后的靠山一定很强大,咱们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须得好好看管,如有什么损伤,回来必将唯你是问。”岳曼婷应道:“是,师姐。”  待得师父师姐离开好一会儿,岳曼婷满脸堆欢,拿了张凳子坐在傻苍身前,手提尖刀指着问道:“傻苍,珠子的事先放一边,我姐姐呢,你们将她带到那里去了?”傻苍瞧着她稚意犹存的脸孔,心想两姐妹性格怎地相差那么大,一个柔弱善良,一个凶狠大胆老成,除了相貌相似,谁会想信她俩是亲姐妹?岳曼婷见他又色迷迷望着自己不回答问话,禁不住心头恼怒叱道:“臭色鬼,你再盯着我瞧,挖下你眼珠喂狗。”在傻苍面前比划尖刀。  傻苍一点也不害怕,反而笑道:“岳二小姐,就你这模样,再凶狠十倍也吓不了人。”岳曼婷恶狠狠道:“你心为本姑娘只是靠吓的?”说完将尖刀抵在傻苍眼眶下。傻苍洋洋得意道:“二小姐,只做做样子算不得什么,有本事一刀刺下来,那我才佩服你,量你就是雷声大雨点小的二流货色。”岳曼婷被他气得七窍生烟,骂道:“臭色鬼,别以为有师姐护着你我不敢对你怎么样,别惹恼了我,不然有你好受,快说,你们将我姐姐关在那儿?”  傻苍道:“看你挂念姐姐份上,就不逗你玩,你姐姐甚是挂念你,为了找你,过完十五便只身一人离开,我们怎么找也找不到她。”岳曼婷不信问道:“我姐姐逃走了?”傻苍道:“不是逃,是离开,我们待她好得不得了,根本不是你心中所想的那样。”岳曼婷冷笑道:“虚伪好色、人面兽心的无耻之徒,你们骗得了单纯的姐姐,可骗不了我,快老实说出来,不然我真挖你双眼。”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145章 一见化仙女弟子,三生三世走衰… 傻苍摇头叹了一口气道:“要怎么跟你说才相信?”岳曼婷将手中尖刀虚劈两下,瞪眼道:“无耻好色之徒说什么我都不信,我姐姐有没有被你们那个?快老实交待。”  傻苍愕然问道:“什么那个?”岳曼婷:“就是那个,那个她。”傻苍眼露疑色:“那个?那个她是谁,是人吗?”岳曼婷见着装傻扮懵的神情,恨得咬牙切齿,将尖刀抵在其下颚喝道:“再戏弄本小姐,小心狗命不保。”  傻苍一脸惊恐道:“我真不懂你说,什么这个那个,弄得我头晕脑胀。”岳曼婷一咬牙,从口中嘣将出几个字:“你们有没有强……强……强……她?”傻苍一怔终于明白,随即笑道:“你是问我们有没有对你姐姐不敬,是不是?”  岳曼婷点了点头,傻苍道:“你可真把我们想得太坏,你姐姐清清白白,是玉洁冰清之躯,你就放心吧。”岳曼婷骂道:“你们如此煞费苦心演那么一出戏来骗我们姐妹俩,简直连骨子都坏透了,还用我想吗?”傻苍笑道:“二小姐,你对我们男子有如此强烈戒心,加入这个化仙派真是再适合不过。”岳曼婷微微一怔问:“为何这样说?”傻苍道:“你如此不相信男子,以为天下男子都是乌鸦,那还能嫁得出去吗,加入这个不准婚嫁的化仙派那不是正得其所么?”  岳曼婷俏脸色变怒道:“好你个臭色狼,胆敢戏耍本小姐,活腻了吗?”扬手就是一巴掌,轻轻脆脆打了傻苍一记耳光,傻苍怒道:“臭妮子你身子未长成,谁会对你起色心?我有说错你吗,瞧你动不动打人宰人的性格,有男子要你才怪。”  岳曼婷手腕一翻,刚放下的尖刀又已拿在手上,抵在傻苍胸前冷笑道:“有没有人要与你何干,再胡说八道,拼着师父责怪本小姐也要立时挖你心脏出来。”  傻苍看着她,其样貌神情并不像恐吓,心想这二小姐心狠手辣不输男子,只怕说得出做得到,当下立即闭口。岳曼婷见他服软,哼了一声,问道:“我姐姐到底在那?”连问数次,傻苍口唇紧闭,没有理睬。岳曼婷刚压下去的怒火噌的一下又窜上来冷冰冰道:“你要做哑巴,那我便成全你。”提起刀来要往他嘴里捅。傻苍不敢再惹她立即说道:“我说话你又说我胡说八道,不说话又要割我舌头,你要我怎么样才好?”  “要你说就说,那么多废话作甚?”  “好,我便说给你听,你可别当我乱说一通。”当下将岳曼婷离开之后的事说了一遍,但留了个心眼,没把郑安的事道出来,说他当天就走了。  岳曼婷听罢低头喃喃道:“姐姐,姐姐,你在那里,妹妹好想念你。”过了一会儿,对傻苍道:“你带我去父亲的坟前。”傻苍道:“我动不了,你替我解穴。”岳曼婷摇了摇头:“我不会。”  随后两人陷入了沉默之中。突然岳曼婷抬手又打了傻苍一巴掌,这一记耳光来得极其突兀,傻苍完全没有准备,差点儿牙齿也被打掉,他吐一口老血出来怒骂道:“臭婊子,你发什么疯,死贱人,大泼妇,一辈子嫁不出去的老姑婆!”惊怒之下,恶毒语言脱口而出,心中暗骂:“化仙派的人都是一个德性,泼辣凶狠冷血无情,我到底得罪了谁,怎地总被他奶奶化仙派的女弟子折磨?”  岳曼婷既不再打,也不生气,待他骂完,缓缓说道:“你吃了我家的虹珠,若不是师姐有令,我非将你开膛破肚不可,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得好好折磨你。”傻苍喝道:“臭贱人,你敢再动我一下,我必将说与你师姐知,她定会狠狠教训你一顿。”  岳曼婷冷笑一声道:“你和我师姐是什么关系?她是不是爱上了你?如果你俩相爱,那么我倒不便为难你。”她想要证明二人相识相爱,说与师父知道后师父必会将箫冰冰逐出师门,那便不惧她了。  傻苍何等聪明,岳曼婷目的岂会不知道,骂道:“贱人,谁认识你们化仙派的人谁倒霉,一见化仙女弟子,三生三世走衰运。”  岳曼婷嗯嘿冷笑道:“奸贼,这等嘴贱,小心我这就割下你舌头。”顿了一顿又道:“你们早就认识,眉来眼去的你以为我不知道?识相的便乖乖承认,可少吃些苦头。”傻苍破口大骂道:“臭婊子,你是没人要的臭婊子,万人骑的臭婊子。”岳曼婷登时被气得柳眉倒竖杏眼圆睁,连打他几记耳光,但害怕被师父师姐责骂,始终没敢当真对他下狠手。  再说陈孤芳与箫冰冰一路马不停蹄,赶到郊外的燕子崖上,只见黑水庄里乱糟糟一片,众门人弟子个个脸色沉重惊惶,如无头苍蝇乱钻乱走。两人在庄里走了一大圈,竟没人上来盘问。陈孤芳大感奇怪,拉了一名路过的仆人询问,那人道:“你们是谁?适才有只大毛猴闯进庄里大闹,打死打伤我们门人无数,连我们南门公夫人及公子也打得重伤。”  陈孤芳问道:“一只猴子闹事?”那人道:“我没见到,看见的人都说是只猴子。”  “那南门来风呢?”  “你们到底是谁?掌门人带着大批弟子去追那只猴子去了。”  陈孤芳又连吓带逼问了几人,这才搞清楚事情来龙去脉,原来早上有一个混身上下都是长毛的人上庄里生事,把上前喝问阻拦的人伤的伤杀的杀,更窜到南门来风家里,把在家的南门白云和母亲打得重伤,幸好南门来风出现得及时,与众人合力斗那长满长毛的人,这才救下儿子夫人一命。  箫冰冰道:“师父,这个南门白云便是要欺负我的那个大恶人,咱们快去找他算账。”陈孤芳点点头,打探清楚处所,与徒弟一块儿来到南门白云母子所在房间,门口众弟子不认识她俩拦着不让进,陈孤芳衣袖一拂,阻挠之人感一阵淡淡香风吹过脸庞,顿时头晕眼花,站立不稳如喝醉了酒,一个个前扑后仰摔倒地下。  屋内屋外的人大惊,吆喝着纷纷围将上来。箫冰冰娇叱道:“不想死的便让开。”手掌一摊,十余只绿蜘蛛变戏法般爬满了她的手臂,毛茸茸的甚是吓人,众弟子中见多识讲的人惊呼叫道:“绿寡妇!”  其他弟子早对绿寡妇蛛的大名如雷贯耳,听得叫声,心下皆是一惊,不由自主往后急退,有人惊惶叫道:“你是紫唇妖狐箫冰冰?!”箫冰冰道:“知道了还不给我们滚一边去?”顿时屋里屋外的人如潮水般散去,什么师母师兄弟之情,早被惊恐之情驱之脑后。  陈孤芳踏进门槛,里头全是血腥药材味道,只见南门白云昏睡在左首床上,脸上没一丝生气,苍白已极。东墙有一门,揭开厚厚帘子,内间床上躺着一昏睡妇人,两个来不及逃走的丫鬟瑟瑟发抖躲在一边。  箫冰冰顺手端起南门白云床前的一盘污水,兜头淋将下去,南门白云顿时咳嗽着醒了过来,迷迷糊糊想骂人却提不起气,微张双眼,见箫冰冰站在身前,以为是做梦,怔怔的没一丝反应。  陈孤芳问道:“你是南门白云?是谁打伤了你?”南门白云没搞清是怎么回事,以微弱之极的声音问道:“你是谁,来这干什么?”箫冰冰道:“别废话,问你什么就答什么。”  当真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南门白云瞧清床前没有本派弟子,两名女子气势汹汹站在床前,便更笨更昏,也知道目前形势极之不妙,答道:“回女侠,打伤我的人是黄秋生老怪。”  “黄秋生?那是怎样一号人物?”陈孤芳没有听说过这号人。  南门白云不敢隐瞒,但极端虚弱,说不了太多的话,便叫丫鬟出屋唤来一名师哥给她俩介绍黄秋生。  陈孤芳听那弟子颤声讲完,侧起头来回忆,慢慢想起,在她年轻时候,两广地区恶魔吸血杀人之事曾在江湖上闹得沸沸扬扬,只当时自己身在开封,只听闻而未亲见,印象不深,想不到传说中的恶魔竟然未死,还从地牢里逃了出来再次为祸人间。问起黄秋生武功,那师哥说他行动快如闪电,很多人未看清他身影便着了道儿,最后全靠南门师父及时赶到,与众弟子合力这才将其打败逃走。陈孤芳又问:“黄秋生老怪到庄里闹事,所为何事?”南门白云与他师哥皆说不知。  南门来风不在庄里,南门白云及母亲又都得只剩半条命,趁人之难非她本色,陈孤芳再不提为徒弟出气之事,了解清楚事情真相后,与箫冰冰一同下崖离开。  可陈孤芳不出手,做徒弟的箫冰冰却不客气,悄悄将一只绿寡妇蛛扔进南门白云的被子里。  二人回到店里,却不见了傻苍与岳曼婷身影,箫冰冰大是焦急,连忙问掌柜和店小二,两人都说没看到他们什么时候离开,箫冰冰急得几乎要哭了出来,但在师父面前却不敢表现丝毫。  陈孤芳看着地下傻苍吐出的血,说道:“曼婷这丫头打了他,难道她真想剖开小子的肚子寻虹珠?”箫冰冰惊道:“师父,咱们快去找他们,无论如何要阻止她!”  陈孤芳想了一会儿问道:“冰冰,这傻苍是谁?”箫冰冰一怔道:“师父,我不认识傻苍,不知道他是谁。”陈孤芳眼光在箫冰冰脸上打转了良久,似乎要看清她的心意。最后道:“傻苍这人既然无人知其来历,曼婷就真剖开他肚子,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箫冰冰内心焦急,脸色却不敢有改变,说道:“师父说得对。”陈孤芳道:“咱们分头找一找,无论找不找得到,天黑前回来客店碰头。”箫冰冰应了,正想出门,只听得师父道:“如找到曼婷,可别吓到了她。”  师父话中之意明显不过,箫冰冰虽不情愿却不敢不答应,说道:“是的,师父。”  出门后陈孤芳往右道搜去,箫冰冰往左首一路寻找下去。  岳曼婷和傻苍二人去了那里?  原来傻苍在客店房间被岳曼婷连打几记耳光,心中激愤难耐,怒骂不停,可后来想明白,与岳曼婷斗气,吃亏的是自己,当下闭嘴不声任由打骂。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傻苍突然感觉手指可以动弹,心中大喜,静等完全恢复。岳曼婷见他脸上欢喜之意一闪而过,以为是师父师姐回来,吓了一跳,等见得背后并无人,骂道:“狗贼,你竟敢吓本姑娘,得给苦头你吃吃。”说完又要抽他耳光。傻苍低头避开,岳曼婷一时之间没想到他为什么能动弹,举手再打口中斥道:“我让你躲我,躲我!”  傻苍全身已能活动,伸手一把抓住岳曼婷手腕喝道:“够了!”岳曼婷呆了一呆,然而并不罢休,尖声大叫着,右手挣扎不脱便提左手再打,傻苍不得已只好又抓她另一只手,双手不能动岳曼婷便起脚踢傻苍,展示其极泼辣无畏的一面。  被逼得忍无可忍的傻苍终于明白江芯月为什么要打妹妹一记耳光,此女确实是异于常人无法跟她讲道理,当即连扇她六记耳光,六记响亮耳光过后,整个世界刹那间清静了,傻苍从来没有觉得清静是如此美好。  岳曼婷像根木头站在当地,嘴角微微抽动,两腮通红,双眼紧盯着傻苍,突然转身冲出房门,消失在傻苍眼前。  岳曼婷又负气出走,傻苍对化仙派并无好感,对岳曼婷更是厌恶,管她走去那里,又害怕陈孤芳回来那便难以脱身,拾起岳曼婷留下来的尖刀,离开客店往人少处走。  岳曼婷冲出客店奔了一会,摸着红通肿起的脸庞,慢慢冷静下来,心想自己为什么要离开,待会儿师父回来找不见我定要焦急,还是赶快回去的好,可那天杀的王八蛋还在房间里,唉哟不对,他是被师父抓来的,身子能动弹了岂不会立即逃走?  这层倒不用担心,而且他走了更好,我虐待他之举便不会事发,师姐也不奈我不何。打定如意算盘,岳曼婷转身往回走。  她这转身又快又突然,恰好撞在和她擦肩而过的一人身上,连忙退后几步,抬头看清那被撞之人是个瘦削老头,混身上下长满黑毛,乍一看之下还以为是只猴子,那老头也转头盯着她瞧。  岳曼婷虽然天不怕地不怕,但这人怪模怪样还色迷迷,也不由得生了恐惧之心,把要脱口而出的骂语吞回肚里,低头往一边走。  那老猴子正是黄秋生黄老怪,他今早上黑水庄闹事,并不是单纯的为找南门来风报那被囚禁二十多年之仇,而是另有所图欲找回被捕时穿在身上的辟邪玉衣,只可惜将南门白云及其母亲折磨至半死也打听不到玉衣去向,他甩开南门来风等人追捕后,潜回番禺县内探听消息,不想被突然转身的岳曼婷撞了一下。  岳曼婷满身草药味引起了他的注意,闪身拦在她身前以生硬冰冷的声音道:“小姑娘,怎地撞了人连一声对不起也不说就想走?”  岳曼婷听了他那刺耳的声音更感害怕,不敢望他,低头说道:“对不起,请不要见怪。”黄秋生桀桀笑了几声道:“这才是乖姑娘,抬起头来让我瞧瞧,看看是谁家姑娘长得这么标致。”  岳曼婷对他产生莫名恐惧,不敢不听抬起头。黄秋生盯着她瞧了一会,忽然问道:“你是不是还有个姐姐?”岳曼婷一怔,问道:“你怎么知道?”黄秋生哈哈大笑道:“我怎么会知道,嘿嘿,那是因为我见过你姐姐,小妹妹咱们走,我带你去见你姐姐。”说完伸手扣住岳曼婷手腕。  虽然很想见姐姐,但岳曼婷并不傻,既不知所说真假,又知道此人危险得很,被他不由分说抓住,立即大叫大嚷起来吸引街人目光,随即左手一扬,一团淡黄色粉末在黄秋生眼前散开,遮蔽了他双眼。  这是她跟师父陈孤芳所学的第一项使毒本领,毒粉由五种毒虫晒干,混与断肠草研磨成粉配制而成,有个好听的名称叫做“五仙情长粉”,沾者皮肤糜烂出血,吸入量多的话更会致命。  黄秋生做梦也想不到这个娇滴滴的少女竟藏着这么一手,猝不及防下脸庞及手臂皆沾上少许粉末,双眼顿时火辣生痛,十分难受,顾不得多想立即闭眼闭气,拖着岳曼婷往后急退。突听得金刃破风之声劲急,有敌人持刀攻来,睁眼已然来不及,听风辨向知敌人这一刀往自己右臂砍来,连忙松手缩回,冰凉刀锋擦过肌肤,一大樶长毛被斩断飘落于地。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146章 虫鼠各有路 好在见机得快,一条前臂得保,刚张开眼,眼前一柄尖刀朝着胸窝刺来,黄秋生以为偷袭之人是南门来风,不敢抵挡再度往后急跃,呯的一声,背脊狠狠撞上街旁房屋的泥墙上,撞出一个大洞,整个人跌了进去,身处屋中,四围都是昏暗墙壁,黄秋生更是惊惶,两手拍地,双腿一曲一张跃起,冲破瓦面跳上了屋顶,站在屋脊上睁着血红双眼前后左右打量,四下里只有围观街坊却那里有南门来风等黑云堡弟子身影?只见街道尽头一男一女急奔。  只因早上被南门来风等人追得紧迫,黄秋生草木皆兵,等得回过神来,两人已然消失不见。他低低狠骂了几句,身影晃动,从屋顶纵下,顺着两个人影逃跑方向追将下去。  把岳曼婷从黄秋生手中抢过来的人正是傻苍,原来他在街上打探邓涛消息,不经意碰到两人,眼见岳曼婷危险,便顾不得两人之间的睚眦,拉着岳曼婷使尽全力往前急奔。  奔了一程,傻苍往后望了一眼,没见老猴子追上来,心想须得找个地方躲藏,左右一瞧,只见前方左首有一座大院子,立即绕到院后找了个僻静之处爬上墙头,伸手把岳曼婷拉上墙头。两人跳将下去,院内是一个小花园,清幽冷静,举目望去,一个人影也无。  傻苍在前领路,寻找花园出口,曲曲折折行了一会儿,突见茂密古树丛掩映间有一座屋子,赤墙灰瓦,阴阴森森。  傻苍心中一喜,带着岳曼婷走近窗下,窗户紧闭,竖耳倾听,里面静悄悄的。  傻苍回过头道:“先到屋子里躲一下,等那老猴子走了再说。”在这节骨上,岳曼婷便多恨傻苍,也要先放一边,点点头答应。  傻苍绕到门前,推了一推,房门并没内锁,两人踏进屋里,里头是个大堂,无光无亮甚是阴暗,傻苍留意一会,堂内好像没有人,当即把门虚掩上,摸黑来到杂物甚多的墙角处躲藏。  两人倚墙而坐,过了好久,外面天色已黑,傻苍开口打破沉寂低声问道:“老猴子为什么会抓你,你认识他吗?”  岳曼婷回道:“老家伙可能见过我姐姐,说要带我去见姐姐。”傻苍惊道:“他见过你姐姐?难道你姐姐落在他手中?”  岳曼婷摇摇头道:“不知道,我今日第一次见他,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傻苍道:“如果你姐姐真落在他手上,咱们说什么也要救出她。”岳曼婷嗯了一声,正想说话,突然屋外传来脚步声,连忙闭上口。  脚步声愈来愈近,傻苍在岳曼婷耳边低声道:“不要怕,不是老猴子,如被发现了,便说咱们是兄妹,为避仇家才躲到这儿来。”岳曼婷轻轻点了点头。  吱的一声,房门被推开,三人提着灯笼走将进来,点燃桌内蜡烛,片刻间堂内光亮。一人打开内屋房门叫道:“小姐,请用膳。”不一会儿,珠帘揭开,有人缓步从内房里走将出来。三人齐声叫道:“小姐。”没人答应,想来那小姐只点点头。  送饭三人静静站在一边,室内寂静无比,只闻那位小姐轻微的用餐声。过了一会儿,响起餐具收拾之声,一人道:“小姐,请问要到外面走走吗?”依然没人回应,过一会儿,轻微脚步声响起,跟着传来内门关闭上锁的声音,傻苍心道:“这女子原来被人囚禁在此。”  三人吹熄蜡烛,掩上房门退了出去。顿时室内又漆黑一片。  过了一个更次,岳曼婷低声道:“咱们什么时候离开这儿?”傻苍道:“在这儿等多片刻,到了外面也不知去那儿。”岳曼婷道:“我想去找师父,只要在师父身边,那就不惧长毛怪了。”傻苍点点道:“说得不错,那咱们就走罢。”  二人刚站起来,突然又听得房门被轻轻推开,有一人蹑手蹑脚走了进来,傻苍立即拉着岳曼婷蹲回原处。  室内伸手不见五指,来人点燃一根小蜡烛,在室内摸索着缓慢行走,不一会儿竟然走到傻苍与岳曼婷藏身的角落。两人心跳加速,幸好那人并没细看,转身往别处搜索。  那人离开后,傻苍大着胆子探出头,只见那鬼鬼祟祟之人行到内屋门前停下,轻轻呼唤,只因相距较远,那人又压低音量,傻苍听不到什么。岳曼婷低声道:“这是个贼子,来偷人。”傻苍问:“偷人,偷屋里那小姐?”岳曼婷道:“不是偷小姐偷谁,难道偷你吗?”  傻苍稍稍一惊道:“那怎么办,要不要阻止他?“  岳曼婷轻轻笑出了声道:“干什么要破坏别人的好事?”傻苍不禁愕然,偷人算是那门子的好事,这小妮子思维真是异于常人。岳曼婷道:“你没见小姐被囚禁在此么,定是其父亲反对她与这小伙子交往。”傻苍低呼一声道:“啊,我知道了,原来他们是一对小情侣,深夜偷偷来相会。”岳曼婷低低笑道:“虽然你叫傻苍,但看来也不是傻到晒。”  来人站在内门门口搅鼓,过了一会儿内门终于打开,借着微弱的烛光,傻苍看到两个人影悄悄走动,心想:“莫非两人要私奔?”  两人手挽手悄悄走到外门,刚拉开门户还未探头出去,便听得人声喧哗,有十余人举着火把急奔而来。两人大吃一惊立即缩身回来,东张西望寻找地方躲藏,可还未等到找到可躲藏之处,外头举着火把的人已然涌进屋里,将二人团团围住,一人喝道:“大胆小子,你是谁?想干什么来着?”那被围着的青年道:“我来带小姐走,你们把小姐软禁在这儿,可对得住她?”  “什么对得住对不住,我们把小姐安排在这儿是为了小姐的好,你小子胆大包天,伙计们,给我拿下!”  听得领头人下令,即时便有人冲上欲动手。突然那小姐开口说话:“住手!你们还有将我看在眼里么?”那头目躬身说道:“小姐,我们绝对不敢对你有半分不敬之意。”小姐道:“不敢对我有半分不敬?那你们为什么不让我离开这儿?”  那头目道:“小姐,我们只是奉命行事,刚才也说了,小姐住在这儿也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小姐冷笑道:“奉命行事,是奉谁的命?”  “小姐,请不要为难我们。”  “如果你们心中还有我这个小姐,那就请让我们离开。”  “恕在下难以从命,小姐是万万不可不开这儿的。”  过来“偷人”的那青年喝道:“废话少说,识相的给我乖乖滚开,否则别怪我不客气。”那头目对着小姐不敢发脾气,见他撞到刀口上来,怒火立即向他撒去:“臭小子你活的不耐烦了,兄弟们,作个好心送他一程。”  十余人一拥而上,青年奋尽全力左攻右挡,以一敌众大落下风,小姐叫道:“马师兄,你们不住手,那咱们再无师兄妹主仆之情!”头目马师兄躬身道:“小姐得罪了。”那小姐娇叱一声,飘身攻向那个叫马师兄的头目。  马师兄闪开叫道:“小姐,别逼我们!”小姐叫道:“我不是你们的小姐,从今以后,你我绝无瓜葛。”见得那马师兄一味躲闪,突然转过身攻击围绕青年的人群。虽然小姐说与他们断绝关系,但在这些人眼中,小姐还是小姐,都没敢与她交手,纷纷躲开。那马师兄眼见自己一方渐渐落于下风,转头对身旁二人说道:“文师弟,你把小姐引开,关师弟,你负责收拾那小子。”二人齐声答应,往各自目标跃去。  小姐和那个青年武功与文关二人不在一个档次上,不出片刻双双落败。关师弟把青年汉子绑上押到头目面前说道:“马师兄,这小子怎么处置?”马师兄细看那青年,只见他二十一二左右,剑眉朗目,英气逼人,虽然被擒,却毫无害怕惊慌之意,心中暗暗称奇,问道:“小子你到底是谁?怎么知道我们小姐在这儿?”青年骂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李堡主尸骨未寒,便听信奸侫小人之令如此对待小姐!你们还有没良心?”马师兄脸色一变道:“小子不简单,知道的还不少,得要好好审问一番。”转过头对关师弟道:“先带到我房里。”那关师弟应道:“是!”转身把青年押出大堂。  那青年扭头叫道:“小姐,小姐!”小姐被文师弟制着想奔过去而不得,挣扎着叫道:“放开我,你们放开我,涛哥,涛哥!”  “涛哥,涛哥?”  “她口中的涛哥是谁?”傻苍听了忍不住心中暗问。  这青年难道是邓涛?而小姐是李晴柔?邓涛找到了李小姐囚禁之处?  一连串问题在脑海里闪现,缩身墙角边的傻苍前后一推敲,立时断定青年男女九成是邓涛李晴柔,怪不得声音听起来如此熟悉!心中激动难抑,猛地站起身。  岳曼婷见傻苍突然站起,连忙拉他的手低声道:“别逞强惹事。”傻苍回头道:“放心,不会有事。”从藏身处跳了出来,窜到关师弟跟前叫道:“涛哥!”  角落里竟然还另外藏得有人,屋内的人都一时反应过来,怔怔站在原地。看着这个从黑暗中跳出来的家伙。  邓涛最先反应过来,欢喜无限叫道:“傻苍,傻苍!你怎么在这?来得正好,快去救晴柔小姐!”傻苍道:“你去救才够诚意。”  那关师弟名叫关委,跃上一步喝道:“你又是谁?躲在这儿想干什么?”傻苍道:“我是谁,嘿嘿,你可问着我了,至于来这儿干嘛,你自己瞧瞧。”说完斗地前冲,手中尖刀如迅雷刺出,关委斜退一步,侧头躲开,随即还一拳挥向对手头脸。  对方人多,须得速战速决,不能让他们形成围攻态势,因此傻苍一上手便使出自认为最奥妙精深的招式,把关委逼得连连后退,然后一个转身跳到邓涛身边,挥刀挑断他身上缚绳,说道:“快去救小姐。”。  李晴柔口中的马师兄正是傻苍在燕子岩上打过交道的马化云,他见师弟不敌,立即抢到二人跟前拦着,待看清傻苍模样后吃了一惊叫道:“原来是你!你来干什么?”傻苍把刀收回笑了笑道:“马师兄,咱们又见面了。”  马化云道:“你怎么找到这儿来了?南门师叔呢,来了没有?”马化云认出傻苍后暗感不妙,虽然不将傻苍放在眼里,但却是十分忌惮师叔南门来风,傻苍心中一动:“能不动手最好。”说道:“马师兄,我不是早说了吗,你不透露小姐的处所,自有别人透露,南门庄主就在外头,要不要我去请他老人家进来?”  邓涛与稍远的李晴柔只听得一头雾水,这是那跟那,特别是李睛柔,怎地傻苍变成了黑水庄的人?两人目不转睛看着傻苍。  马化云向门外看了看,对傻苍的话信了七成,问道:“这就不必了,是谁向你们透露秘密?”傻苍脸有峻色,哼了一声道:“怎么,马师兄难道你还想对师弟们搞打击报复的那一套?你可要清楚,南门庄主是看在你忠心为小姐的份上,不想伤了兄弟间的情义,这才派我代他进来要人,难不成到这份上,你还要阻挠我们吗?”马化云审时度势,心中却暗暗骂两个师弟:“操你们奶奶的祖宗十八代,两个兔崽子在我面前口口声声说绝不泄露天机,没想到我才一离开,你们就出卖了小姐,认真可恶!奶奶个熊你俩狗娘养的可不要落在我手里!”  虽心下狠狠咒骂,口里却道:“这位师弟,我不是这样的意思,你带小姐走可以,但是这个什么涛哥又是怎么回事,你也要带走吗?”  傻苍道:“到这时候马师兄还不知道他是谁吗?”马化云道:“我第一次见这人。”傻苍道:“这人你第一次见,但名字肯定听过,他就是邓涛。”  马化云脸上惊讶之意更浓,问道:“他便是一个月前从黑水庄里逃走了的邓涛?”  “没错,我还以为马师兄连这事也没有听说过呢。”  马化云并没有参与到抓捕邓涛与李晴柔的行动中,因此见了人也不认得,但邓涛与黄秋生从庄里逃跑的大事,多多少少也知道一点,听了傻苍的话,才恍然道:“怪不得他要来带小姐走,这小子胆子可真肥。”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147章 铁沙苍 傻苍道:“还好马师兄警惕性够高,没让他得逞,不然就大事不妙,马师兄可是立了大功。”马化云道:“保护小姐是我职责所在,呃,这邓涛既然是我们黑云堡的逃犯,你……怎么又要救他?”  傻苍道:“邓涛知道七彩虹珠所在,庄主交给我的另一个任务就是要我无论如何把他带回去,我刚刚怕你伤到了他,心急之下鲁莽行事,让师兄误会。”  但两人刚才见面语气热烈,大有多年好友久别重逢喜悦之感,马化云心有疑窦,迟疑道:“你们却好像认识……而且关系不简单……”傻苍笑了笑道:“这你也看出来了。”  马化云疾了一疾:“呃呃,那那邓涛他……他不是师叔要追拿的人么?”  傻苍道:“是,邓涛是多年我朋友,也是我们黑水庄的逃犯,嗯这事比较复杂,当中存有极大误会。”  “有什么误会?”马化云脱口而出。  傻苍道:“马师兄,有些事不知道好过知道。”  抓捕邓涛软禁李晴柔的命令虽是大师兄袁腾龙下达,但弟子间风言这一切皆是南门师叔的意旨,如今再被师弟背叛出卖,马化云深感孤立无援,无法与南门来风相抗,一意对立下去只有死路一条,又南门来风给足自己面子,那他的事我也不须多管,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打定主意,立即说道:“我只是多口问问,没其他意思。”  傻苍笑道:“马师兄,这本来不是什么秘密,只是时候未到,时候到了你自然知道。”马化云道:“那好,文师弟,请把小姐交给这位师弟。”傻苍拱手道:“多谢马师兄,回庄里咱们得要好好喝上一杯,告辞!”与邓涛和李晴柔一块儿转身离开。  刚要跨过门槛,突然马化云追将上来道:“师弟请慢……”邓涛和李晴柔突心中一跳,不由自主停下脚步。傻苍暗忖,既然被你识穿,那只好狠狠打你屁股,转过身望着他。只见马化云满脸笑容,那里有半分质疑之情?  马化云笑嘻嘻说道:“兄弟,跟你打了两次交道还未知兄弟姓名,那是太不好意思了。”傻苍心中一宽笑道:“那是师弟的不对,太没礼貌,我叫……我叫……”  他本来想说自己叫钟皓峻,但想自己逃下山定闹得满庄尽知,便随口捏了一个名字,“我叫铁沙苍,弟兄们都叫我沙苍,哈哈哈。”  “兄弟好名字。”马化云笑得双眼眯成了一条线。  “马师兄笑话小弟了,傻苍傻苍,简直坏到不能再坏。”  “那里那里,沙苍师弟可真有趣,师兄我有心结识,咱们改日再聚,喝他个痛快。”  傻苍道:“一定,一定,马师兄,如没有什么事,小弟先行告退,庄主还在外头等着我。”马化云道:“没事没事,嗯,沙苍师弟,麻烦你在庄主面前美言几句,以前多有得罪,请他老人家不要放在心上。”  傻苍恍然大悟,心中暗叹:“我还奇怪他态度怎么转变得这么快,原来他以为师兄弟背叛了他,自己孤身一人开始后怕,哎,无论多么坚固牢靠的同盟阵地,都能从内部挑拨离间进而攻破。”当下笑道:“马师兄你就放心吧,庄主他不但没怪你,还十分欣赏你坚持原则的态度性格,要不然他怎么会派我来呢?”  马化云听了很是受用,说道:“那兄弟请慢走,请慢走。”  傻苍不愿多呆一刻,立时与邓涛及李晴柔转身离开,突然角落里一人叫道:“傻苍,傻苍,你怎地丢下我不管?”边叫边跑出来。  竟然忘了岳曼婷还在屋里,实是大大不该,傻苍啊了一声转过身子,岳曼婷从黑暗处奔将出来,跑到三人身旁。  马化云等人又是一呆,这屋里到底藏了多少人,怎地冒完一个又一个?  傻苍看着众人目瞪口呆的样子,连忙说道:“各位不必惊讶,这是我小妹,调皮得紧,非要闹腾跟来,我实在没办法只好带在身边。”马化云见岳曼婷年纪虽不大,但身形娉婷婀娜,娇丽俊俏,立时明白什么回事,呵呵笑道:“沙苍师弟,人不风流枉少年,大家都是过来人,哈哈,哈哈。”关委也在旁笑道:“沙苍师弟年轻有为,一表人才,小姑娘怕你一路拈花惹草,这才跟来紧盯着你呀。”  傻苍还未说话,岳曼婷冷冷地道:“你们二人再胡说八道,可别怪我不客气。”  本来融恰欢乐的气氛,被岳曼婷这句话拉入了无比尴尬的境地,马关二人顿时傻了眼,傻苍立即道:“岳小姐,你怎说话的?”岳曼婷道:“你不纠正他们,反而来责怪我说话,这是那儿的道理?”  “就是我师兄误会了咱们,你也不必如此态度。”  岳曼婷道:“他们要误会,也不该误会我和你这个小贼有什么关系。”  傻苍真被她气七窍生烟,伸手打了打一记耳光,怒道:“闭嘴!你有什么了不起,我呸,呸呸呸,谁希罕与你有什么关系,真不知羞字怎么写。”  岳曼婷一丝也不肯示弱,还想打回去,大声道:“说你是小贼有说错你吗,与你在一起,我才深感羞惭。”  邓涛和李晴柔站在一旁看着二人争吵,不知头不知尾,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马化云咳嗽一声,对傻苍道:“沙苍师弟,南门师叔还在外头等着你,快回去罢。”  一言将傻苍提了个醒,怎这么傻在这关键时候吵闹打架,抱拳道:“让师兄们见笑了。”拉着邓涛与李晴柔转身离开,岳曼婷一跺脚,跟了上去。  关委待得四人离开,对马化云道:“七师兄,我感觉这事怪怪的,似乎不太对劲。”马化云道:“怎么不对劲法?”关委道:“他自报姓名时有些犹豫,这是其一;南门来风派他来提小姐,自是十分重大的正事,他怎可能带上一个女子来碍手碍脚?这是其二;又那女子与他并非一路,相互间似有争执,更是令人生疑。”马化云嗯了一声眼望文仲来师弟,要听听他的见解。  文仲来是个三十出头的汉子,尖头尖脑,一双眼珠骨碌碌转动,说道:“七师兄,我觉得关师兄所说不错,你想那铁沙苍早就躲在堂内,他为什么不光明正大来找我们?必定是有见不得光之事,又他攻击关师兄救邓涛,对我们下手狠毒,那有什么同门师兄弟的情谊?还有,适才我看他说话眼光冷缩,十句中怕有五句是空话假话。”  马化云吃了一惊道:“可是除了我和九、十师弟,没人知道小姐被安排住在这儿,若不是九、十师弟向南门师叔透露秘密,他又怎么会寻到这儿来?”  关委问道:“马师兄,这个铁沙苍是什么来头?”马化云把燕子崖黑水庄的事说一遍,文仲来说道:“此事大有蹊跷,大有蹊跷。”马化云一颗心扑扑跳,问道:“有什么蹊跷?”  文仲来说道:“七师兄你想,南门白云既然派了他来,怎地随后南门师叔又派人来叫你过去相会?怎么说也该等他回去禀报进展之后,南门师叔再作出下一步打算才对啊,怎可能前后脚来?”关委道:“不错,这能不能说明南门师叔根本不知铁沙苍来找你之事?”  马化云失声道:“怪不得当日南门白云总是和我对不上口,难道说铁沙苍来寻我非出自南门师叔之意?”  文仲来说道:“不错,他和南门师叔只是刚好凑在一块儿向你逼问小姐所在罢。”马化云道:“可我并未向他透露小姐所在,他又怎寻到这儿来?”关委道:“那还用说,定是他以同样的方法逼问九师兄或十师兄。”  马化云低头默然,过一会抬头问:“那邓涛又怎找到这儿,适才瞧他们相见情形,显然不是一块儿来的。”文仲来脸上也露出不解之色,说道:“邓涛怎寻到这儿来,确是令人费解。”关委道:“不管如何,咱们先得把小姐抢回来,不然大大失职。”马化云犹疑不定,万一铁沙苍真是南门来风派来的,那岂不是又大大得罪了他?  文仲来察颜观色,说道:“咱们悄悄跟着他们,等看清形势再作打算。那便不会有什么风险。”马化云双手一拍道:“不错,就这样干,走,快追上。”说完转身而行,才走没几步,突见六人快步行入堂屋。  借着火光,马化云赫然发现南门来风及白天白总管都在其中,心中一颤暗道:“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说不进来吗?”连忙迎上作揖叫道:“弟子马化云拜见二师叔四师叔。”关委与文仲来互相望了一眼,也即迎上前叫道:“拜见二师叔与四师叔。”南门来风点点头,说道:“三位师侄不必多礼。”  马化云道:“师侄不知师叔驾到,未曾远迎,还请两位师叔不要见怪。”  白天道:“不怪不怪,我们来得匆忙,未能通知马贤侄。”  虽然心知肚明两人目的,马化云却不敢揭穿,装模作样问道:“不知师叔和众位师兄弟深夜到来有何吩咐?”  南门来风道:“今日早晨有人上我们庄里生事,被我们打败驱赶,我和你二师叔追踪至此处,见天色已黑,又想起马师侄在番禺公干,便寻过来找一落脚之处。”  马化云道:“什么人如此大胆敢到庄里生事,当真是吃了豹子胆,两位师叔,可用了晚餐,请到前厅坐席,师侄立即准备酒菜。”  双方都知对方心中想什么,却都没有点破。  马化云心中更是七上八下忐忑不安,难道铁沙苍并不是南门来风派来的?这可糟糕透顶,本来想去尾着他,偏偏你又这个时候到来,我该怎么办,该怎么办,小姐被南门来风带走还情有可原,若是被外人抢走,那可是万死莫赎之罪,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心中乱成一团,脸上不安神情自然而然表现了出来。  白天一进门便觉不妥,不大的堂屋里居然站了十多人,个个神情怪异,那马化云更是如热锅上的蚂蚁,焦躁不安,问道:“马师侄,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马化云尚拿不定主意,万一南门来风只是做戏呢,他不想带走晴柔小姐的消息外传,也是极有可能,于是道:“回四师叔,没事,没事。”  白天眼光在众人脸上扫过,沉声问道:“那为什么你们都在这屋里?是不是小姐出了什么意外?”他顾不得转弯抹角,直接提到李晴柔。  马化云瞧了一眼南门来风,说道:“这个……呃,呃……”南门来风脸色一变道:“马师侄,晴柔小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快说出来,不得有丝毫隐瞒。”马化云把心一横道:“南门师叔,小姐刚刚被铁沙苍师弟带走。”  南门来风与白天那敢相信自己耳朵,齐声问道:“什么,谁带走了小姐?”马化云道:“是铁沙苍师弟带走了。”  南门来风急怒冲心,大声问道:“谁是铁沙苍,你为什么让他把小姐带走?”目光如一把尖刀,紧紧插进马化云脸上。  马化云全身一冷,如坠入冰窟,颤声道:“铁沙苍不是师叔你的心腹徒弟吗?他……说是、是奉了你的命……来提小姐走。”  关在黑水庄地牢里二十多年的黄秋生逃走,顺带连邓涛也跑了,心腹郭壬被杀,大徒弟方舟子被打重伤至今昏迷未醒,千辛万苦捉拿回来的紫唇妖狐被人救走,还累得七师弟潘石屹被杀,今日一大早儿子夫人又被打成重伤,徒弟死伤十数人,更早些时候九师弟与两位师侄莫名其妙死在一个名不见经传叫傻苍的人手中,南门来风只觉不幸之事一桩接着一桩,如巨浪潮水拍得自己喘不过气来,所有悬而未决之事一件未解,便又发生小姐被人冒充带走的惊天大事,叫南门来风如何不急,如何不急怒攻心?  本门生巨变,师兄师妹惨死,总部被毁,当务之急是追查真凶,报那血海深仇,自己原本没有囚禁大师兄女儿李晴柔之意,奈不住好色成性的儿子之万般哀求,最后冒着天下之大不韪,授意袁腾龙把她软禁起来好完成儿子心愿,不料这一着竟然引发出一系列不可预知的惨痛事件!而这一切所有不幸的源头李晴柔,竟然被人带走了!  南门来风听到马化云所说,真如听晴天霹雳,张嘴喷出一口黑血。他也不擦嘴角血迹身形一晃抢到师侄跟前,一把抓住他的衣襟拉到面前喝道:“你说什么,铁沙苍是个怎么样的人?把事情从头至尾说一遍。”  马化云先前曾自认正义站在自己一边,坚不吐露小姐所在,但此时已然完全没了往时的气势,说道:“师……师叔,那是个二十多岁的青年……”自知上了“铁沙苍”的当,马化云一五一十事无巨细把今晚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白天听后沉吟道:“这个铁沙苍便是化名钟浩俊混进咱们庄里的傻苍,想不到他为救邓涛,竟然胆大包天在咱们黑水庄里潜伏了那么久,只可恨我们人人放松警惕,让他浑水摸鱼得逞,闹出如此大的动静出来。”  南门来风放开手,黑着脸骂道:“马化云,你看管小姐失职,犯下罪责极大,看将来如何处罚你。”马化云双手下垂,脸色灰暗,耸拉着脑袋应道:“是!师侄失职,请师叔给我戴罪立功机会,他们刚离开,现在追出去还来得及。”心中却大骂:“南门来风,你父子不顾师父尸骨未寒,色胆包天鬼迷心窍把小姐囚禁,以致令得咱们多位师叔师弟丧命,一切罪责皆应由你父子承担才对,我屌你个老母块臭西!”  南门来风一挥手道:“快追,追不回来严惩!傻苍和邓涛,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一干人齐声应道:“是!”  马化云领头,屋内二十人顺着傻苍离开方向追了下去。  再说傻苍四人出了大门,都不禁吐了一口长气,岳曼婷说道:“傻苍,你送我回客栈。”傻苍对她十分厌恶,听得她命令式的语气,更是不乐,僵着脸说道:“你自己回去不就得了,我还有事。”岳曼婷道:“天这么黑,我又不认得路,怎么回去?”傻苍冷冷道:“你不认得路,难道我认得路?”转身对邓涛道:“涛哥,咱们赶紧离城,迟些天光了就麻烦。”邓涛点点头。对李晴柔道:“李小姐,你身子尚好?”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148章 绵绵十里春风送爽 李晴柔道:“我没事。”邓涛道:“那就好,先回广州再作打算。”三人商定好,辨明方向,刚要动身急奔,李晴柔看着岳曼婷孤苦无助,于心不忍,拉着她的手道:“这位妹妹,你要跟着我们走吗?”岳曼婷瞧了瞧周围的黑暗,想起老毛猴可怖样子,点点头道:“我跟着姐姐你。”  事不宜迟,四人立即朝北急奔。出了市镇,便是田野山林,今夜月色甚好,道旁无数小虫吱吱叫着,四人脚步渐渐慢下来,到最后四人走得累了,坐在山脚路畔歇息。  傻苍问道:“涛哥,你怎么知道李小姐被关在那屋子里?”邓涛道:“我也正想问你怎那么巧,你也是来救晴柔的么?”傻苍摇摇头,把自己为躲避老毛猴追捕而错有错着躲到大屋里的事说出,邓涛听后叹道:“老天真是待我和晴柔不薄啊,在最危险时刻派你来救了咱们!”李晴柔道:“傻苍哥哥,你又救了我一回,可不知如何感激你才是。”  傻苍道:“晴柔小姐,救你的是涛哥不是我,要感谢,得感谢涛哥,要不是涛哥冒着生命危险来救你,我怎知道内屋里头关着的是你?涛哥进来的一刹那,我们正想离开呢。”岳曼婷道:“不错,要是涛哥迟来半刻,我们已然离开。”傻苍望了她一眼,这臭妮子,终于说了句正常的人话。不料岳曼婷接着又道:“傻苍在此事当中作用不值一提,姐姐你根本不必心存感激。”傻苍没想到她才正常不到一个弹指功夫便又失了常智,向她恶狠狠盯一眼。  李晴柔见他二人总是针锋相对,会心微微一笑。  如水般的轻柔月光从湛蓝深遂的天空中斜射下来,在她脸上朦朦胧胧的铺了一层银光,更增秀丽仙气。岳曼婷叹了口气,幽幽的道:“姐姐,你真美,怪不得人家拼了命也要来救你呢。”李晴柔脸色一红,说道:“妹妹说甚么呀?要说美,你比我更美上十倍。”  岳曼婷道:“笑话,要是我美过姐姐,怎地没人肯送我回家呢?姐姐,你真幸运,有人痛有人爱。”李晴柔奇道:“你小小年纪,怎么说这话,难道你没人痛没人爱吗?”岳曼婷道:“我年纪虽小,却将这个世界看得很透,谁是真心谁是虚情谁是假意,我一眼便能瞧出。”李晴柔道:“你说没人痛你,这可是错了。”岳曼婷道:“怎错了?”  李晴柔轻轻向傻苍一指,掩嘴笑道:“傻苍兄弟就很痛你,他冒了极大的危险,将你从老猴子手中救出来,要是不痛你,怎么会连命也不要?”岳曼婷哼了一声道:“这个小色鬼只是看在我亲姐姐的份上,又他欠了我岳家巨大的恩情,一辈子也还不清,这才来救我,若不是这样,他才不管我死活呢。”  李晴柔一怔,问道:“妹妹,你怎骂他小色鬼?”岳曼婷道:“……”  傻苍与邓涛坐一旁,叙述别后之情。  原来邓涛下得燕子崖,即急奔到番禺县城,心想绝不能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傻苍身上,自己也须尽力打探,番禺县城说大不大,说小不上,寻一个被刻意隐藏起来的人,虽算不上大海捞针,却也是难过上青天,他静下心来苦思良方,想来想去想出一个笨方法,他找到白云钱庄在番禺的分号,表明身份,首先叫伙计到广州家里向爹娘报平安,然后从钱庄里提出一大批银两,雇佣多人守在燕子崖下,所有下崖离庄之人都被盯上,如发现是入番禺的便重点关照,尽量打探清楚他们的落脚地方,由此再加码让人查询各处落脚庭院的详情。功夫不付有心人,或可说是有钱能鬼推磨,就在邓涛银子将要使光之际,终于有一人尾着马化云,探查清楚其落脚之处防守严密,似是藏有什么秘密。  邓涛又想了个办法,出高价把市场上所有柴火都收得一光二净,自己则扮作卖柴的樵夫候着,终于借送柴入院的机会,发现这处庭院处处透着诡秘,与佛山的黑云堡十分相像,随后借赌钱喝酒之机与大院里的一名仆人混得烂熟,时机成熟后设一个天仙局,让那仆人背负巨额赌债,最后邓涛适时发话替他还了赌债,那仆人自是感激零涕,有求必应。于是便有了邓涛深夜潜入庄园救美的一幕。不过邓涛不知道,他强行撬锁时触发机关,因此虽救出李晴柔,但还未来得及离开便给人包围了。  至于南门来风是怎么找到囚禁之处,邓涛和傻苍想不明白,有可能是马化云师的两名师弟不堪逼迫威吓,向南门来风透露了关押地点,抑或是他早就知道,以前所做只不过是表面功夫。  傻苍听完后笑骂道:“涛哥,我本来以为你是个正人君子,那想到你无所不用其极,连天仙局如此阴损的招数你也使得出,佩服佩服。”邓涛道:“彼此彼此,你也不将莫尚峰、吴得发、马化云骗得一愣一愣么?”傻苍道:“可这些卑鄙手段,都是为救你而使,但你使无耻手段,却不是为我而是为了晴柔小姐。”邓涛探头在他耳边低声笑道:“这叫英雄难过美人关,哈哈。”  傻苍一呆骂道:“王八蛋,重色轻友的家伙,早知便该让你关在地牢中多受点苦。”  邓涛站起拍了拍衣服道:“咱们快走罢,得在天亮前找到居所。”岳曼婷道:“有没有搞错,番禺离广州不远,一鼓作气便能到达,还找什么居所歇息?我一个女子都能捱受得住,邓涛难道你还不如我?”  傻苍道:“你不说话不会有人当你是哑巴,闭嘴。”岳曼婷气得不轻,跳将起来张口就要大骂,突然看见远处点点火光,立时指着火光低声道:“有人来了。”  傻苍道:“什么人这么晚了还在赶路?”岳曼婷道:“指不定是私奔的小情侣。”傻苍道:“蠢猪,你见过多对情侣成群结队一块儿举着火把结阵私奔的么?”岳曼婷被他连抢白了两回,气得嘴唇鼻子也歪了,骂道:“小色鬼,难道你见过别人私奔,你又怎知不会有人结队私奔?”傻苍指指脑袋道:“脑子是个好东西,可惜你没有。”  岳曼婷气得不行冷笑道:“小贼,把七虹珠珠还给我,咱们一刀两断,你走你的独木桥,我走我的阳关道。”邓涛道:“好啦好啦,别吵嘴,咱们快点躲了起来,别跟他们打照面,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但那火把来得好快,刚发现是还是萤火虫光点般大小,此时已然如拳头般大,傻苍惊道:“来得好快,是一群江湖人士,糟糕,可能是来抓我们的,快走!”还未转身,一阵尖锐高亢的笑声传来:“此时还能走得了吗?”傻苍推了一邓涛一把道:“快带着小姐走,我来引开他们。”邓涛道:“来不及了,咱们共同进退。”李晴柔道:“不错,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  岳曼婷四处张望,欲想找一地方藏起来,只是周遭都是水田矮丘,那里有可隐蔽之处?  须臾间,二十余支火把已然来到眼前,傻苍定睛一瞧,来人中有马化云、关委、文仲来、白天等人,领头的是个身材矮胖的老者,圆头圆脑,一个酒槽鼻,头顶微秃,双耳奇大。这老者扫一眼众人,最后眼光落在傻苍脸上,冷冷道:“傻苍,瞧你还往那里逃!”  傻苍从未见过南门来风,但曾在屏风后闻过其声,此时听他语气声音,已猜测得到他是黑水庄庄主南门来风,说道:“南门庄主,你消息可灵通得紧哪。”南门来风哼了一声说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识相的便乖乖束手待擒,免去痛楚。”  傻苍道:“南门庄主,冤有头倒债有主,请你放了李小姐、岳小姐和邓涛三人走。”白天打了个哈哈,说道:“傻苍,你到现在还未睡醒,要我们放他三人走,当真是痴心妄想之极。”马化云踏上一步喝道:“傻苍,你骗得我好苦。”傻苍脸无表情看着他道:“你出卖小姐,黑云堡上千兄弟一定不会放过你。”李晴柔跨上一步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我爹娘惨死,黑云堡被焚毁,你们不是想着怎样替师父报仇,而是帮南门师叔捉拿囚禁我,堡里头的人都知道南门白云是个怎样的人,现下将我推入火坑,瞧你们死后有何颜面见我爹娘!”  这句话正正戳中马化云、关委、文仲来心窝,三人满腔怨怒之气顿时消散得无影无踪,不自禁低下了头。  白天喝道:“有什么话留待以后再说,兄弟们,拿下。”黑云堡众弟子闻言而动,一拥而上。  四人不愿坐以待毙,与黑云堡弟子动起手来。岳曼婷没有丝毫武功,见得有人围将上来,立即把暗藏在手中的“五仙情长粉”洒将开来,日间就连黄秋生这等武学高手也着了她道儿,这一群大意骄傲的黑云堡弟子又如何能幸免?猝不及防下不少人中招,有的头脸粘了粉末,有的呼入毒粉,粘碰者即痛不可耐,都不禁鬼哭狼嚎起来,纷纷退下。  傻苍武功不弱,手中短刀东指西戳,几下功夫已有好几人伤在刀下,又知自己不畏毒粉,专往岳曼婷抛洒的毒粉里钻,把中毒弟子刺翻在地,片刻间二十人已倒下一半。南门来风暗道:“狗崽子果然有些门道,怪不得能杀伤我堡多人。”短啸一声,双掌推出,劲风扑去,顿时飘浮半空的五仙情长粉被劲风吹得四散消失,随即晃身抢到傻苍面前,二指戳击咽喉。  二指来得好快,傻苍把头一扁,短刀上挥斩其二指,对方若不缩手,非将其手臂斩断不可。南门来风待得刀刃就要斩上,手腕陡地下探,二指迎点敌人脉门,这一招后发先至守株待兔,傻苍若不收手,手腕便要先废掉。但此时便想变招已然迟了,情急之下,傻苍拼尽全力将手臂外翻,再以刀刃横削二指。  南门来风哼了一声,双指缩回,左掌轻飘飘拍出,傻苍好不容易闪开二指攻击,心中暗叫险也,突感微风拂面,正想持刀攻击,不想风势猛地增大,刮得双眼难以睁开,紧接着双腿也站立不稳,整个人便要给狂风刮飞!  南门来风有太多疑问要问傻苍,有太多事情要着手处理解决,实在不愿和傻苍纠缠浪费时间,为此一上手便使上本人拿手绝学“绵绵十里春风送爽”掌法。  “绵绵十里春风送爽”掌初发时掌风锋面似微风,拂面清凉,受者似浴于温柔春风中,但这只是错觉,人畜无害的微风麻痹敌人后,紧接而来的是能摧山毁林的暴虐掌风,将人高高卷上天空如断线风筝飘飞。吹送十里当是夸张,但能把人刮起卷高飞出十丈八丈远却是铁一般的事实。这套绝学南门来风极少显露,此时使将开来,不但傻苍,连处于掌风下方的岳曼婷也受到了牵连卷飞。  傻苍双腿来不及使力,在掌风中只感身子一轻,如树叶般随着狂风翻飞上升。  一旁打斗的马化云、白天两人只看得身如木像瞪眼挢舌,心下震骇不已,想不到南门庄主武功内力竟然高深如斯,此等修为已然超出堡主李保才!南门来风武功高于大师哥的传闻,显然并非空穴来风。马化云心中更想:“我们黑云堡弟子猜想南门师叔武功和三师叔潘石屹差不多少,今日一见,才知二人相差太远,根本不在一个档次上,而原以为堡中弟子只需齐心拧成一条绳便可与黑水庄二师叔势力相对抗,今日看来那也纯是一厢情愿。”  没了傻苍从旁协助,邓涛和李晴柔很快落败,才获自由身不到一个时辰,两人再次被擒。  傻苍和岳曼婷被掌风刮起卷走,越过禾田水沟远远摔落,瞬间隐没在黑暗当中。  宁静的夜空中被两人惊惶的叫声划破。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149章 黄秋生有很多秘密 南门来风打了个眼色,白天与马化云会意,身子一晃向着两人落地处纵去。  转身看邓涛与李晴柔,南门来风道:“晴柔侄女,你误会了二师叔,我们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你的好。”  李晴柔冷笑道:“将我囚禁起来是为我的好,南门师叔,你的漂亮话却不是那么令人信服。”邓涛被双腿受伤无法站起,坐于草地上骂道:“南门狗贼,如果你一意孤行把小姐置身于水深火热境地,老天爷一定不会放过你。”  南门来风双眼寒光射出,探臂掐紧邓涛咽喉提将起来,“邓涛,明年今日便是你的忌日。”李晴柔大惊叫道:“二师叔,你如果杀了杜公子,我一定不会独活!”邓涛含糊不清叫道:“小姐,傻……苍一定会给你找到另一……虹珠,你无论如何也要坚……下去!”  “不,你若死了,我一个人活在世上有何意思?”  “小姐,有你这句话,我邓涛死了也是心甘……”  南门来风恶狠狠讥嘲道:“多么感人至深的场面,我今天就要拆散有情人棒打鸳鸯,让你们阴阳相隔永世难相见。哈哈哈!”  原本和善的脸孔突然变得狰狞,笑容极度扭曲,他手上用力,要将邓涛掐死。  突然田野深处传来白天仓惶叫声,“二师哥,傻苍他们不见了!”  南门来风刚才打出的一掌只用了六成功力,便是不会武功的人,卷飞出去也不会超过十丈远,而且摔落处还是平整无垠已然收割了的稻田,纵然在夜晚,视线也甚分明,怎么可能找不着?深感蹊跷,顾不得杀邓涛,扔于地下,急抢过去。  到达估算的落地之处,银色月光洒在稻田上,清谧宁静,一览无遗,似乎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举目遥望,四下里静悄悄的,那有二人身影?  莫不成两人会飞,又或会打洞?还是飞去了更远处?三人扩大搜索范围,仍然是一无所获。  傻苍和另外一个少女被狂风卷起从高空摔下,稻田地面柔软湿润,就算摔不死也该摔成重伤趴于地下蠕动呻吟才对,怎地会凭空消失不见呢?  此情境诡异之极,四周暗黑袭来,三人感到一阵阵寒意,仿佛随时有危险从看不到的黑处扑来。  “适才你们有没有听到两人落地的声音?”南门来风突然问。  白天与马化云对望一眼,说道:“没有,我们没有听到任何声响,正因为没听到声音,我们才没法确定具体落地之处。”  难道二人弱不禁风,被掌风刮到更远处,但寂静如斯的夜晚,便落在更远处,也该听到落地响声才对,况且南门来风对自己的能力大小还是有十分清醒的认识。他并不相信鬼神之说,微一凝思,便确定两人被高手从半空中接住并救了走。  什么人救了他们?能在自己眼皮底下神不知鬼不觉把人救走,武功定然不低,在这旷野之中,为什么会有高手出现,难道竟然一路上被人尾随,不然怎会如此恰巧?一连串疑问萦绕在南门来风心间,怔在当场。  白天看着入了神的南门来风说道:“二师哥,晴柔小姐已然救回,傻苍虽然逃了,却也无关紧要,咱们还是快快赶回庄里才是。”  四周一片漆黑,既不知逃跑方向,又不知对头实力如何,追捕傻苍显然不是一个明智选择,南门来风点了点头。  “不错,先回庄里再作打算。”  三人往回走,却突然发现身后来处也是一片漆黑,不知何时带来的火把竟然全熄灭。  “见鬼了。”南门来风暗叫不妙,晃身往道旁急奔。  回到适才相斗之处,月光下只见十余名本派弟子倒在地,邓涛与李晴柔已然失去了踪影!  马化云稍迟赶回,所见情境实是太过出乎意料之外,忍不住叫道:“中了敌人调虎离山之计。”抢到关委师弟身旁伸手探鼻息,尚有微弱呼吸,再探文仲来心脉,也还存得一口气,站起来道:“二师叔,两位师弟还活着。”  南门来风瞧一眼倒地弟子,面色凝重说道:“他们中了毒,快喂食本门解药,马师侄,你负责照顾,三弟,咱们快追,千万不能让小姐落在别人手里。”话音未了,两人身影已在数丈之外。  话说“黑风老妖”黄秋生跃下屋顶追傻苍与岳曼婷,那想只一瞬之间便不见了二人身影,在如此短时间内,他们还能逃到那儿去,不用说定是躲起来。  找不着二人的黄秋生气恼不已,又觉脑袋和背门尚自赤赤生痛,这只死蛤蟆如何能咽得下去,他压着满腔怒火,于周围附近细细搜寻起来,那知直至深夜也没丝毫进展,正想放弃,突见街头一群人举着火把奔将过来,落脚轻盈迅捷,武功造诣非凡,当即躲藏起来,等看清是南门来风等一批黑云堡师徒,立时吓得调头没命价狂奔,只随后即发现敌人根本没有追上来,而是急匆匆往城外走,似有什么重大事情,好奇心起,便大着胆子悄悄尾随。  傻苍四人被南门来风追上,两拨人马于山边打斗,黄秋生不敢太过靠近,只潜伏在田野深处窥视,也真是恰巧,南门来风使出绝技“绵绵十来春风送爽”把傻苍和岳曼婷击飞至他藏身之处,黄秋生秉乘“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的心思,出手把相继摔落的傻苍与岳曼婷接住,一溜烟往田野深处逃了。  因此马化云与白天都未能听到落地声音,更看不到人影。  那么邓涛与李晴柔又是谁救了去呢?  紫唇狐箫冰冰与师父陈孤芳分头寻找傻苍与岳曼婷,直至银月升起,终是一无所获,回客店碰头商议,陈孤芳忧心忡忡,坐立难安,“曼婷一个小姑娘家,怎地到现在还不回来,莫非出了什么事?”  箫冰冰道:“师妹不识武功,番禺城又是黑云堡的势力范围,暗藏潜流,我怕她落入了坏人之手,那可就不堪设想。”  “冰冰,你说怎么办好?”  箫冰冰等的便是师父这句话,“师父,咱们须得继续找寻,如不是被人挟持,师妹绝不可能不回来。”  “冰冰,你说会不会是傻苍穴道自解,把她劫掠了去?”  “我看傻苍人老实得很,又他怎敢惹我们化仙派,定是他俩遇到了什么危险。”箫冰冰一只脚已然跨出房门。  陈孤芳师徒二人又出门分头寻找,箫冰冰刚巧遇上行色匆匆的南门来风一群人,其后还有一人鬼鬼祟祟跟着,看他们步伐都是江湖中人,于是远远尾随着。  跟到山脚处,箫冰冰避开黄秋生往山脚边的丛林里掩去,隐约听到人群中有人喊傻苍的名字,心中一喜:“傻小子果然在这。”她不敢靠得太近,打斗结束后依稀见得南门来风、白天、马化云三人前后往田野深处里奔,隐没在夜色当中,又隐约瞧路畔一男一女被俘,以为是傻苍和岳曼婷,天赐良机,当下不顾危险慢慢逼近,忽施毒烟将黑云堡弟子及被俘男女一并药倒,冲过去将火把全踢进路边水沟,顾不得细看辨认,把邓涛与李晴柔一手一个拎在手里,往山边林子里钻。  猫着腰在山脚边快速奔走片刻,一颗扑扑乱跳的心终得定下,寻了个安全之处把二人放下,借着淡淡月光,箫冰冰蓦然发现自己所救男子竟然不是傻苍,女子也不是岳曼婷,不由得惊诧万分,险些儿连眼珠也凸出眼眶。  这结果实在是大大出乎意料之外,自己冒着莫大危险所救出来的竟然是一对陌生男女!  箫冰冰愣了好长一会儿,才想起给二人服食毒烟解药,邓涛和李晴柔先后醒来,箫冰冰问清楚事情缘由,把二人身上缚绳解开,说道:“我要去救师妹,你们自己照管好自己。”不等二人回答,转身往田野里飘去,仔细寻找发现一行脚印,顺着脚印追了下去。  再说傻苍被南门来风一掌击飞,飘飘荡荡飞了好长一段距离,坠落时被人抱着,心中一热,低声叫道:“谢大哥!”以为谢霆又于他危难之际出手相救。  而黄秋生低头看清他俩脸容,怔了一会儿嘿嘿笑道:“小王八羔子,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天遂人愿哪,竟然将你们两条小肥羊送我手里来,小子,你的胆子可真粗啊,竟然敢对老夫下黑手,瞧我呆会怎炮制你。”  傻苍抬头见得混身长毛的黄秋生,脸上喜色僵住,一颗心怦怦乱跳,几乎从喉咙跳将出来,才出虎穴,又落狼口,时运可真差。岳曼婷瞧清是今天大街上撞见的大猴子怪,更加震惊害怕。两人被制得服服贴贴,全身酸软,一丝气力也无,别说反抗,便想大叫也是不能。  黄秋生生怕南门来风追来,把一男一女挟于腋下,展开轻功,一眨间便消失在田野中,两人耳际风声呼呼不断,如腾云驾雾般不知奔出多远,只觉他一会登高一会探底,丝毫不受阻滞。  傻苍歇足力气大声道:“喂,喂,老兄你带我们去那里?”  黄秋生笑道:“臭小子,你很有福气,老夫带你们到一片神秘之域开开眼界探探险。”傻苍叫道:“我不要福气,更不想开眼界,心血少更不能探险,我不去,那也不去!”  黄秋生手臂用力一夹道:“小子别出声,给我安安静静呆着。”傻苍胸腔受压,只有气出没有气进,顿时说不出话来。  夜色深深,雾气四起,黄秋生速度更快,纵跃如风,沿着山道穿插行进,越走越荒僻,最后来到一面高耸入云的峭壁下,观察良久,时而在茂密灌木丛中寻来寻去,时而抬头看月,低头冥思。  停下来后,黄秋生身上宿臭环绕不去,岳曼婷只觉奇秽冲鼻,欲待不呼气,却坚持不了多长时间;又被他夹在腋下良久,疲惫难受的感觉一阵比一阵强烈,最终忍不住叫道:“喂,快放我下来,你带着两个人奔走不觉累吗?你不累我们被你挟着可累得很。”  黄秋生道:“女娃子不要多嘴,啰哩啰嗦打搅我思考。”岳曼婷道:“要我不打搅你便快放我们下来,不然我一直讲话唱歌吵得你静不下心来。”黄秋生斜眼瞧她道:“你敢?”岳曼婷叫道:“我敢我敢我就敢,我现在难受死了,还有什么不敢,啊嚅哩叽咕啉,吵死你,吵死你。”黄秋生喝道:“再乱发噪音,立即吸光你的血。”  岳曼婷叫道:“你快吸啊,还等什么,喝光我的血也好过被你挟在腋下走来走去,又臭又颠难受死了。”黄秋生刹时间停下,低头望着,只见她睁起圆滚滚的眼珠子,两边腮鼓胀得犹如一只大蛤蟆似的,脸上不带一丝惧怕神情,便重重地哼了一声,两臂松开,把两人扔于树底下。  岳曼婷得以舒展身体,烦闷不适感消失,坐将起来问道:“喂,你到底在找什么?干嘛把我们带到这里来。”黄秋生道:“找一座世外桃源的入口,带你们进去玩玩。”岳曼婷道:“桃花源的入口在武陵临水的山边,你却在这岩壁下找来找去,岂不是白费功夫?”  “你怎么知道在武陵,又怎么是在靠水的山边?”黄秋生大是惊讶,转过头,双眼一眨不眨盯着岳曼婷。  岳曼婷转过头问道:“傻苍,陶渊明怎么说来着?”  “谁是陶渊明?他怎么说来?你们在那听说的?”黄秋生连续抛出三个问题。傻苍低头道:“陶渊明是魏晋时期的文人,写过一篇《桃花源记》,上面记载了桃花源入口所在。”  “他怎么说?”黄秋生跃到傻苍面前问道。  “晋太元中,武陵人捕鱼为业。缘溪行,忘路之远近。忽逢桃花林,夹岸数百步,中无杂树,芳草鲜美,落英缤纷,渔人甚异之。复前行,欲穷其林。  林尽水源,便得一山,山有小口,仿佛若有光。便舍船,从口入。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土地平旷,屋舍俨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阡陌交通,鸡犬相闻。其中往来种作,男女衣着,悉如外人。黄发垂髫,并怡然自乐。  见渔人,乃大惊,问所从来。具答之。便要还家,设酒杀鸡作食。村中闻有此人,咸来问讯。自云先世避秦时乱,率妻子邑人来此绝境,不复出焉,遂与外人间隔。问今是何世,乃不知有汉,无论魏晋。此人一一为具言所闻,皆叹惋。余人各复延至其家,皆出酒食。停数日,辞去。此中人语云:“不足为外人道也。”  既出,得其船,便扶向路,处处志之。及郡下,诣太守,说如此。太守即遣人随其往,寻向所志,遂迷,不复得路。  南阳刘子骥,高尚士也,闻之,欣然规往。未果,寻病终,后遂无问津者。”  傻苍摇头晃脑,完完本本把陶渊明的名作一字不漏背诵出来。  黄秋生听得头晕脑胀,耐心勉强听完,说道:“此桃源非彼桃源,根本是两个不同地方,你两小屁孩不准再出声打搅我。”岳曼婷道:“我就是要打搅你,打搅你,不让你想,你想清静,那就赶快放了我们走。”  黄秋生登时气得长毛竖起,扬起手恶狠狠骂道:“臭妞子,别以为我不敢杀你,你再如此放肆,我立即喝干你的血,绝无二话。”  傻苍知他说到做到,伸手拉了拉岳曼婷的衣服,让她不要再多嘴多舌,岳曼婷见黄秋生眼中露出凶光,心中也有些害怕,当即闭上嘴,瞧着长毛猴子东翻西找。  黄秋生在峭壁下找了良久也没有找到所谓的桃花源入口,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渐渐按捺不住开始骂娘,傻苍害怕黄秋生动手打人,慢慢远离他。岳曼婷瞧见他走来走去没半刻安静,忍不住道:“喂,你先不要急,静下心来好好想想,你以前进过桃花源没有?入口确定就在附近吗?”  黄秋生停下脚步道:“有,前一段时间我才进去,不过并非经此处,这南法坛我倒是第一次来,眼下虽然找不着,但古籍记载入口就在此面峭壁之下,绝对不会有错。”  岳曼婷问:“又是法坛又是桃花源,听得人头晕脑眩,嗨,桃花源的入口不是唯一的么,你怎地不从原来的入口进去?”  黄秋生道:“北法坛地处几百里开外的连州金子山上,何必舍近求远?”  “哗,两个入口相距何其远,那桃花源岂不是很大!里头有什么吸引,为何非要进去不可?”  黄秋生嘘了一声,抬头望着山壁沉思,岳曼婷不敢再说话,闭上眼小憩。  时间一分分过去,天色渐亮,东边升起的太阳光印石壁,黄秋生双眼看得真切,突然怪叫一声,拎起睡得迷糊的傻苍与岳曼婷,快步奔至山壁下一块岩石旁,双脚连踢,将三株大腿粗的枫树踹断,连同树身上的藤蔓一起扯开,顿时瞧见离地约两丈高的山壁上有个黑黝黝岩洞。  黄秋生哈哈大笑,“还找不到你!”双腿一点,跃起攀伏在洞口边的石壁上,清理干净洞沿杂草须根,把傻苍与岳曼婷分别塞进洞口里,逼迫二人往里钻,岩壁洞窄肚宽,傻苍弯腰硬着头皮往里钻得三四丈,空间渐大,已然可直起身来行走。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150章 九鼎拱莲 越往里行,光线越明,原来洞壁两边挂着千年不灭黄玉做成的鱼奴灯盏,发出暗淡光芒,里头人工开凿痕迹明显,地面由一块一块条形青石板拼成,石壁光滑平整,虽不知已多少年头没人进来过,洞里却无丝毫腥晦溲秽之气,蛛丝虫迹亦未见,清凉。  山洞甚深,终于走到尽头,只见九个三脚青铜大鼎围成一圈,每个鼎都有成人般高,圆圈中心是一块圆形石台,台上有一座黄腊石雕成含苞欲放的莲花石刻。  栩栩如生黄莲花,生出如梦如幻的光芒。  黄秋生哈哈哈哈大笑起来,“南法坛,九鼎拱莲,老子终于来也。”把两人点了穴道扔于石台下,绕着九鼎转了两圈,青铜鼎身镂空刻满形态各异之莲花,造型精巧,形态逼直。  黄秋生神色凝重,面向西方跪下,恭恭敬敬磕了九个响头,口呼:“五莲仙祖显灵,保佑徒孙顺利进入圣地。”  随后盘坐于石莲花蕊上,闭目打坐。  黄莲花光芒,把他映照得如同一只金猴,多了一份神圣,少了一份戾恶。  法坛寂静,岳曼婷突然打破沉默,对傻苍道:“傻苍,你怕不怕?”傻苍道:“怕,不知这怪人要出什么古怪法子来折磨咱们。”岳曼婷道:“怕有什么用,快想办法逃啊。”傻苍骂道:“笨蛋,你便想逃也不要说出来,说出来让他有了警戒,还能逃么?”  黄秋生突然张开眼,阴森森道:“谁起逃跑的念头,我便喝光谁的血。”  两人吓得立即闭口,过好一会儿,岳曼婷细声道:“傻苍,我又救了你一命。”傻苍愕然,目光注视着她,岳曼婷得意说道:“我让怪人出言警告,让你打消逃跑念头,不是救你一命么?”  傻苍立即无语。  过得三盏茶时光,入定的黄秋生突然张嘴唱起咒歌,字音模糊,音调音节怪异,环绕石莲的九只大铜鼎噗噗噗响九下,各自冒出一股纯黄色火焰,冲天而起,耀得石洞一片金黄。  火焰虽烈,可身处九只大铜鼎包围中的二人却感觉不到一丝丝热浪,当真怪异之极。火焰伴有黄烟飘起,渐渐烟雾越升越多,越来越浓,片刻间弥漫整个山洞,将三人笼罩其中。  岳曼婷叫道:“喂喂,那个你,你干什么,为什么吐烟困着咱们?”  黄秋生没有回答,口中古怪咒歌越唱越快。  突然叽叽叽叽声响起,西首石壁上现出一道暗门,门板慢慢升起露出一个洞口,黄烟尽吸。  黄秋生哈哈大笑,站起身走下莲台一手一个把俩人挟起,迈步进入暗洞,只听得喀嚓一声响,暗门快速落下,封死出路,洞内一片漆黑,潮湿阴冷,寒肌侵骨,岳曼婷忍不住打了个喷嚏,颤声叫道:“傻苍,傻苍。”傻苍道:“干什么?”岳曼婷道:“我有点怕。”傻苍道:“死你都不怕,还怕黑?”岳曼婷道:“我不是怕黑,我是怕未知的事物。”  黄秋生嘘了一声道:“安静,不准说话,引来圣地邪神现身,尖嘴插进你们的皮肤下,吸光你们的血肉骨头,到时便只剩下两具空皮囊。”两人一听,鸡皮疙瘩大起,即时闭口。  黄秋生步步为营,摸黑缓慢前行,本以为很快走完,那知山没事狭窄而漫长,似乎怎么走也走不尽,踏踏踏的声音回荡长廊,声音低而不断,傻苍和岳曼婷听得耳朵难受之极,很想出声呼叫,但想起圣地邪神的可怖,只好苦苦忍着。  走啊走,走啊走,黑暗中没时间概念,似乎已过去一天一夜,又似乎只过去了一个时辰。不管怎么走,前方依然是一片黑暗,依然没有尽头,黑得死一般寂寞,黄秋生心底越来越虚,忍不住骂道:“日你奶,怎地这边的黑隧如此漫长,是不是想困死你大爷?”  “大……大爷,我们到底要去那里?”岳曼婷大着胆子问。  “进圣地玩玩,随便找一下你姐姐。”  “我姐姐怎会在圣地里?”  “别说话。”黄秋生嘘了一声道。  不知过了多久,傻苍和岳曼婷昏昏沉沉之际,突然前方一束白光猛然射来,三人在黑暗中呆的时间太久,陡见光芒,无不喜出望外,虽眼睛灼灼刺痛,但还是尽量睁大眼睛看向前方,生怕光明转瞬即逝,白光强烈,三人坚持半会,一阵阵眩晕冲上脑袋,分不清前后左右,黄秋生站不稳,带着二人摇摇晃晃打转摔下。  白光减弱,三人眼睛慢慢适应光线,傻苍瞪大双眼,赫然发觉三人已然不在甬道内,竟是身处一片密林之中,密林顶上笼罩着一阵黑云,模模糊糊看得不甚清楚。  黄秋生眼珠骨溜溜转了一圈,哈哈笑道:“极乐圣地,我黄老七又来了。”吐尽胸中秽气,将二人重重扔在覆盖着腐败枝叶的地面上,瞪眼瞧着傻苍道:“小子,你竟然敢偷袭老夫,胆子可真不小,为了一个黄毛丫头拼命,值得吗,这小妞子是你什么人?”  傻苍低下头不敢吭声,生怕被他认出自己曾与他在黑水庄地牢中大战过一场,新仇旧恨一经替加,那便性命难保。  那知怕什么来什么,黄秋生喝道:“喂色小子,你躲避我眼光作甚,快把头抬起来让我瞧个仔细。”  傻苍不敢不依,把头微微抬起,黄秋生盯了半会,突然哇哇大叫说道:“哈,臭小子竟然是你,怪不得总觉那里不对劲,嘿嘿,不是冤家不聚头,前恨后仇加起来一块儿算,来看看今天我怎样炮制你。”伸出筷子手指扣住他手腕,眼露凶光。  傻苍叫道:“喂,黄老前辈,不是我将你救出来,你现在还困在地牢中,不念恩情倒也罢了,怎地还要取我性命?”  黄秋生道:“你得罪了我,管你奶奶什么恩情不恩情。”傻苍道:“我也不想得罪你,可你要吸我的血,难道我便不能反抗任由你吸?”  黄秋生阴阴笑道:“没错,不管我做什么,你都要乖乖配合,否则就是得罪了我,须得处死。”  如此蛮不讲理,傻苍气往上冲,头发竖将起来,再不管落在他手上之事实,张口就骂:“去你姥姥的老猴子,如此恩将仇报,世上也只有你这头不开化的长毛畜生做得出来。”黄秋生听得怒不可遏,喝道:“臭小子你找死!”一把掐紧他咽喉置于嘴前。  傻苍被他怪手捏着脖子,一口气呼不出吸不出,难受之极,两眼翻白,转瞬间便要断气。  “哎那个你,我的姐姐呢,你不是带我去见她吗?”见得傻苍危殆,岳曼婷立即说话吸引老猴子的注意力。  黄秋生闻言,暴怒情绪稍减,重重哼了一声,松手把傻苍扔在地下,骂道:“时辰到了再喝你的血。”眼光移到岳曼婷身上,缓缓说道:“小妞,带我去找你姐姐。”  岳曼婷大感愕然,说道:“不是说你带我去找姐姐么,怎地变成我去找?你掳我们来到这片人迹罕至的山区,我连这儿是什么地方也不知道,叫我怎么找?再说姐姐她又怎可能在这里?”  黄秋生冷冷道:“说那多废话作甚,叫你找就找。”  岳曼婷心下连转数圈,搞不清他搞什么鬼,问道:“你确定我姐姐在这片山谷里?”  黄秋生显得十分不耐烦,说道:“当然,要不我费那么大的劲带你来这里干嘛,你姐姐就在这片林子里,但短时间内我无法找得到她,正好你及时出现,那不是不赐良机么,你们姐妹心相连,血浓于水,冥冥之中自有感知,由你找她,那便事半功倍容易得多。”  岳曼婷更加疑惑,问:“你找我姐姐有什么事?又怎地知道她在这里?”黄秋生道:“你小妞怎地如此啰嗦,问来问去烦不烦人?”岳曼婷道:“我不了解个中原因,便不能静下心来感知我姐姐所在,那便找不到她。”  黄秋生说道:“好,说说也无妨,你姐姐人掳掠进献,恰巧被我知晓跟寻进来。至于我因何找她,还不是为了她身上那颗虹珠。”  傻苍和岳曼婷一听,惊讶得齐齐张大嘴巴,老猴子竟然也是为七虹珠珠而来,实是大出他们的意料之外,江湖中到底有多少人觊觎着这颗神奇的珠子,连这个才脱困不久的老猴子也听说了它的存在?  “你又怎确定那人是我姐姐?又怎确定我姐姐就在这里?”  黄秋生嘿嘿笑道:“老夫相人最准,你两妞子一奶所生,我闭着眼也能感觉出来。几天前,我就在这里头碰见过你姐姐,差一点儿将她救出,不然没你的事。”  姐姐竟然在这所谓的桃花源里,岳曼婷喜不自胜,过了一会儿才回过神,说道:“可你消息太也滞后,七虹珠珠不在我姐姐身上,找了也是白找。”  黄秋生道:“不在她身上?你确定?”  岳曼婷道:“确定。”  “让我怎么相信你?”  “嘿嘿,我亲眼看到了虹珠的去处。”  “那虹珠在那儿?快说给我听。”黄秋生急不可耐,连忙追问。  岳曼婷道:“你别焦急,找到我姐姐并带我们离开这儿后,自然会告诉你。”  “嘿嘿,虹珠既然不在她身上,老子何必再浪费时间找她?”突然伸手把岳曼婷拉到嘴边,张开一张大臭口,露出又黄又尖的牙齿,伸出生满白苔的黑舌舔舔岳曼婷雪白娇嫩的脖子,收回尝了尝味道,露出一副满足之意,狞笑道:“快说出虹珠下落,不然我只好咬皮你脖子,吸光你嫩嫩的血!”  岳曼婷懊恼不已,又被他满嘴臭气熏得几欲呕吐,无法形容的舌头碰到肌肤,又滑又沙又涩的感觉传来,阵阵颤抖传遍全身,恶心得一身上下都是鸡皮疙瘩,难受之极,尖叫着拼命扭头避开。  “再迟得半刻,你便想说也没机会。”黄秋生粘稠的垂涎落在岳曼婷颈脖上,尖长的牙齿已然触碰上她那吹弹可破的雪肌,江芯曼婷背上登时出了一身冷汗。  “虹珠给他吃了。”岳曼婷一指傻苍。  “吃了?什么吃了?你给我说清楚。”黄秋生暴怒,双手用力捏持,目中凶光大盛。  “虹珠,你要找的那颗虹珠,已经给他吃进肚子里!”岳曼婷痛苦道。  黄秋生转头死死盯着傻苍,推开岳曼婷,伸手把傻苍扯到跟前,怒吼:“虹珠是不是被你吞了?”  “不错,你要找的虹珠早已被我吞进了肚子里,世上再无此珠,你就死心吧。”傻苍脸不改色说道,甚至带点儿得意的戏谑。  黄秋生怒极,满脸耸毛颤动,双眼通红,“嘶喇”一声撕破傻苍上衣,露出胸膛肚腹。他伸出五指,又长又尖藏了无数垢泥的指甲在他肚皮上来回剐擦,“小子,我要剖了你取珠。”  “我吃了虹珠已然多时,早已消化,找也是白找。”傻苍无奈叫道,自己这肚皮到底得罪了谁,谁人都想一探究竟。  “白找也要找,找了才死心。”黄秋生咆哮道,他对七虹珠珠的渴望,不比谢霆与李保才低。  “你剖开我,我会死掉的。”  黄秋生脸上绒毛覆盖,外人无法看清他皮下血管突起,“就不剖你肚子,你也非死不可,只不过是死的方式不同和时间迟早而已。”  被剖开胸腹,那里还有存活的希望?黄秋生夺珠目的无非和谢霆李保才他们一样,是为治疗疾病而已。傻苍为活命赌上一把,立时叫道:“前辈,你剖开我,那便永远没机会治愈你的固疾。”  黄秋生一愣,“小子,你说什么?”  “前辈,你要夺取虹珠,无非是为治愈一身长毛的怪病。”傻苍紧紧盯着黄秋生,从他眼神中,傻苍知道自己猜得不错,“每个抢夺珠子的人,都是为了治疗各式各样的怪疾旧患,前辈你也不会例外,可虹珠已然被我消化吸收,剖开肚子实是枉然。”  “前辈你想过没有,虹珠既然已被吸收,那么我的血液必然含有神奇药效,只要不断吸食我的血,长毛多毛顽疾便有可能减轻甚至消失。”本来长痛不如短痛,被他杀死一了百了什么也不用管,但傻苍为实现对谢霆许下的承诺,从来未曾如现在这般对活下去有如此强烈愿望。  只要不是即死,就有逃命之机。  岳曼婷叫道:“黄老七,你一时冲动剖开他的肚子,他立时便要死去,那么一身宝血便白白浪费了,宝血啊,有神奇功效的宝血,你以后再也喝不到。”  黄秋生五指停在他肚皮上。  傻苍知道劝说起了效果,又道:“我为什么会出现在黑水庄里,那是因为南门庄主也要抢夺我的虹珠,然他并没那么笨没有杀鸡取卵,而是每三天放我一次血,病人喝下后大见起效,把我当成会活动行走的补品圈养起来,算一算,嗯,我已经把他两个中了奇异蛇毒的小老婆救活回来,一个得天花的小妾也得痊愈康复。”  “天花也能治好?”黄秋生好像有些心动。  “废话,我的血包医百病,还能起死回生。”  “剖开你肚子,找不见珠子再吸你的血也不迟。”黄秋生想了一想道。  “你如认为喝一次血便能治你长毛怪病,那我无话可说,请动手罢。”傻苍闭上眼。  “臭小子,你以为我不敢,杀你那是比翻手掌还容易些,只你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便先留你一条性命罢,不过我得先试试你的血,是不是如你所说那么神奇。”抄起傻苍右腕,利爪划出,在他腕上划出一条深深的口子,黄秋生把伤口置于嘴边吸吮源源不断涌出的鲜血。  岳曼婷只看得头皮发麻,把头扭一边不敢多看一眼。  吸食约摸半盏茶时光,傻苍已有昏晕感觉,看出来的世界迷迷糊糊,欲把手缩回,但黄秋生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傻苍几次想把手缩回未果,急道:“喂,黄老前辈,一次别喝这么多,再喝我要失血过多而死。”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151章 吸血藤 黄秋生双眼微闭,神情陶醉,继续贪婪吮血,喉咙咕咚咕咚响,丝毫不为所动,好像根本没听到。傻苍绝望之际,惧意渐浓,突然间黄秋生白眼一翻,松开口跌倒地下。  傻苍终得解脱跳了开去,来不及细看血淋淋的手腕,俯眼瞧黄秋生昏睡脚旁,一脸欢愉之色,十分诡异,岳曼婷战兢问道:“傻苍,他怎么了?”  瘦子赵力虎被他身上带有的黑血毒蝎掌毒气反攻至晕死,如今长毛怪吸了自己的血昏迷,傻苍稍稍思索一会已知其中关联,大声叫道:“我有毒,我的血有毒,我的血毒晕了他!”  傻苍身上所中的黑血毒蝎掌毒性猛烈异常,七虹珠珠药效纵然显著,却也只能驱除他五脏六腑中的毒气毒质,血液里的毒终究去除不净,怪不得脸上总隐隐有股黑气。  “趁他病拿他命,快把他杀了,免除后患。”岳曼婷瞧着满身长毛的黄秋生神情坚定说道。  傻苍点点头,他早有此意,即时弯腰拾起一块尖石头往黄秋生脑袋狠狠砸落。  然黄秋生命不该绝,迷迷糊糊中陡然感觉一阵寒冷,全身毛发直竖,刚把眼一睁,就见一块石头呼啸砸来,危急中骤然一打个滚避开,石头在他脑袋边砸出一个坑。傻苍一击不中,知道再难得手,立即叫道:“小妞快逃!“跃身而起一脚踏向黄秋生胸膛。  黄秋生再次急滚躲闪,虽然得躲致命一击,但右肋却被踢了个正着,喀喇一声,一根肋骨被踢断折,剧烈痛楚刺激下,黄秋生脑子瞬间清醒,左腿一摆,把傻苍勾倒在地。  连打几个滚的黄秋生眼角余光中见得岳曼婷背影已然消失,而傻苍也在倒地后立即往坡下滚爬逃开,起身后手脚并用往密林里钻,也是片刻之间不见了影踪。  森林中迷雾缠绕,黑云压顶,黄秋生忍痛站起来,傻苍与岳曼婷都已然逃之夭夭,他没有立即追下去,伸手摸摸受伤肋骨,好在肋骨虽断折却没错位,黄秋生长长松了口气,从怀里取出疗伤膏药涂于患处上。  处理好伤患,黄秋生站在阴云下的密林中,虽然不是第一次进入,但他还是感觉这里处处透着神秘危险,越往里走诡异气息越重,想起林子里那些生猛的家伙,心头不禁一阵颤抖,眼下不但中毒,更受了伤,能力与身法大受折扣,是立即离开休养还是冒险追下去?  微一沉吟,黄秋生咬咬牙打定主意,虽傻苍身上的血将自己毒晕过去,但药血一入喉,身体立时便有种久旱逢甘露的畅快之感,他说得不错,其身上流淌的血,确是具有卓著疗效,治疗多毛嗥月顽疾的机会摆在眼前,怎能轻易浪费?终于,黄秋生对灵血的渴望,胜过恐惧,辨清方向二话不说追了下去。  此时的他,已然忘记进入这片丛林之最初目的。  山谷密林里,大树参天,藤木交缠。地面上布满枯枝烂叶,叶下石缝爬着蜈蚣毒蛇,沼泽水塘边色彩斑斓的蛤蟆吞吐迷雾,发出响亮的噢咕噢咕之声。粗大的千年巨树随处可见,各种奇花异草遍地皆是,更多古怪罕见的猛禽异兽遭遇相互撕咬,另外从那腐烂的树叶以及生物尸体上散发出的恶臭气味久积不散,慢慢形成了令人闻风丧胆的瘴气。  此处人迹罕至,多年未被打扰,灰黑色迷雾终年笼罩,阳光从未免曾落入过地面,苍天巨树为夺阳光诡异生长,更潜藏着无数毒虫凶兽,可谓步步危机稍有差错就会丢掉性命。  傻苍为逃离黄秋生追击,慌不择路,在没有路的密林里高一脚低一脚急奔,奔到一片稍稍开阔的空地时突然脚下被蔓藤绊上,整个人飞摔出去,好在地面全是厚厚的败叶,摔得不重,正想站起来,四条深红色草枝般粗细的幼藤爬来,缠绕上他肢体。傻苍急着逃离敌人追踪,并没有解开手脚上的束缚,站起来急匆匆往前走。  谁知那藤虽小,韧性却极强,傻苍使力抬脚走动,才迈出一步便再走不下去,心中大急,弯腰把藤扯断解开,没成想还未扯开,幼藤簌簌摆动,顺势爬上手臂腰间,一眨眼间把他缠绕得结结实实,傻苍便想抬脚举手也是不能,噼啪一声又摔倒。  缠绕傻苍的暗红色长藤名为血龙藤,别种藤条都爱攀爬树干枝节力争往上生长,血龙却喜匍匐地面生长,隐藏枯枝残叶下,以动物血肉为食,如有动物不慎进入其领地,百分百会被它缠上难逃一劫。  傻苍被血龙幼藤缠得犹如一只蚕甬,一条手指般大小的血龙成体如长蛇般爬将过来,成体血龙藤头尖中空,如蚊子吸血针管,发出嗖嗖怪声,绕着傻苍转了两转,最后毒蛇出击,针尖后缩,猛地刺出,插入傻苍脖子,贪婪吸着傻苍的血。  傻苍心中一阵绝望感觉漫遍全身,刚刚从吸血老怪黄秋生手中逃离,便又落入血龙藤摆出的龙门阵中,怎地这样倒霉。虽然傻苍感觉不到痛疼,但却清晰感受到体内血液被急速抽离,脑袋愈来愈晕。  如知结局这般,还不如留在黄秋生身边,起码能活得更长久一些。  “我运气为什么这么背?”傻苍昏昏沉沉的脑袋里只余下这个念头,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  可蓦然间成体血龙藤如遭电击火烧,针管猛地抽出来甩动,针尖发出吱吱响声,随即暗红血液喷出,血液喷完针管即冒出幽蓝火焰,血龙藤痛苦更甚,如喝了十斤烈酒的醉鬼,前摆后晃,最后一头插进土里方把火熄灭。缠绕傻苍身体的幼藤也是如惹鬼魅,忙不迭松开,迅速往枯叶里收缩,只一瞬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傻苍脑子昏昏沌沌,却还未完全失去理智,脖子鲜血不绝外流,连忙伸手捂住伤口,本来已然被长毛怪吸了不少血,如任其流失,不出片刻便要丧失生命。  他全身酸软疲乏,静静躺在败叶上等待体力恢复,等待脑子清醒回来。心里迷迷糊糊在想:“长毛老怪因吸我的血而昏迷,这凶藤因吸我的血而冒火,看来我的血不是补药而是毒药,定是黑血毒蝎掌毒性太猛烈,我虽服食下七虹珠珠驱毒,却是未能完全将毒质去尽,如果不是谢大哥逼我服下,便是有一百一千个我,也都得排着队到阎罗殿上报到。”  “臭小子,快回来,我不会杀你的,快快应我。”森林远处传来黄秋生焦急的呼唤声。  傻苍一个激灵跳将起来,无论如何不能让他找到,不然性命难保。转身急走了几步,突然停将下来,把破外套除了挂于树枝上,嘴角扬起,“你长毛怪要吸我的血,臭破藤也吸我血,看看你们俩呆会儿相遇,谁才是真正的吸血之王,只可惜不能留在旁边观看。”  这边厢黄秋生头晕目眩的中毒感觉已然消去,精神变得亢奋,内气流转也畅顺许多,“这小子说得不错,他的血确实有巨大功效,只是我一次不能吸食太多,那便于我身子无碍,适才险些被他砸死,你奶奶个熊,真是个顽皮的小朋友,哈哈,哈哈哈哈。”越想越是兴奋,禁不住笑出声。  森林里无路,遮天敝日分不清东南西北,黄秋生努力耸动鼻子,辨识傻苍血液留下来极微弱的气息,一路追踪至此,见得傻苍留在树枝上的外套,禁不住一愣。  小子把衣服挂在这儿是什么意思,是怕我找不到他引我来此,还是他尚在附近,只是暂时离开,黄秋生疑惑看向四周,此时虽然是正午,但阳光被一层又一层枝叶遮挡,淡淡的灰雾飘浮于树冠,树下地面显得阴暗无比,厚厚枝叶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腐败气息,间中夹杂着傻苍血液腥味。  怎么这里血腥味浓了起来,难道他在这儿遇到什么怪物袭击?黄秋生警惕望望四周,风停息凝,不见有何异常,仔细瞧地面,果然见得一滩血渍。他抢上几步,拾起沾上鲜血的叶片,血渍尚未凝结干透。“好东西可别浪费了。”把树叶放到唇边使劲舔食,血液入喉,全身打了个颤动,那个爽劲,黄秋生无法用言语来形容,舔完一片带血叶子,又去拾另一片,直把傻苍流出的血都舔食光方才心满意足。  “小子,我的好小子,你在那里,爷爷来找你了……”迈步往傻苍留下气息的逃跑方向追将下去。  一个时辰后,傻苍走在林中一条小河旁,一边弯腰捧水喝,一边谨慎观察四周,突然他脸色一变,咒骂道:“真是阴魂不散。”  这家伙难道长着一对狗鼻子,怎地总能找着我?傻苍简单清洗伤口,跃过河流,往丛林深处奔走。  不大一会儿,黄秋生追到河边,此时的他异常狼狈,身上衣服破烂不堪,混身血迹斑斑,左手肘部更掉下一大片长毛,左脚一跛一瘸,走路并不顺畅。  披头散发,脸色阴郁,双眼怒火滔天,他对傻苍的恨已然超越对其身上流淌的血液的喜爱,他的脚,因他而伤,他混身伤口,因他而起。自逃出地牢以来,凭借自己一身高强武功,做事从来顺风顺水,无往而不利,把当年有份捉拿他的岭南高手杀了三个,又只身一人独闯黑水庄,闹了个天翻地覆,打伤南门白云母子后全身而退,所有事都在自己掌握中。  今天落得如此难堪狼狈,全因这个奸诈狡猾的狗崽子而起!  一个时辰前的血色藤条,险些将他处于死亡边缘,得捡回一条性命,实非苍天有眼,而是一生勤学苦练的修为救了自己,“狗崽子,你死定了。”黄秋生站在河边,嘴里吐出七个字。  那时他刚欲离开傻苍挂衣服那片空地,感觉脚上被什么东西缠上,因急着追傻苍,低头看了一眼便抬脚用力迈前,可是那缠于脚上的暗红色藤条韧性极好,虽被带起,却没被扯断。当即弯腰欲解开那烦人的藤条,那知解未解开,另一脚又已被绕上。  “畜生,看你有多大能耐。”黄秋生恼怒起来。  双足一点,身体腾空而起,把血龙腾带起一大串,黄秋生双手交替劈下,手指上长长指甲堪比刀刃,指甲过处,血龙藤尽断,落回地上,一脚踩在正往土里钻的血龙藤幼枝上骂道:“要不是我有急事,必将你连根拨起。”  幼藤发出瑟瑟声音,如离水泥鳅剧烈翻滚。  黄秋生短啸一声,腾空飞扑,往傻苍逃离方向追踪下去。  那知双腿刚离地不够五尺,左脚踝上突然一紧,又被那不知好歹的血龙藤缠上,将他硬生生往地面扯落。黄秋生心下大怒,回身看也不看利爪削落,谁知这一次却斩了个空。那成体血龙藤似长有眼睛,松开左踝缩回,避开掌刀后缠上他右腿,使劲往下一拉。  黄秋生猝不及防,狠狠落在地面上,激扬起枯枝败叶。还未等他站起,两条更粗更红的藤条从地里钻出,以极快速度将他双腿缠上。  随即三条血龙藤头部尖长的针管如矫龙般灵活,不断往黄秋生身上刺插。虽然移动不便,但黄秋生凭着一身极高明的功夫,那里会轻易让血龙藤刺上,双手快如闪电,捏扭点剪劈挂拗,把三条血龙藤挡在外头。可他注意力全在眼前,冷不防从地里又钻出一条血龙藤,从后狠狠刺入其颈项。黄秋生惨叫一声,左手急往后抓去,那吸血藤也是极聪明,插入后即时拨出,闪开攻击后候着机会再进攻。  这一针插中他颈部大动脉,鲜血汩汩流出,倾刻间脑部一阵昏眩,双眼看出来的东西都是模模糊糊的。  黄秋生恼怒异常,阴郁的脸上布满愤怒,与血龙藤相斗须得静心平气,他这一急燥,立即漏出许多空档,胸前背后立即刺七八处之多,虽不致命,却令得他全身犹如一只破穿了的血袋,血液从各处针口射出,合身力气慢慢流失,眼前似乎有数十条长藤舞动。  血龙藤见血更是亢奋,针管瑟瑟声下,进攻更加刚猛迅捷,刚才的失败,都要在这人身上补回来。  性命已然危在旦夕,黄秋生不敢犹豫,他咬破舌尖,喷出一大口血雾,心中默念气诀,蓦然间全身充满力量,纵声狂啸,一双手形似闪电陡地伸出,各抓着一条血龙藤,手腕扭动把藤血针管折断,血龙藤受痛发出哧哧哧响声,急缩欲逃。好不容易抓上,黄秋生那会放手,双手交缠数次,将两条血龙藤缠绕在一起,单手箍紧,空出一手去斗另外两条血藤。  两条血龙藤见同伴受制,攻击更加迅猛,双方都是全力以赴,拼斗中黄秋生突感身后毛发竖起,知道背后藤针来袭,身子一侧闪开,藤针擦着脖子而过,黄秋生眼急嘴快,伸嘴把从后刺来的血龙藤针管紧紧咬住,四条血龙藤三条受制,另外一条见势不妙立即收缩钻地。  黄秋生心中恼怒异常,暴喝一声:“畜生,往那里走!”身形暴起探手将那最后一条藤针也扣在手上。  四条血龙藤一同发力要缩回地里,黄秋生斗力比它们不过,被扯得往败叶臭泥里钻,直被拖出四五丈远,头肩冲出一条深坑。但他已经被惹毛,双手及嘴巴绝不放松,“不杀了你王八蛋我誓不罢休!”  滑行中瞧准机会两腿勾住一条树根稳住身子不再前行,双手快速交接扭转,把四条血龙藤扭捆在一起,跃起身子绕着参天巨树急转三四圈牢牢捆绑,这时那血龙藤便有更大力量,也不能把大树拨起。  望着全身伤口,他双眼厉色闪现,若不是自己身手不错,此刻全身血液已然被抽光。  “狗崽子,想借刀杀人,发你娘的千秋大梦去。”  顺藤摸瓜找到血龙藤的根部,从破烂不堪的衣服兜里掏出火刀火石,他浑身是血,连得火石上也是粘稠的血液,把火石放于掌心,浑厚内功运起,火石上的血迹被蒸发烘干继而脱落,随后把大堆枯枝干叶堆在藤蔓根部点着,去你奶奶的,敢阻我发达,我让你断子绝孙,黄秋生将满腔愤怒发泄在血龙藤上。  看着那大大小小的藤枝疯狂扭动,听着尖锐凄惨啸声,黄秋生哈哈大笑起来,此时的他,脸上虽有笑容,内心的憎恨却是愈加强烈。  站在河边,想起适才的凶险与狼狈,他依然是一头冷汗,对于傻苍,没有言语能形容他的恨。  几次三番被他从自己手掌心上溜走,头二回大意,第三回被他施计毒翻,刚刚更被他害得差点儿丧命,虽然没死,却已然耗费了他大半精力,全身血液更流失过半,现每跨一步都觉得沉重。  在河边他谨慎地四下看了看,生怕再中埋伏,犹豫了少许,蹲下身子捧起河水,喝了一口,从昨夜至现在太阳西斜,大半天未沾水米,他口干舌燥肚子饿。  河水甘甜爽口,黄秋生登时感精神一振,又喝了几口,突然心中猛地一跳,一条绿色小蛇,无声无息出现在他头顶,前半身缩起,刷地往他脖子上咬下。  他眼都不眨一下迅速后退,与此同时右臂向向挥出,利甲往蛇头削去,绿蛇灵活之极,立即收回蛇头,张开尖嘴吐出一口毒液,朝猎物喷去,黄秋生右掌拍出,身前形成一道风墙,毒液滴水不近,随即又是一掌劈出,把小蛇盘旋的枝干击断,那小蛇知道厉害,绿影一闪,跳进河里逃走。  “该死的,怎么这畜生都来和我作对。你别让我抓到你臭小贼,我一定让你尝遍世间酷刑,然后再抽你骨剥你皮饮你血,我黄秋生在此发誓!”望着沾上毒液的绿叶变迅速变枯黄,他疾言厉色地嘶吼道。  傻苍奔在丛林当中,身上脸上有多处划伤,脖子上被血龙藤刺穿的伤口本已凝结,但在剧烈奔跑下又裂开,缕缕鲜血流下。他眼神坚定,一语不发,飞快离开。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152章 尸妖 几个时辰过后,深夜的森林更加黑暗。傻苍与黄秋生二人,一个跑一个追,已然进入到丛林的最深处。跑着跑着,傻苍突然停了下来。  只听得西北方向有奇怪的叫声传来,似是呼救声,又似是哭声,“莫非是岳家臭妞子落难遇险了,我得去看看。”傻苍自言自语说道。其实这一路奔逃,他已然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说去救人,只是个不愿继续逃跑的借口罢了。  他歇上一会,调转方向冲西北跃去,没过多久,便来到声音发出之处。  眼前的一幕,让他眼睛瞳孔一阵收缩。  这是一片开阔地带,没有高大的树木,全是低矮的草枝,月光下,草枝掩映,一个身高近将近七尺、全身发出无比难闻腥臭气味的巨人躺在地面。  在他的头顶,一片黄色烟雾聚集成球,飘在半空,一丝丝月夜白雾从四面八方凝聚而来,在黄雾四周形成一个个漩涡。  “这是什么人?怎么深夜里在人迹罕至的大山森林里出现?”虽然不清楚他在干什么,却知道是在修炼某门功夫法术。看那团黄雾形成的圆球吸收无数露水与月光精华,颜色越来越深,但却无丝毫增大之势,反而渐渐缩小,突地黄光闪烁,那雾球化为一缕浓烟,发出嗤嗤呼嗤嗤呼声响钻进那人用鼻孔。  紧接着拉风箱般的声音响起,从鼻孔里又钻出一缕白气,形成一个又淡又大的气球悬浮于他头顶,白雾再度聚集于球体内,气球慢慢显现淡黄色。  便是再笨,傻苍也看得出此巨人正在吸收日月精华四方灵气。此人怎地一身腥臭,越近味道越浓烈,如处鱼肆,与死尸味道差不多,再看他身上所着衣服,一袭黑色长袍紧紧箍紧身体,袖短袍短,身上有数处地方已然撕裂鼓开,露出长长的深灰光腿,浓浓一股成人穿小孩衣服的感觉,难道他竟然是一具发胀死尸?  傻苍为自己壮了壮胆,小心翼翼走近,渐渐看清楚了,那人脸孔瘦削,脸部肌肉塌陷,鼻孔里长出一丛黑毛,脸色灰中带黑,双唇黑紫,那刁蛮女箫冰冰是双唇是红中带紫,眼前这“人”却是黑中带紫,再看他胸前,一个蓝色弯月图案圈在流云花海飞凤游龙所成的虬纹当中。  蓝月下有一个金线绣成的“寿”字格外显眼。  傻苍心中突的一跳,果然是具尸变了的尸体,也不知躺在这儿多长时间,竟然令得以他为中心方圆数十丈内的树木枯死,端的是巨毒无比。  虽然从来不相信鬼尸怪魁之说,但如今亲眼所见,却由不得他不信。  正害怕时候,老猴子若有若无的呼叫声再次传入耳中。傻苍心想两个家伙都是极难缠之物,还是不去招惹的好,立即转身离开,不料脚下啪的一声传出,不小心间竟然踩断了一根干枝!  那尸妖听得响声,突地张开双眼,他并未起身,微抬右手食指,一道黑气瑟的一声,从他指尖激射而出,直奔傻苍后脑。  傻苍闻声知有危险,迅速侧身,躲过黑气攻击。  那黑气并未再度追击,而是在四周徘徊一圈,突然凝聚在一起,幻化成一个脑袋,空洞双眼盯着傻苍,发出模糊的声音。  “滚开……不然……死……定。”说完后,脑袋散开,化作无数个黑点,消失在四周,紧接着,原本腥秽无比的气息,突然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彻底被尸妖收回体内。  傻苍小心退后,尽量不发出声响,他目中灵光闪动,一计突生,并未继续躲藏长毛怪黄秋生,而是悄悄站在离尸妖五丈外的草丛中,静等他的到来。  黄秋生双爪挥舞,不断把身前的所有阻碍之物全部斩断,蓦然间他神色一变,露出一丝狞笑,左脚一点,立刻急速跃上前去。  傻苍的身影,已然目光可及,黄秋生忽然心中一动,狐疑地看了看四周,并未发现异常,但对方反常的举动却让他不得不小心起来,血藤与绿蛇的教训才过去没几个时辰,双眼凶光射出,冷笑道:“怎么不逃了。”  傻苍二话不说,右臂扬动,三块石头先后掷出,击向敌人。黄秋生毛面带着嗤笑,单手把三块石头全接下,身影晃动急冲向前。  傻苍掷完石头转身便奔,往尸妖所在处跑去。黄秋生喝道:“那里逃!”手中石头甩出,呼啸着直奔傻苍后心,间不容发中傻苍跳向一旁躲开,钻进了草丛中。  眼见着他在茂密草丛里失去踪影,黄秋生双目寒光射出,身子凌空而起,扑向傻苍。傻苍把心一横,迅速往尸妖身旁钻去,来得它身旁,估算着黄秋生将到,双腿猛地一蹬向前急跃出一丈。  身后劲风袭来,背心就要被他拍中!  黄秋生眼看能把傻苍击飞,忽地其身旁猛然伸出一只手掌,径往胸口直印而来。这一变故当真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急切中左手一拨,右手收回朝尸妖头部刺落。尸妖发出非金非石的尖锐声音,身体陡得平移一尺闪开刺爪,拍出去的手掌一翻一拿,扣住黄秋生左腕,巨嘴张开吐出一口黑气,笼罩着他脑袋。  傻苍借着尸妖的解围,瞬间跳出三丈开外。  黄秋生左手被尸妖扣上,迎面而来的黑气带着浓烈臭味,知有剧毒,当即施展“滑不溜手”秘技,左前臂毛孔立时分泌出滑腻油脂。顿时腕部滑溜异常,于尸妖铁箍般的紧扣中抽出手腕,同时张口急吹一口气,把黑烟吹散。  不等敌人再施攻击,黄秋生双足一点即时跃往一旁。  尸妖咦了一声,赞许奇怪皆有,两条干柴般的手臂交叉一剪,一道有形有质的黑雾剪刀凭空闪现,扑向黄秋生腰间,欲将之一剪为二。  黄秋生那里想到草丛中竟然藏有尸妖,被它接连两次袭击忙得焦头烂额,眼看就要拦腰断为两截,飞跃中急使千斤坠,陡地下沉扑倒。  丝的一声轻响,黑剪掠过后脑,齐根剪下他一大缕头发。  两击不中,尸妖猛然坐起,双眼所凝绿光渐盛,陡地两道绿色光芒射出,当真是一波未停一波又起,尸妖发出的光芒不比暗器,暗器来袭尚且激荡起气流风响,好让人提前作好准备,这光芒却是无声无息。瞬间已然飞刺至黄秋生身后不足一尺。  黄秋生脑后没长眼睛,看不到急射而来的光芒,但他却有感知危险的怪异潜能,全身打了一个哆嗦后就地一滚,两道光芒激射至地,打出两个小洞。  黄秋生为躲避光芒,刚好极其狼狈滚倒在傻苍脚下。傻苍二话不说抬脚踢他脑袋,这一脚力大且快,丝毫不留后着。  黄秋生来不及躲避,只双手紧抱头部挺受了傻苍一踢。嚓的一声,一阵钻心痛楚传来,鼻梁骨被硬生生踢断,鼻子歪斜塌陷,四颗门牙全断,鲜血瞬间泉涌。  尸妖并没因二人的争斗而站在一旁看热闹,食中二指划动,一道道光刀连二连三攻击黄秋生,黄秋生被一人一尸攻得焦头烂额,方寸全无,竟然又被傻苍踢断多一条肋骨,可他毕竟不是纸糊的,受虐中右脚已然勾上傻苍的左脚,带着他于地面转了一圈后甩向尸妖。  尸妖如此厉害,落在他身上必死无疑,傻苍凌空作了个调整,期待落地后即刻纵离危险。  活人即是敌人,尸妖可不管那飞抵的是黄秋生还是傻苍,皮包骨的脸上阴气沉重,见得傻苍飞来,两目凶光顿生,双手食指同时一弹,两道凌厉的黑气射出,直指傻苍心窝。  黑气来得好快,傻苍可说根本没有躲避之机,嗤嗤两声细响,两股黑气都射中他心口。  傻苍一声闷哼,翻身飞出四丈远,重重落在草丛中。  黄秋生趁着尸妖注意力落在傻苍身上,三柄飞刀从袖中接连甩出,呼啸着飞向这穿寿袍的怪物。尸妖实是没想到大猴子能力如此高强,急忙双手舞动,击下最先两把飞刀,最后一把径直刺脑袋而来,实是没法闪避挡格,只好张大血盘巨口迎刀咬下!  黄秋生飞刀射得极快,但尸妖接得更妙,利刃飞插入咽喉的一刹那,钢牙咬下,不偏不倚刚好咬在刀柄上,把去势极强的飞刀硬生生咬紧截停。如快一息或慢一息,尸妖柔软的嘴器或咽喉都会被刺伤洞穿。  本以为必死无疑的傻苍,连续呕吐了两大口血,发现胸腹虽然气血翻涌,胸口却并没有被黑气洞穿,站起来后伸手摸了摸胸膛,掏出一张大饼出来,这一块郑耀宗扔出去的面饼,不但挡住林百生的铁莲子,连尸妖凌厉的黑气也挡将下来,当真神奇!怪不得谢大哥要我还回给他,原来个中藏有大秘密。  在这一刹那,二人一尸都是呆了。如木鸡一般站在当地,都不相信自己眼中所见。  尸妖看傻苍站起惊讶,黄秋生看尸妖口叼飞刀惊讶,傻苍看着手上的面饼惊讶。  突然二人齐声大叫,傻苍与黄秋生率先反应过来,掉头狂奔,尸妖嘴中吐出“喳”音,双手各划一个圈,两条小苗般的龙卷风从他与手心幻现,双掌托高放于嘴边。尸妖双唇快速闭合吐咒,随后连吹两下,长长的“磅”音响起,两条龙卷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高变粗,分向着两人追扑下去。  傻苍和黄秋生回头见得两条大黑气旋径直扑来,吓得脸上一丝血色也没有,急忙左转右拐以之字型奔逃,但龙卷风愈变愈大,边缘风力渐强,把两人置于旋转气流范围之下,虽然便如黄秋生般具有极深厚内力基础,也仍被刮得步履不稳,随时会随风而起。  那一边傻苍早已站不稳,整个身子已然飘起,只双手还抓着两丛草蔓没有被卷走。狂风呼啸,杂物碎石砸在身上脸上也感觉不到痛,他咬牙苦苦忍住,突然双手一空,两团草蔓被连根拔起,傻苍随即也被卷入气流当中,飞上了天空!  黄秋生那边眼见形势危殆,只好再次咬破舌尖,又运起“月夜噬魂”大法,对着头顶的圆月一声长嗥,顿时体内气息激荡,全身每一根长毛都竖将起来犹如针刺。两腿一蹬,身子犹如离弦之箭,穿过龙卷风风力最强劲的中心,直扑尸妖而去。逃是逃不了的,只有奋力一搏。  尸妖正全神默念法诀,突然见得利爪挥向咽喉,双目精光暴射,两手合拢一推,顿时面前二尺处形成一堵绿色半透明光墙,黄秋生利爪刺得光墙上,激起一圈圈波纹扩散开来,并发出丁丁丁轻脆响声。  那光墙坚如铁石,黄秋生十指指甲脱肉尽数翻离!  俗话说十指连心,但他没时间去感觉痛苦,心中一个念头急转:“此怪物非同小可!”立时缩回双手,以掌压光墙,反弹出两丈远。  尸妖双手一推,那道薄薄光墙急速移动,狠狠撞在落地未稳的黄秋生身上,把他撞得翻飞出去。随后尸妖张口吐出一大股黑气,幻化成一只手臂,飞向黄秋生,掐紧其脖子带回来停在眼前。  处于气旋中心的傻苍已被卷起超过二丈高,但黄秋生的突发攻击,令得尸妖分心抵挡,无暇再施法决催动龙卷风,两条妖龙般的龙卷风立即减弱消失,傻苍随气流缓缓落下,最后被甩落远处于草丛中,地面全是腐败之物,他摔下受伤不重,立时便能站起欲逃,但他被龙卷风带得天旋地转,没跨出一步又摔昏在过膝高的草丛里。  尸妖两只眼珠射出精光,盯着黄秋生,尖锐声音从咽喉发出:“你是谁,为什么来刺杀我?”  黄秋生惊恐万分,挣扎着道:“我……不是来杀你,我不认识你。”  “那你来这儿干什么?”尸妖的声音不带丝毫声调。  “我是为追捕那狗贼而来,无意中打搅了你老人家,请你老人家大人有大量不要见怪。”黄秋生为求一线生机,以从未曾有过的哀求语气说话。  “嘿嘿,几次三番想置我于死地,还说是无意,还要我放过你,当真痴心妄想之极。”  “我只是为求自保而已,绝无要杀你的念头。”黄秋生绝望叫着。  “你来得正好,又武功不错,正好可充当我炼化之躯。”掐着黄秋生的黑手猛然加劲。  黄秋生心中绝望之情陡生,正要拼死挣扎,突然身子往后移动,背部狠狠撞在一块巨石上,两根闪着绿光的丝线从尸妖指尖伸出,将他缠绕在巨石上。黄秋生叫道:“别杀我,我愿意为你做一切事情。”  “我不会杀你,放心好了。”尸妖双唇微张,吐出一片黑雾,黑雾形成云飘在半空,没有丝毫停留,双手交推,打出一道绿光。  那绿光一入黑雾,立即消失,黑雾如同沸腾般翻滚,诡异的收缩、膨胀。  尸妖干枯的脸皮一动不动,双手连续不断的打出绿光,射入黑雾之内,渐渐的,黑雾翻滚越来越剧烈,缩涨的频率也越来越快。  尸妖目光一闪,右手一指黑雾,黑雾立即飘到黄秋生身上,从他的七窍钻了进去,黄秋生身体顿时颤抖抽搐起来,双眼紧闭,脸上露出痛苦之色,不大一会儿,黑雾全部钻入他身体内。  尸妖深吸一口气,深灰色脸庞变为暗红,双眼闭合,头顶慢慢渗出白烟。突然它双眼睁开,精光四射。本来已然静下来的黄秋生被它眼光一扫,又不自禁颤动起来。  一条黑舌从尸妖嘴部慢慢伸出,越伸越长,足有一丈多长,舌尖在黄秋生满是绒毛的脸上舔拭打转,黄秋生本是内心十分强大之人,可面对着这如水蛇般的舌头,既恶心又害怕,张嘴边呕吐边叫:“求求你放过我,我愿意为你做一切。”闻着那说不出的移臭腥膻,肚腹中一阵翻江倒海,把三天前吃的饭也呕了出来,满口黄胆水。  可是那尸妖丝毫不觉恶心,湿滑柔软的舌头钻进了他的恶臭粘滑的口腔中,顺着咽喉而下,顿时黄秋生双眼翻白发直,嘴角流涎,四肢僵直抽搐,如羊癫风发作。  恰这时候,傻苍醒转过来,瑟瑟悉悉站起来,看到清冷月光下一人一尸静静站立,舌头吞伸不定,如此恐怖一幕入眼,吓得头上冷汗直冒,调头便奔,刚跑得几步,突然心想:“这人不人尸不尸的家伙已然入定,我现在去杀他不是大好机会吗?”  初生之犊不怕虎,胆比水缸大的傻苍打定主意,拾起黄秋生发出的飞刀,握于手中慢慢移步至尸妖跟前,举刀在它面前挥舞。那尸妖双目紧闭,全神贯注吸取黄秋生的元神,根本没留意到身前多了一人。  傻苍二话不说,举刀挥下,斩断尸妖的舌根,随后又狠狠捅进了尸妖的心脏!  那尸妖蓦然痛醒回神,把留在外头的断舌缩回,翻身摔倒地上滚动,喉咙里发出含糊不清的惨叫声,心脏刀口处喷出黑血,如雨洒下。  与此同时,它的七窍打开,一股浓浓的白烟从中渗出升起,于空中缓缓聚拢成一个女子身形。  傻苍抽出短刀后退开两丈,全神注视着尸妖的一举一动,对那白烟形成的女子更是警惕。  白烟出尽凝聚,女子形体愈来愈明显,五官也渐清晰,是个年轻女子,神态身形有些熟悉,应该是在那里见过。那女子飘浮在空中晃晃荡荡,突然一阵夜风呼呼吹来,聚拢的白烟被吹散飘走,虚无的女子也随风消失于空中。  傻苍长长舒了一口气,转头看黄秋生。  只见尸妖被斩断留在体外一丈多长的舌头,则如长蛇入洞一般,缓缓钻入黄秋生体内消失不见,黄秋生时而抽搐痛苦,时而平静安祥。  傻苍本来以为尸妖会断气渐渐停止扭动,事实上尸妖翻滚幅度确实变小,可它并没有断气,反而猛地站了起来,瞪着铜玲般的大眼望着傻苍,眼神里尽是狂怒气愤与不相信。傻苍本已平静下来的心又扑扑乱跳起来。  在这个时候,走还是不走好?傻苍拿不定主意。  再看捆绑在巨石上的黄秋生,脑袋与四肢耸拉着,看不清脸容,不知是死是活。  傻苍见尸妖一声不吭盯着自己,心中发毛硬着头皮说道:“喂,你怎么还不死?是不是有什么遗言要对我说?”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153章 不喜欢吵架的恋人不是好恋人 等了一会儿,见得它一丝反应没有,突然暗忖:“如果它有能力杀我,早如先前一般攻击我,那会如现在这般一动不动?”越想越觉得不错,可是让他再上前捅尸妖几刀却是说什么也不敢,二话不说调转头便离开。  走三步回头看,尸妖如石头般一动不动,又走三步回头,尸妖仍是没有动,傻苍放下心继续前行。  突然尸妖张口吐出一大片黄雾,黄雾如煮沸的开水,翻滚沸腾,不时有灵光从雾中发射出来。傻苍听到声音回头,望到那诡异的黄雾,心中一颤,撒开双腿急奔。  黄色浓雾幻化成紧绷的圆弓和箭,嗖的一声,雾箭离弦,射向傻苍。傻苍没有黄秋生预知危险的能力,雾箭就要插入背心时,走得慌不择路的他突然被地表上横错交集的树根绊倒,冥冥中躲开雾箭雷霆一击。黄色雾箭落空射入三丈远的地里,嘭的一声巨响炸开,爆炸产生的气流把刚站起来的傻苍冲飞摔出老远。  一击不中,尸妖头顶的黄雾又弯弓搭箭,再一次射出。  傻苍此时知道厉害,连忙就地一滚,落入身旁一个小坑当中,浓雾化成的箭擦着他头皮呼啸而过,在他身旁猛烈爆炸,好在他身处凹坑里,冲击气流对他形成不了威胁。  不等浓雾化箭,傻苍一跃而起,提着短刀扑向尸妖。进攻是最好的防守,与其被动躲避,还不如近身一搏。  黄雾翻滚变幻,化成一把大刀,拦腰斩向急冲而来的傻苍。傻苍猛喝一声跃起,从刀锋上掠过,手中短刀切向尸妖脖子。  尸妖急退一丈,两手交差一划,一把飞剪凭空闪现,向着敌人直扑过去。傻苍往旁一跃闪开,不等喘上一口气,又即跃上,手中钢刀刺出,直接尸妖腹突部。  尸妖舌头被割,心脏被捅,虽然未死,但已然元气大伤,面对敌人不要性命的攻击,来不及指挥黄雾化兵攻击,侧退数步,但仍然慢了一拍,手臂被利刃割伤,流下黑得不能再黑的血。  “绝不能让它有喘息之机。”傻苍心中只余一个念头,他深吸一口气,再度逼近尸妖,手中飞刀急刺,不是你亡,便是我死,此时此刻,由不得他不拼命,由不得他害怕。  只是空中那团黄雾已然化为一只巨手,遮憋月光,从头顶拍下。  四周陡然暗下来,傻苍立即猜到有巨物自头顶落下,阴暗面积太大,往那个方向都来不及,刹那间无数念头于心中转过,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已然没有选择,傻苍心中绝望无比,从来没有过如现在这般对活下去的强烈渴望,自从结识了谢霆,自从知道了他的故事,傻苍便想着无论付出何种代价,他都要找到另一枚虹珠治好张芝芝姐姐的病,自己无论如何不能死!  可现在,一要都要结束,不是想与不想的问题。  既然不能幸免,只好寄望临死前拉个垫背的,傻苍一声暴喝,飞身扑向尸妖。  身子刚刚跃起,绿影闪动,一条绿练斜伸出来缠上他的腰间,将他往外急拖,傻苍只觉眼前愈来愈暗,飞掠中转了半个圈子,仰面朝上,一只巨型手掌堪堪拍到,眼见就要被拍进地里,那绿练拖动陡然加速,终得在手掌印拍下时把他拉出阴影范围。  “呯”的一声巨响,手掌落下,十丈方圆内的枯叶残枝激荡飞起,地面被拍出深达三尺的掌形深坑,如血肉之躯被拍上,那便只能成为一片肉糜陷于土中。  傻苍被绿练缠上的那一刻,便知是谁赶来救自己,多么熟悉的感觉,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倩影,心中一阵温暖传遍全身,力量陡生。  容不得他多想,那巨掌又抬起,再往他头顶拍来。  傻苍心急手快,手中飞刀朝尸妖掷出,不等绿练再拖,瞬移两丈,于巨掌落下前奋力飞扑,成功避开掌击后奔到箫冰冰身边拉着她的手叫道:“快走!”  原来箫冰冰救了邓涛与李晴柔后,沿着黄秋生留下的脚印一路跟踪下去,没走多久脚印已然消失不见,因她从小接触草药毒物,鼻子十分灵敏,傻苍曾中她“紫唇之吻”剧毒,又被她饲养的绿寡妇毒蛛咬过,凭着傻苍身上残留微弱毒质所散发出来的气味,追踪至黄秋生三人落脚的山洞里头,远远瞧得黄秋生念咒喷烟,不敢轻举妄动,待他们进入之中,她悄悄跟了进去,忍受无穷无尽黑暗折磨,一步步摸向前行,最后终于见得刺眼白光。待得眼睛适应光线,箫冰冰发现自己已身处一片人迹罕至的山谷中。  密林中烟熏雾绕,箫冰冰的鼻子彻底失去作用,只能在林间胡乱寻找,当她经过附近时,听得双方打斗发出的声音,感觉好奇便寻将过来,随后听到两声爆炸响声,马上加快脚步赶过来,蓦然发现处于巨掌压顶危险中的傻苍,来不及多想,袖中绿练甩出缠绕其身上,于千钧一发之际把他拉出险境。  黄色浓雾化成的手掌两击不中,尸妖双手掐个法诀,黄雾团散开落下围绕身遭,尸妖张嘴把黄雾全吸进体内。两眼即时射出骇人绿光,转头望了望绑在巨石上的黄秋生一眼,双腿力蹬,跃起数丈,飞扑追向傻苍与箫冰冰逃离的方向。  傻苍与箫冰冰逃得片刻即钻进茂密山谷丛林中,于崎岖不平的地面上一前一后快速奔逃着,边走边往身后看,没见尸妖追上,心中都安定下来,再跑一会,两人颇感劳累,慢慢停将下来,各扶着身旁树木喘气。  抬头望着箫冰冰红扑扑的脸,傻苍心下感激问道:“谢谢你又救了我,你怎么来了?”箫冰冰没有抬头,喘顺气才道:“我来找我师妹,她呢?”  “她趁着我引开老猴子之机逃了,可不知现在离开林子没有。”  “你们俩是怎么回事,怎一声招呼不打便离开,又怎地惹上南门来风与长毛怪?”箫冰冰语音带有不满之意。  “这事说来话长,咱们先找个落脚之处再说。”傻苍顿了一顿,问道:“还有力吗?”箫冰冰点点头。二人在林间缓慢走着,不一会儿发现山壁下有一个巨大岩洞,傻苍先进去探查,发现无危险,洞深不知几何,洞高不见顶。两人在洞内深处生了一堆火,各自盘膝坐下,吐纳呼吸,调理内息。  过了良久,两人相继睁开眼,只因隔阂已生,又如上回在陆倩云坟前那般,两人各自避开对方眼光,默然不语。  最后傻苍问道:“你饿不饿,我去找点吃的回来。”  “刚才那个人是谁,怎地我好像活在梦中?”箫冰冰反问。  傻苍眼中露出骇色,略微颤抖道:“他不是人,是一具尸变了的尸首,别说你,我也觉得自己在做梦,如生活在神话世界里一般,所有的奇闻怪谭都比不上今晚所见。”  箫冰冰亲见尸怪作法,不相信也得相信,沉默一会道:“又怎么惹上了它?”傻苍简单说了一下借刀杀人的经过。  箫冰冰抬起头道:“摆脱了长毛猴子,却又惹上一具尸怪,真不知是福是祸。你……你伤得怎样?”傻苍道:“我不碍事,没受什么伤,你呢,可有伤到那里吗”  没有回答,洞里又静下来。  “脸色白得像死人,还说没伤?”箫冰冰突然抛出一句。  “噢,噢,那是我失血过多的原因,现在已然好多了呢。”傻苍怔了怔,才想起先前被吸血之事。  箫冰冰脸上关心的神色一闪而过,复以冷淡的语气道:“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  傻苍叹了一口气,说道:“惹出这么多事,还不是因为你师妹造成。”  “你很早就认识我师妹?”箫冰冰盯着傻苍。  傻苍点了点头,把两人相识经过及后来发生的事大概说出。  “原来还会见义勇为,我还道你是个恩将仇报的家伙呢。”听完傻苍的故事,箫冰冰冷笑道。  傻苍又怔了一怔,不知那里惹到了她,这姑娘喜怒无常,实是十分难相处,但她两回救了自己,切不可以对她不敬,便道:“箫姑娘,你两次救我,我傻苍便投胎十次,也要将你这份恩情记在心里,更加不会对你做那恩将仇报之事。”  “是吗,如果单是听你说话,说不定有人便相信了。”箫冰冰脸上隐有嘲色。  她这样说,那不是说我恩将仇报吗,傻苍抬头看着她问道:“姑娘怎这么说,我何时有做过对不起你之事?”  “何时对不起我,你是在装傻扮懵吗?”  傻苍啊了一声道:“那会是我一时冲动忍不住,过后非常后悔,现正式向姑娘道歉,请你不要见怪。”想起那天晚上对她做出偷吻的荒唐之举,颇觉不可思议,脸红起来。  箫冰冰哼了一声道:“说对不起有什么用,我斩了你双手下来,再说对不起,你会不会原谅我?”傻苍低下头,无话可说,无法回答。  “无良浪子,好色之徒。”箫冰冰越想越气,忍不住骂了出来,“真不知为什么三番四次的救你,真是可恶之极。”  傻苍本来不敢还嘴,可听得她这后一句,忍奈不住说道:“那是你还我的。”  “还你,我还你什么?”箫冰冰嗤笑道。  “你打我折磨我那么狠,又放毒蛛咬我,你救我就是为了还打骂之债。”  “你不提起还好,当时你骂我什么来着,脸皮薄的人都要被你骂哭寻死了,哼!你不骂人,我会打你折磨你?”箫冰冰更加气愤。熊熊火光下,箫冰冰一张俏脸晕红,柳眉稍竖,银牙微咬,两点黑漆射出浓浓怒意,傻苍抬眼看着看着,竟然出了神。  箫冰冰见得他怔怔瞧着自己,脸上一丝羞色闪过,但随即更加生气,挥掌打过去,“色狼!”  “啪”的一声,傻苍脸上挨了一记耳光,留下五条通红指印。  这一巴掌将他从沉迷中打醒,忍不住“啊!”了一声,伸手摸着被打的脸庞,“你干什么又打人?”  “就要打你,打的就是你这种好色之徒,哼,看你还敢不敢造次。”箫冰冰恨恨骂道。  死死盯着一个姑娘家看,确实太无礼貌,挨打一点不冤,傻苍被她打一巴掌并没生气,而且也不觉有多痛,反而在回想她手掌的细腻柔软,摸着被打的左边脸庞,嘴角竟微微扬起。  箫冰冰本来以为他会生气骂人甚至动手,还准备好跟他对骂一场,那知他双眼目光迷离,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笑容,竟然不以为忤,反以为喜,实是大大出乎意料,眨着双眼问道:“喂,你在干什么,是在想那个姑娘吗?”  “没有,没想姑娘。”傻苍回过神来。  “还说没想,看你一脸色意,你敢说没想姑娘?被打了还想姑娘,真是卑鄙,无耻小人!”  “我一脸色意?”傻苍脸上露出愕然之意。  “那还用问,快说,你在想那个姑娘,是不是在想我师妹?”箫冰冰脸色稍稍放柔和,甚至还带有一丝嘲弄之色。  “你师妹还是个小丫头,尚未成年,又凶又狠还诡计多端,那里像个女子,鬼才会想她。”傻苍在岳曼婷手上吃过不少苦头,对其大有恨意,说话一点也不客气。  “我小师妹那么漂亮,是男人都会想她,你会不想,骗鬼去吧。”  “漂亮就要想吗?并且我也没觉得她那里漂亮,像根木头一样。”  “唉哟,竟然把我婀娜多姿的师妹说成是一根木头,小心我说给她听,瞧她怎么折磨教训你。”箫冰冰脸上开始露出了一丝笑意。  “哼哼,最好她不要让我见到,否则我一定会报那被打吐血之仇。”傻苍脸上显现愤愤之色,对在客栈中被岳曼婷折辱之事,他还深感恼意。  “如果你不喜欢我岳师妹,那你怎么会舍命救她?”箫冰冰笑意盈盈问道。  “救她就代表喜欢她吗?”傻苍反问。  “那当然,不然你怎么会平白无故为她冒上生命之险。”  “那你两次冒着生命危险救我,是不是也……也……”傻苍试探着问。  “住口!”箫冰冰脸上赫然变色,“谁会喜欢你这个卑鄙好色的无耻小人,哼哼,也只有陆倩云那少不经事的傻丫头才会喜欢你。”  傻苍脸色突然一沉,嘴角微微抽搐着,心底下一阵阵刺痛,沉默少许,缓缓说道:“倩云是个好姑娘,不许你这样说她。”  陆倩云之死,傻苍一直忘怀不了,一个能为自己而死且深爱自己的女子,任何人,那怕再无情无义铁石心肠的人,也不会无动于衷。两人相识不久,相处也少,傻苍虽然自承没有喜欢上陆倩云,但内心深处,自己对她究竟有没有一丝情意,却是从来不敢深究。  这句话使得傻苍脸色突变,箫冰冰不由得十分后悔,实是不该提起陆倩云,触碰了他心中未曾愈合的伤痛。  可是倔强的她却不肯示弱,说道:“为你这个轻薄浪子而死,谁都会说她不值,谁都会说她傻。”  “够了,够了,你说我就算了,请不要再说她。”傻苍脸色铁青站了起来。  突然,他感觉头发上有什么东西落下,伸手一摸,原来是一滴滴略带混浊的粘稠水珠,抬头望,洞顶黑漆漆的看不清什么。  箫冰冰也站起来,一张脸复绷得紧紧,“不说就不说,我才不乐意说,这下你高兴了罢。”  “箫姑娘,我不是生你的气,只是我……我想起倩云她……她年纪轻轻就失去生命,为我一个毫不相干的人送死,我实是……只是想请你不要去亵渎她那份纯真。”傻苍双眼微红,泛出泪花。  “嘿嘿,人家为你而送死,她在你心目中自然神圣不可侵犯,对不起,是我的错了,你不要见怪。”箫冰冰脸上若有冰霜,说着往洞外走。  “箫姑娘,你去那里?”傻苍追上问道。  “我去找师妹,你别跟着来。”箫冰冰没有停步,更没有回头。  傻苍伸手拉她衣袖说道:“我和你一起去找。”  “不必,她是我师妹,不是你师妹,而且你还要找她报仇。”箫冰冰将手臂一摆,甩开了他的手。  傻苍道:“外面的山谷森林太危险,我怎放心你一个人出去。”  箫冰冰停步转身说道:“我是你什么人,你没必要担心一个不相干之人,请留步。”说完拂袖而去。  “外头尸妖还在四处找我们,森林里古怪致命的毒虫猛兽怪物数不胜数,你如冒然在林子里闯荡,那是对自己极大不负责,要出去,也要等天亮了才出去。”傻苍又抢上前拉她的手。  箫冰冰再次狠狠甩开他的手,冷意森然道:“请你放尊重些,还有,你不要再跟来,我是我,你是你,咱们各不相干。”说完掉头便走。  傻苍呆在当地,怔怔望着大发脾气的她,不管怎么说,自己绝不能让她一个人出去冒险。正想追出上她,突然头顶有人大叫:“傻苍救我!”一件物体从山洞顶上呼啸而下。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154章 又来一条巨蟒 傻苍听出这声音是岳曼婷,又惊又喜,惊的是岳曼婷居然在自己头顶多时,刚才的说话都给她听了去,喜的是箫冰冰再不必要出洞冒险寻她。抬头循声看清楚,连忙急奔数步来到岳曼婷落下之处,纵身跳起,将她抱在怀里,落地一个打滚,消去岳曼婷下坠之势。  便在傻苍救人的同时,一条水桶粗细闪着淡淡蓝光的条形物体从黑漆漆的洞顶探下,从背后一把卷缠上正回头看傻苍救岳曼婷的箫冰冰柳腰,盘身缩回洞顶。  箫冰冰猝不及防,被不明物体卷着突然腾空而起,吓得尖声大叫:“傻苍,傻苍!”  傻苍不及多想推开岳曼婷,顺手抽出她腰中佩刀,奔走三步运尽全身潜能纵身一跳,高高跃起一丈有余,左手刚好抓到条形手臂般粗的尾部,随其收缩之势凌空飞起五丈多高。  闪着清冷蓝光的不明物体原来是一条巨蛇,它发现尾巴上多了一个人,立即摆尾晃动,欲将跟随之人甩脱。傻苍顿时感到一股极强的离心力,身体横甩着将要飞出去。便在左手松开的一刹那,傻苍握着尖刀的右手奋力插出,斜斜刺入大蛇闪着蓝光的鳞片隙缝,尖刀紧紧卡在鳞片上,不等蛇尾再摆,傻苍借势右手发劲一窜,左手又抓上了蛇尾,避免被甩落。  被巨蛇盘着急速升空的箫冰冰惊恐万分,眼看着地面火堆变成碗口般大小,一颗心几乎要从口腔里跳出来,腰腹被蛇身紧紧卷缠着,极强的压迫感令得她张大了口,只有气出没气进,也叫不出声来,只一会脑袋便有昏眩感觉。但惊骇恐惧过后,箫冰冰立即恢复冷静,双手没有被缠上可说是不幸中的万幸,双袖挥动,立时有十数只绿寡妇蛛跳从袖口跳出,跃上蛇身,迅速在蛇身上游走,寻找可以落口之处。  放完蜘蛛,箫冰冰从发髻上拔下两枝银针,在嘴唇上一抹,即往蛇身上刺去,岂知巨蛇鳞片虽薄却极硬,连刺十余下都未能穿透,腹内的气息已然吐尽,脑袋昏晕之感愈加强烈,随时都会晕死过去,她心中焦急,抬头环顾。  再说巨蛇甩不脱傻苍,便摆动尾部狠狠拍向洞壁上,傻苍知道自己只要一松手,不但箫冰冰救不回来,自己也要从高空坠下摔死,双手使上蛮劲抱紧,被蛇尾带着重重拍在凹凸不平的洞壁上,撞击过后他感觉到的不是痛,而是五脏六腑剧烈的翻转震动,似乎要从体腔脱落下来,张嘴就是一大口血喷洒而出,那血化为点点滴滴落下,有十余滴落在蛇尾鳞片上,一阵淡淡的白烟升起,发出嗞嗞响声。  巨蛇被傻苍吐出的毒血灼伤吃痛,更加疯狂摆动尾巴,傻苍拼尽全力,找准机会沿着蛇尾爬上蛇身,双手双腿紧紧扭抱,任由它如何拍击也不松手,全身上下碰撞得伤痕累累,沾到蛇身上的鲜血愈多,冒出的白烟便愈多,嗞嗞声更加刺耳,而巨蛇则愈痛便愈加疯狂。  最后傻苍终于发现自己的血对巨蛇的鳞片和血肉有腐蚀作用,顾不得体内鲜血所剩无几,咬破舌尖蓄了小半口血,吐向蛇身,此处蓝光鳞片早已脱落,鲜血直接喷在巨蛇裸露的皮肉上,嗤嗤声中大量焦臭白烟冒起,片刻间已然见到白森森的蛇骨。那巨蛇痛得张开巨口咝咝抽着凉气,疯狂拍打尾巴,之后蛇身蜷动,长长的尾巴带傻苍送到嘴边。  呼呼风声响起,傻苍随着蛇尾摆动横跨大半个洞穴,刚抬头,便见两个碗口大小的绿色灯盏在面前晃动,一股令人窒息的腥秽巨臭气息扑面而来,黑暗环境里快速移动过程中,傻苍除了两个绿光灯盏,再也看不到什么。  当暗红舌头卷上头颈时,傻苍才发现自己已然处于巨蛇血盘大口中!  而巨蛇吞食傻苍的一幕,刚好被抬头环顾的箫冰冰瞧见,来不及多想,双手连甩,两枚银针激射而出,飞向巨蛇两只闪着绿光的眼珠。  细微响声传出,一枚银针不偏不倚射中巨蛇右眼,另一枚则射入巨蛇那口腔内部,插入肌肉之中。带毒银针入眼珠,痛苦比皮肉腐蚀更甚,巨蛇顾不得吞食傻苍,蛇身扭动打转,仰头嘶声巨吼。蛇身这一打转,被牢牢缠绕的箫冰冰也被带得连转数圈,转得她头晕眼花难分东南西北。  本要被巨蛇吞食的傻苍,此时已然习惯黑暗,借着巨蛇双眼绿光,以及蛇鳞发出的微弱蓝光,可勉强看清周围事物。趁它痛苦仰头长嘶之机,左手拉着巨蛇分叉舌头,右手尖刀挥出,一声切肉声响过后,巨蛇暗红舌头从中断为两段。  舌头眼睛都是动物极其脆弱柔软之物,巨蛇被连伤两处,直痛得失去了常性,疯狂翻转长长的蛇身,缠绕箫冰冰的蛇腰也即松开,晕头转向毫无防备的箫冰冰便凭空摔落!  傻苍割断舌头,左手立即攀着巨蛇尖牙,借着它扭身翻转之机,顺势骑上大蛇脖子处,还未稳住身体,突然见得头顶一丈开外的箫冰冰高处坠落,想也不想,立即四肢一弹,飞身扑将过去,伸长手臂探出,口中叫道:“抓住我!”  摔落中的箫冰冰听到傻苍叫声,抬头看得他伸过来的手,本能把手举高搭过去。  擦身而过的一瞬间,傻苍的手终于握到箫冰冰的手腕!  洞穴高空之上,傻苍牢牢握紧箫冰冰的手使劲一提,把她拉起抱进怀里,箫冰冰一声嘤咛,毫无反抗之力。急速下落过程中傻苍调整姿势,便得自己身子在下,箫冰冰身子在上。  箫冰冰短暂失魂后立即回过神,瞥眼看得胡乱晃动的蓝色光带便在身侧半丈之处,伸手虽够不着,然袖中绿练挥出,即缠上光带。她右手紧紧握着绸带叫道:“抱紧了!”傻苍闻言紧紧抱住她。  两人挂在绿练上止住跌势,于半空中飘荡来回,站在洞底的岳曼婷只看得目瞪口呆,连惊叫也不会。  那蓝色光带其实正是巨蛇的尾巴,巨蛇被箫冰针刺眼刺喉,又被傻苍割舌。痛如腐筋蚀骨,遭受的伤害无以复加,再顾不得捕食猎物,蛇身附着洞壁岩层,快速游走离开。  箫冰冰低头看离地面已然不太高,游走巨蛇不知要将他们到那里去,当机立断即刻松开握着绿练的手。两人一块儿坠下,傻苍在下着地后连打几个滚,消减跌落之势。  岳曼婷忙跑过来连拉带扯将他们扶起,然而他俩互相搂抱还不愿松手。  片刻后箫冰冰苍白的脸突然晕红起来,伸手狠狠推开傻苍,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此时的她,没有死里逃生的兴奋,也没有害怕,想起适才被他抱进怀中的感觉,心中一片茫然。  一吻将她静如潭水的心扉搅起涟漪,一抱将她的魂儿勾走。  岳曼婷握着她的手叫道:“师姐,你怎么样,受伤了吗?”箫冰冰摇了摇头道:“我没事,你去看看他。”伸手指了指摇摇晃晃的傻苍。  话音未落,傻苍突然噼啪一声摔倒在地。  岳曼婷连忙俯身看傻苍,伸手欲将他拉起来,“咦,傻苍,你怎么了?快站起来啊?”声音中带着一许惊惶。  箫冰冰吃了一惊,连忙蹲下身子察看傻苍伤势,只见他双目闭合,呼吸微弱,毫无血色的脸上全是血,全身上下都是一片片的血迹,大大小小的创口数不胜数,后脑袋更破了一个小洞,鲜血还在慢慢渗出,伤得实在是重。岳曼婷十分担心,叫道:“师姐,他摔晕过去快不行了,你快救救他。”  箫冰冰比岳曼婷更加焦急担心,眼前的人随时都会死去,再顾不得什么,抱起傻苍往洞口奔,进洞之前,两人曾跨越过一条小河。  小河潺潺,流水清清,箫冰冰首先捧了水给傻苍喝,他流的血实在太多太多,再不补充水分,即使再怎么施救也是回天乏术。师姐妹两人一个忙着敷药,一个忙着清理伤口。一个个触目惊心的伤口,显示着适才的那场人蛇大战力量对比是多么的悬殊。  一番忙碌紧张的救治后,傻苍呼吸渐渐平稳顺畅,箫冰冰高高悬起的心终得落下来,轻轻把他抱回洞中的火堆旁边,岳曼婷拾来一块扁平石块,垫在傻苍脑袋下充当枕头。  傻苍双目和口唇闭合,呼吸有力,箫冰冰看着他的古铜色的脸孔,眉毛鼻子眼睛嘴巴耳朵,实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放在人群之中,那绝对是再难找回来。可正是这张毫无特点的脸庞,让她死水一般的内心起了一圈圈的涟漪,如荡在湖面的小船,摇摇摆摆,情难自已。  多年来随师父走南闯北,见过的英俊少侠、玉面公子、风流才子、潇洒隐士不计其数,个个都对她殷勤讨好,可她却一向是懒得回应,就是没有师父的教诲,没有师门戒律,她也不会对他们多看一眼,那怕他们死缠烂打,逼烦了她,还会毫不客气地将不知好歹的狂蜂浪蝶毒倒,狠狠教训一番。  于是人们给她起了个“紫唇妖狐”的外号,江湖中流传着无数她心狠手辣下毒害人的传说,只要提起她,妖女魔女骂声一片,至于内心怎么想却又另说了。  箫冰冰一直以为自己能和师父一样,心中纤尘不起,陪伴青灯木珠终老。  珠江边,第一次相见,健壮且傻呼呼的他,生出惋惜之意,而后,破祠堂外,她又碰到神勇的他,一人连杀四五人的傻子,已令她生出好奇之心  还有那天,她永远记得,那是个彩霞满天的黄昏,血红的太阳刚刚落下,月亮未升起,在关帝庙外的龙眼树上,看到鬼鬼祟祟的小子偷听别人家的秘密,神情专注无比,自己就在他头上弄出那么大的动静也未察觉。想起他被绿寡妇蛛逼迫的窘态,双手使劲拍打他自己那里,真是令人忍俊不禁,每每想起,都要轻笑。  难道从那时候,自己便陷了进去?不,不,不可能,绝对不是那时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莽人,如此色胆包天,竟然趁她不注意时偷吻了她,一世清白,毫无征兆下被他夺去,她当时真是出离了愤怒,发誓言找到他便立即杀了他还自己清白,眼都不会眨一下。可去追他的时候,为什么心中盼望追不上他,盼望他躲了起来?为什么只追了一会儿便不追?  但又害怕他毒发身亡,她心里乱成一团麻,追与不追两个念头激烈交战。  箫冰冰脸色平静,内心却是波澜起伏,盘旋来回,欲静难静,脑子里全是旧事,怔怔瞧着傻苍出了神。  “他问我,我舍命救他,是不是因为我爱上了他,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装作发怒应对,师门不许弟子对人用情,我入门时已然许下誓愿,绝不能坠入情爱之中,否则万劫不复。不,我决不能违背师门重律,既然入了化仙派,就须得心如止水,落石无纹……可是,他刚才舍命救我,是不是他也爱上了我?哎,我不能想这些,我为什么要触碰这个可耻的念头?”到得后来,箫冰冰为自己的不坚定恼怒,为自己胡思乱想跺脚叹气。  岳曼婷眼光从傻苍身上移向师姐,见她神色不宁,一时唉声叹气,一时自怨自艾,一时温柔爱怜,心中好奇,鼓起勇气问道:“师姐,你怎么了?”  箫冰冰全部心神沉浸在傻苍身上,竟没有听到岳曼婷的问话。  岳曼婷没有再问,静静坐在火堆旁,回想起之前的遭遇,一颗心又怦怦跳了起来。  那时候,傻苍想杀长毛怪没杀成,听得他叫快走,当即拔腿就跑,慌乱中不知奔多久,跑多远,到静下来时,天色已然全暗下来,月亮已升至中天。她高一脚低一脚走着,感到又饥又渴,疲惫不堪,侧耳听到淙淙流水声,便寻过去喝水。  弯腰喝完水后,她无意中向水面望了一眼,不觉吃了一惊,只见水中两个倒影一前一后。她只道眼花,又道是水波幌动之故,可定睛一看,明明是两个倒影。霎时间背上出了一阵冷汗,全身僵了,又怎么敢回头?  从河流水中的影子看来,那人在身后不过二尺,只须一出手立时便制了自己死命。  她吓得呆了,不知向前纵出。  在这阴森可怖的山林中,这人无声无息来到身后,自己毫无知觉,地面全是败叶,竟然一点声响也无,行踪之诡异,实难以想像,登时便起了个念头:“鬼!”想到是鬼,心头更涌起一股凉意,呆了半晌,才又向河水中瞧去。河水流动,那月下倒影朦朦胧胧的看不清楚,但见两个影子一模一样,都是穿着宽襟大袖的女子衣衫,头上梳髻,也是殊无分别,竟然便是自己的化身。  岳曼婷更加惊骇惶怖,似乎吓得连心也停止了跳动,突然之间,也不知从那里来的一股勇气,猛地里转过头来,和那‘鬼魅’面面相对。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155章 有蛇,蜈蚣怎少得了 这一看清楚,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眼见的“鬼”是个年轻女子,相貌与自己相似,赫然便是姐姐岳海青!但姐姐是如何来到身后,她浑不觉察,实在奇怪之极。  惧意稍减,喜意盈于心间,叫道:“姐姐,原来……原来是你,可让我找着你了,你怎么在这儿?”  但听得自己的声音发颤,又甚是嘶哑,虽然是自己姐姐,但在人迹罕至的神秘森林夜晚,陡然出现身后,心神依然难定。  定睛只见姐姐脸色白得吓人,神情木然呆滞,双眼空洞无神,竟然不认识她一般,再看她身子,猛然发现她双腿离地,竟是飘于地面之上!  这一下可把她吓魂飞天外,顿时脸色剧变,双腿无力颤抖,往后连退三步,一脚踏进河水里,那岳海青也跟着“走”上三步,与她距离不变。  这一刻,岳曼婷发现自己月影之旁空空荡荡,而明明姐姐就在自己眼前,怎么她没影子!  这更骇得她一动不敢动,牙根打战,“姐……姐……你……怎么……”实是惊骇得厉害,一句话怎么也说不下去。  那岳海青神色呆滞,既无怒意,亦无喜色,两眼茫然盯着她,似乎并不相识。  若是换着别人,此时早被吓得掉头狂奔或晕死过去,但岳曼婷实非寻常女子,立在水中片刻,见得姐姐对自己并无恶意,勉强定下神来,小声道:“姐姐,你怎么变成这样子?”  岳海青没有说话,只是呆呆盯着她。  岳曼婷慢慢褪去惊惶,说道:“姐姐,我是你妹妹啊,你不认得我了吗?”见得姐姐仍然不说话,岳曼婷便大着胆子去拉姐姐的手,可接下来的一幕,令得她心跳陡地加速,明明已经抓到她的手,却抓了个空,什么也没抓到!  以为是幻觉,又或是眼花,再去拉姐姐衣袖,仍然落空,伸手横扫,手掌竟然拉腰而过,眼前的姐姐,不但不是人,也不是鬼,只是虚无的影像并无实体!岳曼婷实是吓得发呆,脑海里种种念头轮番涌出,“这是怎么回事?”“她是人是鬼,怎地只能看见而摸不着?”“难道我竟然是在做梦?”伸手掐了手臂,有痛感,并不是发梦,这可搞不清眼前发生了什么事。  突然原本寂静闷热的山林里刮起一阵阴风,眼前不声不响的姐姐竟然随风飘散,如雾逸去无踪!岳曼婷追着叫道:“姐姐,别走,姐姐,等等我。”追出一段路程,岳海青的身影彻底消失于空气当中。  静下来再看四周,一片寂静黑暗的林中,一双双绿色灯盏闪现逼近,岳曼婷吓得调头没命价狂奔,可无论怎么奔跑,身后野兽追踪的脚步声、嚎叫声却始终不停,最后她跑得实在没有力气,心想死就死吧,扶着身旁的树停将下来歇气,扭头向后望,后头一片漆黑,闪着绿光的眼睛没了,脚步声和嚎叫声也没了,四下里静悄悄的。只是,她靠在树干上的手,发现树身居然在缓缓蠕动,而且树身一节一节,更生有无数会动的小短枝!  她又是被吓得不轻,连忙跳将开来,离得远才发现,自己适才依靠的树木,根本不是树,而是一条又长又粗的大蜈蚣!  那蜈蚣尾部肢节挂在一株巨树枝干上,正缓慢下爬,怪不得追踪她的野兽都在片刻间消失,原来这儿竟然有条人兽俱怕的巨物。  岳曼婷此时已然不知道什么叫安全,顾不得疲累,再度奔逃。大蜈蚣百足齐动,须臾间已然追上她,头首短足趴在其肩上,张开巨大口器咬下。  突然一人从林中窜出来,从身侧推了岳曼婷一把,岳曼婷顿时摔倒,那大蜈蚣一咬也就落空。推倒岳曼婷的人弯腰抱起她往前急奔。  眼看到口的食物被抢走,巨型蜈蚣如何肯罢休,嘶叫一声,整条儿从树上下来,发动无数肢足,迅速追将上去。  那人见逃不过,将岳曼婷往前一推说道:“快走!”拔出腰刀,转身与追上来的蜈蚣斗将在一起。借着微弱光芒,岳曼婷发现这人脸容甚是熟悉,待听得他的声音,立即便认出这救他的人,正是广州城郊外抢了她家虹珠逼傻苍服食的汉子。  岳曼婷心念急转:“长毛怪带着我和傻苍到此怪异山谷,难道真是为寻找姐姐?而姐姐幻影也刚好出现这里,那么这人现身此处绝不是巧合,其中必然有某种联系。”当又一次听到“快走”时,她没有离开,而是选择留下来,因为她有太多的疑问,因为她知道,留下在他身边反而最安全。  岳曼婷猜得不错,关键时刻救她一命的人正便是谢霆。  谢霆手持钢刀,刀刀往蜈蚣头首上砍落,那蜈蚣已然成精,急退急进,丝毫不惧谢霆快刀,与他展开对攻。可畜生终究是畜生,又怎是一身高强武艺的谢霆对手,片刻间短足已被削断几条,体节上的硬壳也被斩裂。  战斗中蜈蚣突然张嘴喷出一口黑烟,吐向敌人,黑烟迅速散开笼罩。谢霆屏息凝气,纵身一跃站上头顶树枝,随即飞身扑下,越过毒烟,落在蜈蚣腰身上,举刀砍肢节连接处,蜈蚣吃痛,猛然扭头咬来,谢霆再度凌空闪避,落下时双脚刚好点到蜈蚣脑壳顶,借力一弹,飞上两丈余高的树干分叉处,蜈蚣接连吃亏,那肯放过他,当即立起长长的身子,如长木梯一般搭上巨树,血口巨张,又是一阵阵黑烟吐出。  一声呼啸,谢霆再度跳高两丈,站在树梢。  那蜈蚣手足既多,身子又十分灵活,迅速跟上,谢霆等它来到脚下,俯身在其脑袋上连砍三刀,跟着飞身一纵,落到相邻一株树上,三蹦两跳落回地面,抢到岳曼婷身旁,拉上她的手叫道:“走!”  那条蜈蚣被他如此戏弄已然动了怒,不将敌人撕成碎片已是不甘心,身在树顶,如何还来得及爬下地面,当即蓄势纵跳,百足张开,身子变得扁平而宽,如飞蛇一般从天凌空而降,借助气流扭腰摆尾飞扑向谢霆与岳曼婷。二人只顾奔跑,待得发现危险,飞天蜈蚣已然扑到后心,谢霆大吃一惊,没想到这条畜生如此本事,当真小看了它,立即转身提刀,施展血饮狂刀砍削刺抹,刀刀不留情,片刻之间巨型蜈蚣已然连中十余刀,但蜈蚣毕竟是昆虫,生命力极之顽强,就算掉了脑袋一样存活,况且只是搔痒般的刀劈,它顶着刀雨,窜到谢霆跟前,双鳌刺插胸口。  谢霆被逼得连连后退,最终后背靠上一株三人也合抱不过来的参天巨树上,无法再退。眼看那狰狞恶心的嘴器连番咬来,谢霆手忙脚乱之下灵机一动,立刻侧退到树后,等得蜈蚣跟上,又小绕半圈,如此边斗边退,绕着树身打起圈来。  谢霆连接十余圈,那百肢发达头脑简单的飞天蜈蚣长身也跟缠绕树干十余次,层层匝匝,长身肢节相互重叠挤压,最后牢牢绑在树上,它愈想追敌缠得愈紧,到最后蜈蚣已然不能前行那怕半尺。谢霆计谋得逞停步骂道:“臭虫还以为你真成了妖,却原来还是只愚不可及的畜生。”  蜈蚣似是听懂他的嘲讽,张牙舞爪扑过去欲把敌人撕得粉碎,奈何长身缠于树干前行未遂。  谢霆瞧清楚,连劈两刀斩断了它两根鳌肢,巨型蜈蚣这时才感到害怕,连忙缩头后退,可是它长长的身子绕在大树上,又怎退得快?谢霆得势不饶虫,持刀逼上,你退我攻,你攻我退,刀光闪耀,或是斩其脑袋,或是斩在缠于树干上的身节。  进退两难的蜈蚣悲嘶长鸣,突然从口器里喷出一股带着浓烈腥臭气息的液体,谢霆身子一跃轻松避开。  那毒液腐蚀性极强,有少量落在蜈蚣它本体肢节上,即时冒出阵阵青烟,毒液腐蚀硬壳侵入肉身,顷刻间沸腾起来。蜈蚣即时痛得嘶叫,连连翻转身子,可在这时又怎翻动得了,大树坚如磐石,越翻动缠得越紧。谢霆哈哈大笑,跃上一步,向着蜈蚣那又嫩又白的喉腹砍刺,这儿没有硬壳保护,刀刀入肉,不一会竟把蜈蚣头颅整个斩了下来,少了脑袋的蜈蚣尸首依然没有停下剧烈的挣扎,实是诡异。  岳曼婷在旁看得心惊肉跳,见得巨型蜈蚣被钢刀砍下脑袋,才稍稍放下心,慢慢走近。  谢霆一脚踢向蜈蚣南瓜般大小的脑袋,喝道:“害人的东西,早死早超生。”谁知蜈蚣头部猛地原地打一个转,张开大口对着谢霆踢来的脚尖。  当真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谢霆始料不及,连忙收脚,手中钢刀连刺把它两颗突出的大眼刺瞎,骂道:“看你没了眼还怎么害人。”  那蜈蚣头兀自不肯罢休,张嘴把口腔中仅剩的毒烟毒液吐将出来,发出嘶啩声音。谢霆看得怒不遏,一刀劈下,把那脑袋斩为两半。  噗的一声,蜈蚣脑袋里滚出一粒红色珠子,约有龙眼核大小。谢霆咦了一声,甚感奇怪,伸手拾起,触手温和,一股葵花味儿扑鼻而来,不知是什么宝物。  岳曼婷大着胆子走过来道:“喂,你怎么在这里?”  谢霆怔了一怔,将珠子放入怀中,问:“你是谁,又怎么在这里?你有没有在这儿见过一个年轻女子,嗯,相貌与你有几分相似?”  “你要找我姐姐是不是?刚刚我见过她,不过被风吹散吹走了。”  谢霆更是惊讶,“你姐姐?被风吹散?”  岳曼婷点点头,把适才之事说了,谢霆这才认出是岳曼婷,脸上神情十分困惑,沉吟少许说道:“你姐姐她双腿不着地,既不说话又摸不着,还随风而散,这是怎么回事?”  “我也想不清是怎么回事,现下还以为自己在作梦,今晚在这儿碰到的事已然颠覆了我的世界观,世间怎可能有这么巨大的蜈蚣?”岳曼婷摇摇头。  谢霆道:“你虽不是做梦,但却是在梦境当中,我还奇怪你怎么会出现。”  岳曼婷吓了一跳,“梦境,我们怎么进入了梦境,是谁的梦境……咦,是姐姐,姐姐!”眼睛直盯谢霆身后。  谢霆急忙扭头,只见朦朦胧胧的林中,岳海青若隐若现的身影飘荡其中,“海青,海青,快到我身边来。”谢霆叫着晃身奔向她。  岳曼婷也叫着追了下去,但姐姐身影并没停留,穿枝过树,飘飘渺渺。  只追一会儿,不但连姐姐影子见不着,连谢霆也失去踪影。  岳曼婷边走边叫:“姐姐,你在那儿?”“喂,你(谢霆)快回来啊,我害怕。”身旁怪兽毒虫的叫声又响起,黒暗中似有无数双眼睛觊觎,愈走愈是惊慌,突然心想:“刚才那家伙说我们是在梦境中,那么可否这样认为,眼前所见一切都是虚幻飘渺的,我就被咬死吃掉,那也只是梦中场境而已,现所见所闻,不过是某人的南柯一梦,终究不是事实。”  虽这样想,害怕却是免不了,一会儿叫姐姐,一会儿叫傻苍,一会儿又叫谢霆来给给自己壮胆。此时的她只希望黑夜早点过去,但今晚的黑夜是那么漫长,似乎无穷无尽,走着走着,感觉身后又有怪物跟着,不知不觉又奔跑起来。  急奔中突感脚下一空,接着整个人便往下急速坠落。原来她慌不择路竟然走到一处悬崖上,夜色中看不清前方,径直从丈悬崖上掉下。  岳曼婷大惊尖叫,耳边呼呼风声不断,翻滚堕落中突然感到身体被一物缠上,下落之势顿减,那物体卷着她在峭壁上游走如风,腾云驾雾一般,瞬间便穿越了山林崖壁,来到一个巨洞中,这时候,冷静下来的岳曼婷终于看清救其一命、带着她飞檐走壁的是一条又长又粗的大蛇,这条闪烁着微弱蓝光的大蛇腰身比水桶还要粗,长度不短于十丈,可真是刚逃离狼窝又落入虎口!岳曼婷心中暗骂,这到底是谁人的梦境,怎么梦里净是巨物怪兽,能不能梦见些正常的物体?  突然,她看见洞底下地面生有一堆火,有一男一女吵架的声音传来,其中男声隐约便是傻苍,那大蛇停将下来,似乎是在忖度要不要下去把两只猎物一块捕获带走。借着这难得的停留之机,一路上又呕又吐的岳曼婷终能定下心,伸手入怀取出一包“五仙情长粉”撒在巨蛇身上的鳞片之间,巨蛇遇毒粉又痛又痒,在岩壁上翻滚搔痒,不小心放松对岳曼婷的缠绕束缚,再次凌空的她自洞顶上空坠落,掉下时大叫傻苍救她,于是便发生了刚才的一幕。  洞中寂静,只闻柴火燃烧发出噼啪之声,两名绝色女子看着昏迷沉睡的傻苍,各自入了神。  那人(谢霆)怎么会出现在这儿?姐姐岳曼婷的幻像又是怎么回事?师姐怎么也掺和进这儿,听他们刚才吵架,原来真的早就相识。想到这里,情窦末开的岳曼婷突然心中升起了一丝丝酸意,“这个臭傻苍,傻傻愣愣的,好色无耻,凭什么有那么好的运气吃我家的虹珠,还结识这么漂亮的师姐,可恶,可恶之极。”望了傻苍一眼,又望向师姐,只见师姐脸色阴阴睛睛,说不出是喜是怒。  过了一会,箫冰冰眼光收回,问道:“师妹,你们俩是怎么回事?怎不留在客店等我们回来?”岳曼婷避重就轻,把师父和她离开客店之后发生的事说了出来。箫冰冰听了沉默半会,不再追究,说道:“这片山谷可真是诡异得很,等天亮后,咱们可必须马上离开。”岳曼婷道:“师姐,那他怎么办?带上他一块儿走吗?”  “当然把他带走。”箫冰冰白了她一眼。  “可他伤得这么重,那能经得起长途跋涉?”岳曼婷说道。  箫冰冰道:“你放心好,他命大得很,一定死不了的。”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156章 相由心生 过不一会,洞口外面天色渐明,箫冰冰走出山洞,整片林子弥漫着一片白雾,视线所达范围似乎尚不及昨晚,心想:“须得吃些东西,不然没有力气行走。”不敢离得太远,于附近打两只山鸡一只野兔,在河水里洗剥干净,回入洞中烧烤。  傻苍抱着箫冰冰从空中肉垫摔落,最终不支晕死过去,昏昏迷迷当中,他发现自己身处一片草原当中,远处有雪山高耸,近处青青草原,美丽野花点缀其中。  黄昏的阳光笼罩下,雪山如镀上一层薄薄金粉,闪着如梦如幻的金色光芒,山下骏马奔驰,无数白色的、红色的、紫色的、黄色的花朵铺满草原,美不胜收。  然而场景一换,自己在滔滔浊水中一会浮一会沉,身不由己,熟悉的溺水感觉又来了。接着,他听到了残酷阴森的笑声,他很失望,很心痛,痛得心似乎要掉下来。场景不断转换,最后,他回到月芽岛上当起岛主,打了一头鹿在沙滩上烧烤,拿起一根烤得金黄泛着油光的鹿腿放在鼻子下闻,摇了摇头叹道:“香,真香!“  正在烤肉的箫冰冰听傻苍说香,以为他醒转,低声道:“你醒啦!“欢喜之意溢于言表,待得发现他只是说梦话,脸上微微一红心中暗暗骂自己:“他醒来值得你这么高兴么?”  只听得傻苍又道:“饿,好饿。”岳曼婷道:“饿就起来吃呗,别只顾着睡。”伸手欲捏他脸颊,箫冰冰连忙阻止她,“让他多睡一会儿。”  山鸡与野兔皆已烤好,但傻苍还未醒来,箫冰冰不愿先吃,岳曼婷却那管他三七二十一,把半只山鸡风卷残云消灭掉,拍拍肚子叹道:“吃饱了才有力气走出这片迷雾笼罩下的梦境。”箫冰冰道:“师妹,你吃饱了抓紧时间休息一下,我来看着。”岳曼婷点点头,大大咧咧伸了个懒腰,走到岩壁边坐下打盹。  箫冰冰守在傻苍身旁,折了一根带叶的树枝,轻轻拂动,替他赶开蚊蝇小虫,坐了一个多时辰,只听得洞外山河中传来一阵阵鸟鸣,犹如催眠的乐曲一般,她到这时实在倦得很了,只觉眼皮沉重,再也睁不开来,终于也迷迷糊糊的入了睡乡。  睡梦之中,似乎自己回到了童年,在一座巨大的宫殿里,几百上千个身穿白衣之人手持大刀长枪冲将进来,见人就杀,片刻间金碧辉煌的宫殿变成人间地狱,到处都是血,到处是残肢断骸,自己十分无助坐在死人堆里哭泣,四周围了无数白衣人,都看不清五官,有人拿尖刀对着她,狞笑声,喝骂声,逼问声,此起彼伏。  就在这时,一个女子衣裙飘飘从天而降,依稀便是师父,双手连扬,整座大殿里顿时红烟弥漫,跟着足底生云,她轻飘飘的飞上半空,箫冰冰不舍得离开,大哭道:“爹,娘!爹,娘!”  须臾之间,自己已长大成人,身旁却多了一个男子,看不清是谁,两人手牵着手,漫步雨后清晨,话声喁喁,笑声时而响起,说不出的甜美畅快。忽然师父横眉怒目、手提拂尘赶来。她吃了一惊,只听得师父喝道:“大胆逆徒,你不守师门戒律,居然违背誓言和这浪子在一起厮混!”一把抓住她手臂,用力拉扯,那男子过来抢她,师父大怒,手中拂尘根根竖起,如银针一般刺向男子胸口,男子捧着胸膛,鲜血从他十指间渗出,最后坐倒地上,她伤心到极点,蹲在男子身旁痛哭不已,那种痛,真的可以很痛,痛到灵魂深处。  师父喝道:“畜生,你忘记了自己入门时发下的毒誓吗?你说过什么来着?”  她只掩脸痛哭不答,师父将一柄剑扔到她跟前,说道:“现下有一条路给你走,杀了他自表心迹,为师便饶你一命,快拾起剑来。”她哭道:“师父,求求你,求你放过他。”  师父脸上阴云密布,冷笑道:“你不杀他,我便杀你。”她全身打颤,说什么也不愿杀那男子,师父耐心用尽,喝道:“曼婷,你过来杀了你这不成气背叛师门的师姐。”岳曼婷大声应承,拾起长剑,眼中露出凶光,抬手便刺入自己胸膛!霎时之间,眼前一片漆黑,年轻男子不见了,师父也不见了,岳曼婷也消失了,自己在黑沉沉的乌云中不住往下翻跌,就像刚才从洞中摔落一样。  箫冰冰吓得大叫:“傻苍,傻苍!”只觉全身酸软,手足无法动弹,半分挣扎不得。叫了几声,一惊而醒,却是一梦,只见傻苍睁大了双眼,正瞧着自己。  箫冰冰晕红了双颊,忸怩道:“你醒了,什么时候醒的,我……我……”傻苍道:“箫姑娘,你做了梦么?”箫冰冰脸上又是一红,道:“也不知是不是?”一瞥眼间,见傻苍脸上神色十分古怪,似在强忍痛楚,忙道:“你……你伤口痛得厉害么?”见傻苍道:“还好!”但声音发颤,过得片刻,额头黄豆大的汗珠一粒粒的渗了出来,疼痛之剧,不问可知。  箫冰冰甚是惶急,只说:“那怎么好?那怎么好?”从怀中取出块布帕,犹犹豫豫,几次想替他抹去额上汗珠,却是不敢,转头看岳曼婷,只见她睡得正香,最后鼓足勇气去擦,小指碰到他额头时,犹似火炭。她曾听师父说过,一人有创口碰到土地泥土后,倘若发烧,情势十分凶险,情急之下,立即抱起傻苍,再次冲到洞外河水旁,浸湿衣衫敷其额头上,一次又一次,河水清凉,傻苍感激道:“箫姑娘,你不用担心我,你把我整个儿放进水里就可。”箫冰冰道:“你混身是伤,创口还未凝结,身体又极虚弱,怎能下水?”  她声音发颤,语气略带责备,脸上神色不宁。傻苍见她一副关心神色,心中感动异常,说道:“箫姑娘,我总是要麻烦你照顾我,欠下你很大的情,以后都不知何时才能还清你。”箫冰冰道:“以后慢慢再还罢,你,你不怪我放毒蛛咬你了么?”  傻苍努力笑了笑道:“早就不怪了,我以前骂你那么凶,还希望你不要记在心里。”箫冰冰道:“怎会忘却,我可没你那般心胸开阔,你骂我死泼妇,臭寡……我,我一辈子都会记在心里。”傻苍叹道:“我被你打得狠了,说话不经大脑,冒犯姑娘,真是该死。”  “你不要说话,快点把温降下来,这儿山谷太危险,咱们要早点离开这儿。”箫冰冰见岳曼婷走来,连忙制止傻苍说话。  傻苍点点头,闭上眼睛。  岳曼婷睡醒,不见二人身影,立即大叫着出洞寻找,走近河边见得傻苍脸色潮红,惊声道:“傻苍怎么了,发烧么?”箫冰冰点了点头,岳曼婷道:“师姐,你去歇息罢,由我来看着傻苍。”箫冰冰道:“不必,等他降了温我再睡不迟。”  清凉河水降温效果显著,又傻苍底子甚好,这场高烧来得猛去得也快,到下午已然回复正常体温。箫冰冰把身上带有用于生血培元、调气固本的壮元丸和罡气丹一古脑全给他服食,看得傻苍精神渐渐好转,心中放宽。食过山鸡与兔子,箫冰冰疲惫来袭,挨着山壁沉沉睡去。  岳曼婷与傻苍坐在火堆旁,把昨晚看到谢霆及姐姐幻影之事说给傻苍知,傻苍一个激动跳将起来,压低声音叫道:“你见过谢大哥?”岳曼婷点点头。  待得确认无误,傻苍从兴奋陷入困惑之中,自从进入这个山谷,进入这片林子,诡异之事便层出不穷,已然令他对人世间的看法大大改变,就在他认为鬼神之说并非无稽之谈,而是确有其事之时,谢霆却又说这只是场梦境,实是难以接受,既然是在某个人梦中,那么眼前所见应该都是虚无飘渺才对,可为什么自己感觉却那么真实?如果在这个人的梦中死去,是不是真的死去?这人梦醒后,我们会不会回到正常的世界?或是这人死了,自己几人会不会就此凭空消失?  此事实是太过匪夷所思,任傻苍有一颗聪明头脑,却也是想不透事情来龙去脉,再想下去头痛欲裂,干脆便不去想。  箫冰冰这一觉睡得好长,醒来时洞外天色已然暗下,睁开眼,傻苍与师妹在火堆旁烤肉,浓烈香味飘满整个山洞,她走近一看,架在火堆上烧烤的是一头不知名的小兽,问道:“这是什么来的?”傻苍微笑道:“是不是我烤肉的香味把你唤醒了?”箫冰冰撇了撇嘴道:“笑话,你烤的有我的香吗,刚才你在梦中都说香,还说饿呢。”  傻苍笑了笑未跟她争,这会他已摸清这位箫姑娘的秉性。  箫冰冰坐下来问傻苍道:“你伤口未好,怎费劲去打猎?”岳曼婷抢着道:“不是傻苍打回来的。”箫冰冰道:“难道是你捉回来的?”岳曼婷摇了摇头道:“不是。”  箫冰冰奇道:“那是怎么来的?”岳曼婷一脸得意之色,“师姐你猜猜看。”  既不是傻苍也不是师妹打回来的,难道是有人送过来?可这那来别人,箫冰冰抬头想了一会道:“是不是天上掉下来的?”  傻苍与岳曼婷一块儿拍手欢呼,岳曼婷赞道:“师姐真聪明,一猜就中。”箫冰冰道:“竟然有这样的好事,那是什么情况?”岳曼婷道:“刚才天黑的时候,有几十上百只果子狸从洞内急奔出来,争先恐后互相推挤,其中有一只撞在山石上晕死过去,我们不费一丝力气冷手执个热煎堆,就这样简单。”  傻苍道:“古人守株待兔,今人坐洞待狸。”岳曼婷笑道:“后世的人都说守株待兔的乡农愚蠢,依我看哪,那其实是后人眼红羡慕,自己没那好运气,便恶言中伤诽谤,不怀好意添加些枝末出来丑化他,这叫众口铄金。傻苍,这儿数你读的书最多,你把今天咱们守洞待狸的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记入史书当中,别让该死的旁人后人来说三道四。”  “呵呵,岳二小姐,你当我是史官么,还写入史书,史书都是后人写的,人家爱怎么写就怎么写,我说为了咱们清白声誉,此事最好别外传出去,不然有很大可能被他们别有用心地乱传乱写,被后人骂作大傻瓜。“傻苍笑道。  “你叫傻苍,以傻为姓,以姓为尊,别人每叫你一声,都是在骂你一次,又何必在乎后人再骂你大傻瓜呢?”岳曼婷一脸讥笑之意。  傻苍一点也不在意,把果子狸四条腿割下分给两人,笑道:“我被别人骂傻,早已认命,但两位小姐姑娘被人骂傻子呆瓜,可就冤枉了,但这还不算太要紧,旁人说不定还会骂你们两个守洞待狸的俊俏姑娘是大大的丑八怪,那可就实在是无妄之灾。”  岳曼婷奇道:“为什么还会骂咱们是丑八怪?”  傻苍道:“俗话说相由心生,他们想啊,这两位姑娘既傻又呆,愚不可及,相貌定然好不了,口口相传,添油加醋,说的话还好听得了吗?”  岳曼婷叫道:“谁敢说我师姐丑,我把他全身都撒满五仙情长粉,让他试试我化仙派的手段。”  箫冰冰看着两人说笑,突然说道:“天上掉馅饼,多半不是什么好事。”  傻苍与岳曼婷都是一怔,岳曼婷道:“师姐,难道天下掉牛屎才是好事么?”箫冰冰哼了一声道:“你们想想这头倒霉的果子狸为什么会跑得那么急,定是洞里深处有什么危险,逃跑得慌不择路,这才撞上石头。”  岳曼婷大不以为然,道:“兔子够精罢,不一样撞在树上,又没见那乡农也遇到什么危险,我说师姐你太过杞人忧天了。”箫冰冰撇嘴道:“兔子定是给大灰狼追得紧,无事怎么会乱跑乱撞?”岳曼婷道:“大灰狼对兔子是危险,但于乡农来说却不是危险,推演至咱们身上,对果子狸是危险的物事,对咱们说不定还是什么好事呢。”  傻苍道:“箫姑娘说得不错,不过馅饼已然在手总不能丢了吧,管他是好事坏事,先吃饱肚子再说,要真是坏运气,咱们也有力气逃跑。”岳曼婷白了他一眼道:“师姐说什么你都认为是对的,我说什么都是错。”  箫冰冰道:“那好罢,师妹你硬要说没有危险,那便是外面有什么十分吸引之事,令得它们争先恐后跑得急。”  洞里深处突然刮出一股冷风,吹得火苗倒向一边,空穴来风,不是好兆头,傻苍道:“今晚不能再在这儿过夜,这洞穴一到晚上便有怪事发生,是个事非之地。”岳曼婷道:“外头更是吓人,蜈蚣长蛇什么的怪物一个接着一个,直能把人吓死,这里头干净清爽,又有火,我反而宁愿在这儿过夜。”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157章 虫婴 傻苍身体尚虚弱,三人没有急着离开。箫冰冰负责打猎,岳曼婷则到洞外拾回大堆大堆柴草,洞里生起熊熊大火,照得各人脸上红扑扑。傻苍说道:“火势旺盛,便有什么妖魔鬼怪也不敢接近。”  当晚三人便在洞里休息。这一夜傻苍睡得甚是沉实,什么梦也没有做,睁开眼时居然天色已亮,两女早已梳洗完毕,烤好肉等他醒来,傻苍伸了伸懒腰,不好意思笑道:“啊,一觉竟然睡了这么长时间,从来没有试过。”岳曼婷道:“你睡得越久,说明你身体好转得愈快。”  傻苍道:“你师姐的药可真是太有灵效了,我现下睡醒,感觉已好像没什么事。”岳曼婷道:“主要是因为你吃了我家虹珠的原因,若不是虹珠神奇,你怎能捱得过昨日?”傻苍想了想道:“也是,如果不是吃了虹珠的缘故,我失血那么多,早就该一命呜呼才对。”  岳曼婷脸上神情又恼恨起来,道:“臭傻苍,你还不向我感激救命之恩?”傻苍笑道:“我救了你一命,你可有向我表示过谢意?”岳曼婷道:“那怎么同,你救我就是救了,最多也就一次,而我家虹珠被你吞食,绝对不止只救这一次,以后你还会不断承它的恩。”  傻苍道:“小妞你怎说都是对,我记在心里就是。”  箫冰冰道:“傻苍,你以后多救我师妹几次,那便不是扯平了吗?”  岳曼婷道:“便是救我十次也扯不平。”  “那干脆让傻苍,让傻苍娶……”箫冰冰本想说让傻苍娶你回家那就扯平,最后却觉得不妥,收了口。  “师姐,让傻苍取什么?”岳曼婷眨着眼睛问。  “没什么。”  “师姐你是不是想让傻苍娶我回家,嘿嘿我才不要呢,傻苍傻不拉叽的,又猥琐好色黑不溜秋,谁嫁给他谁倒霉。”说完岳曼婷笑眯眯看向师姐,“师姐,你说是不是?”  箫冰冰脸上微微一红,没有接话。  “喂,小妞你说什么呢,我虽然好色又猥琐,可你却是要相貌没相貌要身材没身材,脾气又臭,就是倒贴大床我也不要娶你。”傻苍反唇相讥。  岳曼婷站起来轻盈转了一圈,“谁说我不漂亮,那定是他的眼珠瞎了。”  傻苍讥讽道:“认为一根干木柴漂亮的人才是眼瞎呢。”岳曼婷身子干瘦尚未发育,傻苍便拿这个来气她。  “你……”岳曼婷气呼呼只说出一个字,狠狠盯着傻苍。  三人一边说笑,一边吃烤兔子烤鸡。外面天色阴阴沉沉,三人索性便在洞内多呆上一天,休整好再到洞外寻找出路。期间有多拨果子狸从洞内深处急奔而出,三人见怪不怪,还顺手打了两只作午餐。  傍晚时分,三人刚吃过烤肉,洞里深处传来簌簌沙沙的细微响声,他们中只箫冰冰听到,但她没有放在心上,还以为是洞内无端生起的冷风穿过石缝发出的声音。  突然,一声声急促类似狗吠或是啼哭的声音,直钻入双耳。  三人吓了一跳,都站将起来,相顾而视。箫冰冰向洞里望去,问道:“什么声音?是狗叫吗?”傻苍道:“似狗不是狗,这儿是不祥之地,咱们这就离开吧。”岳曼婷向洞内走上数步,说道:“如果是几只野狗倒不用害怕,外面的怪物更多。”显然她被双眼闪着绿光的怪兽追得十分害怕,至今不愿外出。  黑暗中一只童脸虫身的怪物突然抱住了她的腿哇哇大哭,那哭声既似狼凄厉的叫声,又略有沙哑之意,听起来有几分像是人类的哭声,这说不出是什么的叫声,实是怪异骇人,听进耳里,说不出的难受。  事出突然,岳曼婷完全怔住了,那半虫半婴的家伙哭声忽止,小小嘴部突然张开,朝八方同时裂成八瓣,内部长满了森森锯齿形牙齿,如同蓓蕾盛开的过程,这一裂开,仿佛整个虫怪的脑袋都分成了八片,晃晃悠悠地就想咬岳曼婷的腿。  傻苍看得真切,岳曼婷被这丑陋无比的怪物吓呆住不知甩开躲避,两人离得不远,傻苍情急之下提起钢刀,对准那半虫半人的怪物刺了下去。  眼看着就要刺到怪物的头部,忽然怪物一转头,那咧成八瓣的怪口,将钢刀连刃带背牢牢咬住。刀身被它咬得吱吱直响,发出令人极不舒服的金属摩擦之音,顺着嘴角流下一缕缕腥臭黑水,看似有毒。  傻苍争取了这宝贵的须臾,岳曼婷终于惊魂稍定,轻呼一声,想把腿从那怪婴的缠绕中挣脱,同时傻苍把刀身向回拉。虫身怪婴昆虫般的怪口里全是倒锯,一时摆脱不掉,连同它的身体,都被他从岳曼婷腿上扯了下来。  傻苍唯恐手底下稍有停留,这怪婴会顺着钢刀爬上来咬他手臂,便将钢刀抡了起来。箫冰冰在一旁看得清楚,早把燃烧得猛烈的木棍抄在手里,大喊一声:“臭屁虫,看棍!”手中的木棍带着一股烈焰,迎着被傻苍用刀身甩在半空的怪婴拍出。猛听一声木棍拍碎血肉骨骼的闷响,两者在半空中撞了个正着,跟着火灼的痴痴声响起,半人半虫的怪婴被火苗包围,像个被踢出去的破南瓜,笔直地撞在岩壁上,又是“啪”的一声,撞得脑浆崩裂,灰白的岩壁上像是开了染料铺,红、绿、黄、黑,各色汁液顺着岩壁流淌,火苗沿着汁液向下窜,怪婴的汁液竟是遇火能燃。  傻苍赞道:“打得好,打得痛快之极!”低头一看自己手中钢刀刀身,还有几颗虫子口器中的倒刺扎在上面,不禁又骂道:“好硬的牙口,好强的咬合力,要是咬身人腿上,这条腿就废了。”举目四下里搜索,想看看它是从哪爬出来的。  谁知掉在地上着火的怪婴竟然还没有死,在地上滚了几滚,忽然抬起那血肉模糊的大头,对着傻苍声嘶力竭地大哭,这哭声刺耳之极,如同夜猫啼叫听得人心烦意乱。傻苍举刀劈下,将那怪婴的头劈成两半。钢刀过后,便见怪虫子两片脑袋各往左右一栽歪,随即无力地伏在地上彻底死了,火焰瞬间吞噬。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们还没搞清怪婴是从何而来,这整个巨大漆黑的山洞,忽然有微弱光亮传来。一双双闪着蓝光的眼睛,在四周闪现,偌大的洞穴,蓝蓝光芒如满天繁星,遍布前后左右头顶脚下。  四周传来无数蠕动的物体撞动碎石所发出的声音,一声声狗吠般的悲啼直指人心,傻苍心中立刻明白了,是这些怪物把果子狸从洞内深处赶出来,它们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身遭。傻苍受伤未愈,注意力涣散,岳曼婷常人一个,箫冰冰则疏于防范,以至未能及时察觉危险逼近,现在发现已经有些迟了。它们似乎爬得到处都是,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形成了包围圈。  岳曼婷也拾起一根柴火在面前挥动,连她这般心粗胆壮的女子似乎很惧怕这些半虫半人的怪物,挥着火把的手微微晃动。洞中光影摇曳,只见无数昂起头以虫身走路的怪婴,层层叠叠地挤在一起,都把大嘴咧成八片,吐着白气,动作迅捷,正围着三人团团打转,似乎是已经把这三个活人,当作了它们的美味晚餐。只是被那柴火的光亮所慑,还稍微有些犹豫,只要光线一暗,便会立刻蜂拥而上。  一柄单刀,两根火把,在众怪物面前犹似儿戏,根本难以抵挡,必须尽快杀出一条血路突围。傻苍三人背靠着背,互相依托在一起,只待那些虫怪稍有破绽,便伺机而动,一举冲将出去。它们体内含有虫毒,被轻轻蹭上一口,都足以致命。傻苍一手握刀,另一手也捡了根着火的木棒,朝前伸出,照亮黑暗处挤在一起的怪婴,想看看它们的特征,但它们似乎极怕火光,立刻纷纷躲闪,有几只竟然顺着溜滑笔直的洞壁爬了上去。  傻苍暗地里吃惊,怎么跟壁虎一样,再仔细看了看,才发现原来它们的虫身上长有无数小毛腿,与昆虫一般无异。岳曼婷叫道:“这些虫子怕火光,咱们只管冲出去便是。”  箫冰冰摇头说道:“不,它们只是还没有适应,并非远远逃开,只是避过了火光逼射,不会轻易退开。它们数量太多,冲出去无异于以卵击石。”  这些怪婴为什么现在突然出来,适才奔出洞的果子狸,既有个头极大的,也有个头如老鼠般大小的幼儿,那是说明它们在洞内休养生息,扎根生活了很久,一直无甚危险,何以怪婴会突然出现吓跑了它们?  洞中一片混乱,黑暗中婴儿的哭嚎声越来越响,看来不能以拖待变,事到如今,只有硬着头皮往外强冲。傻苍提醒两人要她们注意脚下,千万不能让它们爬近,岳曼婷不会武功,便让她处于中间。  箫冰冰道:“咱们往山洞外逃,出去之后千万不能走散了,林子里太危险。”三人刚要动作,却听得洞外传来一阵阵怪异绵长呜声,似是呼唤,又似是命令。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158章 真情见于患难 不容三人再做计议,听了呜声的虫婴已经等不急了,完全不顾手中火把的火焰,越逼越近,将包围圈逐渐缩小。  傻苍叫道:“并肩往外冲吧。”此时一只虫婴的怪口已经咬来,箫冰冰飞起一脚,正中它的脑侧将它踢了出去,同时火把后挥,挡住了后边几只虫婴的纠缠。  傻苍艺高人胆大,一刀戳出,刺中逼近的一条虫婴身上,挑将起来,黑色液体哗哗流出,那怪婴张大口挣扎欲咬,嘴里吐出白雾,傻苍百毒不侵,那惧雾气有毒无毒大声叫道:“火,快烧它!”  岳曼婷机灵,都不用等傻苍开口,早将火把往伸至液体上,只见黑液遇火即燃,一条火龙蔓延而上,迅速烧至怪婴虫体,那虫婴怪叫连声,傻苍将它往上一甩离开刀尖,钢刀急挥,在空中将着火的虫体砍成数截,随后刀身摆动,把各截虫体推飞出去,落在外围密密匝匝的虫婴身上,十数只虫婴身上粘上死婴留下的黑液,也随即燃烧起来,一条条变成了大火棍,挣扎着嘶叫四处乱窜,倾刻间变成了移动的火堆。  此法甚是好使,傻苍负责击杀虫婴,岳曼婷则点火引燃,箫冰冰则在旁守卫。可是虫婴无穷无尽,杀一条,烧一批,更多的虫婴又无畏涌将上来。  傻苍连挑七八条虫婴,在那些怪婴被烈焰烧灼所发出的惨叫声中,突然一条体形巨大的虫婴弓身一跃而起,向着箫冰冰怀里撞去,箫冰冰正应付着另一脚下条虫婴,竟然没有留意到,傻苍眼急手快,右手握着的钢刀挑着一条虫婴,急切间无法抽离,只好窜上一步,左手掌刀挥出,径向虫身斩落。  这条大虫婴显然比别的同类更机灵些,长长的虫身一扭,张开碗口般大小的嘴器咬向手掌。  要是被它咬上,这条左手臂算是废了。  傻苍巧妙将手一缩一兜,避开大嘴,五指抓上它的虫尾,抡起一圈欲远远甩出,可那灵活的大怪婴不等敌人松手,腰身摆动,以迅捷无伦的速度反咬傻苍手腕。傻苍喝道:“畜生,还成精了吗?”此时原本在刀尖上虫婴已然甩开,钢刀劈将下去,把它砍了个正着,脑袋瞬间被砍下!  这条巨大虫婴体液极多,无数黑液喷涌而出,岳曼婷叫道:“小心了!”伸火把点燃。  傻苍叫道:“蹲下!”  箫冰冰与岳曼婷闻声蹲下。傻苍抡着虫尾高举过头甩将起来,那虫婴断头处黑液被远远甩出,落在崖壁、虫婴身上,遇火迅速燃烧起来。  这么一来,更多的虫婴着火焚烧,凄厉怪声哭声充斥洞中,仿如是人间炼狱一般。  三人借这混乱的时机,从薄弱处闯了出去,一路狂奔出洞,在起伏的山道上,高一脚低一脚地跑了一段距离,只听后边哭声大作,傻苍心里一急,暗道不妙。虫婴走路虽是一伸一缩,可胜在脚多频率快啊,听声音已经追得很近,这么跑下去不是办法。  逃着跑着,一条河流挡住去路,河两边山高林又密,无路可走,连轻功很好的箫冰冰也是施展不开,根本跑不过爬行速度甚快的虫婴。  三人干脆回过头,片刻之间虫婴已追至身后,来路上虫婴密密匝匝如是行军蚂蚁,岳曼婷有密集恐惧症,禁不住头皮发麻,冷汗直流,双腿一软倒下,箫冰冰连忙将她扶住。  一条条虫婴昂起诡异的人面怪头,双眼放出寒光,圆圆的嘴器似笑非笑,发出难听的声音,快速蠕动逼近。最近的一条,已然可以看清其虫身上一节一节连接处有更小的寄生虫在其上爬行吞吐,十分恶心。  傻苍护在前面,四下里瞧了瞧,单是自己一个人或是可逃,但如何能抛下岳曼婷或箫冰冰?眼光瞄向身旁的河水,大声叫道:“快跳入水里逃走。”箫冰冰叫道:“不行,河水回流,它们游泳比我们快,落水更加危险。”  果然,数十条虫婴从河水中迅速游将过来,探出头眼光霍霍盯着三人,傻苍一时没有了注意,难道就这样死在这儿?  当先的虫婴哭着弓身一弹,往傻苍脚下扑来,傻苍故伎重施,一刀狠狠捅进它张开的大口,不等傻苍有进一步行动,另一条无知无畏的虫婴也跃起扑来,傻苍喝道:“先要你的小命。”凌空一脚将它踢飞。箫冰冰也不闲着,一手扶岳曼婷一手持火棍把刀尖上戳着的虫婴点燃,那虫婴吐着白气强烈挣扎。  见其已然不足为惧,傻苍钢刀一甩将虫婴扔进河里,虫婴落水后伤口流出的虫液四散飘浮,并且燃烧起来,傻苍眼角余光中见到虫液火苗不惧水,当即如遇救星大叫:“有救了!”把一条条虫婴斩伤往河里扔,受伤的怪婴流出大量虫液,随水飘向下游,遇火即燃,片刻间整条河里燃起熊熊大火,火苗高达半丈,把怪婴逼得往纷纷往后退。  傻苍边战边叫道:“你们两个快过河对岸,它们一时之间不敢过去追你们。”箫冰冰叫道:“那你怎么办?”  “不用担心我,我阻着它们,你们过去了我立即跟上。”傻苍头也不回。  这当下,容不得箫冰冰多想,点头大声道:“你自己小心点。”抱着岳曼婷一个箭步就冲入河里,却没想到这条小河虽只二丈多宽,水却挺深,双腿竟未能踩地,箫冰冰不会游泳,瞬间与岳曼婷沉到水下!  终究是学武的姑娘,临危不惧的箫冰冰连喝几口水后定下神稳住身子,闭口屏息,双手把岳曼婷托起举露出水面。那岳曼婷也不是凡物,落水后不但没有惊慌反而精神一振,从适才恐惧症中清醒回来,她也不会游泳,便静静任由箫冰冰托着。  虫液大火只在傻苍下游处燃烧,逼得更多的怪婴涌将过来,傻苍一把钢刀那里够应付,手忙脚乱中回头看到沉于水下的箫冰冰托着岳曼婷,二人只在河中心顺水下流,并没有往对岸游去,  “糟糕!她们不会游泳。”傻苍逼退一条虫婴,翻身跳进河里。  此时范、江二女已然逼近燃烧的河面,岳曼婷大声示警呼叫,可在水下的箫冰冰那里听得道,一昧闭着眼睛口鼻往前走。傻苍猛扎到二人身边,一把拉着岳曼婷手臂往河岸游动,待得靠近奋力一推叫道:“抓好了!”  借助一推之势,岳曼婷伸长手堪堪抓到河边树枝水草,得稳定身子不再飘流,此时的她,与燃烧的河面相距不足三尺!再慢得片刻,便要沾上虫液,与怪婴一般变为熊熊火尸。  她没时间庆幸,毫不犹豫爬上岸,回头看,傻苍与箫冰冰已然沉于河面之下不见了踪影,惶然叫道:“傻苍,傻苍,师姐师姐!”却那里有回应。  此时数十条虫婴爬入河里,往对岸游动,岳曼婷看追兵渐近,心想:“师姐有傻苍照顾,必定不会有事,我得马上逃离这儿。”当即调转身急奔,这边山坡稍稍平缓,岳曼婷走得蛮快,终于摆脱虫婴追击。  话说傻苍把岳曼婷推至岸边,回头不见箫冰冰露出水面,心知不妙,立即潜于水下,河面上火光熊熊,照得河面下清晰无比,只见箫冰冰已然被水流冲到火海下。  傻苍立即潜将过去,这时箫冰冰已然在水下良久,憋得十分难受,但头顶烈焰冲天,又怎敢钻出水面透气?傻苍追上拉了她手欲往回游,但河流水面平静缓和,水下涌流却甚急,傻苍尝试几回都游不出火海之下,眼看得箫冰冰就要溺水,又虫婴已追潜过来,情势十分危急,傻苍再顾不得什么,左手把箫冰冰拥进怀里,把嘴凑到她嘴上过气,右手握刀击刺紧追不舍的怪婴。  箫冰冰连喝几口水,神智渐迷糊,被傻苍嘴对嘴,已无反抗拒绝之意,大口大口吸着他肺里的空气。  本来这时,两人该好好共处这一时刻,可那虫婴如附骨之蛆不死不休,傻苍只好一边过气,一边挥刀刺杀婴怪,幸好他肺大,且水性相当出色,于水下比岸上更加生猛,几个来回把逼得较近的虫婴挑出水面,成为一条条“火虫”。  箫冰冰被傻苍吻着,浑然忘记身处何方。  着火的河面很长,傻苍在河底顺流而下,边斩杀虫婴边过气给箫冰冰,一直冲出二里路远才潜过了火面,虫婴也没有跟上,他钻出水面,狠狠吸了几口大气,兀自觉得不够,差点儿把舌头也吐出来。箫冰冰露出水面,看到傻苍急喘气的模样,立时褪去迷茫羞涩,问道:“你怎么样?”  傻苍没气回她,摇摇头指指岸边,箫冰冰虽然想自己一个人上岸,无奈自己不会游泳,只好紧紧抓住傻苍手臂不放。傻苍手臂被她抓得入肉,喘过气后说道:“箫姑娘你轻点,骨头要被你掐断。”  箫冰冰瞪了他一眼,手上反而抓得更紧。  正当他二人欲向岸边游去,水流却陡地加快,毫无征兆之下二人瞬间被冲出三四丈远,接着耳边传来阵阵轰鸣声,傻苍心中一惊叫道:“瀑布!”  就在这时,河水变浅,双腿已可踩到河床,傻苍欲控制住身子往岸边上走,但他刚受重创,元气未复,无力抗拒水流巨大冲力,箫冰冰空有一身功夫,却不懂水性无法施展,两人无奈之下只好随波逐流,眨眼间又冲出一段距离,耳中轰鸣声更大,两人自知面临生死考验,不知不觉双手紧紧抓住,两人你望着我,我望着你,四目交投,浑然忘记渐渐逼近的死亡威胁。  蓦然间身子一空,两人相拥着双双落入瀑布中。  这条瀑布从远看,如一条长长的银链挂在山壁上,在月光下闪着清冷的光辉。  瀑布形成时间可能不是太长,它底部不是深潭而是巨石嶙峋的乱滩,覆水不深,倾泻而下的磅礴水流冲撞在大石上,发出轰隆隆的响声,激扬起无数水尘,飘飘荡荡散于山谷之中,一派水汽氤氲景像,可朦胧仙境之下,谁也不知蕴藏着什么。  傻苍与箫冰冰随着水流迅速下落,此时此刻,他才知道什么叫无助,什么叫听天由命。  下落时,翻转的箫冰冰瞥见瀑布旁的山壁生有一株大松树,立即左手一挥叫道:“抓紧了!”  一条绿练从袖中飞出,穿过水幕,缠绕上松树树干,傻苍右手伸出也抓紧绿练,左手抱着箫冰冰的腰。  就要摔在乱石上时,绿练陡地吃力扯紧,二人下落之势受阻减缓,从瀑布水流荡出,吊在松树下来回晃荡。幸好那株松树树干够粗,树根扎得也够牢,承受得起两人下落的巨大冲击力。  傻苍惊魂甫定,四周水气弥漫,水声震耳欲聋,低头望,双脚离地面巨石不足一丈,吐了一口气道:“你袖里到底藏有多少条绸带子?”  箫冰冰没有回他,大声叫道:“你快放开我。”  软玉在怀,傻苍抱紧箫冰冰的手一直未舍得松开,此时听她提醒方才惊觉,忙不迭把手松开。箫冰冰推开他,一张俏面红扑扑的,不知是娇羞腼腆还是害怕惊惧。  傻苍虽放开手,可两人还是挨得十分近,身前的箫冰冰吐气如兰,嘴唇上似乎还留有她齿唇芳泽,无须回味,已有无穷之意,从来没有过的美妙愉悦感觉遍布全身,一时之间,傻苍整个人似达到人生巅峰,耳边轰隆隆水声也唤不醒他。  箫冰冰见他呆呆望着自己,羞意大增,松开手欲跳落到脚下巨石上,突然一条虫婴于乱石滩中弓身一弹,高高跃起咬箫冰冰小腿。  箫冰冰正好低头看到虫婴来袭,连忙缩脚避开反踢,把那虫婴踢飞出去。可一条刚踢开,另外一条又跳来,箫冰冰只好左右开弓,双腿连踢,片刻之间已是险象环生。  追踪而来的虫婴顺着水流冲下瀑布,大部分落在潭边的石头上摔死,小部分落入水潭中幸存下来,它们一钻出水面便爬到松树下,奋不顾身攻击傻苍和箫冰冰。  摔下来的虫婴越来越多,密密麻麻聚在脚下,竖起身子昂头眈视,傻苍叫道:“咱们须得爬到树上,你先上去,我来殿后应付它们。”箫冰冰银牙一咬,叫道:“好,你小心!”双手抓紧绿练往上爬。傻苍一手抓绸带一手握刀,提脚探腰,对着跳跃攻击的虫婴就是一阵砍削。  箫冰冰动作敏捷,眨眼间便爬至松树上,双手抓着绿练一提,把傻苍整个人提将上来。松树离底潭约有二丈高,虫婴无论如何跳不上来,瀑布后的山壁生满青苔,极是滑溜,虫婴脚虽多,也是爬不到三尺高便摔下去,性命之忧暂时得解。  二人肩并肩坐于松树横生的枝干上,皆长长吐一口气,看着那凶狠怪异的虫婴如鲤鱼跳龙门般争先恐后跃起,不知疲倦,傻苍忍不住骂道:“这些狗畜生,咱们到底那里惹了它,怎地便是阴魂不散要咬死咱们?”箫冰冰默默望着虫婴,片刻之后说道:“傻苍,适才在洞中你留意到一个细节没有?”  傻苍不假思索说道:“你是不是指这些臭虫听了洞外的怪声,便不要性命急攻而上?”箫冰冰点点头道:“不错,原来它们还只是围着我们转,怪声发号施令后,才集体发起攻击,你说会是谁给它们下的号令?”  “谁?我们招惹了谁?”傻苍脸现迷惘之色,侧头想了一起儿道:“我们初来此神秘之地,谁也未曾得罪啊,哎哟,你说有没有可能是……”双眼望着箫冰冰,停口不说。  “对,应是他发的号令。这些怪物人头虫身,单看它的脸,还以为是婴儿脸,发的声也有些类似婴儿啼哭,我猜想它们可能和人类能扯得上某种关系。”箫冰冰边说边点头。  “你说这些怪物是人类婴儿变成的?”傻苍语气中不无惊诧。  “有这个可能,我随师父采药走遍各地人迹罕至之处,见过的怪物异事物数不胜数,完全有这种虫人存在的可能。”顿了一顿,箫冰冰续道:“他们把婴儿与某种虫子互相培育,便有可能生产出这种人不人虫不虫的怪胎。”  傻苍颇觉不可思议,说道:“如是这样,那得要牺牲多少婴儿性命才能培育出这么多怪婴。”箫冰冰点点头道:“你不是说我们现在处于某人的梦境中吗,便是死上万亿个婴儿,那也是凭空相像出来,于真实世界并无影响。”  傻苍拍拍脑袋,满脸苦容道:“我现脑中一片混乱,如说眼前所见真是虚无飘渺的梦中场景,为什么我们的切身感觉那么真实,我们又是如何走进这梦境中的?如果说这不是梦境,而是真实世界,那么为什么我们所见的一切都那么怪异荒诞,常人便活上二百年也不可能碰见吸血藤蔓,恐怖尸妖、发光巨蛇还有这令人心寒的虫婴。”  “我师妹如果没有说谎,那么她见到姐姐有形无实的影像之事,就更加令人不解,还有巨型蜈蚣也是世上绝不会存在。”箫冰冰补充道。  瀑布底下聚集的虫婴愈来愈多,撞上石头上摔死的虫婴流出的黑色液体布满水面,形成厚厚一层油膜。  傻苍瞧着那些大大小小的虫婴锲而不舍往树上跳,说道:“这些怪物智商有限,如果有火种就好了,一把火将它们烧光,省得在眼前乱晃心烦。”  “你傻啊,看来你智商也有限。”箫冰冰突然冒出一句话。  傻苍愕然,怔怔瞧着箫冰冰。  箫冰冰稍稍挪远了身子,与傻苍保持一定距离,说道:“虫婴遇火猛烈燃烧,我们在这株松树无处可逃,烧它们,不是等于将自己架在火堆上烘烤吗?”  傻苍一想也是,讪讪笑道:“我人傻无脑,你现在才知道吗?”箫冰冰看到他无赖般的脸容,哼了一声,掉转头不去看他。  傻苍见她不理会自己,便拍了拍屁股下的松枝枝干,叹道:“松树老爷子,亏得你今日大显神通,救了我和箫姑娘一命。当年你的祖先协助秦始皇避雨,秦始皇便封他为‘五大夫’。而你救人性命,又怎是遮蔽风雨之可比?我要封你为‘六大夫’,不,‘七大夫’、‘八大夫’。”箫冰冰扑哧一声笑道:“人家是皇帝,你是什么身份?还封人家七大夫八大夫,真不要脸。”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159章 谁能为你亡 傻苍笑道:“是啊是啊,太不自量力,松树老爷子,我可封不了你八大夫的称号,实是对不起,只好退而求其次,给你起个名字吧。”说完拿刀在树干上刻了两个字。  箫冰冰好奇,问道:“你给咱们救命恩人起了什么名字?”傻苍让开身子道:“你自己看。”  箫冰冰探头过去,念道:“箫松,箫松。”傻苍问:“怎么样,名字起得有水平吧?”箫冰冰道:“马马虎虎,勉强过得去。”  “什么嘛,马马虎虎,那是说你有更好的名字?”傻苍不乐意了。  箫冰冰道:“当然有,你听好了,叫‘苍松’。”  傻苍一听,忍不住大笑起来,说道:“苍松,苍松,嗯嗯,挺好,不过有点东施效颦的味道。”  箫冰冰突然满脸寒霜,冷冷道:“其实我早就想出这名字,只是你先说出来而尔。”  傻苍忙道:“是吗,那原来我才是东施效颦。”  “你才知道啊。”箫冰冰脸上有了些笑容。  傻苍上下左右打量,“咱们被困这儿,终究不是办法。”  箫冰冰道:“只能指望这些虫子耐心耗尽自行离开。”  “看它们不死不休的精神,只怕我们要饿死在这儿。”  “你不会饿死的。”箫冰冰突然淡淡的道。  “为什么?你有什么好办法吗?”傻苍兴奋起来。  箫冰冰脸上神情莫测,抛出一句话道:“因为你现在就要死了。”  傻苍吓一跳,连忙屁股挪动远离她,这个化仙派的女弟子,性情脾气难以捉摸,好的时候能舍命相救,不好的时候抬手便打,实不知她会做出些什么吓人举动出来。  箫冰冰眼望水汽氤氲的山谷深处,并没有任何异常之举。傻苍顺着她目光瞧去,月光下水汽升腾,四围白濛濛一片,哪能看得见什么?但从箫冰冰的专注来看,水汽里面定是有什么物体到来。  突然傻苍脸色一变,手扶岩壁站将起来,惊惶道:“来了,来了!”  除了轰轰隆的水声,傻苍未能听到任何声响,可是,他也如箫冰冰一般,感知了危险的逼近。脚下的虫婴刹时间安静下来,集体向着水雾迷茫的远处看去。  傻苍抬头往上看,峭壁顶上也是一般水雾飘荡,连河流倾泻口也看不到,左首磅礴巨大的瀑布,右首光溜溜长满苔藓的石壁,整个山壁平整陡峭,只自己脚下这株“苍松”突宊兀兀生长在这里,别无另处可遁。  突然迷雾中传来一声声怪叫,虫婴齐刷刷立起身子,脑袋转向声音来处,张开怪嘴齐声大哭,声音尖锐刺耳,响彻山谷,虽然就在瀑布旁,隆隆水响根本压不下鬼哭狼嚎般的哭声。  二人听得鸡皮大起,箫冰冰禁不住伸手握住傻苍的手臂。  水雾弥漫中,一个高大黑影由模糊变得具体,空气中令人作呕的气息逼近。傻苍心中一颤大声叫道:“他来了!”  高大身影踏石涉水,越走越近,松树下的虫婴纷纷让开,空出一大片区域,腥臭之躯行至瀑布前,停将下来。  果然是那具被傻苍打扰修练的尸怪!  尸怪皮肉更加萎缩,头发也掉光,似是精华流失殆尽,两只深深嵌入眼眶的眼珠子射出骇人绿光。他抬起头盯着傻苍,脸上肌肉频频抽动,咬牙切齿。而当目光转向箫冰冰时,脸色立时柔和了许多,暗黑的脸膛似乎多了一丝神彩。  虫婴突然集体住口,纷纷移动起来,将尸怪围在核心打转,口喷白烟。  傻苍道:“这许多虫婴已然令我们狼狈不堪,现更多一个法力无边的尸怪,看来这回在劫难逃了。”  箫冰冰道:“不到最后一刻,咱们绝不放弃,你再看看,它们两边似乎是互相敌对。”傻苍点头道:“你说得不错,他们不是一伙的,最好斗得两败俱伤,咱们就有机会脱离。”  须臾间尸怪张口喷出一团火焰,火焰幽蓝,在一片水雾中看来,犹如地府冥灯,发出渗人的朦胧淡光。尸怪左手掐决,口中念念有词,右手划了个半圆陡是指向松树的两人,蓝色火焰立时朝着傻苍与箫冰冰迅速飞去。  树上并没有周旋余地,脚下又聚集几百上千条虫婴,躲无可躲,箫冰冰病急乱投医,左手一挥,一团粉未掷出,期待能扑灭火球,愿望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散于空中的粉末遇上火球“嘭”的一声暴燃起来,火球噌噌噌噌扩大,直径足足有一丈大小,好在傻苍眼急手快,一把将箫冰冰扯到身后靠在山壁上,才得令她避开被火焰灼伤的厄运,箫冰冰脸上无一丝血色,显然是被吓得够呛。  那尸怪看着眼前有趣的一幕,禁不住喉咙里发出阵阵桀桀怪笑,蓝色火球定在半空。傻苍叫道:“为什么要追杀我们?”  尸怪一动不动盯着傻苍,干枯绷紧的脸皮剧烈抽动,两只无神眼眸睁得大大的,似乎傻苍杀了他父亲抢他老婆断他财路一般,大嘴一张,吐出一口黑气,于傻苍眼前凝成八个字“毁我修炼,仇深似海”,之后字体散开,凝成另八字“若想活命,束手就擒”,随即黑气散开,化为一只手臂守在火球之旁。  箫冰冰回过神来,在傻苍耳边低声道:“好像有一线生机。”傻苍道:“他是想炼化我们的躯体占为已有,被夺魄之人生不如死,千万别走这一条路。”箫冰冰点了点头道:“可他是妖怪,我们没法斗得过他。”傻苍低声道:“未必,咱们以火攻,你看到咱们左首上边瀑布后有块突出的石头没有?”箫冰冰眼光向左首瞄去,轻轻点点头。  “等会点燃了下面的黑液后,你立即甩绳缠着石头,荡到瀑布后,相信大火烧不上来。”傻苍眼睛紧盯着尸怪说道。  “太远了,绸绳够不上。”  “我会想办法送你过去。”  “那你怎么办?”  “我拦着尸怪。”  箫冰冰抓紧他手臂,缓缓摇摇头道:“不,我不答应。”  傻苍道:“现在什么时候,能逃得一个是一个。”  箫冰冰又摇摇头,脸上神色坚定。  瀑布底部的尸怪等得不耐烦,火球陡然一分为二,二分为四,团团逼近,傻苍伸开手掌阻挡叫道:“慢着,我们很快给你答复。”尸怪咽喉发出嘀咕之声,似是催促他们快点,没了舌头的他,已然不太能说话。  团团围绕尸怪的虫婴慑于其威势,没敢轻举妄动,静静看着二人一尸作交易。  傻苍在箫冰冰耳边低声道:“现下不得不打击你,如果我不用照顾你,早已经逃得远远的,你放心罢,我一定不会有事。”  突然傻苍感到手臂一阵刺痛,忍不住轻叫一声。箫冰冰五指用力,指甲戳入他肉中,冷冷道:“你死活关我什么事,只是怕你死了我一个人也逃不了。”傻苍早已习惯她的善变,微微一笑道:“我死了你不要想不开。”  箫冰冰脸色陡变,正想发作,突然那黑气手臂散开凝成一行小字:“休作他想,女子留下,必不亏待。”  傻苍笑道:“他想要你做他的压寨夫人,好好想想罢。”箫冰冰桃腮鼓得胀胀的,骂道:“死妖怪,你想得美,我就变成一堆碳粉也不会让你得逞。”话音刚落,傻苍突然一把反箍箫冰冰颈项,刀尖对着她心房冷笑道:“那也未必。”  箫冰冰惊叫道:“傻苍你做什么?”  傻苍冷冷道:“拿你交换。”扭头对尸怪道:“老兄,刚才你也听到,这位小姐姐宁愿死也不肯做你老婆,咱们作个交易怎么样?”  尸怪双眼一眨,黑气变幻,字体转为:“你想献她给我,求得一条生路?”傻苍哈哈一笑道:“不错,不错。”  “要是我不应承呢?”黑气转动变幻。  “那眼下活蹦乱跳的美人儿将会变成一具死尸,与你一样的死尸。”  “成交。把她扔下来,放你走。”  “一言为定。”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尸怪自认自己是大丈夫。  傻苍道:“好,我扔给你,好生接住。”把箫冰冰高举过顶。  箫冰冰尖声惊叫道:“傻苍,你……我做鬼也不放过你!”  “等你做了鬼再说罢。”傻苍语气冰凉道,奋力一掷的一瞬间,轻轻捏了她一把。  箫冰冰被扔将出去,方向却不是朝着尸怪,而是向着左首瀑布飞出。  她本不相信傻苍会为求生而出卖自己,在被轻轻一捏之时,心中已然埋下希望种子,待飞近瀑布时,右手袖子甩出一根绿带,如愿缠上山壁上突出的石头,荡到瀑布之后。  不等尸怪作出反应,傻苍沿着树干急奔几步,如明知结局的飞蛾那般悲壮,那般义无反顾,奋身扑向悬于空中的蓝色火球。穿透火球的傻苍倾刻间全身衣衫着火,向着尸怪扑落而下。  不尽不灭的幽蓝魅火遇物即燃,几无扑救可能,尸怪对自己的产物自是再明白不过,眼看火人扑来,顾不得攻击,忙不迭向旁一让,而本来聚集的虫婴见得傻苍落下,也齐刷刷向后退开。  在这短短一瞬间,傻苍尚感觉不到火灼痛苦,落地后再度向前急奔扑向一个较大的水潭。瀑布下尽是摔死的虫婴尸首以及虫婴流出来的成片成片的黑液,傻苍火脚踩过,黑血即时被引燃,而傻苍跳下去的那个水潭,更是积着厚厚一层黑膜,遇火瞬间燃起熊熊大火,烈焰冲起足有三丈余高,不但将数之不尽的虫婴与高大尸怪吞噬,更把傻苍与箫冰冰适才落脚的松数烤干燃烧。  箫冰冰虽躲在瀑布之后,但火焰一样在脚下猛烈燃起,火苗窜起直烧双腿,她双臂一拉绿练,忙不迭飞身上了石头。  李太白有诗云日:“日照香炉生紫烟,遥看瀑布挂前川。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  俗话又说,水火不相容。  但在此刻,银河落在火炉当中;在此刻,水与火完美相融,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水雾与火焰并存。  回头相顾,凄意陡生。  箫冰冰望着冲天而起的烈焰,惶然而叫:“傻苍,傻苍!”越叫越是绝望,越叫越是心慌,这一刻,她有跳下去寻傻苍的冲动,冲动是魔鬼,但此刻在她心中,魔鬼是友善的,值得信赖的。  人间,情义无价,情字在前,义字在后。  她心中有这个冲动,便真的要跳下去,陆倩云能为他死,自己为什么不能?我也要他在我坟前插满五颜六色的小花,我也要让他陪着我。  然而耳边适时响起傻苍的声音:“现下不得不打击你,如果我不用照顾你,早已经逃得远远的,你放心罢,我一定不会有事。”  轻蔑的话语,像是在对她的承诺,讥笑的脸容,若是对她的保证。  万一他真的没事呢,我死了,他岂不是很伤心?可是,他会不会为我之死而伤心,就像对陆倩云那般伤心?这个花心无赖,一定不会因我追随他去而伤心,不,不,我不能为一个浪子寻死,不值得,太不值得。  箫冰冰努力压下寻死之心,心底深处,一个念头浮将上来,傻苍不会死,他一定没事,我不能让他找不着我,他找不见我会疯掉的,我怎能让他发疯?  聚集在瀑布底下的虫婴,连逃生的念头还没有起,火苗已然烧至身上,成千上万的幸存虫婴瞬间尽数陷于火海,尖锐的啼哭声随着熊熊烈火燃烧而消失,不消片刻,除了水声轰隆,耳中再无别声。  烈焰冲得太高,连高大的尸怪也被吞。  傻苍钻入水潭中,火苗灼烧的痛苦于四肢百骸传来,正因为全身都痛,他反而镇静下来,处身水中,燃烧着的蓝色火苗渐渐熄灭。他潜伏在水下寻找出路,沿着一条水道通向河流主道,这儿河面上火焰熊熊燃烧,傻苍不敢探出头,随着河水一直潜泳出数里之远才露出头换气。  他爬将起来检查伤势,幸好动作极快,着火后立即入水,身上衣服只烧了外衣,裸露在外的皮肤烧伤不算太严重,只是头发已烧了大半去,眉毛胡子也几烧光殆尽,顾不上痛苦,傻苍沿着河流向着火光冲天的瀑布行去。  河道落差极大,傻苍先前随水漂潜尚不觉得有多陡,此时于河边山道往上攀走,一步一艰。行至瀑布底时,冲天大火已熄灭,只余零星小火在燃烧,映入眼帘尽是一片一片的焦尸。  傻苍四周仔细瞧了一瞧,确认安全后叫道:“箫姑娘,箫姑娘,你在那儿?”轰隆水声掩盖下,声音传不了多远,他走到瀑布之后,抬头大叫,没有回应。绿绸还系在石上没有带走,按她的性格,应该把它收回来才对,就比如刚才在松树上那般。  傻苍想登上石头去看看,却怎么也够不着绿绸,石壁湿滑陡峭,无论如何爬不上去,傻苍等了半天只好放弃。觅路离开,重新回到瀑布顶上,其时月已中天,银光照在瀑布下方水汽氤氲的山谷,虚幻而迷离,他只感到一阵愰惚,才离开一会儿,下面藏了什么,自己已然不敢肯定。  箫冰冰不见了,岳曼婷不见了,在这静寂空山中,傻苍突然失去目的,一脚高一脚低沿着河岸走着,不知不觉间竟然回到了巨大山洞洞口,往里望,有微弱火光从洞中射出,傻苍大喜,不顾洞中是否还有虫婴,立即奔将进去。  进去一看,不禁大失所望,火堆旁空无一人,惟余那烧焦了的狸肉架在一旁。刚刚还在这里吃肉谈笑,那料到一眨眼功夫,三人便各自走散。  火堆即将熄灭,摇晃的火苗将他高大身影映在洞壁上,一摇一晃,似是有人来,傻苍呆了一呆,心想:“在这时候,我千万不能乱走,须得梳理头绪,找出关键所在,对症下药。”又想:“我在这儿等她们,她们安全后定会回来,要是我离开了,她们找不到我那就糟。”当即去洞外拾回柴火,把火堆烧旺。  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所在,谢大哥,岳海青都出现在这儿,长毛老怪曾经对岳曼婷说带她来见姐姐,那是说他曾经于此处见过岳海青,这可推断谢大哥很大可能也是为岳海青而来。又岳海青只有影像而无实体,难道岳曼婷所见到幻影是是她的灵魂?  实是太过匪夷所思,傻苍没办法说服自己。  这时一声尖叫自洞外传来,依稀便是岳曼婷,傻苍一把执起身旁的钢刀,,急步出洞,闪身藏入黑暗中,洞口月光铺晒,一名女子正慌慌张张往里跑,叫道:“傻苍,傻苍!”虽然背光看不清,但无疑是岳曼婷,她身后还跟着一个高大身影。  傻苍心中一凛:“居然没将尸怪烧死,这家伙的命可真大。”  “傻苍,你在不在,快来救我。”岳曼婷边叫边往里奔。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160章 指路 岳曼婷被傻苍推到岸边后,立即爬上岸逃跑,奔了一程,回头望,不见虫婴追至,心中稍稍安定下来,停下脚步环顾四周,一个人在浓雾弥漫的林子里,甚是渗人,不自禁想回头找傻苍与师姐。但想到怪物虫婴,又把这心思压下去。  正徘徊在林子里,突然远处虫婴集体啼哭,听得让人恨不得刺破耳膜。随后河流下首的天空红成一片,站在稍高处,隐隐可见远处火光冲天,心中一动:“莫非傻苍将它们集体烧死了?”  她很相信傻苍有这能力,这个时候,她唯一可以依靠的便只有他。  不知不觉间,岳曼婷按原路慢慢返回到河边,没见虫婴身影,放心爬上一株树木越过河流。双脚甫一着地,陡然发觉身后近在咫尺处站了一个浑身漆黑的高大人形,呼出的气息喷在她的颈脖头顶,腥臭异常,而一开始还以为这一动不动的人形只是根烧焦了的木头。  岳曼婷一颗心吓得几乎要跳出来,不敢稍动,最后终于壮着胆子,缓缓转身抬头看那人,不看还好,她这么一转身,直把她吓得往后急退三步,一屁股坐地下。  河边银光洒下,站在她身后的高佬,浑身一丝不挂,皮肉如碳一般焦黑,脸上皮包骨,皮肤干枯发焦,脑袋光光,半根头发也无,一声不吭站在原地,双目紧盯着她。  瀑布底的大火,尸怪虽然得逃了出来,但全身上下所有衣物被大火烧得干干净净,连眉毛腋毛也不留下一根,又他不是人,纵皮肉烧得焦黑半熟,却尚不能要了他的尸命。  深夜神秘诡异的山谷里,陡然见到这等怪物实太渗人,幸好是岳曼婷,若是换作别人,只怕已经吓得心脏停跳。  她尖叫一声,立即爬起撤开脚步急奔,高佬不紧不慢跟在身后。  傻苍藏身山洞阴暗岩石之后,岳曼婷从他身旁急奔而过,紧接着尸怪也来到眼前,瞧准机会一跃而出,钢刀往尸怪小腹刺出。  尸怪虽然是怪,是妖,但终究不是神,也不是仙,那能料到洞中藏有危险,一阵冰凉感觉突然传来,停步低头,钢刀穿腹而过,刀尖自腰椎侧刺出。  他愣了愣,显然不相信眼前之事。  傻苍钢刀抽出,再捅他小腹,尸怪这时才反应过来,急速退后避开。傻苍知道决不能让他静下来,否则妖术施出,自己那里还有活路,当即紧追而上,持刀再捅。尸怪连声怪吼,长手挥出,五根利爪带着疾风刺向傻苍脑袋。  换作是人,早前傻苍刺向尸怪心脏的那一刀早要了他的命,可尸怪毕竟是尸不是人,眼下再捅多十刀也未必能要其性命,但自己只要被他爪中,脑袋瓜子必然破裂,便九条命也不够丢,傻苍识得厉害,那里敢硬拼,急忙侧身闪过,挥刀削其大腿。  尸怪被烈焰过火一遍,实是已然元气大伤,面对敌人砍来的这一刀,竟然未能闪开,钢刀狠狠砍在大腿上,几将大腿骨斩断。傻苍抽刀,却发现钢刀卡在骨头上,一时之间竟然抽不回来,此时尸怪利爪呼啸而来,只好松手退后。  没了兵刃,单靠赤手空拳斗他绝无胜算,傻苍顾不得危险,拼上小命一个急打滚滚至尸怪脚下,一边伸手手握住刀柄,一边双腿交叉剪其另一腿。  尸怪一腿不能发力,顿时被剪倒在地,傻苍趁机抽出刀一跃而起,对着他双腿一阵乱劈。尸怪急切间无法站起,只双手撑地边踢边退,傻苍紧追不舍。  岳曼婷奔到火堆旁拾起一条柴火跑回来相助傻苍,从旁不住撩向倒地的尸怪,那尸怪两面受敌更加被动,无奈之下身体停下不动,任由斩劈火灼,忍着痛张大口吐出一股黑气,黑气迅速凝聚成一把飞剑,剑尖对准傻苍。  傻苍深知厉害,趁其未发动之际,疾步向前一刀砍他脖子,这一刀斩得又狠又准,喀嚓一声,把尸怪脑袋砍了下来,骨碌碌滚在一旁。与此同时飞剑急速刺出,傻苍动作敏捷,于间不容发当中翻身避开,没了主人控制的飞剑径直刺入石壁二尺,随后化为一片云雾,渐渐消散在空气当中。  丢掉脑袋的尸怪四肢不住乱动,甚至还想爬起身,岳曼婷吓得急退七八步,傻苍骂道:“孽畜,看你有何本事爬起来。”上前举刀乱斩乱削,片刻间把无头尸体四肢斩断。再去看那颗头颅,双眼圆眼,血口一张一合还未死透,模样甚是吓人。  傻苍又骂道:“谁叫你惹怒了我,今天只好让你死多一次。”说完一脚踢出,把脑袋踢飞撞到洞壁上,“啪”的一声,脑颅骨碎裂,深灰色脑浆汩汩流出。  进入山谷所遇到的最大威胁终于除掉,傻苍长长吐一口气,靠在岩壁上歇气。岳曼婷走近道:“傻苍,幸好你及时出现,不然我就糟糕透了。”傻苍问道:“你有没有没见到你师姐?”  岳曼婷道:“你一张口就问箫师姐,怎地不问问我有没有事。”  傻苍道:“你活生生好端端站在跟前,那里有什么事,问不是白问吗?”岳曼婷哼了一声道:“你就不能假口多问一句吗,我被虫婴以及黑尸追击,纵然身上没受什么伤害,但身心却受到极大惊吓和摧残。”  傻苍忍不住白了她一眼,问道:“有没有见到你师姐,我和她走散掉。”岳曼婷摇摇头,“没有,我刚过河就被黑尸追,吓死我了,现在心还在扑扑乱跳呢。”  箫冰冰失去踪影,生死未知,那怎么办好,外出寻她还是留在这儿等?傻苍一时拿不定主意,走到无头尸怪跟前,尸怪身子烧得比炭还黑,足见当时引发的火势之猛,“莫不成她也丧生于火海,不不,她那条绸带还在,说明火势去不了那么高,她一定没事,只是不知去了那儿去而尔。”想到这儿,心中稍稍安定了下来。  岳曼婷问他全身怎烧成那样,有没有受伤,痛不痛。傻苍没啥好气对她道:“全身都燃着了,你说痛不痛,有没有受伤?多此一问。”岳曼婷本来一脸关心神气,被这样回呛,禁不住恼怒起来,气呼呼说道:“你不关心我算了,人家关心你问你几句,你却反而生我气,你安的那门子心思?”  傻苍道:“你还会关心人?那好吧,谢谢你,我伤得不深,也不是很痛,没你折磨我那般痛。”  “哎呀呀,原来你这么记仇,真看不出你为人如此小气,这么一点小事念念不忘放在心中,丢人,一点不像个男人。”岳曼婷沉下脸怒气冲冲说道。  傻苍不愿跟她多争执,举步走到洞口前的小河旁,望着河水沉思对策。突然眼前一花,好像有什么东西漂近,傻苍吃了一惊,急退几步抬头看去,只见河中心上方飘浮着一个女子,其衣饰打扮,与从尸怪七窃钻出来的女子有几分相似,再定睛看容貌,赫然便是岳海青!  傻苍失声叫道:“岳小姐,你怎么在这?谢大哥呢?”  形似岳海青的女子看他一眼,径往洞中飘去,傻苍连忙跟上,坐在火堆旁生闷气的岳曼婷也见到了岳海青,跳将起来,喜极而呼:“姐姐,姐姐,你来得正好,快带我们离开这儿。”  岳海青只看了她一眼,继续往洞里飘,傻苍二话不说,拾起两根燃着的松木棍紧跟下去,岳曼婷愣了一愣也急步跟上。  两人跟着岳海青在漆黑洞里转了几个弯,洞里空间似乎更加大,举高火把,连最近的岩壁也看不到。越往里走地势越低,洞里气温越低,湿气越重。  岳海青似乎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也不管二人是否跟得上,以恒定速度飘走着。幸好洞中的地面还算好走,傻苍分了一支火把给岳曼婷,一路小跑追将下去。  突然一阵阴风迎面刮来,岳海青整个人被吹得支离破碎,消失在漆黑的洞中。傻苍骇得无以复加,瞪大眼睛四处张望寻找,显然岳曼婷之前所说都是真实,岳曼婷拉着他的衣袖道:“傻苍,那怎么办好,姐姐被吹散,这个洞愈加阴森可怖,咱们还是回去罢。”  “你先回去吧,你姐姐带我们进来,必有深意。”傻苍那愿意就此回头。  “可姐姐被吹走了,不能给我们带路,火把又快烧没,再迟疑片刻咱们就两眼摸黑,便想出洞也是不能,很可能要困死在这儿。”  傻苍道:“无论如何我不会回去,再说上回你姐姐不是被吹烟消云散吧,还不是一样凝聚回来,风过后,她又会再现。”傻苍停了一停又道:“这里危险得紧,你先回洞口等我们吧。”  要她独自一个在黑漆漆、怪物迭出的山洞里行走,岳曼婷说什么也不敢,并且万一没走到洞口火把便熄灭那怎么办,那可就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连忙摇头,道:“算了,我怕你出什么危险,还是看着你好一点。”  正想嘲笑她,突然洞内深处传来一声叫声,尖锐急促。寂静空灵的洞内听得,给人一种汗毛倒竖之感。傻苍二话不说,举着火把便往里奔,岳曼婷叫道:“哎,傻苍等等我,别丢下我一个。”撒腿跟上去。  傻苍往洞内深处急奔,不一会儿听得潺潺的流水声,来到一条三丈来宽的地下河河边,尖锐叫声响过一次之后再无声息,傻苍举起火把沿河边走动,河边横七竖八摆着许多大小不一的树干木头,两人大喜,忘记寻找声音出处之目的,连忙提刀砍削,制作成多支火把,点着两根,其余的缚于背上作备用。岳曼婷问道:“刚才什么东西叫?”傻苍摇摇头道:“那叫声像是人类所发,咱们仔细找找,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  两人一前一后沿河水流向走着,突听后面水声响起,一条微弱蓝色光带在河面若隐若现,傻苍迅速把岳曼婷拉到一边藏身岩石之后,低声道:“是条巨蟒。”岳曼婷吓了一跳,颤抖着问:“确定?”傻苍道:“不错,就不知是不是我们前一晚遇到的那条,咱们最好不要去招惹它。”  岳曼婷把头点得如鸡啄米,又拉他的手细声道:“咱们现在回去还来得及,这条河不知通向那里,越走越深,怕是通往冥府。”傻苍在她耳边低声道:“咱们就算出得山洞,也走不出那片迷一般的山林,还不如顺着你姐姐指点的道路走下去,说不定还能揭开谜底离开这该死的梦境。”  水声愈响,傻苍探头出去,闪着蓝光的巨蟒正从水里上岸,往着这边爬来,爬得近时,发现蛇头只亮起一盏绿色光点,果真是曾经打过交道的那条,他缩身回来,把火把埋于身后。  巨蟒在沙石上蜿蜒而过,发了沙沙之声,傻苍与岳曼婷一声不吭藏在山石之后,静待着它经过。这条闪着蓝光的巨蟒甚长,蛇腹一鼓一动的,慢吞吞走着,蛇口咧开发出呲呲响声。  突然眼前闪过一个熟悉身影,白净脸庞,紫色嘴唇,火光中傻苍看得清清楚楚,这身影的主人就是箫冰冰!这时的她双眼闭合,手脚无力垂着,浑身滴着水,被大蟒缠绕拖行。  与此同时,傻苍的手被岳曼婷轻轻扯了一下,示意他不要冲动,可傻苍这时怎能不冲动,又怎能冷静下来?当即跳出藏身之处,悄步抢上。  岳曼婷跺了跺脚,也即追上。  傻苍回头向岳曼婷指了指箫冰冰,示意她照顾好师姐,岳曼婷点点头。傻苍越过箫冰冰,左手持火把,右手执刀,迅速而安静追赶蛇头而去,对付蛇,不管小蛇中蛇大蛇巨蛇,要制服它,必须攻击其“七寸”之处。  巨蟒舌头之前被傻苍斩断,失去辨别活物的能力,未能发现傻苍和岳曼婷从后接近。  但随着两人的接近,巨蟒行进中突然感到微弱震动,并且伴有轻微步声,感知有活物接近,立时调转水缸般大小的蛇头,傻苍猛喝一声,手中钢刀急刺巨蟒独眼。  本来打算斩巨蛇脖子,但它全身上下长满坚硬鳞片,便是斩上百刀也未必能伤它分毫,正好见它掉转蛇头,傻苍立时改变主意,欲刺瞎它的眼。  眼看就要得手,那巨蟒猛然把头伏低半尺,钢刀在蛇眼上方掠过落了空,傻苍心中暗叫可惜,正想回刀再刺,孰料巨蟒脖子陡地往前一窜,尖尖的蛇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撞上傻苍小腹,随即昂首一甩,把傻苍挑起两丈多高,噼啪一声,远远落于水中。  巨蟒似乎对他心存惧意,把他挑入河中后并未再加攻击,而是钻入水中摆身扭尾,迅速游走。傻苍胸腹一阵翻江倒海,但只要死不了,那便不算是事,从水中钻出,扔掉熄灭的火把,急游靠近,左手搭上蛇身,右手钢刀顺着鳞片生长方向刺入,卡在两片鳞甲之间。  身后的岳曼婷见得巨蛇入水,师姐随时有溺水之险,电光火石的一瞬间,又怎容得多想,立即急步奔上,趴在卷缠箫冰冰的蛇身上,随着巨蟒入了水。  蓝色巨蟒呼啸着蹿入水中,溅起水花无数,惊得生活在水中的各种鱼类与昆虫纷纷逃窜,傻苍只听见耳中风声呼呼作响,完全看不清究竟身在何方。  钻入水后,巨蟒还不愿放弃箫冰冰,带着她和岳曼婷在水中一摆一扭,岳曼婷右手抱着蛇身,左手托着箫冰冰脑袋,不让她的头沉于水面之下,如果窒息过久,那便大罗神仙也救不回来。  傻苍往后张望,微弱蓝光下,见得箫冰冰和岳曼婷都下了水,须得赶紧制服巨蟒,不然二人都有生命危险,刚想爬向巨蟒头部,便觉得身子一沉,身体跟着巨蟒沉入了水中。他心中一惊,箫岳二姝不能长时间闭气,于水中久呆了,恐怕要淹死,当下便准备放手往蛇尾滑去,谁知那巨蛇躬起躯体猛向水面上钻去,腾空后又重重落入水里,傻苍随即醒悟,巨蛇快速游动之时比我们更需要空气。  大蛇时而潜入水中,时而在水面划行,速度极快,河水哗啦啦冲击而来,傻苍根本无法爬动,只能任由它行进。蛇身腰部的箫冰冰被水呛醒,虽是被缠绕着,却也本能抱紧蛇身,  这时的岳曼婷得收回一手,两手环抱蛇身,生死之际,没被甩下。  过不多久,这趟惊心动魄的旅行终于开始逐渐减速,傻苍横刀口中,双手十指勾着鳞片间的缝隙交替前行,爬到了巨蟒头部。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161章 搬起石头砸脑袋,自己的 巨蟒察觉危险逼近,陡然停将下,竖起蛇头急速摇摆,想将傻苍甩下来,傻苍双腿紧紧夹着它又扁又宽的蛇脖,身体后仰,右手持刀,于来回晃动中挥刀刺出,巨蟒脖子下没有鳞片,可刀尖虽能刺破蛇皮,入肉却不深,对它造成的伤害不大。  出离愤怒的巨蟒无法甩掉傻苍,张大巨口欲咬,奈何敌人便在它颈项上,任它蛇头再怎么扭也够不着傻苍,一怒之下把长长的蛇身放顺,于河面上急速翻身打转,位于巨蟒蛇身后半段的箫冰冰与岳曼婷被它这么一番打滚折腾,巨大离心力作用下,双双脱手翻飞出去,岳曼婷落于河边浅水处,而箫冰冰则落于河中心,虽双腿不能着地,但她几番和水打交道,落于深水中已然不似头几回那般慌张,即从袖子里甩出绸带,缠绕上发着蓝光的蛇身,随着蛇身翻滚,渐渐缩短距离,等巨蟒停止翻滚后,双手即搭上蛇身,往蛇头方向移去。  那边厢傻苍也被甩脱手,但他水性极好,潜伏在水中,等巨蛇静下来后立即浮起,单手抱着它的身子,尖刀于水里一下一下向它腹部剜剐。  巨蟒怒不可遏,扭头向傻苍咬来,傻苍知它的厉害,立时潜入水下钻到巨蟒的另一边,提刀又刺,巨蟒连咬几次都被他以同样方法避开,盛怒暴躁下巨蟒突然甩动长长的尾巴,照着自己的蛇身猛拍而来,这一拍力动山河,大有裂山碎石之势,若被它拍中,便大水牛也要全身骨骼尽折。  站在岸边的岳曼婷叫道:“傻苍快闪!”  傻苍听得提醒,举头张望,猛见一条蓝光带呼啸砸下,没时间多想,傻苍迅速把头身缩到蛇腹下,紧跟着“啪”的一声巨响,蛇尾巴重重拍下,打在巨蟒它自己蛇身上,身处蛇腹下的傻苍突然一沉,被蛇身直压至河床底,白浪沸腾,巨大涌动的河水往口鼻双耳冲来,十分痛苦难受。  巨蟒伤敌九十九,自伤一千,痛得它再次疯狂扭动翻滚,惹得水浪翻飞。  巨蟒隔身打牛,端的是厉害,傻苍虽未当头挨受这一拍,但在猛烈水流涌迫下也禁不住连呛几口水,双耳嗡声大作,如晴天霹雳在身旁响起,久久未能平静。他定下心神浮上水面换气,待巨蟒停止翻滚后,再度靠近以刀戳它腹部。巨蟒对傻苍这只顽强的小强毫无办法,又一次抽动蛇尾拍下,傻苍如上一回般躲避。这时的巨蟒已然出离了愤怒,又或是失去神智,一遍又一遍使劲拍打着自身,不但拍傻苍藏身之处,还顺着蛇身由上至下拍了一遍。  空寂的地下河洞里水声大作,如闷雷轰轰隆隆,回旋于有限的空间之中,震撼无比。  位于岸上的岳曼婷见到此惊人一幕,吓得花容失色,不自禁退后靠到山壁上。箫冰冰本想去帮傻苍手猎杀蓝色巨蟒,但在此时此刻,不被雷霆万钧的尾巴带上已属万幸,那还能作他想?  巨蟒显然已然成精,但终究是畜牲,畜牲不怕痛,傻苍可怕痛,被水桶粗的尾巴隔着蛇身连拍三四下,头晕脑胀,胸闷欲炸,不敢硬撑相斗,潜于水底躲藏,便是巨蟒自虐一遍安静下来后也不敢拿刀再戳它,再被它隔水拍击,说不定就此完蛋。  巨蟒累了痛了,漂浮于河面之上喘气。  潜藏于水底的傻苍心中害怕,又见箫冰冰和岳曼婷已安全,暗道何必非拼个你死我活,你不犯我,我不犯你,巨蟒老兄,你快走吧,我可真是怕了你。  好死不死这条巨蟒不见傻苍再来骚扰,以为已被拍死,蛇头抬起左右一张,单只蛇眼绿光闪动,伸出半截蛇信子往岳曼婷爬去。岳曼婷大惊失色叫道:“傻苍救我,师姐快来救我。”转身便奔,黑暗中看不到路,才奔几步就被绊倒,巨蟒迅速追上,张嘴欲叼。  箫冰冰此时已上得岸,见得岳曼婷危殆,急忙拾起两块石头向蛇头急掷,前一块打在蛇嘴上,后一块正好打在蛇鼻上,痛得它哧哧抽气,勃然大怒下蛇头蓦然一扭,张开血盘大口径直朝箫冰冰咬来,它鼻子上痛得真是厉害,对掷石头的她恨之入骨,这一咬快如闪电,欲将敌人一击致死。  箫冰冰习武多年,身手远非常人可比,眼见蛇头须臾间探至胸前,于电光火石的一刹那伸手拍向蛇唇借力向后急跃一丈,躲开巨蟒尖牙锋芒,巨蟒一击不中,没丝毫停顿,扭动身子又呼啸而上,逼得她再次急跃闪躲。  接连二次闪电攻击,箫冰冰已被逼退到没胸深的河中,进退维谷。身陷水里,一身轻功无法施展,面对巨蟒探起身从天而降的第三次攻击,无丝毫反抗或躲避余地。  眼看着血盘巨口落下无法幸免,突然身子一沉,整个人斜斜沉于水下,于间不容发之际避开巨蟒势若猛虎下山的一咬。  把她拉下水的是傻苍,他不等入水的蛇头抬起,一刀刺入侧脖,随着蛇头抬起之机出离水面,顺势翻身骑上它脖子,双腿夹紧后以刀乱戳其眼睛鼻子等柔软处,巨蟒受痛,如发了疯一般乱晃翻腾,一时凌空窜起三四丈高,狠狠摔落河里,一时钻入水底盘旋打转,欲摆脱他的纠缠。  傻苍此时已然起了杀心,不将这巨蟒弄死,三人都将没命行出此洞,故此他咬紧牙关,无论它如何折腾,坚不松开双手双脚。  刀戳的痛苦一下下传来,巨蟒最后实在没办法,再度失去理智,竟然故伎重施,甩动尾巴猛抽向趴于脑袋上的敌人。  傻苍对它的毒蛇摆尾早有戒心,见状立即松手蹬脚跳进水里。呯的一声震天巨响,蛇尾狠狠抽击蛇头上,巨蛇头骨轰然碎裂,脑子在巨大拍击力道下变成一团浆糊,长达十余丈的蛇身剧烈抽搐蜷缩,在水面上团团打转,蛇身上段滚到岸上,激起沙石无数。  世上有很多人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但都比不过这条蓝色的巨蟒,它是举起石头砸自己的脑袋。  傻苍把把箫冰冰拉上岸,三人站在边上,看着巨蟒翻了白肚,动静渐少,都长长吐一口气,纷纷坐地下。这时他们早已经疲惫不堪,自进入这片神秘之地到现在为止尚且不满四天,却感觉比过了四年还要漫长。  歇了好一会,傻苍才有力问箫冰冰怎么被巨蟒缠上,黑暗中,箫冰冰脸色苍白,双唇微微颤抖,她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傻苍,幸好当时没有冲动跳入火海当中,不然让他找不到自己,说不定会十分焦急。  望着他,感觉到他的存在,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全身仿佛更有了力气,说道:“我在瀑布后发现一个小洞,听得里面传来模糊的说话声,好像在对我说些什么,便好奇往里钻,想听清是谁在说话,但是不管我怎么走,那声音都不太清晰,后来我害怕了便想往回走,却已然找不到回路,在漆黑的洞中胡乱行走,任我怎么走,那模糊的话声始终萦绕在耳边,挥之不去。最后我精疲力尽无法再动,便坐在洞中歇息,没多久这条巨蟒经过,被它卷上带到这儿来,幸好你们及时出现。”  “师姐,洞中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到,你怎那么大胆子往里走?”岳曼婷问。  “我听了那话声,只想听清他说什么,是谁说话,至于看不看得清漆黑一片什么的,当时也没多想。”箫冰冰回道。  傻苍沉吟少许,说道:“定是你被那声音迷惑,中了邪,声音主人想把你引诱至他身边。”箫冰冰轻呼一声,惊道:“你说得对,那时我心中一片空白,本来还想等你回来,可听了那声音后,完全没有了这个想法,想也不想就钻进去。”  “幸好你中途被大蛇劫持,不然此时只怕凶多吉少。”岳曼婷插嘴道。  傻苍道:“你又怎知这条巨蟒不是声音主人派来捉拿箫姑娘的?”  箫冰冰和岳曼婷都呆了一呆,联想起昨晚巨蟒只是抓捕她们,而并没伤害她们,觉得大蛇目的性甚强,傻苍说的话大有道理。  那么是谁有这样巨大的能耐,难道是那具高大尸怪?前后一想,觉得可能性不大。  箫冰冰问了傻苍分开之后的事,沉吟一会突然说道:“傻苍,你们也是被引入深洞来到这儿,那么可不可以说,引我进来的那把声音主人,便是江师妹的姐姐?”傻苍闻言一呆,岳曼婷抢着道:“不,我姐姐从头至尾没没发过一声,不可能是她引诱你进来的。”  傻苍点了点头道:“谢大哥出现这里,定是为救江大小姐而来,既然江大小姐身陷迷谷,那么她便不可能有能耐控制巨蟒。”箫冰冰道:“我想也是,江师妹的姐姐也是如咱们一样是受害者,你们都说见过江大小姐的虚像,但你们可有想过这虚像到底是什么没有?”  “这你问着我了,箫姑娘,你以为这是什么状况?”傻苍摇摇头,尽管在黑暗中,没人看到他点头还是摇头。  箫冰冰道:“我以为你们见到的影像是江大小姐的魂魄。”  “魂魄?”傻苍与岳曼婷齐声轻呼。  “不错。”箫冰冰点点头,“人不是有三魂七魄吗?你们见到的,很可能是江大小姐离开身体的魂魄。”  傻苍“啊”的一声叫出来,一拍大腿道:“正是,前几晚我和尸怪大战时,曾有一团白气从他的七窍中钻出来聚凝成一个女子形体,虽然看不清容貌,但想今想起,那女子很大可能便是江大小姐。”  岳曼婷道:“这么说我姐姐魂魄被尸怪吸食,傻苍你误打误撞把她救了出来?啊,事实定是如此,那么她的肉身在那里?”  “肉身在那里,只有她自己知道,你不要焦急,只要搞清来龙去脉,咱们一定能救回你姐姐。”  三人终于寻到些眉目,都是兴奋异常,精神大振,身体也不觉那么劳累,傻苍找来干木枯枝,怀里带的火刀火石湿透无法引火,然而这那里能难得了他,使出钻木取火技能,一会便生起熊熊一堆旺火。三人坐在火堆旁,烤火取暧,烘焙湿沥沥的衣服。  三人身子暖下来后,便开始感到饥肠辘辘,傻苍看了看巨蟒道:“你们敢不敢吃蛇肉,我去割几块肉下来烤。”箫冰冰和岳曼婷对望一眼,齐声道:“我不吃。”傻苍笑道:“你们不吃饱肚子,怎有力气应付接下来的恶战?只要烤熟烂,什么肉还不是一样?”说完提刀走将过去。  突然那蓝色巨蟒抽动翻腾一下,傻苍吓了一跳,退后两步,双眼紧盯着它,过一会儿不觉异常,骂道:“臭蛇死了还要吓我一跳,看我怎么变着花样吃你。”  走近蛇头,提刀剜割蛇腹,巨蟒蛇头大嘴猝然张开,向着傻苍咬来,傻苍适才被吓,其实已然存了戒心,生怕它死而不僵、回天复生,边割边留意它的动静。因此死蛇发动的袭击虽然突然,傻苍却也是还能避开。死蟒一击不中,张嘴再咬,动作却已然不如头一回来得迅猛,傻苍退避中反把它另一只眼也刺瞎。  蛇类死后或是蛇首被斩下来还能发动攻击的现象,民间并不罕见,傻苍也没大惊小怪,笑骂道:“巨蟒兄,你可不要怪我们,你厌世不愿活在世间,自己打死自己,可怨不得我,别找我晦气,还有,你既然死了,灵魂离开升天,那身子便不是你的,可说是无主之身,我们吃你的肉,你也不必恼恨。”  确定巨蟒死透,傻苍便放心割肉。师姐妹俩则趁着这机会,行至远处另烧起一堆火烘烤贴身衣物,女子不比男子,湿衣穿在身上受风寒,极易生病。  这条巨蟒的肉极其坚韧结实,傻苍以手中的钢刀来割它的肉,实是杀牛用小刀,空有一身力气使不出来,烦燥之下,聚劲一刀狠狠刺入蛇腹。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这名话形容傻苍,那是再贴切不过。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162章 冥泉来客 便在这时,巨蟒之嘴微张,蓦地呼噜一声,窜出一条白净如雪的蛇,猛向他脸上扑来。  傻苍大吃一惊,急忙向后纵开,钢刀插进蛇身里如入石头夹得极紧,一时拨不出来,便只好撒手丢下兵刃躲闪。只见那蛇身子有大碗粗细,半身尚在巨蟒口中,不知其长几何,最怪的是通体雪白,只其脖子长了一个鲜艳黄色肉瘤,有鸡蛋大小,份外显眼,蛇头忽伸忽缩,蛇口中伸出一条分叉的舌头,不住向他摇动,两只蛇眼如蒙上一层蓝色纱布,瞧上去并不怎么有神。  巨蟒腹中另生有一条蛇已然实属异闻,这般雪白体色的奇蛇他更是生平未见,慌乱中倒退几步,被一块半大石头绊倒,手中火把落地。他猝然受惊,急忙翻身奔逃,刚刚爬起,突觉腿上一紧,似被人伸臂抱牢,又如是给一条极粗的绳索紧紧缚住,当时无暇思索,向上急纵,不料竟是挣之不脱,随即左臂一阵炙热,登时动弹不得。  傻苍心知身子已被那条白蛇缠住,这时只剩下右手尚可任意活动,立即伸手去扳那蛇身。突然间一阵辛辣的移气扑鼻而至,其中又夹着一股腥味,脸上一热,竟是那蛇伸舌来舐他脸颊,傻苍心慌意乱,暗想:“这难道是巨蟒派它儿子来向我索命?”当这危急之际,他连叫也未有时间叫,忙提起右手,叉住了蛇颈。那蛇力大异常,身子渐渐收紧,蛇头猛力向傻苍脸上伸过来。傻苍咬牙挺臂撑持,过了片刻,只感觉腿脚酸麻,胸口被蛇缠紧,呼吸越来越是艰难,运内劲向外力崩,蛇身稍一放松,但随即缠得更紧。  傻苍右手渐感无力,蛇口中喷出来的气息难闻之极,胸口发恶,只是想呕,这时便想呼救也发不出声。再相持了一会,神智竟逐渐昏迷,再无抗拒之力,右手一松,大蛇张口直咬下来。  箫冰冰与岳曼婷难得这片刻的轻松,正在慢条斯理烘培衣服,好整以暇的整理仪容梳理头发,说笑声音不时传出,丝毫不知十丈开外的傻苍已然命在旦夕。  傻苍被白蛇缠住,渐渐昏迷,忽觉腥臭斗浓,移气冲鼻,知道蛇嘴已伸近脸边,若是给蛇牙咬中,那还了得?危急中低下头来,口鼻眼眉都贴在蛇身之上,这时全身动弹不得,只剩下牙齿可用,情急之下,右手运劲托住蛇头,张口往蛇颈咬下,刚好咬住那鸡蛋大小的肉瘤。  白蛇受痛,一阵痉挛扭曲,缠得更加紧了。傻苍连咬数口,蓦觉一股带着辛辣苦涩的刺激味道直冲心肺,难受难当,忍不住张口呕吐,但他不敢当真张口吐在地下,生怕一松口后,再也咬它不住;又想白蛇只这颗肉瘤金黄色,必然是全身精华所在,咬痛了它,定减缠人之力,当下死死咬紧使劲拉扯,最后竟然把肉瘤整个咬了下来,慌乱当中咕噜一声吞入腹中。  吞下肉瘤的他又张口咬白蛇脖子,这会儿白蛇流出来的血是白色的,浓浓稠稠有如牛奶,竟然带有一丝香甜之味。  傻苍一来昏迷头脑不太好使,二来肚子饿得很,尝到白蛇的血香香甜甜的,不管有毒无毒竟然大口大口吸吮起来。  吸了不知多长时分,腹中饱胀之极。那白蛇果然渐渐衰弱,几下痉挛,放松了傻苍,摔在地下,再也不动了。傻苍累得筋疲力尽,迷迷糊糊挣扎着站将起来,只是双脚酸麻。又过得一会,突觉全身都是热烘烘地,犹如在一堆大火旁烤火一般,心中有些害怕,但过不多时,手足便已行动如常,只周身燥热却丝毫不减,手背按上脸颊,触手火烫。  各位朋友要问蓝色巨蟒体内怎地会有一条白蛇?  原来这条体形不算巨大的白蛇实是这片神秘山谷丛林的霸主之一,有个名称唤作“冥泉白练”,所有怪物异兽僵尸长虫遇得它都得退避三舍,望风而逃。傻苍、箫冰冰、岳曼婷三人进入山谷的前一天,蓝色巨蟒外出觅食,与“冥泉白练”不期而遇,狭路相逢勇者胜,两蛇互敌相斗数百年,难分胜败,此刻冤家路窄,一大一小两条丛林之王即展开激战,蓝蟒体型巨大,神力无边,鳞坚肉实;白蛇天生异禀,灵活多智,进退如电。  两蛇各具优势,大战一天一夜,始终分不出高下,若是按照惯例,相方会各自退让离开,但这一次,蓝蟒与白蛇却非得分出王寇,不死不休。最终白蛇在巨蟒张嘴咬下的一瞬间,如一支箭般绷直身子飞起,跃进血盘大口,一溜烟钻进蓝蟒肚腹。  白蛇这一击,注定是两败俱伤的结局,不是白蛇在体内乱冲乱撞痛死巨蟒,便是巨蟒消化液溶化白蛇,成为一堆废物排出体外。  蓝蟒对钻入肚中的白蛇无可奈何,只能任由折腾,再也无心猎食,打道回府途中刚好碰见掉下山崖的岳曼婷,它尾巴一甩把她卷接回来,欲带回洞中再行享用,谁知在洞口便遇上傻苍与箫冰冰。若不是巨蟒与白蛇大战一场后疲惫异常,又它心有旁骛,无心恋战,这才抽身离开,否则真要大家拼个你死我活,三人还未必有胜算。  此后数天白蛇在它体内翻江倒海,巨蟒痛得混身颤抖,难受之极,回入老巢时抓到箫冰冰也无心吃食,欲带回窝里再忖思对策。而白蛇在巨蟒体内被胃液腐蚀,也是痛不欲生,越痛钻得越厉害,越钻得厉害巨蟒越痛。  蓝色巨蟒与傻苍打斗时,甩动尾巴使劲抽打自身,一为拍死傻苍,一为拍打体内的白蛇。  因此“冥泉白练”虽是藏身蓝蟒体内,被巨蟒从头至尾拍打一遍,受到的打击却也极为沉重,它钻出大蛇之口时,实然上已是强弩之末,最终导致和傻苍的相斗以失败而告终。  傻苍站在白蛇旁,既吃它的肉又喝了它的血,混身燥热异常,心中有些害怕中了蛇毒,但转念一想,我服下百毒,不不,千毒万毒克星七彩虹珠,解得了天下所有的毒,这肉瘤和白蛇血算老几,就真有毒,也解得它老母也认不出,哼,不必管它。  当下回到巨蟒身旁,使尽吃奶的力气去拨钢刀,本以为要拨多几回,那料得钢刀突变得如是插在泥泮当中,一拉就出,反而因为使力过大,刀柄脱手,远远飞了出去,过一会儿听得一声轻响,钢刀插在第二个火堆旁的河滩当中,跟着箫冰冰与岳曼婷齐声惊叫,双双站起,岳曼婷不顾身上只穿着又短又窄又薄又紧的内衣,大叫着奔向傻苍这边来。  箫冰冰毕竟在江湖中打滚多年,见插在身旁是一柄钢刀,不是什么怪物,惊吓过后立即回过神来,没有奔向傻苍。  傻苍听得二姝惊叫,知道把她们吓着,立时想奔跃过去解释,两堆火堆中间是一段昏暗路程,傻苍看不清什么,岳曼婷奔近傻苍,一把扑进他怀抱,叫道:“傻苍,傻苍,有飞刀攻击我们,敌人来了!”  软玉在怀,一股奇异迷香直冲鼻孔,着手处光洁滑润,傻苍禁不住心中一荡,连忙推开她说道:“别怕,那是我的刀,没有敌人。”岳曼婷这时感觉傻苍全身炽热,散发出强烈男子气息,心下一惊,立感失态,忙不迭松开双手,站在傻苍跟前,害怕之心荡然无存,只余羞惭与扭拧。  傻苍忙移开眼光望向别处。  箫冰冰仪容企理,走到身前说道:“傻苍你惨了,你招惹上我江师妹,估计她以后要缠着你不放。”傻苍昂然道:“早惹上她了,苦头也吃过不少,我才不放在心上,再说我也不是故意,是她自己跑到我眼前。”  “送上门不看白不看是吧。”箫冰冰略带嘲容笑道。  “黑暗中我又不知她穿成这样,这可怪不得我,况且看了就看了,她也没什么损失,再说她也没什么好看的。”傻苍对此不以为然。  “是,看了也没什么,好看不好看也没什么,你负责就行。”箫冰冰淡淡的道。  傻苍一脸奇怪之意说道:“负责,负什么责?肉可以乱吃,玩笑不能乱开。”  如此尴尬场景,两人都不愿多说,并肩走回第一个火堆旁,傻苍把大白蛇拖过来问:“箫姑娘,你要吃那条蛇?”满脸得意看着她。箫冰冰吓一跳道:“怎么又多一条白蛇出来?”傻苍笑道:“这是那蓝色巨蟒的儿子,我割肉时在它肚子里发现并拉出来的。”  “胡说八道。”箫冰冰哼了一声。  傻苍一怔:“什么?我胡说八道?”  箫冰冰道:“蛇都是卵生的,那来肚子里存小蛇一说,还有,这蛇通体洁白无鳞,与蓝蟒其形大异,根本是两个种类,这不是乱说是什么?”  傻苍哈哈笑了几声,拍手赞道:“箫姑娘真有你的,什么都骗你不过,厉害厉害。”箫冰冰稍有轻蔑之意,嘴角挑起说道:“你也不看看本姑娘是干那行的,那像你不学无术,一身蛮力就会蛮干。”傻苍一愣,不甘示弱道:“我怎不学无术,我怎蛮干了?哎哟哟,我小小赞你一下尾巴就翘得老高,是不是身体轻飘飘要飞起来,小心飞得越高摔得越重。呯啪一声,像摔生鱼一般摔下来,在地上活蹦乱跳,哈哈,真太好笑。”  箫冰冰一听,俏脸蕴怒,冷冷道:“无赖,无聊,无耻,无可救药。”顿了一顿又道:“我就摔生鱼,也比有人摔死狗的样子要好看些。”  傻苍想起关帝庙外龙眼树上的一幕,忍不住想说我摔下来全因你好色绿寡妇毒蛛咬我,可看着她如冰如霜一般的脸庞,转念又想何必跟你争呢,让你一把又何妨,当下说道:“是了是了,你这条生鱼比我这条死狗好看些。”  “何止好看一些,好看一百倍。”箫冰冰兀自不肯罢休。  “是了是了,岂止好看一百倍,是一千倍一万倍。”  “师姐,傻苍,你们两个怎地又吵起来?”岳曼婷走将过来说道,她已然穿好衣服,脸上红云已褪,神色平静,如刚才的事未发生过一般。  箫冰冰道:“他说不过我,就乱发脾气。”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163章 白蛇娘娘 傻苍不去理她,接过岳曼婷手中的钢刀,踌躇应该吃那条蛇的肉,岳曼婷这时见到那条死去的白蛇,惊道:“白蛇,白蛇娘娘!”  傻苍与箫冰冰齐齐望向她,箫冰冰问:“白蛇娘娘是什么?”傻苍在一旁低声嘀咕:“这也不知道,不学无术。”其实他自己也没听过白蛇娘娘的传说。  箫冰冰狠狠瞪了他一眼,傻苍装作没看见,双眼十分专注望着岳曼婷。  岳曼婷问道:“傻苍,白蛇死了吗,那儿来的?”  傻苍把对箫冰冰说的话又再说一遍,岳曼婷听了虽半信半疑,却没有指出问题所在,喃喃道:“这儿光怪陆离,什么乱七八糟的鬼故异事、无稽传闻都在这里化为现实,可真是令人猜想不透。”  “白蛇娘娘是个怎样的传说,咱们好好研究研究,以便有的放矢。”箫冰冰有些急不可耐。岳曼婷点点头,把她所知道的白娘子传说以说书人的口吻讲出来。  向来相传,白蛇娘娘住在河南汤阴黑山之麓、淇河之滨的许家沟村。  许家沟所依的黑山,古为冀州之地,是太行山的余脉之一。这里峰峦迭嶂,淇水环流,林木茂盛,鸟语花香,环境清幽,不是桃源胜过桃源。  魏、晋时期,文人左思于其《魏都赋》里记载了“连眉配犊子“的爱情故事及传说:“犊子牵黄牛,游息黑山中,时老时少,时好时丑。后与连眉女结合,俱去,人莫能追……“后来这一典故衍化为“白蛇闹许仙“传说,传说中的女主人公也由“连眉女“演变为白蛇。  据说,这条白蛇精当年曾被许家沟村一位许姓老人从一只黑鹰口中救出性命。这条白蛇为报答许家的救命之恩,嫁给了许家后人牧童许仙。婚后,她经常用草药为村民治病,使得附近“金山寺“的香火变得冷落起来,也使黑鹰转世的“金山寺“长老“法海和尚“大为恼火,决心破坏许仙的婚姻,置“白娘子“于死地。于是引发了的“盗仙草“、“水漫金山寺“等可歌可泣的故事(此处省略三十万字)。白娘子因为水漫金山而触动胎气,早产生下儿子许仕麟。法海趁机用“金钵“罩住分娩不久的白娘子,将其镇压于南山“雷峰塔“下。通过此事,许仙心灰意冷,便在“雷峰塔“下出家修行,护塔侍子。一十八年后,许仕麟高中状元,回乡祭祖拜塔,才救出母亲,一家团圆。  箫冰冰听得出了神,傻苍却不以为然,频频摇头。  最后岳曼婷道:“我以为白蛇之说是子虚乌有。那料到世上真有白蛇,看来传说并非完全是杜撰的。”傻苍接口道:“江二小姐,我们所处的这片山谷是不是真实存在还有等商榷,有白蛇,也未必代表白蛇娘娘的传说是真的,退一步就算白蛇娘娘真是确有其事,起码眼前这条白蛇不是白蛇精。”  箫冰冰道:“你怎么知她不是白蛇精,人家本来就要变成白蛇娘娘,你却把它扼杀在蛇腹当中,认真可恶。”傻苍道:“杀死了她,你还怪我了?适才若不是奋力反抗,这时候我早去见阎王爷。”  箫冰冰道:“你不去招惹她,人家怎么会来缠着你?”说完望了望岳曼婷,这句话一语相关,傻苍怎听不出,暗想:“这姑娘醋劲可真大,谁要娶了她,以后可会有吃不尽的苦头等着他。”笑了笑道:“只可惜我化作了黑鹰擒蛇,姓许的老人却未及时出现,把她从我爪下相救出来,这条白蛇虽是白蛇,却没有白蛇精的命。”  “哼,胡搅蛮缠,不知所谓。”箫冰冰抛下一句,蹲地下细细端详那白蛇。  “唉我说你们俩怎么总爱吵架,当下险峻形势下一人少说一句成不?傻苍,有蛇肉吃了没,我饿死了。”岳曼婷忘记先前说过的话。  傻苍道:“我刚还为吃那条蛇而苦恼呢,既然这条白蛇是白蛇娘娘真身,我们说什么也不可再吃她,不然有人要不高兴。”说完提刀走向巨蟒。  蓝色巨蟒肉质坚硬如铁石,傻苍吃食白蛇数百年修炼精华而所得的肉瘤、蛇血后,体内生了神力,可他不自知,适才猛力抽刀脱手,还以为巨蛇死时间长了,肉质松软下来。巨蛇死后,手掌心大小的鳞片纷纷松脱,一扯就离,鳞片也不再发光,又薄又轻呈半透明状,觉得甚是好玩,割肉之余,傻苍收集数十片蛇鳞放于怀中,直放得胸膛高高鼓起才肯罢休。  岳曼婷边烧肉边问:“傻苍,你捡那么多蛇鳞作甚?”傻苍道:“这蛇鳞是巨蟒的精华所在,拿到世上必能换很多很多的钱,那我不就成了富家翁了么。”岳曼婷笑问:“有钱了你想娶几个老婆?”傻苍笑了笑道:“起码九个以上。”箫冰冰道:“不是我打击你,这种虚幻世界里很值钱很值钱的鳞片,很可能会随着我们回到现实世界而消失,你娶十个老婆的梦想恐怕得落空。”  “梦想还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傻苍盯着烤得金黄的蛇肉不紧不慢的说道。  岳曼婷道:“不错,傻苍你说的话真有道理,我也拾些出去。”行到巨蟒身边捡了些放入怀中。傻苍笑问:“你有钱了要嫁几个老公?”岳曼婷哼了一声道:“臭男人有什么好,我一个也不嫁,还嫁几个,认真痴线。”傻苍道:“谁知道你。哦对了,鳞片又薄又利,放入怀中小心割到。”岳曼婷道:“割到什么?你不也放入怀中吗,况且你塞得比我多,你都不受伤。我当然不会受伤。”  傻苍一本正经道:“非也,未必!哎呦不对!”  “什么不对?  傻苍一脸诡秘,“一望无垠,伤不到,伤不到。”  岳曼婷不知所谓,箫冰冰却一脸嫌弃表情,既似自言自语,又似骂傻苍,望着火堆道:“变态,下流,下流,变态。”  后来岳曼婷终于想明白,跳起来指着傻苍大骂:“色狼!无耻!变态!”  三人吃了说不出味道如何的蛇肉,精神见长,团坐商量下一步的行动,傻苍提议继续往前走,岳曼婷心神本粗大,此刻为救姐姐那是更不推辞,举双手赞成,箫冰冰自没意见。各人小憩一会儿,制作了许多火把,重新踏上征程。  沿着地下河走得几里路,眼前出现一个二十余丈宽的湖泊,湖水深绿,深浅不可探测,地下河河水灌入巨大湖泊当中,未能激起一丝涟漪,绕着湖泊转一圈,不见出水口,想来湖底另有出口,不知通向何处。  山洞到此处绝头,傻苍傻了眼,举着火把仔细寻找,终于在岩壁上方发现有一条小窄缝,冷风嗖嗖吹入。三人不甘心往回走,便一致同意爬入裂缝当中一探究竟。  裂缝不大不小,似乎是天然生成的,不过有些地方有人为修平的痕迹。举着火把往里走十余步,缝隙渐宽,出现一条石阶,阶梯之上是一座白玉石石台,石台的四周有八根石柱,上面刻满了珍禽异兽的纹路,石台中放置着一个奇怪的高大四脚青铜容器,像一个大鼎,高出岳曼婷半个脑袋,绿锈斑斑,上面都是双身龙和祭祀活动的图案。  “这是一个祭坛。”傻苍说道,“终于有些人类活动的遗迹,看来咱们就要接近目标,走对了路。”  三人小心走上石台,又走到石台的另一面观察,那里有一道二人宽的石阶,蜿蜒一直向下通向这个洞的深处,足有十丈长,火把的光线照不到底部,无法知道下面是什么。傻苍对箫冰冰道:“这儿是通往地府的入口,下面恐怕便是十八层地狱,你怕不怕?”  箫冰冰哼了一声说道:“我不是跟你说过什么也不怕,见牛头斩牛角,见马面剥马皮。”指了指一边的岳曼婷,“你该问问江师妹怕不怕。”岳曼婷道:“为了救姐姐,我什么也不怕。”  三个人来到石台的另一边,由傻苍领头踩着石阶向下走去。由于担心遇到机关和陷阱,这十来丈石阶,三人走了很长时间,终于,前面出现了平坦的地面,三人来到了阶梯的底部。  阶梯的底部,是一块秃出的白色石台,石台呈四边形,一边连着山壁,三面临崖。火把光芒微弱,处于如此巨大空间中,犹如是萤火虫的光亮。断崖下面一片漆黑,底部在那、有什么物体尽皆看不清楚。风从底部冷嗖嗖刮上来,股股寒意袭上心头。抬头往上看,一般深遂不见顶,不过并不是一片漆黑,有着星星一般闪着的光点,总的看来,洞顶比洞底似乎更加遥不可及。  这下子三人发愁了,无路可走,那不是代表着白行一趟吗?岳曼婷道:“傻苍,难道咱们就此打道回府,出路会不会在湖底之下?”傻苍脸上现出难色,摇摇头道:“只可惜你姐姐不在,也不知咱们一路之上有没有走错。”  箫冰冰瞄了傻苍一眼,把两根火把绑在一起点着,火苗烧得最旺时使力掷出,火把划出一道又高又长的弧线落于前面的黑暗下。曳光闪过,一刹那,整个山洞朦朦胧胧地呈现在了他们的面前。三人的心随着火把的下落不断下沉,就在火把光点变得最小最弱时,火把落了地,三人的心也随之一停。蓦然间,星星之火突然燎原,不知引燃了下面的什么物质,火势陡地增大,火光足可让他们看清底部环境。  在看见的一刹那,片刻不到,三个人全部僵住了。  这一瞬间,傻苍还没有意识看到了什么,等他明白过来,人一下就蒙了,张大嘴巴,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连向来大胆的岳曼婷,看到下面的情形,早傻苍一步软倒在地上,几乎掉下去,箫冰冰也面色苍白,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  悬崖下面几十丈深的地方,是一大片平坦之地,密密麻麻堆满了树枝一样的东西,仔细一看,你就可以知道那全是尸骸,一堆挨着一堆,有些地方还累起来好十几层,数不清的尸骨,像是垒砖头一般堆积在一块。  “这…这是什么地方!”箫冰冰惊叹道。  “刚我不是说了吗,这儿就是阴曹地府。”傻苍皱眉道。  岳曼婷怎肯在二人面前示弱,吓倒地下的她立即站将起来,往前迈一步探头看:“不知下面有没有孟婆和奈河桥。”傻苍道:“先叫叫孟婆,看她在不在下面不就知了?”  这种景象太震撼人了,无论是谁看到,都肯定以为是地狱里的情形!  傻苍极目四处去看,燃烧的火虽大,但也只能照亮洞底很小的一部分,更远处的便看不到。  但在火光的边缘,似有一块空地,那儿好像好像有什么与众不同之处。转头问箫冰冰:“再远处之地你看到有什么不同吗?”  箫冰冰摇摇头,她的视力没有傻苍好。  傻苍照虎画猫,从背上取下两根木条绑一块点燃,退后十余步一个助冲奋尽全力扔出。本来傻苍以为自己最多只比箫冰冰扔出去的火把远出十丈八丈,却不料火把划出一条又长又缓的弧线,落在光亮与黑暗交汇之处,足足远上数十丈。傻苍不禁呆了一呆,自己的力气怎地好像大上不少,怪不得适才拨刀脱手。  箫冰冰道:“傻苍,我刚说你一身蛮力,可没说错你罢。”傻苍喃喃道:“错了一半。”箫冰冰问:“错了那一半?”傻苍道:“我是有蛮力,却没蛮干,又说不定你全错,我根本没蛮力,有的只是巧劲,而你不会分辩巧劲和蛮力的区别,头脑糊涂乱说一通。”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164章 都是母亲,一尸两命 “强词夺理。”箫冰冰不屑。  “理屈词穷。”傻苍还上一句。  火把落在一堆尸骸上,当即燃起熊熊大火,照亮周围十余丈的方圆。  这时傻苍看得清楚,堆堆尸骸的中间,是一片圆圆的空地,锁在圆圈里的黑白两色相互咬合,呈太极之形。  “要不要下去?”岳曼婷问。  傻苍道:“看来我们没有走错道,要救你姐姐,就必须去到那太极图形上。”  不知下面有没有尸妖尸怪,那么多的干尸枯尸聚在一起,有几具成妖成怪不是没可能,若是碰上林子里那具尸怪般厉害的,三人恐怕再没那么好运又一次逃得了。火光照耀下,众多尸体的表情非常狰狞可怖,个个张大口,似要吞食胆敢打扰他们的外来者。  傻苍走到石台与峭壁相接处往下望,石台离洞底虽高,崖壁却不算怎么陡,尚有可落脚之处。盘算好下去的方法,对箫冰冰道:“箫姑娘,你师妹不会武功,我走前,你殿后,给她身上绑上两根绳子,你我各执一条。”在大方向上,箫冰冰从来不会与他争,点点头答应。  三人准备好,傻苍又挑起探路大任,岳曼婷跟着第二个下崖,她手脚无力,几次险些摔将下去,幸好箫冰冰提着绸带,把凌空的她拉了回来,岳曼婷开始时大惊失色大呼小叫,遇多几次险,后来便没那么怕,手脚也灵活不少,后来便没再出什么险情。三人花了很长时间下崖,到达底部时,两堆熊熊燃烧的火焰已然熄灭,巨大洞穴的四周笼罩在一片黑暗当中。  傻苍终于有惊无险下了洞底,把岳曼婷从岩崖上扶下来,她一个没看清踩到了一颗长着长长黑发的头颅,将早已经腐烂的头皮踩掉一层,露出白惨惨的头盖骨,幸亏被傻苍拉住才没摔倒。岳曼婷脸色苍白已极,混身冒着冷汗,但她倔强得很,既不叫出声,也忍住没有颤抖。  傻苍安慰了她句,抬高火把照亮四周,看看周围有没有什么危险。尸体一堆一堆犹如小山,尸山之间留着五尺多宽的走道,小道曲折多岔道,不知那条才能通到中心的太极上。  在近处看那些重重叠叠的干尸,一种无法言明的强烈恐惧在三人心头盘旋,这些尸体全部是女性,仔细一看,所有尸体肚子都高高突起,更有些尸体肚子皮肉烂没了,露出里面干枯成形的婴儿尸骸。这大堆大堆的尸骸,竟然全是怀孕了的母亲!甚至是将要临盘的母亲!  箫冰冰与岳曼婷心中的痛比惊吓更甚,是什么人如此残忍,将所有待生产的母亲杀死,连带胎中婴儿未能见到一缕阳光便被残忍夺去生命。  尸体长年累月堆积在太阳晒不到的阴冷潮湿的洞里,皮肉都呈现黑色,有的还生长出白色寸许长的霉毛,空气中更是弥漫着很浓的霉味,三人刚开始闻时,简直喘不过气来,恨不得立时爬回石台上。尸体表情狰狞,喉部都有四个小洞,很明显,她们都是被什么东西咬死的。  没有空地边缘火堆作引子,三人只能估摸着洞穴中心在那里,沿着尸山小径向前走去,两边是一迭又一迭的尸体,每一堆尸骸大小高低不一,大的有长有四丈,宽有三丈,小的长宽不足一丈,高度有超过二丈,低的也有一丈。  行走在尸体的中间,只觉说不出的诡异。洞穴的底部是极粘稠的泥土,走在上面并不是很踏实,迈出的每一步都带起那黑乎乎物质,一步一步颇为费力。想起这些黑色东西也许都是死人腐烂皮肉尸油凝结而成的,傻苍等就觉得有一种脚底板发凉的感觉。  走了好一会儿,火把的火焰就小了下来,光照的范围逐渐缩小,傻苍换了一根火把,顿时四周又明亮起来,三人加快脚步,开始向前小跑,不一会儿傻苍就开始觉得奇怪,从悬崖上面看下来,峭壁距离太极图形顶多也一百丈,就算走弯道岔路最多一顿饭时光就可到,怎么我们走了将近两刻钟还是没看到太极的影,难道是在视线受阻的情况下没走对方向?  三人又向前跑了一杯茶的工夫,还是老样子,前后左右都只能看到成堆的骨头,这一堆尸骨后面还是尸骨,再后面还是尸骨,尸山重重。傻苍不由暗骂,这下子失算了,没有想到下到底部,这里的视野被尸骨和黑暗所限制,不管哪里看来都是一样,现在不知道跑到哪个角落里去了。  岳曼婷绕来绕去,体力有限,一张小脸胀得通红,突然停将下来,喘气说道:“傻苍,师姐,我奔不动了,再奔也没有用,我们很可能进了八卦迷宫当中。”  在尸堆间跑了半天,三人都头昏脑涨,却怎么也见不到目的地,心里早就已经在犯嘀咕了,一听岳曼婷这么说,箫冰冰问她道:“师妹,什么八卦迷宫,何以见得?”岳曼婷一边捂着一起一伏胸口,一边指了指地上,对她说道:“师姐,傻苍,你们看看这脚印。”  傻苍闻言低头瞧,前面路上一排脚印,三个人的脚印,不正是自己三人行走时留下的吗?傻苍心中暗暗感觉不妙,回头一照,果然后面刚刚走过的路脚印驳乱参差,他们已经兜了一圈,重走老路。  箫冰冰看了看四周,埋怨道:“傻苍,你怎么带的路,这不是刚才我们走过的路吗?”傻苍没好气道:“我也不知道,这地方闹鬼了,哪里都看起来一样,他奶奶的我已经很注意,不知道方向那儿搞错,给绕了回来。”  岳曼婷把气顺了过来,对傻苍摆了摆手道:“不对,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注意,我在悬崖上看得清清楚楚,我们落脚处是有一条小径可到达太极中心,虽然是左拐右转,相对巨大尸堆来说却是近乎直线很快能达到,可我们花了很长时间最后却转回原路,会不是有什么那些不干净的家伙,我们可能被什么东西给糊弄了。”  箫冰冰知道苗头不对,脸色一下子变了,说道:“那可是烦,难不成这里这些尸体的冤魂作崇,为了保护他们的圣地,而不让我们靠近那块太极空地?”  傻苍心中叫苦,脸上挤出一丝笑容道:“四周这么多的冤古奇尸,全是一尸二命,母亲的冤气倒也罢了,最要紧的是腹中未出世的胎儿,他们聚集的怨气与煞气足可毁天灭地,要说没脏东西谁也不信。”箫冰冰沉吟一会却又摇了摇头:“我不这样认为,如果如你说真有怨念与杀气,这儿不止几万具尸骨,所有怨气凝聚起来,即便不入尸阵里,咱们也会有受不了。”  傻苍此时毫无头绪,问她道:“箫姑娘,你在江湖上闯荡多时,见闻经验比我丰富得多,你估计这是怎么一回事,这儿阴冷潮湿,空气污浊不堪,咱们坚持不了多久了,如果被困这儿,就真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得快点想个办法。”  箫冰冰说道:“江师妹说得不错,我们之所以走了个圈子,是这里的尸体排列有问题,这几万具骨头堆切得纵横交错,看似错乱无序无规律可言,其实它们摆放时极可能运用了某些奇门易术,使得整个山洞变成一个迷宫,你知道诸葛亮的八阵图,用几堆石头就能困住十几万大军。这里的几百堆骨头困住我们三个,那还不是小菜一碟?”  诸葛亮驱兵取乱石,在临山傍江的鱼腹浦沙滩上布下石阵挡住陆逊的故事,傻苍和岳曼婷都知道,可是流传描写毕竟是夸张,他根本不相信区区几堆石头就能有这么大作用,要是果真如此,那还要那么多兵马干嘛?诸葛亮真有那么神乎其神的本事,蜀国早把魏国和吴国灭掉几十遍。  不信归不信,自己被困在尸堆里却是事实,三人面面相觑,束手无策。傻苍想了一会儿道:“这次咱们不要走快,一步一步慢慢看清方向再走,咱们尽量走新路,注意脚下如果已经有脚印便不走这条路。”二女都想不好什么好办法,便也只好这样。  还是由傻苍在前领路,他看清山壁在那里,估算尸堆中心太极图形所在,行走在新路之上,但走没多久,前面的叉路上两个方向都有足印,他不想走,只好往回走到岔口,寻找新路再行。箫冰冰暗自留意,说道:“傻苍,咱们现在这条小径是好像贴着山壁绕圈,最终咱们会回到原点。”  傻苍点点头,“我也有这个感觉,我头脑比较乱,改由你在前面领路,说不定咱们能走出这个迷宫。”  箫冰冰于尸堆间隙中领路前行,她每走到一个岔口便停下来细想一会,再在旁道画上一个箭头记号,这个方法甚好,如果不幸走回来这儿,那边向箭头相反的方向行进,避免兜死圈。  三人又走不知多久,最后发现,所有的岔路上都是脚印,都刻有指示方向的箭头,脚下竟然再无新路。  这表明他们一直在太极图形的外围走动,始终未能靠近一步。  岳曼婷又累又惊,头晕目眩,伸手扶着旁边之物歇息,说道:“不行了,我走不动,你们探路,我留在这儿等你们。”  傻苍道:“不行,你和我们一分开,想再找回你就难了。”岳曼婷道:“笨,我会叫的啊。”箫冰冰道:“师妹,这儿如此神秘,极有可能咱们听到你的声音却硬是找不着你,千万不能分开。”  突然“啊!”的一声尖叫从岳曼婷口中发出,既响亮又突然,傻苍和箫冰冰吓了一跳,立即环视周遭一圈,并无异常,一颗心方始放下,只见岳曼婷忙不迭将手抽回,左手使劲拍右手手背手臂,原来她累糊涂,竟然把手搭上尸骸头骨上,两只手指刚好插进头颅眼圈里,尸骸里的尸虫便沿着她的手爬到手臂上,无尽恶心惊吓得她蹦跳起三丈高。  箫冰冰心念一动,说道:“咱们视线被巨大尸堆所阻,心神又被牵引误导,方向不免产生偏差,我试试跃上尸堆顶部,那视线更开阔,不就更容易找到正确的方向了吗?”傻苍喜道:“对啊,怎地我竟没想到,真是蠢得像猪一般。”箫冰冰道:“你本来就是猪。”说完双腿轻轻一点,飞跃上身旁一座较矮尸堆。  本来打算以它为落脚跃上相邻更高一座尸山上,不料落脚时脚下发出轻轻喀嚓喀嚓之声,那重重又重重的尸骸竟然丝毫不受外力,于她双脚踩处破裂折断。位于下层的枯尸常年累月受压早不堪重负,骨脆如粉,一有外力施加,立即碎裂塌陷,顿时尸山从四周往里、从下往上、从上往下倾倒坍塌。  箫冰冰脚下不受力,便如踩在流沙上,整个儿往尸堆里陷落,不一会儿便没顶,四周都是狰狞恐怖的支离破碎的大小尸骸,她内心已然崩溃,惊慌之情从各个器官上发出涌向脑部造成短暂失神,开始还张大口尖叫,随着陷落,皮粉肉块碎骨从四面八方涌将过来,不得不紧紧闭口,生怕什么恶心肮脏不吉利的东西进入口内。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165章 怀了?谁的? 傻苍反应甚快,从下面虽然看不清她发生什么事,却知箫冰冰没尸山吞没,他跳不得那么高,立即抽出钢刀往身旁尸骸斩下,刀锋至处,如遇朽木,一声轻响过后,尸骸往两边分开,他手不稍停,钢刀不断挥劈。  尸山底部的尸骸被钢刀砍斩,受力平衡遭到破坏,承受不住顶上的重压,纷纷碎裂成为齑粉,整座尸山轰然坍塌,朝着岳曼婷和傻苍砸下。  岳曼婷受到的惊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眼瞧得满天尸骨从天而降,急忙往后退,尸山与尸山之间的距离本不大,她这么一仓惶后退,撞到在旁边尸山上,也整个陷进去,幸好这座尸山尚比较结实,没有被她冲撞而塌陷下来。  傻苍见得尸山砸下来,没有如岳曼婷一般后退,而是冒着如雨的断肢残骸,双手外拨往里头钻,钻到尸山中心,见得陷在里面的箫冰冰,立马拉着她手往外急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爬出尸山,这么一翻砸落,岳曼婷和傻苍手中的火把先后熄灭,整个巨大尸洞陷于一片压抑的黑暗当中,星星点点的磷火漂浮在巨大的空间中。  傻苍和惊惶失措的箫冰冰站在倒塌的尸山旁,不知岳曼婷身在何处,又不敢胡乱走动摸索,只大声叫唤她,然而并没有回应,适才尸山倒下来时,她就在自己身边,也看得她往后退,这么短的时间,能去得那里,难道被埋在尸山底下?  傻苍叫声愈来愈急也愈来愈慌,箫冰冰惊魂甫定,突然道:“快点火把呀。”傻苍叫道:“火刀火石都湿透,急切间那里能点着火。”箫冰冰道:“我的火刀火石刚才烘干了。”说完从怀里掏出打火,傻苍从背上取下一根火把,凑到火石旁等待火苗。  火刀火石交碰点着了火折子,顿时巨大的黑暗当中有了一丝光亮,傻苍正想把火把点着,突然那火折子毫无征兆熄掉,傻苍骂了一声道:“见鬼了,再点。”  箫冰冰再次点着火折,可是刚亮没几息便又熄灭,箫冰冰说道:“可能是有风,或是火折子还未干透。”傻苍道:“我没感觉到有风。”  箫冰冰道:“我手却感觉到了。”说完背着风再打火,那火折子还是甫亮即熄,她甚至未有点着火的喜悦。  傻苍一下子蒙了,适才箫冰冰说有风的时候,他还特地伸出双手,一丝风吹过的感觉也无,问道:“是被风吹熄的吗?”箫冰冰嗯了一声,虽只嗯的一声,傻苍却从中听出了惧意,他立即大叫:“当心,这里真有什么脏东西存在。”  这里死人成千上万,有什么脏东西,那是再正常不过,没有才不正常。  两人背上立时有冷汗冒出。  箫冰冰越想越怕,突然“啊”的一声叫,不自禁往傻苍身边移动,傻苍一把将她拉近半拥进怀,右手凭空挥舞钢刀,叫道:“装神弄鬼的臭鬼,快出来吃老子一刀。”  叫得数声,无丝毫回应,傻苍安慰箫冰冰道:“别怕,脏东西也怕我手中无坚不摧的钢刀。”  话音未落,突然背后一凉,一道劲风闪电般袭来,他心中暗叫糟糕,黑漆一片什么也看不到,不知是什么东西逼近,忙推开箫冰冰,矮身避闪,一道劲风贴着头皮掠过,傻苍躲闪时手中钢刀极快挑起,撩向从后而来之物,刀锋空挑,并未斩到什么。  箫冰冰叫道:“傻苍,你怎么样?”傻苍不敢乱挥刀怕伤了她,摸黑握着她的手道:“我没事,你伤到未有?”  箫冰冰道:“没伤,我感觉有东西在我面前飞过,速度极快。”傻苍低声道:“把火折子给我,你来击打火石。”  两人并排,傻苍左手持火折,右手持刀,瞪大眼望着前面的黑暗之处,箫冰冰颤抖着再次击打火石,火折子点燃的一刹那,傻苍猛然将手一伸,微弱火光照亮眼前三尺之处。突然一双眼睛骨溜溜闪现在眼前,一股阴风吹将过来,傻苍不待那物吹熄火折子,左手一沉护着火苗,右手钢刀“唰”的一声劈将过去,快如迅雷,疾如闪电!那双眼睛的主人猝不及防,钢刀堪堪砍至,它才反应过来,吱的一声,猛地跳将开去,闪开傻苍志在必得的一刀,傻苍一刀不中,摸黑凭感觉二刀又出,白光闪过,那物被刀尖割中,嘶喇一声,肚皮被剖开,摔在地下,傻苍看不见那物掉在那里,凭声音感知所在,跨上两步一脚踩下,那物又是吱吱惨叫。  箫冰冰点着火把靠近一看,原来是只通体漆黑的果子狸,傻苍把它提将起来凑在火光下,看那只狸子的毛色与与两只闪烁不定的眼睛,便知它是奸滑邪恶的家伙。  二人惊魂甫定。  “它为什么要吹熄咱们的灯?”箫冰冰一颗心还怦怦乱跳,迷惑不解问道。  “可能是咱们刚刚吃了它的伙伴,它来找咱们报仇。”傻苍心不在焉说道。  “这什么时候了,还没半点正经。”箫冰冰对他的态度毫无办法。  这只狸子体形巨大,通体漆黑,无一点杂色,虽受了重伤,双眼却仍精光闪闪,镇静异常,非昨日仓惶出逃的那群果子狸可比,显然是狸子中的老前辈,或许已然成精。  傻苍把刀尖对着狸子的脑袋,喝道:“老滑头你耍什么花枪,干什么要吹熄火把袭击我们?”那只狸子双眼打转,不知道在寻思如何回答还是想着怎样逃跑。傻苍又骂道:“我劝你老老实实别出蛊惑,不然斩下你四肢,刺瞎双眼,戳破耳膜,割断舌头。”箫冰冰又瞪了他一眼道:“还磨蹭些什么,恐吓一只牲畜,真不知怎么说你,有火光了快点找我师妹啊。”  傻苍被老黑狸吸引,忘记岳曼婷之事,被提醒后一拍脑袋道:“哎啊,我竟然将你师妹忘掉,真该死。”想起上一回在番禺也一般将她忘掉,心中懊恼不已。把老狸子往地下重重一扔,见其一动不动趴在地下已无力翻腾,但还是不放心,拖了一具尸骸砸于其身,点多一支火把去寻岳曼婷,一边叫一边扒开尸骸,直将倒塌了的尸骨翻个底朝天,又把道旁的尸山仔细检查一遍,依然没见她的身影。  岳曼婷如身得自由,必然不会乱走且会呼应,如果她被尸骨砸晕不能动弹发声,那么她应该在尸堆下才对,怎么就没了踪迹呢,难道被什么东西劫持走了?傻苍百思不得其解,望着一地碎尸发愣。  箫冰冰突道:“我想定是这只老狸子作的怪,说不定是它的同伴将师妹抬走。”傻苍道:“绝对是,它无缘无故吹咱们的火把,又袭击我,其中必然有某种原因,难道它们才是这儿的主人,守护着这片尸山?”箫冰冰道:“它们见我们闯入,便吹熄火把将我们困死在这儿?”傻苍点点头道:“你的推测很有道理,说不定它们还想将咱们制成这万千尸骸中的一具。”  箫冰冰脸色陡变,身子缩了一缩说道:“那咱们快去找师妹,不然就迟了。”傻苍摆摆手道:“这儿是迷宫,就这样漫无目的寻找,必将坠入它们的陷阱与圈套,咱们须得想个好计策出来才行。”  两人各自埋头思索,突然箫冰冰道:“江师妹不会怀孕的。”傻苍乍听到以为自己听错,睁大眼睛看着她道:“你说什么,叫你想办法,怎地去想江二小姐会不会怀孕?”箫冰冰道:“狸子是是畜生,畜生不可能让人怀孕的。”傻苍禁不住好笑,说道:“许仙是人,白娘子是蛇,也就是畜生,许仙不是让她怀孕生了个儿子出来吗,这说明人和动物是能交配并生产的。”  “那是传说,况且白蛇已化作人形,不一样的。”  “怎么不一样,白蛇精化人,你以为狸子精不能化人吗?”  箫冰冰无言以对,想了一会儿道:“狸子精要化人,也是化成女子,要怀孕,也是狸子精怀,哎啊,糟糕,你惨了!”傻苍跟不上她跳跃的思维,愕然问:“我怎么惨了?”  箫冰冰一本正经道:“狸子精会逼你做她们的丈夫,那你岂不是应接不暇?”傻苍哭笑不得,脱口而出道:“只有你才……”本来想说“只有你才逼人做你丈夫”但这话说到一半便不敢说下去,干笑几声问:“难道动物成精必化为女子?”  箫冰冰点点头道:“不是必然,而是大部份,你瞧狐狸精,蛇精,白骨精,蜘蛛精,田螺精等等,全化为女子。”  傻苍心想:“你不就是蜘蛛精吗?”但这句话无论如何不敢说出来,他双眼露出了可惜爱怜的神色,叹了口气道:“看你平时那么冰雪聪明,怎知一怀孕了便笨下来……哎呦……”  箫冰冰双目圆睁,柳眉倒竖,一手捏着傻苍的胳膊,怒道:“你说谁怀孕了?你说怀了谁的……哼,哼,臭贼,臭老贼。”她激动之下把话说错,可话已说出来收不回去。  傻苍忍痛低声嘀咕道:“反正不是我的。”  “你还说,你还说!”箫冰冰气得头壳顶生烟,掐傻苍的手更加用力。傻苍叫道:“好了好了,我不说我不说,其实这根本不关我事,谁叫你突然说起怀孕的事。”  箫冰冰道:“是你说臭狸子要把师妹变成如她们一样的尸骸,我当然寻思着师妹有没有怀孕这个可能。”傻苍道:“我只是随口说说,那想到你会放在心上。”  “你这话令我想到一事,这么多怀孕母亲是从哪儿来的?”箫冰冰松开手若有所思说道。  傻苍道:“难不成这里真有一个恶魔,令得这里许多的女子都怀上孩子,然后又杀死她们?”  “很有这个可能,你看它们把师妹劫走,会不会是送到恶魔手中?而她姐姐,说不定肉身也是落于恶魔手里。”箫冰冰越说越感鸡皮疙瘩凸起。  “那就糟糕透了,得立即想办法救她们!”傻苍失声叫道。  两人相对而望,均知眼下境况十分凶险紧迫,如何破局却是一点头绪也没有。  “有了,有了!”箫冰冰突然叫道。  “谁有了?”傻苍忙问。  “我有……”  “是谁的!?”傻苍急不可耐打断她的话。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166章 可恶的狸子 箫冰冰突然扬手打他一下,气道:“你又想哪里去了,看你好眉好貌生沙虱,整天想着这不三不四的事!”傻苍道:“生小孩可是正经事大事,哪里不三不四了?”  “麻烦你端正一下态度好不好,我说有办法了!”箫冰冰无可奈何,彻底服他。  “你有什么好办法,快说来听听。”傻苍双眼望着箫冰冰,脸上神情关切紧张。  他也觉得适才自己反应有些过份,连忙装模作样掩饰。  箫冰冰让傻苍将压着老狸子的干尸移开,把一条绸带绑在老狸子的后腿上,拉着傻苍走开,傻苍顿时明白,向她竖起大拇指。  树高千丈,叶落归根,行将就木的老狸,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身得自由后,没想前因后果立即便往老窝里钻,想来它欲死在家里好让后代埋葬祭祀,丝毫没料到身后跟着两个奸滑的人类。  它受伤很重,走得极其缓慢,箫冰冰怕绸带缠到尸骸,干脆拾起,悄悄跟在身后。老狸子左钻右窜,带着两人走出很长距离,来到一处他们没有到过的地方,傻苍抬头仰望,略感跟着老狸子绕着中心点太极图案转了半个圈子,即是来到峭壁落脚点的对面。  突然一阵呓语声传来,跟着吱吱声急起,那只老狸子调头往回走,傻苍低声道:“应是到狸窝了,其它狸子提醒老狸子让它引开我们。”箫冰冰点头道:“冲出去大战一场,别让它们转移了江师妹。”  傻苍右手持刀,左手持火把绕过尸山,一脚踩死往回走的老狸冲将出去,箫冰冰双手各持一根火把紧跟其后,眼前已是山壁,山壁上有一个半丈大小的山洞,洞口站了十余只毛色乌黑发亮的狸子,傻苍大喝一声:“畜生那里逃!”狸子们被他突兀的叫声吓呆,转头齐齐看向他,竟然不知奔逃。  傻苍挥刀斩向一只狸子,那狸子反应过来,嗖的一声跳开,一刀不中,跨上一步再砍另一只,那只狸子不但不逃避,反而腰身扭动四腿一蹬,张大口反向傻苍咽喉咬去。傻苍叫道:“来得好!”侧头闪开,待狸子越过头颈,转身反劈,刀锋划过一道白光,把那只不知轻重的黑狸砍翻在地,吱吱吱翻滚惨叫。  那边厢箫冰冰动作更快,双手挥舞,两根火把砸向狸子群,一只狸子闪躲不及,被一根烧火根打了个正着,被敲晕之余身上长毛还被燃着,晕过去没多久便又被烧醒,吱吱惨叫到处乱窜,片刻间全身烧焦,发出一股诱人香味。  余下的狸子并没逃避,纷纷攻向两人,箫冰冰身形轻灵动作敏捷,两根火把舞得犹如火龙,逼得众狸子无法靠近,傻苍虽力气更大,身手比她逊色不少,片刻被咬数下,一只大狸子咬住他脚踝不松口使劲拉扯,霎时间血肉模糊,傻苍疼痛不已,砍死一只狸子后提刀劈下,那只狸子极是醒目,立即松开口逃向一边,傻苍对它十分憎恨,不管不顾,当即追将下去提刀砍劈。  眼看就要将它斩为两段,狸子在刀锋落下的那一刻,扭身往洞里窜去,傻苍心中愤慨紧追不舍,箫冰冰烧死数只狸子,也跟了上来。  被傻苍紧追的那只狸子三窜两窜不见了踪影,其它狸子也没跟上,傻苍停下来等上箫冰冰,箫冰冰道:“怎么样,见着江师妹了吗?”傻苍摇摇头,指了指乌黑的洞中深处,说道:“咱们进去探探?”箫冰冰想起外面无数怀胎女尸,愤怒冲昏头脑,已然不知害怕,二话不说便往洞内深处奔,傻苍叫道:“小心。”追了上去。  一路上碰到不少狸子,能过则过,不能过便停下处理掉,追了一程,箫冰冰忽地叫道:“江师妹!”微弱火光下,只见十余只大黑狸抬着一名女子在前急奔,那女子正是岳曼婷,听得师姐叫唤,立即扭头叫道:“师姐救我,师姐救我!”  众狸子抬了人走不快,一声哨声响起,狸子放下岳曼婷,回头站成一排,立起来的狸子足有半人高,挡在傻苍与箫冰冰跟前,个个张牙舞爪,嘴里发出嘶嘶威胁之声。  箫冰冰叫道:“江师妹,你怎么样了?”岳曼婷被塌下来的尸堆砸晕,醒来后已是在洞中,除手脚无力头晕眼花之外,并未受到其它伤害,回道:“师姐,我没事。”  眼前的狸子只只巨大如狗,双眼闪着精光,面相凶狠,看样子不易对付,箫冰冰叫道:“师妹看着。”右袖一挥,一条绿练伸出,缠上岳曼婷身子,娇呼一声,将她从一众狸子头顶拉飞过来。那些狸子如何想到箫冰冰有这一手,一瞬间茫然不知所措,震惊过后,一只狸子双腿弹起,率先扑向正要越头而过的岳曼婷,傻苍眼急手快,抢上便是一刀,把狸子凌空斩成两截。  另一只狸子跃起咬绸带,它嘴里牙齿既密且利,前爪扒上带子后,尖长的嘴巴只咬两下,便把带子咬断,失去拉力的岳曼婷斜斜落下,余下的狸子怕她摔坏,急忙赶到她身下,尽皆立起身抬起前爪来接她。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傻苍趁着它们忙于接人,一个打滚逼近,钢刀贴着地面挥出。  寒光闪,刀峰过。  众狸子都抬夫看向落将下来的岳曼婷,未留神傻苍挥出的地堂刀,只边上两只注意到,双双跳起闪过刀锋。  嗤嗤嗤声响过,跟着是吱吱吱吱的尖叫声,六只狸子十二条后腿被钢刀斩断,一块滚摔在地下。  六只狸子摔倒,两只狸子跳起,剩下四只未受伤的狸子接岳曼婷,但力气不够,被她压倒在地下,箫冰冰绿带再甩卷上岳曼婷,使力拉了起来,傻苍跃将起来,钢刀连连戳四下,把其中三只狸子戳破肚腹,另一只灵巧闪开,向傻苍扑将过来,傻苍钢刀在外来不及收回,左手火把一摆,扫向巨狸。  巨狸身子一缩,两只强有力的后腿冒着皮毛着火的危险蹬开火把,并借力改变方向,张开满布利齿的尖嘴咬傻苍侧脖。这一下甚是突然,傻苍来不及躲避,眼看就要被咬上。  刹那之间傻苍狗急跳墙,一个凌空后仰使一记倒挂金钩,成功闪开巨狸扑咬之余还把它踢飞出去,呯的一声狸子脑袋撞石壁上,摔落在地后四肢抽搐,口吐白沫眼看是不活了。  余下两只健全的狸子看到傻苍如此神勇,吓得一阵哆嗦,撒开四腿钻入黑暗之中,片刻没有声息。  箫冰冰把岳曼婷扶好,检查一遍并没受伤,问道:“师妹,你有什么发现没有?”岳曼婷惊魂得定,望着地下的死狸伤狸,说道:“这些畜生好像要将我抬至一个什么地方去。”  傻苍将其中一只断腿狸子抓起来,刀尖顶在肚皮上喝道:“畜生,你想把她抬到那里?”下巴指了指岳曼婷。  那狸子只吱吱惨叫,两眼露出恶毒光芒。傻苍骂道:“你不回答我送你归西。”右手送出,刀尖腹入背出,把血淋淋的黑狸扔于地下,傻苍又抓起另一只断腿狸子喝问:“你说不说?”  这只狸子全身颤抖哆嗦,嘴里发出似哭似泣的声音,像是在向他求饶。傻苍道:“不想死便带我们去。”狸子点了点头,傻苍将它放在地下,奈何双后腿已断,它已然无法行走。  箫冰冰绑了它尾巴将后半身提起,唤道:“快带路。”狸子两前爪着地走动,带着三人走出洞口,傻苍说道:“我见到它们将你往洞内深处抬,怎它却引我们出去?”岳曼婷道:“它们本来要将我往外抬,见到你俩才改往里走。”  箫冰冰道:“我猜想它们要将师妹抬到洞穴中心太极点上。”傻苍点点头道:“说得不错,估计那儿就是个出口或是通往什么地方的入口。”  断腿的狸子带着三人在尸山中转来转去,果然是通往中心点太极图案而去。  突然,一声尖利清惨的啼哭划过洞内黑暗空间,三人闻之皆颤,领路狸子也是一震,嘴里了出呜呜之声,带着几分寒意。  傻苍叫道:“虫婴!”  岳曼婷惊道:“说不定这里不但是狸子的窝,也还是虫婴的老窝,这可糟糕之极。”箫冰冰道:“我开始有点明白了。”  傻苍问:“明白什么?”箫冰冰道:“以你智商,三言两语说不清楚,还是赶快逃罢。”傻苍嗯了一声道:“确实是,以你的智商,三言两语确实说不清楚。”  凄厉啼哭过后,洞中又趋于静寂,突然一声狸叫传来,吱吱,吱吱吱,跟着两声,三声,片刻之间,整个洞内都是狸子叫声,叫声回荡于巨大山洞之中,各人听进耳里既响亮又密集。  紧接着一只毛光发亮的黑狸从身旁窜过,顺带咬向傻苍,傻苍认出是咬他脚跟的奸狡老狸,气不往一处打,立即提刀劈削,那狸子咬空后更不停留,往前急奔。随即更多的狸子从旁奔过,傻苍叫道:“不要管这只断腿狸,快跟上它们。”  动物遇险本能逃跑,跟着它们逃,选择绝对没错。  箫冰冰与岳曼婷此时开始害怕了,拔腿便奔,跟着狸子绕过尸山,面前一大块空地。  三人没命价急奔,忽然身后一道阴风逼近,箫冰冰一挽岳曼婷胳膊,纵身急跃,闪开从后而来的一道水箭,水箭落空洒落地面,哧哧声响起,生出一般白烟。傻苍停下转身一看,借着火光,三条腰身有水桶般大小的巨型虫婴及上百条小虫婴追至身后,其中一条巨型虫婴张开花瓣般的大口,一道水箭急喷向傻苍,傻苍晃身闪过,不待它闭口,左手火把急扔向它的口器,火把如愿落入虫婴口中,遇上虫婴唾液,冒出一阵红烟。  那虫婴口器被火焯痛,发出惨烈呜声,留在原地翻腾,可惜火把最终被口涎淹灭,没有引发它体液燃烧,傻苍暗叫一声可惜,另外两条虫婴毫不停留,已然窜到傻苍脚下,仰起脖子,张开足有脸盘大小的嘴器咬吞而来,傻苍看得清楚,里面布满森森锯齿,被咬上,怕是如来佛祖也要头痛上几天,他不敢恋战,转身飞逃,追上范江二女时,发现二人已是在太极图案之上大眼瞪小眼。  一只只狸子往太极上的两个眼洞里钻。孔洞不大,狸子钻得进去,人未必能钻过,看得四面八方的狸子如潮水般涌来,傻苍知道巨型虫婴不只身后追赶的三条,数量怕有十条之多。  岳曼婷叫道:“傻苍,快想办法,快想办法!”傻苍也是乱了分寸,叫道:“看看能不能将孔洞搞大些,咱们也好钻进去。”箫冰冰叫道:“你疯了吗,里面是什么地方不知道。”傻苍左右张望回,慌慌张张道:“不管里面什么情况,总好过留在这儿被它们生吞活咬!”说完冲到洞口旁抬脚使颈跺洞沿。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167章 烤肉 箫冰冰团团看一圈,光亮边缘,十余条巨大虫婴和无数小虫婴快速逼近,一声声怪哭响彻洞中,比夜枭啼叫还要难听吓人十倍,傻苍说得太对了,脚底下就是地狱黄泉也要闯,留在这儿将死得惨不堪言,当下也帮忙跺地。  狸子可不管他俩,从二人脚下钻过,争先恐后往孔洞里钻。  虫婴哭声渐近,傻苍叫道:“你们快破洞,我去斗一斗它们。”岳曼婷想拉他却那里拉得住,傻苍左手持一根火把,右手提着钢刀,奔跃到最近一条虫婴前,闪过迎面喷来的毒液,又凌空翻滚避开可怖的巨大嘴器,落在虫婴身旁,手中钢刀插入其体内,拨出后黑色虫液流出,那虫婴吃痛,扭头反咬。  傻苍见它来势迅猛,顾不得伸火把点燃虫液,握刀的右手按在虫背上,跃到虫婴另一边,正要伸火把,突然一条绿头虫婴虫身一曲猛地弹起,闪电飞扑向傻苍,就是咬不中他,巨大身躯也要将他砸伤砸倒。  巨型虫婴不但体型庞大,智商还甚高,动作又快,它见得同伴危险,奋不顾身跃来攻击敌人救援同伴。  傻苍甫近虫婴便接连惹险,面对着如一团黑云盖顶般的虫婴,骂一声:“畜生。”矮身往旁跃开,还未站定,一阵腥风逼近,那受伤了的虫婴腹部猛地弓起,巨嘴张开,一股毒液从虫身下射过,奔向傻苍双腿。  傻苍下有毒液攻击,上有绿头虫婴凌空扭头反咬,心中暗叫一声:“这下完了!”危殆之中兵行险着,高高跃起双腿蹬向弓起的虫身背部,借势反弹出一丈开外,既避开毒液,又躲过绿头虫婴的一击。  那一边两女使劲踩地,奈何地面似是由石头所构,纹丝不为所动,毫无垮蹋的迹像,箫冰冰心中焦急,心道既然这儿是太极图形,一定会有什么巧妙的设置,不然不会毫无缘由在洞底正中搞这么一个人造物事,当下跑到另一个孔眼,这儿两只狸子同时挤卡在洞中,下不去也抽身不回来。另几只进不去的狸子吱吱乱叫,在一旁急打转,更多的则扎堆往岳曼婷那边孔眼钻,没一会儿那眼孔洞也被两只狸子卡住堵死。  其它陷于困境的狸子凶性大发,不顾同类之情,使劲咬扯卡在洞眼中的四只狸子,片刻之间四只狸子露在洞口外的身子体无完肤,血肉模糊。  那边傻苍边冲边叫道:“快往洞里钻!”岳曼婷叫道:“卡死了,卡死了!”哭音甚盛。  箫冰冰叫道:“把狸子抽出来。”伸手去拨卡在洞口狸子的双腿,这个时候也不管洞口是否够大,那管它只是一条地缝也要往里钻。岳曼婷更不多想,抓起两条血淋淋的狸腿使劲往后拉。  两女一块儿犮力,突然扎扎扎声音响起,太极石台在缓慢旋转升高!  箫冰冰知道已触动机关,虽不知会带来什么结局,却怎么也比被虫婴活活咬死要好,当即叫道:“傻苍,快来,快上来石台。”  傻苍被两条虫婴前后夹击,无法往回跑,这时另有十条虫婴追至石台,幸好半径一丈多的石台已然升起三四尺高,旋转速度也在加快。  三条毫无畏惧搭上台缘的虫婴,被拖着转动,无法顺利爬上。  石台上的岳曼婷与箫冰冰被转得晕头转向,站立不稳,生怕掉了下去,只好趴于石面上。  箫冰冰脑袋一片晕眩,但心水还清楚,嘶声呼叫:“傻苍,傻苍,傻苍,你快过来呀!”岳曼婷也同样疾声呼唤。  趋避于两条虫婴间的傻苍挥刀戳入绿头虫婴侧脖,可能是割破了它的大动脉,黑血喷涌而出,傻苍立即将火把扔于地下,黑血碰上火源立即着火燃烧,须臾间火苗溯源而上,于绿头虫婴脖子伤口处剧烈燃烧。  绿头虫婴受不了火烧的灼痛,发出撕天裂地的哭声,翻滚折腾,如一条火龙般四处乱钻乱窜。  另一条虫婴身上本来也沾有不少血液,于绿头虫婴翻滚下未能幸免,不多时沾上火苗烧身。  解决火烧眼眉的威胁,傻苍抬头一看,石台已然悬空升起二丈来高,三条虫婴头上尾下挂于其上,尾部离地尚不高。  此时两条火龙胡乱窜钻,一路上留下的火苗引燃成堆成堆的尸骸,随即其余虫婴也着火焚烧起来,整个山洞内火光熊熊,光如白昼,滚滚浓烟升起,遮天蔽日,看不清洞顶情况。  傻苍急奔至太极台下,石台升起后地表留下一个圆形大洞,其深不愈三丈,无数黑狸子堆彻其中,一只压着一只,重重叠叠怕有十层之多。  傻苍看罢庆幸没有钻进去,原来死路一条,身处其中不被咬死也要被砸死闷死。  这时左首有一条虫婴灯笼大的虫眼射出惊慌愤怒的目光,张开巨口逼将过来。  右首边是连成一片的火场,火焰高企热浪滚滚,傻苍已无处可逃。  顶上箫冰冰探头叫道:“傻苍,傻苍!上来,抓紧时机不要犹豫!”  石台渐渐升高,箫冰冰声音愈加绝望,洞底下火光连成一片,不消多久便会烧到石台底下,那时不但虫婴便连傻苍也无立足之地!  左首虫婴弓身一弹扑来,傻苍纵身跃起,左手抱住挂在石台的一条虫婴尾巴,同时右手钢刀划出,居高临下将大眼虫婴头部劈开一道口子,大眼虫婴既没咬着傻苍,也没能刹得住身形,整条儿落于坑洞当中,狠狠砸在群狸身上。  坑内的黑狸子一阵惊慌涌动,尖叫声大作,有数只更跃起一丈多高,跳上了坑口,未看清周围情况便乱奔逃命,窜进了火场中成为一只只疯狂火狸。  坑洞内的虫婴痛怒交集,张开嘴器胡乱撕咬无辜狸子,众狸退无可退避无可避,片刻间死伤一大片。  狸群面对死亡威胁,陡地迸发出巨大勇气,纷纷窜上攻击咬噬虫婴,更有两只凶狠狸子跳上虫婴脑袋上,顺着傻苍划开的伤口往它脑壳里钻,一场不是你死便是我亡的争斗,在咫尺空间内展开。  挂于石台上的三条虫婴既上不去也下不来,随着石台越升越高。  傻苍把钢刀插于后背,双手攀援虫婴身节而上,此条虫婴身上多一个人,又被转得眩晕,体力渐渐不支,身子陡然下落,傻苍心中突的一跳,这时摔下去,纵不摔成肉饼,也要被火烧死。  傻苍害怕,虫婴一样害怕,下落中猛地张开嘴器咬在石沿上,止住下落之势,。  傻苍趁机急速攀援,箫冰冰顾不上害怕,趴在虫婴边探长手臂,傻苍举手搭上箫冰冰手指的一瞬间,虫婴满嘴牙齿松脱掉落,啼哭声中摔落下面的火海之中,虫助火势,一股烈焰冲天升起,直灼烧傻苍屁股,他禁不住灼烧,高声喊痛。  箫冰冰冒着热力使劲一提,把傻苍拉上石台。  石台旋转甚快,傻苍不敢站立,俯爬在石面上喘气,探头瞧,洞底火海热浪烘蒸滚滚而上,几将他所剩无几的头毛烧光,连忙缩头回来。  不出一会儿,另外两条虫婴支撑不了,先后跌落下方火场中。  箫冰冰呼道:“傻苍!”整个人脱了力,瘫趴在石台上,双眼闪着喜不自胜的光芒。  傻苍心下一阵阵激动,叫道:“冰冰!”两只手握在一起。  石台被火苗烧烤变热,趴在其上难受无比,三人如锅中活鱼,站又站不稳,趴石面又炙热无法忍耐,更被旋转弄得分不清东西南北,随时有掉落下去的危险,傻苍刚上石台没多久,脑子尚清醒,叫道:“抓紧狸子,抓紧狸子腿站立。”箫冰冰年纪大功力深,还能自行移过去抓了一条狸腿,勉强维持不倒,可岳曼婷这时已如喝醉了酒,摇摇晃晃前扑后仰,傻苍跃将过去,一手拉她胳膊,一手则抓紧夹在孔眼上的狸子腿,奋力保持平衡。  石台继续旋转,三人最终捱受不住,纷纷晕倒躺在炙热石面上。  好在太极石台越升越高,终于得脱离火海煎烤,温度慢慢降低,没将他们烹熟。  不知过了多久,傻苍醒了过来,睁开眼,满天繁星,四下里隐约可见。他呆了一呆,立时想起晕倒前发生的事,一个打挺站起,看周遭,发现石太极仍旧浮于空中,不过已然停止转动。箫冰冰与岳曼婷躺于石面上兀自未醒,小心翼翼步至石台边,低头下望,洞底大火已然熄灭,黑漆一片,看不清有多高。  返去探箫冰冰鼻息,呼吸平稳,再探岳曼婷,虽气息微弱,却无生命危险,他长长歇一口气,坐下来心想:“只要不下峭壁上的平台,便不会引出火烧屁股的危险,可真是无无妄之灾,不过谁知道呢,说不定这条路并无走错。”  极力想看清太极石台外的情景,却那里能够?背上虽还有火把,却没火刀火石,箫冰冰倒是有,只是她将之放在怀里,不便擅取。  天上繁星灿若银河,是不是已然出了山洞,但这儿静寂异常,没一丝声息风流,根本不似山林热闹之夜,太极石台又为何停止转动?  此时到底身处何方,会不会是地底星辰?傻苍冥思苦想得不出答案,迷迷糊糊干脆不去想,四肢伸张,如一个大字般躺在石面上。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168章 虫皇 过得不久,箫冰冰与岳曼婷先后醒来,二女坐在一起拍手跳跃,庆幸逃出生天。  傻苍待她们高兴完,毫不留情说出目前困境:“一无水,二无粮,咱们那里都去不了,只能困在这儿等死,你们高兴什么。”  岳曼婷道:“不会,姐姐既然引我们来到这里,那么这个悬浮的石盘绝对不是一条断头路。”箫冰冰接口道:“江师妹说得不错,咱们好好歇息,等待时机出现,况且这不是还有四只烤烹好的狸子吗?”  两个女子死里逃生,竟然变如此乐观,傻苍颇觉不可思议,瞟了二人一眼,抽出背上钢刀,把四只半身烧得焦透的狸子抽将出来,割下熟肉分给二人吃,肉食下肚,三人均觉精神大振。  傻苍问:“箫姑娘,适才你在洞底说好像有些明白,你明白什么?”  箫冰冰道:“你们有没有想过,虫婴为什么那么巧,早不出晚不出,在我们救了师妹之后便即出现?”岳曼婷聪明异常,立即说道:“老狸子本来是抬着我去某处地点,你们救了我之后,会不会是因为老狸子没有及时把我送至目的地而引发的?”  “没错,我就是这么想,老黑狸子没如时完成任务,虫婴便出来督工惩罚,大发雷霆。”箫冰冰点了点头。  众狸子感觉大难临头,便都不要性命奔逃,想想定是这么回事。  “师姐,傻苍,那么它们要送我至那里?”岳曼婷既害怕又好奇。  “师妹,你是否有想过洞底下成堆成堆怀孕女子骨骸之成因?”  岳曼婷摇了摇头。  傻苍道:“那么你再想想虫婴,它们明明是一条虫,怎地却有小孩的人形脑袋?”见岳曼婷脸色存疑,箫冰冰补充道:“为什么它们的哭声像婴儿啼哭?”岳曼婷愣了半晌,“啊“的一声叫道:“难道虫婴是人和虫子结合而生下来的怪胎?”  “你真聪明。”箫冰冰赞道。  “臭狸子难道要将我抬……抬到……大虫子……”岳曼婷这时再忍不住,全身战抖,话也不会说了。  “说得再正确也没有,你将会成为一个光荣的母亲。”傻苍笑道,脸上大有幸灾乐祸的表情。箫冰冰白了他一眼,一脸唾弃说道:“亏你这时还笑得出,如江师妹遭了殃,你也逃不出做虫子精丈夫的宿命。”  傻苍收起笑容,一本正经说道:“箫姑娘,你无需为我担心,倒是你好好想想蓝色巨蟒会将你带到那儿去罢。”  “你说那条巨蟒掳掠师姐,其目的是把师姐献给大虫子精?”岳曼婷又是一惊。  傻苍摊摊手说道:“我可没说,猜测而已。”顿了一顿又道:“你们都给蛇精狸子精掳劫过,而我却没有被什么蜘蛛精狐狸精劫持,那说明虫子精是公的而不是母的,不需要男人。”说完双眼望着箫冰冰,眼光里露出几分戏谑之意。  箫冰冰脸色一沉,狠狠盯傻苍一眼。  岳曼婷若有所思,问道:“那么我姐姐,会不会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而被掳掠至此?”  “那还用说吗,咱们得赶快施救,不然来不及。”傻苍道。  “废话。”箫冰冰冷冷吐出两个字。  傻苍装作没听到不理她,站起来懒洋洋打了个哈欠,抽出背上火柴,问她要了火刀火石点燃,走到石台边上察看周遭情形。  朦朦胧胧中他似乎看到了远处有一个身影飘在黑暗中,既熟悉又模糊,傻苍叫道:“江大小姐,是你吗?”那身影一闪而过,没有回应。  傻苍伸长火把瞪大眼再看,却再也看不清什么。  箫冰冰与岳曼婷听得傻苍叫声,立时小心翼翼走将过来,她二人眼力都不如傻苍,什么也看不到,岳曼婷对着黑暗叫道:“姐姐,姐姐,是你在那里吗?”  箫冰冰叫道:“江大小姐,这路该怎么走,我们怎样才能离开太极石盘?”  没有回应,岳曼婷问傻苍:“你看到我姐姐在黑暗中?”傻苍点点头道:“是,但我不敢确定。”箫冰冰抢过傻苍手上火柴,绑在绸带上放长了旋转甩动,如此一来,火把照明范围更远更大一些,当火把转到三人正面时,三人都看到一个瘦削身影,只是火光转瞬移开,看不真切。  这下三人皆确定岳海青身影在远处飘浮着,那么她为什么不靠近过来?是受了束缚,还是害怕什么?  火把再一次转到岳海青身前,傻苍看她姿势奇特,犹如趴在什么物体之上,当火把划过她身体的一瞬时,傻苍似乎看到了两根火把的光芒。  他心中一愣,这是为什么?明明只有一根火把,为什么我看到两个光点?  他眼光随着火把转动,这时,映入眼帘的只一个光点。  短暂时间后,火把又转回到岳海青面前,同样情景再现。  傻苍脑海之中犹如有划过一道闪电,霎时间明白,冲口而出叫道:“我们被罩在一个巨大的琉璃容器当中!”  怪不得一丝风息皆无,怪不得岳海青不能靠近,怪不得如此寂静,原来他们处在一个与世隔绝的空间里!  箫冰冰与岳曼婷听了傻苍的解释,尽皆以为如此。  “那么头顶的银河又是怎么回事,头顶明明是星空呀?”傻苍自言自语,抬头望,眉头皱。  见他沉思,二女也抬起了头仰望星空。  箫冰冰突然张口,轻轻唱出一句儿歌:“小星星,挂碧空,闪一闪,亮晶晶。”  傻苍跳了起来叫道:“我知道了!”岳曼婷见得傻苍如此兴奋,自己却不明白两人在搞什么暗号,仍然一头雾水,不甘落后的她反应神速,也即跳起来叫道:“我也知道了,我也知道了!”  箫冰冰眼光转向她问道:“师妹,你知道了什么?”  岳曼婷兴奋回道:“你知道的我也知道了。”  箫冰冰一脸狐疑,“我什么也不知道呀?”  岳曼婷窒了一窒,立即说道:“我知道了傻苍知道的。”  箫冰冰眼光又转向傻苍,“你知道什么?”  傻苍说道:“苍穹上挂的不星星,你们注意到没有,那些星星都不会闪。”岳曼婷立马会意,接口说道:“不错,那发光的不是星星。”  箫冰冰问:“不是星星是什么?”  这可把岳曼婷难道,当场怔住。  傻苍笑道:“江二小姐,你家最关心要紧的宝贝是什么?”岳曼婷脱口回道:“七彩虹珠。”傻苍道:“对了,那些星星,其实是镶嵌在琉璃罩上的夜明珠及宝石。”  箫冰冰禁不住气道:“我还以为你们想到什么好办法可以离开这琉璃罩,却原来是在想星星之事,重要之事不想,净想些旁枝末节,闲得慌吗?”  傻苍立即泄了气,确实,想明白了星星真假无助于他们逃离琉璃的束缚,但他不甘被骂,立即回道:“你不也闲得慌吗,这时候还有兴致唱儿歌。”  眼看俩人又要斗嘴,嘴仗一起没完没了,岳曼婷立马把箫冰冰拉开,说道:“师姐,别跟他一般见识,傻苍这人极好脸子,你说他一句,他必定回你两句,有力气,还不如想想逃离这儿的办法。”箫冰冰哼一声,怔怔望着眼前的黑暗。  傻苍雀跃的心情被箫冰冰一说,立时回落至谷底,一屁股坐下,寻思:“江大小姐不能靠近,那说明琉璃罩团团围住了咱们,可为什么要用琉璃罩困住咱们?”想到此处,傻苍心中陡然一惊,难道我们已成为了瓮中之鳖?  便在此时,傻苍似乎感觉太极平台在移动,速度越来越快,如墨化不开的黑暗也渐渐被光亮驱走,琉璃球外的景物从模糊至清楚,两旁全是闪着奇异光芒的嶙峋巨石,还有一棵接一棵没有树叶的参天古树,无数大大小小的虫婴和从未见过的怪兽异物爬在巨石大树上,朝着他们张嘴嗷叫,如云如雾的岳海青则在琉璃球旁伴飞。  琉璃球直径约有七丈,比石台大不了不少。往下看,下面是黑乎乎不见底的深渊,往上看,虽然也是黑乎乎的一片,但璀璨的星河已然消失。  三人无计可施,只能在琉璃球内空自焦急,大眼瞪小眼,任由琉璃球飞行,等着到它到达目的地。  终于,琉璃球下落停靠在一处建构宏伟的宫殿当中,琉璃球外是一座庞大的青石高台,高台下爬满了大大小小的虫婴。  十张金光闪闪的巨床排列成一行放置其中,除了第九张空着,金床上都躺着一名女子,最后一张金床不但更大,摆饰也更豪华,上面睡着的那名女子,脸容苍白,云髻峩峩,修眉联娟,霍然正是岳海青肉身!  岳海青在球内看得清楚,大声叫道:“姐姐,姐姐!”动物嚎叫声传不进来,她的叫喊声自然也传不出去。  琉璃球外的岳海青魂烟,眼睛紧紧盯着自己肉身。  傻苍脸色沉沉,说道:“终于要见正主儿了。”  箫冰冰则道:“不知怎样才能让江姐姐的魂魄回到肉身当中?”  过得半晌,十八条巨型虫婴簇拥着一条虫子王缓缓爬上青玉台,两个五花大绑着的人被一群白毛狸子抬着,跟在众虫婴之后。  被前呼后拥的虫子大王名为瘴驹,人身虫尾,身材长短粗细比巨型虫婴小了一大半,但相比普通成年人却仍大上不少。  虫皇说他是虫,却有着一颗人类脑袋,五官俱全,脸容还挺英俊,表情严肃,不苟言笑;说他是人,下半截却是一节一节的虫身虫尾,趴沿地面,走路时虫身一伸一缩,甚是滑稽。  虫皇瘴驹缓缓爬上石阶,登高石台之上,望向台下众多儿孙,紧绷的脸上露出一些笑意,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话,随后于欢呼声中爬至第一张金床上,该女子不知受了何种缚制,竟不知躲逃反抗,任由虫皇瘴驹蹂躏,众虫婴都静下来,聚精会神观看倾听,有虫婴脸容如一块石板,无丝情绪感变化,更多的脸上却露出艳羡之情,双眼放光,蠢蠢欲动。一盏茶时分过去,瘴驹打了一会颤,爬下金床,吃了点心喝了茶歇一会后又爬至第二张床上。  箫冰冰满脸通红,掉转头不敢看,岳曼婷担心害怕姐姐受辱,既焦急又害羞,不敢看却又不得不看。  傻苍双眼紧紧盯着虫皇,心中寻思逃生办法。  一个多时辰过去,对前八名女子完成宠幸的虫皇瘴驹看向岳曼婷,眼中射出挑逗之意。  空床果然为岳曼婷准备,她一声低呼,忙躲到傻苍身后。  瘴驹得意非凡,张口大笑,喳喳喳喳,笑声怪异之极,比凄厉的猫好听不了多少。宫殿内外,所有虫婴伏首跪拜,啼声齐发,鸣声环绕洞中久久不散。  虫皇瘴驹清了清嗓子,庄重严肃表情重回脸上,缓缓爬向最后一张床,刹时间啼哭声骤然停下,洞内百千条虫婴静静注视着虫皇步伐。  最后一张大金床上的岳海青模样儿十分标致出众,有闭月羞花之容,虫皇瘴驹看得口涎直流。  岳海青三魂齐失,昏迷不醒。  瘴驹回头拍拍手,一众白毛狸子得到示意,立即把抬着的两人送到床前,此时傻苍看得清楚,两人根本不是“人”而是尸体,肌肉塌陷,皮肤干枯暗黑,身穿寿袍,和傻苍大战数场的高大尸怪如出一辙,当是同类。  虫皇爬于石板上,脸容肃穆,口中念念有词,而后双手一甩,两道白光打入尸妖体内,随即两团白光分别笼罩着尸妖,尸妖僵硬的身子慢慢变软蜷曲,继而强烈抽搐起来,待得白光消失,两具尸怪颤抖也随之停下来,紧接着两团白气分从两具尸妖七窍中冒出,白气越聚越多,越多越浓,最后都凝聚成一个人形。  两个人形皆呈岳海青模样,傻苍叫道:“是江大小姐的另外二魂!”岳曼婷哭着唤道:“姐姐,姐姐,你快逃,快逃啊!”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169章 从天而降的战神 人有三魂七魄,三魂是指“天魂、地魂、人魂”,古称“胎光、爽灵、幽精”,也有人称之为“主魂、觉魂、生魂”或“元神、阳神、阴神”或“天魂、识魂、人魂”等。七魄是指喜、怒、哀、惧、爱、恶、欲,生存于肉身当中,人如果失去魂,则成为一具行尸走肉,若七魄也消失,则这个人算是彻底死亡了。  虫皇似能听到傻苍和岳曼婷的叫声,扭头又往琉璃球内望了一眼,傻苍箫冰冰岳曼婷三人被它的眼光扫过,不由自主皆打了个寒噤,往后退一步。  虫皇嘴角轻咧,挥了挥手,围在虫皇身旁的巨型虫婴背上突然齐刷刷长出一对对巨大翅膀,其中四条拍动翅膀升将起来,盘旋飞近抵趴在琉璃球壁上,怪异嘴器贴上球壁,叽叽叽尖锐声响起,琉璃球壁被它们的怪嘴开了四个小洞,紧接着四股淡淡的红烟从虫婴嘴器喷出,注入球体之内。  傻苍叫道:“糟糕,红烟有毒!它想毒晕死我们。”  红烟注入,太极石台突如有了生命,燥动起来,蓄劲撞击琉璃壁,三人生怕掉落下去,纷纷趴在石面上,双手紧紧扒着太极的孔眼。石台移动速度渐快,撞击力度加大,可不管石台如何撞击,外表看似脆弱的琉璃壁其实是坚韧异常,不但经受住一起又一次的碰撞,反把石台撞得石粉石粒迸飞。  三人趴在石台上,忍受着一次又一次猛烈撞击,体内皆如翻江倒海,岳曼婷被震得双手虎口出血,再也抓不紧石台,幸好傻苍与箫冰冰各抓了她一只手,避免翻落石台掉到琉璃球底部。  与之同时,两团从尸妖体内钻出来的岳海青魂烟,在虫皇神力引领下,钻回岳海青肉身当中。岳海青二魂归体,脸上渐渐有了血色,缓缓睁开双眼,看到身旁人头虫身怪物正朝着自己裂嘴怪笑,发出一声惊声尖叫翻身欲逃,可她另一缕魂烟尚未回身,四肢乏力,刚坐起来便又软软瘫躺在金床上。  虫皇桀桀大笑起来,怪笑穿破球壁,三人虽然心神全在紧抓石台之上,却也听得清清楚楚,冷汗直冒。长笑完毕,瘴驹虫身蠕动,爬上了岳海青床上,伸手去解她衣服,岳海青另一缕魂烟见状大急,绕着琉璃球团团转,后又飞到虫皇头顶上,虫皇尾部甩动,发出一道银光,射向魂烟,那一缕魂烟十分害怕,扭身闪开急逃。  一声呼啸下,两条虫婴翅膀振动,飞上空中追击岳海青魂烟而去。  这边厢岳海青无力抵抗,外衣除下,露出粉红肚兜,裸露的洁白胳膊肩膀格外刺眼。那边厢琉璃球内红烟渐浓,傻苍百毒不侵,除了视线受阻,没有受到任何伤害。箫冰冰虽长期与毒物打交道,却也不禁慢慢头晕目眩起来,岳曼婷则是早早昏迷过去,只幸好这时石太极已然停止撞击,不然非得掉下三丈多深的球底。岳海青的一缕魂烟则被两条虫婴追击得狼狈不堪,险象环生。  突然一把如雷轰的震喝声音从空中传来,包括虫皇在内,所有生物尽皆怔住,抬头环望,一条虫婴从殿外飞进来,背上坐着一名汉子,汉子待坐骑飞近,凌空一跃,啪的一声落在琉璃球上,沿壁滑至正忙于吐烟的一条虫婴身旁,手中黑色利刃挑出,比大水桶还要粗的虫颈即刻断为两截,汉子跟着飞起一脚,把虫头踢飞。  傻苍从内看得真切,又惊又喜叫道:“谢大哥,谢大哥!”  那从天而降的人正是谢霆,他四天前于林中救了岳曼婷后,追赶岳海青魂烟而去,追着追着,走进一处狭窄洞穴,辗转中跟不上失去了她的踪影。谢霆明白,岳海青魂烟既然进入洞穴,那么真相就在洞内,尽管往里走摸索就对了,一路之上碰上许多异兽巨物,虫婴也打了多次照面,凭着过人身手一一化解。只山洞里四通八达,岔道溶洞遍布,毫无头绪的他无法辨清道路,始终无法出去或是寻觅到目的地。  正无计可施时,听到一阵喧嘈声从洞穴深处隐隐传来,谢霆循声寻去,声音愈响,压低火把悄悄掩近,转入一处岔道,陡然阴风劲吹,几将火把吹熄,眼前空间豁然增大百倍,四周岩壁岩石发出淡淡光芒,隐约可见一群白狸子抬着三个人走过,十余条巨大虫婴在旁守护着。谢霆大喜,悄悄尾着。  行至一条宽阔地下河之旁,白狸子与虫婴停了下来,把抬着的三人放下,埋头商量如何渡河,突然三个人当中的一人猛地弹起,发一声巨吼,把身上绑缚挣断,口中念叨,双手打出一个法决,一把黑黝黝的宽阔大刀破胸而出,划出一道黑色闪电,猛地飞斩向一条逼近的虫婴,将之斩成两段,其它围攻上的虫婴大惊,立即急退,张开口喷发毒烟,红烟弥漫之际,数支毒水如箭般射向那人,那人虽视线受阻,却仍然机敏异常,前趋后避,躲开毒箭之余,黑色弯刀还穿梭虫婴众中斩杀。  谢霆在边上只瞧得目瞪口呆,这是那跟那,怎地有人把刀藏在胸膛里?又怎地能指物飞行?看了一会渐渐明白,这人根本平上“人”,而是一具尸妖尸怪。  那尸怪斗得一会渐渐不支,往谢霆藏身处退,众虫婴紧追不舍,把尸怪逼得顾得了东顾不了西,尸怪陡得一声嚎叫,收回黑色飞刀,口中吐出一口黑血,喷于刀刃上,黑刀立即发出嗡嗡巨响,尸怪双手抛出,飞刀脱手即绕着主人急速旋转,把靠近的虫婴隔空斩死斩伤。  众虫婴死伤惨重,纷纷远离。突然一条通体透明的虫婴背上长出一对翅膀,快速振动双翅,飞上半空,其余虫婴立即逼近围攻敌人,黑色弯刀发出的嗡声太大,掩过了虫婴振翅声响,又洞中红烟弥漫,尸怪未能发现空中的威胁。在同伴掩护下,空中飞翔着的虫婴觅准机会扑下,张开大嘴咬住尸怪头颅把它叼上半空。  虫婴嘴器里锯齿倒钩密布,落入其口中绝难全身而退,纵是法力高强的尸怪亦未能幸免。脑袋被叼的尸怪猛烈挣扎,几个回合撕扯下颈椎竟然折断,尸首分开的一刹那,尸怪双手急打数个法决,嘭的一声巨响,尸身炸开,把叼着他的虫婴也炸得血肉横飞,打几个转后急速坠落河滩上。  谢霆虽躲在巨石之后,却也沾上无数血点肉粒,也分不清是尸怪还是虫婴的血肉。  虽制止了叛乱,但虫婴白狸一方损失过半,领头老大更是被炸得粉碎,再无心再想什么取巧办法,只好抬起余下两具尸怪泅水渡河。  谢霆等它们下了水,从藏身处出来,拾起那把失去主人的黑色尖刀,入手沉重,无虞有二十余斤,刀身上刻着“乌蠡”二字。  乌蠡刀通体黝黑,肉血不沾,锋芒暗露,杀气隐忍,一刀斩下,冷气森森,实是件难得宝物,谢霆欢喜之极,摩挲一番插于背上,下水渡河。  谢霆本以为能追得上白狸子和尸怪,谁知渡河上岸后,眼前黑咕隆冬一片,竖直耳朵,倾听不到丝毫声息,一众畜生影踪全无,禁不住大叫可恶,静下来后寻思:“抓捕尸怪和掳掠芯月姑娘的幕后黑手应是同一人,只要我守候在巨洞里,定会再碰到回巢穴的虫婴、白狸,到时可得要跟紧。”打定了注意,他游回对岸,躲于山石之后。等得约摸三四个时辰,一队飞行虫婴振翅经过,谢霆焦急如焚,自知无法跟上它们的步伐,便兵行险着,手提两块石头奋力击出,不偏不倚打中队伍最末一条虫婴的脑袋,将之打晕摔跌下来,而在前面飞翔的虫婴竟然都未能发觉有队友掉队,径直飞走。  谢霆的想法是把虫婴翅膀割掉让其爬回洞穴深处的老巢,自己好从后跟随,后来见它体型庞大,翅膀张开达一丈多宽,便想不如让它载我赶路,省时省力又省心,当即从袍上割下数条布条首尾相接,拴于飞行虫婴的鼻子上,又拿水浇醒它。  虫婴醒来瞧见谢霆,立即张嘴发动攻击,谢霆扯动手中布条,布条牵动鼻子,虫婴那张婴儿脸立即痛得变形扭曲,张大森森口器抽气啼叫,原地翻滚伸缩。虫婴一有攻击逃走之意,谢霆就扯动布条,如此痛上几回,虫婴学精了,再也不乱动,安安静静趴在河滩上。谢霆坐在虫婴身边,伸手抚摸它的背部,说道:“你如听话,我便不折磨于你。”虫婴似懂非懂,扭头瞧着。过得片刻,谢霆心想差不多,坐在虫婴背上,轻轻拍了拍它脑袋,虫婴明白他的意图,立即爬行前进。  谢霆赞道:“不算太蠢,可以可以。”又拍了拍它的一对翅膀,虫婴会意,即振动双翅飞行起来,谢霆轻轻摸它脑袋道:“孺子可教也,噢不对,是孺虫可教也。”  虫婴轻车熟路,飞得又稳又快,谢霆坐其背上,眼前一片漆黑,耳边只听得呼呼风响,感觉既新奇又好玩,心想这条虫婴如此乖巧,救得岳小姐后,不妨便养了它作宠物。  飞行了约莫半个多时辰,眼前渐渐亮将起来,谢霆前后左右张望,发现身下虫婴已飞入一处巨大洞穴中,洞穴里头全是会发光的石头,恍惚中郑安如临仙境,一切显得那么的不真实。往前看,一片巨大建筑横亘洞中。虫婴缓缓飞临宫殿上空,谢霆首先看到琉璃球内的傻苍与岳曼婷及另一名女子,心中大喜:“终于来对了地方!”见得他们情况紧急危殆,指挥虫婴往琉璃球飞将过去,虫婴会意飞抵。  于是便有了谢霆从天而降的一幕。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170章 战虫皇 谢霆踢开虫头后扒在小孔上叫道:“傻苍兄弟,你怎么在这里?别紧张,我来救你出去。”傻苍叫道:“谢大哥,不必管我,先去救岳小姐。”指了指下面金床上的岳海青。谢霆转头看到虫皇身旁的岳海青,阵阵激动涌上心头,点了点头叫道:“先料理了这几条畜生再说。”说完移至另一条虫婴身旁举刀砍削。虫婴吐烟时便如吸血水蛭,全神贯注,于外界之事全无感知,无丝毫防备之力,谢霆一刀一条,不消片刻将另三条虫婴砍光杀绝。  虫皇在石台上看得大怒,尖锐啸声下,十二条虫婴振翅高飞,扑向郑安。谢霆对着琉璃球壁连斩十余刀,却是连条划痕也斩不出,傻苍叫道:“谢大哥,先别管我们,危险,看身后,看身后。”  谢霆无奈,放弃救傻苍,从球面上跃将下来,几个起落奔向虫皇,天上飞行的、地下爬行的虫婴纷纷抢过来拦击,谢霆手持乌蠡刀迎拒送挡,挥舞得犹如一团黑云,逼得虫婴难以近身,身影晃动,穿插于众虫子当中。  傻苍在琉璃球内急得团团转,毒烟虽不再增加,但呼吸时间长了,箫冰冰与岳曼婷纵然不伤及性命,也必然留下后遗症或病根什么的,更且只有谢霆一人在球外大战虫皇和众多虫婴,实力相差悬殊,胜负不问可知。  急切间,他看到岳海青魂烟趴在球壁上,化作一缕轻烟从虫婴留下的孔洞中钻了进来,进入后复形,停在壁后穆然盯着外头追击的敌人,两条虫婴本已掉头放弃追击,但见岳海青如此放肆挑衅,禁下住怒火顿生,虽自身太大无法钻进来,但它们有的是办法,立即将嘴器吸附在球壁原有的孔眼上,唾液洒于壁上,唧唧的作业声响起,很快将洞口扩大到足以让它们钻进来。  岳海青魂烟急速退开,绕到石台之下。  傻苍心中一动,突然跳将起来叫道:“有了,有了!”球壁上的孔洞既然虫婴能爬进来,那么他们也能爬出去,霎时间明白岳海青此缕魂烟以身犯险的苦心。  虫婴爬进球壁后立即展开双翅追击,扑向岳海青灵魂,然而它们的翅膀展开足有一丈多宽,琉璃球直径却只有六七丈左右,中间还有一个圆盘,飞行大受阻碍,不是碰壁便是碰上石台,傻苍手提钢刀护着箫冰冰与岳曼婷,生怕她俩被拍落石台。  虫婴前后合击,逼得岳海青左支右绌,险情迭生,可追不了一会,两条倒霉虫婴竟然撞在一起,四翅相互交缠,旋转着摔落于球底。  眼前威胁已除,又有逃出琉璃球的出口,无奈距离太高无法够到,傻苍心急火燎,站在太极台上又踩又跺,大叫:“怎么办,怎么办?”箫冰冰脸色苍白,迷迷糊糊中听得他大呼小叫,说道:“傻苍,你别急,这太极台有灵性,你可……可叫他送咱们过去。”傻苍打了自己一巴掌,说道:“笨蛋!这样也想不到。”箫冰冰有气无力道:“你才知道吗?”  傻苍哪里还有心思和她斗嘴,立即道:“太极兄弟,请你带我们过去好吗?”手指指向头顶斜上方两个大孔洞,太极石台不知是不是没有听懂,纹丝不动,再叫得几声,石台依然没有任何反应。傻苍又开始焦急起来,突然灵机一动,正所谓求人不如求己,他拾起箫冰冰的绸带,绑在刀柄护手上,高高跳起,把钢刀扔向洞孔外,期望钢刀能卡在洞沿上,扔第四次时,钢刀终于如愿卡上,傻苍一声欢呼,扒着绸带迅速爬上,手刚触及球壁,原飘浮于球体中间的太极石台竟然飞近过来,傻苍又气又怒,暗骂道:“我日你老娘,早你妈不飞过来,害老子白白浪费时间与精神。”钻出孔洞顺着球壁滑下,叫道:“谢大哥,我来帮你!”  谢霆回头叫道:“傻苍兄弟,你快找个地方躲起来。”  “谢大哥,上阵不离亲兄弟,咱们一块儿把这里大闹一场。”傻苍口中说话,动作丝毫不慢,不但避开三条大虫子的袭击,还连斩六刀,将一条虫婴斩得黑血迸射。  那边箫冰冰不顾晕眩爬出球壁滑落地面,手持火把,展开轻功专找被谢霆傻苍打伤和虫婴流出的黑血点燃,片刻间空地上便燃起几堆大火,逼得众多虫婴不敢过分逼近。  金床上的虫皇瘴驹看得大怒,发出一阵肉破之声,背上陡地长出一对翅膀,双翅振动,发出嗡嗡响声,向着箫冰冰急扑而去。  箫冰冰识得厉害,忙不迭逃窜,虫皇瘴驹没有追击,飞到火堆上方振翅,巨风呼啸,一瞬时间四个火堆齐齐被吹熄灭。  灭完火,虫皇立即掉头追杀箫冰冰。  谢霆武功高强,手中乌蠡刀威力巨大无比,一刀下去,虫婴非死即伤。可既要对付地上爬行的虫婴,又得小心来自空中的飞婴之威胁,谢霆深感敌我力量相差悬殊,激战之际无意瞥见岳海青身旁的两具尸怪,心中立即有了计较。  他且战且走,移至第十张金床旁,岳海青见得郑安,欢喜无限,娇声叫道:“谢大哥快来救我。”谢霆朝她点点头,跃至尸怪旁,手中宝刀挥削划出,把尸怪身上束缚的绳子斩断。  两个尸怪一得自由,立即跳起来,口中啸声大作,攻击扑围上来的虫婴。  傻苍既无谢霆武功高,又没宝刀,陷入虫阵当中,几番冲击不出。  虫皇瘴驹深知拿着火把的箫冰冰是最大威胁,灭完火后追至箫冰冰身后,双手掐决,口里吐出一个透明圆球,圆球离口后迅速增大至一丈直径,瘴驹张口吐出一连串咒语,双手一推,小一号的琉璃球朝着箫冰冰电闪飞去。  显然,若是被其套进球体里面,但凭人力,无论如何逃不脱它的束缚,箫冰冰急忙左右急窜,躲避琉璃球的追击。  琉璃球追击速度极快,纵如江湖上的一流轻功好手箫冰冰,也被它逼得手忙脚乱,眼看再难闪避,箫冰冰叫道:“傻苍接着!”将手中火把掷向傻苍。  傻苍早在留意箫冰冰行踪,奋力突出重围朝她奔去,见得火把扔将过来,立即腾空而起,接了火把。  琉璃球目的志在将火把笼于腹中,即时调转方向朝傻苍飞去。  傻苍落回虫阵当中,说时迟那时快,抢先一步将地下一大滩黑血点着,呼的一声,火苗窜起两丈余高,刚好把在空中飞翔的一条虫婴灼了个正着,虫婴惨叫一声坠地扑腾。而也正是此时,那琉璃球如闪电般扑将过来,球壁如是泡沫可伸缩兼并,瞬间把傻苍吞噬进球体内。  琉璃球实是太快,傻苍一点躲避的意识都无便着了道儿,可他反应也是极快,趁琉璃球立足未稳之际,蓄劲狠狠撞击球休内壁,琉璃球被撞得滚进了熊熊烈火当中。  虫皇瘴驹立即施念控制琉璃球离开,但琉璃球被烈火烘烤受热鼓胀,软化变形,紧粘地面,已然不受瘴驹意念控制,片刻之后琉璃球发出“呯”的一声巨响,球体爆炸,强劲气流裹挟着大大小小的碎片向着四周激射,杀死杀伤周遭的虫子。傻苍处球体中心,反而安全,只是脚下烈焰逼人,鞋子已然冒起青烟,趁着爆炸气流劲吹压低火苗,三跳两跃急忙逃离火场。  谢霆瞧见虫婴怕火易燃,立即往火场奔来,浸润虫血的宝刀对着火苗一掠,登时乌蠡刀变火龙宝刀,火刀斩至那,那儿着火,火刀劈到那里,那里火苗窜起。  傻苍逃离火场之际,虫皇瘴驹已飞到身后,凝于半空两翅互扇,一股猛烈劲风登时平地刮起,把熊熊火堆吹熄,顺带将傻苍与几条着了火的倒霉虫婴卷上天空。  虫皇瘴驹的双翅互扇绝技有个名堂叫作“铁扇三重浪打浪”,铁扇,当然是指牛魔王老婆铁扇公主手中的铁扇,三重浪,那是说二扇比一扇厉害,三扇又比二扇强劲,虫皇自知此时整个虫婴家族处于十分不利的被动局面,因此一出手便使出绝招,欲在极短时间内送傻苍上西天。  “铁扇三浪”比南门来风的“绵绵十里春风送爽”掌法威力更暴虐十倍,傻苍被狂风卷着飞上十七八丈高的高空中,狠狠撞上洞顶石壁后又急速下落,从如此高空摔下,别说他,便是武功高强如斯的谢霆也一样难道死亡宿命。  说到命不该绝,傻苍绝对算一个,因体重较轻,他被铁扇三重浪卷刮得最高,撞顶壁落下时,正好摔落在一条还在缓缓上升的巨型虫婴背上!傻苍此时便如是一个溺水之人,抓到救命稻草岂肯松手,立即紧紧趴于其背上。  不管是人,还是畜生,都有着强烈求生的欲望,身处高空的这一条虫婴,面对着摔成肉团的死亡威胁,将还未发育成形的翅膀从背肌里硬生生伸将出来,本能地振动着稍显幼小单薄的双翼。  大洞里气流盘旋激荡,虽然从未学过飞行技巧,但这条虫婴却极幸运地保持着平衡,没像其它卷上天空的同类那般一头栽将下地面,并随着风息减弱慢慢飞回地面。  傻苍死里逃生,脸色煞白,爬将起来站在虫背上捧着胸口喘气说道:“多谢你了虫子大兄,送你一程不谢。”手中钢刀朝它脑袋插下,拨出刀,涌出的不是黑血,而是白花花的脑浆,那虫婴身子扭曲翻腾,发出声声怪叫。  在空中飞翔时,傻苍已然看清洞内敌我形势,洞里大火此起彼伏,虫皇瘴驹忙于四处救火,谢霆手中一条火龙四处斩削,虫皇救熄一处,另一条虫婴又着火焚烧,实在是“虫火扑不尽,见刀火又生。”虫婴遇火即燃的特性令得虫皇疲于奔命。  两个尸妖与众多虫婴大战并不落下风,他们憋了一肚子气,将满腔怒火心情喷薄发泄出来,施尽全身技能迎斗不断涌上的虫婴,。  这边厢虫皇瘴驹放弃救火的想法,疾飞至谢霆头顶,双手食指弹出,两道金光激射而出,谢霆头顶如长着眼睛,立即往前急跃,痴痴两声闷想,地面被打出两个小洞,两股白烟冒出。虫皇瘴驹一击不出,张口吐出一把青绿色长剑,右手一指,小剑嗡声大作,追着谢霆背心急刺。  谢霆身经百战,耳中听得嗡声便知极大危险,立即力注双腿狂奔。但小剑速度极快,又岂是人类速度可比,瞬间刺至谢霆背后。谢霆危险当中向前一个翻扑,躲开凌厉一击。  落空的小剑转一个弯,又当胸刺将过来。谢霆无法再避,只好举“火龙”宝刀斩下,当的一声脆响,刀剑相碰,绿色小剑被斩得掉落地下。谢霆也右手一震,宝刀险些脱手落地。  绿色小剑刚想腾空而起,一个人影突现,伸脚陡地踩上其身,小剑被重重压于地下,虽努力挣扎却无济于事。虫皇瘴驹见得傻苍未死反把小剑踩住,又惊又怒,立即从怀里掏出一张符纸,口唇微动,符纸突地着火燃烧至尽,随后五个碗口大小的光球凭空闪现,虫皇瘴驹张口大叫,“卡库!”  暴喝声中,一个光球射出。  谢霆情知危险,伸手将傻苍猛地一推,转身奔逃,光球来得极快,撞于地下发生猛烈爆炸,把两人炸飞开来。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171章 虫里有人 好个郑安,于空中调整好姿势,轻轻落地后举刀拦腰斩断一条虫婴之身,黑血遇火,虫身旋即着火燃烧。另一边傻苍被炸得连翻六七个跟斗,重重落于地面。  虫皇瘴驹指着傻苍又要暴喝,突地听得背后呼啸风响,一块石头击至脑后,虫皇瘴驹岂能被击中,双翅急扇,一个旱地拨葱飞起两丈。  从后扔石的是箫冰冰,她不等敌人稍有歇息,两块石头接连掷出,虫皇低头看清箫冰冰长得一张惊为天人的脸孔,禁不住色心又起,忘记指挥光球攻击傻苍,桀桀淫笑起来,一节连一节的虫尾左右一摆,将两块石头荡开,接着尾尖上一道黑气喷出扩散,自上而下沉降,一眨眼间箫冰冰便笼于黑烟当中,黑烟浓稠带毒,箫冰冰行动受到极大阻滞,困于其中进退维谷。  大洞内地面上的虫婴斩杀焚烧得七七八八,在空中飞行的虫婴又惧火不敢靠近,郑安借着难得的空当,急奔十数步腾空而起,手中乌蠡刀劈向排成一排的光球,嘭嘭嘭嘭四声暴响,四枚光球接连爆炸开来,炸声震耳欲聋,久久回荡于宫殿上空之中。  爆炸的冲击波把虫皇瘴驹喷出的淫烟吹散开来,头脑发晕的箫冰冰借机跃出三丈远,远离荼毒。虫皇瘴驹也被自己的光球炸得心惊肉跳,忙不迭飞高躲避。  那边傻苍摔落地下,撞得七晕八素,全身内脏犹如散落下来,胸口气血翻涌,嗓子眼发甜,喷出一大口鲜血,晕晕眩眩爬起来,走过去弯腰拾起绿色小剑,刚抓在手上,嗡声忽响,小剑似有灵性,挣脱他手,飞回虫皇瘴驹身边。  傻苍暗叫一声可恶,提刀追赶。  琉璃球内的岳海青魂烟趁着两方乱斗之机,从球体内钻出来,钻回肉身中。三魂聚身,岳海青手脚登时有了气力,从床上翻下穿上衣服,跑到琉璃球下叫道:“妹妹,妹妹!”球体内的红烟慢慢散去,岳曼婷也渐渐醒过来,琉璃球直径有六丈多,她不敢滑下,扒在洞口上叫道:“姐姐,我终于找着你啦!妹妹好担心你呀,好担心……呜呜……”  两姐妹一个上不去,一个下不来,只能高低说话哭泣。  虫皇瘴驹被箫冰冰美貌吸引,竟然忘记扑杀强敌郑安与傻苍,从空中飞下,扑向箫冰冰,箫冰冰发一声尖叫,掉头狂奔。  傻苍边追边叫道:“箫姑娘,快过来这边。”箫冰冰被虫皇瘴驹追得正紧,闻声立即转向往傻苍那边跑去。虫皇瘴驹速度快得如闪电,一刹时间已飞至箫冰冰身后,左手搭其背将她提起来。  傻苍来不及救援,手中钢刀使劲掷出,唰的一声钢刀飞出刺向虫皇瘴驹头身,甩刀后脚不停留急冲十余步弹身跃起,伸长手去抓箫冰冰的脚。  钢刀来势劲猛,虫皇瘴驹提着箫冰冰,灵活性下降,当即稍稍转身,以尾部摆动甩击,欲把飞刀拍落,岂知傻苍为救箫冰冰,这一掷连白蛇神力也便将出来,瘴驹虫尾只把飞刀拍歪未能击落,钢刀斜斜刺入其腹,埋刀过半。  虫皇瘴驹这下受的创伤不可谓不深,惨叫一声,振动双翅高飞,右手二弯曲弹出,一道白光激射而出。  此时傻苍高高跃起抢夺箫冰冰,身在空中根本无处可闪,连侧身的时间也没,暗叫一声:“我命休矣!”白光嗤的一声响,击中傻苍胸膛。  刹那间傻苍心口如被大铁锤狠狠砸中,于半空中翻跌出三四丈远,再度狠狠摔落地面上。傻苍以为自己必死无疑,那知落地后除了胸部的强烈震感,除了五脏六腑翻江倒海般折腾外,身上并无出血和穿孔,伸手往怀里一摸,掏出十余张凹陷破烂的巨蟒鳞片。片刻间明白,原来那道白光不偏不倚正好击中傻苍怀里重重又叠叠的巨蛇鳞片,这些穿不透砸不穿的坚硬的鳞片,把傻苍从黄泉路上拉了回来。  从后赶来的郑安来不及去救援察看傻苍,趁着虫皇瘴驹弹指的空隙,从后跃起,手中乌蠡刀悄无声息斩向虫皇瘴驹尾部。  等虫皇瘴驹发现危险时,躲避或逃窜已然太晚,性命不存,美人何用?瘴驹当即将箫冰冰后扔甩向刀锋,郑安若不收手,箫冰冰首先断为两截,傻苍在地面看得惊险叫道:“大哥不可!”就傻苍不叫,郑安也不可能伤箫冰冰半根毫毛。  趁着郑安收刀躲避箫冰冰之机,虫皇瘴驹身躯一摆,转过身子,双掌一合一开,手中多了一柄大斧,照着箫冰冰与郑安横空劈过去!性命悠关之际,那里还能够怜香惜玉,敌人再美,也还是敌人,变为两截的敌人,才是好的敌人。  在这惊险无比的时刻,身在空中的箫冰冰临危不乱,左手一甩,袖中再伸出绿练缠上虫身,发力一拉,整个儿贴近虫皇瘴驹,于火石电光之中避开势若雷霆的大斧横劈。而处在她后面的郑安却没那么幸运,没有任何办法可以闪避,更知道无法与虫皇瘴驹大斧相抗,即时将手上带火的乌蠡刀劲掷出去,便在死前也要重伤敌人。  一人一虫相距极近,此时此刻,虫皇瘴驹不得不作出选择,是拼死杀了眼前的郑安,还是先躲避开乌蠡刀?  虫皇瘴驹没有多想,自己的性命宝贵,敌人命如蝼蚁,不值得为他再受伤害,手中大斧停下,刃面一撩,把飞驰而来的火刀挑开。郑安逃过一劫,趁机回落地面,抢过去接住被挑飞的乌蠡刀。  尚在空中的箫冰冰贴近虫皇瘴驹胸口,左手握着绸带,右手寒光一闪已多了一柄匕首,划向虫皇瘴驹咽喉。  虫皇瘴驹没料到这个女子如此难缠,不逃反攻,手中握着大斧不便推开她,只能上身后仰避开,同时虫尾急甩拍击箫冰冰。箫冰冰一声轻叱,左腿抬起踢向虫尾,堪堪踢中留于瘴驹腹部的钢刀柄上,钢刀再入,直没至护手,刀身整个儿刺入腹内。  踢刀同时,箫冰冰手中匕首毫不停留,一刀刺向虫皇瘴驹胸口。  虫皇瘴驹被钢刀刺腹的痛扰得心神紊乱,立即扔掉大斧,两手十指朝着箫冰冰爪来,箫冰冰左手一松,顺着绸带急速坠落避开攻击。那边厢傻苍喘过气来,拾起两块石头射向虫皇瘴驹,阻止他追击箫冰冰。  这个时候的虫皇瘴驹那里还敢逼近击杀箫冰冰,调整好位置,忍痛扇动双翅,对着箫冰冰、郑安、傻苍使出“铁扇三重浪打浪”绝技,登时狂风呼啸,宫殿内大小建筑在暴虐烈风吹袭下左摇右摆,纷纷倒塌,无数瓦片于强风中横飞乱撞。三人都见识过虫皇铁扇的威力,在其扇第一下时,纷纷左右逃离,避开风力最大处,都没有被卷上天空。  虫皇瘴驹见他们竟然立即退缩躲避,连一丝抗争的想法都没有,欺软怕硬,实在是可恶之极,他怒不可遏,朝着郑安藏身的巨石飞去,寻思要把他狠狠扇上天空摔死。  刚飞至巨石上方,突见郑安以极快速度窜上了巨石,高高跃起,手中黑黝黝的宝刀朝着他肚腹剖来,这一突击变起俄顷,虫皇瘴驹又那里预计得到此人如此疯狂大胆?  眼看得刀尖刺来,竟然无法应对,只勉强急振双翅飞高五分。郑安手中的乌蠡刀刀尖发出“嗤嗤嗤嗤”的连声轻响,刺入虫体三分,从腹部一直割至尾部,划开一大道口子,顿时肠子黑血纷纷掉落,虫皇一颗高傲的心也如坠落深渊谷底,害怕惊惶痛苦情绪充满胸臆,无心恋战,立即振翅飞行,拖着露在体外长长的肠子急速逃离。  虫皇瘴驹逃跑飞行路线恰好经过傻苍头顶,眼见其飞过,傻苍心中念头急转,急追几步双腿弹起,伸长手抓实虫皇瘴驹飘挂于空中的肠子,落地后急奔十数步,把瘴驹的肠子迅速绕绑在一块石头上。  急于逃命的虫皇瘴驹尚不自知,飞行中肠子越拉越紧,突然感觉身体一空,五脏六腑纷纷被扯松掉落,腔体剧烈痛楚使得他无力再飞,悬在空中低头看,映入眼帘的一幕使他强大无比的内心瞬间崩溃,只见自己的大肠、小肠、胃、肾、肝、心、胆、膀胱等器官都被扯出了体外!黑血体液如九天瀑布落下,欲哭无泪的瘴驹头晕脑胀,浑身无力,只坚持一会便打着转跌将下来。  傻苍急奔过去,郑安大叫:“兄弟,小心有变!”傻苍回道:“我知道,大哥快去救江二小姐。”  虫皇瘴驹重重跌落青石台上,趴在地下一动不动,有黑烟自其身上冒起,傻苍奔到它身旁,一脚踩着虫身,把它腹部的钢刀抽将出来,随后一脚踢它翻了个转,这时得看清虫皇瘴驹的脸容,傻苍不禁大吃一惊叫道:“老猴子!”眼前的虫皇毛面毛手,赫然便是麦哲七!  傻苍登时觉得这个个世界太凌乱了,为什么会是这样,他想不明白麦哲七老怪明明被高大尸怪吸食了元神,性命多半不保,怎地却变成了一条虫子,难道这条麦哲七虫子与麦哲七猴子是两个截然不同的生物?那为什么他们五官长得如此相像?  箫冰冰奔近,见傻苍怔立,问道:“傻苍,臭虫死了吗?”傻苍摇摇头,道:“不知道。”  “那快给他补上一刀。”箫冰冰并没见过麦哲七,并不感觉惊讶。  傻苍心中在想着问题,没将她这句话听进耳里。箫冰冰见他迟迟不动手,抢过他手中的钢刀,举刀往虫皇瘴驹头颈砍下。  突然虫皇瘴驹脑袋猛地长出,从虫体里钻出一个人来,窜到箫冰冰脚下,张开双臂欲环抱其腿。箫冰冰被眼前之事吓呆,竟是忘记了闪避。  傻苍陡然惊觉,飞身急扑把箫冰冰推倒,双双在石面上翻滚。那从躯体抽离出来的人趁机站起来,奔上去踩踢傻苍脑袋。  傻苍不等他抬脚,已然站起了身,眼前的人却已不是麦哲七,而是个极英俊的青年男子,手脚修长,玉面高鼻,桃花眼长浓眉,唇红齿白,肤如白雪,实是万中挑一的美男子。  傻苍伸手指着他叫道:“你是谁?”  那俊美青年人傲然道:“你的死亡使者。”  傻苍瞧一眼他身后的瘴驹尸体,压下心中怒意,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指了指他身后的虫尸。  “嘿嘿,你不必知道。”  “那么适才的长毛猴子去了那?”  “根本没有长毛猴子,我只略使雕虫小技,哈哈,可笑啊可笑,愚蠢的家伙。”青年人一脸嘲讽之意。  傻苍瞬间明白,这条可恶的虫子以妖法来迷惑他,使其犹豫不决,没有立即补刀,让其获得宝贵时机蜕变成人。  “那你到底是人还是虫子?”傻苍想问清楚了再送他上路。  青年人冷笑道:“现在是人,之前是虫子。”  箫冰冰冲将上来叫道:“不管你是人是虫,现在就取你性命。”提刀戳刺,青年人眼光往她一扫,箫冰冰立即停了动作,犹如中了邪般呆呆不动。傻苍知其双眼有古怪,立即抢夺箫冰冰手中钢刀,岂知箫冰冰着了魔,突地提刀往傻苍胸口刺来,这一下太过突然,傻苍竟然未能躲避,在尖刃破体的瞬间,胸口本能猛地向内缩了三寸。  箫冰冰虽然元神受控,可杀傻苍太违她意,竟是抗拒了巨大魔力,硬生生把刀停将下来,而纵是如此,刀尖却还是刺入傻苍胸口肌肤!一丝鲜血染红了衣襟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172章 青莲教 青年人口中念念有辞,发力催逼,箫冰冰凝神相抗,坚不出刀。  死里逃生的傻苍反应迅速,快手抢过箫冰冰钢刀,纵跃跳至青年汉子跟前,刀尖掠出,横削他咽喉。青年汉子退一步闪开,傻苍心中恨极,持刀再上,唰唰唰连挑三下,青年人不慌不忙连退三步,退步过程中张嘴喷出一口白雾,白雾迅速散开把三人笼罩其中。  傻苍三刀挑完,眼前顿时一片迷茫,什么也看不清,慌乱中感觉有人逼近,连忙提刀乱砍胡削,把人影杀退,这时侧后有人拉着自己的手往外冲,冲出去之后,白雾聚而不散,傻苍担心箫冰冰在浓雾里有危险,叫道:“箫姑娘,箫姑娘,快出来。”不顾一切往雾里冲。  一人紧紧拉着他的手叫道:“傻苍,傻苍,我在这儿,你疯了吗?”傻苍突听箫冰冰的声音从后传来,又惊又喜,回过头来才发现,拉他冲出迷雾的不是郑安而是箫冰冰。适才如此惊慌失措心神大乱,实是太不应该,傻苍大感窘迫,一张脸立时通红,自嘲笑道:“箫姑娘,我还以为你在浓雾当中,害怕你有危险,这才……嗯咽。”  傻苍关切之情,箫冰冰如何看不出,指着白雾说道:“我刚才着了虫人的道儿,不过立时清醒回来,在浓雾里头什么也看不到,听到刀声霍霍,便把你拉了出来。”她从小与毒质异术打交道,身体心理素质比常人好了不知多少倍,短时间内脱离年轻人施加在她身上的摄魂术。  郑安这时已救了岳曼婷下来,带着姐妹俩赶到,问道:“那条虫子大王呢?”傻苍指指浓雾说道:“虫皇已蜕变成人,藏身在浓雾之中,里头什么也看不到,咱们不要冒然进去。”郑安此时已不觉惊讶,在这片神秘区域里发生什么事都有可能,和傻苍守在白雾之旁,等待雾气散去。  敦料那团白雾慢慢膨胀扩大,逼得众人频频后退。到后来雾气终于散去,但那藏身其中的青年人已然影踪不见。傻苍心中不甘,高声喝骂。  大洞内宫殿一片狼藉,大小虫婴与一众白狸子死的死,伤的伤,早逃之夭夭,两具尸妖被虫皇瘴驹引发的巨风刮到不知那里去,生死未知。郑安与傻苍在宫殿内仔细搜索一遍,虫皇瘴驹没找到,却发现四名被虫皇瘴驹宠幸过的女子幸存下来,一行九人聚集在一块,不敢冒然出洞,找了个安全之所商量对策。  傻苍迫不及待,坐下后首先问:“谢大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郑安反问他道:“傻苍兄弟你先别急,刚才虫子皇打出的那道白光没能伤到你?”傻苍从怀里取出蛇鳞笑道:“多亏了它们,才使得我逃过一劫。”说着朝箫冰冰扬了一扬。  郑安道:“我兄弟傻人有傻福,果然不假。各位都无大碍吧?”眼光逐一向各人瞧去。  江家姐妹、箫冰冰先后摇头,四位女子哭哭啼啼没说话。  郑安道:“好,咱们把各自如何来到这里的原因途径先说一遍,再慢慢梳理事情脉络,理清前因后果,以便有的放矢尽快离开这里。傻苍,你先说。”  傻苍道把自己和岳曼婷被老猴子麦哲七带来到这儿的前前后后仔细说一遍,最后指着箫冰冰说道:“谢大哥,这位是箫冰冰箫姑娘,箫姑娘,这是我的救命恩人郑安谢大哥。”两人相互打了个招呼,箫冰冰也把自己追踪傻苍而进入此处神秘区域说了。郑安点点头,说道:“长毛怪竟然能带你们来到这儿,可真是怪了。”  “怎么奇怪法,难道你们进来的方法不同?”傻苍问他。  郑安摇摇头,眼光转向岳海青问:“江大小姐,你有没受委屈?”岳海青两眼微红,轻轻摇头说道:“没有,我没受什么委屈。”  “你还记得自己怎样来到这儿?”郑安问。  岳海青道:“我记得。”理了理思绪,把事情经过娓娓道出。  原来过完十五元宵节后,岳海青心里记着郑安的话,不告而别只身一人北上,寻至他位于南昌的家,但郑安并不在家,只其父亲郑长青在家。  郑长青十余年来从不曾见儿子带姑娘回家,虽他极想抱孙子,可因心中有愧,对儿子的婚姻大事既不敢问更不敢催逼,见得找上门来的岳海青年轻漂亮,又对儿子情深一片,十分欢喜,热情招待,让她住下安心等待郑安归来。  谁知这一等便是两个多月,岳海青在郑家干等无聊,有时会上街逛逛,买些女红和胭脂水粉,她经常帮衬南昌城里一家店铺,一来二去认识了店铺老板娘沙丽和几个年纪相仿的女子,四五人经常聚一起谈天说地和玩耍。  沙丽问起她来历,岳海青不知江湖险恶人心叵测,以真挚街人,把家中大小事以及来南昌目的都说出来,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沙丽不断向她刨根问底,岳海青不经意说漏嘴,竟然把七彩虹珠的秘密也说与她听。  一天,老板娘沙丽说有位好朋友进了一批浙杭生产的绸锻,十分漂亮,约她一块儿去看看,岳海青欣然答应,二人搭乘轿子穿街过巷,到达一座叫庆隆园的幽雅花园,下得轿子刚步入一间大厅,岳海青立感氛围压抑,只见得大厅东面一张太师椅上坐了个四十来岁的女人,脸皮紧绷,肤色干黄枯槁,双眼却炯炯有神,并不算宽敞的厅上盘坐了百十名年轻女子,人人朝东而坐,脸上神情严肃,口中念念有词,厅上虽人多,却显得十分整齐有序。  老板娘沙丽牵着岳海青的手,轻步走到女子跟前,深深打了个揖道:“沙丽参见薛堂主,恭祝薛堂主得道悟业,大法得成。”薛堂主点了点头说道:“免礼,沙坛主今日带来了那位好朋友?”说完眼光瞧向岳海青。  沙丽跨上一步道:“薛堂主,这位是我好朋友岳海青岳小姐,岳小姐听闻薛堂主开堂布道,广播福音,救苦救难,是世间女子的指路明灯,便慕名而来拜见堂主。”  岳海青被沙丽这一番话完全说蒙了,自己明明是前来看杭州绸缎,怎么却变成了慕名拜访?刚想说话,那薛堂主道:“江姑娘,你来得正好,本堂恰巧今日出关传道,布福素女,你便在旁听听罢。”  沙丽道:“多谢薛堂主!”说完拉着岳海青退到边上,当即有人拿来两个蒲团,岳海青道:“丽姐,这是怎么回事,我可是来看丝绸的啊?”沙丽嘘了一声,脸上神情严肃,说道:“咱们来对了时间,十分幸运碰上薛堂主对弟子布道授业,机会难得,快坐下来用心倾听,丝绸之事,日后再说不迟。”  岳海青虽不情愿,但她少经世事又性格温顺,不忍拂了沙丽之意,便只好随她坐下。  薛堂主环视一圈,继续说道:“众位教友,咱们身为女子,遭受的磨难不幸远比男子多得多,单凭个人力量,谁也无法与这个男子当道的丑恶世界相抗衡,只有守望相助,一人有难八方支援,我辈女子才能争取到基本权利与做人的尊严,而青莲教,就是咱们女子最大的依靠,她为我们遮风挡雨,为我们指明前路与方向,天下间所有遭受不幸的、痛苦的、不满现状的、被夫家抛弃、被虐待的女子,都可以加入我们青莲教,由我们青莲教出头为你们讨回公道,为你们的尊严而战斗……青莲教各个弟子亲如姐妹,而教主大人,既是我们师父,还是我们的大家长,亲爱仁慈的父亲!  青莲教创派师祖认为,世界上存在着两种互相斗争的势力,叫做阴阳两宗。阳就是光明,它代表善良和真理,阴就是黑暗,它代表罪恶与不合理。这两方面,过去、现在和将来都在不断地进行斗争。弥勒佛降世后,光明就将最终战胜黑暗……”  “青阳时期是由燃灯佛统治着的初际阶段,那时还没有天地,但已有了阴阳。阳系聪明智慧,阴系呆痴愚蠢;  红阳时期是由释迎牟尼佛统治着的中际阶段,那时阴暗势力占上风,压制了阳明的势力,形成大患,恐怖大劫的来临,使得天地一片混乱,这时弥勒佛就要降生了,经过双方的决斗,最后光阳驱走了阴暗;  ……  我教教义宣明,天下女子如果信奉青莲教,就可以在弥勒佛的庇佑下,在大劫之年化险为夷进入圣地,免遭劫难。待得彻底摧毁陈旧体系,破坏旧秩序后,即可建立新的千年境,那时天下儿女就可以过安居乐业的好日子了……”  “而我们的教主,就足弥勒佛在人间的化身,他左手带来公正和平,右手带来丰收富足,跟着教主听教主的话,按教主指示行动,天下将迎来大一统的光明局面,众生平等……”  岳海青心不在焉,听不清也听不懂那薛堂主布道之言,只是身边的人个个听得如痴如醉,时而高声呼唤,显然对所说深表赞同。  昏昏沉沉坐了一个多时辰,突听得众女子齐声高呼起来: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趋吉。  大劫在遇,天地皆墨,日月无光。  青天将死.苍天将生。  世界必一大变。  天下当大乱,弥勒佛下生。  黄腾,黄巢重生,当主中国。  斗转星移,日月复来。  恶逼善反。  弥勒佛下生,黄王出世。  换乾坤,换世界。  青莲下凡,万民翻身。  淤泥源自混沌启,青莲一现盛世举。  黑暗即将过去,光明将要到来。  真空家乡,无生父母。  圣人降临,青莲重生!  红阳劫尽,白阳当兴。  青莲洁焰,圣人降临,光复黄宗,一统江湖!  山河奄有中华地,日月重开大齐天。  摧富益贫。  青莲花开,黄王出世,弥勒佛降生。”  叫声响彻大厅内外,每人脸上神情虔诚已极,尽情呼喊,每一句均是发自肺腑,连身旁的沙丽亦是深陷其中。  岳海青不禁暗暗诧舌,这青莲教,到底是个什么来头,竟然令得这个风风火火精明能干的沙丽如此笃信疯狂?  薛堂主满意点点头,站起来大声说道:“吾辈凡妇俗女,不为教生,然为教死。”众女子齐声叫道:“不为教生,然为教死!”  “你们愿不愿意为教主献身?”  “愿意,愿意!能为教主献身,那是我们无限的光荣。”声音响彻屋内屋外。  “教主正遭受七七四十九劫难,你们愿不愿意以一己之命,换来教主重生?”  “能为教主而死,我等一直翘首以盼!”  ……  厅中女子个个如痴如醉,双眼放光,精神亢奋。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173章 都是教主的女人 布道结束,精神亢奋、脸孔通红的沙丽挽着岳海青之手,说道:“今日难得一来,咱们再去听听薛堂主的教诲如何?”岳海青摇摇头道:“不,我要回去了,在这儿坐了两个时辰,手酸脚软,白白浪费时间,我已经闷死了。”  “你怎能说白费时间,又怎能说闷,碰上薛堂主出关传道授业,那可是要极大的机缘,如此大不敬,罪过罪过。”沙丽语气中带有责备之意。  岳海青吓了一跳,连忙说道:“对不起,对不起,我无心之言意冒犯了你们,还请老板娘不要见怪。”  “不必说对不起,海青,你不明白我教教义,产生抵触心理,原也正常。”薛堂主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二人身旁,轻声微语说道。  岳海青松了口气,说道:“小女子不懂大义说错了话,多谢薛堂主大量。”  “好说,好说,岳小姐,我闭关一百八十天,刚出关便遇上你登门,咱俩可真是有缘份,不如留下食些点心,吃个小酒,咱俩聊聊人生聊聊理想如何?”薛堂主脸皮松了不少,露出了微微笑意。  “薛堂主的好意,小女子心领了,只是已出来良久,我得回家去以免家人担心。”她一刻也不愿在这诡魅邪气的地方呆下去。  沙丽劝道:“海青,多少人想听薛堂主的箴言隽语而不得,你有此良机,可得好好珍惜。”岳海青摇摇头道:“小女子愚钝蒙昧,听不懂高深道理。”  薛堂主微感失望,说道:“那便不勉强岳小姐,沙丽,你送岳小姐回家罢。”  沙丽应道:“是。”  一路无话,岳海青回到谢家,想起日间所见所闻,总觉沙丽带她去听道心怀叵测,又觉青莲教神秘诡异,少接触为妙,心生惧意,以后便不再找沙丽及一众女伴玩,沙丽以各种借口来约她多次,都被谢贤打发掉。  然沙丽并不肯罢休,一晚夜深人静时分,潜入谢家小院把岳海青掳掠出来,带到青莲教上,那薛堂主名为薛珙玲,早等候在房里,见得岳海青受制,连忙上前解开她的束缚,叱道:“沙坛主,我让你请岳小姐过来,怎地却使上暴力?”回头对岳海青道:“岳小姐,可没伤到你罢?这个沙丽如此可恶,得要重重惩罚让你消消气。”  沙丽垂手站一旁,不敢回答。  岳海青一言不发,身得自由后立即往屋外跑,薛珙玲拉了她的手道:“既然来了,那就坐一会儿再走罢。”  岳海青手上如套了个铁圈,任她何如挣扎也甩不开,心中一急,叫道:“快放开我,你们快放开我。”  薛珙玲道:“岳姑娘何必如此抗拒,先听听咱们青莲教教义再作决定如何?”岳海青道:“我不要听也听不懂,薛堂主不必浪费时间。”薛珙玲脸色一沉,道:“你不听,怎知听不懂,如此番蛮,实属罕见。”  岳海青叫道:“到底谁番蛮?是谁劫持我到这儿来?”  沙丽在一旁道:“青莲教内人人皆姐妹。自古美人多薄命,海青,你天生丽质,如入青莲,定可为你挡灾避劫,一生平安。香凌,雅思,美玲她们都已入教,若然青莲不好,她们又怎会义无反顾、争先恐后加入?”  上述三个女子岳海青都认识,这时她心中登然明白,沙丽借卖胭脂水粉珠宝玉器之机物色年轻漂亮的姑娘,利诱威迫她们加入青莲教,如软的不行,便如眼下这般来硬的。  薛珙玲见她脸色黯然,便道:“入教有百益而无一害,你又何必犹豫?“  岳海青冷冷地道:“当然,都被你们洗脑了,那里还有害处?”  薛沙二人脸色齐齐一变,薛以丽喝道:“大胆。”沙丽喝道:“胡说!”  岳海青道:“有没有胡说,你们心里比我更清楚。”  “岳小姐,你对我们青莲教误会太深,你好好在这里呆上一段时间,耳濡目染之下,必会产生极大改观,心悦诚服加入我们。”薛珙玲压下怒火,尚想以理晓之。  “休想,我是绝不会加入你们。”  “那你就永远别想离开这儿!”沙丽撕破脸恶狠狠道。  “你们劫掠囚禁,那可是杀头大罪。”  “哈哈哈哈。”薛珙玲大笑起来,“杀头大罪?如果囚禁你都要杀头,那我脖子上的刀痕,怕不低于一百条,哈哈。”沙丽也笑道:“岳小姐,别说囚禁,便杀了你,外面官府也不会收到一丝风息,乖乖的听话,或许可留下一条性命。”  “你们若敢动我一根毫毛,其下场必然惨不堪言。”岳海青想起谢霆,底气十足说道。  薛珙玲轻蔑一笑道:“岳小姐,别说动你一根毫毛,便将你全身毛发拨光,那也是不在话下。还有一件事,听沙坛主说江湖至宝七彩虹珠是在你的手上?”  岳海青心头突的一跳,转头对沙丽怒道:“沙坛主,你……你竟然不保守秘密?”沙丽道:“海青妹子请息怒,薛堂主又不是外人,七彩虹珠乃稀世奇珍,凡人受用不起,如果你能奉献出来献给本教教主,那可是立下巨大功劳,你和我甚至是这座大院里的所有人,脸上都大大有光哪。”  岳海青越听越气,两条柳眉倒竖骂道:“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别说虹珠不在我手上,就是在也一定不会给你。”  沙丽板起脸孔道:“这可由不得你。”  薛珙玲道:“岳姑娘,你好好想想,虹珠留在手上,只会为自己招来祸患,如献了出来,我们必不亏待你,还能得教主青睐召见,多少姐妹翘首以盼十载而不得。”  岳海青冷着脸道:“你们信一半不信一半,可笑啊可笑,我不说了吗,虹珠早给人吞服了,你们若想得到虹珠,等下辈子吧。”薛珙玲怒喝道:“小妮子,你既不肯加入我青莲教,又不肯交出虹珠,留你有什么用?一条性命掌握在我们手中,你凭什么如此硬气?”  岳海青冷哼一声,将脸别了过去。  薛珙玲压下怒气转头对沙丽道:“沙坛主,带她去看看那些比她更桀骜不驯的人之下场。”  沙丽应道:“是!”一挥手,两名教徒上来押了岳海青下去。  岳海青被带到园西侧一间阴暗殿堂,里头空气潮湿污浊,大殿被木栅栏分隔成若干间小屋,每间小屋里头都囚禁得有人。沙丽指着第一间小屋里的一名女子道:“这名女子入了教却反悔想离开,青莲教岂是她想入就入,想走就走的?”  那女子被吊将起来,披头散发,脑袋下垂看不清面貌,岳海青怒道:“难道入了教就等于卖身给你们吗?”沙丽道:“不错,入了教,性命便不再是自己的,而属于青莲教,由教主掌控。”指着隔壁一名全身赤裸坐在木马上受刑的女子道:“这个贱人入了我青莲教,却受不住外界诱惑,居然违背教令,偷偷和别的男子睡在一起,不知羞耻,实属大逆不道!”  听着那名女子发出痛苦不堪的呻吟声,岳海青惊道:“入了教就不能和男子结识相爱?”  “不错,青莲教教徒不但性命属于教主,连身子也只属于教主。”沙丽以无比肯定的语气说道。“谁要是对教主不忠,其下场便是这样。”  岳海青越来惊越来越怒,骂道:“你们青莲教是荼毒女子的魔教、邪教,还自命是女子的救星靠山,天下荒谬之事莫过于此,官府应予取缔毁灭。”  “放肆!”沙丽大怒,抬手抽了她一记耳光,骂道:“你如再口无遮拦,立马将你关进来,这儿刚好有一间空着。”岳海青摸着通红的脸不敢再说什么,跟着沙丽走下去。  第三间房子关着一名女子和一个婴儿,沙丽道:“这个更过分,竟然和别个男人生下了小孩。”岳海青见这对母子满身污秽,散发出阵阵难闻恶臭,心中可怜,说道:“这小孩子是无辜的,为什么把他也关在这儿?”  “孽种!不祥之人,让他活着,已然是极大恩赐。”  “孽种?”岳海青不解。  “只要不是和教主生下的孩子,都是孽种。”  “教主是男子吗?”岳海青颇觉不可思议,青莲教内所有教徒皆是女子,她理所当然以为教主是女子。  “不错,教主是个男子,他是个人中龙凤,百世豪杰,相貌冠绝天下,你若有机缘见到他,相信不必我多说什么,你就会死心塌地拜在他脚下。”提起教主,沙丽露出一脸向往憧憬的花痴之色。  岳海青不禁诧然,全教所有女子都是教主的人,那么他怎忙得过来,教内都是年轻女子,又怎能守得住寂寞这许久?心中一触及这个念头,脸上一下子晕红起来,暗暗骂道:“该死,该死,怎地去想这个事,可恶可恶太可恶。”  “那你见过教主没有?”岳海青问。  “还没有,教主常年闭关阴阳双修,得到教主点名,方能有幸见其一面。”沙丽幽幽地道,语气萧索。  “你连教主之面都未见过,又怎知他是人中龙凤,又怎知他相貌冠绝天下?”  “见过教主的人都这么说,海青,你长这么漂亮,若加入我教,定能获得教主青睐,说不定不消多久便能见得教主金面,光宗耀祖,而我脸上也是大大有光。”沙丽见岳海青似乎有些动心,连忙加紧劝说。  “谁见过教主?”  “被点名选拔了的幸女都见过。”  “那她们呢,你叫她们过来形容一下教主模样性情。”  “她们见了教主,都不愿意回来,心甘情愿留在教主身边伺奉。”  岳海青哦了一声,淡淡道:“真不明白你们教主有什么好?竟然都愿意不计后果倒贴,我却是极为反感。”  沙丽一怔,说道:“能被教主宠幸一次,那可是千年修得的道行,怎能说是倒贴?”  “沙坛主,你被她们洗脑洗得太干净了,已中毒太深无可救药。”岳海青摇了摇头。  “大胆,岳海青,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凭你这句话,我可立即杀了你。“沙丽怒气冲冲地道。  岳海青生怕她又动手打人,连忙道:“沙坛主,请稍安勿躁,我说这话可是大有道理,你不妨想想她们为什么不回来?我猜她们不是不想回来,而是回不来。”  “我倒要瞧瞧你嘴里能吐出什么象牙来。”沙丽想听听她的看法。  岳海青指着一名光身受刑女子道:“她犯了什么过错?”  沙丽道:“赵薇臭婊子她耐不住寂寞偷汉子。”  岳海青嗯了一声,走到另一间牢房前,问道:“那她呢?”  “她叫冯莹玉,不顾禁令偷跑回家见爹娘,犯不告而别之罪,须得处罚。”  岳海青转过身,盯着沙丽道:“沙坛主,人非草木,都是有情感之人,就算众教徒立下决心为教主守身如玉,不碰别个男子,但父母养育之恩怎能忘却?那些所谓幸运的秀女,离家良久,难道不想回家见一见年迈体弱的父母?”  沙丽怔了一怔,说道:“她们每个人都在全心全意服侍教主,心无旁骛,早已忘却个人恩义情怨。”  “换作是你,你能忘记父母吗,可以常年累月,今生今世不再回来见你爹娘?”岳海青盯着她双眼问。  沙丽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捉摸不定,过了好一会才道:“我现在下不了这个决心,可见了人中龙凤的教主后说不定能。”  “这就对了,将心比己,以己推人,请你回答我,那些被点名的秀女,为什么不请假回来看望父母,为什么不回来光宗耀祖?”  为什么她们不回来光宗耀祖?沙丽从来未曾想过,低下头默然不语。  “你回答不出,那便由我来替你解答罢,这是因为她们都没机会回来。”  沙丽抬起头问:“没机会回来?”  “不错,她们都死了,死人那里还能回家?”  “你怎知她们死了?”  岳海青道:“我是猜想的。”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174章 十八秀女 沙丽双眼盯着她,脸色阴沉,忽地勃然大怒起来喝道:“岳海青,你妖言惑众,极端危险,须得关押起来面壁思过。来人哪,把她关进第六间房子里去。”  身后两名教徒应道:“是。”  岳海青被关进肮脏不堪的低矮牢房里,她双手扒在木栅栏上,说道:“丽姐,你知道我说的都是真的,为什么还要在这里沉迷下去?为什么还要害无辜的姐妹?”  沙丽哼了一声,骂道:“再胡说八道,把你舌头割下来,你还是乖乖在这儿呆着吧,等思想有了转变,我才考虑放你出来,不然这儿便是你终老之地。”说完拂袖离去,没走几步转过头说道:“你既不肯加入我青莲教,那便把七彩虹珠交出来,我立时放你回去,说一不二。”岳海青摇摇头道:“你不信我,还有什么好说的?”  如此过得十余日,沙丽派人将她接出去牢狱,沐浴更衣,香水喷身,胭脂轻施,细细打扮一番,送到一间庄重肃穆的厅堂上,厅堂上已站着十七名盛装装束的年轻女子,个个花枝招展,有人兴奋,有人木然,也有人脸上带有不安神色。  岳海青抬头四顾,大堂东面墙上,挂着一幅大字画,画中一名男子站在苍劲树下,只可见其挺拔背影,一身素净白袍,腰悬三尺长剑,剑穗飞舞,左手负后,右手举册诵读,儒雅飘逸之气跃然出画。画中人只露出小半边脸庞,连鼻子也见不着,但就这半边脸,已然让人沉迷。  男子背影旁题一首古诗,字迹娟秀端庄,“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僴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瞻彼淇奥,绿竹青青。有匪君子,充耳,如琢如磨。瑟兮僴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僴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岳海青一边轻轻吟唱,一边暗暗嗤笑,“难道这人就是那所谓的教主,怎么只画背影?对了,这里所有人都未见过他,无法确定他容貌长相,便只能画其背影。”岳海青眼光转向两边,大堂边上摆满法器与祭祀物品。  过了小半晌,薛珙玲恭恭敬敬领着一名身穿青衣的年轻女子走进来,青衣女子坐在东首太师椅上,薛珙玲站一旁相陪。  青衣女子目光在堂中十八名盛装女子脸上一一转过,说道:“众位教友,你们十八人代表我教进关与教主双修,共享云雨,齐达极乐,这实是我青莲教众至高无上的荣誉,多少人苦等数十年乃至上百年而始终未获召见……”  岳海青心中突的一跳:“入关双修?难道我竟然被选中,可是我并没有加入青莲教啊。”心急之下立即叫道:“等等,薛堂主你是不是搞错了,我并未加入青莲教,怎地把我也选上?”  青衣女子说道:“这位教友,能得教主垂青,多少人求之不得,你可得好好珍惜这个千栽不逢的机会。”岳海青道:“我不是青莲教徒,并不稀罕教主垂青,你求之不得,我便把这机会让给你罢。”  “大胆!”薛珙玲喝道:“你怎敢这样对崔法师说话?”  岳海青叫道:“我不是你们教徒,凭什么将我送入关?”  那青衣女子崔法师眉头紧皱,说道:“只要给相中,不管你是不是教徒,教主都会开恩施以点化提拔,授予双修炼化之机。”  “不,不,我不去,死也不去,各位姐妹,你们千万别去,这一条是绝头路,所有被送入关的人都回不来,都要死在里头。”岳海青大声疾呼。  顿时另外十七人骚动起来,有人交头私语,有人低声声援,更有人神情坚定,向她投来不屑卑夷目光。  崔法师怒声喝道:“放肆!妖言惑众,搅乱人心,罪大恶极。”  岳海青继续叫道:“姐妹们大家想想,为什么是我们入关,而不是薛堂主沙丽等上级人员入关?这是因为她们知道入了关就是死路一条,因此才派咱们去送死!”  在众女子议论纷纷之际,薛珙玲打了个眼色,沙丽即跃上前,点了岳海青哑穴、风府穴、膻中穴三处穴道,岳海青眼前一黑,即昏死过去。  等得再睁开眼,岳海青发现自己独处在这一个巨大山洞体系中,身上摔得青一块紫一块,她又惊又慌,立即觅路出洞。山洞漆黑难行,岳海青没走多久便摔了一跤,她不敢再走,倚石而坐。没多久一队飞行虫婴经过发现了落伍的岳海青,制住并载她飞出山洞。  但在林子里,虫婴遭到三具尸妖埋伏击溃,岳海青趁机逃脱,于密林中高一脚低一脚走着。  突然之间,一只长毛大猴子从树上跳落,怪笑着双手张开,拦住去路之上。  岳海青吓了一大跳,立即掉头欲奔,长毛猴子动作极快,一把扣住她手腕说道:“皇天不负有心人!岳小姐,你不要慌,我是来救你出去的。”  岳海青这时才发现,眼前这只“猴子”根本不是猴子,而是一个人!  不用说,这人就是黄秋生。  岳海青惊恐心情稍稍平静下来,问道:“你是谁?你认识我?”  黄秋生道:“我是谁不重要,从前也不认识你。”  岳海青道:“那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你抓着我干什么,快放了我。”  黄秋生笑道:“无事不登三宝殿,我冒险进这儿来救你当然有要紧事,我听说你爹爹抢来的七彩宝珠在你手上?”  七彩宝珠现身广东,在岭南武林中掀起一阵阵腥风血雨,刚获自由身的吸血恶魔听闻七彩宝珠的神奇之处,禁不住起觊觎之心,竟然闯入青莲教主修炼禁地。  岳海青一听他是为宝珠而来,禁不住有些烦躁:“宝珠早给人吞下肚子,世上再无七彩宝珠,你死了这条心罢。”  “小妮子,你若不将虹珠乖乖交出来,我把你的血吸光,让你变成一具无血皮囊。”黄秋生将她脖子拉长放于嘴边,阴森森说道。  岳海青闻着他那熏人恶臭,眉头紧皱说道:“就把我整个吞了也没有用,如虹珠在我身上,那里还轮得到你,青莲教早把它拿走献给青莲教主。”  “青莲教主,哼,好一个青莲教主!”黄秋生喃喃骂道,突然贱笑一声,“你不交出来,那我只好在你身上搜搜,你可别……”  一句话未说完,黄秋生全身长毛陡地竖起,鼻子嗅了嗅,闻到空中传来浓重的危险气息,抬头环顾。突然一道寒光从林中射来,来势如箭,黄秋生顾不得岳海青,往旁急跃,寒光擦着手臂掠过,把一根碗口大小的枝干击断,冒起一股轻烟。  还未来得及庆幸,一柄大刀从天而降直劈脑袋,黄秋生大惊失色当即一个打滚,于极险当中躲开无主大刀砍劈,山风吹来,数十根灰褐色毛发飘荡林中,好在那大刀一劈不中便即消失,没有再度发起攻击,黄秋生惊魂甫定,空中传来嗡嗡之声,还未辨清声音来自那里,一把黑刀如闪电般从头顶插下来,黄秋生毛发俱张,间不容发的瞬间往旁一滚闪避,那黑刀“铮”的一声插入土中,冒出阵阵黑烟,一击不中,黑刀发出呜鸣之响,自行抽出,刀尖再向着黄秋生刺出。  接连遇险,却连敌人之面也未见到,黄秋生知道周围暗藏巨大危险,虹珠什么的再也顾不上,趁敌人未形成包围之势,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一声怪叫,即往身旁林中窜出,身影瞬间消失。他在密林中狼狈逃窜,摔跌不下十回,身上再痛也不敢停下,一心只想须得立即出去,向黑云堡索回辟邪玉衣,只须有玉衣护身,那便不惧此处乱七八糟的尸怪山妖。  当下黄秋生即时觅路出去,于是便有了他独闯黑水庄打伤南门白云母子之事。  吓得黄秋生头也不回逃走的是伏击虫婴的三个尸怪,岳海青刚脱虎口,还来不及高兴,又落入狼窝,三尸怪分食了她的三缕魂烟。  而其中一尸怪正是傻苍碰到的那一个。  三个尸怪再要分食岳海青七魄时,虫婴援兵部队集体赶到,把岳海青肉身抢了回去。  当然,岳海青并不知道魂烟被吸食后之事。  谢霆听完岳海青叙述,点了点头,说道:“岳大小姐,幸好你心中存有强烈反抗与不甘之意,因此在被崔芊施妖术送往虫皇宫殿的路途上,才得有意识脱离大队落于山洞之中,没有被第一时间送到虫皇手上,否则我们那里来得及救你?”  岳海青脸色苍白,说道:“虽然我见的世面不多,但我一瞧得青莲教阵仗,便知她们不怀好意,是一个害人的邪教组织。”  傻苍说道:“原来密林当中竟然有那么多尸怪,幸好那晚我只碰上一具,不然这条小命早就没了。”  谢霆眼光瞧向另四名女子,问道:“你们呢?”四名女子低下头不敢相看大家,其中一名娇媚女子道:“我几个和岳姐姐经历差不多,崔法师骗我们说教主相中我们,把我们送到这里,我睁开眼时,发现四周都是虫子,还以为崔法师送错地方,那知真相竟然是如此……教主竟然是一条大虫子……如此残酷,我接受不了。”说完哭啼起来。  另一个女子抬起头道:“当时岳姐姐在殿上揭穿薛堂主的阴谋,我心中已然觉得不妥,可是那时骑虎难下,不甘心又能怎样?”  突然一名宽腮女子站起来大声说道:“你们不要胡说八道,教主就是虫子,也还是天下最伟大最可敬最英俊的虫子,他双眸是启明星,他的话就是箴言,连呼出的空气也是香甜的,我们身为青莲教徒,生为教主之人,死为教主之鬼,你们如再口出大逆不道之言,小心遭到天遣,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这一番话说得慷慨激昂,正义凛然,谢霆傻苍等人都被她凌厉气势所震慑,相顾哑然,洞中顿时一片寂静。  过了一会,傻苍小心翼翼问道:“那你刚才哭什么?”宽腮女子道:“我是为我们教主而哭。”傻苍哦了一声道:“那你心中很恨我们吧?”那女子咬紧嘴唇,既不摇头否认,亦不出声说是。  谢霆以赞同语气道:“姑娘说得是,说得极是,我们绝不敢对你教主不敬,请问四位姑娘贵姓?”  宽腮女脸色放缓下来,说道:“我姓杨,叫杨舒平。”娇媚女子轻声道:“我姓付,单名一个芳字。”另外两名女子一个叫佘欣苗,一个叫石开花。  谢霆道:“经大家这么一说,这儿是什么地方,我脑中已经有了个大概印象……”傻苍打断他道:“谢大哥,你又是怎样来到这儿的?”岳曼婷道:“对啊,你还未说呢。”  谢霆见众人眼光射向他,微微一笑道:“我来到这里,与五位姑娘方式差不多。”  “怎么个差不多法?难道你也是崔芊送进来的?”岳曼婷问  谢霆点头道:“不错,不然我怎能找到这儿来?”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175章 鸡婆 原来谢霆至西北看望完张芝芝后,急匆匆回家,刚入家门,父亲谢贤没来得及跟他说上几句,便突然冒出一句:“霆儿,你回来得正好,海青姑娘失踪了。”谢霆吃了一惊,问道:“海青真来找我了?她人呢?”  “失踪了,十余日前一个深夜,她无缘无故便人影不见。我估计她是给人劫持走,可把你爹爹急坏,你回来得正好,我已查到一丝线索,此事可能和聚玉轩的老板娘沙丽有莫大关系,这个沙丽平时神龙见首不见尾,自从认识了海青,便隔三差五上门,失踪前一段时间,海青与她闹翻闭门不出,海青失踪,她的嫌疑最大。”谢贤连珠炮般一口气说将出来。  “那你怎不报官缉拿她?”谢霆问。  “这只是我的猜想,并无真凭实据。”谢贤道。  “何不将她拿来对质?”  “这个沙丽你老爹可惹不起呀,她是什么青莲教里的头目,武功既高,背后势力又大,你爹爹手无缚鸡之力,如何能与她们抗衡?”  谢霆道:“青莲教?头目?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问清聚玉轩的位置,谢霆连午饭也不吃,立即动身前往。  聚玉轩位于南昌城最旺的长盛路上,一连五间门面,门前两只石兽,左麒麟右雄狮,富丽堂皇,门楣匾额“聚玉轩”三字宝石镶边,更显气势不凡。  店里头珠宝玉器、胭脂水粉、丝绸锦缎、雪貂皮草应有尽有,小姐贵妇看的看,买的买,人气实在不低。谢霆步入,立即有妖娆黄衣女子迎上来问道:“大爷,请问想买些什么?”看模样,这女子是此间店铺的主理。  谢霆道:“你们这里什么宝物最贵?拿出来瞧瞧。”他风尘仆仆,一身青衫,胡子拉碴不修边幅,黄衣女子见他入店,心中已然不悦,出于礼貌才迎将上来,此时听他这么一说,立时脸色一沉道:“客官,你可看清楚,这里是聚玉轩,不是路边什么三教九流都能进的地方。”  她沉,谢霆脸色更沉,“我再说一遍,把店里最贵的宝物拿出来瞧瞧。”  妖娆女子立即气恼心头,骂道:“你是什么东西,凭你?让你踏进聚玉轩,已然是你今生最大的荣耀,立即给我滚出去,不然有你好瞧。”  谢霆将腰间刀鞘解下来,啪的一声放于桌上,喝道:“再啰嗦,砸了你这间破店。”这一解刀拍桌,顿时使得店内如炸开了锅,小姐叫的叫,贵妇逃的逃,片刻之间,热闹非凡的聚玉轩空出一大片地方。  妖娆女子知道遇上找茬的主儿,但她自小到大从未怕过什么人,立即骂道:“狂徒,拿刀便能吓得了我吗?有本事拨刀出来亮亮眼。”谢霆冷冷道:“我这把刀,出了刀鞘便要见血,你还要不要看?”  “你吓谁,老娘可是吓大的。”妖娆女子不屑说道。  谢霆道:“不听我的话,你会后悔的。”  钢刀出鞘,白光闪动,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声响连成一片,刀尖在那女子身上挑拨,最后一刀在她鼻尖上划过,一滴血涌出滴下。  妖娆女子甚至未看清谢霆如何拔刀,钢刀已然入鞘。  女子并不知害怕,一手摸着鼻子一手指着他正想大骂,突然围观的人轰然大笑,人人指着她笑得弯下了腰,那女子不知她们在笑什么,低头看,只见自己身前衣服已被割开一条一条缝,露出内里红红的肚兜,地上落了十余根布条,抬起头,一脸懵懂。  谢霆又把钢刀慢慢拔出来,竖放于其身前。  女子凝眼望去,刀身映出红字黄底“鸡婆”两个字,怔了一怔,说道:“鸡婆?谁是鸡婆?”谢霆笑道:“谁身上写了鸡婆二字,谁就是鸡婆。”  “谁身上写了?”妖娆女子一时还转不过弯来,见得围观顾客还在指指点点,突然醒悟过来,叫道:“鸡婆,你骂我是鸡婆?”自觉一世英名付之东流,又怒又羞,可她此时见识了谢霆的刀法,知道绝对惹不起,羞辱中猛然坐地下,手脚乱拍乱蹬撕天抢地哭道:“天哪,你这个天杀的二货……如此侮辱我……我不要活了!”站将起来,叫道:“你们别拉我,让我去死。”对着旁边一根柱子冲撞过去。  果真,然而,没有人去拉她,女子速度不由得慢了下来,可直走到柱子跟前,围观的顾客店员仍没有人上前劝她拉她,这时候可真尴尬了,抱着柱子不撞丢不下那个脸,撞吧,又痛又破相。  僵持了一会,终于有人挤开人群过来拉她的手,说道:“清姐,你冷静点,发生了什么事,怎地要死要活的做作?”那妖娆女子清姐一见到上来劝阻之人,立即如遇救星,把头往柱子上撞,随后指着谢霆大声说道:“丽妹,你来得正好,这个天杀的二货来咱们店里搅乱,还骂我是鸡婆,你瞧。”边说边展示衣衫上“鸡婆”二字。  鸡婆口中的丽妹,正是聚玉轩的老板娘沙丽,她接到有人搅乱的消息,立即从旁边的茶馆赶回来。  看得清姐衣衫上的字,沙丽脸上显出隐隐笑意,转头望着谢霆,说道:“恕小女子眼拙,阁下是谁?”谢霆还刀入鞘,说道:“你就是老板娘沙丽?”  沙丽道:“不错,请问阁下尊姓大名,来此有何贵干?”  谢霆道:“我来找你。”  沙丽哦了一声,双手负后,昂着头绕谢霆打量一圈,见其脸上短短的须根根根如针似刺,神态威猛,娇声说道的:“这位侠士,你要找我,直接开声就可,何必转弯抹角拿我店长开涮过桥?”  这沙丽约摸三十出头,却还梳着少女头髻,身上衣饰华丽,轻施粉黛,颇有几分姿色,谢霆不想多费口舌,猛然欺近一把抓住其手腕,低声道:“叫她们都出去罢。”沙丽那料得他突然发难,竟是一点反抗余地也无,手腕被扣全身酥麻,又惊又怒,“你想干什么?”谢霆手指加劲喝道:“再不照做,这个鸡婆便是你的榜样。”  沙丽本以为自身魅力定能迷倒了他,谁知对方竟然一点不懂怜香惜玉,话没说上几句便动粗,痛苦无奈之下只好下令各人出去并关上门。  店门关上窗户紧闭,明亮宽敞的商店一下子阴暗了下来,静了下来,里头只剩下一男一女两人。看着眼前的男人,沙丽顿时从心底涌上一股奇妙感觉,难以形容、酸酸甜甜的感觉。  “我已经照做,快放开我的手,你弄痛本姑娘了。”沙丽嗔道,语气中竟似带有撒娇之意。  谢霆铁青着脸色松开她的手,说道:“把岳海青姑娘交出来。”  沙丽吃了一惊道:“你来找岳海青?”谢霆道:“不错。”  沙丽脸色一沉,冷冷说道:“我已经有一个月未见过岳海青,你来找我要人,可找错了对象。”谢霆道:“老板娘,想在我面前耍花样,你还不够班。”  “那倒要看看怎不个不够班法?”沙丽斜睨着道。  “废话不多说,你不想受苦就乖乖交出来。”  “笑话,她是我什么人,要我怎么交出来?”  谢霆道:“那就别怪我不客气。”气凝食指,陡地移至身后点其大椎穴,一股炙热之气涌入体内,沙丽顿觉有千百把刀子沿着血管流动,全身四肢百骸无处不痛,只片刻时间衣裙已被从各个毛孔里涌出的汗水浸湿,如刚从河里爬起来一般,衣衫紧贴肌肤,窈窕身材一览无遗。  沙丽撑不了多久,立即扶着柜台求饶,谢霆道:“先说。”  沙丽牙关打战颤声道:“她……她……在……求求你放……我……”  谢霆道:“我早说过你会后悔。”伸指再点背心大椎穴。  痛苦立消,沙丽脸色苍白无比,抹去头上涔涔而下的汗水道:“你没说过我会后悔。”  “没说?”谢霆想了想道:“那现在说也不迟,你若不老老实实配合,我定会有更狠毒的手段令你后悔。”  沙丽双眼紧紧盯着他道:“算你狠!”谢霆道:“按我往时心性,你这时候早已尸横就地,那里还能站着跟我说话。快带我去找岳小姐。”  沙丽道:“她在庆隆园,有本事跟我去要人。”  谢霆从不知世上有害怕二字,当即押着沙丽到达庆隆园大厅上,沙丽向一名待女道:“请速禀报薛堂主,说有位贵客来向她要人。”待女见到她那狼狈模样,身后的谢霆一脸煞气,心知不妙,立即进内堂报讯。  薛珙玲听到汇报,知得有异,立即来到大厅上,只见沙丽有气无力坐在地板上,一个男人正望着墙壁上的字画,她把浑身湿透的沙丽扶起,问道:“沙坛主,发生了什么事,这人是谁?”  谢霆不等沙丽回答,转过身说道:“薛堂主,请把岳小姐交出来。”  薛珙玲喝道:“你是谁,胆敢挟持我青莲教教徒擅闯庆隆园,我看你定是活得不耐烦了。”谢霆冷冷道:“我只说一句,把岳姑娘交出来,饶你不死。”  薛珙玲抬头大笑起来,厉声道:“看是谁饶谁?”飞身而上,右手五指插向谢霆肩膀。  谢霆看得分明,站着不动,静等她扑到身旁,突地伸出二指插其二眼,这下反击后发先至,薛珙玲微微一惊,顾下得伤敌收回右手反斩他手臂,眼见就要得手,突然眼前一花,右腕不知如何竟然被敌人大手牢牢扣紧,心中大惊,立即左手点向敌人左乳下的乳根穴。左手刚出,立即便感右手上痛楚传来,全身陡然无力,双腿发软噼啪一声摔倒地下。  这时二十余个青莲教教徒赶来,见得堂主被制,立即团团围着三人,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营救。  谢霆踩着她的左小腿喝道:“把岳姑娘交出来,不然废了你这条腿。”薛珙玲大怒骂道:“臭狗屎,你休想……”沙丽叫道:“薛堂主,他说得出做得到,快说了出来吧。”薛珙玲回道骂道:“沙丽,你也知道,为什么你自己不说而带他前来?”  沙丽道:“薛得主,我带他过来,是想着你能杀死他,那知道……那知道……”  “住口!你跟他交过手,难道不知道他武功高出我们不知多少,你分明是在陷害我,置我于不忠不义的境地。”薛珙玲叫骂道。  谢霆脚上加力,道:“别废话快说。”薛珙玲道:“狗贼你休想我说出一句话。”  “喀嚓”一声,谢霆踩断了她的小腿,右脚抬起再踩在大腿上,喝道:“不说踩断你大腿。”  薛珙玲痛得额头汗水滴滴落下,骂道:“下……三滥的臭贼,有本事你杀了我,你惹上我……我们青莲教,你的下场……啊!”  谢霆脚上加力,将其大腿骨踩断,抬起脚来踩她胸腹,脸上看不出一丝表情,嘴里吐出两个字:“快说。”  周围的青莲教弟子齐声惊呼,许多人自加入青莲教,就只见过薛堂主折磨人,从无见人敢顶撞过她一句,此刻见她受酷刑,有些人心中竟然生出幸灾乐祸之意。  薛珙玲虽痛得入心入肺,性格却极是凶悍顽强,高声骂道:“奸贼,我青莲教一定不会放过你。不为教生,然为教死,不为教生,然为教死!”  谢霆冷冷道:“我成全你。”脚上正要加力,沙丽突然说道:“别杀她,我说,我说。”薛珙玲厉声喝道:“沙丽,你如说了,那便是背教叛教,你难道想尝试那惨不堪言的下场吗?”  沙丽哭着道:“薛堂主,他杀了你,就会过来逼我,我不说,他也会杀了我再去逼问其她人,难道你想咱们南昌青莲堂就此覆灭?”  薛珙玲叫道:“加入青莲教,大家就得要时刻准备着为教主献身,难道你忘记了入教时立下的誓言?为教主而死,死得光荣,死得其所,你们怕什么?”谢霆再不耐烦听她啰嗦,右脚发力踩下,薛珙玲肋骨内脏碎裂,鲜血从口嘴里涌出,如败歇后软弱无力的喷泉。  敌人如此凶残,围着的青莲教众只看得心惊肉跳,七人掉头奔跑逃命,谢霆双手一扬,七粒围棋子甩出,打在各人腿上穴道,没奔出几步便纷纷摔倒。  沙丽双腿发软,坐倒地板上,见得谢霆站在自己跟前,连忙颤声道:“英雄饶命,我说,我说。”  “岳姑娘她……她被崔法师送去我们教主修炼的极乐圣地里去了。”  “极乐圣地在那里?”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圣地在那里。”沙丽眼光带惊惧之意,生怕谢霆不相信。  “那谁知道?”  “崔法师或许知道,是她作法把岳姑娘送走的。”  “作法?怎么个作法?”  沙丽道:“我不知道,作法过程崔法师从不让我们看,她把岳姑娘等人带入圣殿,大约半个时辰后,圣殿里除了她,其她的人便全部消失不见。”  谢霆越听越奇怪,问道:“你确定她是通过作法而把人弄消失不见,而不是另有其它秘密途径带走她们?”  沙丽点头道:“我确定,被作法的人都是瞬间凭空消失。”  “崔法师在那,带我去找她。”  “她今早刚离开,现在去追去应还来得及。”沙丽为了活命,谁都可以出卖,至以将来惨不堪言的下场,将来再说罢。  两骑马急速出了西门,沿着官道一路奔驰,扬起三丈高的烟尘,路上,谢霆想起薛珙玲顽强凶狠的性情,生怕崔法师也是一路货色,那可就麻烦得紧,心中冥思苦想,终于得出了一个计较。追至傍晚,在一座叫长垓的小镇饭店里,追上法师崔芊一行人。沙丽上前拜见,崔芊见她风尘满身,连忙道:“沙坛主,你追得这么急,是不是教里发生了什么事?”  沙丽道:“法师了事如神,教内确实发生了大事。”崔芊脸有异色道:“发生了什么事,连薛堂主也应付不来吗?”  沙丽道:“崔法师,十余个被送去极乐圣地的教友,中午时分她们又齐刷刷被退回了来。”  “呀!”  崔芊大大一声惊呼,这实是太过耸人听闻,太过出乎她的意料之处,“怎么会这样?我作法多年,可从来没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我们也是万分惊讶,无法相信眼前之事,因此薛堂主立即派小的前来请崔法师回城重新作法,迟了怕教主责怪。”崔芊点了点头道:“要的,要的。”眼光转向谢霆问道:“他是谁?”  沙丽道:“他是……他是……”谢霆抢道道:“崔法师,我是刚从圣地里出来传讯的使者。”崔芊又是一惊,问:“从极乐圣地里出来?是教主派你出来的吗?”脸上惊讶之情甚盛,更隐有害怕之色,从来没听说过有人能从圣地里出来。  “没错,你没如期送人进奉教主,教主大发雷霆,要我立即通知你,再不把人送里头去,立即革职惩罚处置。”  崔芊心中惊惧渐重,道:“这是怎么回事,怎会这样?那事不宜迟,咱们立即回去。”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176章 传宗接代 一行六人连夜赶回城内,入了庆隆园,发现里面乌灯黑火,静悄悄的竟然一个人影也无,崔芊越走越惊,问道:“这里怎么回事,教众弟子呢?”  沙丽知道众弟子定是受惊害怕逃走了,脸上却也是露出惊骇神情,说道:“难道我离开之后事情又生变?”  大厅上,崔芊发现躺在地下的薛堂主尸首及地下吐了一滩的血,吓得魂飞魄散,说道:“这是怎么了,到底出了什么事?谁杀了薛堂主?”  谢霆道:“崔法师,本使者猜想定是有外敌偷袭,薛堂主力战不敌身亡,其余教众都被掳了去,送进圣地的教友无缘无故被遣送回来,怕也是敌人施法搞的鬼,敌人势力极其庞大,你等无法应付,请立即送我回入圣地禀报教主,请她老人家出来住持大局。”  沙丽道:“崔法师,事不宜迟,万一敌人杀个回马枪,那么大伙儿都得遭殃。”崔芊犹豫道:“可是我从未送过男子进圣地,不知能不能……”  “有什么不能,你快快作法罢,迟了通报教主,小心你项上脑袋不保。”谢霆以严厉语气说道。  从没有男人敢向她这样说话,可这时崔芊那还敢有什么意见,立即带上谢霆与随从进入圣殿。  留在殿外的沙丽脸色不定,心中一时想不该惹上岳海青闯下大祸;一时又想起谢霆扣她手腕的矫健身形,那强壮有力的手掌,娇嫩雪白的手腕上这时还留有他留下的乌黑指印,这死人头,一点也不懂得怜香惜玉,怎地世上有这样的莽人?一时又想起岳海青对她所说的话,如此痴痴等待教主召唤,到底值不值得?不由得失了神,怔怔站立当地。  在以前,她绝不会去想痴等相貌冠绝天下的教主做法值不值得,从来不会!岳海青跟她说过的话,只当耳边风一吹而过,可是,自从见了谢霆,岳海青的话陡然涌上脑海,如睛天霹雳响于耳边。  “不,我不该胡思乱想,真是该死之极,可是,薛堂主被他杀了,其他教友一哄而散,我是不是也该趁机离开,此时此刻离开,那是最好的选择,但如果我离开了,那便永远见不到他……”  小半个时辰过去,崔芊步出圣殿,瞧见出了神的沙丽,问道:“沙坛主,沙坛主。”沙丽从冥想中回过神来,问道:“崔法师,那教主派来的使者呢,可把他送回了极乐圣地?”崔芊点了点头道:“还好一切顺利,咱们今晚就在这儿守着,那也别去,我生怕他也给敌人截留送回。”沙丽点头称是,既有一身轻松的感觉,又好似丢失什么东西,到后来,她才明白自己掉了魂。  谢霆说完自己进入极乐圣地的经过,继续说道:“我一进来,便觉这里处处透着诡异,与现实世界迵异大不同,后听岳二小姐说看到姐姐的魂魄,便判断这儿实是一片虚幻梦境,真实世界并不存在。”  傻苍问道:“谢大哥,你说这里是某个人的梦中场境,那么这个人会是谁?”谢霆道:“以我猜测,这梦境当属于青莲教主。”  众人都哦了一声,心中都十分认可他的说法。岳曼婷问道:“那么这条虫子是谁?”  箫冰冰道:“我以为虫子及刚才那个由虫子蜕变而来的男子就是青莲教教主。”转头问杨舒平:“杨姑娘,你那可敬可尊可亲的靓仔教主叫什么名字?”  杨舒平说道:“我们教主是黄巢,黄巢你们听说过吗?”  众人都摇了摇头,杨舒平脸上露出轻蔑神色,站起来仰头吟道:“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傻苍失声叫道:“黄巢,这是黄巢的诗,你们教主是唐末义军领袖黄巢?他不是早死了吗?”杨舒平骄矜点了点头,“不错,我们教主就是黄巢。”  岳海青接口道:“她们青莲教教主自称是黄巢再生,真名叫黄腾。”  箫冰冰又问杨舒平:“你们黄腾教主是怎样一个人,可以说出来让大家膜拜一下吗?”杨舒平道:“教主有不死之躯,现今已有将近三百岁。”  众人都是一惊:“你们教主可长生不老?”“他已活了三百年?”“怎么可能?”  “嘿嘿,可把你们吓坏了吧,黄教主自出世以后,便一直活到现在。”杨舒平得意说道。  “可是我们刚才见到的那个青年才二十岁模样,根本不像是个活了三百岁的老寿星该有的童颜鹤发样子。“箫冰冰道。  “你们有没有听说过返老还童?我教黄教主每一甲子返老还童一次。”  “还有这么神奇的事,你说的可当真?”岳曼婷问。  “教内都这么传,不信你问问她们三个。”杨舒平眼光转向付芳三人。  石上花点头道:“杨师姐说得不错,教内前辈前前辈口耳相传下来,黄教主每过六十年,便从一个老态龙钟的耄耋变为一个只有十岁的小孩。”  四个女子越说越悬,都是关于本教教主的神奇传说,谢霆突然问道:“你们青莲教自上至下,除了教主外,其余人全是女子吗?”  付芳回道:“不错,全教万余人,只教主一个男人。”  “听岳大小姐所说,你们身子全属于他一个人?”傻苍问。  “是的,入了青莲教之人,必须摒弃世间俗念,全心全意等待教主召唤双修。”佘欣苗回了他。傻苍道:“如真是这样,那么箫姑娘关于尸山由来的推测正确无比。”  谢霆问:“尸山,什么尸山?”  傻苍把进入尸阵的经过简略说了一下,谢霆沉吟道:“妖人黄腾创立青莲教,只招纳女弟子,怕是为了满足他采阴补阳以达长生不老之目的。”  “那他为什么要将怀孕女子全部杀害?”岳曼婷问道。  傻苍道:“这事我路上一直在想,始终想不明白。所有尸骨全部怀上孩子,无一例外,这到底为什么?”  箫冰冰说道:“看虫皇适才一个个宠幸各个女子,我想他的目的不单纯采阴补阳这么简单。”傻苍问道:“箫姑娘,你有什么见解?”  箫冰冰看了看四名青莲教徒,说道:“我猜虫皇是想让她们生育传宗接代,你们想想,这些大大小小、会飞不会飞的虫婴,它们是从那里来的?”  傻苍道:“那自是虫婴她老母生下来的。”箫冰冰白了他一眼道:“废话。”  傻苍道:“虽是废话,却是事实。”  箫冰冰道:“正因为是事实,才是废话。”  谢霆道:“箫姑娘认为虫皇不断播种,目的其实是为了生下更多的后代?”  箫冰冰道:“不错,可是能生下虫子的母亲却是不多。”  傻苍失声叫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虫皇把不能生下虫子的母亲全杀死!”  箫冰冰道:“不错,母亲们能怀上虫子的机率很低,因此虫皇需要更大的母亲基数来提高怀孕虫婴的成功率。”  各人听后都静了下来,深深被震撼。  佘欣苗大着胆子问道:“那么如果我们生不下虫子,是不是就要被处死?”箫冰冰默默点了点头,“头一胎怀的不是虫子,那么以后的也必然不是虫子,留着何用?”  付芳自言自语道:“想不到我们所笃信并誓言献身的青莲教,竟然怀有如此邪恶阴谋。”  岳海青道:“付姑娘,自第一次进入庆隆园时,你们青莲教的各种诡异与神秘便已引起我的警觉,只是你们越陷越深,我在所谓的圣殿里大声疾呼,可惜并没能唤醒你们。”付芳低下头道:“可恨我们太过单纯,以为青莲教是我们女子争取权利为我们主持正义的后援靠山。”  谢霆道:“所有邪教组织团体,都会有富丽堂皇的口号与教义,有光明美好的前景未来,往生极乐,没有画出来的大饼引诱,人们又怎么会深信继而沉溺?”  众人纷纷点头。  动之以利,晓之以益,实是天下所有骗子的基石,百骗不离其中。  傻苍道:“咱们还是想想如何离开这儿好些,此处虽然是黄腾老妖的梦境,然而对我们个人来说却是真实的,如一个人死了便是死了,绝不会因为他的梦醒而复活。”  杨舒平忽地叱道:“你们如此诬陷丑化我青莲教主,到底有完没完?不准你们再说教主坏话。”  傻苍愕然,以惊讶眼光看着她,谢霆摇头苦笑道:“对不起,我们以后一定注意说话措辞。”站起来说道:“走吧,咱们出了山洞再想办法离开青莲教黄大教主的梦境。”  傻苍向付芳、佘欣苗、石上花三人道:“你们留在这里等教主大人宠幸还是跟我们出去?”三人齐声道:“我们要出去。”傻苍道:“出去干嘛,这可是千载难逢的良机,留在这儿陪教主阴阳双修不是挺好吗?”  付芳道:“自知道教主是条虫子后,我恶心得……”杨舒平呛她道:“那你刚才为什么叫那么大声?”  付芳即时满脸通红,道这:“杨师姐你……你怎么这样说话?”杨舒平冷笑道:“我有说错你吗,刚才教主临幸你时,整个宫殿都是你的叫声,真不知羞耻,我听得都为你害羞。”  付芳双眼一红,忍不住哭了起来。  谢霆傻苍那有心思去管这几个愚昧无知的青莲教徒,与岳海青姐妹和箫冰冰转身离开,石上花与佘欣苗即时跟随,付芳一个人哭着也没意思,粒声不响跟在后面。  那正义加持的杨舒平眼见众人身影渐远,跺了跺脚,快步追上。  出了宫殿大门走不多久,一条深不见底的鸿沟陡然横亘在眼前,拦着众人去路,谢霆站在崖边眺望对岸,这条鸿沟如此巨大宽阔,沟中还飘浮着淡淡石烟,看不清对岸情况,暗叫一声苦也,问道:“傻苍兄弟,你们是怎么进的大洞?”傻苍说道:“我们乘坐太极石台逃离尸山火海,后被琉璃球捕捉送到这儿。谢大哥,咱们又不会飞,这可如何是好?”  箫冰冰道:“适才谢大哥骑飞行虫婴进来,那英姿可真令人过目不忘,只可惜它们死的死,逃的逃,要不然咱们也可坐飞虫出去。”谢霆突道:“飞虫没了,太极石台还在,只不知它会不会送咱们出去?”傻苍喜道:“这倒是个好办法,太极石台颇有灵性,咱们去救它出来,说不定它会感激涕零把我们送出去。”  一行人面对深渊冥谷毫无办法,便重入宫殿,回到到青石台上,太极石台见众人回来,兴奋得左碰右撞,来回飞行。  因琉璃球怕火怕热,要将太极石台救出来,唯有火攻的办法。谢霆与傻苍把虫血抹于壁面,又拖来大批虫尸堆于其下,点火焚烧。不在虫皇瘴驹庇护控制下的琉璃球完全失去灵性,任由虫火烧烤而不知逃避。随着火势渐大,琉璃球慢慢膨胀变薄,球壁发出连绵不断的必卟之声,随即细密裂痕生出,渐渐密布,九人生怕被爆炸伤到,纷纷躲于巨石后探头观看。  过一会儿,琉璃球炸开,发出震天动地的一声巨响,气流汹涌激荡,威势比虫皇瘴驹的“铁扇三重浪”有过之而无不及,九人甚至担心他们用于藏身的巨石挺受不住气流冲击而倒下。  爆炸过后,谢霆与傻苍快步奔出,只见那太极石台悬于空中,急速打转。傻苍叫道:“嗨,老兄,听到我说话吗?”岳曼婷也叫道:“太极大兄,能不能载我们出去?”太极石台没有任何回应,自转一会儿,绕着众人转了三圈像是致谢,随后往殿外飞去。  傻苍一看大急,连忙追上去叫道:“喂,老兄别走,等等,你载上我们再走啊!”众人快步追将出殿,任由众人如何叫唤,太极石台都如听不到毫不停留飞离,追到悬崖边上时,石台已然隐没于石烟当中。  各人失望无比,颓然坐于地下,傻苍恨恨地道:“臭太极烂太极,忘恩负义的家伙。早知就不救你出来。”过一会儿又骂道:“那条可恶的大虫子,人不人虫不虫的王八蛋黄腾,把我们困于洞中,可别让我再见到你,不然我非斩你十八碌不可。”  杨舒平见得傻苍气在上头,凶神恶煞,那里还敢站出来维护教主声誉,只装作听不到。谢霆劝道:“傻苍兄弟不要焦急,天无绝人之路,咱们坐下来好好想想,能定找到离开这儿的办法。”  傻苍点了点头,压下烦躁,小心翼翼走近悬崖四下张望,突见左首离众人三四十丈远处有几只白狸子空中缓步行走前进,大是惊奇叫道:“谢大哥,快过来看看,白狸子也会飞呢。”谢霆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瞧见白狸漫步于空中,也颇感奇怪,过了一会儿说道:“傻苍,白狸不是飞行而是在走路,你瞧它们的步伐,一步一停,显然是在走路。”  箫冰冰道:“我看也像走路,难道那里竟然隐藏着一道透明的桥?”傻苍大是兴奋叫道:“咱们快过去瞧瞧。”说完一溜烟往左首奔过去。那边崖边还站着三只白狸,本来尚在犹豫徘徊中,见得傻苍一大群人气势汹汹奔来,立感害怕,终于一只狸子鼓足勇气往空处迈出第一步,跟着又迈出第二步,渐渐离开崖边,其余两只一步一步慢慢跟上。等得傻苍来到崖际,三只狸子已经凌空走出五丈远。  傻苍伸脚出崖试探,却那里踩到什么,把整条腿伸下去晃悠,无丝毫异常,他又惊又奇,拾起两块石头往白狸扔去,狸子受吓往前急奔,凌空奔跑如履平地,片刻间逃进云烟当中,再看那石子,却径直掉落空谷深处,连声音都听不见。  谢霆等人都不敢相信眼前神奇的一幕,他道:“这是什么玄虚,明明没有长桥空无一物,怎地白狸子却如踩平地?”  没有人可以回答,箫冰冰走到崖沿,伸出脚去感受,确实什么东西也没有,寻思了一会儿说道:“难道空中竟然有这么一座桥,信则有,不信则无?”岳曼婷大受鼓舞问道:“师姐,难道你的意思是,只要坚信面前有一条路,那么凌空踩下去必落于实物上,不会掉下去,现如今我们抱着怀疑之心试探,属于不信,那踩下去必然无物支撑,会落入深谷之中?”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177章 我命由我不由天 谢霆道:“你们俩的猜想很有道理,我想另一种可能或许空中本来有座桥,一座我们肉眼看不见的桥,它却在我们赶过来前消失了。”  傻苍想了一会儿道:“我们无法验证那种可能成立,但想知答案却是不难,咱们只要躲起来,那留在洞中宫殿里的臭狸子必然还会在此处聚集上桥离开,到时可辨别那种说法正确。”  谢霆点了点头道:“兄弟说得不错,咱们赶紧躲起来,箫姑娘,你带着几个姐妹离远一点。”指着悬崖下方一块突出的岩石道:“傻苍,你爬下去躲于石块上,仔细观察它们的动向与表情,我藏在旁边这块巨石之上,适时跳出来吓它们一吓。”  箫冰冰与傻苍点头应承,各就各位分别藏好。过好一会儿,两大两小四只白狸缓缓走近,聚于悬崖边上商议,没多久,一只大狸子站在石崖边上率先迈出第一步、第二步。傻苍缩身于石崖下看得清楚,白狸凌空虚步于石烟缭绕的头顶空中,胜似闲庭停步,脸上神色坚定镇静,没丝毫害怕之情。跟着第二只大白狸迈出脚步,紧跟其后。  剩余两只小狸子伸脚撩拨,试探多次,始终不敢踏出第一步。谢霆见得时机成熟,陡然大喝一声,从巨石上跳将下来截住后路,两只小狸子吓了一跳,转过身看见杀气缠身的谢霆持乌蠡刀逼近,立时惧得双腿发软,一只往后倒掉下了悬崖,另一只全身簌簌发抖趴在地下,连逃也不会了。  已经迈离悬崖的两只大狸子回头尖声呼唤,显然是叫那只小狸子赶紧逃过来。  眼前恶人一步一步慢慢逼上,身后父母焦急叫唤,小狸子鼓足勇气站起来,转身面对着深不见底的悬崖,双眼注视前方,勇敢迈出一步。奇迹发生,小狸子并没摔下去,又跨出一步,如踩平地,它心中兴奋无比,立即快步追上父母。  摔下悬崖的小狸子刚巧被底下的傻苍接住救其一命,傻苍爬上崖说道:“谢大哥,咱们再试试这只小家伙。”谢霆点点头,可是那只小狸子已被吓破了胆,无论两人如何威胁恐吓,就是刀尖对准脑袋,也没能让它站起来。  两人无计可施,谢霆道:“傻苍,两只小狸子一个踏空掉下,一个平空迈步,确实是信则有,不信则无,你敢不敢试上一试走出一步?”傻苍毫不犹豫道:“我敢,大不了摔下崖底。”谢霆道:“这你倒可放心,我站于下面石上,你如真掉下来,我会接着你。”傻苍道:“那就太好不过,事不宜迟,谢大哥咱们这就试试。”  谢霆跳下站在石上,傻苍面对悬崖深吸一口气,正要迈步,突听得背后有人叫道:“傻苍,你想干什么?”是箫冰冰的声音。傻苍道:“箫姑娘,我和谢大哥都认为你说得对,这座桥信则有,不信则无,我要试试迈出第一步。”箫冰冰道:“那万一不灵了呢,你岂不是要掉将下去摔得粉身碎骨?”  傻苍道:“请放心,我一定不会有事。”箫冰冰道:“等一下。”一条绿绸从袖子里钻出,绕在傻苍腰上。傻苍笑道:“多谢箫姑娘,谢大哥在下面接着我呢。”  岳海青道:“傻苍,多一重保险安全性更大一分。”  傻苍点了点头,面向石烟飘渺的深谷,低头看谢霆,谢霆道:“傻苍,大胆试一下,咱们得尽早离开这里。”傻苍道:“好。”心中默默念叨:“眼前有一座桥,有一座桥。”深深呼一口气,拔腿踏出一步。  八人十六只眼睛紧紧盯着他,八颗心随着他抬脚迈出而急速坠落。这一步,显得那么漫长,从来不曾觉得,踏步原来需要那么长的时间。  箫冰冰的心似乎已然摔落到谷底,紧紧握着绸带。  傻苍信心满满,步伐落下,就在感觉失去平衡的一刹那,脚板踩实在看不见的平地上,身体稳稳站住!傻苍心中一阵狂喜,收后腿再迈一步,整个人凌于空中!  箫冰冰、江家姐妹、谢霆等人欢呼雀跃,一颗心跳回心腔里头。傻苍走出六七步回头道:“大伙儿快跟上来。”箫冰冰道:“谁走第二个?”  岳曼婷道:“我来走。”谢霆在崖下叫道:“小妹,你放心走就是。”岳曼婷道:“放心,我一点都不害怕。”说完大步流星迈动脚步,毫不停留踏出悬崖,同样,她也没掉下去,一步两步三步,走到傻苍身边,回头脸不改色道:“姐姐,你来。”岳海青脸色微白,慢慢走到崖边,谢霆鼓励道:“海青,放心大胆迈出,傻苍与你妹妹都没事,你也一定可以,况且还有我在这里接着你。”  岳海青点了点头,众人目光注视下,她小心翼翼跨出悬崖一步,当脚踏上实地时,一颗狂跳的心回入心房,缓缓走到妹妹身边,岳曼婷握着姐姐微微颤抖的手道:“姐姐,有妹妹在,你不必害怕。”  箫冰冰对青莲教四名女子道:“该你们了,谁先走?”四名女子默不作声,箫冰冰连问数声,没有一人有勇气尝试。谢霆跳上来说道:“四位姑娘,你们若是再不走,那我们就不等了。”四人你看我我看你,尽皆默然,箫冰冰心中怒火骤生,不愿再等,说道:“好,你们不走,那就留下来服侍那条大虫子罢。”说完头也不回,径直踏上空处,走得比傻苍岳家姐妹三人还要远。  谢霆道:“我再问一次,你们走还是不走?”佘欣苗咬了咬嘴唇,站出来道:“我走!”有样学样,如箫冰冰一般果断踏出悬崖,走到箫冰冰身后叫道:“三位师姐,快过来,只要坚信眼前是平地,那便真的有平地。”  三名女子相顾一眼相互打气,付芳、杨舒平、石上花纷纷踏出悬崖行走。谢霆落于最后,抱起那只瘫痪的小狸子放入怀里跟了上去,九人已没有先前那么害怕,聚在一起,傻苍说道:“我在在前面领路,你们尽量不要低头看,还有,大伙儿思想一定要坚定,否则有可能走着走着掉下去,那就谁也救不了你。”众人点头答应,傻苍凭着记忆,跟着先前三只狸子走过的“路”,一步一步向着深谷对岸走。  走到两崖对峙的中间时,突然空中隐隐传来婴儿啼哭之声,众人皆是一惊,扭头向声音来处看,只见左首飘来一片黑云,谢霆叫道:“是带翅的虫婴!咱们跑起来。”傻苍也叫道:“大伙儿跟着我跑,回到岸上咱们再跟它们大战一场。”  一行人再也顾不得脚下的危险,当即抬步急奔,“实地”一片坦途,众人跑得虽快,但虫婴飞得更快,须臾之间追至身后,一人笑声由远而近,继而越过头顶,一条虫婴振翅挡在九人身前。  傻苍止住脚步看去,拦路虫婴背上站着一名青年男子,赫然便是那由虫人蜕变而来的英俊青年,只听他说道:“了不起啊,竟然被你们识破了这虚空浮桥的秘密,果然得另眼相看。”  傻苍喝道:“你是谁?”那人哈哈大笑,傲然道:“在青莲教的极乐圣地里,我还能是谁?青莲教徒,见了教主怎还不跪拜称诵宣扬?”  四名青莲教听罢立即跪下磕头,齐声叫道:“属下参见教主,青莲教主,黄巢再生。青莲大仙,法力无边。千秋万载,一统华夏。功成身就,得享永生!”黄腾仰头哈哈大笑,说道:“都起来吧,你们既是本教教众,可保平安,不必担忧。”  杨舒平娇声叫道:“多谢教主,教主恩情,属下永记心中。”黄腾道:“很好,很好,都起来罢。”  傻苍朗声道:“黄教主,你们主仆相逢,定是小别胜新婚,春宵一刻值千金,宜速速办正事为重,我们另有要事,便不打搅,还请黄教主放行。”黄腾道:“小子,春宵虽贵但多啊,也不必忙在一时。”  谢霆道:“黄教主,冤家易结不易解,咱们是萍水相逢不打不相识,江湖之中,朋友多,路子阔,敌人少,日子爽,两方眼前恩怨一笔勾销如何?”  你这是在求我还是威胁我?”黄腾笑问。  傻苍斜眼道:“威胁你便怎么样?”  “既然是威胁,那要是我不怕呢?”黄腾问。  箫冰冰咤道:“不让路,那便将你的肚子再度剖开。”  “哈哈哈哈,适才扯肠之仇未报,现下又要剖我肚子,咱们双方可是仇深似海,叫我如何能将恩怨看淡看开?”  谢霆冷冷道:“黄教主,既然你看不开,那便不用看了。”  黄腾道:“你小子先不要急,事情还有商量余地。”  谢霆道:“请黄教主指点一二。”  黄腾目光在江家姐妹身上转了一圈,最后落在箫冰冰身上,说道:“把三名女子留下,你们两人可平安离去。”  “放屁!”谢霆喝道。  “好臭好臭。”傻苍捏着鼻子叫道。  黄腾脸色渐渐严厉,“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可怪不得我不对你们网开一面。”谢霆喝道:“废话少说,咱们再来拼个你死我活。”  傻苍手持钢刀,指着黄腾喝道:“妖人,我为死在你手下的万千女子报仇。”黄腾冷笑道:“她们心甘情愿为我献身殉葬,仇从何来?”箫冰冰叱道:“你蛊惑人心,传播邪教,令她们沉迷弗醒,不管是否情愿,都是被你生生害死。”  黄腾笑道:“哈哈哈哈,你们眼红我是不是,没办法,有人妻妾成群,有人打一辈子光棍,人和人的差距便是这么巨大,有能耐你们也可找万千人为你而死。”  傻苍骂道:“心甘情愿?你也忒他姥姥的过于自负,黄教主请你问问这四个教徒,看看她们愿不愿意为你而死?”黄腾嘿嘿一笑,目光转至杨舒平四人身上问道:“四位青莲弟子,你们可愿为教主献出宝贵的生命?”  杨舒平不假思索立即叫道:“不为教主生,却为教主死,青莲教南昌莲叶堂弟子杨舒平,甘愿为教主献身!”  虽平时为教主献身之类的话说得极多,可当真在生死关头时,付芳、石上花、佘欣苗三人可没有杨舒平来得顺溜爽快,吱吱唔唔语焉不详。  傻苍冷笑道:“黄大教主,心甘情愿之话,恐怕是你强加于千万死者头上的罢。”黄腾目光如刀,朝着三名不愿表态的弟子道:“你们三人,难道忘记了入教宣誓说过的话么?”  佘欣苗抬头回道:“弟子不敢忘却。”  “那你原不愿意为我而死?”  佘欣苗道:“弟子……弟子佘欣苗愿意。”  “很好,很好,你们两个怎么样?可愿意忠教为主,飞蛾扑火?”  石上花心中交战,最后鼓起勇气道:“弟子虽是青莲教的人,可身体发肤父母授予,生死由天,弟子不敢轻言去死。”付芳即也说道:“弟子只愿为父母而死。”  杨舒平大怒,斥道:“大胆!你们俩竟敢在教主面前不敬,该当严惩,给机会你们重新说过。”  石付二女齐声说道:“请教主处罚。”  黄腾冷笑道:“你们俩违背当初许下的诺言,其下场只有死路一条。杨舒平,佘欣苗,你俩站一边,看我如何惩戒她们。”  杨舒平与佘欣苗闻言站了开去,黄腾右手一挥,一条绿翅虫婴飞至她们跟前降落,黄腾说道:“爬上去,免得呆会儿伤了你们。”杨舒平大声叫道:“谢谢教主关心!弟子愿与教主共同进退。”与佘欣苗一块儿爬至虫婴背上。虫婴振翅飞起,盘旋来回。  黄腾眼光转向付芳与石上花,冷冷说道:“叛教者,杀无赦!”  谢霆喝道:“要想杀她俩,先过我这一关,箫姑娘,你看着她二人,傻苍兄弟,你护着岳家姐妹。”傻苍叫道:“来吧,妖人黄腾,看看今天是你死还是我活。”  黄腾哈哈大笑道:“既然如此,那就送你们一程。”尖锐哨声响起,头顶上二十余条虫婴呼啸扑下。谢霆手持乌蠡刀急跃至黄腾跟前,挥刀直削,黄腾一拍虫婴,飞高三丈,正想嘲讽他,突然坐骑虫婴左翼折断,一头住下栽落。  原来谢霆神勇已极,于虫婴升起的一刹那猛然跃起,追跃至其腹下,左手攀着肢节,右手刀锋削出,把虫婴左翅临根斩断。虫婴失去升力与平衡急速坠落,攀于其腹下的谢霆心念急转,立即松手跳下,果然他落于“平地”之上止了跌势,虫婴却是从身旁穿过肉眼看不见的“平地”,呼啸而过向着深渊摔落。  黄腾本来寄生于虫皇瘴驹体内,瘴驹被杀,不得已蜕变回人,法力丧失大半,既不能飞反应也没谢霆快,瞬间随着折翅虫婴穿透虚空浮桥向着深渊急坠!  危急中黄腾不慌不忙,二指放入嘴里长啸一声,于虫婴背上跳下,自行坠落。  载着二女的绿翅虫婴听得黄腾呼啸,即时急振双翅窜下,如一支箭般追至黄腾脚下,稳稳将他接在背上。  绿翅虫婴载着三人,慢慢飞高,再度盘旋于战场之上。  谢霆、傻苍、箫冰冰三人护着四名女子,与连番扑下的虫婴大战。  佘欣苗直到绿翅虫婴飞行平缓后才敢睁开眼,瞧见底下七人凌步虚空,与虫婴大战中处于下风,情况危殆,本教教主黄腾正坐在身前指挥虫婴攻击,身后坐着的杨舒平也在大呼小叫,催促虫婴发动更迅猛的攻击。  看着两位姐妹在身下左闪右避,狼狈之极,身前的教主志得意满,身后的师姐幸灾乐祸,大呼小叫,突然之间,她心中泛起一阵厌恶,想到处女之身被一条虫子所破,实是难以接受之极,倘若怀不上虫婴性命终会丧失,可若当真怀上虫卵成为虫母,又如何忍受得了那种种恶心情状?再说,自己怀上虫婴的机率极低,最大可能会成为尸山中的一员,现下逃得一命,将来还是要死。佘欣苗越想越怒,暗忖:“我的性命我作主,那能由他人随便夺去?”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178章 功亏一篑 绿翅虫婴飞行平缓,黄腾相当放松,手舞足蹈指挥虫婴,有时更站立起来指挥喝骂,那边厢虫婴在黄腾指挥下,分进合击,声东击西,把谢霆等人攻击得十分被动。佘欣苗咬了咬牙,瞧准时机,伸手抱着黄腾的双腿一拉,将他整个人儿扯下虫背。  黄腾猝不及防,毫无征兆便即摔了下去,下跌过程中他心念电闪:“下面有座桥,有桥!”  杨舒平在虫尾目睹师妹疯狂举动,短暂震惊后立即一手掐着佘欣苗后颈,一手抓其后背衣服往下推,叫道:“佘欣苗,你发什么神经,竟然敢对教主下黑手,我杀了你!”佘欣苗力气没师姐大,又是背对着不易反抗,即时被推落下虫背,但她不甘心,摔落的一瞬间拉上杨舒平的脚踝,把师姐也拉下虫背,双双坠落。  呯啪一声,黄腾狠狠摔在虚空浮桥上,刚刚站将起来,头顶处尖叫声响起,佘欣苗与杨舒平双双摔将下来,黄腾不及多想立即往旁一跃避开,佘欣苗呯的一声,掉落在他身旁,而杨舒平,却是兜头向他砸来。黄腾再无时间躲闪,立即运气贯注全身,顿时全身衣衫鼓起,风声猎猎,全身犹如一只充满气的皮囊,把硬砸将下来的杨舒平生生弹了开去。  杨舒平撞在教主身上弹起后又落下,经受碰撞的她已失去心智,睁眼看着身下深不见底的暗谷,竟然惊慌失措起来,大叫道:“教主救我,教主救我!”黄腾叫道:“别怕,信则有……”一句话没说完,眼前人影跃至,一条黑色矫龙如闪电般直刺胸膛。  黄腾大吃一惊,双脚在桥面上一点,陡地平飞三丈,闪开谢霆雷霆一击。  在桥面上与虫婴大战的谢霆虽知擒贼先擒王的道理,但黄腾一直盘旋于高空之中,力所不逮,唯有空自焦急,突见他摔将下来,心头一阵狂喜,立即撇下对手,晃身抢过来,第一刀虽落空,可他岂会放过这天赐良机,弹身再上,持刀追击。  那边杨舒平没能在须臾之间调整好心态,径直穿透虚空浮桥,掉向未知的黑暗,尖叫声飘荡于山谷之中,久久不息。  失去法力的黄腾面对谢霆乌蠡刀抢攻,立时险象环生,急退中长啸声响起,一条条虫婴撇开对手,朝着谢霆急扑而来。  如果错过这次机会让他逃了,那么有死无生的结局便已然注定,谢霆咬咬牙,并不理会头顶上的威胁,手中宝刀直直送出,挑向黄腾胸口。眼看要将敌人当胸刺穿,却被他在最后一刻闪开,心中不由暗叫一声可惜。  “谢大哥小心!”傻苍的声音传入耳中,头顶身后风声急响,一条虫婴扑至。谢霆头也不回,往前纵跃一丈陡然转身,举刀斩下。虫婴救主心切,扑得劲急,来不及闪避,脑袋被谢霆开山裂石的一刀斩成两片。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虫婴脑袋虽被斩开,下扑之势却是极强,本能振着双翅猛然撞上谢霆胸口,撞上的一刹那,腹下无数触足把谢霆钩带上,飞上了天空。  被撞上的一刹那,谢霆感觉胸口气血翻涌,眼前一阵昏黑,等得清醒过来,发现已然被吊离虚空桥面三四丈高。  裂头虫婴漫无目的飞行,愈飞愈高,在其腹下的谢霆左右一瞧,左首边一条金眼虫婴急速扑来,张开的虫口足有脸盘大小,被它咬上,直接吞下肚子也非难事。谢霆左手攀上裂头虫婴身节,右手高举乌蠡刀一削,把钩连腰身的触足尽数斩断,翻身上了虫背,避开金眼虫婴志在必得的一咬。  两虫交错的一瞬间,谢霆双腿一蹬纵下,跳至呼啸而来的金眼虫婴背上,不等趴稳,宝刀斩向虫婴右翅,把虫婴丈余长的两张薄翅齐刷刷连根斩断。金眼虫婴失去平衡,即时打着转往下坠。  青莲教主黄腾摆脱了谢霆的纠缠,长长呼了一口气,才得有空指挥绿翅虫婴飞下来接他。傻苍对其恨之入骨,同样知擒贼先擒王的道理,当即提刀猛奔过去,抢在绿翅虫婴之前跃到黄腾身前,钢刀横掠,割向黄腾咽喉。  相比谢霆,傻苍武功低了好几个档次,黄腾应付不难,避开刀锋之余,左手反拍敌人右肋。傻苍不管不顾,手中单刀猛然直刺,拼着受伤身死也要刺伤敌人。刀尖来得好快,黄腾大吃一惊心中骂道:“这莽人你不要命了!”左手改拍为戳,点向敌人手腕。  傻苍踏上半步,全身力量集于右臂以求加快攻刺速度。但黄腾二指速度更快,瞬时之间二指已点在傻苍右腕上。  傻苍右臂顿时一软,五指松开,单刀成无主之物。眼前良机转瞬即逝,傻苍没有多想,大喝一声中身子猛然扑向敌人,以胸腹顶着刀柄前行,钢刀继续去势,插向黄腾小腹。  这时黄腾后悔也来不及,压根没想到傻苍如此拼命,再无退避时间,当即右掌斩向傻苍头颈,左手下压钢刀,以求逼退敌人或是减轻伤害。  傻苍脑袋微侧,左手挡开黄腾下压的左掌。呯的一声闷响,傻苍头颈中掌被斩翻倒地,可他的努力没有白费,胸脯顶着单刀刺入黄腾腹部五分,几将其腹腔刺穿。黄腾一声惨叫,腾腾腾腾腾退开五步,低头瞧着留在腹中的刀,脸上写满了惶恐与不相信,他双手握着刀柄,犹豫了一会,狠心将单刀拔出来,顿时鲜血喷出三四尺远。  还未感觉到痛或是热量流失,黄腾听得背后金刃破风之声响起!  谢霆随着金眼虫婴翻转下坠,估摸着离“桥面”一丈高时,双掌一推虫婴弹身而起,心中叫道:“有桥,有桥!”金眼虫婴穿透桥面径直落下深渊,谢霆却是稳稳站在桥上,他抬头见得傻苍被打翻,顾不得察看救援,立即跃至黄腾身后,手中乌蠡刀刺向他背心。  谢霆来得太快,黄腾又受伤太重,纵跃逃避已然不能,刀锋渐近,冷气森然,禁不住全身汗毛倒竖,心中暗叫:“怎么办怎么办?难道就这样阴沟翻船送了性命?”电光火石之间,一个念头猛然涌上脑海里:“没桥,没桥!”念头刚起,脚下立即一空,身子猛然摔下,堪堪躲开了谢霆刺来的一刀。  又是功亏一篑,谢霆岂会甘心,收刀急速下劈,黄腾听得声响,立即将脑袋一缩,嗤的一声轻响,宝刀锋芒掠过黄腾头皮,割下一大丛头发,飘散于空中。两击不中,谢霆又握刀俯身击刺黄腾脑门,岂知刀尖击上虚无飘渺的桥面,发出当的一脆响,击出数点火花。  黄腾抬头哈哈大笑叫道:“狗贼,有胆量跳下来追我呀!”这回不等他啸叫,绿翅虫婴自行冲下去接他。箫冰冰眼明手快,急步朝绿翅虫婴奔将过去,于它穿透虚空浮桥的一刹那,手中绸带伸出,缠上了虫婴一边两张翅膀,绿翅虫婴振翅顿时受阻,往一边侧飞打转,随即一头栽下。  黄腾抬头见座骑被缠绕上,势难追上自己,即时长声呼啸,七八条虫婴听闻号令,立即急振翅膀冲下去接他。  黄腾与虫婴迅速下落消失于众人眼前,一场大战过后,四下里惟余淡淡的石烟。谢霆来不及歇气,立时抢到傻苍身旁抱起,只见他脸色苍白,嘴里吐着血,双目紧闭昏死过去,二话不说将他负在背上,岳曼婷奔过来问道:“傻苍他怎么了?”谢霆道:“暂时还死不了。”  箫冰冰道:“傻苍福大命大,一定不会有事,咱们快离开这里,寻个安全之所再行救治。”  谢霆点点头道:“不错,要是虫婴救了妖人黄腾回来,复施攻击,咱们凶多吉少。”  众人加快脚步,往对岸山崖奔去,在对面看,相峙的两岸相距不甚遥远,可真正在桥上奔跑时,却是怎么也奔不到对岸,石烟渐浓,笼罩在虚空浮桥上下前后,周围白茫茫一片,分不清东南西北。渐感不妥的谢霆叫停了众人,说道:“糟糕,在迷烟中失去方向,也不知有没有走回头路。”岳海青喘着粗气原地转了一圈道:“刚才烟雾还很淡,怎么越来越浓了呢?”  话音刚落,远处隐隐传来一阵阵婴儿啼哭的声音,七人脸上不由自主露出惶色,巨大威胁渐近,困境中再想不出什么方法逃离迷雾,那便只有死路一条,正当各人急得团团转时,一声声尖叫从迷雾深处传来,谢霆怀中的小狸子也尖声叫唤起来,箫冰冰说道:“是小狸子的父母亲来找它。”岳海青道:“有了,咱们放下小狸子跟着它走,说不定能离开这儿。”谢霆点了点头道:“岳大小姐说得有道理。”  谢霆把小狸子从怀中取出抱在手里,说道:“小家伙,你瞧我们都站在桥上,你一定要相信脚下有桥,好不好?”小白狸子已没有先前般害怕,两只眼珠骨碌碌转动,不知听懂他说话没有。谢霆小心翼翼将其放脚下,小狸两腿蹬了几下,如愿站在桥面上,谢霆呼了一口气,松开手。  小狸子得了自由,立即竖起耳朵,循着父母呼唤声音来处奔走,众人紧跟其后。过一会,小狸子寻碰上迷雾深处的父母,两只大白狸子见得众人甚是害怕,嘶嘶尖叫几声,呼唤儿子快快离开,然小狸子却是走得不紧不慢,故意让身后的人跟着。  过了约摸一刻钟时光,七人跟着三只狸子终于走出迷烟,对岸山崖已然近在眼前,众女齐声欢呼。小狸子往后瞧了一眼,像是在向众人道别,随后四肢齐发力翻腾,窜上崖边,迅速消失在七人眼前。  七人不顾疲劳加快脚步,当双脚站在真正实地上时,所有人一颗悬着的心终得落回胸腔,可是还来不及高兴,身后的啼哭声一浪高过一浪。回头望,深谷上空一大片黑云冲破石烟飘来,空气中仿佛传来一阵阵振动波,一股连绵不断低沉的嗡嗡声钻入耳中,令得各人稍稍平静的心又剧烈跳动起来。  这一片黑云比先前黄腾带队的黑云体积更大上数倍,虫婴数量怕不低于百条,谢霆举目张望四顾,见得前方十余丈处的山壁边有个小洞,已然顾不得担心里头是否有什么蛇虫鼠蚁凶禽怪兽僵尸妖怪,大声叫道:“大家快往洞里钻,先躲开它们再说。”  众人心中害怕之极,都不用谢霆提醒,纷纷跑至山边往黑乎乎的洞口往里头钻。箫冰冰等谢霆负着傻苍进洞后,自己才最后一个入洞躲避,后脚刚踏入洞内,洞外便哭声一片,听得各人头皮发麻,大起鸡皮疙瘩。  由于洞口狭窄,虫婴双翅巨大无法进入,洞里头暂时算是安全,各人眼不见物,不敢往深处里走,聚集在离洞口两三丈深之处,谢霆把傻苍放下,对箫冰冰道:“箫姑娘,你看着傻苍兄弟,我去捉一根火把回来。”箫冰冰点了点头道:“谢大哥小心点。”  谢霆持刀走至洞口,探头观察洞外情况,拾起石块击打在天上盘旋密密麻麻的虫婴,后更走出数丈引诱虫婴冲下扑击,果不其然两条虫婴呼啸冲下,谢霆谋定而后动,待得虫婴逼至最近才返身往洞里钻,一条虫婴眼看追不上振动双翅高飞,另一条却是紧追不舍,谢霆逃窜速度不快,待得虫婴扑至背后,猛然俯身趴在地面,那虫婴一击落空收制不住,径撞上山壁,虫婴撞得虽不轻,却不致命,扇动翅膀高飞离开。  躲开扑击的谢霆岂容它逃走,立即站起双腿一蹬跳上虫背,宝刀斩下,把虫婴右边双翅斩断,虫婴即时掉落重重摔在洞口边,谢霆举刀再吹,虫婴不甘坐以待毙,扭头张开巨口咬敌人双腿。  这一咬来势汹汹,逼得谢霆翻身跃开,虫婴千足发动,拖着一边翅膀急追,谢霆骂道:“臭虫子找死!”纵身跃起避开虫头,轻轻落在虫婴尾部,举刀斩下。那虫婴也是了得,背后如长眼睛,摆动尾巴闪开刀锋,跟着凌空拍击敌人腰身。谢霆大喝一声,挥刀横削,扑嗤一声切肉声响,虫婴尾巴断为两截,黑血洒出。  虫婴不顾疼痛扭头又咬,谢霆抢在头里宝刀掠出,把来不及张嘴的虫婴头颅斩下,失去脑袋的虫身翻滚挣扎,谢霆抬头看,没有虫婴敢扑将下来救援,收起警戒之心,拖着虫婴翅膀把整条虫婴拉进山洞,虫婴首尾两端黑血流了一地。岳曼婷把沾了黑血的石头聚集一起,拿出火刀火石点燃,顿时洞中一片光亮。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179章 产卵 谢霆看了看周围环境,并无危险迹象,吩咐箫冰冰守在洞口,又叮嘱五个少女不要乱走,扶坐傻苍,伸手按在他背心大椎穴上,催动内力过入傻苍体内。  只傻苍体内似有深潭巨穴,谢霆源源不断输入他身体的内力眨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谢霆惊讶异常,收手深思良久不得其因,好在傻苍刚吃了白蛇精华血奶肉瘤,元气旺盛,脸上渐渐便有了血色,谢霆放下担心,仔细检查他伤势。  黄腾急切慌乱中劈出的一掌蕴力不强,虽把傻苍打昏过去,却没有造成更严重的伤害,头骨颈椎完好无损。  岳曼婷问道:“嘿,傻苍他怎么样?有什么问题没有?”谢霆摇头道:“没事,只是被击晕了过去,等会儿便会醒转。”岳海青道:“谢大哥,看你满身血迹,受的伤可重?”谢霆微笑道:“不碍事,那都是臭虫子的血。”岳曼婷道:“骗人,你嘴角边的血是什么回事?难道流的也是虫血?”  谢霆摸了摸下巴,果然一片粘乎乎的血迹,笑道:“适才被虫子撞了一下,想不到竟然吐血,你不提醒我还不知道呢。”岳海青道:“谢大哥,幸好你来得及时,不然,不然我们都要葬身此地。”谢霆道:“这那里是我一个人的功劳,没有大伙儿同心协力,我们那能走到这一步?”  岳曼婷道:“姐姐,我瞧啊,为了救你,我和傻苍以及箫师姐出的力,一点儿也不比他少,要多谢,可不能漏了我们三个。”  岳海青道:“谢谢你们啦,都是我不好,误交损友,险些累得大家丧命,真是对不起。”谢霆道:“这也怪不得你,这件事其实也是有积极意义的一面,想想要不是你,咱们又怎能捣毁妖人黄腾的虫巢,否则的话不知又要有多少女子为他送命。”  箫冰冰守护在洞口,回头大声说道:“谢大哥,青莲邪教祸害无数姐妹,出了去须得尽数铲除,绝不能留其祸害人间。”谢霆道:“说得不错。箫姑娘,外面怎么样?”箫冰冰道:“虫婴越来越多,密密麻麻的布于山谷上空。”  谢霆道:“只是飞行的虫婴那便不惧,它们进不来,箫姑娘你进来歇息一会儿。”箫冰冰走了进来,坐在傻苍旁边,问道:“他怎么样?”岳曼婷道:“他快死了。”  箫冰冰吃了一惊,抬头望向她,岳曼婷吐了吐舌头,突然一个声音说道:“谁快死了?”众人一喜,低头看傻苍,只见他睁开眼睛,岳曼婷说道:“你快要死了。”岳海青听妹妹胡说,若在以前非要说她一番不可,但好不容易姐妹重逢,不敢对她说什么重话,微微笑道:“傻苍,你醒来可真太好,我妹妹爱开玩笑,你别见怪。”  傻苍动了动身子说道:“小孩子胡说八道,大人怎能当真。”  众人一听,都笑了起来,岳曼婷见得大家笑她,脸皮渐渐拉长,说道:“死傻苍,你才胡说八道,你说谁是小孩子?”  箫冰冰道:“好了好了,你俩活宝别争,商量正事要紧,傻苍,你觉得怎么样?”傻苍摸了摸脖子,说道:“还好,除了不能伸直脖子,一切正常。”箫冰冰道:“没事就好,你们说虫婴愈来愈多,它们是从那来来的?”岳曼婷道:“那还用说,定是虫后所生的罢。”  谢霆道:“小孩子这次说得不错,妖人黄腾寻万千个女子做他老婆,终会有人生下虫卵成婴,咱们若想毁了此处,把虫后揪出来杀死可是一道绕不过的坎。”岳海青道:“谢大哥,这儿既然是黄腾的梦境,咱们只要回到现实世界,把黄腾找出来杀了,那此处不就灰飞烟灭了吗?何必多历风险?”  傻苍道:“岳大小姐说得不错,咱们现在力量单薄,实不宜犯险,还是趁早觅路出去为妙。”谢霆点了点头说道:“那咱们歇够,便得动身,以免夜长梦多。”  傻苍侧着头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手脚,不感有何问题,说道:“走罢。”箫冰冰道:“别急,商量一下怎么走,别如无头苍蝇乱走一通。”  五人坐一起埋头商量,石洞外头虫婴密布,不知何时散去,硬闯显然行不通,又各人疲惫不堪,石洞内漆黑一片,有许多未知危险,实不宜贸然走动,商量来商量去,大家一致同意继续留在此处等待,好在洞内有细小溪流,水的问题不用担心,至于吃的,虫婴模样恶心,但其肉鲜美肥腻,架上火堆上烤得金黄流油,肉香阵阵,众人吃得津津有味,大呼过瘾。  岳曼婷吃着吃着,突然说道:“糟糕,咱们吃的是人肉!”各人停下口中动作,齐唰唰望向她,岳曼婷将手中肉块扬了扬,欲言又止,最后把肉放在口中,咬下一块又咀嚼起来。其余人等没有一个人说话,有的人干脆放下手中肉块,不愿再吃,洞中顿时静下来。  谢霆、傻苍、箫冰冰三人轮流值守,不用值守的两人加上五名女子各觅地方,合眼休息。如此过了约莫五六天,外头的虫婴密度愈来愈大,偶尔还有撞在一起的虫婴,交缠摔将下来地面。这一刻,轮到箫冰冰守更时,突然听得有人在低声呻吟,她循声望去,火光摇曳下只见佘欣苗满头汗水,半躺着双手抱着肚子,一张脸痛得扭曲,身子微微颤抖。箫冰冰过去半抱着她,低声问道:“欣苗,你怎么了,那里不舒服?”  佘欣苗喘着气道:“我肚子……肚子……下面……痛得厉害。”箫冰冰微微吃了一惊,看向她腰身,脸上赫然变色,只见她裤子上全是血,箫冰冰道:“你流了好多血,是不是来月事了?”佘欣苗咬着嘴唇道:“不是,不是,才刚来没多久。”  “那会不会是刚才被妖人破了身导致的出血?”箫冰冰问。  佘欣苗摇摇头道:“不知……道,但是那时也没怎么出血,没有血。”  这时众人都醒了过来围上,谢霆与傻苍见她下身流血,不方便参与其中,便走至洞口。  佘欣苗愈来愈痛,忍不住大声呻吟起来,岳海青抱着她安慰,箫冰冰与付芳除下其裤子,眼前的情景使得五名女子脸色骇然色变,忍不住惊叫出声,倒退几步。佘欣苗看到自己裤子里沾血的东西,更是吓得白眼一翻晕死过去。谢霆与傻苍被众女的惊叫声吓了一跳,转头齐声问道:“怎么了?”  箫冰冰脸色沉重走到洞口道:“她生下了许多卵!”傻苍吃了一惊:“卵?”箫冰冰道:“一串一串的白色虫卵。”谢霆显然也被惊吓到,问:“虫卵?她生下虫卵,前几天才交的配,现在就生产,怎地这么快?”  箫冰冰摇了摇头道:“山中一日,世上已一年。这里不是正常的世界,没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谢霆问道:“另外两个女子有没有异常?”箫冰冰摇摇头。  傻苍道:“这么说来,佘姑娘将会成为一条虫后,那可不太妙。”谢霆点头道:“兄弟说得对,她一旦蜕变为虫后,便会心性丧失,须得当机立断。”箫冰冰脸上变色,道:“你们想干什么?”  谢霆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趁她还未成后,杀了她。”箫冰冰道:“不成,若是她没有变成虫后那岂不是死得冤枉,我不会让你们杀她的。”傻苍道:“箫姑娘,这时可不能心慈手软啊,虫后的威胁比黄腾可大得多。”  箫冰冰道:“趁未发作之前将她带出这个邪恶世界,那便不会有什么事。”傻苍道:“可是,我们能不能离开这里是个问题,何时能离开也是个问题。”箫冰冰道:“离不开,大家活着有什么意思,便一起死在这里吧,你休要再说,要想杀她,先杀了我。”  谢霆不愿起了内讧,说道:“好,那就如箫姑娘所说,不过人可不杀,虫卵却不能留。”箫冰冰道:“那是,等她产排干净,一把火烧了它。”傻苍道:“这个世界与众不同,别久等,生多少烧多少。”谢霆道:“傻苍兄弟说得不错,请箫姑娘立即动手。”箫冰冰点点头,让岳海青把佘欣苗移开,将沾了虫血的沙粒洒在虫卵上,引火焚烧。  顿时龙眼核大小的虫卵噼噼啪啪暴裂开来,弹出一条条已然成形的幼虫,蠕蠕而动,四处逃散,众女子又是一惊,岳曼婷骂道:“这些臭虫子,怎地生长如此迅速?”说完又踏又挑,幼虫吱吱细鸣,不是被踩扁便是被火烧死,发出肉爆的声音,听起来似乎很爽。  突然间洞外传来百虫齐鸣的长声,凄厉悲冽,各人闻之心头一震。空中密密麻麻的虫婴徘徊降低,犹似黑云压顶,更有几条降落着地,收起翅膀往洞里钻,谢霆与傻苍堵在门口挥刀逼挡,傻苍惊道:“虫婴可能感知洞内有幼虫和虫后,想要强攻进来护幼抢后,我们可是捅了它们的马蜂窝了!”  谢霆道:“我们这样挡不了多久,兄弟快把虫尸拉出来点上火阻止它们。”傻苍道:“好。”急忙转身入洞,把先前那条虫婴尸体拖出扔在洞口外,抛火种点燃,火苗窜起,片刻间燃起熊熊大火,连接烧了几条不知天高地厚敢靠近的虫婴。  烈火熊熊,热浪冲天,再无虫婴敢靠近洞口,一时三刻洞内安全得保。佘欣苗晕迷后,又排出一大堆虫卵后才得将血止下来,岳海青看她脸色苍白,呼吸微弱,忧心忡忡问道:“箫姑娘,她会不会有生命危险?”箫冰冰把了佘欣苗脉搏,说道:“她只是产后虚弱,不危及生命,但须得好好照顾。”何芳道:“不知这一次生产后,将来还会不会再生产?”  众女面面相觑,这话没人能回答,如有第二次排卵,在目前缺药少吃的情况下,得不到休息的佘欣苗性命怕是难保。  虽然目前虫婴不敢再攻,但烈火始终有将尽之时,到时它们一哄而上,二人如何能挡?纵然它们不攻,自己一伙八人也不可能长久留在洞中,须得立即想出计策出。谢霆说道:“傻苍兄弟,你在这儿守着,我进洞内深处走走,看看有没有出路。”傻苍道:“好,谢大哥,你拿这根火把去,小心一点。”从背下取下最后一根火把,交到谢霆手中,他先前制作了不少火把,可一路激战下来,背下就只余下这一根。谢霆点了点头,点燃火探路。  经过众女身边时,岳海青低声叫道:“谢大哥,你小心点。”谢霆道:“我不会有事,你们好好呆在这里,别到处乱走,走失散了那就麻烦。”岳海青点了点头说道:“是。”  箫冰冰道:“山体内的洞系四通八达,极其复杂,谢大哥你一个人去很容易迷路,我和你一起去,相互有个照应。”谢霆道:“多谢箫姑娘,傻苍兄弟守着洞口,这几位姑娘又都不会武功,你得留下来照顾她们,特别是她。”眼光落在佘欣苗身上,低声说道:“你得要时刻留意她,如果有变异征兆,须得当机立断,丝毫手软不得。”  箫冰冰迟疑了一会,问:“变异?难道你指她变成虫后?”谢霆微微点头道:“不错,你想想黄腾是由虫皇化身而来,我估计她有可能会变成一条人头虫身的怪物。”  箫冰冰道:“好,如果真是这样,我必不留情。”  谢霆举着火把,快步往洞内深处行走,果然如箫冰冰所说,山洞岔道分支极多,一路上谢霆默背强记,经过岔洞分道时,在每个路口旁摆上三颗石子,指明来路,回走时那便不怕迷失方向。  施展轻功走了大半个时辰,既没找到山洞出口,洞内道路又蜿蜒曲折无尽头,谢霆停下来寻思:“这样探寻可不是办法,说不定再走一天两天也没结果。”担心傻苍他们安全,正想往回走,突然一阵阴风自背后吹来,火把上火苗摇摆欲灭,谢霆连忙护着火把,等阵阵阴风过后,立即转身往风来处探寻下去。  既然有风流运动,那么前面必然是洞穴出口或是有巨大的空间,不然洞内该是微风不起才对。谢霆提起精神迎风走动,行出里许转一个弯,突见眼前有微弱光亮,心中一喜,连忙加快脚步,越走越湿润,水意渐浓,风嗖嗖吹动,那光亮也渐行渐明,最后洞口犹如一个亮球呈现于眼前。  强抑内心激动,谢霆迅速奔至洞口,他走得太快太急,等得眼睛适应光亮,陡然发现眼前一条巨大水柱立于眼前,整个人险些儿便冲入了水柱当中,衣襟已湿了一大片,满身布满细密水珠。  神奇的是,这条水柱水流动方向自下急速向上流动,犹如是一个巨大的喷泉,从地底喷涌着冲向未知的顶部,光亮逆水流方向传来,谢霆见怪不怪,心想:“在这个虚幻世界里,水势倒流亦非怪事。光亮既能传来,那么出口离此必然不远,或许能从此出得暗洞。”伸手触摸水柱,水花四溅,手掌立即被巨大冲力顶起甩开,水流之迅猛可见一斑。  水柱汹涌,山洞在此到达尽头,再无去路。  谢霆寻思一会,转头原路走回。顺着石子箭头所指,很快回到山洞彼端出口,蓦然间他心下猛地一沉,只见洞口静悄悄的,火光依旧,然而傻苍岳海青箫冰冰以及佘欣苗等人却已影踪不见,谢霆以为自己行错地方,急奔至洞口探头外望,虫婴尸首仍在燃烧,巨洞顶部虫婴翱翔,可以确定这里正是适才逃避群婴追杀而进入的山洞,可是,他们人呢?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180章 虫后发威 仔细检查洞端,没有打斗的痕迹,难道他们陡然遇袭连反抗也来不及,但傻苍兄弟与箫姑娘武功不低,要同时制服他俩而不留痕迹,那么此人武功得要多高?或是他们遇了危险迅速离开来不级留下记号?可是,别人或许会这么做,傻苍与岳海青他们俩说什么也会设法通知我,此种可能性不大。  谢霆来回细看几遍,找不出任何端倪,陷入深思当中。突然,他的眼光被地下一堆深褐色的沙土所吸引,刚才离开时,这里好像并没有这一片血迹,走近一看,沙土中尚有七颗小指头般大小的白色虫卵,虫卵蠕动破裂,已有虫子探头出来,他边伸脚将虫子虫卵踩死边寻思:  “记得离开之时,岳二小姐明明已然将虫卵烧光,而眼前这一堆虫卵,自是表明佘姑娘再次生产,为什么箫姑娘她们不及时将虫卵烧毁?”想到这里,谢霆一拍大腿暗叫:“是了,定是佘姑娘化身为虫后逃跑,众人不及处理纷纷追将下去,对,一定是这样。”俯身探火把细看地面,发现有血迹一路往洞内深处延伸,又血迹未干,各人离开应没有多久,谢霆更不多想,立即顺着血迹追踪下去。  血迹渐远渐淡,到后来已然无法辨认,手中火把只余一小半,谢霆心中焦急,展开轻功奔上一程,来到一处叉道口停将下来寻思:“她们离开时间不长,又未与回走的我碰头,那么她们定然是走上岔道。”  毫不犹豫钻入左首小洞,刚走几丈,突见前面道上躺了一人,奔近举火把一照,原来是石上花,只见她双眼紧闭,额头上起了一个小鸡蛋般大小的肿泡,一缕鲜血淌下脸庞,染红了白绢。谢霆坐下抱着她头叫道:“石姑娘,石姑娘,你怎么了,快醒醒。”  几番叫唤下,石上花终于睁开眼睛,见得自己被谢霆抱着,脸上喜意盈盈叫道:“谢大哥!谢大哥!你来了。”谢霆扶她坐起身问道:“石姑娘,你怎么了?”石上花伸手擦脸上的血迹道:“路黑我看不清,重重摔倒在这儿。”  “你痛不痛?佘姑娘她们几人呢?”谢霆问。  石上花脸色陡然一变,微微颤抖着身子,谢霆道:“痛得很厉害吗?”石上花摇摇头道:“不,不,佘师姐她,她……”  “佘姑娘她怎么了,是不是发生变异?”谢霆越来越肯定自己的猜想。  石上花点点头道:“不错,你离开没多久,佘师姐又生产了一次,紧接着洞口外怪声齐鸣,怪声中夹杂着婴儿哭声,我和付师妹被吸引,走至洞口偷看,突然背后传来一声尖叫,我和付师妹回头,发现佘师姐不知什么时候就长出一条长长的虫尾,拦腰卷着岳小妹往洞内深处奔行,岳姑娘和箫姑娘立时追将下,傻苍哥哥见状也追了下去,我和付师妹便也跟着他们身后,追逐中我看不清楚,一跤摔晕了过去。”  谢霆点点道,说道:“你可以走动吗?”石上花勉力站将起来说道:“可以。”谢霆看她摇摇晃晃连站也站不稳,即使能走速度也是极慢,心中焦急,说道:“石姑娘得罪了。”说完不管她同意与否,将石上花负在背上迈步急奔。  本来在这漆黑恐怖的环境里,石上花该是害怕惊惧才是,可她伏在谢霆宽实厚重的背上,一颗心虽是扑扑乱跳,然而却不是害怕的心跳,而是害羞、激动、喜悦、迷惘的心跳,原来世间除了画中的教主,尚有别个令她心动的男子。  负着一人的谢霆在山洞中依然疾行如风,转过一个弯,前面有微光传来,加快脚步奔了一程,眼前豁然开朗,只见一个巨大空间陡然显现,岩壁山石上发出神奇的光芒,将诺大的山腹空腔照得光如白昼,小洞出口位于巨大空间的中部,一条小径蜿蜒而下通向洞穴底部,底部密密麻麻爬满个头大小不一的虫婴,一眼望下去,怕有数万条之巨。  虫穴!该死!谢霆暗暗骂道,他将石上花放下,细声说道:“石姑娘,看来我们已然到了虫婴的巢穴,你在这儿呆着,等我接上她们再来与你会合。”石上花道:“可是我一个人独自在这儿感到害怕。”  谢霆道:“感觉害怕总比死好。”说完也不管石上花愿意不愿意,手握乌蠡刀,沿着小径奔将下去。  行不到十余丈,又见另一个青莲弟子付芳坐在道旁喘大气,谢霆奔过去问:“付姑娘,你在这儿,岳姑娘她们呢?”付芳一般脸露喜色,指了指下面小径道:“她们刚下了去,你快追还来得及。”谢霆道:“石姑娘就在上面,你上去和她会合等我们回来。”  话音落下,谢霆已然越过付芳,急追佘欣苗而去。  转过两个弯,前面道旁一处空地上,傻苍、箫冰冰、岳海青三个人各持一根棍棒围绕着已然化身为虫后的佘欣苗打斗,那佘欣苗不断发出低沉鸣叫,呼唤洞底的虫婴上来支援,一条长长的虫尾迅猛甩动,扬起沙石尘土,虫尾上还卷着一个撞昏死过去的岳曼婷。  傻苍三人首鼠两端不敢强攻,只绕着她打转。谢霆如猛虎下山扑至佘欣苗跟前喝道:“佘姑娘,快将岳小妹放还给我们,不然立将你斩成数段!”  谢霆的出现把佘欣苗吓了一大跳,尾部停摆,冷冷地盯着他道:“趁我援兵未到,你们识相的便给我乖乖滚开。”声音变得十分怪异刺耳。  傻苍道:“佘姑娘,看在咱们共患难一场的份上,你把岳小妹放了,井水不犯河水,我们也不和你为难,大家好聚好散。”佘欣苗虫尾微微颤动,脸色阴沉说道:“若不是她烧我踩我子孙,我怎会跟她计较?要我放她,你们就死了这条心。”  洞底无数怪婴迅速逼近,整个山腔呜动着一种低沉而又持续的声音,犹如战场上千军万马杀将过来,气势惊人,各人脸色大变,此时须得速战速决再无时间套什么交情,谢霆眼中精光射出,大喝一声:“那就别怪我不客气!”晃身逼近,乌蠡刀斩向佘欣苗头脸,傻苍、箫冰冰也同时逼上。  谢霆快,佘欣苗也不慢,尚未退化的两脚后退两步避开刀锋,虫尾挟持着岳曼婷横扫而来,势如雷霆,傻苍与箫冰冰被逼后退躲避,谢霆一声轻喝对着迎面而来的虫尾一刀砍下。佘欣苗识得厉害,甩动中虫尾快速收缩,把岳曼婷对准了刀锋横拍过去。谢霆如不收刀,必将岳曼婷砍伤砍死。  岳海青叫道:“谢大哥小心别伤了我妹妹!”  佘欣苗估算着敌人会收刀,然她低估了谢霆的实力,乌蠡刀沉稳如山不为所动,锋芒划出一道黑光,刀尖且劈且缩贴着岳曼婷脸庞胸口割下,将佘欣苗缠绕着岳曼婷的虫身一刀斩断翻飞。  断开的虫尾于空中甩出无数黑血,谢霆手急眼快接上凌空而来的岳曼婷急跃退开二丈。  佘欣苗虫尾被斩断,尖利惨叫从口中喷发而出,飘荡在密封的山体空腔之中,久久不退。那些由洞底逼上的虫婴听得凄利叫声,集体呜鸣,纷纷加快脚步围逼,最近的离五人已不到三丈远。傻苍趁佘欣苗受伤欲取她命,冲上去持棍戳其咽喉,佘欣苗失去虫尾护身又没了岳曼婷作挡箭牌,只得急速后退,傻苍不依不饶逼上,手辊棍尖乱点叫道:“妖后吃我一棍。”  佘欣苗被逼到路旁崖上无法再退叫道:“傻苍,我与你有何仇怨,为什么非逼死我不可?”傻苍道:“你已成为妖物一伙,绝不能留下祸害世人。”  箫冰冰拉着岳海青的手边退边叫道:“傻苍快走,穷寇莫逼!”  傻苍一个转视,虫婴已逼近至脚下,然佘欣苗也是山穷水尽,微微衡量轻重,即推动手中棍尖戳击她心口咽喉,佘欣苗躲无可躲避无可避,慌乱中翻身摔下悬崖。  此时爬于最前的一条虫婴弓身跃弹,嗷嗷叫着朝傻苍扑来,傻苍木棍一扫把它拨出崖外,那虫婴反应神速扭头张口死死咬在棍端上,傻苍连甩几次无法甩脱,耳中听得谢霆叫道:“傻苍别磨蹭快走!”眼光一扫,发现自身已陷于绝境之中,身前是里三层外三层的虫婴,身后是悬崖,毫无退路。  面对着如潮水般逼近的虫婴,傻苍临危不惧将长棍收回往地下一撑,戳穿棍尖上虫婴脑袋,借势高高跃起,跳出包围圈,落地后急速追赶谢霆他们。  成千上万条虫婴立即调头追赶,谢霆抱着岳曼婷、箫冰冰拉着岳海青急速登高,傻苍从后赶上,片刻间五人攀援至小洞出口出,会同石上花付芳两人正欲往洞内钻,突然听得身后桀桀怪笑声传来,七人心中一震,不由自主停下回头向下张望,山腹底部十余条飞行虫婴振动四翅渐飞渐高逼近,来到近处,赫然可见个头最大的虫婴背上驼着一怪物,正便是被傻苍逼落山崖的虫后佘欣苗!  虫婴载着佘欣苗飞至洞口,悬于五六丈之外。箫冰冰叫道:“佘姑娘,你的敌人不是我们,而是那个令你误入歧途的青莲教教主黄腾,你要出一口怨气,该去找他算账才是。”  岳海青也道:“佘姑娘,我们不是你的敌人,而是你的朋友,咱们联手找出黄腾,将他一举歼灭如何?”  佘欣苗站在虫背上,冷冷瞧着众人,说道:“我没生产之前,我们确是朋友确是师姐妹,但我生产之后,从你们欲取我性命那一刻起,我们便是势不两立的敌人。”  佘欣苗说得不错,不管是什么原因出于何种目的,想取自己性命之人绝不会是朋友,从有那个念头起,双方便注定是有你无我的敌人。  谢霆望了望底下漫洞遍野爬近的虫婴,脸色冷峻说道:“人妖不两立,佘姑娘,我们不杀你,你也必定会来杀我,差就差在谁先动手而已。”  佘欣苗喃喃说道:“人妖不两立,人妖不两立!我怎么就成了妖?”望着自己身后断了半截的尾巴,突然仰头大笑起来,虽说是笑,然而却是比哭更加难听,长笑中两行泪水落下,笑声中带着的无奈与不甘,谁人都可听得出来。  是谁,是谁令得自己成为人不人虫不虫的怪物,是谁令得她成为万虫敬仰的虫后?又是谁令得适才还亲密无比的师妹朋友变得陌路相残?  眼前的一切都不是她想要的,原来人间世俗,漫漫红尘,曾令自己感到失望甚至厌恶的世俗事物,在这一刻变得如此触手不可及的亲切,心底深处,甚至怀念起那个自己一直瞧不起的破落户子弟,一个会写情诗的落弟书生。  可恶的青莲教,可恶的青莲教教主黄腾,是你令我陷溺,令我走上不归路!  佘欣苗悔海翻腾,积蓄于心中对黄腾的满腔恨意转化为无名怒火,欲将之尽数洒在谢霆等人身上,  可当她笑完时,却发现洞穴入口处空荡荡一个人影也无,他们竟然招呼也不打一声趁机逃逃之夭夭,佘欣苗只气得头壳顶生烟,银牙颗颗咬碎骂道:“我看你们能逃得到那里去!”  唿哨声中,无数虫婴争先恐后涌入小洞中。  七人趁着佘欣苗大发感慨之时转身奔入洞中,傻苍把戳在棍尖上的虫婴尸首点燃充作火把在前领路,紧追不舍的虫婴不受洞内黑暗影响,奔行迅速,渐追渐近,身后婴儿啼哭之声一声响过一声。钻出岔道洞口,谢霆寻思主洞洞口大批虫婴聚集盘旋,前有狼后有虎,若被它们夹击,一干人那里还有活命机会?往洞内逃跑或许还有一线生机,打定主意即领着众人奔向大洞深处。  凭着记忆,谢霆带领六人逃至水柱之前,眼前再无去路,身后的密密麻麻的虫婴已然逼近至脚下,傻苍回身挥动火把,逼退靠近的虫婴,箫冰冰道:“谢大哥,怎么办?”谢霆还未回答,佘欣苗怪笑声传来:“还能怎么办,乖乖束手待擒吧,我或许会留下你们一条性命。”傻苍叫道:“谢大哥别相信她,落入她的手中,咱们可有苦头吃,还不如战死一了百了。”  谢霆道:“傻苍兄弟放心,你谢大哥什么时候屈服过?”岳海青道:“谢大哥,我跟着你,你说怎样就怎样。”谢霆朝她轻轻点了点头。  箫冰冰道:“不错,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付姑娘石姑娘,你们俩怎么看?”何石二女齐道:“我愿意与众位哥哥姐姐一战到底,绝不退缩。”石上花又叫道:“佘师姐,你要分清敌我,趁现在妖人黄腾还在此处,快快去找他算账才对。”  “住口!我怎么做轮不到你来指东道西,付师妹石师妹,念在咱们师姐妹一场,只要你们开口求情,我不会为难你们两个。”话音落下,堵着七人的虫婴纷纷往两旁让开,一条巨型虫婴载着佘欣苗出现在众人眼前。  谢霆手提乌蠡刀指着她喝道:“佘姑娘,咱们山水有相逢,你放了我们,日后我们必领你的情,感你的恩,又何必又结冤家树敌?”佘欣苗眼光在各人脸上扫过,最后落在谢霆身上,傲然说道:“你这算是求情还是威胁?”谢霆大声道:“如果你非要将咱们赶尽杀绝,那我们只好来个鱼死网破。”  “哈哈哈哈,可笑啊可笑,你们拿什么来跟我拼个鱼死网破?”佘欣苗眼光一转停在傻苍脸上,哼了一声道:“傻苍,刚才是谁不肯手下留情?”  傻苍喝道:“是我又怎么样,你已成为虫后,天下人人得已诛之,我杀你,不过是替天行道而已。”  “好一番冠冕堂皇的说话,好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满嘴仁义道德着实令人生厌,今日我便饶了谁,也不会饶过你!”佘欣苗两道目光如锋利尖刀,狠进傻苍胸腔。  傻苍骂道:“臭虫后,有本事咱们单打独斗,决一胜负,靠虫多算什么英雄好汉?”  佘欣苗嘴角微扬,嘲讽道:“刚才是谁以多胜少围攻我一个弱女子?怎地那时你又不提出单打独斗的要求?落入重围后便想使诈,七个人当中数你最是无赖奸狡没有节气,还口口声声说什么替天行道,真是笑掉天下人的牙齿,你所作所为,充其量不过是个无耻小人罢了。”  傻苍气得脸色大变,叫道:“臭虫子,你胡说八道,我撕了你这张破嘴下来!”说完便要冲上前,谢霆一把拉着他的手说道:“兄弟,她想将咱们散而攻之,可别中了她的激将法。”佘欣苗轻蔑笑道:“对付你们几个乌合之众又何须什么激将法,你们太高估自己了罢。石师妹付师妹,想活命的便站将过来。”  石上花和付芳面面相觑,生死跟前,两人再也镇静不了,一股求生冲动涌上心间,可是刚才说过的誓言还犹在耳边,性命虽然重要,脸子也不能说丢就丢啊,挣扎中两人谁也没有勇气迈出那第一步。  谢霆在箫冰冰耳边道:“我和傻苍挡着,你将她们四个全扔进水柱冲走逃生,我们随后就来。”箫冰冰低声问道:“水柱通往那里?出口远吗?”谢霆道:“不知道,只有一线生机,也总比留下来被它们分尸吃进肚子里要好。”  箫冰冰点了点头,此时岳曼婷已然苏醒过来,听得谢霆的说话,叫道:“不,不,我要留下来将她碎尸万段。”  佘欣苗冷笑道:“看看是谁将谁碎尸万段。”一拍座下巨婴,巨婴怪嘴嘟成圆形,尖锐啸叫响起,洞内大大小小的虫婴听得命令一拥而上。  谢霆一声猛喝,乌蠡刀舞成一道光圈,风雷声下,逼近的虫婴非死即伤,一旁傻苍手持燃烧木棒烧向死伤的虫婴,虫血遇火即燃,瞬间一道火墙筑起,黑烟滚滚,弥漫整个洞中。  傻苍燃起的火势虽大,却无法阻挡敌人进攻,一条条大腿粗细的虫婴如鲤鱼跃龙门般弹起径直穿透火墙,全身冒着火张开怪口疯狂乱咬,杀死、焚烧一条,更多的虫婴又蜂涌而来,黑烟聚浓,能见度降底到几乎看不见,烟雾中更有一股股毒水喷来,谢霆傻苍两人被逼得步步后退。  箫冰冰眼见他们无法抵挡,当即大声叫道:“闭上口眼,捂着耳朵!”一手一个,将岳家姐妹扔进激猛的水柱里,二人连呼喊之机也无,瞬间消失在眼前,等把石上花和付芳也扔进水柱里,她大声叫道:“谢大哥,傻苍,快跟上!”说完一头冲进水柱里。  谢霆傻苍且战且退,混乱昏暗中一把声音传来:“傻苍,让我看看你死前惨状!哈哈哈哈……”火场外的十数头巨婴张嘴大口呼吸,弥漫洞中的浓烟即时被抽走,洞穴尽头即时光亮起来。  傻苍看清佘欣苗处所,将手中火把奋力一掷叫道:“臭虫,看来你要失望了。”火把笔直刺向佘欣苗,佘欣苗座下巨婴不待招呼,张嘴吐出一根长长的幽蓝舌头,卷上火把缩回口器内,哧哧一声,火把即时熄灭。  此时佘欣苗发现眼前只谢霆与傻苍二人,惊讶异常,叫道:“你们俩搞什么鬼?她们呢?”谢霆刀尖挑起一条虫婴,乌光闪过处虫婴顿分两段,不等落下,谢霆刀身闪电般连拍两下,虫头虫尾前后飞出,越过火墙撞向佘欣苗,笑道:“佘姑娘,咱们后会有期。”  两截着火虫体来得迅猛,座下巨婴毫无反应,佘欣苗急忙弯腰低头躲过,抬起头时,眼前的洞穴尽头空空如也,惟留傻苍一声嘲笑。  所有人都离她而去,佘欣苗呆在当场,一张俊脸看不出喜怒哀乐。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181章 天堂与地狱 傻苍与谢霆撞入湍急的水柱中,立感水压极大,冰水从四面八方涌来,箫冰冰说漏了一点,不但耳朵要捂住,鼻子也要捏紧,等他明白这个道理时,肺里已然灌满了水。  只七八个呼吸时间的功夫,激荡强劲的水流已把傻苍推顶出狭窄的水道,流速稍微缓了一缓,随即冲透静水层破水出而,被仍然激猛的水柱冲顶至七八丈高,傻苍张开眼睛,耳边呼呼风响水声大作,翻滚中发现自己离水面越来越高,片刻之后看清底下是一个巨大的碧绿湖泊,水柱落下翻起圈圈白花,又见先他一步进入水柱的岳家姐妹、石上花、付芳、箫冰冰五人被冲抛至最高点后纷纷从身旁落下,尖叫着摔向湖面。  身旁的谢霆手急眼快,与岳海青擦肩而过时将她接住拉进怀里,双双往湖面摔跌,傻苍本想接着箫冰冰,不料那岳曼婷径直砸了下来,乱抓乱攫当中抱住了他便再也不放手,傻苍上势受阻,不等箫冰冰摔下来,便和岳曼婷一同跌落湖面。  箫冰冰临危不乱,被水柱喷顶至最高点时调整好身体,匆匆一瞥间,双袖连甩,两条绿绸伸出,分别卷上石上花与付芳,三人连成一串坠向碧波涟漪。  七人先后落下,谢霆护着岳海青以背落水,溅起巨大浪花,傻苍与岳曼婷搅成一团,落水不分先后,箫冰冰最后落下,在石上花与付芳二人距离水面还有一丈来高时双手抓着绿绸轻轻一提,两女顿时从落势变为升势,而她自身摔下时受到石付二人升势的拉扯,跌落速度大减,落入湖水里时波浪不兴,水花不翻,紧接着石付两位姑娘呯呯两声,相继跌入湖中。  谢霆与傻苍皮粗肉厚,虽那么高摔下,却没受到什么伤害,二人水性极佳,钻出水面后立即拉上众女往岸边游去,以一拖二拖三也尚能应付,不消片刻便游到岸边。  七人安全上了岸,全累得瘫在湖边大口喘气歇息。过了良久,谢霆与傻苍站起,明媚阳光下,湖泊旁绿草如菌,野花盛开,轻风拂过脸庞,两人皆有仿如隔世之感,回头看湖中央巨大的喷泉水柱,冲天而起,水珠四散形成一片水雾,飘飘荡荡洋洋洒洒,绚丽彩虹时隐时现,蔚为壮观,轰隆水声掩盖住各人的庆幸与惊叹之声。  湖泊位于一座高耸山峰的顶部,悬崖就在湖泊边上,一边恰淡平静的天湖,一边万丈深崖,稍有差池就会摔得粉身碎骨。站在山尖上远眺,蔚蓝天空下,远山高低错落,一片深黛直至朦胧,山谷下,阵阵灰色雾气翻涌升上,遮掩郁郁葱葱的密林,看不清细貌。  各人自阴暗压抑危险重重的地底陡然来到如诗如画的山顶湖泊上,顾不得全身湿透的尴尬与不适,纷纷欢呼雀跃起来。谢霆生了一堆大火留给五女烘干衣服,湖中未见虫婴身影,周遭平静安详,嗅不到任何危险气息,便拉了傻苍走远,躺在一块平坦滚烫的巨石上,仰望那似乎触手可及的天空。  傻苍深深呼了一口气,说道:“原以为神秘梦境里终日昏沉,未料到这里却是骄阳高照,碧空万里如洗。”谢霆说道:“山谷下瘴气蕴集,浓雾常起,遮挡阳光,因此显得无比阴森恐怖。”  傻苍侧过头看着谢霆,说道:“密林中怪兽异物不计其数,危险遍布,这里却是如此太平光景,两相对比下,此处足可用‘天堂’二字形容。”  谢霆说道:“不错,极乐圣地里也不全是荆棘危险,如果不是牵挂外面尘世,留下来长住一段时间也可以。”傻苍问道:“谢大哥,你见到了芝芝姐姐没有?”  谢霆眼光收回来,张芝芝消瘦的脸容浮现在脑海之中,思绪回到那高山之巅的冰洞中,随着封存时间愈长,张芝芝皮肤愈加苍白透明,冰棺相隔,虽近在咫尺,却是不能握上她的小手,望着里头静静躺着的她,谢霆心如刀割,为了追寻虹珠,已花费将近十年时光,那知大功告成之际却是横生意外,虹珠双手相送,多年努力一朝白费。  “芝芝,我对不起你,你心里一定很恨我,你一定在问我为什么拿你的救命虹珠送给一个毫不相关之人吞服,是不是?芝芝,你可知道谢大哥我平生最敬佩义薄云天豪迈磊落的大丈夫,我不救他,他立即会死在我跟前。芝芝,芝芝,你要骂我,尽管骂我吧!”趴在冰棺上的谢霆无声哽泣,泪流满脸。  “芝芝,如果救不活你,我便陪你一块儿长眠此地,一正如当年你陪我奔赴黄泉,你能为我而亡,我也要为你殉命,你永远不是孤单一人,永远不是。”  他从来没有这么伤心过,只因在以往,世间下凡尘上曾真实存在一颗七彩虹珠,还有盼头,可是眼下,让他活下去的理由,只是一个虚无飘渺的传说。  傻苍默默躺一旁,从谢霆的脸色中,可以感受到他的痛苦,“若不是我,谢大哥这时该和芝芝姐姐双宿双飞,那会在此受那生离死别之苦?”  这来之不易的闲暇时光,谢霆不敢多享,多享一分,心中的内疚便多一分,他站将起来说道:“傻苍,咱们去找吃的,吃完之后便得想办法离开。”傻苍立即爬起来道:“是的,我下峰打几只怪兽回来填饱肚子。”  谢霆摆了摆手道:“不必去冒那个险,湖里有大鱼,咱们去捉几条回来就够了。”傻苍道:“湖里有大鱼,怎么我没有看到?”谢霆笑了笑道:“冲出水道和摔入水里时我都看到了,不会有错。”  谢霆在激荡高压的水柱中竟然还睁着眼睛,自己却是全程闭着眼,傻苍又是惊诧又是佩服,说道:“谢大哥,你在岸上看着就行,只要湖中有鱼,我负责抓回来。”谢霆道:“快去快回,别贪多舍不得。”  傻苍点点头,走到湖边一头扎下水,湖水清澈冷冽,果然湖中比手掌般还要大的鱼儿不少,游来游去也不惧人,不费什么力气陡手抓了七条鲜活大鱼扔上岸,每条都有四五斤重,谢霆赞道:“兄弟,看不出你原来还有这一手。”傻苍爬上岸道:“幸好谢大哥你未骗我。”谢霆笑问道:“怎么了,你曾被别人骗下水抓鱼吗?”  傻苍一边去除鱼儿内脏、鱼鳞,一边对谢霆说起自己在海岛被骗下海差点失去性命之事,谢霆听完说道:“不管对方是谁,无论做什么事,你都得留多一个心眼。”傻苍道:“难道咱们兄弟之间也要提防戒备,那这样做人岂不是很累?”  谢霆点头道:“你若想活长久一点,不要尽信任何人,包括我。”傻苍道:“谢大哥,我的命是你救回来,你便要我赴汤蹈火,小弟也是在所不辞。”说完双眼看着谢霆。  谢霆道:“嗯,不过有时候,有些事情,异常繁杂根枝纠缠,你眼中所见未必是真相,甚至你认为看全看透的真相,也只是冰山一角,看一个人,一件事,不单用眼,还要用心。”  傻苍若有所思,把鱼肉架在火堆上烧烤,抬起头道:“谢大哥的教诲,傻苍谨记心中。”  谢霆道:“兄弟,卢青、陈渭楚两人说的话漏洞甚多,此事我便没有亲历,也能从他们二人被你质疑时的表情看出端倪,只要你当时存有一丝怀疑戒备之心,他们的奸计便绝难得逞。”  傻苍微闭双眼,回想起当时情形,两人的表情确实出卖了他们,可是自己便是没起一点点疑心,长长叹一口气道:“我那里能想到他们竟然会对救命恩人下杀手!”  谢霆道:“纵是不懂任何武功的凡人已然令你中招几将命丧,若踏进了江湖这个泥沙俱下的大染缸,更多的尔虞我诈,你更须多加留意,不要轻信任何人。”  傻苍应道:“是,多谢谢大哥指点,我一定会小心的。”  那边五名女子已然烘干衣服,为烤鱼香气吸引,纷纷围将过来,七人将烤鱼分食,之前各人疲于奔命不觉怎样,此时静下来大感饥饿,狼吞虎咽将七条鱼食得干干净净。傻苍拍了拍肚皮,说道:“好像还未够喉,我再去弄多几条回来。”  岳曼婷说道:“傻苍,我也去抓鱼。”傻苍道:“抓鱼?你连游泳也不会,怎么抓?”岳曼婷道:“我不会游泳你可以教我呀。”  傻苍道:“教你游泳不是不可,但我要收学费。”岳曼婷一愣问:“学费?我身上可没有银子。”谢霆笑道:“没钱就不要学。”岳曼婷眼珠一个打转,向谢霆说道:“傻苍要收学费不肯教我,那就由你来教我吧。”  谢霆道:“我也要收学费。”岳曼婷眼光转向岳海青,说道:“姐姐,你看着办吧。”岳海青微微一笑道:“姐姐也没带钱出来,人家既要收了学费才肯教,姐姐也是没有办法。”岳曼婷道:“你出句声不就可以了吗?”  谢霆道:“小本营生,一手交钱,一手教学,至亲好友,概不赊欠。”岳海青又笑道:“妹妹你听听,姐姐还未开口人家便拒绝。”  岳曼婷转头哼了一声道:“你们就知道欺侮我。”  箫冰冰问傻苍:“怎么个收费法?”  傻苍道:“你也想学?”箫冰冰道:“你别管。”  傻苍竖起一根手指道:“一两银子,包学会。”  箫冰冰从怀里掏出一块银子,扔给傻苍说道:“这里足够一两,岳师妹,你可以跟他学了。”岳曼婷大喜,拉着傻苍的手道:“傻苍,你说过的话别不算数,一定要教会我。”  傻苍狠狠盯了箫冰冰一眼,箫冰冰双手负于身后,凝视碧绿湖泊,根本不去理他目光。  岳曼婷把傻苍拉到水边,傻苍脱下上身衣服,见岳曼婷傻愣愣站一旁,便说道:“快脱衣服啊。”岳曼婷脸上一红道:“脱衣服干嘛?”  傻苍道:“难道你想穿着这一套衣裙来学游泳?”  岳曼婷道:“是啊,怎么,不行吗?”  傻苍道:“穿着一身衣服如何能学得会游泳,要学游泳,就得先脱衣服。”  岳曼婷叫道:“谁说穿了衣服学不会游泳,我偏偏就能学会。”  傻苍跳进水里笑道:“不脱衣服我不教。”  岳曼婷叫道:“你收了银子就必须教,那管别人穿什么下水。”  谢霆道:“岳二小姐,你还是一个小孩子,除下外衣也没什么害羞的,又不是要你全脱光。”岳曼婷气鼓鼓道:“谁是孩子,你才是小孩子。”  傻苍一个猛扎潜下水,双手各抓一条鱼扔上岸,笑道:“这里数你年纪最小,你不是小孩子谁是,快脱啊,我又不是没看过,害什么羞?”  岳曼婷一张小脸气得如罩冰霜,骂道:“你们俩都流氓、色狼。”跺了跺脚,径直走开。傻苍叫道:“哎,岳小妹别走啊,你不是要学游泳吗?快来啊,哈哈。”  箫冰冰道:“傻苍,别皮了,快上来,咱们商量商量如何离开这里。”傻苍道:“我那里有皮了,要不是你给我出这么一个难题,我早就上岸。”  箫冰冰不去管他,问谢霆道:“谢大哥,你有什么想法?”谢霆摇摇头道:“眼下我还没有什么头绪。”岳海青道:“如果我们朝着远方一直走下去,不知能不能走出这个梦境?”谢霆道:“如果单靠走便能离开,那这儿就不是与现实世界隔绝的极乐圣地。”  箫冰冰指着西斜的太阳道:“依我看,就是走到太阳落下之处,迎接咱们的依然还是连绵无边的山峦密林。”岳海青道:“你是说走至那遥远的远方,见到的还是无穷无尽?”箫冰冰微微点头道:“我猜想是这样。”  傻苍登上岸说道:“我认为要想走出这处神秘境地,最终还须找到带我和岳小妹进来的长毛怪。”箫冰冰道:“说得不错,他既然有能力进来,也必然有办法出去,只是不知他死了没有。”  谢霆沉吟道:“那么事不宜迟,我们趁天未黑,赶紧下山去找那怪人。”傻苍道:“早一分找到他,便多一分逃生机会。”  七人相互扶持下了险峰,进入那阳光不能落地的密林当中,山谷倾斜险竣,又五位姑娘都不懂武功,行走甚缓慢,没走多远天色已然暗下来。众人都不知长毛怪在那,只能高一脚低一脚漫无目的走着。  走到后半夜,石上花付芳等人疲累不堪,停下来后纷纷坐于树下喘气,傻苍检查清楚没有危险才让箫冰冰坐下,谢霆道:“众位,这样搜索不是个办法,我看得要改变策略。”石上花道:“是啊,我和付师妹再也走不动了。”  箫冰冰问道:“谢大哥,你有什么好提议?”谢霆说道:“咱们得分头行动,我和傻苍兄弟去找寻长毛怪人,箫姑娘,你留下来照顾保护她们,有没有问题?”  箫冰冰道:“没问题,只不过我们须得找一个安全的地方停歇,这儿林密通透,遇上危险既不好防亦不好逃。”  傻苍道:“说得不错,那你认为那里比较安全点?”  箫冰冰道:“瀑布后面的小洞,我觉得那里相对安全些。”傻苍点头道:“对,那里挺好,既隐蔽又安全。”箫冰冰道:“关键那里离长毛怪现身处不远。”  谢霆道:“既然如此,咱们就再咬牙坚持一下,来到瀑布后再好好休息。”  七人重新上路,瀑布既不会走,发出的声响又大,找起来相对简单,天未亮,他们便找到那条形成瀑布的河流,傻苍看了一眼岳海青等五人,提议道:“谢大哥,咱们走水路吧,既省力又快。”  谢霆道:“好,不过须得在瀑布口前上岸。”傻苍道:“那当然,我摔落过一次,由我打头阵。”  谢霆宝刀斩出,四株大腿粗细的树干应声倒下,稍加修整扔进河里,傻苍一人抱着一根木头当先落水,箫冰冰与岳曼婷两人合抱一根木头,石上花与付芳,谢霆与岳海青各为一组,跟在傻苍身后,随着河水流向下游。  经过最先藏身的大山洞时,傻苍叫道:“过了这里,前面很快就是瀑布,大伙小心点。”陆上要走一两个时辰的路程,水里只一刻钟就走完,傻苍闻到前面轰隆之声,担心石上花与付芳两人上不了岸,便提早找一处水深较浅的地方上岸沿着河边走,几番转折下来到瀑布下方,转到瀑布后面,谢霆首先爬上离地两三丈高的岩石上,用绿绸把四个不懂武功的姑娘先后拉了上去。底下的傻苍抬头大声对箫冰冰道:“这回不管听了什么声音也不要再往洞里钻了。”  轰隆声下,箫冰冰听不清傻苍说什么,大声叫道:“找到长毛怪,可不要跟他翻脸,我们还指望着他带咱们出去。”  谢霆就在她身旁,说道:“箫姑娘请放心,我们会处理好的,请你看好她们,别让她们四处乱走,等我们回来。”箫冰冰点头道:“谢大哥,傻苍人比较傻又爱犯呆,麻烦你看紧他。”谢霆笑道:“箫姑娘请放心,我一定把他带安全带归来。”  傻苍与谢霆回上瀑布口,沿着河岸往上流走,经过巨洞时傻苍往里一张,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里头也没发出任何声息。傻苍道:“从这里进去就能到达尸山,里头还有一个巨大的地下湖泊。”谢霆道:“如果真没办法出去,那只好从这里杀回去,一把火将里头的东西烧干净。”傻苍道:“好,既然我们出不去,那便进去闹个天翻地覆,里头估计还有许多未知秘密。”  凭着记忆,傻苍于天亮时分带着谢霆来到发现尸妖的空地上,虽尸臭尚存,但尸妖已被斩断头颅弃之于洞口,原被绑在石头上的长毛怪黄秋生亦是不见了踪影,两人在附近仔细找寻一番,觅不到丝毫有价值的线索。  谢霆道:“虽然找不到长毛怪人,但总比见到他尸首要好些。”傻苍说道:“只是这片林子如此巨大,不知何时才能找到他。”  两人扩大搜索范围,一边走一边叫:“老前辈,老前辈,你在那,你在那?”嚎叫嘶鸣了一晚的怪物异兽纷纷回巢,清晨的林子寂静之极,叫唤声回荡树林之中,隐隐回声传来。露水沾湿身与头发,任他们喊破喉咙,也没有任何回应。  两人心灰意冷,正想打几只异兽回去作午餐,东边林子里突然传来一阵喧闹,两人对望一眼,立即拔腿奔将过去。越奔近,听清那喧闹声音中夹杂着虫婴的啼叫,谢霆拉傻苍的手停下,缓步慢慢掩近,绕过两道山坳,一股豁然开朗的感觉传来,身前是一片开阔的石滩河谷,河边旁黑压压的一片,成千上万条虫婴从山脚下涌将上来,最近的离他们已然不足二丈,傻苍大吃一惊转身便想奔走,谢霆道:“别跑,它们不是冲着咱们而来的。”拉着傻苍的手跃上一株大树上。  果如谢霆所说,那些大大小小的虫婴经过大树下时,别说没有停下,连头也未抬起,匆匆而过。傻苍道:“看情形它们像是在逃命,难道这里还有什么比虫婴更厉害的东西?”谢霆正想说话,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跑进视线里,“黄腾!”谢霆与傻苍齐声低呼。  再看黄腾身后,七八条巨型虫婴紧追不舍,另有两条飞行虫婴从高处扑至,黄腾急奔几步,往旁一个打滚,避开两条虫婴的轮番攻击,可当他站起来时,发现已然被八条虫婴团团围住,无处可匿。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182章 主仆反脸 谢霆低声道:“虫婴间起了内讧,这下有好戏瞧。”傻苍道:“肯定是佘欣苗找黄腾算账来了。”  黄腾原地转一圈,将二指放入口中长啸,啸声响亮,穿林越山远远传了出去。啸声止歇,顿时四周群山密林里,无数婴儿啼叫遥相响应,此起彼落。  突然一个声音从包围圈外传来,“你越呼救,敌人越多。”黄腾脸色一变,紧盯着声音来处,将他围在核心的八条虫婴北边开了一个缺口,他知道,那绝不是放他逃生的口子。  沙沙声响起,一名女子拖着半截尾巴出现在口子中,怒目瞧着黄腾。  黄腾喝道:“佘欣苗,你不尊教主,以下犯上,该当何罪?”佘欣苗冷冷地道:“黄腾,你还有脸自称教主,看看你害死了多少无辜的教众,三百年算下来,没有十万,也有八万罢。”  “她们自愿为我而死,并不是我害死的,你不要把这个罪名扣到我头上来。”黄腾边说边留意周围。  佘欣苗道:“是吗,她们自愿为你而死?可是我不愿意,不但不愿意,还要杀了你,将你亲手创立的青莲教一举毁灭。”  黄腾怒道:“佘欣苗,你既然不深信教义、不忠教主,却又为什么要加入我青莲教?我好不容易将你培养成为一条万虫敬仰的虫后,你不知感恩倒也罢了,却为什么要反咬一口,非要置我于死命?”  佘欣苗仰头大笑说道:“黄腾,你以为我是心甘情愿加入这个破教的吗,是你手下的人威迫利诱、强行洗脑灌输、摧残众多无知少女肉体,无所不用其极,这才迫于无奈入了教,你难道不知道,那几个杀死瘴驹,把你硬生生从虫皇逼成一个凡人的暴徒,就是为救一个不信教不愿入教、更不愿进来极乐圣地被你摧残的女子而来的吗?”  “黄毛小儿,不足为惧!”黄腾嗤之以鼻,顿了一顿说道:“我做教主三百余年来,从未遇到如你这般顽冥不化的虫后,你要知道,是我将你推上宝座的,你今天的权力,是我亲手赋予。”  “我才不稀罕!”  佘欣苗声嘶力竭叫道:“你如果能将我送回去,我宁愿从来没加入青莲教。”  黄腾微微冷笑道:“从来没有人能踏出极乐圣地一步,进了来,就别再想着出去。爱后,眼下既是如此,不如你我抛弃恩仇,阴阳双修,共享极乐,齐达永生。”最后几句语音已有色诱之意。  佘欣苗杏眼圆睁柳眉倒竖,银牙尽碎,骂道:“做你的黄梁美梦去,既然不能把我送出去,那就将你碎尸万段,以裹虫腹!”  黄腾大笑起来,双眼盯着断了半条尾巴的虫后佘欣苗,说道:“哈哈,这里本来就是我的美梦,我要死了,梦就破灭,这里所有一切,山洞,密林,天空,怪兽,灵虫,包括你,包括那几个黄毛小儿,尽数都要毁灭,皮之不存,毛将附焉?哈哈哈哈!我已活了几百年,死得不亏,又有美人陪葬,何惧之有,哈哈。”  佘欣苗愈加憎恨,一字一句道:“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一摆手,八条虫婴蠕动逼近。  黄腾没料到佘欣苗如此心绝,眼看就要丧生在自己后代的口中,脑海里念头急转,摆手喝道:“且慢,你不是想出去吗,我有办法带你出去。”  “是真是假?”佘欣苗举起右手,逼近的虫婴停将下来。  黄腾说道:“你是怎么来的,就怎么出去。”  佘欣苗道:“我们是被崔芊施法术送进来的。”  黄腾道:“不错,所有进来极乐世界的人,都是被催眠后送进来的,我现在就用催眠术送你出去。”  佘欣苗问:“你会催眠术?”  黄腾哈哈一笑道:“青莲教是我一手创立,所有法术皆由我所创所传播下去,你说我会不会?”佘欣苗转头一想,觉得他说的有一定道理,便道:“那你施术吧,如果你送了我出去,就留你一条性命。”  “好,你过来,看着我的眼睛。”黄腾说道。  佘欣苗缓步爬近,离黄腾三尺远停下说道:“你如果出什么蛊惑,立取你性命。”黄腾嘻皮笑脸说道:“娘子请放心,我一定会将你送回花花世……”一句话未说完,脸上啪的一声,被狠狠刮了一巴掌,佘欣苗怒道:“再放肆,即要你狗命!”  本来以黄腾身手,完全可以躲开这一巴掌,只是他完全没有料佘欣苗会抬手打人,这个佘欣苗!对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自己竟然没有半点着迷或是崇拜,有的只是厌恶与憎恨,太过出乎意料之处。  他曾与数以十万计的女子打过交道,从来都是沉迷与深醉主动献身,那有半点的抗拒意思,眼下受辱挨打实是前所未有之事,摸着半边红肿的老脸心中狠狠咒骂,“我日你臭婊子,老子三百多岁可从来没有被女人打过,你奶奶看我呆会怎收拾你这个狗娘养的臭婊子!”  他强抑怒火,勉强笑道:“开个玩笑,开个玩笑,请盯着我的眼睛,不要眨眼。”佘欣苗脸色沉沉依言紧盯着他,黄腾口中念念有词,缓缓左右摇头,佘欣苗目光不离他双眼,跟着左右摆头。过了一会黄腾低声呼道:“着!”呼声过后,佘欣苗闭上眼脑袋一耸摆在一边,万千黑发遮住了脸容,双臂垂下,整个人如睡着一般怔立当场。  黄腾脸上露出阴森之色,“跟老子斗,你还太嫩了些!”从怀中一把绿色小剑,对着佘欣苗挥将过去,小剑就要划上她颈项,突然佘欣苗双掌推出,黄腾胸腔如被大铁锤重重拍了一下,闷哼一声整个人往后飞出两三丈起,越过虫婴重重摔到石头堆里。  这一变故来得极其突兀,傻苍和谢霆都差点惊叫出声。  只见佘欣苗抬起了头,双眼睁开,寒光刺在黄腾身上,嘴角微微翘起。  黄腾所受击打不轻,胸腔气息翻滚,一口血喷了出来,右后脑撞在尖石上破了一个洞,鲜血汩汩流出,看着佘欣苗渐渐逼近,感觉到她目光中强烈的杀伐之意,他第一次感到了害怕,毫无征兆的便要在阴沟里翻船!  三百多年的寿命,难道就此嘎然而止?  都怪那几个黄毛小儿,杀死虫皇瘴驹,逼得自己成为凡人,失去了对虫婴的绝对控制权,偏偏这时有万中无一的女子蜕变为虫后,又偏偏这个虫后对自己恨之入骨,真是什么不好遇什么!  黄腾不甘心,大声叫道:“还有没有比我更倒霉的!”说完跃身腾空而起,向着佘欣苗扑去,小剑径刺胸膛。  佘欣苗双眼一瞪,扑至身前的黄腾骤然而停,悬于空中,黄腾伸长手欲刺她,却还差了几寸。  “本来还想给个机会你,谁知你却不好好珍惜,去死吧!”佘欣苗抬头眼光上瞧,黄腾被其眼光牵动,缓缓升至半空。  黄腾低头叫道:“佘欣苗,你杀死我,这里一切都要毁灭,连你自己也变为飞灰,不如咱们做个交易,你留下我一条性命,我做牛做马服侍你,我既然可以找来美女,亦可以召得俊男,你想要多少个都可以!”  痴情书生的脸容突然浮现在佘欣苗脑海里,挥之不去。  黄腾见她似有心动之意,又叫道:“主人,我传你,不,我奉献一套玄妙的素女心经给你,只要勤加修炼,假以时日,便能如我一般可以随意进出极乐圣地,岂不美哉?”  佘欣苗脸色放和,眼光渐柔,默默站在当地。  黄腾知道诱惑起了效果,更加卖力劝说道:“男女,鱼水之欢,阴阳双修,共达极乐!主人,适才我与你一番大战,过程可甚畅快吧,有没有令你深深回味?只要主人肯你放了我一条狗命,我可以保证你能天天享受得到那美妙无比的时刻!”  “够了!”佘欣苗咤道:“你不提还好,一提我便感到无比恶心,恶心到要吐!”黄腾怔了一怔问道:“什么,恶心?可那时我没感觉到你恶心啊,记忆中每一个女子皆是十分的享受,正是因为看到你们十分期待和满足的样子,我才提神努力征战,不然早就泄气抬不起头来了。”  佘欣苗道:“被一条虫子趴在身上折腾,你说恶不恶心?”黄腾辩道:“我借虫皇瘴驹之身行房修炼,真正与你巫山云雨之人是我而不是它。”  “但你趴在我身上,比虫子趴在身上更令人感恶心!”  黄腾一怔,这女子当真不是人甘品,思维想法与其它女子大异,自己英俊无比的样貌在她眼中竟然不值一文,无法理解,便只好道:“可我当时真没觉你有抗拒之意。”  佘欣苗冷冷地道:“懒得听你废话。”说完眼眸一个打转。  陡地黄腾头下脚下一个转翻转,脑袋急速下落撞向地面。  “别……”  谢霆叫道:“上!”从树下飞了下去,宝刀径斩向佘欣苗。傻苍没那飞翔的本事,跳下树跃过河滩奔向佘欣苗。  黑光闪烁,刀锋袭来,佘欣苗顿感冷意森然,连忙退后数步。谢霆将坠落的黄腾一手抱住,扔在石堆上。黄腾得避开肝脑涂地之厄,吓得腿都软了,喘着粗气连站也站不起。  待得看清搅乱之人是谢霆与傻苍,佘欣苗冷笑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傻苍奔近接口道:“地狱无门我却来!”  谢霆刀尖向下抱手道:“佘姑娘,得罪了。”  佘欣苗哼了一声道:“地心激流居然冲你们不死,算你们命大,眼下却又为何前来送死?”谢霆指了指黄腾道:“他不能死。”  “为什么?”  “他一死,我们便全部烟消云散。”  “我也一样会死。”佘欣苗眼中露出不不肖之意。  谢霆道:“正是因为这样,你才不能杀死他。”  “贪生怕死之辈!”佘欣苗冷笑道,“他糟蹋害死那么多女子,早是死有余辜。”  谢霆点头道:“对,他是万死不赎,一定要偿命,可却不是现在。”  “那几时才是时候?”佘欣苗叫道。  谢霆道:“佘姑娘稍安勿躁,我们离开这里后,再找他算账。”  佘欣苗脸色变冷,缓缓说道:“兜兜转转,原来还是‘怕死’二字。”谢霆道:“佘姑娘也可以这么认为。”傻苍道:“佘姑娘,难道尘世没有值得你留恋之处吗?为什么非要杀死他?”  佘欣苗道:“现下放生了他,将来还不知有多少女子死在他手上,你们便是间接的杀人凶手,你们良心上可过得去,有何脸目面对数以万计的死者?”  “呃……”谢霆一时语塞。  站在大义的角度上来说,她的立场与出发点正确之极,此话无可辩驳。  傻苍道:“佘姑娘,请你明白,我们出了妖人黄腾梦境,并不是就放任他为非作歹不管不顾,而是要将他消灭,我们这样做是在保存自己实力的同时消灭敌人。”  佘欣苗道:“世间所有人,都会为自己贪生怕死找到无数冠冕堂皇的理由,你们直接说一声‘怕死贪生’又何妨,难道我会小瞧你们吗,在我眼中,你们本来就只有这么小。”说完食指拇指捏在一起,微微张开,还不到一寸,脸上满是不屑。  谢霆脸上不动声色,说道:“我不是贪生怕死,只是有心愿未了。”佘欣苗道:“哦呵,还有心愿未了,那是什么心愿,能说来听听吗?”傻苍道:“那是深爱与承诺,说了你也感受不到。”  佘欣苗右手一挥,八条巨型虫婴逼近,“既然和你们无法好好交谈,那就先送你们一程。”  傻苍拾起黄腾的绿色小剑,喝道:“佘姑娘,我们都是受害者,此时更应站在一起群策群力,想办法离开这里才对,何必真的要交恶拼个你死我活?”  “交恶?群策群力?哈哈哈哈!”佘欣苗一阵嘲笑,“自你逼我摔下悬崖之时起,你我便是不共戴天之仇,何来交恶一说?如何能群策群力?傻苍,你为人阴险无耻,婆婆妈妈,最不像是个男人!你不要在我面前哆嗦。”  傻苍被佘欣苗骂得脸上一阵青一阵紫一阵红一阵白,满肚子苦水,自佘欣苗产下一串串白色虫卵,可以预计得到她最终会成为虫后,生下更多怪物虫婴,彼时将其视为最危险的敌人并将其扼杀于摇篮之中,其实是再正常不过的做法,随后佘欣苗变异长出虫尾并掳走岳曼婷,也印证了他的判定。  一路追杀她未果,让其逃脱并召来强援,反杀得他们狼狈不堪。只是最后事情的发展并不按正常套路演变,佘欣苗虽化身虫后,思想性格性情却未变,仍有一颗人类的善心与正常思维,傻苍瞧她没有失去常性,便想与其抛弃恩怨重归于好,故屡屡劝说,殊不知佘欣苗早对他恨之入骨,双方那里还有坐下来和谈的可能性?  傻苍被她骂得没了脾气,也想不出什么辩驳之言,谢霆低声道:“兄弟,你护好黄腾,咱们能不能出去得看他。”转头对佘欣苗喝道:“既然没有商量余地,那便吃我一刀。”话音未落,欺身而上刀锋迭出,连砍佘欣苗数刀。  敌人刀法既快且妙,佘欣苗自忖没有能力应付,急步退出虫婴包围圈,嘘声响起,八条虫婴齐齐攻上。谢霆身法如电,闪到一条虫婴身前,刀尖连点两下,须臾之间已刺瞎一头虫婴双眼,跟着转身跃至另一条跟身,长刀划出,把一条虫婴嘴器从左至右剖开一大道口子。  两条虫婴受创甚重,瞬间使去战斗力,傻苍抱着一瘫烂泥般的黄腾,跟在谢霆身后冲出包围圈缺口,巨型虫婴行动缓慢,转过身来追时三人已然逃出两三丈远。  天上飞翔的虫婴却是灵活异常,一个俯冲已扑至傻苍身后,傻苍将黄腾扔了出去叫道:“是男人就站起来战斗。”着地一个打滚避开扑击,不等虫婴飞高,弹身而起左手拉着其尾巴,右手小剑斩在尾部上,绿色小剑沾上虫血,闪出耀眼绿色光芒。虫婴尾部被斩,受伤不重,可飞高后却在半空中扑腾几下,一头栽下地面撞得脑袋粉碎。  黄腾惊吓过去,跃起来对傻苍叫道:“绿色小剑见血封喉,小心不要割伤自己。”傻苍叫道:“你有这厉害的武器怎地还沦落至此?”  黄腾叫道:“成千上万的圣虫围来,你能杀得了多少?”话音刚落,一支黑色水箭迎面扑来,他认得厉害,巨型虫婴喷出的毒液有腐骨销肉之功,沾上非伤即死,即侧步闪开转身奔向山坡上。那边谢霆砍伤一条俯冲而下的虫婴翅膀,闪开两支水箭,抬眼见傻苍冲入虫婴阵中挥杀,转头瞧黄腾隐入山林之中,大声叫道:“傻苍快回来,不要让黄腾跑了!”  傻苍手持绿光小剑正杀得痛快,听得叫唤,回头已然望不见黄腾身影,心中暗骂道:“操蛋的家伙,溜得真快!”刺伤逼近的一条虫婴后抽身回至谢霆身边。  佘欣苗瞧见得力干将被谢霆傻苍一阵砍杀,死伤惨重,又惊又怒,立即改变策略,尖厉啸声传出,山林里个头较小的虫婴听得啸声,纷纷聚集过来,向傻苍与谢霆群起而攻。  面对着潮水般的虫婴,傻苍手中绿色小剑发挥不了太大作用,二人且战且退退至山脚边,谢霆叫道:“佘姑娘,咱们下回再分解。“拉着傻苍手臂纵上山石,跟着双腿用力一点,跃过脚下数以万计的虫婴,投入林中,追拿黄腾而去。  佘欣苗自是不甘心,领着众虫婴钻入不见天日的密林之中,紧追不舍。  黄腾逃出包围圈,回头不见谢霆傻苍追来,心下一阵狂喜,于高低起伏的密林中奔跃,仿似野兔躲鹰般矫健灵活,不消片刻翻过两座山头,耳中已听不到虫婴啼叫。他心中大定,刚想停下来歇息,突然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上扑倒地下打两个滚,骂骂咧咧想爬起,却发现四肢被四条手腕粗的暗红色藤蔓缠上。  不用说,黄腾被血龙藤盯上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183章 付芳手里的石头 藤蔓分往四个方向拉扯,黄腾顿感四肢撕裂之痛,叫唤声中整个人被凌空拉离地面。  两根小指粗细的藤针爬至黄腾脸前交缠晃动,黄腾使劲挣扎骂道:“畜生,快放开我,不然我将你子孙尽数铲除干净。”两根藤针发出呵呵之音,当是在嘲笑他虎落平阳,随后针管中喷出黄烟,黄腾呼吸后头脑一阵晕眩,全身软了下来。  两支针管分从左右插进黄腾颈部大动脉,贪婪地吸着鲜血。黄腾虽知凶险,却是无能为力,身躯软软任由吸吮,血液抽离愈多,脑袋便愈晕,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我他奶奶要死在自己手中。”  双眼闭上,眼前一道白光渐渐变大,彩光从远处射来,无尽无穷的笼罩在身遭,神智失去的一刹那,突然身子一空,身躯摔落在地面上晕死过去。  关键时刻,追踪的谢霆和傻苍及时赶来,乌蠡刀连斩四刀,束缚拉扯黄腾的血龙藤应声而断,正吸得痛快的藤针吃了一惊,抽出后齐喷黄烟,谢霆横刀劈削,快如闪电,两根藤针避让不及,短促尖锐啸声响起,藤针双双被斩断,管中血液倒流。血龙藤知道遇上了自己惹不起的人物,毫不停留立即抽身入地,一息间便已消失在三人身前。  傻苍赞道:“谢大哥,你可真是厉害,我刚进来时便险些儿被这血龙藤要了性命,当时可是一点反击余地也没有,幸好我血液有毒,不然这时早死去多时。”  谢霆道:“兄弟天生异禀,那能这么容易便死?”弹了弹刀身又道:“这柄乌蠡刀好像就是为我量身订做的一般,重量大小刚好就手,拿在手上,当真有如虎添翼的感觉。”  傻苍抛了抛手中绿色小剑道:“我这柄小剑没有顺手不顺手之说,要来防身倒是不错,宝刀赠英雄,毒剑送傻苍,哈哈哈哈!”谢霆笑道:“看来咱们进入极乐圣地也不是白来一趟。”傻苍道:“就是,只是不知道咱们手中的宝刀毒剑能不能带出这家伙的梦境。”  谢霆一把将黄腾提起来说道:“咱们快快回去,出来这么久,箫姑娘可担心你了。”傻苍脸上一红道:“好,咱们这就出发,不过黄腾妖人奸诈卑鄙无耻,须得防他暗中偷袭。”谢霆想起十多年前的一幕,点点头,伸手连点黄腾十多个大穴。  三人觅路回洞,途中还顺带打了几只兔子山鸡,七人饱餐一顿后,谢霆弄醒黄腾。  黄腾失血过多,虽醒来却还晕晕乎乎,过了好半天才回过神。谢霆道:“黄教主,废话不多说,你若带我们离开这儿,便饶你不死。”黄腾转头将七人看了一个遍,垂着头有气无力说道:“别说带你们,连我自己也没办法出去。”  满怀希翼的七人一听,尽皆大失所望,岳曼婷问道:“连你也出不去?”黄腾道:“不错,我法力未够,通不过雷火山,我本借着虫皇瘴驹修炼,不料被你们中途打断,时也,命也。”说完抬起头来长叹一声。  箫冰冰问:“难道便没有别的办法?”黄腾摇摇头:“没有。”  傻苍道:“既然不能带咱们出去,留你何用?”说完将绿剑剑尖抵在他咽喉。黄腾经历几次生死考验,面对死亡已无初时般慌张,一脸麻木说道:“老夫一死,小子你们也全跟着完蛋,想试试吗?”  谢霆拉开傻苍说道:“大伙儿也不用那么悲观,傻苍和箫姑娘以及岳小妹既然能进来梦境,说明方法道路不是唯一,这梦境未必就属于黄教主一人的,有路进来,必然就有路离开。”  箫冰冰问:“谢大哥说得不错,你们找到了老猴子没有?”谢霆道:“还未。”  傻苍道:“黄教主,雷火山是座什么山?”  黄腾道:“雷火山是我青莲教的圣山,山顶有个奈何洞,这个奈何洞是离开此地的唯一道路,但这座光秃秃的山峰处于雷火保护之下,物体一旦靠近便会引来雷劈电击,每次雷击都会引起烈焰灼烧,因此从来没有活物能活着走上山顶,那怕武功更高强之人。”  “那我们怎么又能平安进来?”岳海青问道。  黄腾脸容上有了些神彩,嘴角挑起微微笑道:“任何人只能进入而不能离开。”  岳曼婷道:“你意思是说进来平安无事,离开却会遭天打雷劈?”  黄腾点了点头道:“没错,这是一条不归路,极乐圣地只能进不能出。你们心中可能会问,为什么我会如此残忍,宁愿把怀不上圣虫的本教信陡全部杀死也不放她们回入尘世?”  傻苍箫冰冰已知答案,却都没有说话。  黄腾吞了一下喉咙,续道:“那是因为她们根本无法登上圣山山顶,与其尸骨无存,还不如躺尸洞中。”  岳曼婷道:“可就算离不开,你也没必要杀死她们。”黄腾脸皮抽了一抽道:“既然生不出圣虫,留之何用?”  付芳和石上花两人脸上变色,全身微微颤抖,虽然早知道生不出虫婴要被处死,但这句话从一直尊崇的教主口中说出来,冲击震撼力依然巨大。  付芳不声不响,手心中握了一块石头,陡地拍在黄腾后脑上,众人谁也没想到她有这么一着,惊呼声中,黄腾口吐白沫,倒地抽搐。  箫冰冰拉付芳到一旁说道:“付妹妹,你疯了是不是,他一死,咱们都要跟着陪葬。”付芳扔掉手中石头,恨恨地道:“就算我们跟着陪葬,那也是值得。”  箫冰冰生怕付芳再做出过激举动,把石上花叫来,叮嘱她不要让付芳接近黄腾再干傻事害了众人。石上花点头应承道:“箫姐姐请放心,我会好好劝师妹。”  待了好一会黄腾才醒来,傻苍问道:“那你是怎么出去的?”  黄腾在这几天遭遇数次打击,整个人如萎了的丝瓜,毫无精神,摸着头有一句没一句说道:“我修炼成功后,有隐身能力,只要不被发现,雷火山的雷火便奈何不了我。”  “隐身术?你在开玩笑吗?”傻苍一脸狐疑问。  “我有必要开玩笑吗?”黄腾抬起头看着傻苍。  众人陷入沉默之中,过良久,谢霆道:“黄教主,谈谈你长生不老返老还童之事。”黄腾低头道:“对不起,本门秘术,无可奉告。”  箫冰冰突道:“黄教主,你不说我们也能猜测个大概出来。”黄腾来了精神,问道:“愿意听听箫姑娘的揣测。”  箫冰冰道:“付姑娘她们说,你已有三百多岁?”黄腾点头道:“不错。”  “你每一个甲子年便返老还童一次?”  “是的。”  箫冰冰道:“可眼前的你,最多不超过二十岁。”  黄腾道:“对,确切来讲,我这付躯体今年一十九岁。”  箫冰冰道:“我猜想,每当你到达六七十岁年纪时,就会进入这所谓的极乐世界,你不辞劳苦连续宠幸青莲教信徒,一来想延续你所谓圣虫的香火,二来更为采阴补阳达到返老还童的目的,”  黄腾脸上露出赞赏之色,说道:“你很有想像力,想法天马行空,了不起,了不起。”  箫冰冰紧紧盯着黄腾一双琥珀色的眼珠,突然冒出一句道:“你不是人。”  众人听了都是一惊,如果黄腾不是人,那他会是什么东西?  黄腾也是一怔,随即哈哈一笑,说道:“如果我不是人,那么你们也不是人。”  “是不是人,你自己最清楚。”箫冰冰道。  “箫姑娘凭什么这样说?”黄腾轻轻一笑。  岳海青插口道:“只因你长相太过英俊太过完美无瑕,你无可挑剔的美出卖了你,真正的人类,是不可能达到这种高度。”  抛开黄腾寄生于虫皇瘴驹体内之事不说,每个人心中对他都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均觉其妖气缠身,可具体怪在那里,妖在那里,却是细化形容不出来,此时岳海青说他相貌美超出人类极限,都觉深以为然,黄腾给人妖气缠身的奇怪感觉,原来便是来自他那绝世无双的俊美容貌上。  黄腾又是嘿嘿一笑,得意之色呈现脸上,说道:“相貌是上天赐给的,爹娘把我生得这么英俊有什么办法?我其实也是深受其扰,你们不知道,走在街上时总是有人投怀送抱,身后总跟着一群大妈小姐,令得我不能把舒舒服服购物逛街,烦闷得紧。”  傻苍道:“看你那得意样子。你一进入极乐就寄附在瘴驹身上,通过采阴补阳修炼,不断减轻岁月,看你眼下模样,离还童的目标差距不甚远了吧,可不知你要回到什么年纪?”  黄腾嘿嘿一笑道:“小子,你眼红老夫的能力吗?不过你的想像力也不错。”  箫冰冰道:“黄腾,以前的事我不管,也不管你是人是虫,是妖是怪,只要你有办法带咱们出去,咱们之间就无拖无欠,人世间的恩怨,出去之后再说。”  黄腾道:“各位,你以为老夫不想出去吗?只是密林里怪物层出不穷,虫宫又被对我恨之入骨的佘欣苗占据,留在这里有什么好,简直是头悬利剑,其实我比你们更加想离开这儿。”  谢霆冷眼相看,道:“黄教主,既然你软的不吃,那咱们只好来硬的。”  黄腾嗯了一声说道:“其实老夫软硬都吃,只是真的没办法上得圣山到达奈何洞,你就杀了老夫也还是这一句。”  果真,不管如何威逼利诱,不管如何酷刑折磨,奄奄一息的黄腾始终还是那一句:“老夫真的没办法。”  七个人面面相觑,愁眉以对。  谢霆说道:“既然黄腾这条路走不通,那只好再打长毛怪的主意。”傻苍道:“谢大哥,咱们不如去看看雷火山,见识见识它的真容。”  箫冰冰道:“我也想看看。”岳海青、岳曼婷两姐妹不甘落后,立即表示要跟着去。  谢霆点了点头道:“大伙儿一起去看看罢,人多力量大,说不定能想出什么好办法。”  雷火山离此处约有一百里路程,对谢霆、傻苍、箫冰冰三人不算什么,但对另外四位姑娘来说这趟旅程却甚是艰难。众人备好食物养足了精神才出发,一路之上没有碰到虫婴,怪物奇树虽遇上不少,却是难不倒谢霆他们。  翻过一座高山,黄腾一边走一边喘着气说道:“遥想当年,老夫是坐着虫婴飞翔,一个时辰便可到达雷火山,那用目前这样翻山涉水。”傻苍道:“黄教主,有个问题想问你,按理说你活了三百多岁,武功该出神入化天下无敌才对,怎地会是现在这熊样?”  黄腾向傻苍白了一眼,没有回答。  箫冰冰接口道:“既然是返老还童,那功力自是随着年纪减弱,如果我们进来圣地迟一点,等黄教主变成一个小孩时,不用我们出手,便是付石两位姑娘,也能轻易打倒他。”  黄腾向箫冰冰笑道:“箫姑娘人既靓又聪明,实属难得,不过你怎地不问,你们早进来一些会是什么后果?那时便不用圣虫相助,以老夫一人之力便能灭你们一百几十次。”  傻苍问道:“黄教主,你在人世时,武功可称得上天下第一?”黄腾道:“二百余年来,我认第二,无人敢认第一。”  此时众人走得已甚是劳累,谢霆便下令原地休息。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184章 雷火山 谢霆分给黄腾一块熟肉说道:“天下第一,赶快吃吧。”黄腾早饿得头昏眼花,那里管谢霆话中嘲笑之意,接过来张口就是猛啃。  谢霆看着他狼吞虎咽的吃相笑道:“黄教主,吃慢一点,可别哽了喉。”黄腾抬起头道:“说吧,你想问什么?”  谢霆道:“我只是奇怪,既然你武功自认天下第一,怎地我以前并没有听过你的名号,那怕是你创办的青莲教也不曾听说过。”  黄腾道:“低调行事是老夫做人准则,也是我青莲教最基本要求,又志不在争那虚名,天下第一、第二、第三的称号对老夫毫无意义。”  “你说得不错,若是武林中人知道有青莲教这么一个邪教,早被朝廷民间及江湖正道灭了不知多少次。“箫冰冰在旁说道。  谢霆道:“黄教主,以你未入圣地之时的武功,相比黄山北斗派的秦掌门如何?”  “秦掌门?黄山派掌门不是钟天璇吗?”黄腾对十多年前秦天枢从钟天璇手中夺回掌门人之位一事毫无所知。  谢霆哦了一声道:“那你觉得钟天璇钟掌门如何?”  “伪君子,小智,眼界有限,不登大雅之堂。”黄腾对黄山派原掌门人钟天璇的点评毫不客气。  “武功与你相比孰高孰低?”黄腾嗤笑道:“无知小儿,不足一比。”  谢霆点了点头又问:“光复教教主胡定中呢?”  黄腾道:“此子有勇无谋,非大将之材,但武功相当不错,实是当世最杰出人物之一。”  “黄教主与他相比如何?”  “老夫和小子虽未交过手,但自信击败他不费吹灰之力。”  谢霆笑道:“黄教主你老人家是目空一切啊。最后相比上一辈高人,北斗派创派师祖周紫龙,你又觉得谁更厉害些?”  “周紫龙?”黄腾沉吟道:“老夫与他并非同一辈人,此小子成名之时,老夫恰巧入关修炼,出来后小子声名卓著如日中天,待我壮年之时他已隐姓埋名百年归去,因此与他一直缘悭一面。不过依猜测,当老夫处于最顶峰时期,他是比不上老夫的。”  谢霆哈哈一笑道:“黄教主果然是心高气傲之人,即便是面对公认的天下第一,你也是敢自认比他更胜一筹,厉害厉害。”  傻苍道:“只可惜你只空口吹嘘,从未干下过什么轰天动地之事,未能让我们见识到你的厉害之处。”黄腾脸色一沉道:“小子,那一堆一堆的尸骸,难道不比什么武林盟主、武功天下第一来得更令人震撼?”  傻苍道:“你这是在极乐圣地里的‘功绩’,在人世间,教主你老人家却是显得太过默默无闻。”  黄腾道:“老夫说过,低调行事,长命百岁。”  休息完毕,众人再度启程出发,历经两天一夜的长途跋涉,八人终于到达目的地,站在旁边一座山的山腰向下眺望,圣山全貌尽收眼底,七人不禁大出意料之外,无比惊噫出声。  这是一座低矮圆如馒头的白玉石山,整座山光秃秃无一树一木一草,阳光下山体洁白晶莹,隐隐透着青色红色脉络,圆圆的山顶上立起一根巨大朱红色石柱。  众人尽然以为被青莲教当作圣山的雷火山是一座雄伟险峻的高大神山,那里能想像得到它竟然是一座形如土坟的小山包,都张大了嘴,你望我我望你,说不出一句话。  黄腾指着那山顶石柱道:“奈何洞入口就在石柱上。”七人举目细看,石柱顶确实是有一个洞口,只是模模糊糊的看得不甚清楚。  八人下得高山,小心翼翼走至雷火山山脚,距离白玉山体两丈外停下,生怕再近会招来雷击烈火。黄腾下山时抓了野兔老鼠,于众人不备时把一只老鼠扔向雷火山上。  白日青天下,一道锯齿状闪电陡现,从天上延至地面,“噼雳啪喇”一声巨响迸出,老鼠细小身躯被雷电击中,瞬间冒出一股青烟,跟着烈焰升起三丈来高,发出一阵强光强热。  这道闪电雷轰来得极其突兀,众人完全没有准备,一颗心凭空跳起三尺高,炸雷声响把各人耳朵震得嗡嗡作响,石上花、付芳二人吓得齐声惊叫,双双坐在地下,岳海青吓得双手拉紧谢霆手臂,岳曼婷则往傻苍身上靠去,傻苍却退一步以不着痕迹中躲开,岳曼婷失去重心要摔倒,好在箫冰冰眼急手快伸手扶稳了她。  黄腾看着七人被大大吓一跳,一脸得意表情,嘻嘻笑道:“怎么样,见识过这雷火山的厉害,还想不想尝试登山离开呢?”  谢霆脸色铁青,从其手中接过一只野兔,再往雷火山上扔,这时众人都有了心理准备,捂耳的捂耳,转身的转身。  野兔在空中吱吱乱叫,还未落地,一道雷电劈下,正中其身,野兔全身冒着青烟急坠,落地后嗤的一声,发出一阵大火,然大火过后,白净的石山上竟然没有留下一丝灰烬烟迹,光亮结净一如往昔,直似野兔着火焚烧的事根本没有发生过。  目睹全程的傻苍瞠目结舌,结结巴巴说道:“一丝……痕迹也不留下,可真说得上是灰……飞烟灭。”谢霆脸色更沉,问黄腾道:“鸟儿飞过此山也会被雷击吗?”  黄腾笑道:“你难道想直接飞到那岩柱上吗,我劝你尽早断了这个念头,雷击不分高低先后,不分白天黑夜,不分生死,只要进入雷火山范围,一律予以毁灭。”  箫冰冰道:“死了的动物也会遭雷击?”  黄腾道:“是的,不要说动物,连植物石头也会遭受击打。”  “那下雨呢,它会不会击打雨水?”岳海青脸色苍白问道,这时的她显然还未从惊吓中恢复。  “呃……”黄腾一时回答不出。  傻苍道:“黄教主,你去试一试。”  黄腾问道:“怎么试?”  傻苍低声道:“去对着你们的圣山撒泡尿。”  黄腾脸色突变阴沉骂道:“去你奶奶的,再对我青莲教不敬,老夫立即杀了你们。”  傻苍一面愕然,问道:“你杀了我们?”  黄腾道:“不错。”  傻苍问:“你发高烧烧坏脑子吗?拿什么杀?”黄腾就是寄身于虫皇瘴驹体内时也杀不了他们,更何况此时的他手无缚鸡之力,傻苍实在想不出黄腾为什么有如此狂妄的想法。  黄腾阴森森说道:“只要老夫死了,你们也就死了,那不相当于杀了你们?”  傻苍哈哈一笑,说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在下佩服,万分佩服。黄教主,我恳请你现在来杀了我们。”  黄腾怒道:“小子,你以为老夫不敢?”  傻苍让开一条路,右手作了个请的手势,说道:“黄教主,我就以为你不敢,请你争气一把,好让我们对你改观。”  黄腾俊俏的脸罩着一层黑气,显得邪魅无比,冷冷地道:“好,老夫便死给你们看,早活得够本,有你们几个小年轻相陪,那是大大划算。”眼光往其余六人脸上一扫,只见各人毫无相劝之意,脸无表情都在盯着自己。  他哼了一声道:“既然对生都没有留念,那老夫成全你们。”转身缓缓走向青莲教圣山,距离越来越近,一丈,半丈,三尺,两尺,一尺。  七人抬头看着天空,有人伸手捂着耳朵。  岳曼婷张口欲叫他停步,箫冰冰拉拉她的手,示意不要出声。  黄腾挨近石山,停下转过身来说道:“怎么样,你们想不想死?”  谢霆淡淡道:“黄教主生死看淡,了不起,你要想死,我们陪你。”  黄腾双目闪出冷光,陡地哈哈大笑道:“好,那就一齐去死,咱们走不进奈何洞,便一起走过奈何桥,哈哈哈哈中!”笑声虽低,却也充满豪迈气概。  七人目送他转过身,七颗心怦怦乱跳,是生是死,就在黄腾的一念之间。  黄腾面对圣山而立,抬起头,山顶红色石柱遥相可望,这座山,他攀登踏上过五次,每一次都平安无事,第六次入关修炼,即将大功告成之际,四人贸然闯入,打断他返老还童进程,后被虫后逼得走投无路,实是心灰意冷,如今又被一众后辈小子嘲笑欺凌,本想忍辱偷生,却被他们无情讥嘲,实是丢尽了老脸,你们既然不想活,老夫便死给你看,你奶奶的自己性命掌握在别人手里,却还那么大言不惭,只要老夫死了,你们便什么都不是,臭小子你们狂什么狂……  正自愤愤不平,暗暗咒骂,为自己感到惋惜不值,突然一道闪电毫无征兆击下!  轰隆隆的雷声三度响将起来,烈焰再度冲天升起。  闪电落下,迅雷动地,有人眼前发黑昏倒,有人后退数步,有人双眼发直,有人脸不改色,有人兴高采烈。  对,有人兴高采烈。  一声大叫,贵为青莲教三百年教主的黄腾,被轰雷闪电烈火炸得向后飞出,一屁股重重摔于地下,落地后他翻转身子,手脚并用连滚带爬从山脚边窜了回来。  雷电过后,众人都以为自已死,然定下神来时却发现大伙儿还都站着,难道生前站着,死后也站着?  除石上花昏倒外,其他六人眼光齐刷刷射向黄腾。  黄腾一头飘逸长发烧了大半,发出难闻的焦味,一边眉毛也烧了个精光,半张精致的脸蛋漆黑一片,不知被烤焦还是熏黑,左边眼睛又红又肿,一身白衣长袍破烂不堪。  看着以美艳冠绝天下的黄腾如此模样,傻苍谢霆等人无不骇然。  黄腾陡地大叫道:“是谁扔的小石子?他奶奶这是蓄意谋杀,有本事给我站出来。”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他在说什么。  黄腾眼光在六人脸上一一掠过,最后停留在付芳身上,谢霆等五人目光也随他而齐齐望向付芳。  付芳,一个众人眼中柔弱的女子,这时脸上神情傲然,目光坚定,混身上下显出一股英豪气概,大声呵斥道:“你不欲一死而杀害我们吗?我见你犹豫不决,便决定助你一臂之力,送咱们上西天。”敢情那粒从后而来越过黄腾头顶、引来雷电轰击的小沙子,是她扔出去的。沙子太小,谢霆、傻苍、箫冰冰三人都没有留意到,可他们三人没留意到,雷火山上的神明却是纤毫不漏,发出的闪电,准确击中进入圣山范围的沙粒,把黄腾吓得屁滚尿流,狗一样爬回来。  黄腾气怒攻心,若是谢霆傻苍他们扔的沙石那便罢了,可偏偏想他死的是自己一手创办的青莲教招收的信徒,佘欣苗是这样,付芳也是这样,这是绝无仅有之事!他一向自尊高傲,自认天下没有他征服不了女子,这两女子的背叛,对他孤傲之心造成的打击伤害尤甚于身体。此时此刻,黄腾对“落井下石”四个字有了更深刻的认识,“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他咬牙切齿暗暗骂道。  之所以遭受前所未有的背叛与耻辱,究根结底全因自己失势落为一个凡人,要是自己还是虫皇,这些个女子包准排队倒贴!一口气憋屈心间抑郁不畅,黄腾陡觉天旋地转,双腿一软坐在地下,对谢霆和傻苍两人的憎恨又更加深一层。  傻苍暗暗纳罕的同时也长长松了口气,若不是付芳扔的这粒沙子打乱其思维,黄腾这家伙说不定真会自戕,那他们一伙人只好倒霉陪葬。在这场没有赢家的赌注中,输了的一方是黄腾,相信在以后相处当中,他再不敢以死来威胁众人。  谢霆不动声色说道:“黄教主,自尽的把戏玩完了吗?”  黄腾哼了一声道:“你们如要玩,老夫乐于奉陪。”  箫冰冰道:“与其无趣争吵,不如坐下来商量如何破解这道雷电魔咒罢。”黄腾右掌摸了摸赤赤生痛的脸庞说道:“别浪费时间,没有用,如果有其他办法,老夫也无须非等到具有隐身能力才离开此处。”  傻苍问道:“黄教主,当你具有隐身术后,便能大摇大摆蹬山离开?”黄腾道:“是的,施放雷电的神明看不到我,又何必谨小慎微?”傻苍点了点头又问:“那么这个隐身术如何才能练成?”  “哈哈,难道你想修炼隐身术,如果你抱有如此想法,劝你趁早绝了这个念头,现在别说是你们,就连我也无法继续修炼下去。”黄腾虽一脸笑意,可傻苍看在眼里,却只感受到他的愤怒与不甘。  谢霆道:“这又不成,那又不行,难道在你眼里,咱们便只能永远困在这儿?”黄腾道:“没错,没有其它办法可想。”  傻苍道:“那也未必,你信不信我便能离开这里。”众人一听,眼光都转到他脸上,岳曼婷问道:“傻苍,你有什么办法,快说出来听听。”  傻苍道:“办法我还未想到。”各人一听,刚刚热烈起来的心,又都沉了下去。傻苍道:“大伙儿不必消沉,只须找出雷电触发的原理,那便有应对之策。”  “傻苍,你以为这里是人间吗,这里是一场光怪陆离的梦境,所有一切都是虚幻虚构的,那能讲原理讲道理,如果能讲道理,又怎来这许多不可思议的怪物僵尸?”箫冰冰不满说道。  傻苍本来还想顶箫冰冰几句,但看她一脸愠意,便按捺下来。  谢霆说道:“傻苍兄弟说的也不是全无道理,黄教主隐身后雷电不激发,这说明雷电不是不分青红皂白乱打一通,更不是万能。”  傻苍道:“还是谢大哥理解我。大家听我指挥,每人拾起一块石子,一块儿扔向雷火山。”众人依言扔出石子。七颗石子闯进雷火山禁区,七道闪电劈下,将石子轰成一堆粉末燃烧殆尽。傻苍本以为一次最多只能出现一道闪电,七颗石子要分七次才能劈完,谁知结果大相径庭,吐了吐舌头,说道:“有多少颗石子便有多少道闪电,这可就十分棘手。”  谢霆突然道:“黄教主,下雨天时,圣山这儿岂不是响成一片?”  黄腾摇摇头道:“这倒没有,下雨时这里并无异常。”傻苍从附近小溪里捧一把水洒向圣山,水珠洒落在石上,并没有引来雷电。傻苍更加失望,说道:“雷电对水不起作用,还想下雨时它忙不过来,咱们就可趁机溜上山顶。”黄腾赞道:“好小子,竟然想到这一点上来,不错,不错,再想,再想说不定真想出办法。”  岳海青道:“为什么雷电不劈水?难道是五行相克原因?”  箫冰冰道:“我倒是认为水可细分到无限小的水珠,雷公电母真的忙不过来,并且再怎么劈也没用,水终究还是水,又燃烧不着  谢霆拍手喝彩:“你们的分析越来越接近问题关键,再探讨下去。”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185章 冥想大法 岳曼婷道:“如果水中有生物,雷电会不会击打?”  这个问题才是重中之重,空想臆测作不了准,只能用实验结果来回答,傻苍把一只蚂蚱随水泼向山石,轰响没如期而至,只在蚂蚱落在白玉石面,水流散去后才引来雷击。  众人齐声欢呼。  谢霆说道:“实验表明,处于水里的动物不受雷击。”  付芳问:“我们怎么才能处于水的保护之下到达那石柱上?”  有人说钻进水球里一路往上滚,有人说提一桶水不断淋在身上,还有人提议下雨天才登山。  水流动的特性使得它不可能停留在人身上很久,如单纯淋水或下雨,说不定走不了几步便被雷电轰得魂飞魄散,谁也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七人冥思苦想,可一时之间那想得出什么好办法。  就在各人一筹莫展之际,岳曼婷突然叫了起来:“水漫金山!”傻苍问道:“何为水漫金山?”岳曼婷道:“水漫金山是白蛇娘娘传说中的一个故事片段。”  傻苍道:“又是白蛇,看来咱们跟白蛇有缘。”岳曼婷道:“傻苍,希望你杀死那条白蛇不是白蛇娘娘,不然她肯定不会保护咱们,大伙儿便都被你害死。”  傻苍说道:“请放心,如它是白蛇娘娘,那有这么轻易被我杀死。”  听完白娘子的故事,众人都觉得她提出的法子值得尝试,谢霆沉吟说道:“白娘子能引来大水浸漫金山,我们却那有那种本事引来大水浸泡雷火山。”  这儿所有人都是凡人,不是蛇妖蛇精,谁也没有呼风唤雨的能力,水漫雷火山,终究不过是一场镜花水月的美梦罢了。  傻苍不甘心,问黄腾道:“黄教主,这里是你的梦境,看看你能不能安排一场大暴雨,把这小馒头般的雷火山给淹没了?”  傻苍此话一出,立时引人众人关注,七道眼光落在黄腾身上。  黄腾道:“老夫如果有控制梦境的能力,那用费这劳什子神发大水,直接把雷电取消不就好了,也不用我强留下那么多忠实的教徒。”说完瞄向付芳和石上花,眼光中还带有一丝戏谑之意。  傻苍道:“非也,你梦境中某些设置是固定不可改变,有些无关紧要的场景说不定你就可以改变,比如环境、地形、天气等,何不试试。”黄腾侧着头问道:“被你小子说得老夫有些心动了,那你说说老夫该怎么改变天气?”  傻苍迟疑了一会说道:“你施法术试试。”  黄腾嗤了一声道:“我如还有法术,早将你们几个小子给灭了,别说法术,现下我连武功也所留无几。”  岳海青道:“能不能将天湖上的水引到这儿来?”没有人回答她,岳海青也知道自己这个提议太不靠谱,微闭眼睛寻思其它办法。  付芳提议从边上挖一个洞通往雷火山底部,岳曼婷提议不断往山上抛石子沙子,耗尽雷电能量,趁其枯竭劳累之际快步登上山顶离开。  谢霆突然说道:“黄教主,雷火山相对其它山峰低矮不少,你只须引来大水,于四周稍加堵截,洪水聚集一起那便有希望漫顶。”  黄腾道:“小子,这道理谁不明白,可别说我现在是凡人,便是瘴驹未死,也没有改变沧海桑田的能力。”  谢霆道:“试上一试又如何,你终究是梦境的主人,说不定就能改变呢?”黄腾沉吟一会道:“那好,不过要怎么试?”谢霆道:“打坐入定冥思,或者是入睡之后再进多一重梦境,你在尘世间是怎样进入自己梦境,在这儿照做就是。”  黄腾道:“于梦境这之中再度入梦境?这听起来太过匪夷所思,还是先冥想一番再说。”  傻苍心中暗想你本来已匪夷所思之极,由虫子成精变为人类,返老还童,进入自己梦境采阴补阳等等,那一样不是惊世骇俗?若非亲眼所见,谁又会相信世间竟真有长生不死之虫?  八人退离雷火山,黄腾盘膝坐于一块大石上闭目沉思入睡,众人静静站于石旁,谁也不说话,生怕打扰了他。  过了良久良久,四下里一丝儿动静也没有,山风吹过,树林里沙沙声响不绝。看那黄腾,神态表情与刚打坐时一模一样。又过一会,天色变幻,阴沉下来,渐渐下起了雨,七人站于雨中,都没有躲避的意思。  雨点落在雷火山光溜溜的石面上,不但没有引来雷击,反而还发出叮叮咚咚的声音,跳跃起伏,或快或慢,或高或低,天成一曲美妙乐章。  谢霆诧道:“雷火山内部定是有极大的空间,不然雨点落下来,那会发出这般空灵的声响。”  没有人接他话,所有人都被这天外之音吸引,怔怔看着连绵不断的雨点溅在洁白如玉的山石上。谢霆转头看黄腾,只见他那一张阴阳脸上雨水不断淌下,仍是一动不动坐着,竟然丝毫不为雨点和乐章所扰。  难道这家伙入了定?这场雨是自然现象还是由他召唤而来的?  雨势愈下愈大,叮咚响声变得绵密急促起来,谢霆慢慢感到一丝寒意,陡地心中猛然一跳,转头看岳海青,却只见付芳、石上花、岳海青姐妹四人正缓步走向雷火山,最前一人已然离石山不到一丈距离!  谢霆暗叫一声不妙,立即迈步追赶叫道:“喂,付姑娘你干什么,快停步。”可双脚刚一迈步,赫然发现水已淹到了腰部!谢霆又是一惊,雨水什么时候竟已涨到了腰间,怎地自己一点儿没留意,可真是古怪之极。但在这时候,他来不及细想,双腿一点凌空跃起,几个起落抢在付芳身后,把与雷火山近在咫尺的她拽了回来,只见付芳脸孔木然,双眼目光涣散,再看后面的石上花与岳家姐妹,一般的呆滞神情,谢霆知道她们被乐音摄去神魂,无知无觉下竟然被引导去攀登雷火山。  谢霆摇了摇付芳想要弄醒她,发现完全是徒费功夫,不敢浪费时间,把走近身边的石上花截停下来,待姐妹俩走近,双手又抱又拉,把四名女子一同带回至石头旁,傻苍与箫冰冰虽没走动,却如是傻掉一般呆呆站在水里。  谢霆放下四名女子,对着傻苍脸庞就是一巴掌,这一掌好不用力,傻苍陡地大叫一声从失魂中醒来,谢霆说道:“兄弟对不起了,情势紧急,只好打你一掌,你看着她们,我来弄醒箫姑娘。”傻苍一回过神来便知发生了什么事,二话不说扶着脚步不稳的付芳与石上花,谢霆握着箫冰冰右腕,食指一道真气注入其体内,不消片刻箫冰冰清醒过来,她左右一看,发现水已淹至胸部,惊呼一声:“这是怎么回事,怎地水涨得这么快?”  傻苍道:“定是妖人引来了洪水。”说完指身指了指石上的黄腾。这一转身,傻苍与箫冰冰齐声惊叫:“黄腾呢?”  谢霆吃了一惊,转头看,只见身旁石头已差不多被淹没,而刚才还在石上的黄腾已不知所踪,知有古怪,立即说道:“管不了那么多,咱们带上她们快往高处上撤。”  三人连拉带提,把四名失掉魂的女子带上雷火山旁的山坡,远离水面后停下,四人先后被救醒过来,她们望着底下快速上涨的雨水,无不震撼出声。此时的雷火山已被洪水淹没了山脚,傻苍又喜又忧,说道:“照这个速度下去,洪水很快便能漫过小山包之顶。”  箫冰冰脸上不见有欢喜之色,道:“咱们中了妖人黄腾的邪术,被雷火山发出的乐声迷惑,竟然被他趁机逃走,真是可恶之极,只怕有无穷后患。”  付芳问她道:”箫姐姐,此话怎么说,老妖怪除了冥想,法术与功夫尽皆失去,还有什么好怕的?”箫冰冰道:“付妹妹,你想一想,黄腾是个十分聪明之虫,它既然能冥想出洪水淹山,也一定会冥想出怪兽异物来攻击咱们。”  众人闻言脸色大变,眼睛中充满了恐惧。  谢霆点点头说道:“不错,咱们得要十分留意周围,千万不可松懈,等洪水漫过石柱咱们就立即游过去,越快越好。”  大雨如注如泼,山脚下水位迅速上升,不一会儿洪水已然淹至雷火山山腰。哗哗大雨声中,大山深处猛然传来一声吼叫,吼声响彻山林,一刹那间,震耳欲聋的雨声完全被压制住,各人一颗心震得几乎要跳出嗓子眼。  同样受惊被吓,雷火山的惊吓因雷击来得急而突然,各人没有一丝心理准备而害怕,但众人这回受的惊吓,完全是对巨大吼声心理上的恐惧。箫冰冰脸色惨白道:“可能是只大老虎。”  傻苍扬扬手中绿色小剑道:“不管是大老虎还是母老虎,遇上我这柄见血封喉的宝剑,都得立即转头逃之夭夭。”  “嗷呜!”一声巨吼突地从身旁响起,众人仿佛置身于虎口之旁,声浪一阵阵涌来,从各人身上的每个毛孔钻将进体内,惊心动魄,每一个人都忍不住全身颤抖,有人已经站不稳。  适才第一声吼叫起码离开这儿有三五里路,怎地才一转瞬之间,叫声已然近在身旁?谢霆叫道:“傻苍,箫姑娘,看着她们,千万别走开。”不等两人回应,手持乌黑闪亮的宝刀窜向叫声来处,才奔没几步,耳中便轰轰隆隆响起来,眼前陡然一暗,一个庞然大物从正前方的空中袭来。  谢霆看得清楚,那展翅飞行的是一头吊额金睛大老虎,正张牙舞爪朝自己扑来,好家伙,怪不得来得这么快,原来是一头飞天虎。谢霆大喝一声叫道:“畜生,吃我一刀!”迎刀斩向虎头。飞天巨虎左虎爪拨开乌刀,右爪挥动,抓向敌人脸门。  飞天巨虎这一拨刀力量奇大,乌蠡刀险些握抓不住脱手飞出,谢霆五指使力抓紧刀柄,侧头闪开飞天虎右爪,举刀急刺向其腹部,那飞天虎端的是厉害,竟不回头,长长虎尾一甩,直朝谢霆头脸拍下,若被其砸上,便钢铁脑袋也要让其砸碎,谢霆不得已收回宝刀往旁避跃。只这么短短一瞬间,一人一虎已交手两个回合,待得谢霆回个身,吊额大虎裹带着一股劲风已然扑至众女身前。  傻苍叫道:“来得正是时候。”奔前两步,绿色小剑对着飞天虎鼻子削去,飞天虎故伎重演,左爪拨剑右掌拍脑袋,傻苍手中小剑一翻一挑,避开左爪改刺飞天虎右爪。飞天虎似是知道绿色小剑厉害,吼叫声中右爪缩回。傻苍更不客气,纵身一跃,提剑伸手刺老虎柔软腹部,只须见血,这只威猛无比的飞老虎就要完蛋,因此不计后果,甘愿冒着巨大生命危险攻击飞天虎。  谢霆与箫冰冰齐声叫道:“傻苍不要!”  那吊额金睛大老虎也想不到眼前之人如此凶悍,一声怪吼,左掌直拍来人脑袋,一双黄黑双间的翅膀急振,一千余斤重的庞大身躯陡然升起,于间不容发之际避开见血之厄。  傻苍暗叫一声可惜,脑袋一扁避开虎爪,跟着小剑一个圈转,改削向那呼啸而过的左虎爪。飞天虎两翅快速扇动,陡地仰头挺身,整个身体在空中站立起来,双下肢接连蹬跺向敌人脑袋。老虎的下肢更加强壮有力,只要被它擦上,一条小命即是冻过水,身处空中的傻苍不敢再拼,上身一个后仰闪开老虎的一双后腿,最后重重坠落地面。  箫冰冰双手连扬,激射出两块石子,分攻飞天虎的脑袋与下阴,随后抢将过去抱起失去平衡从空中落下的傻苍。傻苍被箫冰冰抱在怀中,软软的甚是舒服,又闻到她身上熟悉的香味,顿时神情一阵恍惚,仿佛回到关帝庙外的那个晚上。  飞天虎爪打脚踢,把两块石子击落,飞至左首一块山岩上,收回翅膀,两只铜玲般大小的眼睛盯着众人。  谢霆奔近傻苍身旁问道:“受伤了吗?”傻苍不敢享受多一刻的温柔乡,立即从箫冰冰怀中站起来说道:“我没事。”  黄腾不但冥想出洪水,还臆想一只飞天大老虎出来,只见石上的这只老虎体形比一只成年水牛还要大上一些,背上的一双翅膀又短又窄,飞行时振动频率极高,发出嗡嗡隆隆的响声,比那飞天虫婴灵活许多。  若不是乌蠡刀锋利,绿色小剑剧毒无比,由黄腾冥想出来的飞老虎心中顾忌,众人怕是一个照面间便被团灭掉。趁着这难得的片刻对峙,谢霆双眼射出精光,对傻苍低声道:“瞧眼下形势,咱们逃是逃不掉的,与其退缩害怕被其逐个攻破,不如便跟它拼个鱼死网破,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我从正面吸引它注意力,你从后攻它,切忌心急,只要吸引一点它的注意力便可。”傻苍点点头,两人一前一后,慢慢逼将上去,  飞天虎瞧得他们逼近,张口一阵巨吼,声浪逼将过来,两人脸庞变形,都有一种迎着巨风而上的感觉,谢霆叫道:“上!”纵身一跃而前,乌蠡刀斩向老虎前肢,傻苍绕小半个圈子至岩石后攻其尾,飞天虎陡然站立起,两翅扇动,嗡嗡隆隆的声音骤然响起,傻苍猛然感到一股极强的劲风逼冲过来,气为之闭,双腿欲要使劲站定时,已是身不由主的向后直飞了出去。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186章 借雷杀虎 谢霆功力比傻苍不知强了多少倍,非但没有被吹飞,反迎难而前跨上二步手中通体幽黑的宝刀掠出,如一道闪电般奔向飞天虎双脚。飞天虎双脚一弹跃上半空,双翅拍动,如离弦之箭扑向箫冰冰岳海青等人。  此下攻击忽然之极,飞天虎智力似乎比常人更要高。箫冰冰急叫道:“快趴下。”岳海青、岳曼婷、付芳不待箫冰冰叫出声,已然迅速散开,石上花先前被吓昏过一次,又被雷火山与雨滴共奏的乐章催眠,现下虽然回复神智,却是反应慢了一拍,面对着急扑而下的飞老虎,竟然吓得不知躲避。  大老虎来势太猛,与其相抗无疑是自寻死路,箫冰冰避其锋芒,一个旱地拨葱弹起一丈来高,双袖甩出,两根绿绸伸向飞天虎急振的翅膀。  与此同时,谢霆叫道:“那里走!”纵身回奔,提刀斩虎臀。  谢霆有利刀,傻苍有毒剑,柿子要挑软的来捏,飞天虎的目标原是箫冰冰,那料到外表看似娇柔的箫冰冰竟然于刻不容缓的瞬间弹身避开,便改变目标,利爪向着石上花兜头兜脑拍爪过去。眼看得石上花便要香消玉殒,突然一个身影窜至,抢先一步把她按到。  那人正是傻苍,他扑倒石上花的瞬间,“嗤喇”一声响,背上衣服被虎爪撕碎,肌肤划出三道红痕,火辣火辣生痛。飞天虎落地后,抬起右爪拍向两人脑袋,傻苍抱着石上花滚了三圈,闪开致命一击,虎爪拍于岩石上,激得石屑纷飞。  飞天虎一击不中,正欲跳前扑杀,突然感身后痛得撕心裂肺,忍不住一声短啸。原来是谢霆从后而至的一刀已堪堪砍在虎臀上,虎皮虽粗厚,但在乌蠡刀之前,什么都好比是一张薄纸,嚓的一声过去,臀部被斩开一大道口子,虎血迸射。  一刀得手,谢霆心头大喜,收刀欲挑其,可飞天虎那能轻易让其攻击得手,手臂般粗细的虎尾甩动凌空抽击,夹杂着迅雷之声把谢霆逼得退后三步。  跳跃至空中闪避的箫冰冰落下,刚好落在飞天虎身旁,双手立即牵动绸带欲缠上虎翅。飞天虎臀部挨了一刀,虽然伤得不重,却是已然锐气大失,要是一对翅膀再被缠上,那可就是性命悠关之事,当下顾不得伤害敌人,四脚使力一弹,跳至四五丈外的下首。  而箫冰冰甩出去的一根绸带刚巧缠上虎腿,飞天虎这一猛跃,反把箫冰冰带飞了过去,飞天虎落在一块山岩上,抬头举爪等着箫冰冰。岳曼婷高声叫道:“师姐,快松手!”  大老虎跃动太是突然,等得反应过来,箫冰冰已然被拉飞下去,她心念急闪,连忙松开绸带,同时左手再扬,一条绸带从袖口里伸出缠上道边的一株松树,发力一拉,下落之势得止,停在老虎头顶上晃荡。  飞天虎岂容到口的肥羊溜走,直起虎腰后腿力蹬,瞧准时机跃起张开大口咬将过去。看着那比脸盘还要大的虎口咬来,箫冰冰可选择余地不多,唯有双手快速交替攀扯上升,以求逃离出飞天虎的攻击范围。傻苍见得箫冰冰危殆,纵身一跃扑下去,手中小剑直刺飞天虎脑袋。  老虎跃起,傻苍纵落,飞天虎对绿色小剑极是畏惧,一人一虎于空中相遇之前,飞天虎两张短而有劲的翅膀迅速扇动,于电光火石的瞬间平移出五尺。傻苍扑空,径直摔落山崖,擦身而过的一刹那,傻苍如溺水之人伸手紧紧拉住缠在虎腿的绸带,吊于飞天虎身下,避免摔入谷底变成一堆肉泥。  飞天虎放弃攻击箫冰冰,四翅急速振动,轰隆声中腾空而起。半山腰山道上的六人抬头看着傻苍迅速升高,除了叫他赶紧松手之外,再无丝毫办法。  傻苍望着脚下越离越远、越来越小的众人,耳边风声呼呼,只感到一阵比一阵强烈的晕眩与恐惧袭来,心想这时松手掉下去非死不可,还不如便这样吊在你身下,定了定神,不低头往下看那便好上许多,他把小剑放在口里咬着,双手抓着绸带往上爬,欲爬至飞天虎腹下。  飞天虎岂不知傻苍心里打的什么主意,几番甩绸带不开,当即便朝着雷火山俯冲而下,快速飞行中,傻苍已然无法爬动,双手紧紧抓着绸带,生怕被甩掉了开去。  众人瞧见飞天虎拖着傻苍俯冲向雷火山,石上花惊叫道:“难道大老虎想和傻苍同归于尽?”付芳说道:“不,我瞧不是这么简单,谢大哥,这怎么办好?”谢霆脸色阴沉,一言不发,死死注视着飞天虎与傻苍。  箫冰冰纵声叫道:“傻苍,你快放手,快放手!”  飞天虎拉着傻苍如一支强劲的弓箭冲向雷火山,就在进入雷火山范围的刹那之间,飞天虎陡地改变方向转一个大弯,飞行路径擦着雷火山边缘斜斜引了出去,而身后的傻苍则没那么幸运,由于惯性作用,飞天虎转弯时傻苍仍直直往雷火山里飞去。  飞天虎这着借雷杀人的高招,的是大大出乎包七人意料之外。  此时的傻苍就是松手也是无力改变命运,只好双手紧抓绸带,闭上眼睛听天由命。  众人惊叫声中,预想中的雷击没有如期而至,飞天虎估算有误,转弯转早了一些,没能把身后的傻苍甩进雷击电打的范围内。  傻苍死里逃生,可还未等他高兴起来,飞天虎拖着他再次飞向雷火山,并且这次飞行高度甚低,傻苍已然近乎贴着水面拖行。  飞行高度降低至水面,飞天虎更有把握确定雷火山的边缘位置,转向时更加精确可靠,这回定能置身后的敌人于雷火下。可飞天虎聪明,傻苍也不傻,先前任你拖行不放手那是因为太高了,摔下来必死无缝,现下水面就在脚下,此时不放手更待何时?  但傻苍心中却另有一个打算,迟迟不肯松手。  眼看得飞天虎带着傻苍往雷火山迅速逼近,山腰上的众人心急如焚,齐声大叫:“快放手啊,还等什么,快放手!”  此时大雨瓢泼,雨声隆隆,离得又远,傻苍那里能听得到众人的呼喊,若是他听到箫冰冰焦急绝望的叫声,相信他不会冒这个险。  飞天虎拖着傻苍朝雷火山斜斜抵近,为确保可靠,飞天虎冒险飞至离雷火山边缘不足三尺时才转向,可就在要转向前的那一瞬时,飞天虎陡然觉得后腿一轻,一直拖在身后的敌人此时突然松开了手!  飞天虎负担减轻,前冲之势陡然加大,虽及时加大转向之力,但那张翅膀翼尖还是划入了雷火山的范围。  你会借雷杀人,我也会借雷杀虎!  “轰隆隆”一声巨响传出,蓝色闪电不偏不倚击中飞天虎翅膀,飞天虎左边翅膀被闪电劈中断开两截,断开的一截落在白玉石面上,引起一阵大火,烈火气化雨水,生出一大股白雾,迷迷茫茫笼罩事发点。飞天虎一边翅膀受损失去平衡,擦过雷火山边缘后,打着转一头栽下掉入翻滚的洪水里。  山腰上的六人看到凶狠勇悍、强大无比的飞天虎被敌友不分的天雷击中摔落在水里,情不自禁大声欢呼。谢霆更不打话,手持宝刀冲下山,一头扎进水里。  傻苍松开手后,飞行的巨大惯性使其摔于水面上打着水漂,去势不止,急危之中一头扎进水里增加阻力,直到身子狠狠撞顶在雷火山山体上才停下来,他立即浮起来露头出水面,发现自己已极为靠近雷火山边缘,只需再往前冲上那么几尺,定要被雷击得灰飞烟灭,来不及庆幸,转头看到飞天虎掉进不远处的水里挣扎,心中暗叫一声可惜,立即吸了一口气潜将过去。  不管老虎还是猫都会游泳,飞天虎也不例外,它落水后立即稳住躯体,振动双翅想要重新飞行起来,奈何左翼断了一半,无论怎样努力都是无济于事,只能在水中不断翻腾。  飞天虎在陆上天上都强横无比,别说是人,就是巨型虫婴和尸怪甚至虫皇瘴驱,在它跟前都是不堪一击,但它落入水里却犹如进了囚笼,有千般技能都难施展得开,傻苍深知此时是取其性命的良机,如被它回到岸上,就算不飞行,众人性命都将难保。  傻苍一口气潜到落水虎的身下,手持小剑刺其腹部,飞老虎无知无觉没有躲避,眼看就要得手,突然双腿一紧被什么东西拉着,整个身子陡地往水下急沉,傻苍吃了一惊:“难道除了老虎,妖人黄腾还想出了什么水怪来对付我们?”  傻苍虽惊不乱,弯腰察看,只见拉他双腿下潜的是一条人身鱼尾的怪物。在中国古代,这种怪物被称为鲛人,傻苍那里管他是鲛人还是狡人,当即探腰伸剑割其手腕。绿色小剑所向披靡,水中鲛人也有所闻,立即松开左手,右手仍然拉着他急潜,傻苍挥剑再割,鲛人把右手也松开,尾巴一甩,猛然窜起至傻苍身前,与傻苍面对面相向而浮。  借着水下白玉石头发出的微光,傻苍看清他五官,猪嘴朝天鼻招风耳铜玲眼,高额脸突,两手形如柳枝,下身化为无鳞鱼尾,一摇一摆于水中保持平衡。  鲛人看他一会,咧嘴笑笑,露出满嘴尖利的牙齿,傻苍只看得心中发寒,但知道此时绝不能示弱或转头逃生,不然死得更快,当下一眨不眨看着面前的怪物。鲛人张嘴说话:“碰上我是你今生最大的不幸!”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傻苍不敢说话分神,妖人黄腾臆想出来的飞天虎强大生猛所向披靡,尸怪虫婴巨蟒白蛇蜈蚣遇到它都得统统靠边站,那么眼前的鲛人必定也是十分厉害,双眼紧盯它脸部,生怕他突然袭击,只手中短剑比划两下。  一人一鲛互相盯着,世界仿佛停下,时光于这一刻凝固。突然之间,鲛人尾巴一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窜到傻苍身前,张嘴咬他脖子。傻苍反应已算很快,立马蹬脚退后,手中小剑划出,但水中移动不比岸上,所有动作都慢上一拍,一刹那时候只觉眼前水花白沫晃动,毫无知觉的情况下鲛人的利嘴已然咬上了他的咽喉!  快,实在是太快,鲛人动作之迅速比起闪电来不遑多让,傻苍毫无躲闪之力。  傻苍自不甘坐以待毙,小剑回刺怪物后颈,鲛人细长而灵活的双手移动十分迅速,一息间已然分别缠上傻苍的两腕反绕于身后。傻苍双手受制,无丝毫反抗之地,只能任由鲛人咬着咽喉吸血,双腿乱蹬,不一会儿四周一片血水。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187章 飞虎与鲛人 谢霆冲下山猛扎入水,一口气潜到飞天虎身下,这时的飞天虎仍在漂浮挣扎,谢霆更不耽搁,乌蠡刀刺出,刀尖插入飞天虎柔软的腹部,深入二尺,几将刀刃全埋。飞天虎腹部被捅,全身猛然一震,强烈痛苦使其生出无穷力气,双翅振动频率更快,不等谢霆拨刀再刺,飞天虎庞大身躯骤然出水,摇摇晃晃升空四五尺,最终无法保持平衡又斜斜摔落水里。飞天虎两翅扇动所产生的升力左右不一样,在空中难以保持平衡,每次飞不了多高又摔下。  但它十分聪明,发现双翅分别使用不同频率扇动便可大致保持左右相同升力,三番四次尝试后终得掌握诀窍,正当它再度展翅高飞时,谢霆于最后一刻追将上来,此时的飞天虎已然离开水面,乌蠡刀够不着,眼看它空离去,谢霆急运内力,双手握刀,以刀身猛按水面,双脚力蹬,身子如一条鲤鱼般窜出水面,凌空而起,左手堪堪抓住飞天虎垂下的尾巴,把已飞起将近一丈高的大老虎生生攫下,水花溅起,一人一虎重重落回水里。  大雨倾盘,洪水涨得非常快,已然快淹至雷火山山尖,站在山腰的箫冰冰见得傻苍久久没有浮出水面,一颗心如灌了铅沉沉下坠。众女都在看谢霆与飞天虎的缠斗,她的眼光却在水面上来回搜索,寻找傻苍身影。  突然脚下不远处水面上红了一片,箫冰冰脸色骤然变得苍白无比,接着两个人先后浮出水面,背朝天随水漂流。箫冰冰认得其中一人衣着是傻苍,他身下的血水最是深红,当下顾不得自己不会游泳,猛地奔上数步,从高高的山崖上跳下。  她的举动太过突然,等得岳海青姐妹、石付二女反应过来时,箫冰冰已然沉入滚滚洪水之中失去踪影。  箫冰冰身子摔入水里那一瞬间,全身犹如散了架般痛,手脚乱划,水从鼻子里猛钻入肺,呛得她忍不住张大口喝一肚子水,难受更甚,她强忍痛楚,凭着先前几次入水经历,慢慢在水下稳住身子浮上水面,转头四顾,已见不到傻苍身影,心中焦急,抬头看崖上的人,只见岳曼婷指着她的左首比划,心中明白,立即笨手笨脚朝着左首游去。  游泳技能通常都是无师自通,箫冰冰手脚蹬划几下后已然掌握了诀窍,慢慢往前游去,不一会游到傻苍身边,当将傻苍翻转过来时,眼前一幕令她赫然惊心,只见他双眼紧闭,脖子上有有四个孔洞,不绝有血涌将出来。箫冰冰惊慌害怕之中仍保持清醒头脑,立即以绿绸缠他颈脖七八圈,止住血流后探其鼻息,水浪一波波袭来,箫冰冰探不真切,似乎傻苍已然停止呼吸,心中一急,便嘴对嘴为傻苍过气。  那边厢飞天虎被拉回水中,大怒之下全身猛然一抖,居然把背上碍事的两张翅膀抖掉,前肢划动,一个猛虎回头,张口咬向背后的敌人脑袋。  谢霆深知飞天虎的厉害,于刻不容缓的瞬间上身后仰避开虎口,脸部被虎须掠过,实是惊险万分。飞天虎一击不中,右掌抬起拍下,再攻敌人头部胸膛,谢霆身在水中无法再退,左臂运力举起挡格,如是普通人,便十条手臂也会被拍断折,但谢霆乃当世第一流高手,内力深厚,这一运力架挡,硬是顶住了虎爪势大力沉的下压。飞天虎腹部剧痛一阵阵传来,逼得它心急如焚,右爪加力下压。  谢霆渐渐不支,左臂被越压越低,飞天虎尖利的爪子已然勾到他胸襟衣衬上,再深一些便有开膛破腹之虞。他全身力量都运在相持的左臂上,右手虽提着乌蠡宝刀,作用却是不大。其实在这个时候,他便想提刀也没力提起。  情势愈来愈危急,谢霆正在苦苦支撑,陡然一股带有腥味的血水涌将上来,脑海里电光一闪:“这是老虎腹中伤口渗出的血水。”如要争胜,须得攻敌之弱,更不细想,左臂收回一半的功力,瞬间虎掌压下爪上谢霆的胸膛,利爪带过,在其左胸划出深达两分的三道口子,从销骨一直至到乳下。  但在同时,谢霆右腿发力踢出,刚好踢中飞天虎腹部伤口之侧,脚尖勾上伤口边缘,用力一挑,顿时飞天虎皮翻肉绽,伤口撕裂一倍有余。  一人一虎互相畏忌,相互伤害后迅速分开,相较来说,谢霆受伤轻些,虽然鲜血流得不少,伤口却是皮外伤,没有深及肋骨心脏,而飞天虎某些内脏却是已被乌蠡刀刺了个对穿,肠子也已流出体外!  它自知危险耗不起,立即掉头往岸上游,谢霆清楚绝不能放虎上岸,否则后患无穷,迅速追近抓住其尾巴往后拉,待它回头便松开退后,如此数回抓放耗它精力。  最后一次飞天虎不堪其扰,不待他抓上尾巴便扭头张口,狠狠往敌人身上咬去,谢霆这次早有准备,乌蠡刀蓦然破水而出,刀尖毫无预兆插进老虎血口,从口腔上颚而上刺入脑子,扎穿头盖骨而出。  飞天虎再强悍,脑袋被洞穿了也是死路一条,身子扭曲抽搐数下便一命呜呼。  艰难宰杀飞天虎后,谢霆抽出宝刀长长呼一口气,环眼四顾,洪水已漫过雷火山山顶,巨大的朱色石柱半截泡在水中,他抬眼遥见众女站在岸边,发现箫冰冰不在其中,心中突的一跳:“箫姑娘去那了?傻苍兄弟呢,怎地这许久不现身?”  按理说他水性比我更好,这洪水似乎不该难倒他,莫不成出了什么意外?正思索间,前面一人俯漂过来,谢霆心下奇怪:“这人会是谁?”游将过去翻转他身,见得是一个窄脸长嘴的怪人,紫色皮肤光溜,表面如有一层油腻之物,比泥鳅黄鳝还要滑手,握其十岁小孩般细小的手腕,发现还有脉搏振动,原来只是晕了过去,于是使力将其拉回岸边。  待怪人全身出水露出鱼尾巴,谢霆才发现他竟然是一个鲛人,不禁惊奇万分。众女围将过来,岳曼婷问道:“这是什么怪物,它是人还是鱼?”  谢霆没顾得回答反问:“箫姑娘呢,傻苍呢?”  岳海青急指左首道:“我正想跟你说呢,他们在那边,谢大哥你快去救他们回来。”谢霆吃了一惊,转头看去,发现范傻两人已飘出甚远,当下二话不说,又跳下水中,一口气潜至二人身旁,没有多问,先拉着他二人就近靠边。  上得岸,谢霆探傻苍心房,尚有微弱跳动,放下了心转头问箫冰冰怎么回事,箫冰冰脸色苍白,手捧心口只顾喘气,摇摇头说不出话。谢霆便不再问,双腿盘坐伸手按住傻苍背心,将真气输入体内。  过没多久,岳曼婷拍了拍谢霆胳膊,说道:“你瞧,洪水快要淹过石柱顶了。”谢霆回过神,定眼看傻苍,脸色已然没有那么泛白,呼吸也平稳了些,当即松开手站起来,抬眼看山顶石柱,洪水已与柱顶差不多相平,洪水如若过顶便难以确定方位,说道:“事不宜迟,咱们现在就走。”  箫冰冰问:“傻苍怎么样了?”谢霆道:“箫姑娘请放心,傻苍只是失血过多而昏迷,没受重伤,问题不大,咱们得抓紧时间离开。”  听得傻苍没有生命危险,箫冰冰松了一口气,说道:“好,咱们赶紧离开,最怕洪水下降错过时机。”  谢霆斩下一根长长的粗大树干扔进水,四名女子先下水抱着树干,箫冰冰正想跟下水,突见一个身影从山岭上跳入水中,朝着石柱游去,不问可知是妖人黄腾,叫道:“快追上那可恶的妖贼,别让他逃了。”  谢霆把傻苍横在树干上,由箫冰冰托着他脑袋,自己在最后推动树干移动。行了一大半距离,岳海青突然想起岸上的人鱼,叫道:“糟糕,那个紫色皮肤的人还留在岸上!这怎么办好?”语气十分焦急,很明显,她的意思是想回去接上他一块儿走,但众人听后却都没作答。  其实,有人在下水离岸前已然想到了怪人,但见其他人不提,便也没有作声。  这个时候,洪水已然高淹过柱顶,谢霆只是靠着记忆中的大概方位前行,如再要回去接上那怪人,别说有可能找不见石柱的具体方位,就说万一黄腾进入雷火山内部后立即要洪水退却,那大伙儿岂不是全部完蛋?  过一会儿箫冰冰问:“还有什么人?”岳曼婷道:“刚才谢大哥杀死飞虎后,从水中救回了一个人身鱼尾的怪人。”箫冰冰想起了傻苍与另一人先后从血水下浮起,难道另一人便是人鱼怪物?  岳海青见众人没有表态,便向谢霆道:“谢大哥,你瞧……”  谢霆道:“岳姑娘不要说了,你别为一时的善心而害死大伙,你确定接回他后,还能记得石柱具体在什么地方吗?”  岳海青心软不忍留下鱼人独自一个,见得众人不作声,便想求谢霆救那人一命,谁知还没说完便被谢霆教训一顿,心中委屈,双眼圈一红,便要掉下泪水来。  岳曼婷道:“姐姐,大伙儿为救你出生入死,历尽多少磨难艰险,若不是谢大哥、傻苍、箫师姐神勇无敌,咱们早就不知死了多少遍,你难道还忍心再将我们重置于危险境地吗?”岳海青道:“可是我担心……”岳曼婷打断她的话道:“你担心一个来历不明的怪人,难道你就不担心妹妹、师姐、谢大哥、傻苍为你的片面善意而落入凶险境地么,你有这份闲心,还不如想想傻苍吧,你若为救怪人而耽搁救治傻苍,看你怎对得起箫师姐?”  岳海青看了一眼傻苍,顿时无话可说。是的,怎能为一个素不相识的怪人而将七人都置于危险境地,如果只为顾及良心上的过意得去而妄顾他人性命安危,那便是人性中最大自私。  付芳道:“岳姐姐,善心是有原则有底线的,不能不顾现实条件强行去做,况且这是我们集体决定,你也无须有良心上的不安。”  岳海青偷眼看谢霆,谢霆脸上神色坚定,丝毫无转头回去的打算,一刹时间突然觉得自己好自私,好虚伪,眼光狭窄见识短浅,心中暗想:“谢大哥喜欢的芝芝姐姐,一定是个深明大义、果断坚决、行事绝不婆婆妈妈的女子。”过了一会儿又想:“妹妹说得极对,要是耽误了傻苍的救治,别说没脸见箫姐姐,便是自己也要内疚一生。”坚定了想法,便不再去想那怪人。  众人如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分左右趴在树干上,缓缓漂流至朱红色石柱旁,石柱洞宽约一丈,洪水高出柱顶二尺多,不绝入柱洞里灌流,那落下的水声在中空的雷火山内部轰隆隆环绕,来回冲撞,影响了判断,不知其深几何,又不知底下是水潭还是石头,不敢贸然下去。  自妖人黄腾进去后,洪水水位逐渐降低,谢霆道:“得抓紧时间,如石柱露出水面,不知会不会招来雷劈。”箫冰冰点头道:“黄腾出入过几回,必然知深浅,他敢跳下去,那么肯定是没事的,谢大哥,我先下去探路。”  谢霆摇头道:“箫姑娘,探路之事还是由我来做好些,你看着她们,如果不是太高,你们一个个跳下来,我在下面接着,太高的话,呃,为了逃命,多高也得跳下来,知道没有?”谢霆后面的话是对众人而说,众女齐声应道:“是。”  谢霆将乌蠡刀插在背上,他不敢站起身,生怕露出水面太多引来雷击,顺着水流冲下,  下落过程中,谢霆调整好姿势,管他底下是石头还是水潭,以脚落地总不会有错。  下落过程似乎很漫长,又似乎很短暂,瞬时之间,谢霆双脚入水着地,他反应甚快,不等踏上实地,立即往旁翻滚,卸下高空摔落之势,又瀑布水流冲力极大,不等他摔倒已是将他冲出数丈远,完全消没跌势。  落脚之处是平地,所积水深不够五尺便流走,他抬头上瞧,一丈宽的洞口此时看来只有水桶口大小,估算这里与顶上相距只怕有十丈高,自己身怀绝技,跳下来没事,但对另七人来说,实是太深太深。  借着头顶洞口洒下的微弱天光,谢霆看清周围环境,这是一个天然洞穴,四周巨石嶙峋,偏偏瀑布落下之处是平地,并且积了一些水,减他下坠之势,心中不禁暗暗庆幸命大。  抬起头大声叫道:“箫姑娘,我到底了,这里太深,先不要跳下来,我想个办法。”瀑布声响太大,他说话时虽然运上内力,却不敢保证一定能传得上去,他叫了几次,始终没有听得回应,不知是她们听不到自己的呼喊,还是自己听不到她们的回应。  正自焦急,突然一人从洞口摔将下来,谢霆完全没有准备,又不在瀑布落下的正中点,等得发现时,已然来不及跃过去相接,心中暗叫一声“糟糕!”眼睁睁瞧着她横着摔入积水里。片刻的惊讶过去,谢霆立即跃入水中,急叫道:“箫姑娘,是你吗?”伸手往水里捞,可在水潭里来回摸索半晌,始终没有摸到人,“水潭既小又不深,怎么就找不到呢?”正自奇怪,突然感觉脚边好像有条大鱼游过,再伸脚伸手摸索时,却又发现不了什么。  他感到瀑布落下来的水流渐小,定是洪水水位下降不少,再不想出办法,留在外面的六人极有可能被雷劈死,可这时候又有什么办法好想?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188章 冰墙 跳下来还有可能生存,不跳就死路一条,谢霆走到瀑布中央,抬头叫道:“岳大小姐,你们快一个一个跳下来,我在下面接着。”  接连叫了几声,始终没有回应。正想再叫,瀑布在突然之间消失了,洞穴里轰隆隆的响声静下来,只余有一串串水珠落下发出的“答答”之声,回荡在空旷的山腹之中。  怎么回事,瀑布怎地说没就没,水位下降总要一个过程啊,难道洪水在骤然间消失?谢霆突然想起在外头时,那倾盘大雨说停就停,这定是妖人黄腾搞的鬼,他进了奈何洞,自是不希望我们也进入。抬头仰望,洞口没人,侧耳倾听,既没听到人声,也没有听到雷声。  她们都去那里了?难道我下来后她们遇到什么怪物?谢霆开始后悔自己不该先下来,当下打定主意说什么也得回上柱顶看看,正想寻找上去之法,突然听得后首传来脚步声。  “黄腾!”谢霆第一时间想到是他,立即纵到岸上,躲在石后藏好。不一会儿,脚步声愈来愈响愈来愈密,还不止一人,难道是他招来了同伴?静下心听声辨人,走过来的人有五个之多,其中一个脚步较沉,但显然就这个脚步重沉的人才懂得武功,其他四个都是未练过武功的寻常人。  突然一把熟悉而娇嫩的声音传来:“看来这儿便是奈何洞的洞底,谢大哥,谢大哥,你在那里?”是岳曼婷的声音。  是她们!谢霆又惊又喜,从石后跳出来,喜道:“你们怎么下了来?”抢上几步从箫冰冰手中接过昏迷不醒的傻苍。  岳海青奔过来叫道:“谢大哥,你没摔伤吧?”  谢霆道:“我没事,你们都安安全全下来,那真是太好,适才我见不到你们,还急得团团转呢。”  岳曼婷道:“你刚溜下去,我便在柱洞内壁发现一把梯子盘旋向下,我们思量一下,实是不敢如你一般跳下,便顺着梯子慢慢尝试走下来。”  “那我刚才大声叫你们怎不回应?”  箫冰冰道:“我们走完石柱内壁的一段旋梯,便进入一条向下的山道,兜兜转转好一会才下得来,幸好还算顺利,我瞧这山道肯定是黄腾往时行走的路径。”  谢霆懊恼道:”原来如此,石柱内竟然还有秘道,真是太大意,当时该向他问详细一点,险些儿被他害死,哎,黄腾返老还童修炼完毕只是个小孩,他那有能力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来,稍微动一动脑筋就会想到,真是愚不可及。”  岳海青道:“这不能怪你,刚才水大看不清,雷电击打的威胁又迫在眉睫,谁也静不下心来细想。”  谢霆道:“好在你们眼尖发现旋梯,没有做直接跳下来的蠢事……哎呦!那么刚才那人是谁?”  众女一愣,齐声问道:“那人?谁是那人?”  谢霆把适才有人从洞口上掉下来的事说了,最后道:“我还以为是箫姑娘等不及先跳了下来呢。”箫冰冰摇摇头道:“这可太神奇,我们都好端端走了下来,还会有谁会从上面摔下来?并且摔下来还找不到?”  此时外面阳光猛烈,加之洪水退去,阳光射在雷火山玉石山质上,隐隐透过一丝光亮,洞朦朦胧胧可看清周围环境。众人围在小水潭边上细寻,可直到积水流尽露出岩底,仍然没找到那掉下来的人。  “可真是奇怪,难道那人随水流走了不成?”石上花喃喃说道。  “是那个人鱼怪物,一定是他。”岳曼婷突然大声叫嚷起来。  众人一听,顿时有大梦初醒的感觉,都认为她说得有道理,发现那怪人时他并没有死,自是有可能醒来后跟过来逃生,既然长了鱼尾,那么必然长年生活在水里,从高处摔下来,鱼不会摔死,他自也不会摔死,随后逐水而走,定是这么一回事。  谢霆放下心来,低头细看傻苍,发现他脸上多了一丝血色,看来元气在逐渐恢复,向箫冰冰问清发生什么事,轻轻解下绿绸,当傻苍咽喉上四个孔洞陡然出现在眼前时,众人都禁不住发出一声轻噫。伤口未凝结透,还有血渗出。谢霆从怀里掏出一个变了形的铁盒,打开后将散发着茶花清香的蓝色金创药膏涂在伤口上,药膏甚是有效,即涂即止血。箫冰冰重新为傻苍缠上绿绸,动作轻缓,生怕弄痛了他。  “是什么东西咬的,你知道吗?”谢霆神情凝重问箫冰冰。  箫冰冰摇摇头道:“当时他从血水里浮起来,脑袋朝下,我跳入水中翻转过来时,便发现他被咬伤,那时血流得可猛。对了,和他一起冒起来的,还有另一个人。”  谢霆急问:“另一个人,是谁?”  箫冰冰道:“我没看清……”  话未说完,她顿了一顿,与岳曼婷齐声叫道:“是那人鱼怪物!”  岳海青道:“难道是紫皮鲛人咬的吗?”  谢霆沉吟道:“‘南海之外,有鲛人,水居如鱼,不废织绩,其眼泣,则能出珠’。海青,你提醒了我,适才我拉回岸上的人不是怪物,而是鲛人,至于傻苍是不是给鲛人咬伤,现在还不能确定。”  箫冰冰望着只剩半条命的傻苍,微闭双眼思索,当时飞天虎被雷击中时,傻苍在雷火山边缘的水中露出头,往落水的飞天虎看一眼后立即潜入水中,虽然看不见水下他的去向,却谁都知道他要潜到老虎身下攻击,岂知他这么一潜便久久不起来,直至伤重浮起来前这一段时间里,他到底在水下遭遇到什么意外?  他们口中的鲛人,是敌是友,是他咬伤傻苍的么?那他为什么也会昏了过去?这一切一切,只有等傻苍醒来后才能解开。  直到这时候,谢霆才有空看自己左胸伤口,三条又长又深的口子,皮肉外翻给人触目惊心之感,最深的一条伤口已露出一截白森森的肋骨,好在没伤到丝毫,可算是十分幸运。岳海青帮他擦上药膏,将他的碎衣撕成一条条布带,缠在胸口上。  休息一会,谢霆背着傻苍动身前行,洞内白玉四壁坚实,高大宽敞,一条人造阶梯斜斜向下,通往未知深处,除此之外再无出口或道路。众人沿着阶梯往下走了约莫小半个时辰,赫赫然发现前面有一堵冒着寒气的冰墙横亘通道,将去路堵了个严严实实。  谢霆放下傻苍,走近仔细观察摩挲,并没有门窗暗孔之类设置,这座雷火山洞穴有光亮渗入,一路走将下来,可十分确定没有分岔旁支,如果黄腾走的也是这条道,他是怎么穿透冰墙离开的?  箫冰冰使劲拍打冒着丝丝白气的冰墙,厚实沉重,不知其厚有几何,贴近看,冰墙内隐隐有一点点蓝色冰晶分散其中。  谢霆转头问石上花:“你们青莲教中,有没有冰墙的传说?”  石上花略略思忖一会道:“我没听说过,就连本教圣山雷火山的名头也没听说过,姐妹们只知道极乐圣地是个世处桃园,里面没有欺压没有邪恶,平等平和,也没有黑暗。”  付芳道:“教主能离开,我们却被堵在这儿,可不可以说这冰墙也是他冥想出来阻止我们出去的物品?”  不等谢霆说话,岳曼婷抢着道:“教会妖人黄腾冥想的技能,实是弊大于利,他不断出难题,咱们就是有三头六臂,也应付不过来啊,须得尽快把他抓住,不然始终是死路一条。”  当时应将黄腾绑了起来,让他逃脱,实是棋差一着,前路还不知有多少险阻等着。五人闻言,都没有作声。  谢霆拨下背上乌蠡刀,对着冰墙就是一刀,冰屑四溅,宝刀在冰墙入斩出三分深的一道口子,举刀斩了七八下,冰墙才被砍出一个小坑,冰墙不知有多厚,如此蛮干,实是浪费气力和时间,毫无用处,谢霆不禁泄气,站在当地忖思对策。  用火攻倒是个不错的办法,可是雷火山内,四处都是闪着微微精光的白玉石头,别无他物,拿什么来燃烧?要是有几条巨型虫婴在这里倒差不多,它们的血极耐烧,说不定能将冰墙融化。  众人正一筹莫展之际,突听得身后传来轻微的声音,似乎有什么东西从石阶上下来,会是谁?是敌是友?众人眼光一齐射向阶梯口,胸腔中一颗心扑扑乱跳。谢霆作了一下噤声手势,轻轻踏上两步守在梯口,右手紧紧握着黑刀。空寂的坑道中传来的声音愈加清晰响亮,众人的心都跳到嗓子眼上,终于一条鱼尾巴率先出现在各人视线中,鱼尾分叉如两只脚,一步步走将下来,接着两条细长晃荡的手也进入了视线范围内。  原来是那个紫皮鲛人!众人都不禁松了口气。  鲛人下到尽头,陡然见到六个人目不转睛盯着自己,不禁大吃一惊,掉头就逃,可刚走了两步便停下来,停顿一会缓缓转回身子。  箫冰冰看清他模样,忍不住轻呼一声,只见他皮肤深紫光滑,虽五官俱全,但尖嘴大眼大鼻大耳,双手细长,双腿化为鱼尾,给人说不出的怪异感觉。传说中鲛人都是美貌如花的女子,眼前这人却是丑陋不堪,实是大煞风景。  谢霆不知他是敌是友,踏上一步拱手道:“这位兄台,你是谁,为何出现在这里?”紫皮鲛人目光在众人脸上转了一圈,最后落在谢霆脸上,过了好一会才道:“你们又是谁,又为何出现在这里?”语气傲慢,声音生冷僵硬如钢锯锯石头。  谢霆道:“既然这样,你先请。”退开一步让出道路。  鲛人将眼光收回,正想移动尾部,箫冰冰跃至他跟前指着傻苍道:“请问你见过他吗?”鲛人看了看傻苍,摇头道:“你们七人我第一次见。”  “第一次见?你们适才在水下发生了什么事?”箫冰冰追问道。  紫皮鲛脸上露出茫然之色,说道:“我不明白你说什么。”  箫冰冰盯着他双眼,一字一句道:“你为什么要杀他?”  紫皮鲛眉毛一挑道:“我与你们第一次见面,你就诬陷我杀人,安的是什么心,你说我杀人,有什么证据?”  箫冰冰道:“在水中,有能力杀他的,就只有你这类人。”紫皮鲛冷冷哼一声道:“要有证据就拿出来,单靠臆想猜测,作得了准吗?况且既然我要杀他,却又为什么要留下他一条命?”  谢霆把乌蠡刀刀锋放在口边一吹,目不斜视说道:“我杀人,从不讲理由,更不讲证据。”紫皮鲛脸色一变道:“要杀就过来杀,何必废话。”  谢霆手抚刀锋,抬起头,寒光电射,“我要杀你,还轮得到你在这里说话?”紫皮鲛人又冷冷哼一声,没有回话。  箫冰冰奔回傻苍身边叫道:“傻苍,你快醒醒,指认杀你的凶手,让我们为你报仇。”众人目光都射向傻苍,傻苍脸色苍白,双唇双目紧闭,任箫冰冰如何叫唤都醒不过来。  没人亲眼见到傻苍被害经过,认为紫皮鲛是杀人凶手,这只是众人的猜测。傻苍被咬的真相,只有等他醒来后才能揭开。  岳海青突然说道:“这位大哥你要证据是不是?麻烦你张开嘴。”紫皮鲛问道:“干什么?”岳曼婷道:“叫你张就张,再啰嗦,即时砍下你的双手。”紫皮鲛大怒骂道:“臭妮子你算老……”一句话未说完,只觉背上一凉,一件又尖又硬的物体顶在背心上,“叫你张就张!”耳中传来谢霆低沉的喝声。  虎落平川被犬欺,鲛出水面任人凌。紫皮鲛只气得一张脸皮发黑,五官变形,可这时候气又能怎么样,一条性命已掌握在别人手里,当下只好张开嘴巴。箫冰冰岳海青等人瞧去,此鲛人牙齿与人类一般无异,上下颚并没有四枚特别尖长锐利的牙齿,如果不是他将獠牙刻意隐藏起来,那么傻苍咽喉上的四个孔洞便不是他造成。  箫冰冰大失所望,又问道:“你和他在水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紫皮鲛人收起脾气道:“我真不明白你说什么,我根本没见过他,何来水下与他一块之说?”  谢霆将抵在他身后的乌蠡刀移开,问道:“那你来干什么?”  紫皮鲛为乌蠡宝刀杀气所慑,全没了先前的锐气,说道:“和你们一样,想离开这里。”谢霆道:“那好,咱们是同一路人,你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好想。”  紫皮鲛迈动尾步走至冰墙跟前,伸出细长的手敲击冰面,将耳朵贴到冰墙上,过了一会说道:“冰墙厚度不少于三十丈甚至更长。”  众人一听,无不泄气,如此厚度,单靠刀劈,何时才能挖出一条逃生路径?  “你有没有应对办法?”谢霆问。  六人眼光落在紫皮鲛的脸上。  紫皮鲛道:“办法是有的,但我突然之间却不想离开了。”箫冰冰问:“你的意思是?”紫皮鲛木然道:“我不想离开,那么这个办法就没必要实施。”  付芳道:“鲛人大哥,你不想离开,我们要走啊,你有什么好办法,请说出来给我们听听。”紫皮鲛嘴角一挑道:“嘿嘿,恕难帮忙。”  岳曼婷道:“你不说出来,我们立即杀了你。”紫皮鲛眼光射向她,轻轻一笑道:“杀了我,你们就永远别想离开。”  箫冰冰道:“既然都离不开,杀了你眼不见心不烦。”她早认定紫皮鲛人是杀害傻苍的凶手,此时它竟然拂了众意,那杀之是再正常不过的选择。  谢霆道:“你不想办法破冰,留在这儿你一样要死,难道你还想离开这座雷火山?死在这里还有条尸,死在外面那可是纤尘不留,你自己想想罢。”  岳海青劝道:“不错,鲛人大哥,趁现在人多,何不合力离开这里?”  紫皮鲛脸皮抽了抽,环视众人一圈,说道:“那好,不过你们须得答应我,无论将来什么原因发生了什么事,你们都不能有加害我之心,不答应这个条件,一切免谈。”  谢霆道:“好,我们答应你,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众女也一概点头称是。  紫皮鲛点了点头道:“有你们这句话,我便再放心不过。”  他走到冰墙前,面壁静静而立,突然嚎啕大哭起来,声音刺耳。众人毫无准备,都吃了一惊,付芳刚想出言相询,岳海青伸手按住她的嘴。  紫皮鲛人的哭声悲哀怨恨,各人不知就里,听着听着,心中都无缘无故悲戚起来,岳家姐妹想起父亲之死,谢霆想起了张芝芝苍白憔悴的脸容,箫冰冰回忆起小时候全家遭白衣人屠戮的惨事,付芳与石上花的脑海之中浮现昔日恨事,竟都眼睛湿润起来,泪珠从眼角处落将下来。  鲛人越哭越伤心,最后从眼眶里滚出两枚火红色的小珠子,他停止哭泣,将两枚珠子捧在掌心,双手贴于冰墙上。一会儿,滴答声响起,只见他双掌按贴处坚冰融化成水。没多久,冰墙上化了两个坑洞,鲛人收回两手,两粒火红的珠子留在洞里继续融化冰雪。  紫皮鲛人落泪成珠,所形成的珠子叫赤焰珠,性属火刚猛霸道,克冰凌雪,鲛人以它们来化眼前的冰墙,实是再合适不过。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189章 恶之蓝 冰墙上的两个坑渐渐扩大,最后合二为一,两粒赤焰珠交缠在一起,漂浮于冰水上互为打转,冰水越多,化冰的速度便越快,两粒珠子转得便愈快,才一柱香时光,冰墙脚下融出一个大洞,地面上的积水愈尺。  谢霆抱着傻苍,与众人一块登上阶梯,照这样的速度,赤焰珠不消多久便能将将整堵冰墙化开。整个过程当中,鲛人脸孔木然,一声不发,而众人适才与他差不多闹翻动手,实在找不出什么好说的。  一时之间山道寂静,只有冰雪融化落成水珠落于水里的叮咚叮咚之声回荡。  突然之间,空气中传来一阵微弱的振动声,不知是什么物体飞行发出的声音。声音从底下传来,众人眼光都望向渐渐升高的积水潭,两粒火红的珠子还在水面上打转。  清澈见底的冰川融水上,飞舞起一只小小的蓝色光球,光球有荔枝大小,在水面上方盘旋两圈,一下子飞到了众人跟前,谢霆等人急忙后退闪避。光球落在阶梯石面上,蓝色的光焰逐渐熄灭,原来是一只奇形怪状的萤火虫,全身都像是一块淡蓝色的透明琥珀,翅膀更是晶莹温润,可以通过透明的皮肉,依稀看到里面的半透明内脏,其中似乎隐隐有蓝色光焰在流动,看上去说不出的神秘诡异。  常见萤火虫的光色有黄色,红色及绿色.发蓝光的萤火虫,先前谁也没人见过。众人对望了一眼,都想问这是什么虫子,但是谁也不可能给出答案,谢霆、箫冰冰、岳家姐妹在妖人黄腾的梦境里见识的怪物多了去,也保持有足够戒心,没有靠近上去。  石上花忍不住好奇,慢慢地靠了上去,说道:“好可爱的萤火虫啊!”激动地用两只手指把像淡蓝色琥珀萤火虫捏了起来,提到眼前小心翼翼地仔细观看。  然而还未伸到眼前,她和萤火虫接触的手指被一股蓝色的光焰映着,顷刻间,她的两根葱指立刻结满了一层冰霜。石上花惊叫一声,立即想把萤火虫扔掉,手臂甩动二指欲张开,但亮晶晶的冰霜蔓延得好快,刹那之间已然传及全身,冒出丝丝寒气。  一刹那间,石上花被白气笼罩。  付芳叫道:“师姐,你怎么了?”举步上前去拉她。箫冰冰眼急手快一把拉着她道:“别上去,有古怪。”石上花没有说话也没有回头,张大口闭不上,几息间冻得梆硬的身体倒在地上,清脆破冰声响起,毫无征兆摔成了无数冰尘,一点冰冷的寒光,从中飞出。  生生的一个大活人,说没有就没有,而她适才惊叫的声音,还回荡在坑道之中。从冰墙融水中钻出的冰萤,大概就是箫冰冰贴近时看到的蓝色冰晶。  只见石上花被冰萤冻结的尸体,摔成了无数冰尘,弹在石壁上,发出丁丁的响声。未等尘埃落定,便从中飞出一只闪着蓝光的冰萤,在空中兜了半个圈子,振翅飞向距离最近的付芳。  付芳还没想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见得冰萤飞来,还想伸手去拍,箫冰冰叫道:“不可!”左手揽住她的腰,纵跃开来。冰萤不依不饶,追着箫冰冰而去。谢霆举手一掌拍出,一道凌厉劲风扑向冰萤。那冰萤只是一只小虫,如何抵挡得了谢霆的深厚功力,被冲得撞在山壁上摔到阶上,岳曼婷拾起一块石头,奔上两步砸将下去,把冰萤砸得稀巴烂。  岳海青冲过去拉好的手道:“妹妹,你怎地如此鲁莽,要是你被它碰上,如何是好?”岳曼婷道:“我不是没被碰上吗?”  话音刚落,空气中又传来翅膀振动的声音,众人一惊,一块转头望着冰水,只见一粒又一粒蓝色冰晶打着转在水面上转动,之后从水中跃起,化为一枚枚蓝色光球,飞舞盘旋在水面上方,随即纷纷扑向人群。  一只冰萤已然难对付,十多二十只冰萤攻将过来,如何能应付得了?谢霆抱起傻苍叫道:“快撤!”各人早有逃跑心思,一听叫唤,立即往高处奔去。除了谢霆与箫冰冰,其他人走得都不快,没一会儿便被追上,鲛人以鱼尾攀登楼梯,走得更慢,听着背后嗡嗡声逼近,心胆俱裂,大声叫道:“快拉我,快拉我。”双手撑地辅助逃亡。飞得靠前的一只冰萤扑向紫皮鲛后背,正要扑上,“嗖”的声音响起,一枚石子急速射来,打中冰萤,冰萤蓝光消失,翻落在地。  箫冰冰叫道:“别背对它们,只要别给碰上,它们就是一只再普通不过的小虫子。”说话间,大群冰萤飞抵,紫皮鲛翻转身,拾起一块石头挥舞吆喝,谢霆放下傻苍叫道:“快来躲在我身后。”岳海青、岳曼婷和付芳三人奔至谢霆身后蹲下。  谢霆举掌拍击,把飞近的冰萤一古脑儿拍落,箫冰冰拾起阶旁的碎石,随手甩出,冰萤飞得不快又不灵活,纷纷中石落地。然而冰墙在赤焰珠作用下融化速度十分迅速,随之解冻的冰晶数以千计,落入水后化为萤火虫,打十只,飞来二十只,打二十只,飞来四十只,冰萤以成倍的速度增长,任谢霆与箫冰冰二人如何了得,面对着愈来愈密的冰雪恶魔使者,也唯有节节败退。  紫皮鲛落在谢霆之前,没有在掌风保护,不过十息间便被一只冰萤扑上,瞬息间冰冻之意传遍全身,剧冷攻心,一股绝望之情涌上,趁着身体各部分还能动弹,他大叫一声,手尾齐齐发力使劲一滚,“扑通”一声跳进水里,避免摔碎成为冰碴。鲛人生于水长于水,死也要死在水里。  少了鲛人吸引冰萤,两人压力陡增,谢霆拍击掌打,掌风凌厉,柔弱的冰萤中者死,擦者伤,身前的阶梯上堆满了亮晶晶的尸体。箫冰冰则靠一条绿练飞舞甩动,抗击接踵而来的蓝色魔鬼,渐渐力不从心险象环生,好几次冰萤已飞至她身前几乎要触碰上她的肌肤。谢霆见她情况危殆,叫道:“快过来我身后。”箫冰冰一条绿练舞得犹似飞龙,瞧前时机往谢霆身后跃去。  谢霆身前一只受伤落在地下的冰萤突然振翅飞起,扑向箫冰冰脸,箫冰冰不得不停下以衣袖拂开,就这么一阻间,三只冰萤已然从三个方向逼近,箫冰冰向前急跃转身,从发髻上拔下两枚碧玉簪射出,簪子精准穿透两枚光球正中,光芒熄灭,“触触”两声摔落水里。  另一只冰萤却径直飞向箫冰冰面门,箫冰冰已无法再闪,绝望之中尖叫一声,眼珠子里闪着的蓝色光圈就要撞上眉心,突然身前一个人影闪过,伸出双手把冰萤拍碎!  箫冰冰呆了一呆叫道:“傻苍!”绝望叫声比刚才更浓。  以身犯险拍死冰萤的人正是傻苍,原来他刚醒来,迷糊间见得谢霆与箫冰冰两人全力大战发着蓝光的冰萤,虽不知冰萤有何危险,可听得箫冰冰绝望的尖叫,知道她面临生死考验,当下想也不想即时奋不顾身跃起,伸手拍扁那只萤火虫。  谢霆没料到傻苍醒转并从后扑上,眼睁睁看着他被一团白雾笼罩,冰棱立现,紧接着全身闪着蓝色晶莹之光。  傻苍双手触上冰萤,即时一股冷意直逼心头,比张千龙施于己身的寒意更猛更烈,更加势不可挡,瞬息之间全身血液凝结,冰晶覆盖,双眼看出来的物体蒙上一层白雾,他想扭头去看箫冰冰,却已然转不动脖子,连眼珠也定格在摊开的掌心之中!张大的口再也合不上,身体向着石梯下摔去。  谢霆和岳家姐妹等人齐声大叫,箫冰冰见得傻苍摔倒,双腿一蹬飞跃过去要将傻苍扶好,拼着自己沾上冰寒阴气成为一座冰雕,也不能让傻苍摔成一堆冰块,或者,要摔一起摔,要碎一起碎,当化为水时,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永远不分开。  谢霆叫道:“不可!”呼呼击出两掌击散冰萤进攻队列,如鬼魅般闪至箫冰冰身后,硬生生将她拖了回来。箫冰冰只差那么一点拉上傻苍的手,无比绝望叫道:“傻苍,傻苍!”两串眼泪潸然而下。  奇迹从来在最绝望时生出,傻苍就要摔碎成无数冰粒时,小腹一股热流骤然升起,驱赶冰冻,就如年前冬雨的那天,把张千龙逼入体内的阴寒尽数驱出体外,冰萤寒意来得快如闪电,热流散得捷如迅雷,在傻苍摔到石级地面时,四肢百骸已然解冻,一片暖意罩全身,落下时双手撑地,滚落在冰水里。  融聚天地万物灵气与精华之大成而生出的麒麟天神申蟓,与太上老君在昆仑之巅鏖战七七四十九天惜败,其眼珠历经三味真火三百六十五天熔炼生成而为七彩珠,大罡大纯,遇冰至火,遇寒至热,遇阴至阳,遇毒至正。  天下为阴我独阳,一颗虹珠日冰晶!  各人都以为会听到清脆的冰块破碎声,最后见傻苍以肉身滚落水中,无不大喜!然而喜意一闪而去,惊恐无助重现脸上,只因漫天的蓝色光球又已攻至眼前。  谢霆掌力虽刚猛,终究有耗尽之时,此刻的他已是独木难支,已有数只冰萤穿透他的风墙,转飞至身后从后袭击,好在被箫冰冰一一收拾掉,免去谢霆前瞻后顾之忧,可是那冰萤杀之不尽,越过劲风封锁的光球愈来愈多,最后形成对五人四面八方围攻之势!  谢霆与箫冰冰竭尽全力的拼搏,只是垂死前的挣扎。转眼之间,雷火山内部,就会留下一堆又一难的碎冰。  傻苍摔进冰水里,来不及合上的嘴呛入大口大口的冰水,又是一股阴寒之意从全身每个毛孔涌进体内,从外而内、从内而外,刹那之间对暖流形成全方位反攻清算。  七彩虹珠被激怒,猛烈爆发,傻苍全身炙热无比,体内如有一股无量业火猛烈燃烧,似乎马上要以小腹为中心向外喷发,爆燃成为一堆灰烬。  而缩在谢霆身后的岳海青、岳曼婷、付芳三人,朦胧恍惚之中却看到了清冽的冰水之中站起一个全身燃着烈焰的人,至红的火焰发出耀眼光芒,平静而冷清的冰水瞬间沸腾,翻翻滚滚冒着一个接一个的气泡,一股一股的热浪扑面袭来,瞬息之间坑道内水汽弥漫,一粒粒蓝色冰晶化在沸水中失去灵性,直至消融化掉。  而那漫天飞舞、靓丽梦幻的蓝色光球,也在冰水升华沸腾的一息间,全部化为一滴滴蓝色水珠掉下,落在脸上、身上、手上,是温暖,是炙热还是灼痛,各人已然分辨不出,致命攻击嘎然而止,死里逃生的五双眼睛全部一动不动注视着傻苍。  箫冰冰率先醒过来,抢到沸腾的热水边叫道:“傻苍,快起来,快起来!”直欲跳进蒸汽萦绕的沸水里。谢霆拉了她手臂说道:“箫姑娘别下去,傻苍伤不了,你放心。”  傻苍似乎没有听到,似乎没看到,似乎没有意识,感觉不到外界的风息响动,任由滚荡的热水渐渐升高,漫过头顶。  过了良久,沸水止歇,渐渐降温退却。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190章 天神也有邻居,隔壁老王 站在水中的傻苍露出了脑袋,他的世界处于一片黑暗之中,接着是一片灰蒙,而后是一片丽日骄阳,高耸巍峨的雪山下,如菌草地上小花绽花,三五成群的骏马时而奔驰,时而低头吃草,金黄的树林点缀其中,似是一张绿毯上的美丽花纹。  野花丛中,一个男子编织美丽花环,轻轻戴于一名白裙女子头上,那女子转身飞舞,衣裙飘扬,满脸幸福,银玲般的笑声回荡在山谷之间,清脆,热烈,奔放。男子不禁呆住,眼中所见,耳中所闻,只觉成仙为神,不如落为凡间有情人。  情境一转,还是在高山下,冰川美得让人心醉,马儿还在遨游大地,金红叶子树林以乎更加挺拔,只是此时的坡地,野花已然败退,绿草也已萧索,一个孤单的男子,在雄浑磅礴的天地间,显得多么渺小,他面向落日而站,余晖拉出一条长长的影子。  只与身影为伴的男子,影子有多长,心中的伤便有多痛。那冷冽寒风,隐隐带上那来自遥远的甜蜜笑声,明明是甜得发腻的笑声,怎么听在耳中,却成了嘲笑之意?笑声如刀,一刀一刀,戳进心房。  幕场更迭,一只麒麟怪兽张牙舞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肆虐天地。洪水飓风,烈火冰雹,轮番上阵;季节颠倒,炎日冰雪来袭,隆冬太阳曝晒,人间一片炼狱。  他可以洞悉一切,却就是看不明白人心,它可以征服三界,却征服不了白衣女子。付出的真心真情,换回来背叛欺瞒,这个世界太是糟糕,真情夹杂欺骗,笑意掩饰龌龊,根本没有值得任何留恋之处,留下来何用?留之何用?  一个声音在傻苍耳边转绕,“留之何用?留之何用?”是啊,这个世界如此糟糕,背叛、欺骗、奸诈、卑鄙、混乱、滥情充斥其中,留他有何用处,没有大破,便没有大立,我要摧毁它!  突然之间,傻苍张口狂笑,叫道:“留之何用,留之何用?”整个坑道,全是他那狂傲野性、悲戚苍凉的笑声。  包括谢霆在内的五人,耳膜都隐隐震痛出血,眼中看出来,那白色晶体岩壁似乎在颤动,随时随地会塌下来。  谢霆暗暗诧异,傻苍似乎着了魔,他那慑人心肺的笑声,根本不是人类所发,而是一头上古异兽愤怒在愤怒咆哮。  咚咚咚三声响,岳海青、岳曼婷、付芳三人一头栽下摔倒在石阶上,箫冰冰脸色赤红,目光涣散,昏昏沉沉扶于山壁。  谢霆惕然心惊,再不阻止傻苍,只怕人人都逃不出魔性笑声带来的心头冲击而昏死,当下凝聚心神气力,跃入水中欲拉傻苍上岸叫道:“兄弟,兄弟,快上来,笑了那么久一定累得不行,快上来吃饭歇歇。”傻苍双脚坚如磐石,脸孔木然绽放,左手一挥,谢霆顿感一股无法抗御的力量扑面而来,身体破水而出撞在石阶上。  箫冰冰心跳飞快,近乎精神错乱下看见谢霆飞跌在自己身旁,头崩额裂血迸射,转头望泡在水里大笑大叫的傻苍,一个念头蓦然掠过心间:“傻苍中邪了,无论如何得要阻止他。”摇摇晃晃走到傻苍身前,伸手握着他的手,柔声叫道:“傻苍,傻苍,你怎么了?”  狂野的麒麟天神看着人间遭受重创,百姓妻离子散,种种人伦惨剧无限重演,只感得意非常,旧世界如此黑暗,我要摧毁它重建,重建一个没有背叛没有欺骗的新世界!  突然一只手被握住,他想甩开,却发现那手虽柔弱无力,却是那样熟悉,透着一股温暖之意,一阵阵触电感觉陡地传遍全身。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麒麟天神不敢相信,慢慢转过身子,眼前女子,眉目如画,樱嘴薄唇,银牙碎齿,正是他日思夜想的她,正是他恨不得剥皮抽骨的她,正是他戕害无辜的罪魁祸首。  深爱并仇恨的人虽脸色不佳、憔悴消瘦,惊惶失措,但眼光中一股关心体贴之意是曾经那么的想念与渴望,盼了千年万年,不经意之间,却于这神奇的光怪陆离梦境中重逢相遇。  申蟓叫道:“文殊,是你吗?你害得我好苦!”  箫冰冰怔了一怔,说道:“傻苍,你傻掉了吗,不认得我了么?”  申蟓道:“你为什么叫我傻苍,你不记得我的名字了吗?我是申蟓啊!”箫冰冰更加奇怪说道:“你就是傻苍啊,你原来的名字叫申蟓?”  申蟓呆了一呆,双眼如有怒火在燃烧,双手抓住她两臂叫道:“文殊,我傻了也会记得你,你为什么要背叛我,为什么要抛弃我,现下更忘却我?”箫冰冰吓了一跳,只觉两条臂膀要被他捏断,痛得嘴唇颤抖:“我不是文……殊,我是箫冰冰,傻苍,你到底怎么了?”  傻苍这时突如一头愤怒的雄狮,脸容扭曲,怒叫道:“你不敢承认是文殊,因为你心中有愧对不起我,我曾经发下誓言,只要让我再见到你,就一定取你性命,剥你皮抽你骨也难解我心头之恨!”箫冰冰越来越惊叫道:“喂,我不是文殊,你认错人了,傻苍,你快快醒来,傻苍……”  “到现在你还不肯承认对不起我,不肯认我,我到底那里对不起你,你要如此作贱一个真心对你的人,我要杀了你,杀了你这个害人精。”申蟓一边说,一边掐着箫冰冰的脖子提了起来,狞笑道:“文殊,杀了你,我的心愿就完成,彼岸花,让你久等了。”箫冰冰喉咙被傻苍铁手掐着,空有一身本领,却是半点抵抗余地都没有,连脚也不会蹬。  谢霆看得傻苍那疯狂模样,箫冰冰命在旦夕,顾不上全身散了架般的痛,挺身跃到水里叫道:“傻苍,你再不醒来,那就将谢大哥也一块杀了!”伸手去拉傻苍的手。申蟓左手一把抓住谢霆咽喉,提起来注视片刻,喝道:“这里不关你的事,给我滚蛋。”  谢霆叫道:“傻苍,你忘记恩情,便杀了谢大哥,你杀了我啊!还犹豫什么?”申蟓怒目恶齿,面容狰狞,左手青筋暴起,微微颤抖,突然哼了一声,手臂挥动,将谢霆扔飞出去。纵使武功高强如斯的谢霆,在疯狂傻苍面前也只如涛天大浪中的小舟,完全没办法掌握自己的命运。  谢霆在空中运上内力高声叫道:“你再不醒来,不但还不了我的恩情,还要欠下三条人命,傻苍,快快回魂,芝芝还等着你去救她!”  傻苍在迷糊当中,感觉整个身体不是自己的,隐约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在控制自己的言行举止,虽想抗争,虽想醒来,但灵魂如被绳子牢牢捆缚关押,丝毫动弹不得。直到谢霆在耳边的大呼震喝,又提到内心最愧之人张芝芝姐姐的名字,全身蓦然震动,心中惊道:“我吃了芝芝姐姐的虹珠,无论如何要救她回来!”受制的魂魄努力挣扎,拼命挣扎,信念的力量空前强大,终于他挣脱黑暗枷锁,冲破神秘力量束缚,把申蟓神念压下,于最后一刻清醒回来。  他立即松开手,把箫冰冰抱在怀里,快步上石阶离开水面,箫冰冰已然昏迷过去,本来惨淡的脸容更显苍白,一丝血色没有,咽喉上乌青的手指印显示适才的力量有多大,万幸的是,麒麟天神并没有直接掐断她的颈椎。  轻轻放下一息尚存的箫冰冰,傻苍转头叫道:“谢大哥,你有没有事?快来救救箫姑娘。”被傻苍连摔两次的谢霆受的都是皮外伤,忍住了痛,为箫冰冰输入真气疗伤。过了半晌,箫冰冰悠悠醒转,睁眼见到傻苍微笑瞧着自己,脸上神情洽静而紧张,心中一舒,又晕了过去。  这次傻苍并不如何担心,箫冰冰实是累得很,一路逃亡下来,耗尽精神气力,适才又险些被掐死,让她多睡一会也好。谢霆四下里检查一下,确定没危险后,坐下来运气吐纳。  岳海青、岳曼婷、付芳三人先后醒来,身体并无大异,只是她们耳朵仍有轰隆隆的响声。  最后五人聚在一起,庆幸傻苍两次醒来得及时,不然得全军覆没,傻苍把刚才着魔时的遭遇见闻向大伙儿说了,各人啧啧稀奇,岳海青道:“傻苍,刚才借珠还魂的人一定是麒麟申蟓,你看到的幻像,不就是关于他的传说之中的内容吗?”  傻苍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可是麒麟天神申蟓的故事只是一个传说,怎地却会发生在我的身上?”岳海青道:“未必只是传说,传闻如此有板有眼,虹珠又确实具有神奇功效,只怕是麒麟化珠之说乃真有其事。”  岳曼婷道:“难道世间真有鬼神妖仙?”  谢霆道:“极乐圣地里发生的所有一切都作不得准,因为这只是妖人黄腾的荒唐梦境,而且,谁没有做个光怪陆离的梦呢?总不能做的梦逼真,便说梦是真的。”  “不错,当黄腾醒来,我们遇到的所有既不可思议又真切真实之事,在他看来,只是荒诞梦境中的一个情境罢了。”是箫冰冰的声音。  众人转头看去,傻苍喜道:“箫姑娘,你醒来了!身体怎么样?”箫冰冰白了他一眼道:“痛,很痛。脖子险些儿让你捏断了,你下的手可真狠。”傻苍颇觉愧疚,低声说道:“真对不起,我差点儿酿成大祸,幸好谢大哥点醒了我。”  岳曼婷道:“师姐,你的名字还比不上芝芝姐姐的名字对他作用大呢。”  傻苍闻言色变,岳海青嗔道:“妹妹,你怎地拿芝芝姐姐来说话?芝芝姐姐对谢大哥有多重要,你不清楚么?”岳曼婷道:“我有说错吗,师姐说了几次她的名字,傻苍都没有醒来,一点反应也没有,但他(谢霆)一说芝芝的名字,就立马来了精神,我看啊,这个芝芝不但迷了他,连傻苍也被迷住了呢。”  傻苍想不出岳曼婷小妮子出于什么目的,竟然说出这一番挑拨离间的话来,生气地道:“胡说八道些什么,什么被迷住,你再亵渎芝芝姐姐,小心我抽你嘴巴子。”  “哎呦,你看看,有人被说中心事,生气了,我好怕呀。”岳曼婷并不惧怕傻苍的恫吓,反而得寸进尺挑衅。  傻苍更加恼怒,举手欲打她,箫冰冰拉了他道:“小孩子说的话,放在心上干嘛?你打她,那便说明你心虚。”傻苍收回手道:“打她是因为她颠倒事而非心虚,不好好教训一番,她口无遮拦乱嚼舌头的坏毛病,将来定会为其引来大祸。”  谢霆笑道:“兄弟,跟一个小屁孩较什么真,就说狗咬了你,你难道要咬回狗吗?”傻苍顿时笑道:“那是,那是,谢大哥说得有道理,怎能跟一只狗计较呢,哈哈。”四人随即都笑了起来,只岳曼婷一人气得脸色煞白,骂道:“狗嘴里长不出象牙!”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191章 鲶鱼爷爷 箫冰冰问傻苍道:“你掉入洪水里后发生了什么事,遇到什么怪物?”傻苍愕然道:“发生了什么事,没发生什么事啊。”箫冰冰道:“还说没发生什么事,那你脖子上的牙洞那来的?”  “牙洞,我脖子上有牙洞?”傻苍全然不知道自己险些到阎王殿上报到之事,伸手去摸脖子,发现颈项缠了一层层的绸带,十分惊诧,眼神里满是疑问。  余下四人你瞧我我瞧你,一脸骇异,岳海青道:“傻苍,你又失忆了吗?你进入雷火山前从水底下浮起来时已然因失血过多而昏迷,全靠箫姐姐奋不顾身救你回来,不然你早那个什么。”傻苍道:“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我可真的不记得,我连自己怎么进来这儿也想不起来。”  箫冰冰淡淡地道:“有些事不记得还好些。”岳曼婷得意地道:“师姐,我没说错罢,他这人,关键时候装失忆,纯是个忘恩负义的家伙。”  谢霆道:“进洞前你已昏迷,当然不知道如何入的洞,兄弟,你脑海之中能记起最近之事是什么?”  傻苍想了一下道:“我记得最近的情境是被飞天虎扔进洪水里,之后的一切便不记得。”谢霆微微点头:“如此说来,你入水后遭到攻击险些丧命的这段时间之内的记忆被抹去,这可是蹊跷之极。”  是什么原因令傻苍失去了记忆,袭击他的人类或动物怎地最后却放了他一马?众人提出各自见解,却是没一条站得住脚,最后都静下来。  傻苍问清自己伤口来龙去脉及紫皮鲛人之事,说道:“难道是他袭击了我?可我一点印象也没有,奇了怪了,如能再见到他,得问清楚些。”岳曼婷道:“他就在水里,你去问他啊。”傻苍扭头望向清澈的积水,不见有何生物,问道:“在那,没人啊?”  付芳道:“傻苍哥哥,芯怡妹妹是指鲛人已然化为一堆碎冰融化成清水。”傻苍摇摇头道:“鲛人如此神秘,我看未必,我看未必。”过了一会儿突然叫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了。”箫冰冰问:“你明白什么?”  傻苍道:“定是鲛人咬的我,他不但吸我血,还抹去我的记忆。”  “那他为什么最后放过你?”  “我的血有毒啊,长毛怪不就是因为吸我的血而昏迷吗?”  众人听他这么一说,顿时醒悟,都觉得他说的就是事实,傻苍与鲛人先后浮上水面,那证明二人曾经很接近,傻苍被吸血过多而昏迷,鲛人吸血过多中毒而昏迷,而紫皮鲛融冰前的一句话“那好,不过你们须得答应我,无论将来什么原因发生了什么事,你们都不能有加害我之心,不答应这个条件,一切免谈。”更加印证的傻苍推断的正确。  众人探讨清楚傻苍受伤真相,便转而寻思如何离开,能化为冰萤恶魔的冰晶虽然被傻苍无量业火烧成一锅热水端掉,可是大量的由冰墙融化而来的水积于坑道中,过这么长时间水位不见降低,那是表明积水于短时间内不会排走,要走过坑道,只能洇水强渡。潜水而行,对谢霆傻苍不成什么问题,可是于箫冰冰等女子来说,却绝对是只拦路虎。  谢霆说道:“我先潜行一趟,看看充满积水的坑道有多长再作考量。”傻苍道:“谢大哥,这个任务还是交给我吧。”谢霆道:“傻苍,你失血过半,重伤刚醒,那能担得起这来回潜行之重任。”  傻苍道:“谢大哥放心,我现在精神得很,丝毫不觉疲惫或倦意,可能是被麒麟天神征用过的身子恢复起来特别快特别好罢。”  谢霆见他血色甚好,实是不似刚从鬼门关里走过一趟的人的模样,便点点头道:“那是,适才被你神力两摔两下,丁点儿抗拒之力也无,现下还没恢复过来,如果能将刚才的表现带到世上,那绝对是天下第一高手,别说钟天璇胡定中,便是黄腾最得意时候,也不是你的对手。”  傻苍笑道:“那是申蟓的神力,他走了就不复留存,再说这是乱七八糟的梦境,什么都是虚的,当不得真。”  岳海青道:“虽然都知是虚幻,但生命却是再真实不过,你看看石姑娘,说没有就没有,千万不可以掉以轻心。”  提起不幸的石上花,众人都甚是伤感,感受到生命的无常与脆弱,死神面前,没有强者。傻苍点头道:“谢谢岳大小姐提醒。”  那柄绿色小剑不知什么时候丢掉不见,除了谢霆的乌蠡刀,别个人再没有什么兵器,傻苍只好空着双手潜入水下,那水经他烧煮冷却,温度不冷不热刚刚好。  前行十余丈,积水仍漫于坑道,傻苍暗暗心惊,对于不会闭气的她们而言,这个路程似乎太远了些,正左张右望,突然前面白花翻起,好像是有一条大鱼游过,傻苍心念一动:“这里本是陆地,水潭刚刚形成,那来的大鱼?难道是适才跳进水里的鲛人?”立即加快速度追了上去,可是任凭他如何睁大眼睛,也没见到大鱼或鲛人。  过一会儿,甬道逐渐由下改为向上,行了一程积水便到此为止,探出头,微微白光下,看清水面上一条石阶倾斜向上,估计积水甬道约有二十多丈长,当下深呼一口气,游回积水的另一端,爬上岸向大家介绍情况。谢霆沉吟一会儿说道:“按照傻苍描述来看,我们所行走的这条坑道两边高中间低,积水位置便是坑道的低点。要想一口气从此处潜到另一端,那是绝无可能,这怎么办好?。”  箫冰冰抬头看坑道顶部,岩石凹凸不平,说道:“有了,积水坑道顶上凹陷处一定还藏着空气没有被排出,我们憋不住时大可浮起来换气。”傻苍一拍大腿道:“对啊,我怎没有想到,可真是一病傻三年啊。”箫冰冰没说什么,岳曼婷却道:“今天才第一日,有排你傻。”傻苍笑道:“就算傻了,也比你聪明些。”  傻苍再潜下水观察一番,确定箫冰冰说得不错,坑道顶端大大小小的坑穴藏有空气。众人纷纷下水,傻苍领头,谢霆守后,每到一处有空气的凹洞,傻苍停将下来,好让众女子浮上换气。  一路无惊无险到达积水尽头,傻苍首先上岸,箫冰冰、付芳、岳曼婷、岳海青、谢霆先后踏着石阶浮出水面,岳曼婷回头对岳海青道:“姐姐,出了水,咱们得想办法抢在妖人黄腾的头里,不能老让他出生死难题来考验咱们。”岳海青道:“不错,前路还不知有多漫长……”一句话未说完,突感脚下有什么东西滑过,眼前的妹妹蓦然一沉,连叫一声也未能瞬间消失在眼前,惊惶叫道:“妹妹,妹妹!”  谢霆被岳海青遮挡视线,一时之间不知发生什么事,岳海青扭转身叫道:“水下有东西,他拖走了妹妹!快去救她。”  下半身尚在水里的付芳一听水下有东西,吓得立即往岸上急奔,箫冰冰也是一惊,不禁加快脚步。走在最前的傻苍本来在细看坑道上有无危险,听得叫声立即回头,瞧见岳曼婷陡地下沉,知道水里有古怪,二话不说纵身跃起一头扎进水里,白泡散去,黯淡的水中,模模糊糊见得岳曼婷被一条长胡子大鲶鱼咬着腰身拖行。  突施冷箭的长胡子鲶鱼本生活于甬道旁的地下湖泊里,冰墙融化,积水涌入洞壁缝隙,连通湖泊与甬道,这条活了不知多少年的鲶鱼精便趁机进入甬道,选了个子较小的岳曼婷落口。  傻苍虽不是鱼,游得却一点不比鱼慢,手脚齐发力蹬拨,不消多久追上那条有一丈多长的鲶鱼精,右手抓着它的尾巴使劲一拉,将其拉慢下来,鲶鱼精尾巴连甩几下,未能摆脱敌人,大口松开放脱岳曼婷,回头陡地咬向敌人。  血盘大口来得好快,傻苍全无准备,于千钧一发之际松手矮身避闪,藏身于鱼头下,不等其摆正,立即翻身骑至鲶鱼精背上,双手抓着它一对又长又粗的触须猛力一拉,那鲶鱼精立即痛得张口翻腾打滚,傻苍双腿夹着它滑溜溜的鱼身,两手捉紧胡须坚不松开,随着鲶鱼翻转而翻转。  鲶鱼精翻得越快,傻苍抓得越紧,傻苍抓得越紧,鲶鱼精越痛,翻得就更快,才一会儿,傻苍便被转得晕头转向,禁不住张大口,水入肺部,傻苍立即被呛醒,知道再转下去只有死路一条,立即松开手漂在一旁。  鲶鱼心中恼恨已极,摆脱后即时扭腰张大扁而宽阔有大嘴,拦腰咬向傻苍,傻苍此时晕晕乎乎,眼见利齿来袭,来不及闪躲,两手随便左右一撑,分别顶在鲶鱼精的上下唇,阻其咬断自己的腰。  鲶鱼精咬合力量何其大,傻苍双手力不能逮,两手收窄,瞬间利齿咬合至腰胁,刺穿衣衫肌肤,一缕缕血丝涌出。命在旦夕之间,傻苍求生之意大盛,神力蓦然涌现,双臂力挣,慢慢把扁嘴王双唇撑开,鲶鱼精已然尝到鲜血滋味,那会轻易放弃,发力死死咬合要将敌人咬成两截。  鲶鱼精无法顺利咬下,傻苍也无力摆脱断腰之厄,两两相持不下。但傻苍却处于极之不利的局面,鲶鱼精是水中物,不须呼气,他却须呼吸新鲜空气,再如此对峙下去,失利的一方定是他。  俗话说狗急跳墙,人急悬梁,情急下傻苍伸长脖子一口咬住鲶鱼精一条胡须,仰头往后拉,鲶鱼精这一条胡须适才已然被傻苍拉得松动,再突然被他这么猛扯,立即硬生生带着皮肉脱落下来,胡须脱落带来的伤痛是如此巨大,以至它失去心神,再也凝聚不了气力,上下颚陡地被傻苍双手推张撕裂一大道口子,鱼血四溅,染红了一片。  鲶鱼精发现傻苍生猛无比,非是它可以对付,再斗下去必死无疑,当即掉转头一溜烟逃回湖泊里。  傻苍顾不得自己伤痛,前后左右四顾,没见岳曼婷,抬头看甬道顶,发现岳曼婷已自行游到一个藏有空气的凹穴里呼吸,傻苍心想:“这小妞子竟然学会了游泳,好险,差点被她累死。”潜至她身旁,突然浮出水面死死盯着她,岳曼婷还未从被长胡子鲶鱼精拖入水的惊吓中回过神来,又被突然出现的傻苍吓了一大跳,惊惶失措下手脚失去浮力,尖叫一声沉下水,傻苍连忙拉起她,岳曼婷呛水呛得连话也说不出来,掐着傻苍使劲捏。  两人歇了一会,便潜游回去,浮出水面后,石阶上静悄悄的,谢霆、岳海青、箫冰冰、付芳四人影踪全无,不知去了那。傻苍脑海里涌现出的第一个念头便是:“一定是遇到了什么危险,不然他们绝不会先行离去而不等我们。”急步上岸,往石阶上奔。  尚未走得许多步,突然光亮消失,眼前漆黑一片,傻苍吃了一惊连忙转身,却发现身后也是一般的伸手不见五指,整个人如落入黑夜之中。  “傻苍,傻苍,你在那里,你别丢下我!”是焦急的岳曼婷在叫他,可是声音却是从头顶上传来,“怎么回事,岳曼婷明明在自己身后啊!”抬头看黑漆漆的洞顶叫道:“岳小姐,我在这里,你干嘛爬到洞顶上去,危险,快下来。”  岳曼婷似乎没听到他的声音,还是在茫然叫道:“傻苍,傻苍,你在那里,我怕啊,别丢下我,姐姐,姐夫,你们怎么不等等我们?”  这时她的声音变为来自身后,傻苍连忙转身摸黑追过去道:“岳小姐,你别走动,我现在就过来。”然而走前七八步左右伸手,却没摸着岳曼婷,问道:“岳小姐,你在那里,我在这儿,快过来我身边。”  “傻苍,傻苍,你别吓我,我……我害怕死了,你快过来。”  这次声音来自他左首,傻苍立即往声音来处急跃过去叫道:“别乱走,就站在原地,我来拉你。”然而这次仍然扑了个空,只听得岳曼婷哭了起来,这次声音来自四面八方,“傻苍,你王八蛋小狗崽子别吓我啊,你丢下我一个人在林子里算什么意思?你这个衰人,死人,臭人,呜呜,呜呜。”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192章 周公解梦 傻苍立时怔住:“她在林子里?她怎么知道自己是在林子里,难道她看得见?”当下伸长手往前摸索,看看自己是否能摸到树木,但无论怎么走,身前都是一片空空荡荡,什么也摸不着,然而岳曼婷悲戚呼唤的声音却始终萦绕在身周。傻苍越走越惊:“难道我和她已然处于两个不同的空间里?”想到这儿,他心中突的一跳:“我记得刚上踏上岸时,明明眼前是石阶,身后是积水的坑道,怎地我现在走的却是平地,搞什么鬼,难道撞了邪?”  “啊!我知道了,我们一离开水面踏上石阶,各人便进入了不同的情境里头,相互之间看不见。”想到这里,顿时心中一宽:“我刚才险些丢了性命,还怪谢大哥不下水里帮我,原来是有原因的,定是他听到岳海青、箫姑娘她们的惊慌叫唤,顾不得帮我,上岸寻找她们而进入另一个空间,因此便再也回不到坑道积水里帮我,对头,定是这样。”  岳曼婷的哭声渐远渐小,最后已不可闻,她能看见周围景物,可是比傻苍好上了许多倍。漫无边际的黑暗,无休无止的空荡,静寂得要死的虚空,令傻苍慢慢陷入疯狂之中,他趴在地上双手乱摸乱爪,只有身体手掌触摸着土地,他才感觉到自己依然是一个有生命的个体,仍然生存于这个世界当中。  过了一会,一个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爹爹,这点心可真好吃,要是我自己会做就好了,这样我便可天天做来吃。”  这是岳海青的声音,傻苍一听便认出来,他站起来叫道:“岳姑娘,你在那,能听到我的声音吗?”侧耳倾听,四下里静悄悄的,并没有听到岳海青的回应。  “芝芝,我回来了,你还好吗?猜猜我为你带回了什么东西?芝芝,瞧你又消瘦了这许多,定是埋怨我许久没回来看你是不是?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已经找到了七彩珠子,吃了下去,你就会醒来的。”  傻苍骤然听见谢霆找到另一枚七彩珠子的消息,欢喜得蹦起三尺高叫道:“谢大哥,谢大哥,你找到珠子了?这可真是太好了,芝芝姐姐终于可以醒来!”  满心欢喜的他,没等到谢霆的回答,过了一小会儿,傻苍终于明白过来,颓然坐倒在地。  没多久,耳中传来付芳的娇媚声音:“傻苍,傻苍,你怎么这样不正经,让人家看到怎么办,别动手动脚啊,啊,你放开我……嘻嘻!”  “傻苍,你别这样,你干嘛脱光衣服,人家会害羞的。”  傻苍又是愕然又是意外:“这是那跟那啊,付姑娘你无搞错,我那里有不正经,我那里有动手动脚,竟然如此污蔑我,我可不是那么随便的人,我是有原则有没底线的。”心里虽这么想,但听着付芳那欲拒还迎的声音,傻苍忍不住一阵阵血脉贲张,感觉浑身上下十分难受,身体里像是有一股洪水在四处冲撞,却是找不到发泄口。  “傻苍,噢不,又叫错了名字,是谢大哥,谢大哥你别走,芳儿一见你就喜欢上你了,你陪我多坐一会儿嘛。”  正云游天外的傻苍听得付芳说叫错了名字,暗恋对象乃是谢霆而非他,顿时像泄了气的赖蛤蟆,满满的自豪感消失得无影无踪,手脚立时软下来,他伸手摸了摸颈项上的绸带,心中暗想:“幸好这块绿绸不是缠绑在头上,不然头上一片青草原。”又想:“谢大哥威武雄壮,气势如熊(虹),比那娘娘腔的妖人黄腾有味道得多,那个女子见了他都会被他迷得神魂颠倒,付姑娘喜欢他,那是太正常不过。”  正在胡思乱想之际,箫冰冰的声音传来:“哎呀,你这是什么表情,我救了你一命,你不但不感激还使劲骂我,给我脸色看,还装死跟我斗法,那好咱们便斗个明白,瞧是你厉害,还是我厉害。”  这是箫冰冰将他从黑云堡众人手里救将出来,两人同骑一匹马儿逃跑时,箫冰冰曾经对他说过的一句话。  傻苍怔了一怔:“箫姑娘怎地无缘无故重述这一句话,难道她又重回到那个场景之中?”  突然箫冰冰大怒叫道:“狗贼,我杀了你这个不知好歹色胆包天的臭狗贼!”  听了这句话,傻要脸上露出了笑容,回想当时情形,暗夜之中,箫冰冰双目微闭,一张小嘴樱唇似瓣,偷亲她双唇时既害怕又窃喜的美妙感觉跃然于心头,久久不能回味。  箫冰冰说了这两句话后,黑暗世界重归寂静,傻苍从遐想当中回过神来,突然心中一怔:“为什么我能听见他们的说话,而他们却听不见我的声音?为什么谢大哥说他已然找到了另一枚虹珠?付姑娘又为什么会与谢大哥行那鱼水之欢?岳海青提到好吃的食物,箫姑娘则提到我,各自见闻不同相互独立,会不会是他们进入了各自场所或梦境当中?”  想起梦境,傻苍立即记起自己第一次潜至这儿浮上水面时看到的情形,当时自己为看清周围有无危险,观察得特别仔细,依稀瞥见岸上阶梯旁的岩壁上有一幅石雕壁画,画里有个长胡子老头,身穿古代服饰,形态严肃认真,两眼烔烔有神盯着阶下,也就是自己,老头身前是一顶轿子,另有两个女子站在轿旁。从表现手法来看,壁画着重刻画的是老头,那两个女子只是陪衬。  “那老头会是谁,单单独独将他刻在那里,可不知这老头和我们现在的处境有没有关系呢?”傻苍站起来,边走边喃喃自语,刚才奔得太急没有细看,现在想再去看看却已是不可能。  梦,我们是在做梦吗?假设我现是在做梦,那么眼下的我,还在不在青莲教教主黄腾的梦境之中?要怎样才能离开这混沌的黑暗?傻苍渐渐冷静下来,寻思着对策。  谢霆救活了恋人,付芳与谢霆大哥共赴巫山,岳海青得享美食,箫姑娘则回想与我一起时的情景,分析每个人所处境况,可得出他们都处于自己最想实现或是最喜欢的情景中,假设我也在梦境之中,为什么我所在却是一片黑暗,这根本就不是我想要的美梦!  最关键的是,为什么我能听见他们的说话?这该如何解释?  难道我没在做梦?  傻苍在黑暗中随意行走,没有方向,也没有目的。  想来思去,得不出个所以然,思绪慢慢便转到箫冰冰身上,想起两人第一次相见时,她饲养的寡妇蜘蛛钻入自己裆部的情形,禁不住微笑起来,说道:“我那时太过留意关帝庙内的情形,竟然连头顶上藏着一个人也不知道,真是该死。哎哟,‘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礼贤下士时,若使当时身便死,千古忠佞有谁知?’”  不知怎地,傻苍突然想起潘石屹在关帝庙内诵读的这首诗,周公,周公,这个周公,不就是周公解梦那个周公吗?  想到这里,脑海中如划过一道闪电,顷刻划破那虚无的暗黑:“石壁上刻画的那个古代老者,会不会就是周公?他面前两个女子是谁?”  傻苍似乎抓到了千缠万绕丝线中的一头,冥冥中感觉石画上的老头与大伙儿的处境有莫大关系,要解除眼前的困境,就须得弄清石壁上的老头是谁,脑海里不断在思忖:“有什么故事是关于周公与两个女子的呢?难道那两个女子是周公的老婆妻妾?”  思绪转到这里,傻苍想起一个关于周公年青时娶妻的民间传说。  相传在史末周初时有一大户人家女儿,被一妖怪缠上,只弄的此女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每天精神恍恍惚惚,迷迷瞪瞪,煞是吓人。员外老年得此独女,为甚是心疼,不惜重金请来很多巫婆、道士为女儿驱邪斩妖,但都无济于事。老员外万般无奈只得张贴榜文,四处打听,聘请仁者志士为女儿除灾驱魔。  恰巧有一男子路过此地,看此人天庭饱满地可方圆,身背一把清风剑煞是威风。年纪不过二十上下,真是出身牛犊不怕虎,只身敢把龙潭搅。你道此人是谁,乃周武王同母弟周公姬旦也。听说此事自报奋勇,一心要为老员外女儿除妖驱魔。  老员外自是高兴万分,好酒好菜招待一番,当晚摆起降魔桌,插起降妖番,周公边念念有词,拔出青风剑,使出看家本领对空虚劈,剑光闪烁,杀意盈盈,直有荡尽人间一切牛鬼蛇神气魄。那周公自幼得明师高人指点,一身武艺法术出神入化,那妖怪怎经得起周公如此折腾,现出原形,原是一千年蛤蟆精。  周公擒住蛤蟆精本想将他一剑杀死,那蛤蟆精匍匐在地苦苦哀求,保证以后再也不危害人间,并呈出一部天书的秘密告知周公,将功赎罪。周公转念一想千年修炼来之不易,又念是初犯也未将人害死。逐将蛤蟆精训戒一番,那蛤蟆精连连道谢不杀之恩,周公又向蛤蟆精仔细打探天书一番。那蛤蟆精讲到:“待到八月中秋正午时分,在此村南路旁有个石碑将军,最好吃酒,你将集上买两只大白公鸡,做成酒菜喷喷香,那石碑将军闻到酒菜,必低头来吃,那时你将石碑将军劈开,在他脚下有两本天书,你拿住天书揣在怀中,赶快奔跑,不要回头,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千万不要停下。待跑出百步以外方可回头。”周公将蛤蟆精的话牢记心中,做到心中有底,便将蛤蟆精饶过,那蛤蟆精化阵狂风而去。  老员外见周公擒住妖怪,自是高兴异常,又见周公一表人才,想将女儿嫁去,待到天明老员外张灯结彩,一来为女儿庆贺,二来想为女儿提婚。不一时街坊邻居前来贺喜,那周公因惦记天书一事,并未有儿女私情,逐无心留恋便在向老员外告辞。老员外十分惋惜逐送银百两。  那周公走出员外家门,来到村外,掐指算算也就在十天以内,逐无心游玩,就近到集市上打听哪里能做最好的酒菜,顺便在离村不远处找了家客栈住下。  等到八月十五那日,周公早早起床,到集市上买来两只纯白大公鸡,再到酒庄烩成一盘好菜,用荷叶包好,拿在手里,闻上一闻,直觉的口水欲滴,方可放心。转到店里,把自己浑身上下收拾一番,挂上宝剑。看看将近中午就直奔村南而去  来到村南,见不远处有个石碑将军站在路旁。威风凛凛,二目圆睁,周公抬头看看,正是中午,路上并无一人,急忙走了过去。解开荷叶包,放在石碑将军面前,自己就站在一旁。那包内鸡香味扑鼻而来,任是石人也无法抵御。不一时那石人弯下腰来,周公在旁看得真切,抽出宝剑,砍向石人,只听的咔嚓一声,石人劈成两半,倒向两旁。脚下露出两本兽皮天书,周公拿住两本天书,揣在怀里,转身撒脚就跑,只见那石人轰的一声,两半身体合成一体。周公只听得耳旁仿佛有千军万马在追赶,人喊马叫追赶着自己身,只恨爹娘少生两条腿,拼命往前奔跑,心中只记得蛤蟆精说过不得回头,大约跑出百步之外,耳边的声音才渐渐远去。周公这才放慢脚步,气虚喘喘,稳了稳神,看看前面有个村庄,就走了过去。  来到村口,见村边有个石碾,坐在上边,从怀里掏出天书,一本是上册叙述万物生死未来,一本是下册叙述万物破解之谜。周公把下册放在一旁,手拿上册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不了天有不测风云,平地刮起了旋风,直刮得天昏地暗,周公急忙去身边拿书,书已被狂风卷走,只见那股旋风,往东南而去  周公忙把天书揣在怀里,追起来这股狂风,刚开始还看见这股狂风,渐渐地越来越远。周公只有走走停停,打听四处过往的人群。就这样追赶了四五天,走到前面一条大河拦住去路,过了大河,再打听,已无人再看见这股旋风。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193章 美梦 旋风抢书之事再无半点消息,周公心想这部下册天书可能就在附近,就四处打听,这一打听就有半年,仍是无丝毫端倪。周公心想如此奔波,不如静下心来,有这部上册天书,还怕引不来下册天书吗、于是就在附近集市上摆了个卦摊,既能度日,又能打听天书下落。  再说这股旋风也是上天安排,他要引出一段佳话,大风把这部天书刮进河里,天书就顺水漂流。在离河附近住着一户人家,有个老奶奶大儿子儿媳早亡,只留下一女,名叫桃花,年方一十六岁,甚是贤惠,早晨起来到河边去洗衣服,见不远处漂下一物,急忙捞起,仔细观看。见是一部天书,忙把它揣在怀里,洗罢衣服,回到家中,把书拿在房内仔细阅读。  这天那老奶奶去集市上买东西,见很多人围着个算卦先生,就急忙围了上去,听周围人说先生算卦很灵,从来没有失算,突然想起小儿子在外干活,多年没有回家,就向先生问上一卦。看儿子什么时候能回家,那周公问上生辰八字,掐指一算,道曰不好,你儿子三天后赴向阴曹,老奶奶听到此话心中一阵悲痛;请问先生能付破解。周公言道;你儿子必死,不能破解。  老奶奶听罢。强忍泪水回到家中。桃花见奶奶一脸悲痛,急忙上前问候,老奶奶开始一言不发,等桃花向问多时,老奶奶才放声大哭,对桃花说出心中悲痛,今天我去集市上算了一卦,那先生言说你叔叔近日将赴阴曹,可怜的孙女呀,你父母早亡,我这剩下的儿子也将归西。撇下这一老一小可怎么活呀。桃花听老奶奶说罢,返回屋内,取出天书观看片刻,来到院中对奶奶说;奶奶别怕,我叔叔死不了。老奶奶看看桃花说;孙女,你别安慰我,集市上都说那先生算卦很灵,我们只有听天由命吧。桃花切对奶奶说;奶奶你就听我的吧,三天后你在屋里挖个小坑,把我叔叔小时候穿过的衣服摆在坑内,点上香,等到天要下雨时拿上我叔叔小时候穿过的鞋对天呼唤,怎么悲痛怎么喊,怎么高声怎么喊,这便能化解频频厄运。老奶奶听罢也半信半疑,那只好死马就当活马医。  三天后,老奶奶翻箱倒柜,找着儿子小时候穿过衣服鞋袜,并在屋内挖好一个坑,将衣服摆在坑内。插好香,摆好果。安置停当,将到正午时分,突然天降大雨,如同瓢泼。老奶奶照孙女吩咐,手拿儿子的小鞋浩嚎啕大哭,刚开始只是泪流,可哭着哭着,想到儿子不知能不能活,还见到见不到,想到痛处,就呼天抢地呼唤自己的儿子。  此刻桃花的叔叔正和同伴走在回家的路上,多年没有回家,思乡心切,一路之上并不觉的劳累。转眼之间离家只有二十几里,突然天降大雨,雷鸣电闪,道路泥泞,无法前行。见不远处有座破窑,急忙钻了进去。此时老奶奶在家中正哭喊着自己的儿子,桃花的叔叔在窑中冥冥中听见母亲叫唤,心急火燎,坐立不宁,坚决要回家。同伴们在一旁左阻右劝:“快到家中了,也不在这一时,雨停了再走吧。走了这一路也没休息,这不正好休息一会。”你说我劝。怎奈桃花的叔叔心中不宁,似乎有人在催促他,一心想回家,再也无心听他人忙劝阻。当他刚迈出窑门,就听身后呼嗵一声,窑顶突然塌陷,他的后脚也被砸了一下。原来老奶奶在家中只顾着痛苦,没想到儿子的小鞋被蜡烛点燃,烧坏了后鞋跟。  桃花叔叔看到身后惨景,知自己无能为力,急忙回到家中,好告知遇难同伴家属。老奶奶见儿子回家。高兴万分,方知桃花能掐会算。  老奶奶见到儿子问长问短,做上一桌好饭,此刻享受天伦之乐。饭饱菜足,方想起那算卦先生,心中生气,明天一定要与那算卦先生论理一番。  第二天老奶奶赶到集市,见到周公扯着他的衣服言道:“你说我儿子这几天将不再人世,如今我儿子并无大事,让我痛苦几天,今天我非拆了你的招牌。”那周公好说歹说赔了些银子,老奶奶这才罢手。此时周公也并没有想起天书一事,或许是前来闹事的,没当一回事。  再说桃花有个舅舅,名叫发海,也在周公哪里算上一卦。那周公算他命无几日,那发海本是光棍游手好闲,听说命无几日。再问周公也不能破解。心想家中已无他人,只是心中惦记外甥女。于是就急忙赶到桃花家中,桃花见舅舅脸上不悦,忙问缘故。发海说:“桃花,舅舅活不了几天,你爹妈死得早,现在你年纪尚小,舅舅只有惦记你。”桃花听后一阵心酸。于袖中翻看天书,然后噗嗤一笑:“舅舅,你死不了。你与某月某日晚,摆上一桌上等酒菜,搬到十字路口,桌子四周用布围上,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你钻到里面,如果有人说话你不要吭声,等那人走时,你在桌子底下,钻出抱住他双腿,求他延长你的寿命。”发海听后,心中稍宽。就对外甥女说:“那舅舅就试上一试。”  等到那一天,发海早早请人炒上一桌酒菜,与夜深人静的时候,搬到村外十字路口之处。看看前后无人,四处静悄悄的,便一头钻进桌子底下,等待时机。  不一会儿,刮过一阵阴风。原来十六代阎君要到别处上任,路经此地。身边带着判官,突然闻到酒肉香气,看到路口有桌酒席,觉得腹中有点饥饿。就停了下来。那判官见四下无人,讨好阎君说:“你看四下无人,不知谁摆下这桌酒席。这么晚了也忘记收拾,咱不如把它吃了,要是让野猫野狗给吃了,岂不可惜。”那阎君听了,觉得也有点道理,酒肉香气勾起阎君馋魂。也没多想就说道:“也吧,咱赶紧吃了马上就走,省的让人看见,不好交代。”于是二人大口吃菜,大口喝酒。不一时一桌酒菜全给吃光。那阎君抹了抹嘴,打了两个饱嗝领着判官刚想要走。从桌底下钻出一个人来抱住阎君双腿,把阎君吓了一跳  那发海言道:“你吃了我的酒菜,就得答应我一件事,替我把寿命改一改”阎君听后让判官打开生死薄见那发海当死,心下沉吟。但常言说的好: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短。那发海抱住了双腿,阎君不得走脱,发海又一个劲地哀求,阎君埋怨起判官。那判官言道:“如今咱去别处上任,不再管理这片,不如送个人情,一笔划去,量也无人知晓。如若延误上任期限,上面怪罪下来,怎能担代得起。”阎君听了也没别的办法,让判官一笔划去。发海看得真切,方才松了阎君双腿。那阎君见松了双腿,一阵阴风领着判官匆忙而去。这正是:好人不长久,祸害遗千年。  那发海不死,自是高兴。回家见了外甥女,如此这般一说。桃花女也是高兴,并劝舅舅说:“只是此事,不得外扬。”发海连称是是。  发海回到自己家中,想起算卦先生,心中懊恼。当下聚集了几个地痞流氓,把周公揍了一顿。那周公受到委屈回到家中,细想此事,觉得蹊跷,又于前后几番比较,觉得天书可能有了下落。便使人打听发海去处。从中打探天书消息。  不过几日,周公打探到发海家庭住址。便登门谢罪,又与重金相赠,并隔三差五邀请到酒馆。吃喝玩乐。那发海本是贪婪之辈,市井之徒。酒饱饭足之后,经不起周公再三追问,开始只是唯唯诺诺,后来就索性全盘说出。把桃花嘱托之事忘记脑后。  周公打探到发海外甥女桃花所得天书,起了夺回之意,思千计,度万策,奈何桃花女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硬是没有让周公得逞。  俗话说,不是冤家不聚头,周公和桃花女虽是冤家,但后来经彭祖撮合,居然成亲了。周公对桃花女又爱又恨,便想在婚礼上难为新娘,给她个下马威以振夫纲。  周公故意选了个日娶亲,可桃花女有下册天书,怎能不知。过门当天,桃花女脚穿黄鞋,(意是黄道破)日鬼魅来了很多,桃花女命铜锣开道,震慑鬼魅。一路之上,虎煞跟来要吃桃花女,桃花女又命上轿前三声炮,下轿后三声炮,一路之上不得停轿。虎煞一路之上不能得手,听见炮声就远远躲在一旁。下轿时桃花女命人端上一盆草料,原来是那马煞来害她。端来草料马煞只顾吃草,桃花女下了轿(这就叫一把草一把料打扮新媳妇下了轿)。桃花女来到院中猴煞前来咬她。桃花女早命人在院中撒上一把枣。猴煞看见枣也不理会桃花女。拜天地时,桃花女手拿弓,腰中带着照妖镜,五鬼不敢近前。桃花女没有一点惊险,进入洞房。  周公这才服了桃花女,决定和她好好过日子,不再为难她。  傻苍寻思,传说中周公的原配夫人桃花女甚是厉害,按道理周公是绝不敢另娶,那么石刻画上那两名女子便不是他的夫人,而且老头手中拿剑,脸色不善,两名女子对他似乎颇有惧意,离得稍远,更加表明两女子非他夫人,不是夫人,那又是谁?  周公既能解梦,必也主宰天下人的梦,每个人是否做梦、做什么梦当然是由他来决定,而且此处还是黄腾妖贼的梦境之中,周公像的存在,似乎并不意外。如果石壁上刻画的老头确是周公,那么大概率可以证明我们分别进入各自梦境,可能是我们每人被他盯上一眼,便被他施法而进入梦乡,对了,他的眼睛似有一种魔力,我那时和他只对了一眼便感觉浑身不自在,要不是我赶着回去报讯即时离开,恐怕比谢大哥他们更早一步进入梦境里。  怎么样才能破梦而出?他拿剑对着两个女子又是什么意思?  傻苍坐将下来,埋头深思壁画所要表达的意思,过了良久不得要旨,慢慢急躁起来,陡然心中一沉:“不,不,我不该走上歪路,不能被这幅画引导去错误的道路上浪费时间。”  “不能浪费时间,浪费时间,时间,时间!”傻苍喃喃说着,突然心中一跳,想起一个问题:如果黄腾跳出梦境先行醒转过来,那么我们这几个还在他梦里的人会有怎样的结局?是烟消云散不复存在世上,还是永远被困在这个与世隔绝的极乐圣地里?  不管是那个结局,对他们来说都是最糟的结局。  傻苍一颗心扑扑乱跳,时间不等人,须得赶在黄腾之前离开圣地逃出梦境,不然一切都晚了。想到这里,他闭眼沉思:“妖人黄腾把周公刻画在石壁上,目的就是让周公来催眠我们大发美梦,以此来阻止我们离开雷火山奈何洞,他这一着当真毒辣,我们都在不知不觉中陷入他布置的陷阱里。可是,可是我好像没进入美梦之中,我没在发梦。”  谢霆、箫冰冰等做的梦都是美梦,傻苍梦到的却是无边无际的黑暗,没有光,没有声音,没有花草,没有树木,整个世界除了孤独的他,便什么都没有,虚无漆黑,这样的梦,与其说是恶梦也不为过,那里算得上什么美梦?  傻苍认为,自己要是做美梦,最低标准也该是美酒就唇软玉在怀,如果觉悟再高些,那该梦到自己找到另一颗七彩虹珠,交给谢霆救活张芝芝。据此,傻苍认为自己没有在做梦,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他没做梦?  傻苍只想得头痛欲裂也没想出个所以然,突然一个念头从心底深处跳出来:“不,不是我没做梦,而是有人替我做了梦,替我做梦的人会是谁?”傻苍想起七彩虹珠来历的传说,想起麒麟天神,那个坠入妖魔道的盘古天王的三儿子申蟓。  想起申蟓,傻苍自然而然想到了他的父亲:盘古。盘古开天劈地的故事立马环绕于脑海之中。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194章 申蟓开天地 很久很久以前,天和地还没有分开,宇宙混沌一片。有个叫盘古的巨人,在这混沌之中,一直睡了一万八千年。有一天,盘古突然醒了。他见周围一片漆黑,就抡起大斧头,朝眼前的黑暗猛劈过去。只听一声巨响,混沌一片的东西渐渐分开了。轻而清的东西,缓缓上升,变成了天;重而浊的东西,慢慢下降,变成了地。  天和地分开以后,盘古怕它们还会合在一起,就头顶着天,用脚使劲蹬着地。天每天升高一丈,盘古也随着越长越高。这样不知过多少年,天和地逐渐成形了,盘古也累得倒了下去。  盘古倒下后,他的身体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他呼出的气息,变成了四季的风和飘动的云;他发出的声音,化作了隆隆的雷声。他的双眼变成了太阳和月亮;他的四肢,变成了大地上的东、西、南、北四极;他的肌肤,变成了辽阔的大地,他的血液,变成了奔流不息的江河,他的汗,变成了滋润万物的雨露  盘古生前完成开天辟地的伟大业绩,死后永远留给后人无穷无尽的宝藏,成为炎黄子孙崇拜的大英雄。  麒麟天神申蟓,从一个神明坠入妖魔道沦为害人邪神,最终被太上老君的三味真火灭掉,其一生说起来算是十分失败。作为大英雄盘古小儿子的他,肯定会为自己拥有这么一个伟大的父亲而自豪,一生都会以父亲为荣,以父亲为榜样。如果他要做美梦,定是做有关父亲事迹的美梦,梦见父亲开天辟地的壮举,梦见父亲为众生万物崇拜敬仰,梦见父亲留芳万古!  申蟓最终的下场如此落魄凄惨,他没脸面对父母亲与两个兄弟,但好强自尊的他一定心有不甘,一定想重拾父亲荣光,做出一番堪比父亲的丰功伟绩以证明自己价值。  傻苍想到这里突然张口叫道:“借珠还魂的申蟓,会不会想如他父亲那般,要劈开眼前这混沌的黑暗?”顿了一顿又大声叫道:“我认为他一定会,一定会!”  傻苍终于想明白自己为何身处这无边无际、一无所有的黑暗中,原来是申蟓想借自己的手,劈开混沌,驱走黑暗,重拾父亲荣光!  自以为寻找到答案的傻苍,不禁为自己的博闻浩识自豪骄傲,跳起哈哈大笑道:“黄腾,你这个老不死臭王八蛋,你布下的疑难杂症,怎能难得住聪明如斯的我!哈哈哈哈……”  突然笑声止住,得意中的傻苍想起一个十分严重的问题:“如何才能劈开眼前混沌的黑暗?”  传说中盘古身旁有柄大爷,以它来开天辟地,但自己两手空空,别说大爷,连把小剑也没有,拿什么劈,难道拿手?傻苍苦笑,伸出手在黑暗中毫无意义连劈七八下。  傻苍自感刚从一个泥潭中爬出来,还没高兴多久,便又掉进另一个更深更大泥潭中,了解懂得越多,就越感无助,黑漆漆空荡荡的四周什么也没有,从那里能找到一把可以破碎混沌的大斧利刀?  茫然无助间,傻苍突然又想起岩壁上那幅石雕图画,脑海里清楚记得,画上两个女子脸容、形态十分相似,皆是青纱红袍,霞披凤冠,“难道她们是双胞胎姐妹,可就算是双胞胎,两人也不该穿相同的衣物啊!”不知怎地,傻苍觉得轿子旁的两个女子很有不同寻常之感,停下来寻思两人身上的可疑之处,把完成开天辟地的伟大壮举暂时放在一边。  啊,对了,那两女子是真假新娘!陡然之间,傻苍想起周公斩狐仙的故事,  传说古时候有一雒姓人家娶亲,来看新娘的人很多。可轿帘一挑,出来两位新娘,都头顶盖头,脚蹬绣鞋,扭着细腰。  “怪了!这是咋回事?”雒家门前没了喜气,反添疑云:到底谁是新娘呢?当家的雒老汉想,雒家人虽没见过新媳妇,但媒婆见过。  他将媒婆叫来,说:“将她俩的红盖头揭掉,仔细瞧瞧,哪个是真的?”媒婆一看也傻了眼,因为两个新娘分毫不差,完全一样!两个新娘都要进门,雒老汉急了,上前拉住问道:“你俩谁是真的?”两个新娘同时回答:“我是真的!”并且都指着对方说:“她是假的!”争着争着,两人都伤心地哭了。雒家乐极生悲,全村人都不知咋办才好。  恰在此时,村头来了一队人马,原来是周公寻访民情来了。雒老汉急忙上前,讲了自家娶亲的怪事。周公听后打量了一下两个新娘,心中已明白大半,他知道有两只狐精来人间作怪:一只托生妲己,蛊惑纣王,陷害忠良;一只装扮新娘,施术民间,蛊惑百姓。于是,他命人拿来一条红毡,让4个人托起,离地数尺,对两位新娘说:“你俩中间必有一个是假,现当着众人,谁能从红毡上走过去,便是真的,谁若过不去,我便用利剑斩了她!”周公说罢,不露声色,看她们怎样表现。  那站在前面的新娘本是狐仙,她怕过不去被斩,又仗着自己有法术,便说:“这有何难!”只见她双脚一抬便离了地,轻轻跃上红毡,摆动罗裙,走了过去。围观的人一看,都拍手叫好。后面的新娘急得直哭,说自己无论如何也没有这等本事,最后竟气晕了。周公一看便知真假,他抽出宝剑砍去,前面的新娘顿时现了原形,变成狐狸。周公命掌事的人把红毡铺在地上,让真新娘进了家门,从此民间便留下了结婚踩红地毯的习俗。  傻苍从未想到自己懂得这么多,自被横梁砸中脑袋清醒回来后,从不曾听过什么民间故事,周公与桃花女及周公斩狐仙两个传说应是他年幼时所听回来。想起这个故事后,傻苍立即断定壁画上的老头是周公姬旦,便更加确信自己的推断,  周公他老人家可真厉害,不但让凡人妖人进入梦境,连麒麟天神申蟓也着了他的道儿,一般陷入美梦之中,只是这只麒麟神兽发的美梦不完整,梦少了一把开天利器。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傻苍两手空空,实不知该如何驱混沌逐黑暗。  突然之间,虚空又传来一人声音:“主人,我已经阻止了谢霆、傻苍他们进入雷火山奈何洞,完满完成您交待下来任务,请主人替我解除小人身上的封印,让常满回复成为一个正常人。”  傻苍一怔,心想这人是谁,怎地说阻止了我们进入奈何洞,我们可是明明进入了来,你这样欺骗主人,胆子也忒大了些吧。  念头刚转,随即哑然一笑说道:“这人肯定给周公拉入到美梦之中,正在发他的千秋大梦,嗯嗯,想不到不单止我们中了周公的邪,连妖人黄腾的手下也幸免不了,可真是搞笑,黄腾设下的机关,怎地敌我不分?”  换一个角度来考虑问题,可不可以说岩壁上的周公画像是早就存在,并非黄腾凭空臆想出来阻止我们出逃,如果周公像自古已有,那么黄腾经过这里时该不会也着魔中邪?黄腾曾经说过,在极乐圣地修炼完满后,他具有隐身能力,可光明正大踏上雷火山不会遭遇雷击,同样,经过周公像身前时,隐身状态下不被周公瞧见,就能躲过美梦之厄,顺利通过。如今黄腾也是个只会冥想的普通人,没有任何法术与妖技,经过此处时,十有八九会被周公拦了下来,可不知他的美梦会是什么?  如果黄腾如谢霆他们一样被周公拦截下来,那么傻苍倒不必太着急,毕竟黄腾也被困着,不可能比他们早一步离开这里,但如黄腾早就离开,傻苍一伙人便凶多吉少。  管他娘的,现在根本不是考虑黄腾离开与否的时候,还是想想正事要紧。傻苍分析了自己目前的境况,被周公盯上后,申蟓的灵魂代替自己进入梦境,欺骗了周公,而作为这付身躯主人的他的思维却仍然清醒,并且进入到申蟓的梦中,如果我想得到一柄斧头,须得向申蟓索要,但申蟓灵魂却又是寄生在我脑海或意识里,我向他索求利斧,不是等于向我自己的潜意识索求吗?  到底在那一环上出了问题,为什么麒麟天神申蟓梦见了他父亲早期所处的混沌黑暗,却不把斧子也一块儿加进梦中,好让我一斧劈开混沌黑暗?  傻苍无计可施,抬头大声叫道:“申蟓老兄,你快给一把神斧与我,把我丢在混沌之中却又不给斧子我,那不是难为我吗?快扔一把斧头下来。”叫声无法远传,更无丝毫回音传回来,犹如有无形物质阻碍声音传播。任傻苍喊破喉咙,天地间,不,是混沌间,没有一丝声息风声回应。  傻苍不愿就此放弃,仍倾尽全力叫唤,发狂叫唤,过了许久,突觉劳累异常,坐地下歇息,不知不觉躺下睡了过去。  睡梦中,傻苍转身,却发觉身体被什么巨大东西压制牵扯,手脚躯体移动十分困难,犹如被粘稠的猪油包裹,呼吸也不畅顺,有气出没气入,渐渐整个人变得难受异常,身体马上要爆炸开来,傻苍大惊正想坐起来,那知就在此时躯体“呯”的一声闷响炸将开来,血肉内脏横飞,骨碴死皮四溅。  傻苍一惊而醒,满身冷汗,颤着伸手去摸躯干手脚头颅,还好尚完整无损,都安装在身体上,原来是恶梦一场!定下来后长长嘘了一口气,然而,静下来的他猛然发现周遭有些不对劲,感觉四周充斥着一层物质,似水不是水,比水要稠些,似油非油,比油的密度小一些。身在其中一举一动颇为费劲,与梦中感觉差不多,傻苍心中一动:“莫非这层物质便是混沌?莫非我已进入了幻境之中?”连忙伸手在身旁一摸,果然触手一柄大斧。  大喜过望的傻苍连忙提将起来,大斧入手沉重,将近有百斤,傻苍单手提起举高过顶,大喝一声劈下,一声巨响过后,黑暗与混沌融成一片充斥着的空间渐渐分开,露出一线光芒,傻苍欢喜无限,提起斧子运力再劈,混沌又被劈出一大道口子,光亮更盛。  原来斧子是有的,只是自己没有睡去,得要睡过去醒后才能摸到,哈哈,申蟓大哥,你也太过完美主义,做戏做全套,作梦也得十足,竟然要像你父亲那样睡上一万年,醒来后才有柄斧子与我。  如此劈上十数下,混沌分开退却消散,光亮重回大地,傻苍终于看得清楚,自己身处在一个巨大岩洞之中,身后一条石阶斜斜伸入水潭之中,显是还站在失去光明那一刹那所处的位置上。转头四瞧,岩洞里头站着七人,谢霆、箫冰冰、岳海青、岳曼婷、付芳都在,另外还有两人,一个是那所谓的人鱼:紫皮鲛人,另一人赫然便是青莲教教主黄腾!  傻苍料得不错,连黄腾也着了周公的道儿,当真幸运之极,如没梦厄阻挡,只怕这时他已然出关醒转,梦既醒,梦中一切化为乌有,自己一伙人的命运便已注定。  七人如是泥雕木塑,一动不动站在当地上,形态神情各异。  傻苍抢到谢霆身前叫道:“谢大哥,谢大哥,你醒醒。”但见谢霆一脸温柔关心的神情,双眼虽开,却目光无神,显然没能看到他,摇叫几下没醒,便转到箫冰冰跟前,只见她杏眼圆睁,两腮鼓起,脸上罩着冰霜,一付怒气冲冲的模样,显然还沉浸于与傻苍斗气的梦境之中,怎么叫也醒不来。再逐一看众人,岳海青神情欢喜,岳曼婷抱臂冷笑,付芳双颊晕红,红唇半张娇喘,如桃花盛开,胸口半解,露出雪白的半球,模样神态十分妖娆迷人,傻苍只感血脉贲张,如有火烧,看了一眼便不敢再看。那鲛人谄肩媚笑,猥琐缩身,显然梦中的他正向黄腾讨好,最后的黄腾抬头挺胸,双手负后,一脸得意之色。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195章 周公之瞳 傻苍看得黄腾那奸险神气模样,怒火填膺,抬手狠狠一拳往黄腾头上打去,直将他打得鼻血直流,翻身扑倒,但还觉不够解气,一脚踩在他头上使劲践踏骂道:“臭王八蛋,忘恩负义的家伙,我们将你从余姑娘手中救出来,指你一条逃生路径,你不但不感恩图报,反而处处欲置我们于死地,我们跟你有何深仇大恨?若不是我们命大,早不知死了多少回,有你这样对待恩人的吗?”  黄腾一张俊面虽被踩踏得乱七八糟,头破皮伤,尘土入肉,披头散发,血水淋漓,鬼不鬼人不人可仍然嘴角轻挑得意非凡,好像是在嘲笑他无能,傻苍愈瞧愈怒,头壳顶似要冒出烟来,抬脚便欲踢爆他脑袋,踢出去的一刹那突然想起这人万万死不得,死了各人都要完蛋,立时将脚抬高两分,擦耳而过。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为防他再逃,傻苍将其腿骨及手骨尽数折断,眼见他痛得入心入肺,全身被汗珠浸湿,但脸上表情依然一付高不可攀模样,不禁暗暗惊心“周公之瞳”魔力巨大,如此狠狠折磨于他也未能将他从梦中唤醒。  傻苍突然有不祥之感,怎样才能将美梦中的他们叫醒?如叫不醒,那他们的下场会是怎么样?洞中地面上躺了十几付烂得不成模样的骨骸,尘土半掩,碰一碰就散架,既有人的骨骸,也有动物的骨骸,相信是千百年来被“周公之瞳”拦截下来的牺牲品。如果一直醒不来,眼前的骸骨就将是他们最后的归宿。  傻苍走下石阶来到壁画前,画上的周公与两名新娘仍静静立在画里,简单线条勾勒出的周公形像沉稳睿智,雄浑古扑的画风扑面而来,傻苍被他双眼盯着,心下怦怦而跳,自嘲说道:“幸好我不是那个狐仙,不然这时早就露馅。”  突然傻苍一声大叫:“周公眼珠会转!”是的,最先还在水里时,傻苍已然觉得周公盯着他看,现下站在壁画跟前,仍然觉得他在盯着自己,这是幻觉还是当真被盯上了?傻苍慢慢移至岩洞上,发现周公的双眼似乎跟着他转,仍然盯着他。傻苍定了定神,再次走到周公面前,仔细看他眼睛,这时看清楚,周公双眼并没有对着他看,而是瞧着轿旁的两位新娘。  傻苍松了一口气,“幻觉,幻觉,石人的眼珠怎么可能会转,一切都是幻觉。”他转身离开,缓缓转头,猛地心底一寒,全身汗毛直竖,周公两只石眼,正紧紧地盯着他!  傻苍吓了一跳,急奔上岩洞,拍着胸口叫道:“见鬼了,见鬼了。”  为什么会这样,难道石画被人落了障眼法?怎地走近看没事,离远看却那么古怪?傻苍把心一横:“去他奶奶的,管他有盯没盯,小爷我将你两只眼珠子挑出来,瞧你还能拿什么来盯着我瞧。”胆生毛的傻苍打定主意,接过谢霆手中的乌蠡刀,又走至周公跟前。  傻苍起挑周公石像眼睛之意,并不是单纯因他盯着自己看,更出于唤醒处于美梦之中的众人之考量。要破解美梦之厄的羁绊,须得知道妖法原理,才能做到有的放矢,可眼下的他全无头绪,唯一可以一试的办法就是搅毁石像斩断眼线,这其实也是无奈之中的选择。  吃了白蛇肉瘤的傻苍神力惊人,乌蠡宝刀来回几下斩劈便将周公砍得面目全非,两只眼珠子更被斩削掉只留下两个浅坑,破坏完周公面容后,他还意犹未尽,提刀再砍两位新娘,石屑纷飞,嘴里说道:“既然已得罪了周公前辈,那也不差你们两个。”片刻之间,这幅“周公斩狐仙”壁画被傻苍破坏怠尽,若不细看,绝对看不出此处石壁上曾有一幅维妙惟俏的石画。  可石画破坏之后,谢霆等人并未如愿醒来,壁画已然尽毁,再无丝毫蛛丝马迹可寻,傻苍开始后悔自己的冲动,寻思:“到底如何才能令他们从梦中醒来?难道就任由他们在这儿化为一堆白骨?不,不,如果想不出办法,我就留下来陪他们。”可细思良久,无丝毫端倪可言。  傻苍走到黄腾身边蹲下,细瞧其脸容神态,虽头部邋遢污秽不堪,甚至脸皮痛得扭曲,却无法掩盖他那精致秀美的容貌,不禁稀奇,岳姑娘说得不错,他太美了,已然超出人类极限,箫姑娘还说他不是人,如果他不是人,那他会是什么动物?狐狸精还是黄大仙,抑或是狍子精、狸子精?  他和人类交配,其后代可能是人,也可能是虫子,由此推断,黄腾应该是条虫子精,虫子精,呵呵,想不到虫子也能成精,这世界真是乱了套,乱成一锅粥。  傻苍苦笑着走到紫皮鲛人跟前,细看他模样,越看越是疑惑,这个怪模怪样的家伙,怎地以前好像见过,怎地如此眼熟?傻苍想起之前听箫冰冰她们所说,紫皮鲛曾被冰萤触碰上,随后翻滚入水,谁也不知他死活,原来竟然活了下来,看来这家伙有点儿邪门道。又这家伙在梦中向黄腾献媚,道曰已成功阻挠我们一伙人离开,由此看来,他是黄腾派来截杀我们的,与飞天虎是同一类货色。  可是我们并未受到他的阻挠,他怎地如此大胆敢骗黄腾?噢,不对,他于梦中说成功阻止我们进入雷火山奈何洞,谢大哥也说他是从雷火山外头进入洞里头逃生的,从另一侧面印证他曾经在漫山洪水里头呆过,而我恰巧是在进入奈何洞前的那一段时间受伤失去记忆,会不会真是他干的好事?  傻苍摸着脖子上的四个牙洞骂道:”你奶奶的,肯定是你这条怪鱼咬我,黄腾杀不得,杀你个小喽啰应没问题吧。”说完提刀戳刺,刀尖在刺上紫皮鲛人胸口的一刹那停将下来,哼了一声道:“现在杀你,不免有趁人之危之嫌,还是等弄醒了你再说。”  他不敢拿谢霆他们或是黄腾做试验对像,但对这个紫皮鲛却没什么顾忌,抡起他又摔又扔,又踩又踏,或是捏其鼻子嘴巴让他窒息,更把他扔进水里,然而都是白费功夫,鲛人仍是一付耸肩谄笑神态。折腾良久,一丝效果没有,傻苍不禁泄气,呆坐在洞中。  这个鬼地方,难题一个接一个,似乎永远无穷无尽,傻苍心烦气躁,难得安心,抬头看了看洞内深处,沉静深邃,不知里头有什么。他手指在尘土里头乱划,指头不知勾到什么东西带了出来,定眼一瞧,原来是条绳子,颇感好奇:“是什么绳子放在这儿如此长时间也没有腐朽?”当即站起来拉扯绳子,绳子很长,一直走至洞内深处的一具站着的尸骸前,绳子方尽。  绳子绑在那具尸骸腰上,傻苍轻轻一拉,腰椎断折,整具尸骸摔落地下化为齑粉,傻苍没料到骨架如此脆弱,心中颇为不安,说道:“对不起,对不起,前辈请不要见怪,晚辈不是有意的。”说完后心中又想:“我只是好奇顺手一拉,并无别意,还有,你站这么久也站得累了,是时候躺下来入土为安,我轻轻帮你一把,也算是相见一场的举手之劳。”  尸骸所处位置之旁有一座螺旋形石梯,一直延升至岩洞顶端,傻苍抬头看,洞顶太高,没能看到什么。他将绳子抓在手中,沿着绳子往回走,岂知绳子另一端直淹没在坑道积水下,不知其长如何。  岩洞内十几具尸骸表明,雷火山防范生物离开极乐圣地的方法手段并不是无懈可击,谢霆、傻苍一伙人能避开雷火打击进入奈何洞,前辈古人同样也有高明手段趋避危险进了来,只是最后来到“周公之瞳”跟前都着了道儿,永远留下来。  傻苍站在水坑边,感觉这条多年不腐的绳子,隐隐为他指明一条逃生路径,心下猜测定是有前人逃离此处时发现石壁上的周公眼神诡秘怪异,如被他盯上就永远遭困,因此有人用这条绳探路并在其协助下到达旋梯,登顶离开。  傻苍心底其实已然明白,“周公之瞳”的魔力主要在于眼睛,如果经过周公石像前闭上眼睛,或许可以避免心神受控继而逃脱美梦之厄,绳子的作用,无非是让先知先觉的后来者闭上眼睛沿着它走到旋梯下。  可是,绳子对于已经遭受“周公之瞳”厄运盯上的人来说毫无用处,只有事先闭上眼睛沿绳走过岩壁石刻,才能避开眼眸安全到达出口。现下谢霆、箫冰冰、岳海青等已然中邪入梦,傻苍面临的问题是如何唤醒他们,至于这条绳子,其用处对他而言接近于零。  傻苍没在绳子上多浪费时间,重回岩洞来到旋梯下,心想何不上去看看,如果出口就在上面,那么我一个一个背他们出去也未尝不可,入世后找大夫医治,定能挽回他们一条性命。打定了主意,抬脚踏上石阶,旋转而上,旋梯高而陡,半径又小,傻苍不断转圈,到达顶部时已然晕头转向,分不清东南西北。  摇摇晃晃走到一个洞口前,抬头看得洞楣上刻“魅月”两个大篆字,心想:“终于能看到月光了,可不知是极乐圣地还是外头现实世界的月光?入洞而行,月光从高高石顶上的破口漏下,银光生辉,清凉如水,傻苍顿感一股清新之气扑面而来,抬头看看,步入月光之中,等再踏进洞内另一边阴影时,他霍然发现自己竟然回到坑道积水的另一端,也就是遇到冰萤那处阶梯上!  还未等他想明白怎么回事,突然听得箫冰冰说道:“有了,积水坑道顶上凹陷处一定还藏着空气没有被排出,我们憋不住时大可浮起来换气。”  傻苍又惊又喜正想叫道:“箫姑娘你醒来了!?”可不知为何,没等张口说话,自己却一拍大腿道:“对啊,我怎没有想到,可真是一病傻三年啊。”  傻苍心中莫明其妙,怎地我重说先前说过的话?我并不是要说这句话啊。转头一瞧,谢霆、岳海青、岳曼婷、付芳都在,好端端站在石阶上。  他眼望岳曼婷,果然听得她道:“今天才第一日,有排你傻。”傻苍诧异得张大口合不上,怎么回事,这是在搞什么古怪,为何自己回到了入水前的情境之中?  箫冰冰见傻苍没下水,便道:“傻苍,你傻愣愣站在这里干嘛,这个时候你不是该在水里吗?”傻苍愕然,自己到底中了邪抑或又进入梦境?箫冰冰为什么说这个时候我该在水里?联想到先前发生之事,在上一个情景里,这个时候自己确实是该下水再观察多一次,当下强压心底惊讶疑问,不情不愿跳入里观察,随后回来跟谢霆他们说水道里的情况。尽管满腹疑虑,最后还是由傻苍带队,潜水向着“周公斩狐仙”壁画那一头进发。  途中没出任何意外,无惊无险到达积水尽头,傻苍上岸时特别注意,想背着身行走,一怕被周公俘获,二要看看岳曼婷会否被长胡子鲶鱼拖走,可是任他如何努力也转不过身来,直到身子完全离开水面,才能自由转动。箫冰冰、付芳、岳曼婷、岳海青、谢霆先后踏上石阶浮出水面,只听得岳曼婷对岳海青道:“姐姐,出了水,咱们得想办法抢在妖人黄腾的头里,不能老让他出生死难题来考验咱们。”岳海青道:“不错,前路还不知有多漫长……”她一句话未说完,突然惊惶叫道:“妹妹,妹妹!”随即又叫道:“水下有东西,他拖走了妹妹!快去救她。”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196章 流倒光时 傻苍此时刚好回过身,犹豫了一下,突见众人的目光都瞧向自己,眼神里皆是指望自己去救岳曼婷,傻苍以极快语速叫道:“你们听我的,就泡在水里别上岸,更不要往石阶上看。”说完一头扎进水里追长胡子鲶鱼,有过上一回打斗经历,傻苍救岳曼婷的过程没费什么周折,很顺利把岳曼婷救回来,可当他再次浮出水面时,谢霆、箫冰冰、岳海青、付芳四人还是不见了踪影。  傻苍大失所望,心想他们怎么不听我的话,又不晓得该不该上岸,如要上岸,可不知那周公之瞳是否对自己还有作用,一时站在水下的阶梯上不动。岳曼婷道:“傻苍,你怎么了,快上岸啊。”傻苍转头对岳曼婷道:“岳二小姐,现在的情形比较特殊,你站在这儿别动,让我想想。”  岳曼婷道:“还想什么想啊,他们都在上面等我们,咱们得要抓紧时间离开。”傻苍道:“嘘,别说话,事情没那么简单。”  岳曼婷道:“你到底在说什么,麻烦你说明白好不好?”  傻苍移至岩边找到那根绳子,说道:“二小姐,你左手抓着绳子,右手牵着我的衣尾,闭上眼睛往上走,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能睁开眼睛,一张开眼,你就会变成一座雕像,知道吗?”岳曼婷问:“为什么呢?”傻苍道:“别问为什么,你如果想离开这里,就必须听我的安排。”  再三嘱咐下,岳曼婷点头应承,两人一前一后,手中握着绳子一步一步往上走,来到壁画所在处,傻苍伸手一摸,“周公斩狐仙”石刻仍在。傻苍心想:“适才我明明捣毁了它,看来我遭遇时光倒流,回至从前。”  二人继续往上走,到达岩洞时傻苍叫岳曼婷站着不要动,那里也不要去,自己在洞中摸索,等得久了,岳曼婷闭着眼,怪异感觉袭来,总感觉黑暗中有什么危险恶鬼逼近,不由得全身起栗,大声叫道:“傻苍,傻苍,快回来,你去干什么了?”  傻苍叫道:“小妞儿,我就在这,记住,千万别睁开眼睛,不然你只能永远留下来。”岳曼婷道:“我知道,但是你必须陪我说话,你不说话,我怵得慌,忍不住要开眼。”  傻苍边摸索边道:“和你没什么好说的,这样吧,你扮狗叫,我学猫叫,这样也不至于太寂静碜到你。喵喵喵。”  岳曼婷道:“你到底在干嘛,吠吠吠。”傻苍道:“我在找谢大哥的刀,好毁了那幅画,喵喵喵。”  岳曼婷道:“毁了什么画?吠吠吠。”傻苍道:“你别问了,我也是闭着眼搜索,一和你说话便分了神。喵喵喵。”  岳曼婷道:“好吧,别太久,吠吠吠。”  傻苍闭眼随意行走,伸手乱摸乱碰,突然摸到一人身上,触手柔软,那人大惊往后退了一步,叫道:“吠吠吠。”傻苍吃了一惊回道:“喵喵喵。”  岳曼婷平白无故被傻苍袭胸,又羞又怒挥手打过去,骂道:“臭傻苍你耍流氓,不要脸,赖蛤蟆想吃天鹅肉!”  傻苍闭了眼那知岳曼婷抬手便打,结结实实挨上一记耳光,他也怒不起来,说道:“真对不起,我不知不觉竟然转了回来,不小心碰到你。”  岳曼婷怒道:“什么不小心碰到,你就是故意摸的,摸了还不承认,不但无耻下流,还虚伪懦弱。”傻苍摸黑四处寻找谢霆不着,此时已有些晕头转向,听她骂自己,忍不住回道:“你说我蓄意摸你?哈哈,哈哈。”  岳曼婷更加生气,气道:“臭傻苍,你笑什么?”傻苍道:“我笑你自以为是。”  “我那里自以为是,你说清楚点。”  “你有什么资本说我故意摸你,你身上那块肉值得我去摸?”傻苍流里流气说道。  “你……臭傻苍,你个王八蛋,大臭虫,死衰人!”岳曼婷被他气得几乎要哭出来。傻苍道:“别闹了,干正事要紧。”  岳曼婷道:“是你闹,你不摸人家,我会骂你吗?”  傻苍道:“好了,不就摸了一下你吗,至于如此念念不忘吗?让你摸回消消气如何?嘿嘿。”  岳曼婷道:“呸,我才不摸臭狗屎。”  傻苍道:“狗屎是要来踩的不要来摸的,小妞子,你看有什么办法好令我迅速找到谢大哥?”  岳曼婷道:“我不知前不知后,更不知这里是什么地方,叫我怎么帮你?嗯,你是要找他手上那柄黑不溜秋的刀吗?这简单,那柄刀邪气甚重,杀意很浓,你只须静下心来慢慢感觉,便能确定它在那。”  傻苍道:“黑刀有邪气杀意?怎地我感觉不到……”  “嘘,别说话。”岳曼婷全身放松,凝神辨别,进入物我两忘境界,过一会道:“那刀就在我身后三丈开外。”傻苍问:“当真?”绕过岳曼婷搜索,果然傻苍一下子就摸到谢霆,接过他手中乌蠡刀,沿绳下石级行到石刻壁画前,闭着眼举刀胡斩乱削,确定彻底毁坏周公双瞳后,傻苍缓缓睁开眼看面目全非的石刻,等了片刻没什么事,立即回上岩洞,只见谢霆、箫冰冰、岳海青、付芳、鲛人、黄腾都呆立在洞内,这时的黄腾四肢健全,完全没有被自己折磨过。  岳曼婷依傻苍之言睁开眼,见得洞中情形,惊讶得无以复加,待听得傻苍解释说明,仍然半信半疑,说道:“他们坠入周公设下的梦境中我相信,可时光怎么可能倒流,你说我曾经也如他们一般傻站在这里,我便是怎么也接受不了。”  傻苍道:“不但你接受不了,我也接受不了,可真相就是真相,不以你意志而转移,你跟我来,咱们再倒流回去,这次须得尽量不让你被长胡子鲶鱼拖走,那么便有可能阻止他们登上石阶落入周公之瞳的陷阱里。”两人一边走一边讨论,岳曼婷问道:“呆会一见到他们就交待,那不更好吗?”  傻苍道:“当然更好,可是只要我们一倒回去从前,惟思想属于自身,眼耳嘴巴手脚身子皆不能自已,只能按着头一回的情节发展,中间来不得半点自主发挥,适才等得我完全离开水面才能转身或说自己心里头的话。”  旋梯甚高,岳曼婷走得晕头转向,很是疲累,喘着气问:“你意思是说离开了水才受诅咒?可狗贼黄腾逃走时并无涉水,他不也一样中邪?”傻苍停下来思忖,说道:“你说得也是,看来想重获自由,须得与周公接近至一定距离才行。”  两人终于登上时光之梯来到魅月洞口,岳曼婷捧着心口道:“不行,太累了,得歇息一会,不然呆会没力重游回去。”傻苍笑道:“不必担心,你一回至从前,那便不是现在的你,而是从前的模样状态。”  傻苍所说的一切,已然超出岳曼婷所能理解范畴,稍一思索,见傻苍走进月光中,便也追了上去。傻苍就要一脚踏进阴影时,岳曼婷一把拉着他说道:“傻苍,你等等,要是我不踏进阴影之中,留在这里等你,那最后将会怎么样?”傻苍想了想道:“我会把另外一个岳曼婷带到你面前,世上便有两个你,好玩,好远。”岳曼婷道:“两个我?这怎么成,岂不是乱了套。”傻苍道:“你若不想有两个三个甚至四个岳曼婷出现,那就赶快和我回到从前。”岳曼婷点点头。  越过月光,进入阴影后,熟悉的情节再度上演,只听得箫冰冰说道:“有了,积水坑道顶上凹陷处一定还藏着空气没有被排出,我们憋不住时大可浮起来换气。”傻苍很识趣一拍大腿道:“对啊,我怎没有想到,可真是一病傻三年啊。”  岳曼婷也很配合地道:“今天才第一日,有排你傻。”傻苍笑道:“就算傻了,也比你聪明些。”  接下来毫无意外,六人潜游回到出口,傻苍离开水面一得自由,立即转身跳入水里,此时的岳海青还在叫:“水下……”  呯的一声,水花溅起,傻苍已扎入水中,岳海青满脸诧异之色说道:“不对啊,我还未说完,怎么傻苍便跳入水里?”付芳回头望着她问道:“你什么没说完,咦,你妹妹呢?”岳海青道:“我本来想向你们求救,说水下有什么怪物拖走了妹妹。”付芳又道:“你亲妹妹被怪物拖走?怎地一点都震惊关心之意都没有?”岳海青摇摇头道:“我不知道,我心底隐隐有一种感觉,妹妹死不了,不必要大惊小怪。”付芳对她的说话甚感难以置信,她两姐妹向来情深,怎地关系突然变成了如陌生人一般?  谢霆急道:“不要说了,有水怪害人,大伙儿快些上岸再说。”拉着岳海青的手往石级上行。  再说傻苍跳入水里,只一下子追上长胡子鲶鱼,有了前两次经验,很快便打败它,岳曼婷也得自行潜至出口,可是等她露出水面时,留下来的四人已没了踪影,她不敢乱走,静等傻苍起来,劈头说道:“傻苍,你还是慢了一步。”傻苍点点头道:“是,小妞,你是何时重新做回自己?”  岳曼婷道:“我可比你早些,你还未完全出水,我便已然可以停下来,没继续往前走。”傻苍一听埋怨道:“你能自由怎地不立即提醒他们或躲避那条死鱼?”岳曼婷道:“我也想啊,可是还未等我组织好语言,便被臭鱼拖下水。”  傻苍道:“嗯,看来每人重得自由的时间或距离是不尽相同的,说不定他们比你我都要早。”岳曼婷道:“比我们早有什么用,他们又没有经历过周公之瞳的恐怖,嘿,我说那谢大哥怎地两次都不下水来救我?。”  傻苍道:“他第一次不救,第二、三、四次都不会救的。”岳曼婷道:“我是奇怪他,为什么我们两人都没回来,生死未卜,他就带着她们登上石阶,似乎根本就不关心你啊。”傻苍道:“你此时说这话有甚意思,还是想想第三次该如何来避免被拖下水去吧。喂,小妞,不如这样,我先提醒他们,让他们无论如何也不要离开水面,然后再去救你?”  岳曼婷慌忙将头摇得如拨浪鼓一般说道:“不行不行,你若赶不及来救我,岂不是死定了?”傻苍道:“牺牲你一人,救回四条性命,你的死太有意义了。”岳曼婷骂道:“死傻苍,臭傻苍,一点良心也没有。”  两人闭眼毁了石刻后,一边登梯一边考量,不消多久又踏入月光里。  第三次,岳曼婷走在出水的阶梯上,身得自由即往后翻摔,同一时候那条鲶鱼张大口拦腰咬来,见猎物闪开,改咬岳曼婷一条腿往水下拖,岳曼婷按照事先设计好的构思,一把拉着姐姐的衣服,此时的岳海青只说到“不错,前路还不知有多……”便被妹妹拉入水里,呛了一大口水,她双手乱抓,恰巧把身后谢霆的衣服攫上,谢霆双腿还未踏到石阶,见状立即抓了她的胳膊,三人一块儿被力大无比的鲶鱼精拉入水下。与此同时,傻苍算准步子,一踏上那级阶梯获自由后,也不转身,双腿一蹬往后摔下,入水后见那鲶鱼精咬着一串人链尚未离开,当即去追上扯它长胡子,那鲶鱼精心中暗想:“怎地今天好像总被人拉胡子?”胡子被扯得生痛,不敢顽抗,立即松开咬着的岳曼婷溜之大吉。  傻苍不管沉于水下的三人,立即浮出水面叫道:“上面危险你们俩快下来!”箫冰冰与付芳本已止步立于水中,听了傻苍叫唤立即噌噌回走。  你姥姥的,终于得阻止你们往上走,傻苍喘了一口大气,回头见谢霆三人都已莆头,说道:“谢大哥,把刀给我,箫姑娘,你们几个就留在这儿,千万不要乱走。”谢霆没有说话点点头,把刀给他,箫冰冰问:“傻苍,你怎么知上面有危险,有什么危险?”  傻苍道:“等等我再回答你。”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197章 羽化 傻苍把石刻壁画再次毁坏,这才招呼众人上岸,到达岩洞,指着黄腾与鲛人说:“你们知道他俩在干什么吗?”箫冰冰等四人那里想到会在此见得黄腾,那中了冰荧寒毒的鲛人竟然未死,皆觉出乎意料之外,岳海青看着两人的脸庞,说道:“看他俩表情,好像是在做美梦。”岳曼婷说道:“姐姐你说对了,不但止他们,我们所有人都在做美梦。”抢着把真相说将出来。  谢霆、箫冰冰、岳海青、付芳四人当然不会相信傻苍与岳曼婷两人的说话,什么周公之瞳,什么时光倒流,完全是无稽之谈,谢霆道:“傻苍兄弟,按你这么说,我们六人都来了这里四五次,怎地我感觉这儿是我第一次来,箫姑娘,你也这样认为吗?”箫冰冰道:“不错,我从来没有来过此处。”  傻苍道:“既然是时光倒流,每次都回到你们刚刚下水的那个时段,你们当然是没有印象来过这里,但我和小妞可以拍心口保证,我说得绝对是事实。”  付芳道:“傻苍,不是我们不相信你,我们信你曾来来回回走过四次,然而这四次,都是你脑子里产生的错觉幻觉,这种幻觉如此逼真,甚至令得你以为确有其事,病因应该是你在水里受到的压力太大所导致,用一句我们青莲教流行的一句话说来,你精神压力太大,得了妄想症,得治。”  傻苍目瞪口呆,竟无言以对。  岳曼婷道:“付姐姐,你说傻苍得妄想症,难道我也得了吗?”付芳道:“负面情绪是可以传染的,你如再这样坚持已见,说不定我们大伙儿都被你们感染,犯起迷糊,进至认为自已来过这儿三四次。”  傻苍看谢霆与箫冰冰,两人都道:“付姑娘分析得很有道理。”傻苍无奈,看着付芳道:“那你以为你的教主和紫皮鲛人留在这儿是什么原因?”付芳沉吟了一会道:“我们相信周公之瞳是真的,但对时光倒流的说法不认同。”  傻苍道:“那你想过为什么周公之瞳的秘密连黄腾都不知道,我却知道?”付芳吱唔了一会道:“可能你有预感,有些人的直觉很敏锐。”  谢霆道:“傻苍,时光是否倒流这事我们就不说了,现下你认为下一步该怎么走?”  傻苍把众人带到旋梯下,指着梯顶把上面的情况大概说了,众人听他说得头头是道,登上去看也确如他说,便都不得不信时光倒流之说,停在魅月洞口,抬头看一束银光从高达十七八丈的洞口上洒落,不知下一步该怎么走。  众人下回洞里四处仔细搜寻出口,除了旋梯,别无道路,此处竟然成为绝头路!  既然黄腾也在这条路上走,说明方向没错,那该怎么走才对?旋梯是唯一出路,步入魅月洞趟过月光便回到从前,此路是个死循环可以排除,难道漏下月光的天洞是出口,似乎有这种可能,但想深一层便知不现实,此天窗高高在上,纵连武功高强的谢霆也攀援不到,更别说返老还童之后手无缚鸡之力的黄腾。  考虑黄腾还童后弱小的能力,认定离开的道路一定甚易行走,可是出口到底藏在那里?众人遍寻无果,一个个愁眉苦脸,相对无言。  这时距离上一顿饭差不多有十二个时辰,人人皆饿得肚子咕咕响。各人经历雷击、洪水、飞天虎、冰荧、鲶鱼精连番攻击,早已心力交瘁,既然找不到出口,便都无精打采软软坐在地上,养神的养神,睡觉的睡觉,沉思的沉思,一时之间,巨大的岩洞里静寂异常,连极细微的声音都显得清晰无比。不知不觉中,众人都睡了过去,  傻苍醒来后,发现谢霆盯着黄腾在沉思,走过去道:“谢大哥,你想到什么办法没有?”谢霆摇头道:“要想找到出口,必须将黄腾唤醒。”傻苍道:“唤醒的可能性甚少,有这心思想法,还不如掘地三尺寻找出口。”  谢霆道:“有一个办法倒可想想。”傻苍问:“什么办法?”  谢霆道:“利用时光倒流的方法,阻止黄腾落入周公之瞳的诅咒之中。”傻苍道:“这方法也不可行,因为每次时光倒流,都只回到同一场景之中,无法倒流至更早之前,只怕我们在另一端大战冰荧时候,黄腾已然中了诅咒。”  过没多久,众人相继醒来,大伙儿有了些力气,便又在洞中来回仔细寻找,仍是一无所获,突然岳曼婷问道:“付姐姐呢,大家见到她没有?”箫冰冰道:“先前我好像见她去了旋梯那边。”  “她有登上旋梯吗?”  “这我倒没留意,离得远了也看不真切。”  众人在洞里四散寻找,大声叫唤,始终不得付芳声影,渐感不妙,纷纷登上旋梯,奔至魅月洞里,月光下,只见付芳坐在一块圆形碧绿大石头上,箫冰冰奔过去叫道:“付姑娘,你跑来这里干什么?”  付芳静静坐着,既不回头,也不转身,箫冰冰感觉有些异常,离她半丈外站定,轻声唤道:“付姑娘,能听到我说话吗?你没事吧,快下来。”  付芳仿若没听到,箫冰冰慢慢走近,正欲伸手,蓦然之间付芳全身发出一阵耀眼强光,一条桔色光柱直指天洞。  箫冰冰被强光亮瞎双眼,等强光过后抬头再看时,圆石上的付芳已然失去身影,还以她摔到石下,可急忙绕石一圈,那有付芳的半个身影?正疑惑之中,傻苍奔过来道:“付姑娘呢?”箫冰冰摇摇头道:“她失踪了。”  “失踪?怎么有可能?”傻苍不相信,跳上碧绿石座上,四下里一望,果然没见付芳的身影。谢霆走过来道:“不必再找,付姑娘定是被刚才那道桔色光柱送走出去了。”傻苍、箫冰冰齐声道:“难道这儿便是离开的通道?”  谢霆道:“很有可能,你们想想,这洞既叫魅月洞,那是说月光有古怪,时光便在这里发生了逆转倒流。”  傻苍啊了一声道:“谢大哥分析得不错,非常有道理,如果我们进入前面那片阴影之中,便可回到从前,而若坐于天洞正底下的玉座上,光柱就带我们离开极乐圣地。”  箫冰冰也同意谢霆的看法,说道:“付芳身为青莲教教徒,多多少少听过关于极乐圣地的传说,否则她为什么坐于石上而非去探究那便阴影?”这时岳海青姐妹亦围上来,听得箫冰冰的推断,点头道:“姐姐说得极是,只是为什么她不跟我们说明而独自离开,咱们将她带到这儿来,历尽千辛万苦,就与咱们没有同甘苦共患难的感情,咱们对她怕也有些恩情罢。”  岳曼婷道:“既然愚昧至加入青莲教,可知她是个没有正常思维的女子,独自离开算不得什么,没有在睡梦中杀死我们已算很好了,咱们还得感谢她不杀之恩呢。”  众人一想感觉她说得有道理,岳海青道:“虽没动手,却也是差不多,如果我们迟来一步,没看到她羽化升天,大伙儿还不是被她害死?”傻苍道:“死是不会死的。”  箫冰冰道:“为什么不会死,我们就快要饿死了。”  傻苍道:“错,大错特错,只要咱们穿过月光,便又回到了从前,那个时候的我们,还不觉得怎么饿。”  箫冰冰道:“就不饿死,也会困死,还是死。”  岳曼婷道:“嘘嘘,你们两个静一静,咱们思量一下该怎么走。”  谢霆笑道:“小妞子,发表一下你的意见。”  岳曼婷道:“我的意见很直接,如她一般坐至石上羽化升仙。”谢霆道:“你的意见也是我们大伙的意见,这个不必多说,只是黄腾与那鲛人,一不一块带走?”  众人本都不想救那奸贼黄腾,但想深一层,如果众人羽化升仙后还不能离开极乐圣地,时间一长,黄腾必然会睡死过去,梦境一灭,谁也不知会发生什么,思量来思量去,感觉还是把他一块儿带上放心些,说好一出梦境便将其宰杀。  而对于救不救长相奇丑一脸猥锁的鲛人一事上,各人意见奇迹般一致,决定不去管他,连岳海青也觉得心安理得,没有持反对意见。  傻苍自告奋勇下回岩洞,把尚自得意非凡的黄腾磕磕碰碰攫至魅月洞口时,却发现月光下的洞内静悄悄,一个人影也无,傻苍大吃一惊,扔下黄腾奔到石座下转了一圈叫道:“谢大哥,冰冰,岳姑娘,小妞子,你们去了那里?”空旷的洞中只有回音绕荡,没有一丝回应。傻苍越叫越惊:“他们到底去了那里,怎地不等上我,难道遇到了什么危险?”  他走至阴影与月光交界边缘,睁大眼睛往里看,叫道:“谢大哥,你们在里面吗,听到快回我一声。”同样,阴影里一片死寂。难道他们进入阴影回到从前?可就算有人好奇进了去,也不至每个人都进去,总有一个人留下来等我才是。傻苍否定这个想法,抬头望着天洞寻思:“难道他们迫不及待离开,连等上我也是不愿意?”  虽然不相信他们会这样对待自己,虽然很相信他们的为人,众人出生入死无数回,早结下深厚的感情,怎能说丢下就丢下,然而事实就是事实,谢霆、箫冰冰、岳海青、岳曼婷四人趁他下去攫扯黄腾时,一声招呼不打先行登上石座离开了。  傻苍重下岩洞寻找,洞里只余鲛人傻乎乎站着,不甘心的他更潜回积水另一端出口,边叫边沿着石阶往上走,直走至奈何洞口下,也没见到其中任何一人。  当他再返至魅月洞时,黄腾还睡在地下,傻苍过去扯着他耳朵道:“妖贼,他们不等我就走了,你说是为什么?”  黄腾痛得冷汗流下,可脸上神情仍志得意满,嘴角微挑,似乎在嘲笑傻苍被人抛弃。傻苍愈看愈怒,骂道:“狗贼,奸贼,妖贼,你他娘的敢笑我,定是给你吃的苦头不够。”说完甩手连打两巴掌,黄腾脸颊顿时如猪头般又红又肿,嘲笑的神情仍挂在脸上,只时此时看来没那么明显罢。  傻苍又打又骂,狠狠折磨了一番黄腾才消气,坐在地下思忖:“我想见他们其实也不难,只须步入阴影里再回至从前即可,不过眼下的他们已然入世,我若再将后来的他们带来这儿重新入世,那么世上会不会有两个谢大哥,两个箫姑娘?而傻苍只有一个,怎应付得过来,这岂不乱了套?”  太混乱,绝不可以这样做。  傻苍收拾起心情,把黄腾拖到石座上,安慰自己说道:“他们定是遇到什么意外才先行离开,我可不能将妖贼留下等死而害了大伙。”本来想和黄腾一前一后羽化升仙,但见石座甚大,完全可以坐下两人,便一块儿坐上,说道:“妖贼,小爷护着你升仙。”黄腾脸青目肿如猪头一般,旷世美貌不复存在,但仍是咧着嘴倔强笑着。  过了一会儿,傻苍突觉一道桔色光柱射下笼罩全身,双眼看出白蒙蒙一片,紧接着身子旋转升起朝着天洞飞去,出了天洞后,四周一片黑暗,一条彩色光带不停旋转通向杳杳冥冥的深处。  傻苍身不由主,放开黄腾,手脚乱抓乱蹬飘荡于虚无黑洞中打着转,最后双眼一闭,晕死过去。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198章 后生大战恶霸 群山环绕下,暮色四合的天地,光与暗的混沌处,几间低矮泥墙屋孤零零卧伏于田野间。  阴暗屋内,无灯无火,一位老太婆趴在床沿痛哭流涕,他的儿子大牛,满身是血躺在床上,艰难说道:“娘,你不要伤心,我一定……会好起来的,咳咳,咳咳咳。”才刚说完,他便剧烈咳嗽起来,感觉心都要呕出来,最后吐出一大口血,鲜血混合着胃液胆汁,又红又黑又黄,整间屋子弥漫着腥臭难当的气息。  阴暗与晦臭,都是死亡的象征。  大牛娘吴氏吓得忘记哭泣,手忙脚乱拿来一件破衣服,替儿子擦去污秽血迹,叫道:“大牛,大牛,你别吓娘啊,娘要是没了你,娘也不想活,也活不下去。”大牛道:“娘,你常……道这世界有天理,眼下老天爷如此折磨咱们,娘,你说的天理在那里?”  吴氏抬头看漏光的屋顶,指着灰暗的天空道:“天理肯定在天上,娘终于明白,这所谓天上的理,原来是管不到咱们人间的。”话音刚落,一阵哇哇大叫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有一物体自天上摔下,撞破屋顶堪堪落在饭桌上,将饭碗破碟连同摇摇晃晃的桌子砸得稀烂,瓦砾散了满屋。  吴氏与大牛吓了一大跳,母子俩见得自家饭碗饭桌损坏得如此彻底,连唯一瓦遮头的屋子也损坏严重,更感难过,只觉天绝人路,一瞬间都有了立即死去的心思。  尘土飞扬中,突然有一人哼哼唧唧爬了起来,吴氏与大牛这时才看清楚,砸穿他们家屋顶的物体竟然是一个人,而且这人还没有摔死,站起来晕头转向对着他们问道:“大娘,这是那儿?”  吴氏惊魂甫定,颤巍巍道:“后生,你从天上掉下来的?”  那后生道:“好像是吧,我也不太清楚。”一转眼看到大牛一床的血,惊道:“大兄弟,你怎么了,可不是我砸伤你的罢?”  大牛断断续续道:“没……我宁愿你……砸……死了我,咳咳,我宁愿你砸……咳咳。”  那后生转头环视一圈,见得小屋低矮,设施简陋,自己这一砸下,可把他们家的财产砸掉一大半去,心下甚是过意不去,说道:“老人家大兄弟,你们不须担心,我会帮你们修缮好房屋,给你们买回新饭桌新碗筷。”  大牛咳嗽连连,母亲吴氏慌忙照顾,两人都顾不上和他说话。  那后生看了一眼大牛,问:“老兄,你怎么被人打成这样子?”大牛母亲吴氏叹一口气道:“后生仔,镇上的恶霸李三路过咱们家进来讨水喝,看到我儿媳长得漂亮,就心生歹意把她强抢了去,大牛听得叫声从地里赶回来阻拦,那李三凶恶得很,不但不停手,反而下狠手将大牛往死里打。”  后生道:“还有这样的事,真是活久见鬼了,几时发生的事,李三住那里?”  吴大娘道:“是昨天早上发生的事,他住在镇上大街,门口处摆有两只大神兽的便是他家。”后生道:“大娘,大牛,我去看看那个李三是怎么样一个人,顺便把你儿媳带回来。”大牛道:“不,不用了,你救了她便带她走罢。”  后生一愕,问道:“大牛兄,你被打坏脑子吗连老婆也不想要了?”  大牛咳道:“我不愿珍花一辈子跟着我捱苦,现在我又伤得那么重,随时都会……都会……咳咳,咳咳。”  后生望向吴大娘,吴大娘垂泪道:“都是我们拖累了他,他爹卧床十年,直至去年才送走,而我身体也不好,大牛为了照顾我们……耽误了前程……”说到这里,泪如雨下,再也说不下去。  后生道:“大娘,你放心,我会为你们讨回公道,就当是我砸烂了你家房屋家具的补偿。”问清山笮镇的方向与道路,趁天色还未全黑,疾步赶往镇上。  来到镇上大街,两旁民居商铺大都已关上门,只寥寥三四间屋子的门缝窗户里有灯光透出,大街不长,后生很快找到一座宅子,门前一左一右摆着大象与狮子两只神兽。后生没有走正门,从侧墙跳进院子里,院子不大,只见东边房子里还亮有灯光,矮着身悄悄掩将过去,刚走没多久,一头大黑狗突然钻将出来,朝着他汪汪大叫。  后生被它吓了一跳,心头恼怒一个箭步冲上抬脚兜头兜脑踢去,大黑狗叫得正起劲,冷不防那人胆大包天竟然飞腿攻击,脑袋被狠狠踢上,立时晕死过去。  黑狗汪汪叫声已然引起院内人的警觉,立时有一仆人举着火把赶到现场,那后生也不躲,拿着从大牛家带来的烂菜刀割下黑狗后腿,晃至赶过来的那仆人跟前,夺过他手中火把,自顾自在院子里生了一堆火,烤起狗腿子来。  那仆人站定当场只看得目瞪口呆,弱弱问道:“小子,你疯了吗?是不是饿傻了你?”后生咧嘴一笑:“说得再正确也没有,我确是饿傻,你要不要吃,我烤多一条与你。”  这时另一人赶过来,叫道:“文海,这是怎么回事,他是谁?”那叫文海的看家说道:“雄哥,这人踢死了咱们的黑狼,还把一条狗腿斩下烤来吃,我不认得他是谁。”  那雄哥看了一眼后生,浑身上下没一块好布,又脏又乱的头发脸容看起来直像一个深山里出来的前朝遗民,觉得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不敢轻举妄动,只喝道:“喂,臭小子,你吃豹子胆了,敢到我李家撒野。”  后生好整以暇翻转着狗腿子,闻着肉香叹了一声道:“好香,好香,今晚得要好好祭一下五脏府,不然他们得造反了。”对雄哥的叫喝不理不睬。  后生越淡定,雄哥越不敢放肆,低声叫文海把老爷叫来,文海领命而去,后生叫住了他道:“文海兄,顺便拿些蜂蜜、酱油来,狗腿子斋吃不够味道,最好带一进坛酒过来。”文海不管他,快步去叫老爷出来。  李三正在厅上喝着酒,听得文海禀报,心中一震:“不会如此邪乎吧,这么快就有人来闹事?”取了一柄单刀藏在袍下,快步来到院中。  雄哥见李三过来,迎上去低声道:“老爷,这小子似乎与你相熟,小的怕大水冲掉龙王庙,故请老爷出来辨认清楚,如果与老爷并不相关,小的再好好教训他一番。”  好一段既掩饰胆小怯懦又讨好的言语。  李三点了点头,跨上三步抱拳道:“这位小哥怎样称呼,深夜来访,有何贵干?”  后生瞧了文海一眼道:“文海,我与你说的话,你都未放在心上吗?”  文海有老爷撑腰,胆子粗了腰板直了破口就骂:“臭小子,你以为自己是那根葱,你不长眼睛还是不长脑袋,到我们李府来闹事,一定是活腻了。”  后生“哦”了一声道:“古人言狗仗人势,诚不我欺也。”  李三不知对方底细来意,再抱拳道:“小哥,你我素不相识,并无瓜葛,如没什么事,那便请罢。”  后生这时才转头看李三,只见他四十来岁年纪,身材相貌普通,除了衣服光鲜堂皇些,并无特别突出之处,略感意外,他试咬一口狗肉,回味半天说道:“火候刚刚好,我来得也刚刚好。”  李三强忍心下怒火道:“既然不是路过,那便请小哥借步到厅上说话。”  后生咬了口狗肉边吃边道:“不必,李老爷,我看你也是相当醒目之人,废话不多说,大牛家的媳妇,你先交出来。”  果然是昨日早上之事,那个痨病鬼是不是脑子给打坏了,居然请了个叫化子般的人物前来讨要。  认定眼前的人只是为大牛之事而来,并无深意,李三心中定了许多,立即大声喝道:“操你娘个臭卵狗崽子,那来的野种,二雄,文海,给我往死里打,打死了每人赏五两银子。”  两个恶仆本来对后生甚是畏惧,此刻既得李三撑腰,那还需害怕些什么,闻令即时扑上,后生又咬一口狗肉,喝道:“狗腿子的下场通常都不妙。”使出心中熟得不能再熟的招数,拳打脚踢,顷刻间把二人打得落花流水,躺在地下连坐也坐不起身来。  李三在一旁看得心惊,喝道:“臭小子你是谁,到底想干什么?”后生笑道:“我谁也不是,你问我想干什么?我就是想来看你笑话。”李三被他轻佻的语气惹怒,骂道:“臭小子好大口气,先吃我一拳。”  跃至后生跟前,一招“黑虎偷心”使出,此着虽招式简单,然力大刚猛,若被打中或是擦上,不死也得重伤,后生见他来势凶猛,不敢轻视,退一步微微侧身,手中狗腿划了半个圈子,突然直推李三脸门,喝道:“我请你吃狗肉。”  李三知他身手不错,出拳时已留力以待随机应变,但他手中狗腿子推出的时机与方位选择得十分巧妙,眼看狗肉戳来,竟然闪避不开,急切中张大口咬住狗腿一拉,撕下一大口狗肉,叫道:“好肉!”  后生没料到他真张口,一大块上好狗腿肉被吃掉,很是心痛惋惜,叫道:“你这家伙,让你吃就吃还真他妈不懂客气。”与他斗将起来。  李三有些功底,傻苍斗了好一会才摸清门路,看准机会左手一劈对方脸门,跟着右脚陡地伸至李三脚后跟,把急退的李三绊倒,结结实实摔了一跤。  他抢上一步,一脚踩在李三肚子上,喝道:“恶贼,把狗肉给我吐出来,大牛媳妇也还回来。”  李三被他踩上,一声惨叫,痛得蜷起身子,随即有血浸湿腹部衣衫,后生才惊觉脚上踩了硬物,以脚尖挑起衣衫一看,见一柄单刀藏在肚腹下,单刀刀锋划伤了他肌肤,深入数寸,敢情这把刀是他准备用来宰杀自己,不禁又气又怒骂道:“臭贼,人家是笑里藏刀,你是腹里藏刀,又有说法口蜜腹剑,你却偏来个口蜜腹刀,这叫伤人不成反伤己。”  李三低声呻吟道:“是,是,小的胆大包天,冒犯了小哥。”  后生道:“别废话,再哆嗦把你肚子踩爆。”说完脚上加力,李三肚子空气挤出,张大口呼吸不得,心里暗骂:“你骂我,我总得回应一下罢,却说啰嗦,我日你先人板板。”  “快把大牛媳妇带来,不然让你过不了今晚。”后生脚上加力踩着他腹部喝道。  李三张大口想要表达什么,无奈有口难言,只呀呀痛叫。  “好啊,你够硬气,那看看你有没有我的脚头硬!”后生说完脚上再加劲,几乎把李三肚皮挤得贴着后背。  边上的文海见老爷被折磨,忍痛坐起来叫围观的丫鬟把一名妇人带来。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199章 枉送了卿卿性命 那名叫珍花的女人被带了过来,此妇眉毛弯弯,大眼小嘴,确是有几分姿色,看到眼前一幕,不知发生什么事,呆呆站在一旁。  后生道:“嫂子,我是大牛的兄弟,现来接你回家。”那妇人珍花有些意外,说道:“我不回去。”后生一怔,说道:“嫂子请放心,李三被我踩在脚下,以后绝对不敢为难你们,是不是?”最后一句话乃是对李三而说。  这时后生才稍稍收了脚,李三那里敢喘气忙道:“我……便有豹子胆也不敢再起歹意,小哥请放心。”  珍花道:“我不回去,我再也不要回去。”  后生问道:“为什么,大牛还在家里等你。”珍花道:“我不愿再受穷,我穷了一辈子,穷怕了,我不能再过穷日子,再过从前的苦日子,我宁死。”  后生道:“穷没什么好怕的。”  “你穷过了吗,你试过三天都揭不开锅吗?你试过一年到头都没食过一顿饱饭没吃过一块肉吗?”珍花愈说愈激动。  “那你意思是?”  “我要留在李爷家里,便是做牛做马也愿意。”  后生一听大感意外,道:“嫂子,你是不是疯了,这些话出自你口中,要是大牛听了得多难过?”珍花道:“大牛?我跟他有什么关系,我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他难过与我何干?”  后生不禁生气,说道:“嫂子,你怎么说的话,你嫁与大牛,是他媳妇,怎能说没干系?”  珍花一脸痛苦,一脸不堪回首:“小哥,你知道多少,我是大牛买回来的,我家里穷,穷得揭不开锅,爹娘便要将我卖了,大牛将家里的唯一值钱的耕牛卖掉换来银子,才把我买回去,可想而知他家里穷成什么样,比我家有过之而无不及,实在是过不下去。我虽是爹娘的女儿,却不是商品,我有个性,有向往,有梦想,有追求美好生活的权利,我不愿再回去过那苦日子。”  后生听得口呆目瞪,想了一会道:“不管怎么说,你还是大牛媳妇,须得回去。”珍花叫道:“我不回去,你硬要带我回去,我就死给你看,我让你逼死,我做鬼也不放过你。”  后生听多了说书传说,以为把珍花救回家与大牛相聚,她定会感激涕零抱膝下拜,那知道她竟然嫌贫爱富不愿回家,一时傻在当场,不知如何是好。  俗话说一夜夫妻百日恩,此妇却是百日夫妻无恩义,或许,大牛买回她的人,却买不了她的心。  过半晌,后生道:“可是大牛出了钱买你做媳妇,你嫁鸡随鸡……”说到这儿,自己也说不下去。  女人珍花大声叫道:“我不回去!你如狠心将我往火坑里推,我会恨你一辈子,你以为自己做了一件好事,殊不知却害了我一生。”  后生无可奈何,又气又恼,将怒火撒到李三身上,脚上又加劲,喝道:“瘪三,你他娘打伤大牛,我踩死你这这不知好歹的臭家伙。”  李三肋骨当场被他踩断几根,断骨戳到内脏,痛得浑身汗水,叫道:“我赔钱,我赔钱,英雄饶命啊!”  “赔多少?”  “英雄你说,你说多少便多少,小的卖光祖产也要赔。”  后生道:“一千两银子,少一文要你的命。”  李三想也不想立即应承,哭着道:“小哥,我错了,我不该破坏别人的家庭,不该拐带民妇,这一千两我赔,请抬开金脚,我快顶不住了。”打了一个眼色,边上李三的大房立即跑去屋子拿银子。  后生移开脚,盯着珍花看了一会,心说怪不得大牛不想媳妇捱苦,原来他早知道得到了她的人,得不了她的心,这样的事,天下多得是,自己那管得了这么多?  等片刻,接过大房递过来的两大包银子,捡起黑狗扛在背上,于众人惊惧的目光中,后生掉头离开。  走在空荡荡的街上,后生想:“女子穷怕了,为了一点锦衣玉食便将气节抛之脑后,这样的人,大牛不要也罢,这次是李三,下回便是崔四,王五,就算我硬把她带回去,将来的某一天,她还是会跟人走佬,与其让大牛头上绿油油一片,还不如让他痛上那么几天。”打定主意后胡乱找了处破祠堂将就一晚。  第二日一早,后生买了伤药及几担瓦片木料,顾了匠人回到大牛家。  修缮好屋顶,后生将两大包银子放在新做的饭桌上,又把大黑狗交给吴大娘让做一顿好吃的,坐床沿上喂大牛喝药,说道:“大牛哥,嫂子被掳到李家的第一天便逃走了,不知躲到那里,等风头一过,她必然回来,你便耐心养好身体,等着她回来罢。”  大牛眨着一双混浊的眼睛说道:“兄弟,你不用骗我了,有一点我没跟你说清楚,珍花不是被李三抢去的,而是跟着李三离开,我……我去阻拦,这才被他打伤,什么逃走了,完全是无稽之谈,完全是我好脸子,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后生握着大牛的手道:“既然如此,你就别去想她,天下女子多的是,你养好身体,再娶一个比她漂亮十倍的老婆。”  大牛眼角泪水滴出,说道:“你我素不相识,竟然如此关心安慰我,真不知该说什么好,小兄弟,你怎么称呼,当你离开后,我好心中有个念想。”  后生道:“我没有名字,只有一个外号叫傻苍,你叫我傻苍就可以。”不错,这后生便是傻苍,他被光柱吸起,从天洞出来后在虚无飘渺的空间打转盘旋,最后落在大牛家的屋顶砸穿掉下来。  大牛微微笑道:“傻苍,傻苍,很好、很亲切的名字,傻苍小哥,你是怎么来的,怎地从天上掉下来?”傻苍道:“我也不太明白,脑子还未清醒过来,这个你先别问。”大牛低声道:“好,好,傻苍小哥,那你是那里人?”  傻苍抬头望着屋顶新瓦片,呆了半晌长长叹一口气说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回答不出来,大牛哥,你别问我,一问我就心烦。”大牛虽然见识不多,却也可以看出他脸上的苦恼,便道:“傻苍小弟,只要不放弃,定可以守得云开见月明。”傻苍点点头道:“大牛哥,那就承你贵言。”  没多久,吴大娘做了一锅香喷喷的狗肉,三人坐在一起边吃边聊,傻苍这才知道,自己掉落的地方竟然是福建路武夷山脚下的一个名为三付田的村镇,他大是惊讶,历经千辛万苦从极乐圣地逃出来回到现实世界,出口点竟是在福建,与入口番禺相距有千里之遥,实是神奇之极!后来又想谢霆与岳海青都是从南昌进入的极乐圣地,众人还不都是在圣地内碰上头?由此可知极乐圣地并无一个固定方位,它可以在五湖,也可以在四海。  可不知箫姑娘谢大哥他们的出口落在何处,人海茫茫,何时才能与之相见?黄腾那妖人被他从手中逃了,早知不带他飞出天洞,可真是失算,须得尽快解决了他,否则不知还会有多少人死在其手上。  看大牛病得不轻,吃完狗肉,傻苍把他背起,来到镇上找大夫医治,无良大夫见他们衣衫褴褛浑身发臭,连忙起身将他们往外赶,气得傻苍掏出银子往他身上狠砸,那大夫头破血流抱头鼠窜连忙求饶。  在医馆里住了六七天,大牛病情日见好转,已能下床行走。  几日间傻苍大肆购物,买的衣服鞋袜、粮食、生活用品堆城一座小山,病床上的大牛连呼够了太多带不回去,傻苍笑笑说你不用担心,他自有办法。  钱是大风刮来的,他当然花得不心痛。  离开的那一天,傻苍牵回一辆大牛车,把大包小包物品往上装,随后两人骑在牛背上,慢悠悠回程,回到村口时,全村的人都出来看热闹,各人眼中都流露出艳羡之色。  又过几天,傻苍对母子俩道:“大娘,大牛,小子还有事,这就别过,有空了再回来探望你们。”  吴氏拉着他的手百般感谢,红着眼说道:“小苍,大娘和大牛蒙你帮忙,实是不知怎么感激才是,我家贫贱寒苦,没什么送得出手的,这是大娘小小一点心意,请你收下。”说完塞了一块雄鸡玉佩在他掌心,傻苍说什么也肯收。  已痊愈的大牛穿一身暂新衣服显得十分精神,他道:“傻苍兄弟,这块玉佩是我娘祖上传下来,连媳妇也没舍得给,虽不珍贵,但传说有辟邪之功,能趋吉避凶,你在江湖上闯荡,遇到的牛鬼蛇神必然不少,你便随身带着,说不定能保你平安。”  傻苍见二人盛情难却,便只好收下,小心翼翼放入怀里说道:“那便多谢大娘厚赠。大娘,大牛,小子告辞!”  山笮镇上,傻苍漫无目的行走,不知不觉走近李三宅邸门前,恰见一队衙役押着一犯人往外走,仔细一瞧,发现犯人竟是李三!  看那李三脸色极差,双眼无神,走路不稳,要不是衙役架着,早摔倒了。  傻苍起好奇之心,问旁人李三犯了何事,旁人道李老爷昨晚把新娶回来的小妾给杀死了。  傻苍惊讶之极,难道李三因时运不济丢钱伤身而迁怒珍花?可杀人偿命,这个道理他不可能不懂。  可怜的珍花,一心追求荣华富贵不惜抛夫弃家,不想却是送了性命。  傻苍摇摇头,慨叹世事难料。  正想离开,忽听李三有气无力叫道:“冤枉啊!我是被逼杀人,我不杀她,他们就会杀了我俩!”  带头的捕快道:“李老爷,有什么冤屈到公堂上再说不迟。”  傻苍听罢一愣,被逼杀人?逼他杀人的他们是谁?心底渐渐涌起一种熟悉的感觉,眼前所见似乎在那里经历过。  蓦地里一个人影从脑海里跳了出来,佛山黑云堡光头堡主李保才,被迫夫妻相残,他和李三一样都姓李!  忽然一声斥喝传入耳中:“来者是谁,缘何挡道!”  傻苍转头看去,只见一名头戴头笠的素衣女子挡在众衙役之前。  斗笠垂下一圈黑纱,无法看清脸容。  “把李三放了。”蒙面女子道。  “他是杀人犯,放了我怎么交差?”捕头摇头道。  “这个我不管。”  “痴心妄想!”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捕头也不多废话,立即指挥手下上前驱赶,只是几个草包般的衙役连女子的衣服也没沾到便全都倒下,捕头喝道:“殴打官役,你好大的胆子!”纵身而上,拳打敌人头脚踢敌人腰。  然而女子武功比他高出太多,不过十回合捕头胸口中了一脚,翻身摔出一丈多远。  傻苍在人群中看得惊奇,此女子武功可真不低,眼见她拖着李三衣领往镇外奔,转瞬间消失在眼前。  “这样的人也有人救,没天理咯。”傻苍望着他们消失的街口,无奈地道。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200章 比武招亲 奔了一程来到郊外,斗签女子往后看没人追来,把李三扔在地上。  李三哎呦一声叫唤,趴地下爬不起来。  “昨天晚上发生什么事,你详细道来,不得有隐瞒。”女子对李三道。  李三本来还想说几句感谢的话,只被摔得老痛,似乎她对自己并不友好,便道:“昨晩晚饭后,四名白衣人忽然出现,要见证证我和陈小娘子的坚贞之情……”  “她姓陈?”女子问。  “是,小娘子叫陈珍花。”  “你与他们有过节?可知道他们来历?”  “没,没过节,以前从来没见过这些人,于其来历也不清楚。唉,我一向老实本分与人为善,不知怎么就招惹上这群煞星。”李三手抚胸腹断骨处,连连叹气,落得个如此下场,只怪自己那天见色起意,瞧见路边摘菜的村妇陈珍花有几分姿色便出言挑逗继而诱拐,岂料女子不守妇道轻易得手,继而引来一连串不可预料后果,不但破财损身,更因此背上杀人罪名,往后若还有余生,也只能东躲西藏。  “红颜祸水,红颜祸水哪!”李三忍不住高呼。  “别废话,他们要如何见证坚贞爱情?”女子没耐心听他的人生感悟。  “见证坚贞爱情的方式就是让我们其中一人为另一人去死,可我们俩都不愿意死,他们就狂笑起来,最终威胁说我和小娘子二人之中必须死一人,不然就把我们都杀死,还要一把火烧了我家。”  女子微微点头,“然后你就杀了你的新婚小妾?”  “我是被迫无奈啊!她不死连我们都得死。”李三顿足捶胸,一脸悲愤。  “既然娶陈珍花为妾,你一定很爱她,却为何不能为一生所爱而死?”女子冷冷道。  李三一愣,竟无力反驳,过了片刻道:“我性命比她宝贵不知多少倍,我文武双全富甲一方,而她是个过怕了穷日子的乡下农妇,大字不识一个,我只贪图她的美色根本无情……”  “渣男!”  女子不待他喋喋完了,寒芒一闪,一把不知从那里冒出来的长剑,刺入了李三的心窝……  再说傻苍走在熙熙攘攘的街头,寻思下一步该怎么走,是回广州与邓涛相聚,还是径去南昌寻谢大哥好?想起箫冰冰,心中一股冲动想去见她,可虽知其为化仙派弟子,却不知化仙派位于何处。  正在这时,一群群男青年涌将过来,大声喧哗讨论,听其内容是本县青都大户人家的小姐起了个擂台比武招亲,都赶将过去看热闹,有几个懂武功的青年被同伴簇拥激励,跃跃欲试,期望登堂入室少奋斗二十年。  傻苍正好寻思到县里打听打听消息顺便买匹马代步,便跟在他们后面省去问路之烦。  到得青都县城,牲畜市场没有马,便只好选一匹健驴,心想要是傻黑在身旁那便不必花这钱,牵到一间小饭铺吃了饭,信步到旺街闲逛。  走了半日,忽听得前面人声鼎沸,喝彩之声不绝于耳,远远望去,围着好大一堆人,不知在看什么。  他好奇心起,挨入人群张望,只见前面搭起一座大木台,高台上插满锦旗,当中一面大旗红底金花,绣着“比武招亲”四个大字,两侧摆满十八般兵器。  台下坐了一排达官贵人,边喝茶边看热闹,正中是个戴着面纱的窈窕少女,当是今天的主角。  台上有两人正自拳来脚去的打得热闹,一个是青衣少年,一个是瘦弱汉子。  傻苍见那少年举手投足皆有法度,显然武功不弱,那汉子却武艺平平。拆斗数招,那青衣少年卖个破绽,上盘露空。  汉子不知是计,一招“双龙戏珠”,双掌呼地打出,直取对方胸口。  少年身形略偏,当即滑开,左臂横扫,蓬的一声,汉子背上中着。那汉子收足不住,向前直跌下台,只跌得灰头土脸,爬起身来,满脸羞惭,挤入人丛中去了。  旁观众人连珠彩喝将起来。  一个主持模样的老头登上台高声道:“这一场比赛李青鱼胜出,台下还有那位姓李的英豪不服的?”  等了一会主持人又道:“陈大善人小女年已及笄,尚未许得婆家。她曾许下一愿,不望夫婿富贵,但愿是个武艺超群的好汉,因此搭台比武招亲。凡李姓男子,不管婚配与否,皆可登台一试。最终胜出者,陈小姐即许配于他,另有丰富嫁金相陪,有志者可千成别错过了。”  这时一名壮汉登台,叫道:“俺来试试。”  主持人道:“好,又来了一名英雄,请报上名来。”  壮汉嗡声嗡气道:“俺叫贺文斌。”  台下众人一听,轰然大笑起来,这壮汉文雅的名字与其粗鲁外形甚不相称。  主持人不禁也笑了,“贺英雄,我早说过,这台比武招亲就定了一个规矩,上台挑战之人不管年龄老少高矮俊丑,可必须姓李,其它姓氏的英雄好汉,对不起,只能一旁看热闹。”  壮汉贺文斌道:“为什么一定要李,你们挑女婿还是挑姓氏?”  这句问话也是台下众多青年的心声,顿时有人起哄声援。  主持人不愿跟他废话,“贺英雄便请下台吧。”  “要下你下!”贺文斌大怒喝道,迈步奔上前,一把抓起眼前这令人生厌的家伙往台下扔,台下本密密麻麻站满了人,见得老头儿摔来,都如潮水一般往四周散去,啪的一声摔得老头儿头肿骨折,哎哟连声,半天爬不起来。  贺文斌面向台下首首排贵人道:“俺贺文斌从今天起改姓,更贺为李,可有资格比武?“  台下陈府管家是一留着三络黑须的中年汉子,他与身边的人商量一会,站将起来,双手摊开压了压躁动的人群,道:“既然如此,那便请李青鱼与挑战者李文斌一决高低。”  不想那李青鱼却道:“我已经连打三场,这般车轮战谁也吃不消,看看台下还有那位有志之士欲更弦认宗的,上来与他一战,胜者才有资格与我一战。”声音清亮悦耳。  中年汉子一摆锦袍登上台,拱拱手道:“李公子这话甚有道理,既然开了这个口子,那么台下张文斌,郭文斌,刘文斌等有志之士,只需立誓弃本姓改为李姓,即可上台参与挑战。”  这时人丛中有人喝道:“我来!”一人跃上擂动。  众人一看,不禁轰然大笑起来。  原来上台的是个胖胖老头,年纪少说也有五十来岁,脑袋有如木瓜,上尖下宽,顶着一头长发,下巴还长着一丛短须。那胖老头对众人喝道:“大大的可恶,你们的笑什么,难道我的比不得?”  那李文斌咧开嘴笑道:“胖老头,你就算胜了,陈家花一般的小姐,叫她一过门就做寡妇么?”  那胖老头道:“姓李的即能上台比武,浑汉,难道你的害怕了?”  李文斌撇嘴道:“笑话,我会怕你这胖老鬼?”  陈管家分开二人,对老头道:“请问来者姓名?”  老头道:“我本姓高,名晓松,现改为李姓,李晓松即是我,我即是李晓松。”  人群中有人认得他,叫道:“他是倭寇后裔,原名高田小松!”  众人一听,尽皆哈哈大笑起来,怪不得胖老头语音听起来怪怪的,原来是混进中土的海开蛮夷,说不定还是东瀛奸细。  陈管家道:“本次比武招亲宗旨不问出身,只问姓氏。李晓松,李文斌,你哥儿俩先比一比吧,谁赢了谁获得挑战资格!”  壮汉李文斌道:“好,高田小松,咱俩玩玩!”说着呼的就是一脚。  那胖老头侧头避开,回打一拳。  傻苍见那壮汉使的北腿,胖老头使的是长拳,都是外门功夫。壮汉纵高伏低,身手便捷。那胖老头却是拳脚沉雄,莫瞧他年老,竟是招招威猛。  斗到紧时,壮汉猱身直进,砰砰,在胖老头腰背里连踢二脚又打一拳,那胖老头连哼三声,忍痛不避,右拳高举,有如巨锤般锤将下来,正锤在壮汉的头上。半汉抵受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下,微微一楞,忽地从袍下取出钢爪,挥爪向胖老头脑袋抓去。  众人高声大叫。  那高田小松退后避开,双掌一拍,各从袖里伸出铁链,原来两人身上都暗藏兵刃。转眼间爪来链往,链去爪来,铿锵声响,杀得好不热闹。  最终壮汉不敌胖老头,被铁链缠甩飞,重重跌于台下,扬起一阵烟尘。  少年李青鱼缓步上台,话不多说,空手与那倭寇之孝子贤孙高田小松斗将起来,显然相貌俊美的李青鱼更受人欢迎,只须他占得上风便获得大片渴彩,他也不负众望,步法轻盈身手敏捷,相比对手更加技高一筹,不断欺近伸手拨下高田小松的头发,气得他哇哇大叫,嘴里吐出倭国的粗言秽语。  不消片刻,头发被拨光只余一血淋淋的木瓜脑袋,李青鱼便开始拨他胡须,高田小松痛得受不了,又无法可施,心想拨完胡须不知又要拨那,立马转身就逃,可那李青鱼却甚是调皮,拦着他不让下擂台。  高田小松眼见对手要拨光自己眉毛,突然双膝一跪,咚咚咚向李青鱼磕起头来,“爷爷的在上,饶孙儿高晓……李晓松一回,饶孙儿李晓松一回。”  高田小松此举引来台下无数嘲讽。  “高小松,我没你这个倭寇孙辈。”李青鱼嘻嘻一笑,抬脚把他踢飞至台下。  轰笑声中,忽听蹄声答答,铃儿当响,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公子驰马翩翩而来,众人都不由得让开一条路。  那公子见了“比武招亲”的锦旗,向那坐中间的蒙纱少女打量了几眼,微微一笑,下马走近,向少女道:“比武招亲的可是这位吗?”  陈小姐全身一震,只她并不答话仍如木头一般呆坐。  陈管家上前抱拳道:“正是。”那公子道:“比武招亲的规矩怎么样?”陈管家说了一遍。  那公子道:“哦,必须姓李?那我刚好符合,就来试试。”  傻苍见这公子容貌十分俊美,约莫十岁年纪,唇红齿白脸如冠玉,一身锦袍,服饰极是华贵,感觉在那里见过,心想:“李青鱼已算英俊,但与这公子一比却是大大不如,幸亏刚才那壮汉和胖老头武功不济,否则……否则……”  陈管家抱拳陪笑道:“公子爷请报上姓名。”  那公子道:“李辰。”  “条件符合,请上台与李青鱼公子一较高下。”陈管家将手一摆道。  少年李青鱼见挑战者丰神俊雅,竟没推塘,“公子请。”  李辰衣袖轻抖,人向右转,左手衣袖突从身后向李青鱼肩头拂去。  李青鱼见他出手不凡,微微一惊,俯身前窜,已从袖底钻过。哪知李辰招数好快,他刚从袖底钻出,他右手衣袖已势挟劲风,迎面扑到,这一下教他身前有袖,头顶有袖,双袖夹击,再难避过。  李青鱼左足一点,身子似箭离弦,倏地向后跃出,这一下变招救急,身手敏捷。李辰叫了声:“好!”踏步进招,不待他双足落地,跟着又是挥袖抖去。  李青鱼在空中扭转身子,左脚飞出,径踢对方鼻梁,这是以攻为守之法,李辰只得向右跃开,两人同时落地。  李辰这三招攻得快速异常,而李青鱼三下闪避也是十分灵动,各自心中佩服,互相望了一眼。  两人斗到急处,只见李辰满场游走,身上锦袍灿然生光;那李青鱼进退趋避,青衫似乎化作了一条青鱼畅游。  傻苍在一旁越看越奇,感觉那李辰武艺套路有些熟悉,难道我竟然和他打个交道?只是不管他怎么思忆,也得不到半点头绪。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201章 新郎竟是我 忽见李辰抓住李青鱼长袖。两下一夺,嗤的一声,扯下了半截。  李青鱼露出半截白皙手臂,向旁跃开,脸色红白交替。  台下众人立即起哄,有人大叫青鱼变成白鱼,也有人叫兔儿爷什么的,不想可知,这兔儿爷称呼送给有条白玉光洁手臂的李青鱼。  李辰扬了扬断袖,脸色古怪诡秘,透着一股挑逗之意。  难道是他?傻苍看见他神态,陡地想起一个人。  黄腾!  只是,才过去没多久,黄腾在他脑诲中的印象竟然模糊。  李青鱼受辱又气又嗔,飞身攻上,翻翻滚滚两人再斗在一起,忽然惊叹声四起,傻苍回过神来,只见台上李青鱼头上方巾被扯掉,垂下一头长长乌发!  “他”竟是一个女子!  台下众人都惊讶不已,没想这个打败众多好手的少年,原是一个女扮男装相貌姣好的少女。  而李辰站于一旁扬嘴微笑。  看见这邪魅笑容,傻苍心下已有答案。  “可恶!”但听李青鱼一声斥呵,从身上摸出一对银圈,跃上再战,圈影叠又叠,重又重,忽上忽下,双圈在她手中舞得犹如风火轮,把李辰套在阵中。  李辰以空手对敌,初时凝重,待发觉不过尔尔,于银光闪烁中信步,将来招随手化解,间或使出精妙招数,逼得李青鱼疲于招架。  李辰明明有能力把对手赶下擂台,却偏偏猫抓老鼠逗着李青鱼玩,也如她适才玩弄高田小松一般不让下台,只把李青鱼气得一张俏脸粉红。  “李辰李公子,把这个李青鱼一块儿收了呗。”一人大喊,众人哄笑。  台下观众越聚越多,嬉笑喧哗喝骂皆有,将一个庄严的“比武招亲”大会弄得耍猴似的,唿哨声此起彼伏。  本来陈管家早该上来叫停比赛,别说李青鱼已无还手之力,就是她显出女儿身便失去比赛资格,毕竟大会定下规矩要求参赛者是位好汉。  然而台下陈家人脸色诡异,看不出喜怒,任由闹剧上演。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这边厢傻苍确定台上李辰便是黄腾,压抑心下激动,沉着一张黑脸跃上擂台。  李青鱼正被耍得团团转,眼见有人登台,立即转到他身后大叫救命。李辰欲追,却被傻苍拦下。  李辰眼角斜睨傻苍,发现只是个木讷呆滞的乡下仔,微觉意外,嗤笑一声,“怎么,你个赖蛤蟆也想吃天鹅肉?还是想蛤蟆救美?”  傻苍知他奸诈狡猾,不动声色道:“窈窕淑女,不止君子,连赖蛤蟆也有想法。”  李青鱼对李辰扮鬼脸叫道:“蛤蟆也比你强一千倍,大坏蛋,死衰人!”  “唉哟,我们的李公子大受感动要以身相许给这只大英雄蛤蟆了哈哈,哈哈。”李辰大笑起来。  陈管家这时上台问傻苍姓名,傻苍随口道:“李二傻。”  台下众人一听轰然大笑,此情形,又将有一场大热闹可瞧。  陈管家脸无表情,一声“符合条件”后木纳退下,不管台上多热闹,他都是一副神憎鬼厌的脸容。  “李二傻,咱们玩玩?”李辰笑道。  “玩玩就玩玩。”傻苍说完,左掌向上甩起,虚劈一掌,这一下可显了真实功夫,一股凌厉劲急的掌风将那李辰的衣带震得飘了起来。  这一来李辰、李青鱼和台下武者都是一惊,心想:“瞧不出这傻愣愣的乡下仔,功夫竟如此了得!”  这时李辰收起轻视之心,以精妙招数迎敌,两人打成一团,须臾间过了十余个回合,赢得台下阵阵喝彩。  傻苍暗暗心惊,李辰使出的招数看似平淡实则古怪刁钻,轻描淡写间便把自己怪招破解,还好他也无甚内力,不然早已落败。  一旁观战入神的李青鱼不知发什么疯,忽然大叫:“姐夫,姐夫!”  傻苍与李辰都是一怔,姐夫,谁是她姐夫?  李青鱼很快给出答案指着李辰叫道:“姐夫快打趴他,给我出一口恶气。”  两人都是莫名其妙,傻苍只当听不见,李辰则嬉笑道:“小美人,叫姐夫打丈夫,那有这个道理。”  台下众人轰然大笑,有人跟着叫姐夫,也有人叫妹夫老襟大姑丈小姨父,乱成一团,笑声不绝。  这那里是比武招亲大会,分明是菜市场里开耍猴大会。  而陈家人脸上此时却有了一丝笑意,仿佛场面混乱正合他们之意。  傻苍武功今非昔比,面对敌手不落下风,比武后半段他开始示弱,频频露出空档,李辰招招精妙,却总是差了一点够不上。  “姐夫,小心!”  “姐夫,踢断他的腿!”  李青鱼不断大呼小叫,傻苍仅心中疑惑,李辰则听得心烦意乱,怨毒地瞥向李青鱼,手上一味抢攻,恨不得立即拿下傻苍以便狠狠教训羞辱她。  “黄教主。”打斗中傻苍没头没脑叫了一声。  李辰一愣,喝道:“你是谁?”  傻苍笑了笑且战且退,劈出去的左掌陡地变抓,随手钩出,已抓住李辰左腕,李辰一惊之下,立即向外挣夺。  傻苍伸脚勾住他脚,李辰急了,飞脚向对方腰部踢去,要叫他不能不放开了手。  就在这时一声惨哼响起,发自李辰之口,耳尖的人都能听到。  原来傻苍一招得手立即拗断李辰左腕,跟着举手一挡,反腕钩出,又已拿住了他踢过来的右脚。  这擒拿功夫竟是得心应手,擒腕得腕,拿足得足。  傻苍正想把他脚腕也一并拗折,忽然那李辰右手二指从极其诡异刁钻的角度插来,瞬间已至眼前,傻苍连忙后仰躲避。  李辰趁机把右足与左手抽出,他断了一腕又痛又气又惊,骄矜顿消,萌生退意。傻苍得势不势人,展开凌厉攻势,飞出一脚正中李辰胸口将其踢得血雾狂喷,离台稍近的观众竟被鲜血溅到脸上。  眼见李辰翻倒地,傻苍奔上抬脚踩下,这一下若是踩中,李辰若还有命也只是半条。  今日主角,一直不语不言的陈家小姐忽地站将起来,惊呼一声:“不要!”  要出人命!  台下观众尖声呼叫,本来热热闹闹的比武招亲大赛风云忽变,欢乐喜庆转瞬间变得血雨腥风。  但这李辰也不简单,面对从天而降的死亡一脚,双手双脚急动如螃蟹走路,身子贴地爬飞出一丈,间不容发当中躲开这致命一击。  “可恶!”傻苍暗骂一声,这一脚好不用力,直把擂台踩出一个洞,半条腿陷了进去。  这那里是比武,分明是取人性命的斗殴!  惊悚呼声中,独独手舞足蹈的李青鱼叫好声显得另类特别。  “踢得好!踢得李辰哇哇叫。”  “姐夫威武!”  “可惜,快追上别让他逃了!”  那李辰看出不对劲,一个打滚摔下擂台,站起来往人群里钻。傻苍那里肯让他逃了,飞身跃下擂台喝道:“那里走!”  正在这时,一个人影从人群中窜出,迎向傻苍一掌拍出。傻苍猝不及防,一股劲风迎脸扑来,双脚尚未落地便被劲力卷回台上。  傻苍气怒交加,定晴看去,发现阻挡之人赫然是那救走李三的斗笠女子,眼光再往台下看,李辰正打着滚没命价奔逃。  来时如有佛光加持,惊鸿乍现,离时却似丧家之犬,狼狈不堪,李辰也顾不得背后鄙夷眼光,一溜烟消失在街头转角。  “别拦我!”傻苍又往台下跃。  只忽然眼前一花,斗笠女已跃上擂台挡住去路,“将对手打下擂台即可,何必取人性命?”  傻苍有苦说不出,叫道:“他是我大仇人,非杀不可,女侠请别阻拦我。”说完欲绕开她追击。  “这里是招亲擂台,不是你寻滋挑衅的场所,给我乖乖留下。”斗笠女衣袖一拂,一股无形劲力拦住了傻苍去路。  傻苍冲不破气墙,急得脑袋生烟,这回让黄腾逃了,也不知何时再能碰见。  “还有那位姓李的壮士不服的便请上台挑战李二傻子。”  陈管家登台高宣,显然十分不满傻苍把良婿李辰打跑,不但把“李二傻公子”说成“李二傻子”,还加重了读音,引发一阵阵窃笑。  可众人见识过李二傻子的功夫与一心取人性命之狠辣,那里还敢上台送死,连问三声,台下无人应答。  “当~~~”锣声响起,陈管家宣布比武招亲的最终胜者:  李二傻子!  台下哄然大笑,一场正儿八经的比武招亲,最后以闹剧收场,众人看完热闹,意犹未尽,嬉笑怒骂不愿离开。  “哇……”陈家那小姐突然掩面哭泣,推开丫鬟与姨娘往外奔,引起一阵骚动。想来她瞧见自己中意的郎君被打伤逃跑,自己便要下嫁这个连名字也讨厌过人的赖蛤蟆,接受不了这个残酷现实。  擂台上。  李青鱼叫道:“姐夫,你不能见异思迁娶陈小姐。”傻苍愕然看向她,“你叫我做姐夫?你是谁,你认识我吗?”  “你疯了吗,姐姐还在家苦等你,你怎么跑到这里风流快活?”李青鱼鼓起双腮指着他斥责,却对他的三个问题一个不答。  傻苍一脸茫然,根本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只是心中如有一颗启明星升起,漆黑夜色迎来了一丝光明。  莫不是这个李青鱼认识以前的我!  “你认识我?你告诉我我是谁,叫什么名字?”傻苍朝她问道。  “别装傻扮懵,姐姐虽然嫁了人,心里却还只有你!”  “哎,你这几年跑去那里鬼混?快跟我回去。”  你姐姐已嫁人怎还叫我姐夫?傻苍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牛头不对马嘴的两人都着急相互靠近,斗笠女衣袖拂向奔近的李青鱼,李青鱼顿感气为之闭,翻身向台下摔飞出去。  “跟我走。”斗笠女转身对傻苍道。  “去那里?我还有事不去。”解开身世之谜迫切性更甚于追杀黄腾,大好机会摆在眼前,傻苍那里愿意错过,转身奔向台下。  斗笠女身形晃动倏地抓着他手腕,傻苍顿时全身酸软,软绵绵使不上一点力。  “女侠你要带我去那里,我还有十分要紧的事赶着做啊!”  “废话,当然是去拜堂成亲,洞房不重要吗?”  拜堂成亲?  傻苍犹如被旱雷连劈三回,内嫩外焦。  他原意借着比武之机击杀黄腾,根本就没想过招亲一节,更糟的是,赢了黄腾后,人人惧他出手歹毒,竟没人敢上台挑战,不然他可以假装不敌跌下擂台。  “我不想娶陈小姐,我已经有了老婆了,你刚才没听到吗?”  斗笠女转头看向他,隔着黑纱傻苍也可感觉到她脸上杀气。  “不想娶妻为何上台比武?”斗笠女厉呵,“你拿婚姻大事作儿戏,那便别怪我拿你性命作儿戏。”  傻苍顿感不妙,连忙采取迂回策略,“不敢,只是娶妻大事须得告知家中父母,征得同意方能下聘书再择吉日完婚,不可急在一时。”  斗笠女嗤笑一声,“你连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还告知父母,荒谬,笑话。”  傻苍一呆,无话可说,眼光转向台下摔得不轻的李青鱼,叫道:“李青鱼小姐,我是谁,快点告诉我。”  “你是我姐夫啊!”李青鱼全没转过弯来。  台下没走的男青年齐声向傻苍起哄,“你是我的老襟!”这群人明显在占李青鱼的便宜,李青鱼被气得脸色发青,转身指着他们大声斥喝。  傻苍气恼不已,骂骂咧咧的又问:“喂,我是那里人?”可惜没等他听到答案,斗笠女已然拉着他飘然而去。  若干天后,陈家大院张灯结彩,人声鼎沸,一场没有祝福的婚礼如期进行。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202章 冷面神再现 皎洁的月光洒进西厢房窗台,户内香粉扑鼻,红烛暧昧地燃着,新郎口干唇燥,颓然坐于椅上。  身穿大红嫁衣头披凤冠的新娘,静静坐在床沿上,等待着新郎来揭开霞披。  正所谓春宵一刻值千金,可这对新人已这样干坐了两个时辰,浪费了不知多少良辰美景。  忽然,新娘子低低涰泣起来,新郎一惊,犹豫片刻站起身走近问:“你怎么啦?”  新娘子双肩耸动,好一会才道:“相公,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现已夜深,请熄灯上床休息罢。”最后一句细如蚊声,几乎低得听不到。  “你……先睡吧,不必等我。”新郎迟疑道。  “哇……”  新娘鼓足勇气说出刚才那番话,未料到等到的却是一句你先睡,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声声哀怨,大滴大滴的眼泪掉在地板上,“你既不愿娶我,又为何上台比武?”  新郎呆了片刻,长长叹惜一声,不知该怎么回答,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枉然,都已深深伤害了她。  他不是没试过逃跑,却都被那神秘的斗笠女子抓了回来加倍折磨,眼下,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持新娘子的完壁之身。  新娘子无助地哭了半晌,伸出葱指缓缓揭开头帘,露出半张珠彻玉雕的妩媚小脸,似火红唇,盈盈凤眼,令人心醉。  她半带忧怨的眼神看向新郎,秋波流动。  新郎浑身一震,血液加速涌向一处,这种眼光,他好像在那里见过,好像还没法抗拒。  忽然啪的一声,横闩折断,房门推开,新郎一惊回头。  只见五名汉子闯了进来,他们一身白衣,面容肃穆,诡秘而冷酷。  “洞房花烛夜,新娘子却在哭泣,未免大煞风景,怎么了新郎哥难道你不会洞房?要不要兄弟们来给你示范示范,或是帮你推推车?”一个竹竿般高瘦青年从门囗踱将进来,手中拆扇一收,做了个老汉推牛车的姿势。  “哈哈哈,哈哈哈!”看着两人惊慌呆滞模样,一脸得意的竹竿青年忍不住狂笑起来,身后五名汉子也跟着笑了,淫猥的笑声听起来那么的刺耳。  冷面神!  新郎失声而呼,一颗心剧烈跳动,脑海里回想起佛山黑云堡的经历,眼前的困局,不就跟李保才夫妇的遭遇如出一辙!  李三,陈珍花;李保才,陈海燕;李二傻,陈姓新娘!  新郎镇定心神,对新娘低声说了一句话:“别怕。”转身面对白衣人。  那竹竿青年盯着李二傻看了半晌,啧啧称奇,“李二傻陈玉莲伉俪,检验你们之间坚贞爱情的时机来了。”  李二傻既不移动脚步,也不发一声,黙然看着他们,新娘陈玉莲则干脆垂下霞披。  竹竿青年等不到他们回应,又道:“你们聋了吗?”  李二傻仍是一言不发,心里寻思怪不得陈家招婿规定参与者必须姓李,当是那该死的斗笠女设下的局,有她在,我该无危险,只是如果冷面神也来了,那么我性命危矣!  等了片刻那竹竿青年终于怒了,喝道:“现在你夫妻二人必须死一人,你们是自愿站出来为对方死,还是双方斗个你死我活,胜者留,败者上路?”  “你们最想看到那一种结果?”傻苍木然问。  “最想看到的,当然是你们夫妻同室操戈,为求活而手刃对方,呵呵呵。”竹竿青年又得意地笑了起来。  变态!李二傻暗暗咒骂,屋内这群畜牲最看不得别人夫妻恩爱,他摇摇头道:“恐怕让你们失望,我想今晚死的是你们。”  众白衣人哈哈大笑,笑声惊得院子里的狗狂吠,这是他们听过最狂妄的话。  竹竿青年摆了摆手,笑声嘎然而止,“你们再不做选择的话,我们只好动手送你们这对连洞房也未完成的新婚夫妇上路,阴间再圆房说不定更羡妙。”  新娘闻言身体颤抖起来,李二傻捏了捏她手:“别怕。”他的手大而有力,新娘的心慢慢恢复平静。  眼看两人无动于衷,这可是从所未有之事,竹竿青年恼火骤起,“你们俩当我说的话是狗屁吗?”  李二傻干脆坐在新娘身边,捏着鼻子道:“好臭,好臭。”  “给我杀了他们!”竹竿青年再无法忍奈,咆哮着下令。  当即两名白衣人跃上,长剑分刺床上的新婚夫妇。  “她奶奶的斗笠女怎么还不现身救人?”眼见得长剑逼近胸口,李二傻不敢将生命赌注押在别人身上,抱着新娘往床里一滚,顺手掀起锦被扔后,铺天盖地蒙向两名白衣人。  嘶嘶嘶……  被单被两柄长剑割裂割碎,棉絮布片满屋飞,忽然一人从破布棉碎中冲出,左右开弓,一拳击中左首白衣人鼻梁,一脚踏中右首白衣人小腹,两人仰天摔飞出去。  另外三名白衣人齐声呼啸,三柄长剑齐刺向敌人,剑光闪烁,剑招精妙,李二傻在新房内左冲右突,一时冲不破剑幕封锁。  竹竿青年走到床前把新娘拉了出来,摘下凤冠,那一张精致玉脸上全是惊慌失措,“可惜了这么漂亮的新娘子,咳咳,瞧好了,你托付终身的男人不肯为你死,下辈子睁大眼挑个好夫婿罢。”说完手起又落。  新娘子吓得瑟瑟发抖,连叫也不会,无助地看着闪着寒光的铁笔刺下。  忽然一把扫帚从旁伸来,把铁笔荡开,却是李二傻冲破剑阵顺手拿起扫帚赶过来救挡,竹竿青年冷笑一声:“也不完全是个无情无义的家伙嘛。”手腕一抖,判官笔反转刺向李二傻。  几招过后,李二傻手中的扫帚头被打断,李二傻棍当剑使,东打西刺,乒乓声响起,两名白衣汉子手臂中棍,拿捏不住长剑摔在地上。  竹竿青年吃了一惊,“好小子,未料到你有点真本事。”手上招式猛然加快,簌簌簌簌,一连四笔点出,把对手木棍砸断四截。  李二傻一声叱喝把半截短棍扔出,晃身逼近一名白衣人,趁敌人躲避之机,猿臂伸长抢过他手上长剑,回身与竹竿青年斗将起来。  李二傻长剑在手,脑海里自然而然涌起无数招式套路,这是他清醒后第二次握上剑,劈削斩刺,挑勾圈点,随手而出的剑招纯萃而熟练,行云流水流,流水云行云,就如是多年的好朋友,心剑相印。  乒乒乓乓的交击声中,忽然一声惨叫声夹杂在其中,李二傻定睛一看,却是对手左膀被他长剑刺出一个血洞来。  李二傻对冷面神及其滥杀无辜的手下憎恶有加,手上剑势不减,轻喝一声欲夺了敌人性命,不料竹竿青年却在危急时忽然叫道:“舟枪!”  李二傻一怔,攻势稍缓,那竹竿青年刷刷刷连刺三笔,笔尖皆对准对手要害。李二傻连退三步问:“你说什么?”  竹竿青年哼了一声,猛然一个转身窜向门口,其势竟是要逃走,李二傻那里肯让他跑了,急步追出,没成想刚追到院子里,黑暗中一根细索拦腰缠上将他拉了回来,定眼一瞧,却是那斗笠女在搞鬼。  她早不出现迟不出现,偏偏这时现身阻挡他去追敌,李二傻气怒交加,大吼:“为何又拦我?”  斗笠女冷冷地道:“何必赶尽杀绝。”  “你是存心让他逃走,哎呀,我明白了……”  李二傻猛然间洞悉了她意图,脱口而出:“这是自寻死路!你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斗笠女将鞭子一甩,把他送回屋,“这个根本不用你来担心,好好享受你的洞房花烛夜罢。”  屋子里柜倒桌翻乱成一片,大红鸯被割成无数片,墙上囍字贴这时显得无此刺眼,新娘独坐床头哭泣,李二傻无奈地叹息一声,走近低声安慰几句,待得她停下来,问道:“陈小姐,外面戴头笠的那位女子是谁?”  新娘子抬起头,一道道泪痕划过胭红,楚楚可怜,“相公,我们也不认识她。”  “比武招亲非你陈家所愿罢。”傻苍伸手替她擦去眼泪。  “相公你说的是,我……我……”新娘哽咽着说道:“我其实……早已定下姻缘,根本不需比武招亲。”  李二傻道:“具体情形是怎样的,你详细说与我听。”  新娘子点点头,断断续续说出事情的来龙去脉,原来十天前,斗笠女突然闯进陈家,把主人制挟,逼迫他们为膝下独女搞一个比武招亲的擂台大赛,并且定下规矩参加比武的男子必须姓李,陈家人性命被拿捏住,虽然不甘心却不得不照办。  李二傻听完,道:“陈小姐,刚刚你也看到了,咱们都是斗笠女手上的棋子,她利用咱们引蛇出洞,可能是几天之后更大的麻烦就要到来,到时别说我,就是外头的她,也不是白衣人头子冷面神的对手。”  “如果他真的出现,那么死的不单纯是我或你,你家也会被灭门……”  新娘吃一惊止了哭泣,“那如何是好?”  “你找个机会跟你爹娘说,除了你我,斗笠女对他人看得应该不紧,你要他们立即离开,千万不要有丝毫犹豫不舍。”  新娘点头答应。  李二傻接着说:“你我虽拜堂成亲,却是被逼无奈,更未行夫妻之实,如果厄难得顺利渡过,我与你各奔东西,再无瓜葛。”  新娘:“……”  她开始感觉她的“相公”并不像开始那么令人讨厌,不但武艺超群,更有一种男子汉的豪迈侠义气概。  几日后,夜色刚染,冷面神便像鬼魅一样凭空出现在房间里,抬头看着窗外夜空。  李二傻完全不知道他怎么进来的,陈玉莲小姐更吓得尖声呼叫,她的梦魇,终于来了。  “原来是你。”冷面神没有低下他高傲的头颅。  “是我,意不意外,惊不惊喜?”李二傻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冷面神终于把眼光收回,落在他脸上,“你知道我要来,竟然不藏起来,有点意思。”  李二傻道:“我为何要藏起来?”  冷面神脸色依旧冷峻,看不出喜怒哀乐,“你是为数不多需要我亲自出手的人,值得铭记,报上名来。”  “呵呵,你是我见过武功最高的人,值得吹嘘,也报上名罢。”  冷面神如看怪物一般看向他,“有些像年轻时候的我。”  “能和尊驾并论,内心有些小激动。”李二傻的气摡一点也不弱于冷面神,有些时候你越示弱死得越快。  “我叫洪仁海。”冷面神对他嚣张的态度倒也不恼火,还首先报上名。  “我叫傻苍。”  “噢,你不叫李二傻,这么说来,你是故意引我来的,对吗?”  傻苍摇头道:“要引你现身的不是我,而是另有其人。”  虽落入圈套,但洪仁海既不惊讶亦不紧张,脸色一如既往冷冰,像他这种人,已多年不知害怕为何物,“很好,呆会我再会会那人,言归正传,傻苍,陈小姐,你们二人,那个愿为对方牺牲?”  傻苍道:“我不姓李,还要玩这俗套烂大街的夫妻情感游戏?”  “游戏一旦开始,直至有人结束性命方能终结。”  傻苍无奈摇头,“我们还年轻都不愿意死。”  “那便一起死吧。”洪仁海说完,身形晃动,扑向傻苍。  傻苍等待的日子没有白过,冷面神甫动,他立即伸手一拉旁边的绳子,一张大网从天而降,将冷面神罩在网下。  紧接着桌上红烛熄灭,屋内顿时一片漆黑。  冷面神自不将大网看在眼内,摸黑纵身向东墙躲去,岂料落脚处地面异常滑溜,竟然无法站稳。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203章 怀里有药 摔跤?不可能的事。  洪仁海一掌拍向墙面,借力向后弹跃,此时大网已然着地,他身形轻轻落在房中黎花木桌上,可令他料想不到的是,桌子四条腿都已锯断虚接,喀喇声响起,桌子碎成几块。  洪仁海暗骂一声,双腿轻点桌面再度跃飞扑向门口,屋内伸手不见五指,不知还有什么机关陷阱,虽不惧但留在里面总不是个好选择。  刚至门口,六枚金针从屋外无声无息袭至身前,分攻上中下三路,若换作别人恐怕会着了道儿,可洪仁海是什么人,但见他衣袖一拂,六支金针已被收下,又见衣袖扬拂,金针射向来处,发出六道凌厉响声。  金针细小,居然发出飞镖般的声响,足见劲道之强!  “阁下果然好功夫!”门口传来一道亮光,斗笠女提着灯笼走进门。  冷面神洪仁海冷哼一声,“是你设下圈套引我来钻?”  “圈套?这些鬼把戏是那小子背着我弄的,与我可没半点关系。”斗笠女把灯笼挂在墙上,拾起倒地的红烛点燃立于脸盘架上,顿时屋里亮堂起来。  洪仁海看到靠床的墙面有一个洞口,那个“淡定”的家伙定是从那里爬出去逃走了。  “你是谁,如此费尽心机引我出来。”  “株洲八卦门的冤魂托我来问你索命。”  洪仁海哦了一声,“那你下去通知他们,下回找一个强一点的来。”  斗笠女缓缓道:“洪仁海,你管不住自己的女人,跟姓李的人跑了,不敢找那人算帐,却迁怒天下所有李陈夫妇,所作所为,让天下耻笑鄙夷。”  洪仁海脸色渐冷,“不敢以真面目示人,非丑即怪,我送你下去重新投胎转世,不谢。”  “你杀的人愈多,愈证明你内心怯懦,是彻头彻尾的懦夫,江湖之中,没人看得起你这个可悲的失败者。”斗笠女语气依旧平静,试图将对手激怒。  洪仁海道:“你让我想起了一人——八卦门掌门夫人陈斐音,都是废话一箩筐,她是你的姊妹吧。”  斗笠女道:“你说对,我今晚就要为我妹妹讨个公道。”  “今日真是个好日子,适合姊妹阴间重逢。”洪仁海说完,率先发起攻击,轻飘飘打出一拳。  面对江湖上最冷酷残忍的第一高手,斗笠女不敢掉以轻心,稍稍一刻松懈便足以丢掉性命,退后一步闪开,挺剑正要反击,敌人一拳又已攻至,不得已又退一步。  洪仁海打出一十三拳,她连退一十三步,别说反击,便提剑的机会也无,对手武功之高远远超乎斗笠女的意料之外。  “还以为有多大的本事,却原来如此不堪一击。”就在冷嘲热讽之时,洪仁海又打出六拳。  洛阳之水,其色苍苍。祭祀大泽,倏忽南临。洛滨缀祷,色连三光。  古有神龟出于洛水,其甲壳上有图象,结构是戴九履一,左三右七,二四为肩,六八为足,以五居中,五方白圈皆阳数,四隅黑点为阴数,称为洛书。  洛水拳,佚名者观洛书而悟。洛水潺潺,流着磅礴气势,也流着恬静婉约。洛水拳,可恬静婉约,可磅礴雄奇,恬静时如荡舟,阳光遍照,磅礴时若瀑泄,击石穿岩。  新房宽敞,但斗笠女身在其中却觉狭窄逼仄,已是被迫得透不过气来,此时轻敌的她终于想起了李二傻那句话:“这是自寻死路!你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凭着绝顶轻功,斗笠女在屋内窜高伏低勉强支撑着。  洪仁海打出五十多拳,无一重复,招无固式,拳无尽势,如水一般可变成任何形状,千变万化,永不止歇。  斗笠女退让中突然左手一扬,六枚金针甩出射向敌人,洪仁海冷嗤,拳收袖拂,金针刚离手便落入袖中。  斗笠女一声呼喝,长剑猛然刺出,寒光如芒,奔向对手要害。  洪仁海故意显摆,双腿钉在地板上,头晃腰闪,把来剑一一避开。斗笠女越攻越惊,只这时候已然没有退路,她长剑由刺改劈,斩向敌人左腿。  洪仁海哈哈大笑,衣袖摆动,裹于其中的金针射出,斗笠女识得厉害忙收剑退后,当当声中六枚金针被击落,而她握剑的手臂立感一阵麻软。  “下去再续姊妹情吧。”洪仁海一提气,洛水拳法再施展,拳影绰绰,似天空飘落的雪花,无处不在。只是他突感腹中气息涣散,功力流失,情状犹如中毒!  洪仁海竟不慌张,瞥一眼灯笼与红烛,已明了敌人下毒手段,“卑鄙小人,使下毒的下三滥手段,难道你以为这样能难得到我吗。”  “海棠散,天下内息无不可散者,内息愈强,化之愈快,任你内息充沛却也无着力处,洪仁海,此处就是你的葬身之地!”斗笠女终等来毒效显现,持剑展开犀利反击,薄纱里的双眸闪烁怨毒寒光。  “海棠散纵散我内力,却散不了我杀意,就在这间发着海棠之光的屋里,让你看清你的敌人可怕之处。”  洪仁海说完屏住呼吸,闭经封脉,身影突西闪现,一刹那间现身斗笠女身旁,斗笠女大惊,持剑疾刺却击了个空,敌人已转到她的身后……  红烛熄灭一刻,傻苍与陈玉莲钻进墙洞,他们曾演练多次,动作倒也利落,出洞后手携手往院外奔,未曾想院门口站着六名白衣汉子,六双眼睛迸射寒光,死死盯着他们。  傻苍急停脚步,横剑胸前,对陈玉莲道:“呆会觅机逃离,别等我。”陈玉莲双手紧紧抓着他左臂,“不,不要,相公我要跟着你。”  “那好,你站在一边看我怎么料理他们。”傻苍清楚,只要他败了,陈玉莲不管逃出多远,也会被他们追上。  白衣头目冷冷道:“没有人能在游戏中全身而退。”一挥手,身后五人跃上,把傻苍团团围住。  “是吗,今晚我就要破例给你们看看。”话音甫落,傻苍率先发起攻击,时不我待,冷面神打败斗笠女后,他将插翅难飞。  屋内,屋外,都在进行一场关乎生死的战斗。强者活,败者亡,这就是江湖,永恒不变的江湖生存法则。  傻苍吸食白蛇肉瘤与血乳,体质信心显著增强,虽以一敌六,却毫不怯懦,每剑之出带着隐隐风雷,逼得敌人不敢过分迫近。  陈玉莲在旁看得紧张,突然一双手握上了她冰冷的小手。  “冠杰哥,你怎么在这里?”陈玉莲惊喜交集,冠杰哥,她的青梅竹马,她的意中人,她曾经的未婚夫。  那冠杰哥道:“我一直守在左近,天见可怜,终于让我等着你,咱们快走。”  陈玉莲看向傻苍,一时犹豫不决,心里刚许下与他同生共死,岂能撇下他独自离开,“冠杰哥,对不起,我要留下来等相公。”  “玉莲你疯了吗,你根本不爱他,你爱的是我,并且他就要死了!”冠杰哥一脸震惊与无奈。  陈玉莲摇头道:“他死了我也不想活,冠杰哥,玉莲对不起你,你快离开,这儿危险。”  冠杰又气又恼,冒着极大生命危险守候多天,终于见着与他有过山盟海誓的她,却万万想不到迎来这等结果,心先凉了一半,“玉莲,你别疯了好不好,你与我的山盟海誓都忘记了吗?”  “冠杰哥,我……放下我,冠杰哥,求求你放下我!”  青年冠杰哥当机立断,不等陈玉莲说完话就将她扛于肩上,快步朝院外奔走。  那边厢白衣人立即分出一人追击,傻苍岂容他阻挡,一个箭步跟上长剑电刺,那人闪躲不及,被长剑贯胸。  五名白衣人见得同伴丧命,红了双眼,于怒喝声中持兵刃猛攻。  少一名敌人,又不用分心照看陈玉莲,傻苍应付起围攻更加得心应手,不出片刻刺死斩伤两名敌人,只白衣人尽是死士,竟没人胆怯逃走,反而更加奋不顾身抢攻,令他无法逃走。  突然呯呯呯的三声大响自屋内传出,紧接着斗笠女撞破砖墙摔将出来,头上斗笠不知什么时候已被打飞,露出一张惨白的脸容,嘴角淌下一道血迹。  屋内战斗结束,屋外的傻苍也将最后一名白衣人刺倒,掉头离开一瞬间,借着墙洞射出的光亮,他看清斗笠女脸容,心下不由一震。  “陈孤芳,是贵派的海棠化功散厉害,还是我的龟息功厉害?哈哈哈哈!”洪仁海走出房门,仰望星空张开口深深吸几口新鲜气,顿感全身舒泰,绕一个圈子好整以暇走到后院。  只是,他没看到陈孤芳身影,院里横躺六具尸体,都是他的手下。  “可恶!”洪仁海忙追出院外,展开轻功在附近搜索一番,一无所获,跃上一株高树眺望,四下里夜色沉沉,一片静谧,竟不知敌人逃匿何处。  陈孤芳中了他一十九记洛水拳,不死亦已重伤,决计走不远,是谁将她救走,难道是他?  洪仁海想起傻苍,一个他看不透的人,只是他的战斗也刚刚结束,背着一个受伤的人,无声无息决计走得不远。  他跃下树,扩大搜索范围。  新房内,有一男一女二人龟缩在床下。  原来傻苍发现斗笠女竟是箫冰冰的师父!独自逃生的念头一闪而逝,奔近抱起陈孤芳要往外逃。  “回……屋里……”陈孤芳低吟一声。  回屋里?傻苍不及细想,转身从墙洞钻回屋内,躲在床底下。  洪仁海中化功之毒,屏气闭息战陈孤芳,内力受损,竟然没有留意到他们发出的细微声响。  陈孤芳不住咯血,傻苍担心引来冷面神,伸手掩紧她嘴巴,陈孤芳欲将傻苍推开,却连手也抬不起,只好任由他紧紧抱着。  估摸着煞星已离开,傻苍把手移开,陈孤芳积蓄的咯血猛烈喷发,吐了他一身。  待她吐完,傻苍将她抱到床上,扯来锦被盖上,“陈女侠,适才事态紧急,多有得罪,还请莫怪。”  “药……”陈孤芳嘴唇微动艰难吐出一个字。  “药?药在那里?那里有药?”  陈孤芳眼光下移,傻苍立即明白,“你怀里有治内伤的药?”  瞧见陈孤芳头微微动了一下,傻苍道:“这……这……那……那不太方便吧,男女授授不亲呢。”  陈孤芳脸色苍白,呼吸微弱,吐了几升血,命在旦夕,傻苍犹豫一会,救人要紧,当即揭开被子,轻轻伸手入怀,但觉里头崎岖不平,又软又鼓,却那里摸到什么?  陈孤芳苍白的脸上突然有一丝红晕,双眼却闪着恼怒光芒,傻苍无奈又伸手摸了一通,仍然一无所获,不禁急道:“女侠,我摸不着那里有药啊。”  “臭小……药……裤袋……”陈孤芳憋足力气说了五个字。  药不在怀里?傻苍大窘,平白无端占了人家这么大便宜!只是这时候也容不得多想,把整张被子揭开,小心翼翼从她裤袋里掏出几个小瓶子,确认后,傻苍倒出三枚颜色各异药丸,端来茶水喂她服下。  服下伤药的陈孤芳沉沉睡去,发出沉重的呼吸声,傻苍坐在一旁心想,陈女侠让我回屋避险,跟我在黑水庄内主动躲进囚室有异曲同工之妙,要是往外逃,无论如何也逃不出冷面神的毒手,只怕这时已成为两具没有灵魂的尸体,也不知陈小姐他俩可躲到安全地方未有?  陈家主仆下人早已逃之夭夭,诺大一座陈宅静谧得可怕,只远处深巷中偶然传来几下犬吠之声。过了良久,四处鸡啼声起,天将黎明,傻苍却迷迷糊糊打起磕睡。  待睁开眼,日已西斜,屋内一片光明,脸盘架上的红烛还在燃烧,灯笼也仍发光亮,只是这时候,任何光亮都无法与太阳争辉。  傻苍暗暗诧异怎如此能睡,去看床上的陈孤芳,发现她还在熟睡,脸上有了血色,呼吸平稳有力。他放下心,出屋找吃的。  六具尸首还静静躺于院子中,地下血渍已干,引来成群成群的苍蝇,傻苍摇摇头,走进西边的厨房,生火煮了一锅用料十足的葱花牛肉面。  傻苍吞了吞口水,端着一盘香喷喷牛肉面进房,发现陈孤芳仍在熟睡,轻轻叫了几声不醒,心想让她多睡些时间,当下便一个人狼吞虎咽起来。  第二日早,傻苍做好早餐回来,发现床上空空,陈孤芳影踪不见。他吃了一惊连忙把碗放下,出屋寻找,却那里能找到?  他长长吁了一口气,重新回到屋里,面壁发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204章 疯子 陈孤芳不辞而别,这样也好,避免了相处的尴尬,还想向她打听冰冰的消息呢,只她伤得那么重,傻苍有些担心,正没个计较处,突然想起,郑秀媚父女不是被她的刘师伯和赵师叔带至武夷山虎王庄吗,眼下我便在武夷山脚下,何不去瞧瞧他们?伸手入怀取出郑耀宗掷出去的面饼,自己虽在黑云堡、黑水庄以及极乐圣地遭遇无数凶险,但这块坚实面饼却始终没有丢弃,此时握在手中感觉沉甸甸的,心想:“谢大哥要我日后有机会还回此饼,以报答的救命之恩,此时不正恰逢其时?”  说去就去,出了陈家大宅,向路人打探清楚武夷山百虎门的所在,径直北上。  一路风尘仆仆,这一日到了崇安县。那崇安古称建阳,虽是山区县,却也甚是繁华,端的是物产丰盈,车水马龙。傻苍到得县里,已是日落黄昏,腹中饥感涌上心头,见大道十字路口有间四层楼的高大客栈,一二层酒楼,三四层住宿,檐下金扁招牌上写着“虎王客栈”四个银漆大字,楼内人声鼎沸,食客如织,厨房里刀板声、起锅声此起彼落,酒肉香气阵阵喷出。  傻苍心道:“这客栈的招牌叫虎王客栈,不知与那虎王庄有无关连。”伸手拍了拍袋中十几两纹银,心想多时未喝洒,今日须得尽欢才行,喝醉便在此休息即可。当下将拍了拍衣衫上尘土,步入大堂内。  柜台后的师爷见他面黑饥瘦,胡子拉碴,衣裳发出一股老大的味道,十分的不喜欢,说道:“小哥,本宾馆环境设施一流,被铺每日清洗,还包早饭,口碑极佳,但收费也是令人咋舌,你不嫌价钱贵么?”  傻苍一听,心说:“那日刚从珠江口登上陆地,便遇到那狗眼看人低的小二,现下也是一般不例外,当真是佛靠金装,人靠衣装,好在脾气火爆的老熊不在,要不然够你吃一壶。你这招牌叫做虎王客栈,气势虽是十足,但有虎王之势却无容人之量,虚有名表而。”哈哈一笑,道:“只要干净,环境服务对得住价格,多贵小爷都消费得起,给我一间上房。”  师爷心道:“瞧你满身污秽,还要求干净,真是奇了怪了。”头也不抬说道:“现只余上房,一日一两,先收押金二两银子,多退少补。”傻苍抛出一绽银子,说道:“这儿估摸少不了三两,都押着罢。”  入了房间梳洗一番,到楼下吃饭。二楼乃是雅座,桌圆椅高,间距甚宽,地板洁净光亮,简直可以映出人影。座上食客男的腰粗肚圆,油光满脸,女的衣饰宝贵,打扮得体,十有八九都是富商大贾,官宦人家。  傻苍寻了一张小桌坐下,小二瞧了他的乡下仔模样,打心底瞧不起,端来茶水后竟然自顾忙去,隔了良久才送上酒菜,傻苍心下生恼,忍不住暗骂道:“可恶,呆会得叫你们吃些苦头,如此待客之道,简直气煞我也。”一个人边吃边喝,他酒量虽佳,却经不住喝水般海喝,一个多时辰后便头晕眼眩,结了账上房睡觉。  这一觉直睡到第二日,迷迷糊糊中忽听得楼下一阵喧闹,哄闹声阵阵,一个男子声音哇哇大叫而来。  傻苍翻身起床,伸了个懒腰,探头往下看得清楚,只见一个疯子满脸泥垢,头发散乱灰白,脸上、衣上、手上全是鲜血,手中抓着一柄剪刀,哭一阵,笑一阵,一会侧身打转,一会翻筋斗,指手划脚,原来是个疯乞丐。旁观之人远远站着,脸上或现恐惧,或显怜悯,无人敢走近他身旁。  只因傻苍以前曾是个傻丐,对那疯丐多了几分同情之心,只见他指着“虎王客栈”的招牌诅咒,叫道:“史老板,你全家富贵啊,生仔无屎忽,我老头子给天磕头,叫老天爷生一双恶眼保佑你全家暴亡。”说着跪倒在地,登登登的磕头,撞得额头全是鲜血,却似丝毫不觉疼痛,一面磕头,一面呼叫:“史老板,你阴鸷事做得多啊,今夜有厉鬼光顾,吊死鬼,淹死鬼,斩头鬼,饿死鬼都来向向你请安问好,百鬼千魂齐来向你祝贺啊。”  客栈大堂里慢慢走出一人,手执算盘,紫金锦袍,似是掌柜模样,走到疯子跟前骂道:“朱崩牙,你他娘的再卖疯胡说八道,立即打断你的双腿,识相乖乖回去,活长一年半年不好。”  那朱崩牙全没理会他,又骂又哭,向着苍天磕头。掌柜的一挥手,酒楼中走出四名彪悍汉子,其中两名一个伸手抢过他手中剪刀,另一个抓着他后背衣服往外拉扯。  朱崩牙登时双手双脚乱蹬乱爪,呼天抢地,汉子松开手后,他挣扎着爬起后朝天哈哈大笑,笑中夹杂着骂声。  傻苍暗暗叹一口气,回身洗梳,下二楼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吃早饭。  那朱崩牙仍站在街边,笑声已停歇,半晌不言不语,突然坐在地上,双手拍地大哭,号叫连声:“我那瑗妹女儿,你一生过得好苦,你活得这么累,老天爷没生眼睛呢,让你受屈受辱,我便送你一程,瑗妹啊,你到了阎王殿上,可要跟判官老爷说清楚,你可没偷史老爷的珍珠。”  抢了剪刀的那汉子作势刺出,喝道:“朱崩牙,再在这里胡说八道,我就给刺你一个窟窿。”朱崩牙似乎没看见,毫不害怕,仍是没完没了哭叫。掌柜的见围观的街坊众人脸上都有同情之色,算盘滴滴答答拨弄几下,往地下吐一口痰骂道:“真是晦气之极。”将手一挥,与四名汉子回进了酒楼。  傻苍见两个汉子欺侮一个老头,既感气恼又觉同情,但想这乞丐是个疯子,做的事说的话确令人难以接受,忽听得坐在身后桌边三四名食客悄声议论。一个道:“史老板做得也太急躁过份了些,逼人太甚,活生生两条人命啊,只怕将来要遭报应。”傻苍听到“活生生两条人命啊”这八个字,心中一跳,竖起了耳朵。只听另一人道:“那也不能说是史老板的过错,家里不见了珍宝,每人责问一句骂几声也是十分平常。谁叫这老头失去常性,竟把自己的亲生女杀死。”  傻苍听到最后这句话,哪里还忍耐得住,突然转过头来。只见说话的三人都是四五十岁年纪,肥胖高大,皮肤细白,一个个穿的都是绸缎长袍,瞧这打扮,均是达官富吏。三人见他回头,脸有怒意,登时住口不说了。  傻苍知道这种人最是胆小不愿惹事上身,平时拿来谈论当作消遣还行,若是好奇打听,必定推说不知,决不肯坦言相告,当下站起身来,掏出几块银子在手中把玩掂量,不小心将其中最大的一块给扔到三人桌底,连忙作了个揖,满脸堆笑,说道:“哎呦,哎呦,五两银子掉到桌底下去了,得快点捡回来。”  三人一听,都觉好笑,明明那块银子最多不超过二两重,竟然说有五两,都不知道他是怎么估算的。傻苍道:“请让让。”说完要身前一人让开,另一人嫌他多事,低头一脚将那块银子踢了出来,说道:“不用钻了,五两银子还你。”  傻苍道:“还我五两银子?”那踢银之人道:“是啊,你的五两银子,快拾回埋单,哈哈。”傻苍说道:“很好,很好。”弯腰拾起银子,掂了掂道:“咦,这不是我的银子。”  一个大腹便便的客人道:“不是你的银子,那就是我的咯。”傻苍道:“我的银子在那?你们把我的银子藏去那里?”  把银子踢出来那人身穿蓝袍,说道:“这就是你的银子,谁稀罕这点碎银,还藏你的银子,胡说八道。”傻苍道:“我的银子明明有五两重,而手中这块不到二两,怎么会是我的?你们偷龙转凤给换掉了,快给我拿回来。”  三人一听,脸色皆变,一个秃子站起来指着他骂道:“臭小子,你那只眼看到我们换你银子?”顿时楼上的伙计与众酒客都把目光转过来。傻苍伸手一把扣紧其手,握着的五指稍稍发力,那人“啊”的一声叫出来,立时脸色惨白。  傻苍低声道:“不许出声!”那人不敢违拗,只得轻轻坐了下来,另外两人见同伴受制,知道遇上歹人,一般不敢出声。旁人见无别事,就没再看。那秃子手腕被傻苍抓在掌中,宛如给铁箍牢牢箍住了一般,哪里还动弹得半分?傻苍低声道:“你们换了我的五两银子,欺弄我感情,每人得赔一千两银子。”穿蓝衣那人听了,脸色突变似要发作,傻苍右手从台下移去,捏其大腿,这人立时痛得冷汗直流,低声叫道:“放手,放手!”大腹便便那客人本也有逃意,见得对方厉害,顿时打消念头。  三人低声哀求,有人道:“我……我没有一千两银子啊。”有人道:“别看我穿得光鲜,其实我家里穷和揭不开锅。”最后一人道:“求英雄开恩,我们都是充大头鬼,别说一千,便是十两也没有。”傻苍道:“既然这样,你们把史老板逼死人命的事,说与我听。哪一位说得明白仔细,我便不要赔钱。这一千两银子,只好着落在另二位身上。”三人忙道:“我来说,我来说。”先前谁都不肯说,这时生怕无辜赔钱,做了冤大头,竟然争先恐后起来。  傻苍见恐吓甚有收效,心里头暗暗偷笑,听那大腹便便的胖老头说话较清晰易听,便指着他道:“胖老头你先说,待会再叫你们来说。看看那二位说得隐瞒,那便要赔我银钱。”说着松开两手收回放桌上,拿起桌上一只茶杯轻轻一掐,杯子碎开数快。这三人你望我我望你,要是他适才用力,手脚和大腿骨此时还不粉碎性断折,张大了口合不拢来,三颗心扑通扑通跳得甚响。傻苍又伸出双手,在三人手腕上又摸又捏,好似在估摸腕骨的粗细,更将三人更是吓得面如土色。  傻苍点点头,自言自语地道:“脆,太脆,不经力!”  那胖老头忙道:“小哥,我说,保管比……比他们说得一丝不漏……”另外两人抢着道:“那也不见得,让我先说吧。”傻苍把脸一沉,道:“我说过要先听他说,你们忙什么?没一点规矩。”另二人忙道:“是,是。”傻苍道:“你们俩不遵我吩咐,目中无我,自把自为,得要狠狠惩罚!”那秃子和蓝衣人吓得魂不附体,双眼无光,胖老头却脸有得色。  傻苍道:“三个人喝酒有什么意思,得要凑够四个人喝才过瘾嘛?快拿多一付碗筷过来,叫一坛上等好酒来。”两人一听处罚甚轻,如逢大赦,忙叫伙计过来,吩咐他即刻取碗筷并要了一坛六十年的本地物产青竹酒。  那小二见傻苍和他们坐在一起,甚是诧异,心道你们怎会认识,听到他要一坛一年也卖不出去几坛的青竹酒,这样的买卖,若不是鸿运当头,那能让自己遇上,当即眉开眼笑地连声答应。  傻苍在窗口探头一望,见那朱崩牙披头散发地坐在对街地下,抬头望天,口中喃喃的自言自语,不知说些什么。那胖商人道:“小兄弟,这件事我说便说了,可不能让人知道是我说的。”傻苍眉头一皱,道:“你不说也罢,那就让他说。”说着转头向秃头。胖商人忙道:“我说,我说。小兄弟,这位史老爷名字叫作史拓,乃是崇安县上的最大财主,有一个绰号,叫作……”蓝衣接口道:“叫作纣王史。”  傻苍喝道:“又不是说相声,你插口干么?再多嘴,掌嘴。”蓝衣人低下了头。不敢再言语了。那胖商人道:“史老爷在崇安县上开了一家大钱庄,叫作虎王钱庄,一间妓院叫虎王妓院,一家客栈,便是这家虎王客栈;又有一家大澡堂,叫作虎王山水。他财雄势大,交游广阔,武艺算得全州第一。县上的人私下里还说,每个月有人从闽北、浙南、赣东三处送银子来孝敬他,听说他是什么飞虎派的掌门人,凡是飞虎派的弟兄们在各处发财,便得抽个份儿给他。这些江湖上的事,小的也弄不明白。”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205章 吃人的世界 傻苍点头道:“是了,他是大财主,又是坐地分赃的大强盗。”三人向他望了一眼,心想:“你硬屈强抢,比他还要糟。”傻苍早已明白他们的心意,笑道:“常言道同行是冤家。我跟这位史老爷不是朋友。你们有好说好,有歹说歹,不必隐瞒。”  那胖老头道:“这史老爷的宅子一连七进,本来已够大啦,可是他新近突然信佛,又要在后进旁边起一座什么佛堂,在那打斋念佛。他看中的地皮,便是朱崩牙家传的菜园。这块地只有三亩一分,但朱崩牙种菜为生,一家五口全靠着这菜园子吃饭。史老爷把朱崩牙叫去,说给五两银子买他的地。  朱崩牙自然不肯。史老爷加到十两。朱崩牙还是不肯,说道便是一百两二百两银子,也吃得完,可是在这菜园子扒扒土、浇浇水,只要力气花上去,一家几口便饿不死了。史老爷恼了,将他赶了出来,昨天便起了这偷珍珠的事儿。”  胖老头喝了口茶润润喉又道:“原来史老爷三房姨太,昨天忽然发脾气大吵大闹,起因是她十分宝贝的珍珠项链不见了。家丁说是朱家女儿瑗妹偷了,寻到他菜园子里,果然见菜地里有一个锦盒,正是三姨太装项链的盒子。朱崩牙叫起屈来,说他的小女儿向来规矩,决不会偷人家的东西,这锦盒准是旁人丢在菜园子里的。家丁们找瑗妹去问,瑗妹说没偷。史老爷问道:‘昨儿傍晚你去了那里?’钱瑗妹道:‘我那都没去,就在地里除草淋菜。’史老爷叫家丁搜了朱崩牙的家,果在瑗妹枕头低下发现了那串珍珠项链。  史老爷拍桌大骂,说:‘物证都在你家找到,还说没偷?’于是叫人到县衙门去告了一状,差役便来将朱崩牙锁了去。’朱嫂知道自己家里虽穷,女儿却听话,平时一家又很惧怕史家,决不会去翻墙进入他家偷珠子,便到史家去理论,却给史老爷的家丁踢了出来。她赶到衙门里去叫冤,也给差役轰出。县太爷受了史老爷的嘱托,又是板子,又是夹棍,早已将朱崩牙整治得奄奄一息。朱崩牙老娘、女儿瑗妹和朱嫂去探监,见他满身血迹,话也说不出了,只是迷迷糊糊地叫道:‘不卖地,不卖地!没有偷,没有偷。’朱老娘哭得晕了过去,朱嫂心里一急,便也糊涂起来。她出了衙门,一手拖了瑗妹,一手拿了把大剪刀,叫了左右乡邻,一齐上妈祖庙去。  乡邻们只道她要在神像前发誓,便同去作个见证。小人和她住得近,也跟去瞧瞧热闹。朱嫂在神像座前磕了几个响头,说道:‘妈祖娘娘,娘娘,我孩子决不能偷人家的珍珠。她虽没读过书不识字,却也懂得气节之事,史财主栽赃嫁祸,硬屈我瑗妹偷了他的宝贝,朱家人从未做过亏心事,对得起天对得起地,如今一家横遭不白,赃官受了贿,断事不明事非不分,只有请妈祖娘娘伸冤!’说着提起剪刀来,一剪便将瑗妹一双小手剪子了下来。”  傻苍一路听下来,早已目眦欲裂,听到此处,不禁大叫一声,陡地跳起,砰的一拳,打得桌子断了一脚,菜碗酒盏倾倒,汤汁飞溅,摔了满地,叫道:“岂有此理,竟有此事?”三人见他神威凛凛,一齐颤声道:“此事千真万确!”傻苍左足踏在椅子之上,双手拳头握得噼啪作响,叫道:“后来怎么样,快说下去!”胖老头道:“这……这不关我事。”酒楼上的酒客伙计见傻苍凶神恶煞一般,个个胆战心惊。胆小的酒客不等吃完,一个个便溜下楼去。众伙计远远站着,谁都不敢过来。  傻苍叫道:“快说,后来怎样?”那胖老头道:“朱嫂将瑗妹一双小手并放在妈祖神像脚下,叫道:‘我女儿瑗妹以断双手来明证发誓,我们一家绝对没偷史财主的珍珠,求妈祖娘娘明辨吾辈,为民妇作主,还我清白,替我可怜的女儿伸冤。’那瑗妹被剪断双手,鲜血直喷,痛得满地打滚,晕死过去。那朱嫂抱起女儿大哭叫道:‘瑗妹,咱们娘儿俩生来受苦,天下不公,唯有以死抗争。’说完一头撞在神像石座角上,头骨破裂而死。”  “发生这样的事后,衙门怕激起民怨引发民潮,便将朱崩牙放了出来,朱崩牙奔到妈祖庙,目睹眼前的惨境,嚎叫一声便傻了,指天骂地,大笑大叫,后来他突然拿起那柄带血剪刀,叫道:‘瑗妹,瑗妹,你愿不愿跟娘亲而去?’那小瑗妹痛醒过来,泪流满脸大哭道:‘爹爹,爹爹,我要随娘去,我要追随娘亲而去,这是个吃人的世界,女儿再也不想多留一刻。’”  傻苍咬牙切齿叫道:“朱崩牙杀了瑗妹?”  胖老头点了点头,脸如土色,朱嫂和瑗妹虽不是他杀,却怕眼前的悍汉忍不住,一拳打下来,那么他脑袋便是石头做的,怕也要把脑浆撞得散开。  傻苍又是一拳击下,桌子穿了个洞,抽出手叫道:“这姓史的恶贼住在哪里?”那胖老头还未回答,忽听得远处隐隐传来一阵犬吠之声,秃子叹道:“吃人的世界,吃人的世界!”  傻苍道:“还有什么事?”秃子道:“那是史老爷的家丁带了恶犬,正在追拿朱崩牙的儿子高弟。”傻苍怒道:“来到这种地步,还拿人干什么?”秃子道:“史老爷言道:‘瑗妹既然没偷,定是高弟偷了,因此要拿他去追问。邻居知道史老爷恼羞成怒,非把这件冤枉套在高弟头上不可,暗暗叫高弟逃走。今日史老爷的家丁已到处搜拿了半天呢。”此时傻苍反而抑住怒气,笑道:“好好,你们说得明白,这三千两银子我便向史老爷借去。”  说着提起那坛青竹酒举头就喝,将那坛酒喝得涓滴不剩,洒得满身都是。但听得狗吠声吆喝声越来越近,响到了街头。傻苍将酒坛往地下一扔,跃到窗口,只见一个十一二岁的男孩儿从转角处没命地奔来。他赤着双足,衣裤已被恶狗的爪牙撕得稀烂,身后一路滴着鲜血,不知他与众恶犬如何厮斗,方能逃到这里。他身后七八丈远处,十余条豺狼般的猛犬狂叫着追来,眼见再过须臾,便要扑到朱高弟身上。朱高弟此时已是筋疲力尽,突然见到父亲,叫一声:“爹!”双腿一软,摔倒在地,再也爬不起来。朱崩牙虽然神智胡涂,却认得儿子,猛地站起,冲了过去,挡在众恶犬之前,护住儿子。  众恶犬登时一齐站定,露出白森森的牙齿,呜呜发威。这些恶犬只只凶猛异常,平时跟着史老爷打猎,连老虎大熊也敢与之搏斗,但见了朱崩牙这股拚死护子的神态,一时竟然不敢逼近。  傻苍瞧得热血贲张,大喝一声从窗口跳了下来,拦在众恶犬与朱崩牙父子之间。那恶犬见猛见得傻苍杀气凛凛的模样,情不自禁退后一步,低头嘶呜。  众家丁见傻苍挺身站出来,混没将他瞧在眼里,丝毫不为所动,大声吆喝,催促恶犬进逼。只听得呜呜几声,两头凶狼般的大犬跃起身来,向傻苍身后卧在地上的朱高弟咬去。朱崩牙扑在儿子身上。第一头大犬张开利口,咬住他的肩头。第二头恶犬却咬向他的左腿。  傻苍怒不可遏,跨步冲上,起脚连踢,双犬尾肛腹部受袭,硬生生各吃了一脚,飞摔出半丈开外,背贴地面四脚乱划,呜呜直叫,显是受伤极重。  傻苍正要转身,众家丁呼喝下,猛感肩后风声紧动,一头恶犬腾空欲咬傻苍脖子。傻苍在极乐圣地大战无数怪物异兽、僵尸恶虫,既锻炼了身手,亦提高了胆气,吃下的白蛇肉瘤更为他增添神力,耳更聪目更明。恶狗偷袭当下,不假思索立即往左急避,闪开后举手抓住恶狗一条后腿抡圆挥舞,一把撞在从左攻来的恶狗,两头恶犬脑袋撞了个正着,头崩额裂,双双掉在地下晕死过去。瞬间四条豺狼般的生猛大狗被除去,余下的众恶狗被他气势震慑,气焰扑灭,纷纷低头打圈,任凭主人怎么叫唤,也不敢上前。  街头看热闹的闲人虽众,但迫于史老爷的威势,个个敢怒而不敢言,见得傻苍神猛无比,虽心下称好雀跃,却是谁也不敢叫出来。要知当此情景之下,只要有谁稍稍惹恼了这些家丁,一个手势之下,众恶犬立时扑上身来。  众家丁大呼小叫,指挥恶犬逼上。那十头恶狗不敢惹傻苍,散将开来,围着朱崩牙父子俩狂吠,一只体形最大的黑狗张开利嘴,陡地扑上。傻苍一声急骂,凌空飞踢,那恶狗扭头咬来,傻苍暗道:“我让你畜生咬!”左脚稍稍下沉闪开利齿,脚尖挑向黑狗咽喉,那黑狗如何是傻苍的对手,咬咬不中,闪闪不开,喉管颈椎被踢得应应的,翻身倒地下抽搐,口吐白沫,发出哧哧之声。  另一只恶犬趁机从后扑至,傻苍落地后更不回头,左脚一弹高高跃起,一个筋斗落下右脚反踢恶犬尾肛,这一脚用力更大,直踢得它高高飞了出去,堪堪撞在“虎王客栈”四字牌扁上,将其撞裂掉下来。  落地后一只花斑大狗猛地窜上,咬向朱崩牙小腿,傻苍不等它逼近,一拳挥出,急步抢过去,抱着狗头双手一扭,将它脖子扭断。其它恶犬见得傻苍眨眼间又杀死三只同伴,更是泄了气,夹着尾巴掉头开溜,那管主人的呼唤。  带狗的家丁共有八人,仗着史拓的威势,在崇安县上一向凶蛮惯了的,从来打横走路,眼见傻苍施展绝技杀狗,竟然不知死活,齐声怒喝:“什么人不知死活到崇安县来撒野?打死了史老爷的狗,要你这小子偿命。”各人身上都带着单刀铁链,纷纷取出,蜂拥着抢上。众旁人见到这副阵仗,登时一阵大乱。那“虎王客栈”是史拓的产业,掌柜的、站堂的、送菜的、大厨二厨,一见史府家丁围上,各自抄起火叉、菜刀、铁棒,冲出楼来都要相帮动手。傻苍瞧在眼里,只是微微冷笑。  但见八名家丁奔到身前,为首一人将铁链呛啷啷一抖,喝道:“臭小子,跟老爷走吧。”傻苍心想:“一个乡绅的家丁,也敢拿铁链锁人,这姓史的府中,难道就是崇安县的衙门?”他也不说话,抬手一掌,正中那家丁的左脸,手掌下沉,抓了他胸前衣衫一扯,那人站立不定,即时一个踉跄冲来,傻苍伸脚一绊,恶丁“噼啪”一声摔了个正着。其时第二、第三个家丁尚未瞧得明白,各挺单刀铁棍从左右袭上。傻苍见单刀砍来时颇有劲力,铁棍力道甚猛,显是都练过几年武功,倒非寻常狐假虎威的恶奴可比,正是如此,更可想见那史拓的凶横,当下如法炮制,啪啪两记巴掌,打得那两名家丁一般扑倒地下。余下五名家丁瞧出势头不对,一个转身欲走,另一个叫道:“史六爷,你来瞧瞧这是什么邪门。”那史六是史拓的远房兄弟,就在这虎王客栈当掌柜,武功是没有什么,为人却极是机灵,这时站在门口石阶上,瞧出傻苍武功甚是了得,当即抢上两步,抱拳说道:“原来今日英雄驾到,恕史某有眼不识泰山……”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206章 卖鸭子 傻苍见四名家丁慢慢向街头移步,想乘机溜走,当即从身边趴着起不了身的家丁手中取过铁链,如箫冰冰一般挥手卷去,回劲一扯,铁链已卷住四名家丁八只脚,但听得“啊哟,啊哟”声中,四个人横倒在地,跌成一堆,一齐给他拖将过来。傻苍拿起铁链两端,狠狠一拉打了一个死结,对史六毫不理睬,另外两名家丁那里还敢移步,颤抖着站在原地。  虎王客栈众伙计虽见傻苍出手厉害,但想好汉敌不过人多,各执家伙,布成阵势,只待史六爷一声令下,便即一拥而上。傻苍抬头双眼一扫,问道:“史拓是你什么人?”史六弯腰笑道:“史老爷是在下的兄弟,尊驾可认得他么?”傻苍道:“不认得,你去叫他来见我。”史六心中有气,暗道:“凭你这小子也请得动史老爷?便是你登门磕头,也不知他老人家见不见你呢?”但脸上仍是笑嘻嘻地道:“请教尊驾贵姓大名,好得通报。”  傻苍道:“我姓拉,拉板车的拉。”史六暗自嘀咕:“怎么有这个怪姓儿?可没听过。”脸上堆欢笑道:“原来是拉爷,物以稀为贵,姓以少为尊,拉爷的姓数,南方倒是少有。”  傻苍道:“对头,此姓只存于太行深山,兄弟,咱们猜一谜语如何。”史六笑道:“难得拉爷有这雅兴,小的本是粗人一个,但拉爷既出谜语,无论如何小的也得探究一番。”傻苍拉史六的手,说道:“请猜一件每日必做的事。”  史六道:“每日都要做的事?这可难猜得很,你抓我的手是何意,得好好想想。”甩了几次甩不开,只好不管,抬头侧脑想了半晌,突然叫道:“我知道了,谜底是不是拉屎(史)?”傻苍笑道:“正是,史六爷果然天生异禀,能常人之所不能。”  史六脸有得色,突然转念:“不对,他这‘拉史’姓名实在暗喻‘拉屎’,岂不是有意来寻晦气,找岔子?”脸色一变,厉声道:“尊驾到底是谁?到崇安县有何贵干?”傻苍放开他的手笑道:“早就听说崇安县有一处茅坑,后不着山前不着水,一览无遗,坦坦荡荡,得天独厚,我既然每天都要上茅坑,何不来风水宝地痛痛快快拉上几回?”史六闻言大怒,退后一步,伸手在腰间一阵拨弄,取出一条软索,左手一摆,叫手下众人小心在意,右腕抖动,软索挟着一股劲风,向傻苍头上猛击下来。  傻苍心中盘算已定:“单凭史拓一人,也不能如此作恶多端。他手下的帮凶之辈,个个死有余辜。今日下手不必容情。”眼见软索打到,伸手一接,已抓住鞭尾,轻轻向内一扯。史六立足不住,向前冲了过来。傻苍左手在他肩头一拍,史六但觉一股极大力量往下挤迫,不由自主的双膝一软,跪倒在地。傻苍笑道:“不敢当!”顺手将那一丈长的软索往他身上一卷,将他缚紧。  客栈众伙计见得掌柜受辱,发一声喊,团团扑上动手,傻苍怪叫一声,身子一矮,把当先打砸下来的烧火棍抓紧举高一格,档开一柄兜头劈下柴刀,随即右腿一抬一点,把店小二一脚踢飞,重重摔落一旁。  这一连串动作发生在极短时间内,等第一波攻击过去,傻苍不等他们有后悔时间,手持烧火棍连击,把尚围在身旁的众人全部打倒,没有一个人能爬起来。  傻苍环视一周,眼光射向一个手命尖刀的厨子,喝道:“拿来。”那厨子脑袋被打爆,满脸是血,听得命令,不敢违拗,爬上几步将手中握着的菜刀放在他脚下。傻苍一踩一挑,尖刀飞起半丈高,伸手接着问道:“做东坡肘子要什么材料?”肥厨子道:“用猪两条前肢,还要冰糖、料酒、葱、姜、桂皮、八角丁香等。”傻苍伸手一扯,嗤的一响,将史六的袖子撕下来,露出白白胖胖的手臂,捏捏他的手肘,道:“从这里切下来?”那肥厨子吓的张大口,哪敢回答?  史六连连磕头,叫道:“英雄饶命!”傻苍心想:“饶你性命可以,但不给你吃些苦头,岂不是作恶没有报应?”尖刀一划,在他手臂深深划了一刀,问道:“这一条手肘可够?”厨子呆头呆脑地道:“两个人吃,都够啦!”史六吓得魂飞天外,手臂鲜血直流,剧痛下颤声道:“不要,不要,英……雄饶命。”只听傻苍又问:“煲猪肺用什么作料?炒猪颈肉用什么作料?”史六心想:“做东坡肘子那还罢了,这煲猪肺、炒猪颈肉两样一做,我这条老命,还剩得下么?”拚命的磕头,只把脑袋磕头血流如注,叫道:“英雄有事便请吩咐,只求饶了小人一命。”  傻苍见吓得他也够了,喝道:“你还敢帮那纣王史作恶么?”史六忙道:“小人不敢。”傻苍道:“好,快清空一、二楼的客人。”史六叫道:“伙计,快遵照这位好汉爷的吩咐。快!快!”但各个伙计揍得比他还惨,听了吩咐没几个爬得起来。虎王客栈里众酒客不是财主,便是富商,个个怕事,一见打架,早想溜走,此时架打完了,那还有不走之理,闻言纷纷溜之大吉。围观的街坊苦力都是穷人,十个中倒有七八个吃过史拓的亏,见今日有人上门寻事,实在说不出的痛快,都要留下来瞧瞧热闹,纷纷叫好。  傻苍站上门口的石兽头上叫道:“各位街坊朋友,今日我请客,请进虎王楼吃一回最丰盛的大餐,朋友们的酒饭钱,都算在我帐上,你不许收一文钱,快抬酒坛子出来,做最好的菜肴敬客,把街上的恶狗都宰了,烧狗肉请大家吃。”那围观众人一听,立即叫好,纷纷涌进虎王客栈,先吃一顿再说,那管他后续。  傻苍吩咐一句,史六答应一句。众伙计还躺在地下起不来的或是行动稍迟,傻苍便扬起尖刀,问那肥厨子:“爆炒猪耳朵用什么作料?五花肉用什么作料?”那厨子据实回答,用的是耳朵一对,腩肉一斤。只把那些伙计惊得脸无人色,爬不起来滚也得滚着走。  余下那八名恶仆见傻苍如此凶狠,不知他要如何对付自己,心中都如十五只吊桶打水,七上八落,偷瞧傻苍一眼,又互相对望一眼,心中只是焦急:“史老爷怎地还不过来救人?再迟片刻,这瘟神便要来对付我们了。”傻苍见众伙计已照自己吩咐,一一办理不误,大步走到堂中,倒了一大碗酒,说道:“今日小弟请客,各位放量饮酒,想吃什么,便叫什么,酒楼上若有丝毫怠慢,回头我一把火将它烧了。”众街坊欢然吃喝,虽在纣王史积威之下,仍是有人高声叫好。  傻苍回到街上,用史六的软索和铁链分别套在各人颈里,一手四个,左右八个拉着在街上走,问道:“史拓开的妓院在哪里?我要去叫姑娘。”立即便有路人指点途径,说道:“向北再过二条横街一条胡同,那一堵红墙便是。”傻苍说声:“多谢!你去不去,我请客。”路人摆手兼摇头,傻苍笑了一笑,牵了八人便走。一群瞧热闹的人远远跟着,要瞧他如何叫姑娘法。  傻苍两手牵着八人,招摇来到“虎王妓院”之前,道:“老爷要进去开开眼界!”牵着八名恶奴走进妓院大堂,大声说道:“鸨儿,叫九名姑娘出来相陪,不漂亮的不要,老的不要。”前来迎客的老鸨笑嘻嘻道:“小爷,你要九名姑娘,一下子可没那么多哦。”傻苍喝道:“你不叫来,立即烧了你这个破落妓院。”老鸨吃了一惊,崇安县上人人知道,这“虎王妓院”是史老爷所开,十多年来谁也不敢前来胡搞蛮缠,怎么今日竟有个失心疯的家伙一来就叫全妓院将近一半的姑娘作陪?再凝神一看,认出那八个被他牵着的人竟然全是史府家丁,这一下更是惊讶,说道:“你……你……你这是干什么?”  傻苍喝道:“你耳朵聋了吗?我要九名姑娘,再叫一围大酒席,手脚要快,慢了把妓院拆掉。”那老鸨知他有意来混闹,一挥手,即有四名凶神恶煞的精壮汉子围上来,一名头目模样的大汉喝道:“臭小子,你找死!”傻苍笑道:“你错了,我是来找姑娘,不是找屎。”  大汉道:“你和那个姑娘相熟,我替你叫来。”傻苍道:“你们妓院里的每个姑娘都我的老相好。”另一个灰眼睛的汉子握紧拳头挥了一挥道:“这个拳头相熟吗?”说完铁拳挥出。傻苍笑道:“不熟。”也不躲闪,径伸出手掌挡在拳头来路,包了他拳头,五指发力,硬生生将拳骨捏碎,那灰眼汉子惨叫连声想缩手却缩不回来。另一名壮汉大喝叫道:“兔崽子快松手。”抢上来一掌斩下。傻苍把灰眼手臂扯过来挡格,壮汉收手不及,噼啪一声将灰眼汉子手臂劈断,傻苍不待壮汉缩手,松开灰眼改抓住壮汉手腕。  那灰眼连遭两处重创,痛得脱了力,傻苍松手后整个儿站不稳,摔倒在地下。  傻苍三指用力,啪的一声闷响,把壮汉腕骨折断,喝道:“还来吗?”  那壮汉杀猪般叫了起来:“不来,不来,快放手,求求你快放手。”  傻苍嘿嘿一笑放开手,转头对老鸨道:“姑娘叫来没有?”那老鸨大惊失色,苦瓜般的脸挤出一丝笑容说道:“姑娘们都上钟去了,只余下两个,请少侠等等,等等。”  傻苍骂道:“现才什么时候,怎地已差不多客满,你有无搞错欺骗老子?”老鸨道:“少侠请息怒,我们虎王妓院生意好,姑娘漂亮,一天十二个时辰从来是连轴转。”  “你们妓院有多少个姑娘?”  “一共壹二十一人,我们是宁缺勿滥,保证质量。”  傻苍点点头道:“现下是大白天已然差不多忙不过来,到了晚止岂不是大把客人在等?你肩上的压力可不轻哇。”老鸨谄笑道道:“那是,每天到晚上都像打仗一样,忙晕了头,被客人打骂是时常的事,小哥,别说你一人点八是绝对不允许,便是一点二也是禁止,不够姑娘啊!”  傻苍脸上突然堆欢,说道:“真为你心痛啊,鸨儿,我倒有一妙计,不但可使你减轻负担,还可扩大客源增加收入,包你半年可赚一年的钱。”  老鸨双眼放光,忙道:“小哥请说,小哥请说,难道你手上有绝色佳人?我们虎王妓院可是求贤若渴啊,只要价钱合适,多少佳人都要,你瞧,我们不是在扩建吗,增加了二十多个房间,就是苦于找不到姿质上乘的姑娘。”  傻苍呵呵一笑道:“那我来得真是时候,这桩生意,可是天时地利人和,你们想不发都难,你瞧,这里有八只鸭子,一只一千,全卖了与你。”转头对八人喝道:“扮作鸭子走路叫唤。”  八名恶奴那敢不从,在大堂里一个接一个走起鸭子步来,口中“嘎嘎,嘎嘎”叫个不停。霎时之间,诺大一座妓院里全是鸭子叫声。妓院里头看热闹的嫖客与妓女看着眼前滑稽无比的一幕,尽皆忍俊不禁,嬉笑起来。  老鸨口呆目瞪,脸露难色,过了一会儿才恭恭敬敬说道:“少侠,我们妓院只要女子,从来不收男子。”傻苍道:“为什么不收男子,你家妓院生意虽好,却也要寻思发展,眼下光境不错,何不借势开展一项新业服,既可分流减少客人等待时间,又可吸引富婆贵妇前来光顾消费,何乐而不为?”老鸨道:“少侠别开玩笑,虎王妓院开了二十几年,可还从来没遇到过有客人点男子服务的,更没听说过有女子找男子服务的奇闻轶事,太过荒唐,太过伤风败俗,只怕要引来官府过问和民间声讨,惹起民愤,那可就麻烦,万万不能。”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207章 王八提枪 傻苍道:“有什么不能,只有勇于创新,才能吃得第一只鸭子,就如鸨儿你老人家,劳累一天,无心茶饭,手软脚软倒头便想睡,做人有何乐趣?若有人服侍,使你回到二十岁岂不美哉?”  老鸨掩嘴笑道:“小哥真会开玩笑,老身都已停了那念想。此提议伤风败俗不说,相信更不会有客人点,此事不必多说,蓉蓉,薇薇,你俩先过来服侍公子。”  那两位姑娘听得吩咐,立即娇声应是,妖妖娆娆走了过来。  傻苍伸手拦了二名婊子,对老鸨喝道:“谁说没有人点,你姑娘凑不齐,那我现在只好改要八只老鸭陪我喝酒。”老鸨见他越来越胡搅蛮缠,向旁边的龟儿说了一声,命他快禀报史老爷,一面向傻苍好声好气说道:“要喝酒,那当然是可以的,小三快去准备两大围酒席,让八名壮男陪这位少侠喝酒。”  傻苍道:“鸨儿,这八只恶鸭是我带过来,你尚未给钱,可还不是你虎王妓院的人,你到底做不做生意,不做生意我一把火烧了这座妓院及八只不值钱的老鸭。”说完取下墙壁上的灯盏烛油往八人头身及四周物件乱浇乱泼。  妓院里顿时一阵大乱,妓女嫖客纷纷涌出楼外。  八名恶奴齐声叫道:“芳姐,芳姐,快买下,快买下救命。”但妓院的老鸨从来是雁过拨毛,对钱财看得极重,岂肯随随便便的送八千两银子出去,只是陪笑道:“少侠请坐啊,先喝一杯茶不迟?”  傻苍道:“我没那闲功夫喝茶,八只鸭子你既然不想收下,他们又不会下蛋,便只好做成薄皮烤鸭卖。”说完取过火苗,往一串奴仆身上烧去。那八人吓得脸都绿了,齐声哀求饶命。  这时大老鸨从门外撞进来,见状大惊,连忙叫停,道:“少侠请慢,人我买,全买下,敏芳(鸨儿),快去隔壁库房里取八千两银子。大虎二虎,你陪她去。”那打手头目大虎与二虎恨不得立即离开,大声应道:“是。”转身急急脚跑出大门。  傻苍对大老鸨道:“这是你心甘情愿买的,我可没逼你罢。”  大老鸨道:“没有,没有。”  傻苍笑道:“哈哈,你心甘情愿就好,我这人就喜欢以理服人。”  过了半晌,一封封银子搬来,八千两银总共是八十封,堆得比人还高,傻苍拍了拍一只叫得正欢的“鸭子”笑道:“看看你这只鸭子多值钱,我预计你们是史上最贵鸭子。”那“鸭子”见他开心,性命怕是无忧,叫得便更加卖力大声。  便在这时,忽然门外有人叫道:“哪一个杂种吃了豹子胆,来史老爷开的妓院搞事?”大门口人影晃动,抢进来三条汉子。三人一般的高大精壮,灰衣灰裤,黑色腰带,练家子打扮。傻苍不等他们站稳,快手朝三人各扔出一包一百两重的封银,趁着三人接银之机,身形一晃,窜到三人背后,一手一个,已抓住了两人后颈,跟着飞起右脚,将中间一人踢得往前急冲,撞在封银,那堆封银倾倒,砸在他身上。  傻苍双手一抖,把两人头下脚上翻转来回晃荡,随后双手一甩,腾腾两声,将两人摔在封银之上,把最下那人压得哇哇大叫。  妓院的大老鸨只怕闹出人命,不住向傻苍打躬作揖,陪笑说好话,心下纳闷:“怎地这么久了史老爷还不亲来料理?”  傻苍在酒楼中命人烹狗,到妓院来卖鸭,用意本是要激史拓出来。他自从被卢青、陈渭汉、陈渭楚三人设计陷害之后,行事极为谨慎,心想这史拓既然号称“纣王史”,家中的布置机关定是十分厉害,常言道:“强龙不斗地头蛇。”况且自己还不是强龙,若是上门去与他为难,只怕中了他的毒计,是以先闹酒楼,再闹妓院,哪知史拓始终不露面,倒也大出意料之外。  他对大老鸨道:“还有三只鸭子,一块儿卖给你。”大老鸨不敢有违,连忙叫人再搬来三千两银子,傻苍头一摆,道:“很好,很好。”对那三人喝道:“你们刚才那么凶,一定是鸭子中的看门狗,快吠几声听听。”  三人摔得头崩脚跛,站不起来,可要他们扮狗叫如何能行,以后还有什么脸子出来混?便都紧闭口唇,傻苍拿起一包包封银兜头兜脑扔将过去,把三人砸得鬼哭狼嚎,傻苍笑道:“你们可真幸运,被一包包从天而降的银子砸中,多少人求之不得。”  一人终于忍受不住,张口“汪汪汪,汪汪汪”叫将起来,同伴叫开,另二人也顾不得脸面,纷纷吠叫起来,一时之间,虎王妓院里头狗叫声鸭子声此起彼伏,你方唱罢我登场,好不热闹,一座威严庄重的妓院,被傻苍硬是弄成了一个牲畜市场一般。  傻苍等了许久,仍不见史拓露脸,心想:“看来闹得还不够凶。”说道:“你们十一人,各拿一千两银子随我到虎王山水见见世面。”那八只鸭子、三条看门狗不敢不从,手拿肩背头顶,各带着一千两银子跟在身后。  看热闹的闲人见他赤手空拳,斗赢了崇安县上第一家大妓院,无不兴高采烈,但怕史老爷见怪,却不敢走近和他说话,听他说还要去大闹澡堂,更是人人精神百倍,跟在后面的人越来越多。  那澡堂开在崇安县最繁华的西门塘大街上,“虎王山水”招牌高高挂起,其时正是早午时分,澡堂已开门营业,傻苍上前一脚将门板踹飞,一阵热气袭出,刚要进门,突听得背后阴恻恻一把声音笑道:“兔崽子,你还未逃么?”  傻苍回转身子,身后跟着的人群一阵大乱,十余人冲出。当先一人中等身材,背圆腰粗,穿一件金线包边酱紫色绸袍,双手一分,街上已有七八人向两旁跌出数尺。傻苍见了他这等气派威势,又是如此横法,心想:“啊哈,正点子终于到了。”眼光向他从头上瞧到脚下,又从脚下看到头上。  只见他颌下一丛短粗胡须,约莫五十来岁年纪,左手握着两个鸭蛋大小的金球,骨溜骨溜转着,右手拿着一柄象牙折扇轻轻摇着,俨然是个养尊处优的大乡绅模样,实不似个强抢豪夺的武林恶霸,但其气势凛然,双目有神,多半武功高强。  这人正是飞虎门掌门人纣王史拓,他陪着前来作客的好友在府内饮宴,听得下人一连串的来报,有人混闹客栈酒楼、妓院、澡堂。他不愿在好友跟前失了气派,一直置之不理,心想这些小事,手下人定能打发,后来得知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闹得不可开交,这才匆匆赶来。他还道是极厉害的对头来到寻仇,哪知一看傻苍,竟是个素不相识的乡下青年,立即放下心来。  傻苍笑道:“没见识得当代纣王,岂会轻易离开。”  史拓指着他喝道:“臭小子,你受了谁的指使,竟敢大闹崇安县?”  傻苍道:“受了佛祖的指使,将你这个包装成佛门信徒的恶霸带至如来佛祖面前审判。”史拓冷笑道:“凭你?未免忒也痴心妄想。”  傻苍喝道:“是不是痴心妄想,那要试过才知道。”挺身而上,一掌便往他腰间拍去。史拓稍一侧身,左手两枚金球飞出,飞撞敌人脑袋。傻苍叫道:“好贵重的暗器!”向左晃出,窜至侧后举掌拍下,史拓小退半步转身回掌,想将他手掌格开。傻苍一催蛮力,啪的一声,双掌相交,史拓身子一晃,往后退一步,才知这乡下少年原来是个劲敌。  傻苍原本无甚内力,可是在极乐圣地吃了白蛇肉瘤后神力猛增,冰墙前麒麟天神附体,通了全身经脉,更是极大增加体内狂野气息,两者一迭加,他气力已是不容小觑。又他清醒时间日久,脑海中能记忆起来的拳脚刀剑招式愈来愈多,即便是面对崇安第一高手史拓,也不处下风。  史拓大喝一声,右手横拳,猛击傻苍腰眼。傻苍见他变招迅捷,拳来如风,果然是名家身手,挥掌往他拳头上疾劈下去。这一掌既凶猛又快,史拓缩手不及,当此危急之际,他应变倒也奇速,脚踩门板,飞卷上来,直奔敌人脑袋。傻苍叫道:“好!”掌刀收回,左手伸出,已抓住门板一端。史拓趁机起脚直踢对方下阴,傻苍被门板遮挡视线,但看敌人脸上表情,不用看便知其意,手持门板兜头拍下。  此时史拓哪里还有半点小觑之心?向后跃开半丈,早有弟子将他的兵刃乌铜叉送在手中。这乌铜叉长达六尺,径一寸有半,通体乌铜铸成,那乌铜采自南海海底,质硬非凡,不惧宝刀利剑,可算得武林中有名的奇兵。他将铜叉一震,指着傻苍说道:“阁下是哪一位老师的门下?史某什么地方得罪了阁下,却要请教。”傻苍道:“我一块家传宝玉给你偷了了,非要向你要回来不可。”  史拓凭一柄钢叉打遍崇安无敌手,这才手创飞虎门,在崇安定居,家业大发之后,将熟钢叉改为乌铜叉。武家所用之叉,以猎叉最为寻常,柄长可达八尺,最短也六尺盈,史拓这条乌铜叉却长只五尺,此乌铜又较之镔铁重近两倍,仗着他臂力过人,虽是长形兵器,但使起来如刀剑一般灵活,端的是厉害之极。  他听了傻苍之言,知道今日已不能善罢,铜叉起处,手腕抖了一抖,长叉尖在地下门板写了四个字“以武息戈”叫道:“在下素来爱交朋友,与尊驾素不相识,何苦为一户穷苦人家伤了江湖义气?是友是敌,但凭尊驾一言而决。”  要知乌铜叉乃极沉重的兵器,他一抖手腕手持长叉以叉尖写字,妙在字迹工整,间架端正,笔划深浅一致,可说是极厉害的劲力。他言语中软里带硬,要傻苍知难而退,不必多管闲事。傻苍笑道:“是啊,你的话再对也没有,你只须将噬魂玉戒指赔我,我立即拍拍屁股走路,你看可好?”  史拓脸一沉,喝道:“既是如此,咱们兵刃上分高下便了。”说着提叉跃向街道正中。傻苍从墙边拿起一柄扫帚,跳至街心上划了半圈喝道:“老爷行不改姓,坐不改名,大名鼎鼎‘拉史’便是。拉史不成,将他双手砍下来也是好的。大家瞧清楚了。”一言甫毕,扫帚直推。  史拓知他武功厉害,心想你自己托大,用把毫无攻击力的扫帚,那可怪不得我,眼见他出手劈头劈脸直推,竟对自己藐视已极,当下不避不闪,叉尾抖起,一招“浑水叉鱼”,向他胸口直插过来。这一招虽是后发,但速度极快,后发先至,扫帚头未到,叉尖已然堪堪刺至。且叉坚而帚软,击中人体,孰重孰轻,不试可知。傻苍身随叉转,扫帚下压,史拓手腕一转,短叉刺向他手臂。  众人凝神屏息,注视二人激斗。史拓手下人数虽众,但不得他的示意,谁也不敢插手相助,何况二人纵跃如风,旁人武功远远不及,便要相助,也是无从着手。  史拓铜叉虽强,但与傻苍破扫帚拆了十余招,旁观街坊已知他稍落下风。史拓将一柄乌铜叉挥成的圈子越来越小,见得路人在旁指指点点,幸灾乐祸嬉笑,更是心神不宁,知道再斗下去定要一败不可收拾,当下劲贯双臂,使一招“势成血光”,往傻苍下颚刺去。  这一叉势夹劲风,黄光耀眼,傻苍低头避过,手中扫帚在对方双脚间来回扫动叫道:“一街不扫,何以扫天下?”史拓无惧扫帚威力,便被扫一下又如何?退一步举铜叉径砸敌人脑袋。  傻苍道:“来得好!”扫帚陡地上撩,从两腿间直取要害。一边泰山压顶,一边祠堂待拆。史拓脑中电光连闪,扫帚撩裆顶多痛上一阵,铜叉压头却可取你小命,当即双脚合拢欲夹扫帚,手上加力砸落。  傻苍怪叫一声,扫帚上挑速度陡然加快并松开,同时身子往右一转,避开铜叉雷霆一击,而史拓则双腿夹紧了扫帚头。  旁观众人见了无不莞尔,掩嘴哧笑。  嗤笑声传入史拓耳里,黑线从脖子升起,头顶如罩阴云,双目杀气更盛,跃上一步,挥叉横扫。傻苍以一双肉掌斗他铜叉,腾跃闪挪,丝毫不落下风。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208章 拉史 激战中史拓觅得机会,铜叉当胸直进,迅如奔雷,傻苍却不闪不缩,伸手竟然硬握他叉上尖刺。史拓又惊又喜,心想:“你这只手爪子就算是铁铸的,也打折了你。”当下力透手腕,急刺之力更大。傻苍手掌与叉头一搭着,轻轻向后一缩,已将他挑力卸去,手指弯过,抓住了长刺。总算史拓在这柄叉上已下了三十余年苦功,忙使一招“瞒天过海”,跟着一招“翻山越岭”,以极刚猛的外劲硬夺回去。  傻苍叫道:“小心了!”双手自外向内圈转,却来抓他锁骨,也不知他如何移动身形,竟在这一抓一夺之际,顺势攻进了门户。史拓的乌铜叉反在外档,已然打他不着。史拓大骇之下,急忙摆头侧身,同时举手护胸。  傻苍左手上移在他脸上狠狠一拍,清清脆脆打一记耳光,右手已抓住他的衣领,叫道:“这一掌暂不杀你!”左手也已抓住衣领,双手向外一扯,嘶拉的一声,上身衣服通统被撕开,傻苍顺势一攫把破烂的长袍及内衣扯下来,女人尖叫声中,史拓光顿时全身光溜溜只穿一条黄绸红花小裤叉站在当街!一刹那间,史拓头脑一片空白,整个人如被点了穴,茫然不知所措。  上身胸膛肚腹一团团卷乎乎的黑毛,凸显出他的狂野,可偏偏小裤钗上绣纹了一只小白兔,长长的耳朵,骨溜溜的眼珠,甚是呆荫可爱,而他那两条大毛腿,雄健的肌肉,粗豪的胸毛,凸显得这只活泼可爱的小兔子甚是异类。  众人一见,再也忍不住,轰然大笑起来,有的笑弯腰,有的笑得扶墙,连史拓带来的手下也看得目瞪口呆,脸上虽不敢笑,心里却已是乐开了花。  史拓面如土色,又是羞愧又是愤怒,急忙跃开。傻苍右手一扬,史拓的破衣服飞起,刚好挂在虎王山水挑出来的布招子上,随风一飘一拂,甚是刺眼。跟着踏上五步,跃起一掌击在虎王山水的扁额上,砰的一响,木碎四溅,扁额裂成数块而断,掉了下来。傻苍哈哈一笑,将从史拓颈上顺带拽下来的大粗金链缠在门畔石狮脚上,双手弹一弹身上灰尘,笑道:“还打么?”  旁观众人见他显了这手功夫,人人脸上变色。史拓知他适才这一掌确是手下留情,否则以掌击扁额之力击在自己头上,颈椎哪里会不断?但赤身,破衣挂扬,金链缠狮足,如此的奇耻大辱如何忍耐得了?当下舞动铜叉,一招“行者无惧”,猛戳而至。这时他已是性命相拚,再非以掌门人身分与人比武过招。  傻苍心想:“此人平素横得可以,今日若不扫尽掉光他的颜面,崇安一县之人冤气难出。”见他铜叉上威力虽增,举手投足却已不如适才灵动,空手拆了几招,见他使一招“风卷残云”,着地卷到,当下看准叉尖,右足一脚踹了下去,叉头着地,给他踏在脚下。史拓急忙运劲后夺,傻苍出脚奇快,刚觉右脚下有些松动,左足已踏在柄腰,猛力住下一蹬。史拓再也拿捏不住,双手一松,棍尾弹下正好打中他左足足背,足背骨登时粉碎。  这一下痛得他脸如金纸,但他咬紧牙关站着,一声不哼,双手反在背后,朗声说道:“我学艺不精,无话可说。你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傻苍见史拓败得如此狼狈,实不想再折辱于他。心想这纣王史除了逼死母女之外,这许多年来定是更有不少恶行,既撞在我的手里,岂能轻饶?当下大踏步过去,将史拓双手绑了,说道:“史老爷。我和你无冤无仇,可是偷了我的噬魂玉戒指,实在太不讲理。这里崇安县的人都护着你,我冤屈难明,只好将你带到妈祖庙里,让妈祖爷作个了断,大伙儿都去瞧瞧罢。”  史拓固然作恶多端,却颇有江湖汉子的气概,败在傻苍手下之后,仍是十分刚硬,不失掌门人的身分,叫道:“老子何时偷你狗屁戒指,休得胡说。”  傻苍道:“有偷没偷,不是你,也不是我说了算,得交给妈祖等她老人家明断。”说完绑了史拓,拉着他往妈祖庙走去,身后浩浩荡荡跟了一大批看热闹的人,大伙儿跟进时呼朋唤友,队伍愈来愈庞大。  傻苍自称“拉史”,此情此景,可真应了他随口起的名字。  傻苍拉着史拓来到妈祖庙大殿,大殿供奉的是一名年青女子,头戴珍珠凤冠,身披大红锦袍,脸目睿智,英气勃勃。  神像石板上血迹殷然,而一双乌黑小手仍摆在神像脚下!  想起朱嫂被逼切断爱女双手、头撞座角以死明证清白的惨事,傻苍胸膛热血上冲,目瞪齿裂,将史拓鸣往地上一推,抬头向着妈祖神像,朗声说道:“妈祖,妈祖,你威灵显赫,替小民有冤伸冤,有仇报仇。这狗贼偷了我祖传宝物玉戒指,但他说自称没偷,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此处昏官都已被他收买,小民信他们不过,故拿了他来交给妈祖娘娘审判。”  傻苍转过身来,朝着殿上殿外数百人大声道:“各位乡亲,各位父老,你们说妈祖娘娘会不会徇私枉法,颠倒黑白?”众街坊百姓齐声轰道:“不会,妈祖娘娘是公平正义的化身,绝对不会徇私枉法,颠倒黑白。”  傻苍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把史老爷的双手斩下来献上,让妈祖金眼辨别,你们说好不好?”说完眼望着众人。  预想之中群情激昂的情景并没有出现,殿内外几百号人聚在一起,你望我我瞧你,竟无一人响应,刹时间四下里一片静悄悄的,连针掉在地下的声音也能清楚听到。  傻苍又问几声,还是没有一个人敢说好,倒是有不少人说不好。傻苍暗暗骂道:“看来崇安县的人可都被你整怕了,竟然没有人敢与你对着干。”当下也不再问,转身朗声道:“妈祖娘娘,小民便斩了奸贼双手奉上,盼望……”  话未说完,猛觉背后风声飒然,左右有人双双来袭。他头一低,身子一缩,那二人已然扑空。他双手分别在二人背上一推,砰的一声,二人双双撞在石座上,登时晕去。只听得一人嘶声尖叫,又抢了上来。  傻苍听他脚步轻盈,来势极迅,心想:“这人气武功也不弱。”一侧身间,乘势一带,只见斧光闪动,一条竹竿般的瘦削汉子已在身旁掠过,大斧径向史拓头顶砍落。  总算他武功不低,危急之际手臂一偏,一斧砍在地下青砖之上,砖屑纷飞。  傻苍叫道:“妙极!”左足伸出,已踏住他的手肘。那汉子尖叫一声,放手撒斧。傻苍右足一挑,利斧飞将起来,伸手接过,笑道:“我正愁没利器斩他双手,你适时宜的赶来送斧,当真有心,多谢,多谢。”那汉子怒极,左手一扬,一柄银镖电射而出,傻苍没料到他有此一着,右足急忙退后一步,汉子趁机使力挣扎,傻苍左脚一松竟被他翻身跃起。原来这汉子人虽瘦却力大过人,被傻苍抢过去的那一柄大斧重达三十斤,他抡在手上如若无物。  汉子不作丝毫停留,跃起后双手连甩,两枚银镖飞向敌人脑袋,傻苍艺高人胆大,将大斧挡在面前,当当两声,银镖击中斧身。汉子双臂一直,袖中长出两支铁笔握在手心,趁敌人视线受阻,右足一撑扑上,铁笔径向傻苍刺去。  傻苍不退反迎,跨上半步,避开一支笔后,斧子横扫汉子腰间,汉子冲得正急,眼见大斧斩到,竟然无法躲避,大叫一声,右笔戳向敌人手腕,左笔回拉挡在腰间,傻苍手腕一沉,斧子下劈,顺着铁笔而下改削敌人下身。  汉子再无法躲闪,别无选择下双笔齐戳傻苍脑袋胸口,欲来个同归于尽。傻苍收回斧子,一个转身绕到他身后,提脚暴踢屁股喝道:“飞翔吧!”这一送有七成倒是借了那汉子本身纵跃之势。那汉子身不由主,向着窗户疾冲,旁观众人大叫声中,眼见要撞在墙壁上,急忙双腿一蹬跃起,撞破窗格飞了出去,妈祖庙堂本就比街道高出一丈,汉子跳跃力量又大,破窗而出后仍往前飞了两三丈,这才重重摔落地下。  汉子摔得脑袋一片星光,虽迅速爬起,却只顾着打转,转几圈后又摔在地下,连摔数次,直跌得他头崩额裂,满脸是血。这汉子是飞虎门中位居第二的吴小签,乃是史拓的得力助手,崇安县上下人人惧怕,眼下见其站起来又摔,站起来又跌,分不清东南西北,极是狼狈,心中忍不住都在发笑。  傻苍抓着史拓双腕一拉,横过斧刃,向挤进殿中的众人叫道:“他是否偷了我的戒指,得要交给妈祖裁判,不管结果如何,我都信服,大家也睁大眼睛瞧个明白罢,别说我冤枉了好人。”  旁边三四个财主模样的人一齐挤进来劝,都道:“小爷高抬贵手,若是斩了双手,那便接不回去,说不得还会染上风寒,最后一命呜呼。”傻苍心想:“这些人装神弄鬼,定与史拓同捞同煲穿一条裤子。”回头怒喝:“那朱嫂剪女儿双手,你们何以便不劝了?朱嫂自杀,又为何装作视而不见?有钱人的命、双手值钱,穷人的命和双手便不值钱?你们快回家去,每人把自己的老婆、女儿各送一个来,若不送到,我自己上门找寻。我的玉戒指若不是他偷的,便是你们老婆女儿偷了,我一个个斩下手来放在殿上,让妈祖查个明白。”这几句话直把那几个财主吓得浑身颤抖,再也不敢开口。  傻苍转身对史拓道:“史老板,有偷无偷,马上见分晓。”史拓极是神悍,骂道:“小贼,落在你手上,要杀要剐,悉随尊便,叽叽喳喳的纯是个娘儿们。”傻苍嘻嘻一笑,左手拉了他双手,右手举起斧子斩下。忽听得身后一人大叫:“住手,住手,斩不得!”原来那个瘦削汉子吴小签清醒回来,从殿外冲了进来。  傻苍那管他如何叫唤,斧子径直劈下,眼见得史拓就要血洒当场,身手分离,忽听得呼呼声响,一件暗器从殿门外自高而下的飞射过来,铮的一声,在斧子上一碰。傻苍手一荡,斧子立时歪了,但还是在史拓左臂上划开一大道口子,鲜血迸流。  傻苍定睛一看,只见射下的暗器却是一枚瓦片,碎成无数细粒撒在殿上。傻苍膂力甚强,这小小一片瓦片,居然能将他手中斧子荡开,那投掷瓦片之人的武功,只怕比自己高上不少。他心中惊诧,纵身抢出门外,但见东北角上人影晃动,倏忽间失了踪迹。傻苍奔了过去,青天白日之中,四顾眺望,只见远处河边站了一人,背对着他,双手负后,凝望远处青山,他心中嘀咕:“这人是谁,如此淡定,怕是绝难对付,他是想引我过去,我就偏不过。”他生怕史拓逃走,不敢在庙外久耽,随即转身回殿,只见史拓倔立神像下,一脸傲骄。  这个称霸为害一方的恶人,时至今日仍无一点悔改之心,傻苍不禁心头火起,拾起斧子,喝道:“史贼,还我玉戒指来。”史拓哈哈大笑起来,伸出双手,冷冷道:“小贼,凭空捏造,丢人现眼,有本事便来拿。”傻苍骂道:“不就是来了个靠山吗,你小爷才不鸟他!”晃身跃近,利斧斩下。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209章 不服就干 忽听庙门外一人高声叫道:“自称拉史的小贼,你敢不敢出来斗三百回合?你在妈祖庙中缩头缩颈,干么不敢跟出来啊?”这几句话极是响亮,大殿上人人相顾愕然。  傻苍才不理会他,利斧径斩。史拓心中狠狠咒骂,本以为他会受不过激冲出去,那知他却不按套路行事,双手被斩断那还得了,当即缩回双手,然而左臂已伤,运力不足,竟然慢了半拍,左手两根手指被削去一截!  傻苍一斧不中,起斧横向史拓脖子,这时的他已然不止要史拓双手,还欲要了他的命。突听得身后风声微响,有人自空中扑来。  傻苍放脱史拓,猛地转身举斧迎砍,那人为救史拓,扑得甚急,突见斧子凌面砍来,微微一惊,双手暴长,避开锋刃,一手斩腕,一手二指插眼。傻苍脑袋一侧,手腕上翻,斧刃上挑,划向来人颈颌。  好个来人,身在半空,陡然上身后仰,下身两腿直踢敌人下三路,不但避开傻苍志在必得的一划,还反攻回去。  傻苍叫道:“漂亮!”身形后撤,横斧胸前。  那人落地后,互相间看了个清清楚楚,两人皆是一怔,“傻苍。”“阳前辈。”两声叫唤同时叫了出来。  阻挠傻苍杀史拓的人正是百虎门南宗的阳彬!  阳彬冷哼一声道:“原来是你,‘血手鬼差’谢霆呢?”傻苍道:“阳前辈,怎么一开口就问我谢大哥在那里?是很想念他还是很怕他?”  阳彬眼光四下一转,呸道:“谢霆作为异族创办之光复教堂主,不感汉人养育之恩,反屠戮我宋人百姓无数,位列魁恶,江湖正义之士人人得而诛之。”  傻苍道:“先无论你说的真假,你如此有正义感,侠义之气由内而外散发,怎不亲自找我谢大哥复仇?远的先不说,眼前的纣王史活生生逼死两人,放狗咬无辜男童,你不是该义愤填膺才对吗,我要杀了他填命,你不但不拍手称赞,反而三番四次出手阻挠,这又是为何?”  阳彬喝道:“小子,你吃了几斤盐,还轮得到你对前辈指指点点?”  所谓伸张正义,与己无关,正义可伸,与己有关,正义不可张。  傻苍看透阳彬,冷笑道:“你对我谢大哥一副义正词严之色,外人一看还以为你是侠义道中人,是个了不起的大英雄,殊不知你对着这个逼死人命、放十余条大狗咬男童的恶人一味庇护,阻止扬善惩恶,阳前辈,你可是两面三刀人物当中的典范啊。”  阳彬愈听愈怒,暴喝一声:“小子,你一派胡言,看你是嫌命长了!”傻苍道:“阳前辈,想要杀人灭口吗,自己有那厚脸皮做得出护短丑事,又何须惧怕别人怎么说?”  阳彬一张脸变得狰狞,厉声道:“放屁,你跟邪魔外道的谢霆称兄道弟,也是妖魔一伙,武林正义同道,人人都可杀你而后快。”  护短也算了,竟然还血口喷人,随口污蔑,傻苍不禁怒火上冲,虽明知不是他对手,却也顾不得那么多,喝道:“阳彬,你自命武林正义,可你所做所为,有那一件算得上正义?我瞧你顶多算是江湖上下三滥的角色。”  这小子是自己的手下败将,不堪一击,此时为何如此嚣张、出言无忌?阳彬起了疑惑,难道血手鬼差就在近旁眈着?他压下心头怒火,对着殿顶打了个哈哈,朗声说道:“谢兄弟,既然来了,怎不现身会面?”  傻苍一怔,谢霆大哥来了?转身抬头四处打量,可却那里有谢霆的身影。  大殿上喧闹声顿时停了下来,众人没人知道他对谁说话,皆抬头四顾。殿中一片寂静,过了良久不听得有人回应。阳彬暗暗注意傻苍诧异惊讶表情,进而确认谢霆并没来,心中大定,冷冷道:“傻苍,上回有血手鬼差谢霆替你撑腰,今天可没那么幸运,束手待擒吧。”  傻苍登时明白阳彬心中打的算盘,叫道:“生死看淡,不服就干。”  阳彬哈哈大笑道:“小子,你那来的自信,今回我可不会手下留情,接招罢。”身影一晃,窜到傻苍身前,一招“莽莽昆仑”使出,抬脚连点三下,分踢敌人下中上三路。傻苍年前经阳彬引导,记起了许多烂熟于胸的精妙招式,当即提脚挡手架,不等对方使完一招,跨上一步,左掌划了个弧形直劈敌人胸膛。  阳彬不退不闪,右掌斜挥缠上傻苍手臂,左拳直奔胸膛,拳至中途,五指陡然张开为数鹰爪,径抓傻苍咽喉。  见得来势凌厉,傻苍避其锋芒,往后斜退一步卸了力道,旋即举掌还击。  二人恶斗正酣,有三个人从人群中挤将出来。当先一个男子乱发披身,满身血污,正是朱崩牙。他一路手舞足蹈、骂咧咧进来,身后跟着二人,一个是他儿子朱高弟,一个是他七十岁的老娘。朱崩牙在殿内转着圈,指天甩头,哈哈大笑,叫道:“纣王史你伤天害理之事做尽,妈祖娘娘要收了你,看你逃到那里去,我女儿瑗妹在阎王爷面前告了你一状,阎王爷说你为富不仁,死后得下十八层地狱。”他疯疯癫癫地又转又跪,又骂又笑。朱高弟与他老娘一个悲痛不已,一个老泪纵横,皆是泣不成声。  那史拓双目紧盯着打斗二人,对三人的到来全没在意。  朱崩牙却还是不住向他咒骂,叫道:“纣王史,你的双手还在么,快斩了下来给交给妈祖娘娘,哈哈,这叫恶有恶报,时候已到,现下就报。”  阳彬本来以为能轻松拿下傻苍,却不料与他拼斗灵数十回合,竟然丝毫占不了上风,还几次险些被他反制,心下暗暗奇怪,这小子,力量恁地大了这许多,还有,他应变比先前更快,招式也更加繁复熟练,怎么短短半年之内,竟然进步如此巨大?  他怎知道,这半年来,傻苍几乎每天都是在战斗中渡过,三天一小战,五天一大战,早把他身体里隐藏的技能与潜能激发出来,战力得以节节提升。  与阳彬这等武功相仿的对手打斗,傻苍没有以往急着逃命的打算,得以静下心来沉着应对,步步为营,敌人一招攻至,心中立时浮现出应对之策,手脚自然而然想生出相应步法战技,或攻或守,甚是畅意。  激烈拼斗中,他渐渐偏离了方向,只因他偶尔使出一招,脑海里便闪过少时练习此招时的一些片断,片断中偶然出现了一个人的身影,虽然短暂,虽然模糊,却是极大的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如干旱大地猝遇甘露那般欢喜,以致他非常期待着下一个片断的出现,对眼前与之恶斗着的阳彬,已是不怎么关注。  而阳彬也渐渐觉察到傻苍的异常,只见他双眼迷离,神情时而高兴,时而懊恼,虽手脚不慢,招式仍是那般精妙,却可瞧出他心不在焉。  初见其脸上诡异的笑容时,阳彬还心中一突,以为他要使诈,慢慢的便发现傻苍其实心根本不在当下!  他暗暗喜欢,忖思了个计较,觅得机会同使一招“飞鱼穿浪”,傻苍应变迅速,封挡严密,让他无隙可乘。可是,阳彬却从中发现了他的漏洞,只要自己使相同的招数进攻,对方必定会使同一招来应付,无分毫不同。心中立时有了主意,拼斗中再使“飞鱼穿浪”,但只使出招式的前半式即停下,双腿蓄力。  果不其然对面的傻苍又使“黄昏归雁”来破拆,阳彬暗暗冷笑,身形突地晃动,绕至其身后喝道:“中!”一拳击出,正中傻苍背心。  那傻苍警觉时,拳头已堪堪击至,百忙中往前急跃,卸去了两成力道,这一拳力量好大,傻苍即时往前扑倒,双眼发黑吐了一大口血出来。阳彬跃上一步,踩在他背上喝道:“傻苍臭小子,不敢张狂了么?”  傻苍想翻身而不得,吐完口中的血骂道:“不要脸的奸贼,耍奸取巧,胜之不武,大丢百虎门脸面。”  阳彬哈哈大笑道:“兵不厌诈,瞧你小子脸相不善,定是个无耻小人,你骂我,无外是百步骂五十步,谁也比谁好不了。”一扬下巴,史拓的弟子家人立即过来绑了傻苍。  史拓早已松绑穿上衣服,拖着伤腿硬顶着痛抢上几步拱手道:“多谢阳兄出手相救,不然史某性命堪忧!”阳彬抱手还礼道:“阳彬来迟,实是罪该万死,还请史兄弟不要见怪。”  史拓叹了一口气道:“这怎能怪兄弟你呢,我可也没想会阴沟里翻船,一世英名,付之东流哪!”语气萧索,恨意绵绵。阳彬安慰道:“史兄不必过于自责,这傻苍年纪虽轻,修为实是不弱,兄弟我在府上左等右等不见你回来,心中突然生出不详之感,这才匆匆赶来,险些便错过时机,运气还算不坏。”  妈祖庙里围观的人众,见得傻苍落败,生怕史老爷将自己脸孔记在心上,轰的一下全跑光,只余那朱崩牙三代人或坐或立,留在殿上。  二人相互安慰一番,史拓指着傻苍道:“这傻苍如何处置,杀了他?”阳彬道:“不,此人大有来历,身世诡秘,并且他还是光复鬼差谢霆的兄弟,欲知恶贼谢霆的去向,最终还要落在此小子身上,我得带回去天游峰交给史掌门发落,好好盘问审查,替武林同道讨回一个公道。”  史拓道:“我哥哥不是外出云游未归吗,阳兄既然来了,左右无事,不妨就在崇安呆上一头半月,也好让小弟得有机会向阳兄好好请教一番。”  二人一边说,一面步出大殿,在史拓授意下,史府家犬将大骂不止的朱崩牙祖先三代人一并绑了带回史府,与傻苍一同关进暗不见天日的潮湿地窖中,三人身虚体虚,那受得了折磨,过不多久先后死去。当然,这都是后话。  第二日,傻苍被带至偏厅上,史拓本欲好好审问一番,可傻苍要不闭口不言,要不一问三不知,气得史拓头壳顶生烟,正想狠狠折磨于他,但阳彬藏了私心,说道小子挨了我一拳,重伤后不能用刑,怕他因此一命呜呼,那可就坏了大事,以此劝阻史拓,并于当天下午就带着傻苍回武夷山天游峰。  天游峰与崇安相距不远,傍晚时分,傻苍已然在阳彬的携带下登上峰顶。阳彬乃百虎门南宗第四把好手,其上有坐第一把交椅的掌门人史衡,坐第二把交椅的严裕芬,坐第三把交椅的司马恶,其下有五弟唐三,江湖上皆称五人为天游五虎。  掌门史衡外出未归,阳彬一回山,便把二哥、三哥、五弟叫来,向他们阐述下山见闻、救人过程,并把傻苍带到他们身前。四人半年前曾听阳彬提起过傻苍,此刻见了,才知他是个二十二三岁的青年,皆不敢相信。  唐三问道:“四哥,你说这小子将掌门二弟打了个大败?可是亲眼所见?”阳彬肯定点了点头,说道:“史二弟险些便被他斩了双手,那里还会有假,别说是他,连我也险些栽在小子手上,若不是他神游天外,四哥还真没把胜过他,说来可真是惭愧。”  四人大大感叹一番天下英雄出少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越说越是心情低落。其实这也难怪,傻苍小小年纪,武功修为便已追上甚至超越他们,任谁也不会舒服。  严裕芬记得阳彬曾说傻苍会使那套残缺不全的“屠残”孤本上记载的武功,便叫人松了绑,让傻苍把他所知晓的一招一式演示出来。  傻苍脸色如霜打过的茄子,以微弱声息说道:“四位老大,我被阳前辈狠狠打了一拳,重伤喋血未愈,手软脚软的,连站也站不稳的,那还有力演示?”  二把手严裕芬瞧得他脸庞苍白,双眼充血,整个人如花儿蔫了一般无精打采,知道他所说确是实情,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便唤来大夫替他治伤,还叫了酒菜好吃好喝款待,只是担心他逃走,以铁链锁其手脚,派专人监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209章 屠残本 傻苍早习惯这等待遇,懒得多想,该吃吃,该喝喝,经过一连几天的休养,精神气色已是大好。严裕芬见状便旧事重提,傻苍心道既然逃不了,正好也可借此机会了解自己所学的武功甚至身世,便欣然答应。  傻苍分不清那些是那些,将自己所能记起的招式一古脑儿演示出来,其中既有现学现卖的,也有脑海里记忆起来的,更有自己临时所创,杂驳混乱,毫无体系。  四人看了他乱七八糟的招式,似是而非,越看越是摇头,阳彬叫停了他,说道:“傻苍,你怎地连史掌门、郑掌门使过的招式也偷学了过来?你不须使演示这杂七杂八的招式,只须把‘屠残’决上的功夫试演出来就好。”  傻苍一脸愁苦茫然,回道:“回阳前辈,小的不知那些才是‘屠残’决上的武功,只好把会的全部都使出来。”司马恶甚是惊讶:“小子,你说什么,你分不清那些是屠残决上的功夫?难道你当初学练的时候不知名字?”  “阳前辈没和你们说吗,我原来是个傻子,不然也不会有傻苍这个名字,自清醒回来后,脑海中慢慢能记起一些招式,至于这些招式叫什么名字,跟谁所学,那是完全没有印迹。”  包括阳彬在内的人都不甚相信,几番追问,傻苍把清醒后一些事择要说出,阳彬结合二人初次见面时,确定傻苍并没有说谎。  司马恶道:“看情形,小子是在变傻之前学的屠残孤本上的武功,现下就算恢复了神智,也只能记起一部份,如果我们加以引导,说不定他会记起更多。”  阳彬道:“不错,上回在广州邓府,以及此次崇安县,两回交手小子都有使出一些类似的神妙招式,直看得我心热难耐。”唐三声音微颤说道:“如果真如二位哥哥所说,那么我们武功岂不是……岂不是能向前迈一大步?”语气中有掩饰不住的兴奋。  四人压下喜意埋头商量,最后决定再由阳彬出手引导傻苍。傻苍虽傻,却也明白四人之意,说道:“四位前辈大哥,一来我身体尚弱,与阳前辈交手必定是一过招就落败,焉能触发我体内潜藏的技能?因此交手引导的一节,宜待我身体完全康复后再行;二来我少时所学武功种类必然甚多,不但我分不清,连你们也分不清我使出的某一招式到底是不是所谓屠残本上的功夫。”  阳彬道:“傻兄弟,依你所说,该怎么办?”傻苍道:“最好你们先把屠残本上的武功来历详细说给我听,然后一招一式详细阐演出来,以待加深印象,包不准会慢慢记起更多的招式与细节。”  阳彬脸色存疑,眼光望向三人,傻苍忖思:“屠残,屠残孤本,听名字相当霸气,其上记载的武功必定十分高明,我得引诱引诱他们。”吞了吞喉又道:“我脑海里隐约有一种感觉,你们所说的屠残武功,他不仅仅是拳脚上的功夫,好像还包含……包含……”  “包含什么,是不是包含剑术或是气功心法?”唐三追问。  傻苍道:“是了,应该还有练气的法门。”四人一听,脸上禁不住都露出兴奋之色,屠残本记载的拳脚功夫如此了得,那么内功心法必定也甚高明,如果从他身上获得心法,那大伙便可实力大增,说不定便能在与百虎门北宗的对峙争斗当中占得上风,一改往日处处受制的屈辱局面。  四人又埋头商量,最后同意傻苍的提议,由唐三将屠残本上记载的三十二式武艺“凭地旋风”“山崩海倒”“龙盘九天”“左旋右转”等一招一式慢慢演示出来,傻苍一一跟练,这些招式傻苍虽也曾见过,并且都会使,但眼下得四兄弟详细指点,于其包含的精微奥妙理解得更加透彻,果然便想起了二十余招与之类似的招式,于是也毫无保留演示出来。在指导四人练习的期间,傻苍脑海里闪过一些零碎模糊片断,片断场景中有一人在指点自己练此套拳脚功夫,但那人是男是女,是老是幼,高矮肥瘦,姓甚名谁,统统想不起来。  傻苍竭尽全力,一共想出二十六式类似功夫,但其中八式,严裕芬说其风格、意韵与之有别,不能算是屠残本上的武功。  五人围在一起探讨了三四天,傻苍所能想起的就是一十六招,再无进展,而他对于往昔的记忆,也只停留在一个模糊的人影上,既没有声音,也没有面容。  严裕芬掌握那一十六招决窍后,问傻苍:“兄弟,你不是说屠残本上的武功还包含练气的法门吗?现下招式已然练完,请将法门也给我们说说。  傻苍道:“严二哥,练气的细节我一点都记不起来。”唐三道:“小兄弟,我们几个哥哥待你不错罢。”傻苍道:“很好,很好,比亲哥哥还要好。”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对我们有所隐瞒,不肯将更多的招式与气功口诀说出来?”  傻苍心中一凉,说道:“唐五哥为何这样说,小弟我早将自己所知尽数披露,绝不保留。”  司马恶盯着他看,说道:“有没有保留你自己心中最清楚,你与我们兄弟情同手足,实是该有一说一,有二说二。”  傻苍道:“这样说,你们是信不过我了。”  “不是信不……”  傻苍道:“如果我说不出来,你们就打算严刑逼供?”  严裕芬点了点头道:“傻苍,你要清楚一点,你本来只是我们的阶下囚,现变为座上宾,凭的是什么?还不是因为你知道屠残本上的秘密,你把秘密说出来,那一切都好说话。”  屠残本的名字傻苍刚刚听过不久,那知道其中有什么秘密?  傻苍对这个世界的炎凉早有了清醒的认识,当下嘿嘿一笑道:“你们见我没有利用价值,就随便找个借口来卸磨杀驴,嘿嘿,要杀就杀,爱砍就砍,我眼下记起的确实就是这么多,你们看着办吧。”  严裕芬笑道:“傻苍兄弟你不要急,我们怎会杀你,只是要想吓吓你罢,无须放在心上。”傻苍借机找台阶下说道:“你们想我记起更多的内容,不妨便把屠残本的来龙去脉详细说给我听,说不定在下受了启发,便会想起更多。”  严裕芬道:“屠残本的来历,说出来也无妨,我们早当你是兄弟,怎可能还会遮遮掩掩?五弟,便由你来说罢。”唐三道:“是。”  原来百虎门在三十多四十年前,因两帮弟子理念相左,意见不合,相互争吵斗杀,最终导致百虎门分裂,一帮人在领头人莫要汶带领下,离开武夷山天心峰另立门户,与留在天心峰上的师兄弟分庭抗礼,并自称他们才是百虎门正宗,江湖上便叫天心峰上的原班人马为北宗,出走天游峰的众人为南宗。  南北两宗并没有因为地理上的隔阂而止戈息武,数十年来一直为所谓的正统而明争暗斗较劲。  年前南北两帮人马在广州拦截郑耀宗抢夺百虎门圣物神拳令,便只是其中一个缩影。莫要汶离山时走得匆忙,所带武学典藏不多,追随人员亦不多,因此武功底蕴与人员实力始终比不上北宗,多年来一直受到北宗的排挤与打压。  现任掌门史衡自接过师父衣钵以来,一心励精图治,期望有一天能东风压过西风,他仔细翻查师父的遗物,于几年前发现一本积满灰尘残缺不全的小册子,封面撕了一大半去,只留下一个“屠”字,由此便称之为屠残本,屠残本上记载的武功,便是阳彬与师兄郑耀宗比拼时所使的那三十二式怪异拳脚功夫。  傻苍听完叙述,沉吟半晌说道:“那屠残本可否拿给我探究?”严裕芬道:“傻苍兄弟,你要求可是越来越过分,要不要我们将所有武功秘密都毫无保留说给你知晓?”傻苍无奈的耸耸肩道:“严二哥请不要误会,小弟单听你们叙说,印象不深,不能触发我深深埋藏的记忆,故此提出这不情之请。”  阳彬几天来一直静默,此时说道:“兄弟说得有道理,不过屠残本素由我们史掌门保管,你欲细究,须得等他过几天回来。傻苍,我们对你肝胆相照,你可也得开心见诚,那气功法门,便请完完本本说出来罢。”  傻苍撇撇嘴说道:“阳四哥,你与小弟相斗两次,难道还不清楚我内力如何吗?我若能记起练气法门,自己为何不修炼?”  阳彬想起在邓涛府上第一次与之相斗情景,那时的傻苍招式虽精妙,内力却无,心中还奇怪世上怎地有人只练招式不练内气,那时碍于形势来不及探问细究,眼下机会正好不能错过,当即握上傻苍双手,内力从腕脉注入,两股真气在傻苍体内冲击碰撞,来去自如畅行无阻,他收回双手,把傻苍的情况给大伙儿说了。  众人甚是惊讶,一个无任何内力的年轻小子,竟然大败史拓,与阳彬战了个势均力敌,实是太过神奇,尽皆不敢相信,可亲试之下又不得不信。  阳彬看师哥师弟一脸狐疑,说道:“傻苍兄弟虽无内力,力气却不小,一拳打出去,直能把一头小牛犊打死。”  众人这才恍然,齐声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怪不得,怪不得!”  一个天生神力的练武者踢出一脚,可以将碗口粗的小树踢断,而一个内功精深如史拓、阳彬一般之人,踢出一脚同样可以折断小树,内力与气力,表现在击打方面上区别不大,外行甚至看不出两者的区别。  但精纯内力可以隔空碎碗,又或是打一拳树干,树会在几天后枯萎,而神力却是不行。  适才阳彬以内力攻击傻苍心脉时,傻苍虽空有一身神力却无法运用,自身体内产生不了一丝一毫的力气来抵挡防护,只能任由异体真气横行,整个心肺毫无保留地暴露在攻击之下,堪比利剑悬头,如阳彬四兄弟稍稍存了杀人之心,傻苍此时早以一命呜呼。  内力与力气,孰优孰劣,由此可见,因此自古以来,江湖豪客,武林异士,除了莽夫壮汉,尽皆练气不练力,如傻苍这般资质绝佳、招式精妙之人却只练力不练气,江湖上绝无仅有,千百年来亦从无先例。  至于傻苍为何不练内力,他自己也不清楚原因,只道自清醒以来,体内便是这般空空荡荡,他当初甚至不知何为内力真气,更不知如何修炼。  严裕芬对傻苍的来历愈来愈感兴趣,便问他:“你的神力来自何处,自小练来的吗?”傻苍心下暗忖,自己刚清醒时,力量与一般人无异,自吃下七彩虹珠后,战何百癫,斗阳彬,拼长毛猴,杀黑云堡的潘石屹、金韦、赵独行,战力节节攀升,极乐圣地里吞食白蛇肉瘤精血后,力量又上一层,大战虫皇、虫后,智斗黄腾、飞天虎、鲶鱼精,丝毫不惧精怪。更在麒麟天神申豫附体后,力量突飞猛进,达到能与阳彬一较高下的水平。但他知道这些神虚神幻的事说了别人也不会信,其中更牵涉武林至宝七彩虹珠,绝不能与他们明说,当下不假思索道:“回严二哥,小弟是天生神力,自幼力气过人。”  司马恶突然道:“小子,你骗人。”傻苍不禁愕然,目光转向司马恶,司马恶冷笑道:“傻苍,你之前既然说了不记得往昔之时,怎地现下又说是神力天生,自幼如此,那不前后矛盾么?”  “呃……”傻苍自知理亏,寻思半会说道:“我说自幼天生神力,那纯是猜想,只因我一清醒回来力气便这般大,这力量若不是与生俱来,那它又会是怎么来的?”  司马恶哼了一声道:“怎么来的,可只有你自己知道,满脸遮遮掩掩之色,一眼就看出你不是老实之辈。”  傻苍不禁有火,气乎乎说道:“那这身神力既然不是天生的,便是我小时吃大力丸吃来的,这下你该满意了罢。”  司马恶拍案而起,怒道:“小子,你活腻了吗,竟敢这样跟我说话。”傻苍丝毫不相让,即时挺胸回道:“要杀要剐,悉随尊便,皱一下眉头,不是英雄好汉。”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210章 快来拜见师父 严裕芬见二人闹翻,立即充当和事佬,分别安抚两人,最后说道:“三弟,傻苍记忆一片空白,就有什么奇遇仙丹帮助,也想不起来,他认为神力天生,实是无可厚非。”唐三道:“二哥说得有理,不过四哥认为他年前力量一般,如今却恐怖如斯,才短短半年,力气增长那么快,中间一定存有什么古怪。”  阳彬点了点头以示认同,转头对傻苍道:“你近半年时间去了那,有什么遭遇?”傻苍略一凝思便有了计较,回道:“阳四哥,咱们半年前第一次相见时,小弟脸色是不是很差很黑?”阳彬点了点头。傻苍又道:“小弟那时身患重疾,几近见阎王,彼时混身酸软,与你相斗,自是使不出平时力量之十一,故使你有了错觉。至于我这半年内去了那,说起来可是有一匹布那么长,青莲教你们听说过没有?”  严裕芬师兄弟四人互相看了看,一齐摇头。  傻苍心想青莲教好色教主黄腾重入人世祸害人间,如让他壮大起来,天下又不知有多少女子遭他毒手,须得尽快将其搜将出来铲除,否则后患无穷,于是便起了个借刀杀人念头,向着四人六分虚,四分实,说起这半年来的经历。  他道,江湖上有一个神秘教派名曰青莲教,其教主黄腾已超三百岁,因有返老还童的秘术,靠着采阴补阳越活越年轻,眼下他是个二十岁左右脸孔极其英俊的年轻人,而自己误打误撞认识教主黄腾,并成为他的朋友,于是他赏自己一颗可强身健体的药丸,吃下后只觉神清气爽,每个毛孔似有无穷力量,并说现下自身力量猛增,恐怕也和这颗药丸有关。  四人听得傻苍这番神乎其神的说话,如听怪史异志,纷纷摇头摆手,但傻苍说得头头是道,煞有介事,却没办法当成胡说八道。半信半疑的四人连番追问,傻苍便把从岳海青、谢霆、黄腾、众青莲弟子口中所听来的关于青莲教的认识,一一顺口说出,其中更掺杂不少自己凭空捏造的‘事实’,把他们唬得一愣一愣,相信多过怀疑。  把傻苍押回牢房后,严裕芬立即派人去南昌打探青莲教南昌分支以及庆隆园的相关信息,南昌与崇安相距不远,探子很快回来报告,印证傻苍所说无虚,江湖上确实是有这么一个纯女子教派,四人的注意力立马被青莲教的返老还童、采阴补阳、大力药丸吸引过去,傻苍在他们眼中一下子变得没那么重要,再也不来提审。傻苍也乐得清静,躲在牢房里练习屠残本上的武功。  过了五天,百虎门南宗掌门人史衡回山,听得众师弟禀报,一般的大吃一惊,不过作为南宗掌门,其气量与谋略比众师弟好上许多,对二弟史拓之事绝口不提,连忙将傻苍请到堂上,搞清来龙去脉后,即时入房把屠残本取出交给傻苍研看,希望他能从中悟出点什么来。  那屠残本除了残破不堪的封面,里头一共有三十三页纸,每页纸上都画有七八幅小图,其内容是一名武者在演示武功,每一页的右上角,皆画了一个果男图形,身形上标注着不同的经络气脉,中间还有红色标线。  最后一页下半截被撕去,武者演示的正是那名为“六合归一”的招数。  傻苍对书页上的招式熟得不能再熟,翻看几遍,没发现其中有什么可值得注意的,抬头道:“史掌门,这本小册子是寻常的武学典藉,要说其中有什么值得注意之处,便是右上角这个经络图,但我对内功心法一窍不通,不知其具体起何作用。”  严裕芬道:“傻苍兄弟,有些精深奥妙的拳掌武术,一招一式打出去,须得与内力气息相配合,这个人形的气息经脉图,想来是指出使用这套拳法时运气的法则窍门,只可惜我们只有半本书册,配以何种内功不得而知,又无祖上传留口诀心得,不知头不知路,无法作他想,现下就看看兄弟你能不能在此节上有所突破。”  傻苍摇了摇头道:“内功心法上的事,小弟当真帮不到你们,除此之外,我暂时还未发现有特别需要留意的,不过……”说到这里,停下口不说。  掌门人史衡是个六十岁不到的老头,发须俱黑,双眼精光闪烁,身材魁梧,铁腰似塔,坐站行走皆自有一股威势,听得傻苍停了口,眼光立即落在他脸上。  “不过什么,傻苍兄弟请直说无妨。”  傻苍道:“也不知我是不是多疑,众位前辈请瞧瞧,你看图中这武者,其右手半握半开,既不是拳,也不是掌,更不是指抓,你们说这是为什么?”  众人闻言细看,果然如傻苍所说,再翻看别页,武者右手皆是如此。这本图册他们虽然看了无数遍,然而谁也没留意到这个细节,司马恶说道:“大哥,此套功夫我一直当拳来使练。”唐三道:“我也是,大哥,会不会武者右手本来就是拳头,只不过画图的人随意作画,给我们造成误解乃至错觉?”  严裕芬眼光瞧向阳彬,说道:“四弟,你是唯一把此套武功应用于实际的人,你认为如何?”阳彬沉吟半晌道:“二哥,我也一直当其是拳法使用,与郑师哥的比拼中,全凭它替我挽回劣势,说来惭愧,我根本就不曾留意画中武者拳头,还是傻苍兄弟心细,瞧出其中症结所在。”  严裕芬眼光看向大哥史衡,长叹一声道:“我们与屠残本日对夜对,竟然都未能发现这其中的细微之处,实是可叹可悲,人与人之间,差别便是在此罢。”  史衡将手一摆道:“二弟,人的能力有高有低,也各有分工,众位兄弟不必介怀也不必强求,眼下更不是感慨时候。”严裕芬应道:“是,大哥说得对。”  史衡点了点头又道:“傻苍兄弟提醒我们,屠残本上的武功在对战当中,既可是拳法,也可化为掌法、指法、爪法,画图作者通过半握的拳头,警示我们要因人而异,因势而变,不可墨守成规,不懂变通。变,是这套功夫的精华所在,不但手法要变,战法、步法、身法也要变,大伙儿清楚了没有?”  严裕芬等四人齐声道:“清楚了。”  史衡的说法乍听之下似乎甚有道理理,但傻苍微一凝思,便觉其中大有问题,至于是什么问题,脑海之中却不能形成一个系统,表达不出来。  “傻苍,那么这路功夫,你又是当成什么功夫来使?”唐三突然问  傻苍笑道:“我是看了阳前辈演示后才记起这路功夫,眼下当然也如他一样当成拳法来用。至于以前,我可就不记得。”  此后几日,史衡对傻苍了解越多,心中便越喜欢,起了收他为徒之意,当把此想法讲出来后,四位师弟一致拍手同意,都道傻苍是可造之才,若能将他收至门下,悉心栽培,日后必能挑起光大百虎门南宗门楣的重任,甚至压倒北宗,夺回百虎门发源地虎呜谷的虎跳宫,亦是顺理成章之事。  史衡甚是高兴,说道:“那还等什么,快将傻苍带来。”  五弟唐三自告奋勇亲去牢房把傻苍带到大厅上,严裕芬迎上前拉着傻苍的手笑眯眯说道:“傻苍,快来拜见师父。”  傻苍吃了一惊,问道:“拜见师父?拜见那位师父?”  严裕芬向坐在大厅正中的史衡努了努嘴,低声道:“史掌门爱惜你人材,要收你为弟子,是不是很惊喜,是不是很意外?来,快去叩见师父,谢他收录之恩。”  傻苍一脸茫然,走到史衡身前说道:“史掌门,这是怎么了?”  史衡微笑道:“傻苍,本门有心收你为座下弟子,你意下如何?”  收我为徒?史掌门竟然想收我为徒,这实是大在出乎傻苍的意料之处,完全没有准备,一时不知该如何应答,愣在当场。  我真的这么吃香,前有冷面神洪仁海,今有百虎门史衡,都欲收自己为徒。  司马恶提醒道:“傻苍,还在等什么,快快跪下磕头拜谢恩师啊。”  傻苍很快回过神来,说道:“承蒙史掌门厚爱,傻苍受宠若惊,原本史掌门收我为徒,传我高深武艺,傻苍应当高兴才是,可你也知道我为何被阳前辈擒至峰上。”  史衡笑道:“原来你还在介怀四弟将你掳掠到此处,这不简单,我立即叫他向你道歉,让你消消气,哈哈。”  傻苍道:“史掌门你误会了,傻苍心中如有一道梗刺,这根梗刺不拨不快,因此不能拜史掌门为师。”  “哦,你心中有一根刺,那是什么刺?”  傻苍道:“史掌门,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那二弟史拓在崇安县恃强凌弱,无恶不作,为抢夺邻居朱崩牙的菜地而栽赃嫁祸,先是逼疯朱崩牙,后逼死他的老婆与女儿,一头好好的家被他拆散,可你二弟仍不肯消停,还派出十多条恶狗追咬朱崩牙十二岁的儿子,我便是气不过,看不过眼,这才大闹崇安县,将你二弟史拓抓至妈祖庙里审判,后来阳前辈出手阻挠,使得我功亏一篑,未能伸张正义,这些你都是知道的。在下心中时时愤慨,可以毫不隐瞒地说,假使傻苍能活着离开天游峰,必定会再寻史拓的仇怨。”  史衡脸上不动声色,问道:“你便是为此而不愿拜我为师?”  傻苍大声道:“不错,不杀你二弟,对不起朱崩牙一家,杀你二弟,便对不起史掌门,情义二字自古难全,唯有顺应良心而已。”  司马恶道:“傻苍,你可别忘记,你的一条性命落在我们手中,取你性命不过是举手之劳,史大哥收你为徒传你高深武功,那是对你的极大开恩,因祸得福,难道你是该感恩才是吗?还想杀史二弟,未免太过不知好歹。”  傻苍道:“我若知好歹,若贪生怕死,便不会站出来为朱崩牙一家出头,傻苍落在你们手中,早有从容就义之心,利诱死逼,于我无用。”  史衡双眼目光如电,紧盯着傻苍,一字一句说道:“如我将二弟史拓首级拿来,你是不是便肯拜我为师,入我百虎门?”  严裕芬、司马恶、阳彬、唐三齐声叫道:“大哥,不可,此事万万不可。”史衡将手一挥,沉声说道:“四位师弟不必相劝,若能壮大我天游峰百虎门,本门背上弑杀亲弟的罪名又如何?”  傻苍登时愕然,真的不知该如何作答,打内心深处而言,他不愿加入这个正邪难分的百虎门,大义凛然说要找史拓算账,其实不过是拒绝的说辞,那知史衡竟然说出这么一番惊天动地的话来,这时再来推脱,可就万难找到借口。  傻苍脸无表情站立当地,大厅上静寂一片,所有人的眼光都落在他身上。过了半晌,史衡开口道:“要你骤然拜师,未免强人所难,给两日时间让你好好想想,你若肯加入我百虎门,本掌门立时提史拓头来见,你若不肯,那便不要怪我们手辣心狠。”  傻苍脑中一片混乱,呆呆点了点头。两是时间很快过去,大厅上,史衡高高坐在居中的酸枝椅上,下首两旁坐了四人,分别是严裕芬,司马恶,阳彬,唐三。史衡看着堂下的傻苍,微微笑道:“傻苍兄弟,关于拜师一节,你可考虑清楚了没有?”  傻苍目光转了一圈,缓缓说道:“史掌门,四位前辈,在下在江湖中独来独往,无拘无束,一直过着闲云野鹤的生活,实是不愿过那受束缚的日子。”  史衡叹了一声道:“如此说来,你是不愿加入我百虎门叫我一声师父?”傻苍道:“真的很抱歉,恕难从命。史掌门,四位前辈,我虽不愿拜入百虎门,但如若你们愿意将傻苍视作朋友、兄弟,傻苍一样会将你们当好朋友、兄弟。”  严裕芬道:“傻苍,我不但想当你是兄弟,更欲关系再进一步,一声‘师叔’,是我最想听到的。傻苍,请你说实话,你不愿意加入百虎门,实情为何?”傻苍想了一会道:“严前辈,一来我不愿过拘束生活,二来我身世未明,眼下最大愿望是寻回父母家人,尽那人子孝道。”  司马恶道:“傻苍,你可想过没有,你不应承拜师,我们会杀了你。”傻苍大声道:“司马前辈,这也是在下不愿加入百虎门的原因之一,我为什么会被擒至此处?难道做错了什么事吗?你们欲取我性命,是我不顺你们的意,还是因为我为民出头惩恶,得罪了你们?得罪了史掌门?”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211章 大义凛然我最在行 唐三冷冷道:“傻苍,什么是江湖,难道你不清楚吗,江湖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只讲实力与利益的地方,从来不讲道理也无道理可讲。我们要杀一个人,从来不必讲理由。”  傻苍拍了拍胸口道:“唐前辈说得不错,江湖从来是强者的世界,弱者只有受屠戮的份,但我傻苍,外人眼中傻子一个的人物,却在心中,还存有大事大非之分,决不会有无缘无故的杀伐,对待恶人,从来不曾手软过,对待好人,傻苍愿意以一生甚至性命来守护!”  史衡道:“说得好,但何为恶人,何为好人?好人恶人又如何判定,如何认定,凭你所见,还是凭你所闻?抑或是公众评定?”  傻苍道:“史掌门,恶人好人只在一念之间,好恶不是绝对对立,相互之间也可以转化,你问我如何判别好恶,这跟眼下之事有关吗?”  史衡道:“傻苍,你眼中的坏人恶人未必便真是坏人恶人,你眼中的好人,说不定只是个伪君子,甚至是个隐藏得很深的巨奸枭恶,现在你认为一个人是恶人,十年、百年后再回过头来看,他未必再是你眼中的恶人,而你付出性命保护的好人,其实是个阴险奸诈的小人也说不定。武悼天王冉闵,他杀人无数,你说他是好人还是恶人?”  “诸胡逆乱,中原已数十年。今我诛之,若能共讨者,可遣军来也。暴胡欺辱汉家数十载,杀我百姓,夺我祖庙。特此讨伐犯我大汉者死,杀我大汉子民者死,杀尽天下诸胡匡复汉家基业,屠戮胡狗为天下汉人义之所在,冉闵不才受命于天道,特以此兆告天下。”  一篇《杀胡令》念完,傻苍双眼仰望屋顶,深深说道:“胡人残暴肆虐,滥杀汉人。北地沧凉,衣冠南迁,胡狄遍地,汉家子弟几欲被数屠殆尽。武悼王冉闵,屠灭百万乱华夷狄,匡复华夏,挽救了数百万汉族百姓性生命,对汉人来说,他是毋庸置疑的民族英雄。”  史衡道:“英雄所见略同,可是有很多人认为他是一个弑杀成性的屠夫,这也说明,在你眼中是民族英雄的人,在别人眼中,或许就是个屠夫,站在胡人立场上,他完完全全就是一个恶魔般的存在,你这又怎么看善与恶?”  傻苍道:“在任何时代,任何地方,不同的意见总是存在,你不必强求每个人都与你站在同一阵线上。人,他不单是一个个体,更是一个群体,具有民族性,国家性,我们汉人,自然是从汉民族、大汉国家的利益点出发,而不是站在敌人的立场来看待冉闵,如你身为一个汉人,在行将灭族的时候,还站出来劝冉闵说他疯狂屠戮胡人不对,那不是极之可笑可悲可恨吗?那些认为武悼王是一个弑杀成性屠夫家伙,若不是道德婊伪君子,自认悲天悯人无病呻吟,便是异族番蛮,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说的就是他们。”  “史掌门,你把冉闵拿出来说,是想表达什么?史拓在我眼中是恶人,得杀,但在你眼中未必是恶人,甚至他现在是恶人,以前或是将来他不再是恶人,百年之后,人们对他的评价可能是正面的,赞扬的,可这又有什么用,在我眼中,他就是地地道道一个恶霸,视别人性命如草芥,死有余辜。另外,我不想拜入百虎门,说白一点,是因为你们没有是非之观,正邪不分。学武不能守护正道,学之何用?”  “大胆!谁说我们没有是非之观,正邪不分?”唐三怒道。  傻苍没有回应他,看着高高在上的史衡大声道:“史掌门,在下的话说完了,要杀还是留,由你决定。”  史衡问道:“傻苍,你真的不怕死?”傻苍哈哈哈大笑三声道:“死,有谁不怕?可我虽然怕死,却更怕走上歪门斜道。”  “你把我百虎门看作是旁门左道?”阳彬脸色铁青问道。  傻苍道:“最好不是。”眼光落在阳彬脸上。  史衡突然站了起来,木然脸孔绽开,哈哈笑了几声,说道:“傻苍,可真有你的,面对死亡镇静如斯,了不得,一番大义凛然的说话,更令老夫越听越惭愧,傻苍,你不愿入我百虎门,那我便还你自由,你现在就可以下峰离去。”  师弟四人齐声道:“大哥,这怎么行?”  史衡道:“有什么不行?傻苍兄弟瞧不起老夫修为,不愿拜我为师,难道我还能用威逼利诱的手段强行收徒?”严裕芬道:“大哥,难道二弟的事就不加追究?”  “我问你们,你们当初加入百虎门,为的是什么?”史衡眼光扫向四名师弟。  司马恶道:“回大哥,三弟当初怀着一颗练就高明功夫之心而拜入恩师门下。”  “那为什么想练得高明功夫,是要出入头地,还是想锄强扶弱,匡扶正义?”  唐三道:“两者兼有。”  史衡坐回椅中,问道:“那你们两个愿望都达到了吗?”  阳彬摇头道:“没有,两个愿望没有一个实现。”  史衡看向三位师弟,每个人都摇了摇头。  “那么傻苍锄强扶弱、匡护正义的举止有没有错?”  四人你望我,我望你,没有回答。史衡道:“既然傻苍兄弟没有做错,我们凭什么关押他,凭什么要杀他?只因他要锄强的对象是我二弟,大伙儿便要徇私吗?咱师兄弟五人都做不到当初拜入师门的初衷,难道竟然还要阻止别人去行侠仗义?”  四名师弟齐声道:“不敢!”  史衡叹一口气道:“二弟史拓行为不端,欺凌弱小,我早就想教训他,但碍于兄弟情面,一直狠不下心来,如今竟然酿成大祸,实是始料未及!现有傻苍兄弟来整治他,正合我意,傻苍便是杀了他,我也不会痛惜,那完全是他是咎由自取,须怪不得旁人。”  严裕芬大声道:“大哥帮理不帮亲,心胸宽广似海,师弟佩服已极。”  史衡点了点头,向傻苍道:“兄弟,这天将你关进牢房,可真是太对不起,尚请你不要放在心上。”  傻苍对他态度的突然转变有些不敢相信,迟疑道:“史掌门,你,你真的要放我走?”史衡呵呵笑道:“当然是真,难道还有假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傻苍道:“我现在就可离去?”史衡点了点头,一挥手道:“松开手锁脚链,让傻苍兄弟走。”  即时有人来解开他身上束缚,大厅上人人目光聚集,傻苍拱手道:“多谢史掌门,史掌门海量,在下佩服不已,告辞!”说完转身便行。  史衡的四位师弟坐在椅上,个个欲言又止,皆不甘心如此便放了他走。阳彬把傻苍抓来,本来还想向他探听谢霆下落,心想来日方长,没有急着问,谁知掌门大哥收徒不成,反被他一番矫作虚伪的言语打动,竟然即时放了他走,大大搅乱了计划,但大哥在门内从来一言九鼎,作出的决定从来不容质疑,虽心中有如火烧,坐立不安,却是不敢稍有微词。  傻苍的背景正要跨出厅口,突然停了下来,转身走回厅上,抱拳问道:“史掌门,各位前辈,你们可知郑耀宗前辈在那里?”  史衡道:“你找郑师弟有什么事?”傻苍道:“郑前辈于我有救命之恩,年前他应是被带到百虎门,我寻思着既然来到武夷山,得要去拜见他老人家,谢他出手相救。”  阳彬道:“哦,郑师兄曾经救过你一命,那倒不曾听说过,是什么时候的事?”傻苍道:“就是阳前辈你来的当天晚上。”  严裕芬道:“郑师弟连同他的女儿弟子都被带至百虎门北宗所在的天心峰,一直未有离开。”傻苍道:“多谢相告,晚辈这就去天心峰求见。”  史衡叫道:“傻苍兄弟请留步,我南宗师徒下月初三要到北宗拜访,不如你在天游峰多住几天,等上大伙儿一块儿过去?到时我们提出见郑师弟的要求,相信北宗的师兄弟无法相拒。”  那一晚被带走时,郑耀宗神情低落无奈,并非情愿,如今半年过去,还未获自由,想是被囚禁起来,如贸然过去求见,未必便能如愿,傻苍思索片刻,道:“那可就得麻烦史掌门了。”  史衡大笑走近,拉他的手道:“兄弟,说什么麻烦,别那么见外好不好?趁着这十来天的空闲,咱哥儿俩切磋切磋武功如何?”傻苍笑道:“晚辈武功浅陋之极,还得请史掌门和各位前辈多多指点。”  此后十多天中,傻苍与各人比武过招,每天都能记起一些剑术刀法,脚拳功夫,虽不算精妙,却可说得上涉猎甚广,时常引得众人赞叹不已。  初三清晨,傻苍穿上南宗弟子服饰,一行二十二人下山朝天心峰进发。两峰相距不远,不一天便到了天心峰山脚下,史衡对傻苍道:“兄弟,你便扮作是我的弟子,唤作康无双,呆会儿见机行事。”傻苍点点头道:“一切听史掌门吩咐,不过我另有一化名叫钟皓俊,就用它得罢,化名太多的话怕大伙儿叫我都醒悟不过来。”  南北两宗虽然互为对立,但始终为一门所出,见了面后两宗师兄弟妹相互寒暄,气氛还算融洽。对于南宗掌门史衡提出要见郑耀宗师弟的要求,北宗掌门方岳很爽快便应承,说道:“史二弟怕有二十五年未见六弟了吧,一来就要相见,足见二弟很念旧情呀。”史衡道:“是啊,当年咱们师兄弟一块练功玩耍的情景还历历在目,二弟可是时常想念起你们哪。”  方岳拉着史衡手道:“二弟,大哥也时常想念众位离山的师弟,这次来了,便在这儿多住几天,好好聚聚。”  谈笑间,赵盼儿领着郑耀宗、郑秀媚及一众弟子来到厅上,各人虽然脸色不佳,但样貌整洁企理,看来没受什么苦。史衡率四名师弟抢上,与郑耀宗互道相思之情。  傻苍摸了摸怀中的面饼,想要还回给郑耀宗,但见他们拉着手热切交谈,便寻思着等他空闲下来之后再给不迟。  那知才过不到半刻钟,喧闹的大厅突然安静下来,南北两宗弟子神情严肃,端坐两边,东首坐了方岳与史衡,两人跟前的案上摆着一个古朴铁盒,西首坐了龙马铁拳宗郑耀宗师徒等人。  傻苍正纳闷间,南北两宗各有一名弟子站出来,说完几句客套话便动起手来。北宗弟子使剑,南宗弟子使刀,顷刻间大厅上刀光剑影,丁丁当当响个不停。  激战中白光闪动,南宗弟子一刀倏地斩出,劈向在年汉子右肩,青年不等招用老,收刀改刺,刀尖已戳向那汉子右胸。那北宗汉子举剑挡格,铮的一声响,刀剑相击,嗡嗡作声,震声未绝,刀光剑影霍霍,已拆了十一招,北宗汉子长剑猛地击落,直砍青年顶门。那少年避向左侧,左手刀诀一引,钢刀疾削那汉子大腿。  两人出手迅捷,眼中精光大盛,全力相搏。  史衡脸色肃然,一声不吭。身旁的方岳右手捻着长须,神情甚是得意。别看两人适才客气,眼下挨得虽近,却无交流,双方的目光都集注于场中二人的角斗。  眼见那青年与汉子已拆到九十余招,剑招越来越紧,兀自未分胜败。突然北宗汉子一剑刺出,用力稍猛,身子微微一抢,似欲向前摔跌。机会一瞬即逝,南宗青年钢刀呼一刀斩出,击向那汉子后心,那汉子向前跨出一步避开,手中长剑蓦地圈转,喝一声:“着!”那青年左臂已然中剑,顿时血流如注,但他咬紧牙根,哼也不哼一声,钢刀挥舞,抢功而上。汉子嘴角微微冷笑,连退三步避其锋芒,陡然一声长啸,剑光大盛,长剑点出七八朵剑花,招招刺向敌人要害。须臾间青年右腿中剑,腿下一个踉跄,单刀在地下一撑,站直身子待欲再斗,那北宗汉子已还剑入鞘,道:“王师弟,你已尽力,何必勉强?”那青年满脸汗水,抽着气道:“多谢崔师兄剑下留情。”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212章 不负众望 两人退下后,两宗又各自站出一人,北宗是个二十七八岁的青年女子,南宗是个三十岁左右的汉子,汉子道:“金师妹,请多多指教。”那女子道:“朱师哥,请你手下留情。”两人皆使剑,试探过后,两柄长剑速度加快,顷刻间交缠在一起。汉子剑势简扑雄浑,女子剑法轻盈矫健,两种截然不同的打法互有攻守,看得众弟子目眩神摇。斗得一百二十余招,女子金柳枝气力不继,渐渐慢下来,男子朱磊行手腕一抖,银星点点,瞬间刺出七剑,金柳枝竭力避开前六剑,最后一剑却是避不开,叫道:“师哥!”  朱磊行剑尖对着师妹咽喉,把剑收回剑尖朝下抱手道:“金师妹,承让。”金柳枝低声道:“多谢朱师哥剑下留情。”  前两轮双方比了个平手,第三轮北宗取胜,第四轮南宗弟子险胜,双方打了个二比二。第五轮为决胜盘,谁胜了这一场,谁便赢了整个比赛。  百虎门有一镇门之宝,乃创派师祖传下的神拳令,神拳令分阴阳两令,其上记载一个大秘密,五十年前,神拳令阴令不知所踪,阳令继续由在任掌门保管。  百虎门自分东西宗后,每隔四年,二宗门下弟子便在天心峰中比武相拼,获胜的一宗得保管并钻研神拳令四年,并于第四年中重行比试,胜者下一年得可保管神拳令阳令。  五场斗武,赢得三场者为胜。这四年之中,败者固然极力钻研,以图在下届武会中洗雪前耻,胜者也是丝毫不敢松懈。北宗于二十四年前获胜而保管神拳阳令,八年后败阵让出,二十四年来,南北二宗互有胜负。北宗胜过四次,南宗胜过两次。此次比武一路进行下来,双方各胜两场,打成平手,最后一场决胜负,谁赢便能保管神拳阳令四年。  不过神拳令到底记载什么秘密,缺少阴令的两宗却是一直未研究出一个所以然。  第五场比拼马上就要开始,北宗队列里行出一名长身玉立的青年弟子,手提长剑站在场上,寒剑傲色,抱拳道:“请问南宗是那位师兄上?”南宗弟子没有人回答,他们个个都认得场上的这名北宗弟子,姓叶名富城,南北两宗弟子里最出类拔萃的人物,在第二代弟子当中入门不早,年纪不大,修为却是最高,上一界比武中,他才二十岁年纪,于最后一场对阵南宗大弟子赞玉,在众人都不看好的情况下,力挽狂澜压倒性战胜对手,夺得最终胜利,北宗得把神拳阳令再度留下,叶富城功不可没。四年前的他已如厉害如斯,四年后功力必定更加抛离一众师兄弟,众人唯有远远望其后项的份。  当比赛拼至二比二平时,南宗弟子知道此次比赛已然输了,对获胜已不抱任何希望。  叶富城瞧得南宗弟子无人应战,一脸鄙视之色,说道:“怎么了,南宗的师兄弟妹,难道连上来比试的勇气都没有吗?”南宗弟子愰如不闻,人人默不作声。  方岳右手捋了捋长须,转头得意笑道:“史二弟,这第五场你们怎地没人应战?难道没想到比赛能打成二比二,连人也未准备?”史衡脸色平静,头不稍动道:“皓俊,由你代表南宗众师兄弟出战,向北宗叶师兄讨教讨教。”  南宗掌门史衡不但带傻苍来北宗见郑耀宗,还耐心指点他武功,十多天来,傻苍自觉武功大有长进,此时听得史衡让他上场代南宗出战,没有片刻犹豫,立即站起来,走到场上向叶富城道:“这位兄弟,请多多指教。”  南宗竟然派出一个毛头小子出来应战,北宗师徒陡见之下禁不住笑出了声,方岳微笑道:“二弟,你们南宗可真是俊杰辈出呀,锻炼新人也不该选择这个场合,呵呵。”史衡转头笑道:“方师兄,俗话说青出于蓝胜于蓝,四年前的一幕,未必不会重演。”方岳微微一怔,说道:“难道史二弟还想翻盘?”史衡微笑不语,转头看场上二人。  见得傻苍比自己还要年少,并且连师兄也不叫一声,叶富城顿时有种被侮辱的感觉,撇嘴道:“皓俊师弟,你确定二师叔没叫错人上场?”傻苍道:“题外话少说,动手罢。”叶富城见他比自己还要傲慢,顿时恼怒起来,冷笑道:“小子,你已惹恼了我。”傻苍微微点头,作了个请的手势。  叶富城强压心头怒火,长剑一摆道:“亮兵刃罢。”傻苍道:“我练的是拳脚功夫,不使兵刃。”北宗弟子听得傻苍要以空手对付叶富城,登时一阵骚动,嘘声大作。方岳满脸疑色,转头看师弟史衡,史衡目光转过来朝他微微一笑道:“师兄,我这弟子擅长拳术掌法,并非有意轻视叶贤侄。”  方岳点点头,对叶富城道:“富城,刀剑无眼,比试时小心些,可别伤了皓俊师侄。”叶富城大声应道:“师父,皓俊师弟武功高强,富城怕不是他对手,唯有全力以赴,若是迫不得已间伤了他,尚请师父、二师叔不要责怪。”  史衡道:“年轻人心高气傲,个个争强好胜,争斗中若误伤师兄弟,大伙儿都能够体谅,皓俊,呆会下手轻些。”  傻苍也不应答,只轻轻点了点头,向叶富城道:“得罪。”一招“脱缰之马”使出,右脚斜跌半步,猱身而前,右拳半握半实,冲向对方左肩,正是郑耀宗“龙马神拳”中的一招。郑耀宗和女儿郑秀媚及大徒弟罗东风见得这名年南宗弟子使出此拳,禁不住轻噫出声。  叶富城见他如此猴急动手,心下更是恼怒,冷笑道:“那有得罪。”矮身一摆,长剑斜斜刺出,指向傻苍右腿,长剑行进时,剑尖陡地往上一挑,径刺傻苍下巴,快如闪电这一式套路有个名称叫“指下攻上。”北宗弟子他一上手便使出这招高明狠辣的剑法,出手迅捷,登时喝起彩来。  傻苍微微仰头,闪开剑尖,剑锋擦着下巴而过。  叶富城长剑去势已尽,如要下劈,力量不大,当下把手收回,却见敌人右拳袭来,径击头脸,他急忙往后退开,岂料左脚面竟然给敌人右脚踩住,抬不起来!眼看拳头将至,他长剑横掠,划向右臂。  傻苍如不收回,一条胳膊非给废掉不可,正所谓艺高人胆大,前臂弯曲右肘向左一压,紧贴剑身将其压偏,紧接着右肘一弹,拳头再度击向敌人脑袋。身为百虎门首席弟子的叶富城也并非浪得虚名,右手手腕一抖,剑尖点向敌人双眼,后发而先至。傻苍不得不避,右脚猛地一使劲,弹后半丈。叶富城被踩的脚背骨险些被他跺裂,疼痛不已,又怒又惊,喝道:“好小子!”双脚一点,直抢上前,银光闪烁,剑剑刺向敌人要害。  傻苍见其来势迅猛,看不清剑路来向不敢硬碰,接连后退,躲得第七剑时,右脚猛地踢出,脚底直踹对方下巴,一脚方起,另一脚又至,一招回环后摆腿“天旋地转”使出,左脚飞起扫向叶富城太阳穴。这一招“天旋地转”是屠残本上为数不多以踢腿为主的招数,端的厉害非凡。叶富城避得开第一脚,避不开第二脚,匆忙中左手举起护着脑袋,幸好傻苍这一脚力量不大,左手堪堪护住,这时的他再不敢鲁莽,立时收束傲气与怒气,重防守轻攻击,采取稳打稳扎的战术。  叶富城剑路严谨,防守稳固,傻苍一时之间攻不破他的剑圈,便也不急于进攻,慢慢寻找机会。  方岳脸色愈来愈难看,史衡人如其名,脸上神色一如既往,波澜不兴,衡坐太师椅上。  两人斗得五十余招,傻苍再使出“龙马神拳”中的招数“龙行九天”与“白马奔步”,双拳乱晃,脚下细步快进,瞬间攻破叶富城的防守剑圈,傻苍大喝一声:“着!”一拳打在对方腹上。  方岳霍地站起,北宗弟子惊叫声中却见叶富城好端端站在当地,既没后摔亦无吐血,只脸上写满震惊与无奈。傻苍收回拳头道:“承让。”退回南宗弟子阵列当中。  原来傻苍拳头半握击出,击至叶富城腹部时顺势握紧,手上的力气也在这瞬间收了回来,这一拳旁人看在眼中是实打,实际上却是虚打,傻苍表演如此到位,连北宗掌门也被骗了。  叶富城傻傻站在当地,脸上青筋突出,最后转身向方岳跪下,叫道:“师父,弟子输了最后一场,弟子该死,请师父责罚。”  方岳脸色铁青,缓缓道:“胜败乃兵家常事,天下那有常胜将军,城儿不必放在心上,起来。”叶富城道:“是,师父。”站了起来。  刘祝虎道:“今日一战,可让你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了罢,输仗不是坏事,最要紧的是能从中吸引经验与教训,日后方能获得更大的发展。”叶富城低头应道:“多谢三师叔教诲,富城谨记心中。”  史衡眼光望向案上的铁盒道:“方师兄,这神拳令该轮到我们南宗保管了。”说完伸手去取铁盒。方岳认赌服输,道:“神拳令也是时候该南宗保管,史二弟,你可得好好保管,看看能研究出些什么来,四年后要原物奉还。”  史衡笑道:“方师哥今年派出的五名弟子,武艺上的造诣着实可观,尤其这第五场我们赢得更是侥幸。叶师侄年纪轻轻,居然练到了这般地步,前途当真不可限量,四年之后,只怕真如方师兄所说,得还回圣令。”他打开铁盒,取出一块小铁片,问道:“方师兄,怎么只得阳令,阴令呢?”方岳打了个哈哈道:“阴令?这个你得要问郑四弟。”  史衡道:“四弟没有交出来?”方岳道:“四弟比一头大水牛还要倔强,什么办法都用尽,便是不肯交出来,你要不相信,大可去问他。”  西首的郑耀宗走将过来大声道:“史二哥,神拳令阴令失踪已有五十余年,怎可能在我身上,你要我怎么交得出来?也不知你们从那儿得来的消息,竟然轻信,累得四弟及门下弟子遭受那无妄之灾。”  史衡道:“郑四弟,无风不起浪,谁不知你阴谋夺令,杀了宋易一家灭口,以为做得万无一失,却不知人算不如天算,宋家有人未死透,难道他所说有假?耀宗,咱们一门为徒,神拳令由你保管原也未曾不可,但你已离开百虎门自立门户,又何必霸占着百虎门祖传圣物?于你又有何用?”  郑耀宗道:“方大哥,史二哥,凭空捏造谁不会,你们认为四弟藏令不要紧,清者自清,浊者恒浊,上天必会还我清白,可那杀人灭口的罪名我可担当不起,你把他叫出来,咱们当面对质。”史衡冷笑道:“好一个当面对质,宋喆刚说出实情不久便伤重而死,你要对质,到阎王殿上对质罢。”  郑耀宗道:“史二哥,你既然相信一个死人也不相信四弟,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方岳道:“四弟,神拳阳令从今天起虽不再由我北宗掌管,但当前的江湖波谲云诡,暗流涌动,不久的将来或许会有一场大浩劫,百虎门虽偏安一隅,却也是难以在独善其身,你是不是该摒弃成见,交出阴令,齐心协力找出阴阳两令上的秘密以图大举,壮大我百虎门门楣?”  史衡道:“不错,正是因为神拳阴令的遗失,导致我百虎门由盛而衰,也由此而分裂为南北两宗,眼下更是逐渐式微,你怎能忍心数百年传承的百虎门在我们这一代弟子手中泯然众人,甚至消失于武林之中?”  郑耀宗道:“方师哥,只要你开一句声,四弟愿重入师门,为百虎门夯实壮大重放光彩出一分微力,便是献出一条老命也绝无不可,但神拳阴令确实不在师弟手上,你们要如何才肯相信?”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213章 西蒙谷诛灭百虎门 史衡叹了一口气道:“四弟,要不这样,我把阳令给你保管,你私下里暗中琢磨,把秘密研究透再转告我们,这样总行了吧。为了百虎门,我们做大哥二哥的成全你又如何?”  郑耀宗脸上青筋一条条盘起,争辩道:“大哥二哥,四弟从来未对师门圣物起了觊觎之心,你们这样说,那便是信我不过,四弟有口难辩,只有以一死来证清白。”说完举掌往头顶拍落。  方岳叫道:“四弟别鲁莽,有话好好说。”郑耀宗手掌离脑门两寸停下,叫道:“大师哥……”  一句话未说完,忽然门外抢进一个人来,砰的一声,摔倒在地。  刘祝虎失声叫道:“刘师弟!”忙跃上将那人扶起,惊叫:“刘师弟,你……你怎么啦!”方岳、史衡等抢上前去只见师弟刘回辉双目圆睁,满脸愤恨之色,口鼻中却没了气息。方岳大惊,忙施推拿,已然无法救活。方岳知道刘回辉武功虽较己为逊,但也算是北宗的高手之一,是谁将他打得重伤而死?忙解开他上衣查察伤势。衣衫解开,只见他胸口赫然写着八个红字:“西蒙谷诛灭百虎门”。众人不约而同的大声惊呼。  这八个红字深血淋淋发出一股腥气,乃人血书写,深入肌理,却不是用尖利之物刻划而致,竟是以剧毒的药物掺血写就,腐蚀之下,深陷肌肤。  方岳略一凝视,不禁大怒,一掌拍在桌上,把整张桌子打垮,喝道:“且瞧是百虎门诛灭西蒙谷,还是西蒙谷诛灭百虎门。此仇不报,何以为人?”  南北两宗每隔四年的相会,竟然遇上仇家上门生事,虽然已分家,但百虎门南北二宗系出同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大敌当前,须当摒弃成见,团结一心。史衡压下震惊愤怒,对着带来的二十余名弟子道:“大伙儿布阵,准备战斗!”南宗弟子唰地站起齐声叫道:“准备战斗!”郑耀宗也道:“为了师门,咱们龙马神拳门的弟子,就算血溅当场,也绝不退缩。”罗东风等人同声呼应。  方岳见得分裂已久的师弟齐心,心下稍安,再看刘回辉身子各处,并无其他伤痕,喝道:“云杰、云龙,外面瞧瞧去!”  崔云杰、李云龙两名大弟子各挺长剑,应声而出。  这一来厅上登时大乱,三方人马各聚一起,对刘回辉尸身上的字纷纷议论。史衡沉吟道:“这西蒙谷不就是武夷山中一个不起眼的小派吗?对咱们百虎门从来毕恭毕敬,怎地现下竟然如此嚣张,闹得越来越不成话了。方师兄,不知他们如何跟北宗结下了梁子。”  方岳心伤师弟惨亡,哽咽道:“是啊,咱们可从没将西蒙谷放在眼里,谁知道他们竟然会发难,结怨一事是为了捕猎。去年春天,西蒙谷三名坛主来天心峰求见,要到我们峰顶抓几只异兽。捕猎本来没什么大不了,西蒙谷原是以制药、饲养毒虫毒物为生,跟我们百虎门虽没什么交情,却也没有梁子。但史师弟你也知道,我们这峰顶是百虎门禁地,轻易不能让外人上去,别说西蒙谷跟我们只是泛泛之交,便是门下弟子,也从来不许踏足峰顶。这是咱们祖师传下的规矩,大哥我那敢破坏规矩呢?”  史衡道:“大哥做得对,焉能让外人上峰,别说是坛主,便是西蒙谷谷主来了,也不能上。”  傻苍悄悄走到龙马神拳门的弟子,低声对郑秀媚说道:“郑姑娘,郑姑娘。”  郑秀媚正和师兄弟谈论,听得有人叫唤,转过头来,发现是打败叶富城的皓俊师兄叫她,连忙道:“皓俊师兄,你找我吗,有什么事?”傻苍道:“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郑秀媚点了点头,两人走到一边,傻苍左右看了看,说道:“郑姑娘,你不认得我吗?”郑秀媚那里敢正眼瞧一个陌生青年男子,脸上起了红晕,扫了一眼傻苍,微微低头道:“皓俊师兄,我们以前见过吗?我笨得很,可记不起来了。”  傻苍道:“半年前在广州,大雨瓢泼的那天晚上,咱们曾经见过。”郑秀媚呆了一呆叫道:“啊,你是傻……傻……苍哥,对不对?”傻苍笑道:“不错,正是我,郑姑娘,那晚蒙你爹爹救命之恩,又承你照顾岳姑娘之谊,傻苍心中一直感激,近日途经武夷山,想起你父女可能尚在百虎门,因此便上峰来瞧你们了。”  郑秀媚道:“傻……嗯,苍哥,多谢你这么有心,爹爹那是举手之劳,对了,你何时拜入百虎门南宗?”傻苍把前因后果简单说了,从怀里取出水泡不坏真气击不穿硬梆梆的面饼递给她道:“郑姑娘,谢大哥对我说,让我有机会见到郑前辈,便将这块饼交还给他,说是报答他的……他的救命之恩。”傻苍说到后来,自己也觉得不太好意思。  郑秀媚既惊讶又有些失望,道:“你这么老远历经曲折前来探望咱们,就是为了还回这块面饼?”并未伸手去接。  傻苍点了点头,突然身后传来一人声音道:“师妹,你在和谁说话?”龙马神拳大弟子罗东风见他俩说话时间有点长,便忍不住走了过来。  郑秀媚正要相告,忽得脚步声响,崔云杰、李云龙两人奔进大厅。两人神色间颇有惊惶之意,走到方岳跟前。崔云杰道:“师父,西蒙谷在对面山上聚集,把守了山道,说道谁也不许下山。咱们见敌方人多,不得师父号令,没敢随便动手。”方岳道:“嗯,来了多少人?”李云龙道:“大约一百七八十人。”方岳嘿嘿冷笑,道:“一百多人,便想诛灭百虎门了?只怕也没这么容易。”  李云龙道:“他们用箭射过来一封信封,封皮上写得好生无礼。”说着将信呈上。  方岳见信封上写着:“字谕方岳”四个大字,便不接信,说道:“你拆来瞧瞧。”李云龙道:“是!”拆开信封,抽出信笺。  只听李云龙读道:“西蒙谷字谕方……听者(他不敢直呼师父之名,读到“方”字时,便将下面“岳”一字略过不念)照做:限尔等一个时辰之内,自断左手,抛下兵刃,退下天心峰虎王庄,否则百虎门鸡犬不留。”  郑耀宗大怒道:“西蒙谷是什么东西,夸下好大的海口!”在他离开天心峰时,西蒙谷还是一个不起眼的四五流教派,因此并没有听说过。  突然间砰的一声,李云龙仰天便倒。崔云杰站在他身旁,忙叫:“师弟!”接过信纸伸手欲扶。方岳抢上两步,伸手抓他的臂膀,微运内力,将他拉开三步,喝道:“只怕有毒,别碰他身子!”可还是晚了一步,崔云杰脸上肌肉不住抽搐,拿信的一只手掌霎时之间便成紫红,双足挺了几下,便已死去。  前后只过一顿饭功夫,“百虎门”北宗连死了三名好手,众人无不骇然。  傻苍低声道:“西蒙谷是什么帮派来的,怎地下手如此狠毒?”郑秀媚声音微颤道:“我不知道,他们竟然真要斩尽杀绝,那……我们……。”罗东风拉了她手道:“师妹莫惊慌,有师父和师兄在,定不会让你受半分伤害。”  傻苍道:“郑姑娘不必害怕,他们下毒的功夫粗浅得紧,一眼便瞧出来了。只要稍稍注意不要乱动敌人物品,便不会有事。”  罗东风心中一凛,大声道:“大师伯,小心那信封信笺有毒。”  方岳向崔云杰手中拿着的那信瞧去,不见有何异状,侧过了头再看,果见信封和信笺上隐隐有青光闪动,心中一凛,转头向那罗东风道:“罗贤侄,你懂得使毒解毒?”罗东风道:“回禀大师伯,东风不懂。”  郑耀宗问:“那么你怎知笺上有毒?”  郑秀媚抢道:“爹爹,是傻……是皓俊师兄说的,他还说有块饼交回给你。”郑耀宗道:“饼,什么饼?”眼光射向傻苍右手,脸上陡地变色。  傻苍见他神情紧张,正想将手中的饼交给他,方岳赞道:“皓俊贤侄不但武功犀利,还会使毒破毒,那可是我百虎门的救星哪。史二弟,你收的这个徒弟收得好,收得妙!”傻苍心想:“我那里会使什么毒解什么毒,只是比你们细心些罢了,枉你们还是在江湖闯荡多年的人士,连这些下三滥的用毒伎俩都看不出。”  史衡没有正面回答他,问道:“大师哥,难道西蒙谷当真这么厉害?”  方岳叹了口气道:“二弟,你也看到,敌我双方还未打照面,我方便折损三名得力大将,我们剑法武功不错,可是不会使毒,斗不过他们的。”  他这几句正说中了百虎门的弱点,若凭真实的功夫厮拼,百虎门南北两宗,再加上龙马神拳门的好手,无论如何不会敌不过西蒙谷,但说到用毒,各人却一窍不通。  刘祝虎附和道:“皓俊贤侄,我百虎门一派是兴是灭,全依仗了你,你看眼下该怎么办才是。”他为了百虎门存亡,已顾不得做师叔应有的尊严,不但言语十分客气,还盼望着由傻苍来指挥应敌。  既然冒充是史衡的弟子,虽不情愿,傻苍也不得不叫上他一声师叔,说道:“刘师叔,西蒙谷为何要诛灭百虎门?”刘祝虎将刚才方岳所述重说一遍,说道:“去年初西蒙谷要到我们峰上捕猎,我没答允。他们便来偷捕。你刘师叔和几名弟子撞见了,出言责备。他们说道:‘这里又不是金銮殿、御花园,外人为什么来不得?难道天心峰你们百虎门买下的么?双方言语冲突,动起手来。刘师弟下手没留情,杀了他们二人。梁子便是这样结下的。后来在闽江畔,双方又动一次手,再欠下了几条人命。”傻苍道:“嗯,原来如此。他们要捕什么珍罕动物?”刘祝虎道:“这个倒不大清楚。”  阳彬沉吟道:“他们要报仇,只须杀几个人便可,何必要赶尽杀绝?”傻苍道:“赶尽杀绝不是西蒙谷的目的,只是手段而已。”赵盼儿问:“那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傻苍白了她一眼道:“信上不是说了吗,他要咱们在一个时辰之内,自断左手,抛下兵刃,退下天心峰虎王庄,其实断不断手、丢不丢兵刃不要紧,咱们只须让出天心峰便可,这下你该明白了吧,报仇只不过是我们想当然而尔。”  众人呆了半会,方岳突然一拍大腿道:“会不会他们上峰捕猎也只是一个幌子,只为了制造矛盾以占领天心峰?”  傻苍眼光转了一圈问道:“西蒙谷为什么要占领天心峰?”  没有人能回答这个问题,大厅登时陷入寂静之中。  郑秀媚突然道:“方师伯,前几日我在后山,曾听有外来人员神神秘秘说什么‘天地逆刀’,那是什么东西?”方岳一怔,说道:“天地逆刀?难道天心峰中有什么宝刀么?倒没听见过。祝虎师弟,你听人说过么?”刘祝虎还未回答,傻苍瞧其脸色,知悉其中必有隐瞒,淡淡道:“刘师叔自然没听说过。方师伯,你们俩不用一搭一挡做戏,既然是我们听不得的秘密,那便不用说了,等着被诛灭罢,或是让出天心峰,那也没什么。”  史衡喝道:“放肆,放肆,皓俊,怎地这样对师伯师叔说话?”傻苍一声不吭,眼光瞧向郑耀宗,欲把手中的面饼递了过去。郑耀宗双眼急速眨了几下,傻苍知道他不便接过,便将面饼放回怀中。  傻苍的态度那像是师侄对师叔伯应有的态度,言语中全无恭敬之意,刘祝虎不禁心中有气,但他将之强行压下道:“郑师弟,你认识皓俊师侄?”郑耀宗道:“广州邓府那晚,皓俊师侄也在的。”刘祝虎道:“原来如此,我当时倒是没留意皓俊贤侄原来也在,错过了相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214章 干 司马恶问:“皓俊,你手中拿的是什么?”傻苍道:“一块面饼,郑师叔的面饼,他遗落在广州,我捡回来交给他。”众人一听,顿觉愕然,一块饼,又不是一块银子金子,值得拾起来交还主人么,会不会太过小题大作,眼光都射向傻苍,一脸疑问之意。傻苍道:“郑师叔救过师侄一命,我大哥说……”  赵盼儿道:“现在大敌当前,尽说这些婆婆妈妈之事作甚,严六哥,你有什么应对的办法没有?”严裕芬道:“西蒙谷欺人太甚,那有什么好办法,冲下去跟他们大战一场便是。”史衡道:“敌人使毒本领太高,就怕咱们还没近身,就死伤过半。皓俊,你可有应对之策?”  傻苍道:“我得要明白西蒙谷的意图所在,才能有的放矢,郑姑娘,你详细说一说后山之事。”郑秀媚点了点头,道:“前天清晨时候我在后山脚树上摘果子,听得有几个人走过来。一个说道:‘这次若不把他们赶尽杀绝,占领虎王庄,咱们西蒙谷人人便等死吧。’我听说要占领虎王庄,立时留神起来,便站在树上不作声。听得他们接着谈论,说什么奉了蓝月天宫的号令,要占虎王庄,为的是要查明‘天地逆刀’的真相。”说完眼睛瞧向方岳。  方岳神色尴尬,说道:“啊,我想起来了,那些人所说的,多半是指天心峰绝顶的一柄深入坚硬巨岩的刀。这柄刀刀身藏身石内,只余刀柄在外,有人说这柄刀是后人插进岩石里,也有人说那刀也天地同寿,石头形成时刀已在,因此呢,有人便称呼它为‘天地逆刀’”  傻苍说道:“居然有这么一把神器,师伯怎么不将之拔出来?”方岳道:“刀身与巨石浑为一体,不见缝隙,我等凡人根本无力抽出,并且刀旁留有‘擅拔者死’四字,更是无人敢起拔刀的心思。至于这四字是后人加上还是怎样就无从考察。”  傻苍心道:“如此刀在盘古开天地时便有,那时还未创造文字,必然是后人加上以唬心生觊觎者。”  “蓝月天宫是什么来的?为什么西蒙谷要奉他的号令?”  方岳道:“蓝月天宫什么的,此刻还是第一遭从秀媚嘴里听到。我实不知西蒙谷原来还是奉了别人号令,才来跟我们为难。”想到西蒙谷既须奉令行事,则那蓝月天宫什么的自然厉害之极,又是月亮又是天上宫阙,难道是天上神仙派来的,忧心更增,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郑秀媚又说道:“那时又听得另一人说道:‘谷主身上这顽疾,既然天心峰中的银环蟋或能解得,众弟兄拼着一死,也要去将这银环蟋捉到手。’先一人叹了口气,说道:‘我身上这“快活痣”,除了月宫仙子她老人家本人,谁也无法解得。银环蟋虽然药性灵异,也只是在“快活痣”发作之时,稍稍减轻些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苦楚而已……’他们几个人一面说,一面走远。后来也无发生什么事,我没放在心上,也就没告诉爹爹。”  方岳听罢一声不发,低头沉思。赵盼儿道:“方师兄,那银环蟋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物事,西蒙谷谷主容青山要用此蟋蟀治病止痛,给他捉一些,不就是了?”方岳叹了口气道:“给他捉些银环蟋有什么打紧?但他们存心要占天心峰虎王庄,这让我们如何能拱手相让?”赵盼儿嗯了一声,不再言语。  傻苍道:“郑姑娘说道容青山那老儿身上中了‘快活痣’,发作起来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那是什么东西?‘月宫仙子’又是什么人?”  方岳道:“这两件事我也是第一次听,毫无头绪,不知什么时候招惹上这个蓝月天宫。”史衡道:“我瞧不是咱们招惹上他们,是他们对我百虎门的发源圣地生了觊觎之心,欲据为己有。”  严裕芬道:“咱们在这里商量来商量去,最终没有个结果,与其呆在这里等他们攻上,不如先出去看看,也好打个照面,看看他们到底意欲如何。”  方岳点点头道:“六弟说的是,大伙儿拿上刀剑,咱们这就出去跟他们评评理去。”众弟子轰然答应。  傻苍道:“别冲动,要跟他们会面,派几个人去就可以,人多有什么用,倘若他们以毒气攻击,山道难行,只徒增伤亡而已。”史衡问道:“皓俊,依你看如何?”傻苍道:“我提议派几个说得上话的人下山跟他们商议,弄清他们的意图,大伙儿再回来商量,也防他们从后偷袭,攻咱们一个措手不及。”  众人一块儿点头,都说此提议甚好,北宗派出刘祝虎与赵盼儿,南宗派严裕芬与傻苍,四人正要出发,郑秀媚突然站出来道:“师叔师伯,你们南北二宗都派出代表,我龙马神拳门也得要出一分力,侄女不自量力,代表爹爹下去走一回。”  郑耀宗道:”秀媚,不可胡闹,山下是龙潭虎穴,要冒险也轮不到你一个姑娘人家去。”郑秀媚道:“爹爹,你放心,两军交战不杀使者,况且不是还是师伯师叔在吗?”  罗东风道:“师妹,我陪你去。”郑秀媚道:“大师哥,你留下来照顾爹爹,等我回来。”不等罗东风同意,率先步出厅门。  四人跟上,出得厅,外面已日落西山,暮霭沉沉。五人沿着山道下行,下到山脚,有人在山道下面喝道:“停步,你们是谁?”  刘祝虎大声道:“这是百虎门的刘祝虎、严裕芬、赵盼儿,想见贵谷容谷主。”那人哈哈大笑道:“你们要见我们谷主,不是不可,但你们须得自斩左臂,抛下兵刃,方能下来。”严裕芬叫道:“兄弟,叫你们容谷主出来,我有话跟他说。”下面那个高瘦汉子道:“你们要说什么,即管说便是,我会转告谷主。”  严裕芬道:“我们想亲自和容谷主说话,麻烦老兄通报一声。”汉子不耐烦了,喝道:“兀那臭贼,要说就说,啰哩啰嗦作甚?”严裕芬何曾被人这样对待过,忘了来意,忍奈不住,将六枚钢镖握在手里,向刘祝虎打了个眼色,悄悄移至山道外,刘祝虎会意,大声骂道:“狗贼,有本事便露出头来,看看我不削掉你脑袋。”那汉子勃然大怒骂道:“直娘贼,你死……”严裕芬猛地冲下山道,朝着汉子连发两枚钢镖,汉子猝不及防,脸门和心口各中一刀,当场毙命。  傻苍想阻止已然来不及,五人下来本是抱着商议的目的,那料得一言不合便干上,这下双方再无第二条路可走。他拉着郑秀媚的手转身便往峰上跑。  严裕芬一不做二不休,手中四支钢镖甩出,把汉子的三个同伴一一射杀。西蒙谷阵地登时大乱,唿哨声、叫声、杀声响成一片,紧接着嗖嗖嗖声音响起,一支支长箭从对面山腰射来,射在树杆、山道上,发出砰砰巨响,火光四射,火苗乱窜,瞬间山道口陷于一片火海之中。  原来那射过来的弓箭箭头上带着硫磺、火药、土磷,一遇撞击便即爆炸起火燃烧,扑之不灭,火药中还加了,燃烧散发出迷烟毒气,闻之轻者头晕眼花,重者倒头昏死。赵盼儿叫道:“严师哥快上来,别恋战!”  严裕芬手提长剑,闪电出击,刺杀来不及逃跑的三名西蒙谷弟子,欲待再追,听得身后高处赵师妹的叫声,心中一凛立时转身回跑,却发现四周已是一片火海,一阵阵晕眩感袭来,暗叫不妙,迷烟中屏住呼吸觅路逃生,好在他轻身功夫高明,三纵两跃便离开了火场,刚定下心,突然一支劲箭呼啸射来,严裕芬听风辨位躲了开来,弓箭射在身旁石上,砰的一声炸开,气浪冲击下,纵武功高强如斯的他也被抛出一丈多远,落在灌木丛里,刘祝虎叫道:“六弟!”弹身纵下。严裕芬受伤不重,一个打挺跃起,叫道:“三师哥,快走,我没事。”  刘祝虎道:“你左腕着火,快除下衣服。”一点火苗严裕芬不放在心上,点头叫道:“浓烟有毒,先离开这里再说。”边往山上奔边脱衣服,两人很快到达安全之地,可严裕芬发现,纵使把衣服除下,如何包扎挥动,光溜溜一条左前臂还在燃烧,黄色火焰在暮色中看起来格外引人心惊,生出大量浓烟。  赵盼儿迎上惊道:“怎么会这样?”严裕芬痛得满头汗水,颤抖着道:“这火灭不了!”刘祝虎叫道:“六弟快来,这儿有条小溪,快用水浇灭。”严裕芬奔至小溪旁,俯身把左臂泡在水中,可那黄色火焰并未熄灭,仍在水中如鬼火般幽幽燃烧,片刻皮肉烧尽,露出了一条白惨惨的手臂骨,诡异无比。  严裕芬耐不住痛大声叫道:“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在水里还要烧?”  傻苍道:“可能他们在火药中加了磷粉,不烧尽停不下来。”刘祝虎急道:“那该怎么办?”傻苍道:“没有办法,沾了磷就得等它燃烧殆尽,最好立即把左臂砍下来,不然日后更麻烦,说不定一条性命不保。”  严裕芬把左臂伸出叫道:“快砍下,我不要了,不要了!”赵盼儿长剑挥动,将他一条前臂从肘部处砍了下来,断手落在地下还不住焚燃,生出刺鼻浓烟。刘祝虎立时从长袍上撕下布条替他包扎,严裕芬全身微微颤抖,脸色苍白之极,汗水大滴大滴落下,但口唇紧闭,再不发出一声。  郑秀媚被眼前残酷一幕吓得花容失色,紧紧握着傻苍的手,傻苍低声道:“知道厉害了吧,还敢冲锋打头阵吗?”郑秀媚咬着嘴唇摇头,随后又点头道:“如果人人抱着缩在别人身后的心思,不敢前冲,那么我们跟待宰的羔羊有什么区别,最终还是会一个个死去。”  傻苍点了点头道:“你说得对,总是得有人做出牺牲。”赵盼儿把长剑还入剑鞘,问傻苍道:“皓俊侄儿,你怎懂得那么多?”傻苍道:“赵师叔,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何懂得那么多。”  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师侄不但武功过人,随手打败门下最出色的弟子,脾气禀性还甚为怪异,刘祝虎、赵盼儿二人不知底细,心中对傻苍的说话言行及遇难先遁颇有微词,心中暗怪史衡教徒无方,太过纵容弟子,但眼下四面埋伏,性命堪忧,那还有心思在此小节上追究。  五人回入庄里,方岳了解事情经过后道:“敌人毒物长箭如此犀利,该当如何抵挡?”史衡道:“西蒙谷才一百多二百号人,咱们只要分散下山,谅他们也奈何不了我们,只是这样一来,天心峰便要落入他们手中。”  刘祝虎道:“天心峰百多年来都是百虎门生息之地,怎能任由外人抢夺,要弃峰逃跑,我刘祝虎第一个不答应。”赵盼儿道:“丢峰毋宁死。赵盼儿虽是一介女流,却不愿背上贪生怕死的骂名。”  司马恶叫道:“赵师姐说得好,咱们百虎门从来只有抢夺别人地盘的份,如何曾有被人反抢之事,咱们拼死也要保护祖师山坟。”  方岳见得众人齐心,沉声说道:“人在峰在,人亡峰失!”众人大声叫道:“人在峰在,人亡峰失,人在峰在,人亡峰失!”  “哈哈哈哈……”一阵狂野笑声从庄外传来,“一个时辰之限已至,百虎门的小子们还不乖乖弃械投降?”  厅里众人脸上变色,方岳低声喝道:“抄家伙,大伙儿注意不要让火苗沾上。”说完快步出厅,厅外夜色沉沉,几丈外便已看不真切。方岳朗声道:“容谷主,请现身会面,冤家易结不易解,有什么事不能解决的,何必非要兵戎相见?”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215章 处处受制 那粗犷声音喝道:“还有什么好说,要想活命,便折断兵刃自斩左臂出来求饶。”方岳怒极道:“容谷主,你可不要欺人太甚。”那容谷主又大声笑道:“欺你太甚又怎么样,你难道还会狗急跳墙不成?哈哈,哈哈!”其余的人也都跟着大笑,笑声从山谷中远远传上来,声音洪亮,震动山谷。  史衡怒喝道:“容青山,你他妈鬼鬼祟祟躲在暗处算什么英雄好汉,是条汉子就光明正大现身,咱们大战一场。”容青山笑道:“你王八蛋是谁,敢骂你老子,定是活得不耐烦了,等老子来个阎王扫荡,送你一班倒霉鬼下地狱,哇哈哈。”  又一人叫道:“方岳,刘祝虎,你二人降还是不降,投降还有一条生路,不降就等着烈火焚身罢。”严裕芬叫道:“你大爷的,兔崽子别上我见到你,不然我割下你的脑袋当凳坐。”那人哈哈大笑道:“既然如此,那便废话少说,放箭!”  瞬时之间,天空中长箭如蝗,一支接一支落在墙壁瓦片以及空地上,发出巨大的爆炸声,众人见识过磷火的厉害,纷纷抱头鼠窜,期盼不要被长箭刺中或落在身旁。不多久,峰下飘上来一阵阵迷雾,与燃烧产生的黑烟混杂,呛得各人咳嗽连连,眼泪直流,更有体弱之人晕昏在地。  方岳叫上众人躲至山庄边,运上内力大声道:“兄弟们,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冲下山跟他们拼个死活。”虽炸声连连,在场的每个人却都听得清清楚楚,登时四百多名弟子齐声答应。傻苍道:“且慢!对方箭法了得,又善于使毒,咱们须得想个对付之策,免得枉自损伤。”  阳彬道:“这个时候火烧眼眉,还有什么办法好想。这样罢,大伙儿每人去拆块门板床板,当作盾牌,也好有个遮挡。”史衡道:“正是。”当下便有一百多人冲入庄内,破门撬柜,拆床取板,搬了许多木板出来。方岳叫道:“以此挡箭,大伙儿便冲下山去。”刘祝虎道:“大哥,下山之后在何处聚会?可不能各自为战,那百虎门从此便烟消云散了。”  方岳道:“正是。大伙下山之后便去宣州县我家里聚合。”史衡道:“不,大伙儿下山后前往天游峰,人马会齐之后,咱们去掏了西蒙谷的老窝。”  众人一听,齐声叫好,方岳道:“好,大伙就在天游峰聚集。”  傻苍道:“大伙儿不能如无头苍蝇乱撞冲下山,那是多多不够送死。”史衡道:“皓俊,那你说该怎么办?”傻苍朗声说道:“众位同门听了,掌门有令,大伙儿分为八路下山,东南西北四路,东南、西南、东北、西北又是四路。咱们只求突围而出,却也不须贪杀恋战。”  当下由史衡、刘祝虎分队,从哪一方下山,每一路或四五十人,或六七十人不等。史衡道:“西北方是上山的大路,想必敌人最多,皓俊,阳师弟,咱们先从大道下山,牵制敌人,好让其余各路兄弟从容突围。”  方岳道:“我们一起走正道!”傻苍点了点头,拾起一柄长剑,手持木板,与文史等人大踏步便向山下奔去。众人齐声呐喊,分从八方冲下山去。  上山的道路本无八条之多,众人奔跃而下,初时还分八路,到后来漫山遍野,蜂涌而下。傻苍奔出数百丈,便听得嘎嘎声响,脚下数百只蛤蟆挡在道中,每只肚鼓腮红,正在不断吐发粉红气雾。他仗着七彩虹珠百毒不侵之功,脚下丝毫不停,向前冲去,长剑左挑右划,把蛤蟆斩翻在地。忽听得身后有人“啊”的一声摔倒,却是郑秀媚跟在他身后,奈不住毒气。  傻苍急忙转身,将她扶起,说道:“你怎么走大道?不是让你走后山吗?”郑秀媚道:“你别管我,你……你……自己下山要紧。”傻苍道:“这怎么成,我护着你下山。”这时毒雾愈来愈浓,间中各种暗器激射而来,傻苍左窜右缩,尽数避开,却见四下里百虎门弟子纷纷中毒或中暗器倒地。  傻苍左手揽住了郑秀媚,越过蛤蟆阵向山下奔去,暗器射来,能挡即挡,不能挡闪开。只觉暗器势道劲急,发射之人都是力道甚劲,暗器之中夹杂磷火箭,一支箭能炸翻三五人,以致群弟子手中虽有木板,却也难以抵挡,受伤之人越来越多。  傻苍一时拿不定主意,该当冲下山去,还是回去接应众人。史衡叫道:“大哥,敌人毒气暗器厉害,弟兄们冲不下去,伤亡已众,还是叫大伙儿暂且退回,再作计较。”  方岳早知败势已成,若给对方冲杀上来,更加不可收拾,当下纵声叫道:“大伙儿退回天心峰!大伙儿退回天心峰!”他内力充沛,这一叫喊,在数百人高呼酣战之时,仍是四处皆闻。严裕芬、赵盼儿等内力高强的十余人齐声呼唤:“掌门有令,大伙儿退回天心峰。”众弟子听得呼声,陆续退回。  天心峰上,烧成一片火海的虎王庄前但闻一片咒骂声、呻吟声、叫唤声,地下东一滩,西一片,尽是鲜血。不少人中了磷火之毒,若肢体着火还好,狠心斩下便是,若是身体沾上磷火,身子直接被烧得穿隆见骨,打滚翻转,嚎叫不断,个中痛苦,外人怎能感知?一幕幕触目惊心的画面,令人目不忍睹。  阳彬传下号令,命一百二十名完好无伤之人分为八队,守住了八方,以防敌人冲击。受伤人众约有一百人,死亡之众也约百余人。这一仗败了下来,虽是分成三个门派各有统属,也是乱成一团,各说各的,谁都不知下一步该当如何。  傻苍道:“大伙儿快去替受伤的弟兄们敷药救治。”心想:“可惜使毒高手箫姑娘不在山上,要不然那里会受到如此掣肘。不知箫姑娘和谢大哥他们去了那里,要是他们在这儿,肯定有办法冲破一条血路逃生。”耳听得众人仍是喧扰不已,不由得心乱如麻,自己上山本来是还回郑耀宗一个烧饼,然后便可拍拍屁股走人,那知碰巧遇上西蒙谷围歼百虎门,不但离不开,还大有性命之忧,偏生束手无策,这可真为难了。  乌云推开,月光洒下,四下里一片银光。突然间山腰里一阵喧哗,喊声大作。傻苍拔出长剑,抢到路口。群人也是各执兵刃,要和敌人决一死战。只听得叫杀喊打声越敲越响,伴随着一声声爆炸声响,敌人却并不冲上。过了一会,喧闹声同时止歇,众人纷纷论议:“杀声停了,要他奶奶上来了。”  “冲上来倒好,跟他们肉搏反有胜算,日你大娘,没见面便累我们死伤大半。”  “他娘亲的,这些狗杂种只虚张声势。”  “西蒙谷贼人不上来,咱们便冲下去。”“只要冲得下去,那还用你多说?”  傻苍悄声对史衡道:“他们一时之间倒也不敢冲上来,须得立时想出办法,要是他们再制作出或运来大量的磷火箭,咱们可就真的要葬身火海之中。”史衡道:“不错。咱们挑选二三十位武功高强的弟子师父开路,黑夜中敌人分散布置,必然不可能处处备有毒物猛虫,只消冲出包围圈,从后偷袭乱其阵脚,大家便可一涌而下。”方岳道:“也只有如此。”  便在此时,山腰里锣声响起,一只只大包通过抛射机扔上峰来。众人即时围上,但没人敢上前挑开细看。不一会儿包里爬出爬出长蛇、蝎子、蛛蛛、蛤蟆、蜈蚣等毒物,有数百只之多,毒物爬出包后立即攻击周围的人,众人一阵大乱,纷纷退开,以刀剑击杀。  与此同时,有二十余人从东南方向攻上来,与守军交战,但这二十余人只斗得片刻,一声呼哨,便都退下山去。群弟子放下兵刃休息。跟着鼓声又起,另有一批青衣白裤之人攻上山来,杀了一阵,又即退去。敌人虽退,却留下数百条毒蛇,在杂草乱树间钻了上来,伺机咬伤咬死十数人,并且擂鼓声、呐喊声此伏彼起,始终不息。  史衡道:“大师哥,敌人使的显是疲兵之计,要扰得咱们难以休息。”方岳道:“正是。请二弟安排。”史衡传下令去,若再有敌人冲上,只由把守山口的数十人接战,余人只管休息,不可理会。  刘祝虎道:“掌门师兄,三弟倒有个计较,咱们选定三十名好手,等到半夜,敌人再来进攻,这三十人便乘势冲下。一入敌阵混战,王八羔子们便不能放箭,大伙儿就乘势下山。为今之计,只有先搅得天下大乱,才能乘乱脱身。”  方岳道:“极好,请三弟去分别挑选,嘱咐其余弟子,只待势头一乱,便即猛冲。”不到一顿饭时光,刘祝虎回报三十人已挑选定当,都是三门中独当一面的好手,以此精锐奋力下冲,敌人纵有一百人列队拦阻,也未必挡得住这三十头猛虎。  方岳精神一振,跟着刘祝虎走到北首山边,只见那三十人站成一堆,火光照得人人脸上明灭不定,便道:“众位师弟师侄请坐下稍息,待到月亮钻入云后,大伙儿下去决个死战。”众人轰然答应。这时候月亮更大更圆了,清冷月光洒将下来,地面一大片一大片的覆盖着一层银霜,虎王庄陷于火海之中已久,墙壁屋顶纷纷倒塌,轰然不绝。  一片云彩飘来,将月亮遮了大半,四下里越来越黑,背对着火光,即是两人相对,面目也已模糊。阳彬道:“幸好这几天有云,如果是大晴天,月亮可亮得很呢。”  突然之间,四下里万籁无声。虎王庄外外聚集三派弟子二三百之众,天心峰自山腰以至山脚,西蒙派人数至少也有三百人,竟不约而同的谁都没有出声,就连伤痛难忍之人也紧闭双唇,便有人想说话的,也为这寂静的气氛所慑,话到嘴边都缩了回去。似乎只听到山风吹过树叶与丛草之间,发出簌簌沙少轻柔的声音。  越寂静,越凶险,更大的灾难马上就来。  暮地里山腰间传上来一阵咚咚咚的锣声,跟着四面八方喊声大作。这一次敌人似是乘黑全力进攻,再不如适才那般虚张声势,敌人未上,毒虫毒烟先行打头阵,无数毒蛇黑蝎乘着浓烟的弥漫,迅速爬上峰来,钻入人群中乱咬乱扑。方岳长剑一挥,低声道:“冲!”向东南方的山道抢先奔下,史衡、刘祝虎、严裕芬、司马恶,赵盼儿、阳彬、傻苍以及那三十名精选的弟子跟着冲了下去。  三十余人一路冲下,前途均无阻拦。奔出里许后,刘祝虎取出一枚大火箭,晃火折点燃了,砰的一声响,射入半空,跟着火光一闪,拍的一声巨响,炸了开来。这是通知山上群弟子的讯号,峰上群弟子也即杀出。  傻苍正奔之际,然觉脚下爬满了东西,一咬一个包,又痛又酸,心知不妙,急忙提气爬上山道边一株树上,低头拍打,只听得方岳等纷纷叫了起来:“啊哟,不好,地下有鬼!”各人双脚爬满了个头比寻常蚂蚁大上两三倍的红色火蚁,有的已咬出二十个红包,痛不可当。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216章 拨刀台 有几人继续奋勇下冲,突然啊啊大叫,被一张铺在地下的大网收起,吊在树上晃荡,跟着树丛中扔出十余条半尺长的大蜈蚣,钻入网中往各人口鼻里钻,一时惨呼之声,响遍山野。严裕芬叫道:“大师哥快传号令,退回峰上!”方岳眼见这等情势,显然西蒙派已在山下布满了陷阱毒物,若再贸然下冲,非全军覆没不可,当即纵声高叫道:“大伙儿退回少峰上!大伙儿退回峰上!”  他身为百虎门掌门,处处受辱,处处受挫,胸臆积满愤慨之气,当即从一株树顶跃到另一株树顶,将到网吊之边,滑下树枝长剑下掠,刺倒了二名埋伏的敌人,纵身下地,踩在敌人身上,料想此人必有驱赶火蚁的药物,不必担心火蚁,心中激愤,身法如风,霎时间又刺倒了其余三人。剩下的西蒙弟子发一声喊,四下退走。  刘祝虎抢了过来跃起,单刀掠过,吊网落下,里面的人才得逃困,可是各人被剧毒蜈蚣叮咬钻入体内,虽然未死,但人人脸上布满黑气,口吐白沫,手脚无力,眼看是不活了。  众人望出去漆黑一片,一层又一层的火蚁蠕动散候在山道上,过了火蚁阵还不知何处有陷阱,还有何种毒物等着。  各人被咬的脚肿大如象腿,方岳、刘祝虎、赵盼儿等百虎门北宗人马拿出自制的驱毒药物,也不管对不对症,涂抹在伤处,又取内服的药丸分给众人服下。三十余人垂头丧气,一跛一拐的回到山上,幸好敌人并不乘势来追。  群人回上峰上,在火光下检视伤势,三十七人中倒有三十六人的腿脚红包遍布,又痒又痛,有咬得多的已然昏迷不醒,不知红蚁毒性如何,人人心下惴惴,尽皆破口大骂,显然对方这几个时辰中敲锣打鼓呐喊,乃是遮掩在山腰里布网撒蚁的声音。  这些火蚁长达半寸,腰圆螯大,密密麻麻,聚而不散,若是主要下山道路都布满了,怕不有数千万上亿只?这许多毒物毒虫当然是事先预备好了的,西蒙派如此处心积虑,密谋多时,看来对天心峰是势在必得,傻苍、方岳等人思之无不骇然。  郑耀宗将傻苍拉在一边,悄声说道:“皓俊侄儿,你怎么来到这里来了?”傻苍道:“我记得你被他们带至此处,因此便扮作是史掌门的弟子来见你,顺便将面饼还回给你。”郑耀宗惊道:“扮作史二哥的弟子,你不是百虎门弟子?”傻苍点点头道:“不错,郑前辈,我谢大哥叫我还……”郑耀宗道:“皓俊,现下不是谈此事的时候,这块饼还是放给你保存好些。”  傻苍问道:“这块饼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你不要我就扔掉它算了。”郑耀宗低声道:“千万别,我以后会告诉你。”  史衡走将过来,说道:“皓俊,就你脚面被咬而无事,是不是你有什么解毒的妙方?请献出来以解众兄弟之苦。”傻苍道:“史掌门,晚辈不惧虫咬,可能只是体质特异些罢,并没有什么解毒的方法。”史衡看了看郑耀宗,郑耀宗点点头,示意已然知道实情。  史衡道:“嗯,皓俊,把你牵涉置身于敌我两派的纷争之中,实属无奈,大伙儿要一齐全身而退,势已万万不能。你与西蒙派无冤无仇,只是恰恰路过,你去跟他们说个明白,相信他们会让出一条道路。”  傻苍道:“史掌门你意思是让我独自逃生?”史衡道:“西蒙谷只是要侵占天心峰,他们也说了,只要我们投降便放……只不过天心峰是我百虎门发迹之地,数代祖师山坟都埋在四周,对我们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值得我们用性命去守护,天心峰若丢了,我们活在世上也无意义,而你只是一个外人,天心峰丢与不丢,与你意义不大。”  傻苍与百虎门没有利益关系,也不怎认可他们做事方式,打心眼里有点看轻的意思,但与他们共患难一场,又看他们分裂成三派的师兄弟在外敌当前抛弃成见,拧成一条心共同对付,而非各自逃窜,尚有男子汉该有的气魄,让他心中生出敬佩之意,嘿嘿一笑,说道:“史掌门要我独自下山逃命,此事再也休提。虽说我与百虎门毫无关连,但你也听得西蒙谷说,谁人欲活命须得自断左臂,我傻苍从不屈服任何强权势力。前有史掌门以死逼我拜师,今就有西蒙谷断臂抛兵之辱,傻苍还是一样的绝不乞怜妥协,这样的生存,不要也罢。”  史衡道:“傻苍兄弟,何必为此而献出一条性命?”眼见劝他不听,情知多说也是无用,但如今晚不乘黑逃走,明日天一亮,敌人大举来攻,那可再也没有脱身之机了,不由得黯然长叹。  月落西山,峰上每个人都拉出长长的影子,虎王庄熊熊燃烧烧大火没有丝毫消停的意思,望着百年基业毁于一旦,各人心中没有丝毫惋惜之意,命之不保,又那来的心思悲物?  不少被毒物咬伤、吸入毒烟过多之人慢慢陷入昏迷之中,大伙儿一愁莫展,眼睁睁看着相伴多年的师兄弟妹一个个停止挣扎,一个个安静下来。可怜的人儿,空有一身高强武功,可敌人偏生不出来与你正面交战,无法施展,任你如何不甘心,任你如何不舍得,仍然被死神招到阎王殿上审判。  突然之间,天空中传来嗤嗤的响声,紧接着砰砰爆炸之声不绝于耳,令众人闻之色变的磷火箭又被敌人无情射上来。  一轮密集磷火攻击后,峰上众人死伤过半。磷火燃发出的烟雾有毒,沉降不散,弥漫各处,又天心峰虎王庄前后左右过火面积十之七八,已无立足之处,幸存的一二百人在方岳的指挥下往山顶上退,登上狭窄陡硝三面临空的天心峰绝顶拔刀台。  浓烟散去,西蒙谷二百余人攻至拔刀台下,一人抬头望着高达七八丈的峰顶大声叫道:台上的众人听了,要想活命,只须折断左臂,一个一个走将下来跪下求饶,我容青山慈悲为怀,放尔等一条生路。”  史衡探出头叫道:“兀那容狗,只靠那毒虫毒烟,胜之不武,我本事咱们在武功上决一胜负,缩头容狗,你有这个胆量吗?我瞧你就是一个无耻胆小之辈,哈哈,哈哈!”正骂得高兴,突然一块石子无声无息飞来,史衡眼明心快,立即将脑袋一偏,“倏”的一声急响,石子擦着耳边飞过,  底下掷出的石子向上飞行了八丈高,势道还那么劲猛,内力准度当真是非同小可,看来攻山的敌人当中,并非全是泛泛之辈,容青山绝不可能有此能耐,定是他从别处请来帮手助阵。  史衡死里逃生,一颗心怦怦乱跳,但他不肯认输,随手扔下几块石头,叫道:“容狗,你他奶奶偷袭,能再卑鄙些吗?”  容青山哈哈大笑道:“史衡,方岳,你二人难道还看不清眼前形势吗,下来吧,蓝月天宫的使者答应放你们一条生路,留得青山在,何怕没柴烧?”  方岳探头叫道:“我不但要烧柴,还要烧了你这座青山。”容青山大怒喝道:“方岳,别敬酒不吃吃罚酒,难道你想百虎门在你手中灭绝吗,你死后有何颜脸面对列祖列宗?”方岳哈哈大笑道:“容青山,你妈少废话,人在峰在,峰失人亡。”  一块石子再度悄无声息掷上来,方岳手腕一甩,一块石子射向来石,两石空中相碰,发出嘭的一声,碎为无数石粒,这下史衡看得清楚,发射石子的是一个身穿黑色长袍的人,这种装束的一共有四人,静静站在底下,与喧闹大骂的西蒙谷众弟子区别甚大。  容青山喝道:“再不投降,我便将们烧成一只只烤猪。”严裕芬骂道:“容乌龟,你除了这一招,还有没有新鲜一点的?”容青山嘿嘿笑道:“一招鲜,吃遍天。兄弟们,准备放箭!”  傻苍见这峰顶甚窄无躲闪余地,磷火箭射了上来,各人毫无意外都会葬身火海,便道:“方掌门,史掌门,你命弟子手执石子,见得弓箭发射向来,立即扔石击箭,不要让一支箭飞上来,若有漏网之箭,则大家无须惊慌,此箭只在箭头撞击山石树木才会爆炸,咱们只需先行接住,便不会有事,接住磷火箭后可反扔下去炸他们。”  方岳来不及寻思傻苍为何不称呼他为师伯而叫他掌门,拍手赞道:“皓俊的提议甚好,就这么办,众弟子听令,手执石头准备迎箭,史二弟,龚三弟,郑四弟,你们三人负责拦截那四个黑袍人,不要让他们扔石块伤了咱们的弟子,赵师妹,高师弟,唐师弟、阳师弟,你四人负责跃起接箭反攻,清楚没有?”众人齐声道:“清楚!”  容青山在底下叫道:“方掌门,你想清楚了没有,蓝月天宫的四位使者已等得不耐烦,快快作出决定。”方岳回道:“容谷主,祖先圣地,绝不相让。”容青山道:“既然你们顽冥不化,那我们也只有赶尽杀绝,放箭。”  十六名弓箭手听得命令,齐刷刷射出十六支磷火箭。  绝顶上的百虎门弟子立即抛石撞击,射上来的弓箭十有八九被击中,落在斜坡上爆炸,另有两箭突破石阵飞上绝顶,即被阳彬与赵盼儿飞身跃起接住,果然如傻苍所说,磷火箭并未爆炸。他俩运力甩手扔出,飞向西蒙谷人员聚集之处,绝顶下众人来不及闪避,当场炸伤炸死七八人,更有多人被磷粉沾上,火焰上身,惨叫连连。  以其人之道,还之其人之身,最是解恨不过。  峰顶上众人见状,齐声欢呼叫好。四名瞧不见面目的黑袍人双手连甩,十多块石子激射向绝顶,方岳、史衡等人齐出手,拦截石子。傻苍叫道:“大伙儿快趴下!”  各人虽早有准备,但那石子来得既快且密,仍有一人躲闪不及,被石子打中,血溅当场。傻苍拾起一石鸡蛋大小的石块,朝下边一个黑袍人打出,石块呼啸着奔下,那被攻击的黑袍人忙不迭往边上一跃,抬头眼光射向傻苍。傻苍被他眼光一照,心底禁不住打了个寒噤。  其时东边太阳刚刚升起露出半点轮廓,阳光直射在黑袍人身上,半张惨白的脸上毫无表情,如是刚从坟墓里爬出来的僵尸一般。  容青山大怒喝道:“放箭,放箭!把他们全部烧死。”  可是先前无往不利的磷火箭再一次受到挫折,不但没有一支成功爆炸,反又被敌人扔将下来,再死伤数人。容青山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命令弟子放毒物,但因上绝顶岩坡上布满磷火,毒物没敢越火而上,只在边上徘徊。  方岳瞧见暂时无忧,召集众师弟师妹商量,决定偷施冷箭,每人捡上多块石子,突然冒头掷将下去,石子只朝西蒙谷弟子打去,容青山与四名黑袍人武功高强,扔了也是白扔。强劲石子如雨飞下,西蒙谷众多弟子避让不及,多人中招,刹那间死伤二十余人,余人吓得纷纷后退下山。  容青山的副手范鸿飞叫道:“方岳,让你猖獗到一时又如何,我们就在山下守着,绝顶之上无水无粮,瞧你们能撑到何时。”  方岳骂道:“范狗,你们抢我天心峰,无非是想夺我派镇山宝物‘天地逆刀’,我宁愿毁了也不会留给你,让你白忙一场,哈哈哈哈。”范鸿飞大声叫道:“方岳,你这可大错特错了,我们看上天心峰物宝天华、得天独厚的环境,正是我西蒙谷培养稀世草药的绝佳场所,你那所谓的镇山之宝我们连看上一眼都嫌费时。”  容青山道:“方掌门,史掌门,你们下来罢,我答应放你们一条生路,也不须断臂折兵什么的,只要你不干涉我们种养作业,我把天心峰还回给你又如何,至于烧掉的虎王庄,正所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我西蒙谷出钱给你们盖一座新的,更加轩敞明亮。”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217章 天地逆刀 史衡喝道:“容青山,你肚子里打什么鬼主意,难道我们会不清楚,你们为霸占天心峰,密谋时间至少不少于一年罢,如果单纯想搞种养,值得你们费下如许心思准备?”刘祝虎也道:“容青山,你听得我们要毁掉‘天地逆刀’便紧张了是不是,哈哈,只要我们毁坏它,你们西蒙谷就得全部掉脑袋是不是,哈哈,哈哈。”  傻苍直到此时,听他们提起‘天地逆刀’名字,才想起峰上有这么一件物事,连忙找寻,绝顶上面积不大,很快瞧见插着‘天地逆刀’的岩石。  那是一颗柴房大小晶莹剔透的石头,太阳光射入其中,彩光四射。一柄刀插入其中,直没至柄,刀柄日晒雨淋下呈黑绿色,估摸材质乃是青铜。而插入石头内的刀身呈金色,长尺半,在阳光照射下刀身轮廓清晰可见,而刀身上的流云虬纹光影反射出来,印在地上,美轮美奂。  傻苍伸手握着刀柄,用力一拔,逆刀紧入石身,竟然纹丝不动。他看了一眼旁边麻石上刻的的四个大字“擅拔者死”,心想:“不知是轻轻拔一下就死,还是将将整把刀拔出来才死?既然是擅拔者死,那么说只要征得同意,拔刀便不会有事,但是要征得谁的同意呢,难道要征得主人的同意?”  郑耀宗走过来低声道:“傻苍,唉,还是叫你皓俊好些,这把是我百虎门开山创派师祖张师祖的佩刀。”  傻苍问:“哦,我还以为是上古之物呢,贵师祖的刀怎么会插进这块大石头里?”郑耀宗道:“一言难尽,一言难尽,皓俊,我瞧蓝月天宫和西蒙谷的人占据天心峰,其最终目的便为了这把天地逆刀,咱们无论如何也要保护好这柄创派祖师爷的刀。”傻苍道:“这柄刀对你们具有意义非凡,是须得保护周全。”  郑秀媚走将过来叫道:“爹爹,皓俊师兄。”傻苍咧嘴微微一笑,点了点头,郑耀宗道:“玲儿,你无事罢?”郑秀媚道:“爹,我没事。”郑耀宗道:“呆会儿便有一场血战,你怕不怕?”郑秀媚道:“人终有一死,有什么好怕,怕反而会死得更快。”  郑耀宗道:“好,不愧是郑家后人,到时你跟在爹爹身后,由爹爹护着你。”  郑秀媚道:“爹爹,这把刀能拔出来吗?”郑耀宗环眼四顾,见得众人都趴在西边与敌人对骂,无人留心这儿,便道:“这把刀紧入山石,若非内力极之浑厚精深之人拔不出来,当年你师祖爷便拔不出来。”郑秀媚道:“怎地师祖爷插得进却拔不出,按理说更加艰难。”郑耀宗道:“这刀不是师祖爷插的。”郑秀媚道:“不是师祖爷插的,那是谁插的?”  郑耀宗摇头道:“媚儿你别问了,皓俊,要想得到这把刀,只能打碎这块寒晶石取出。”傻苍道:“郑前辈,这块寒晶石看上去特别硬,棱角尖锐分明,丝毫不为风雨岁月打磨,欲碎之,怕是比拔刀更加困难。”郑耀宗点了点头道:“你说得一点不错,我们试过火烧锤砸,半点作用也没有,但在二十年前,机缘巧合之下,我得知一种方法可以将寒晶石碎之。”  傻苍对这把天地逆刀并不怎么感兴趣,随口问道:“有什么办法?”郑耀宗又左右望了望,百虎门众人都聚集在西边,没有人留意到这儿,他伸长脖子在傻苍耳边低声道:“神拳令的阴阳二令能令之破碎。”  “哦,怎么个碎法?”  “只要以阴阳二令交替敲击寒晶石,寒晶石便会受震动而裂。”  傻苍不太相信问:“拿大铁锤也砸不开,两块小铁片竟然可以敲裂之?”郑耀宗道:“神奇吧,这叫一物克一物,万物皆是相生相克的,任你再硬再强,也有天生的敌人制你。”傻苍点点头道:“嗯,说得对,只可惜你们只有阳令。”  郑秀媚道:“爹爹,既然咱们取不出这么‘天地逆刀’,西蒙谷的人也一样得不到,他们就算将天心峰占为己有,又有什么用呢?”郑耀宗道:“他们才不管那么多,先将咱们赶尽杀绝拿在手上,慢慢研究不迟。”顿了一顿又道:“皓俊,听说这柄宝刀天然有一股杀气,谁人得了它,武功就能如虎添翼,更上一层楼。”  傻苍突道:“郑前辈,你对我说这些有什么用?”郑耀宗道:“这个秘密埋藏在我心中多年,眼下如此形势,如不说出来,恐怕便再没机会。”傻苍道:“郑前辈,贵派的秘密,你该对你师兄弟说才是,我一个外人,本不该听你的秘密。”  郑耀宗摇摇头,说道:“敌人如强攻上来,咱们可能便要葬身于此,我说与你听,乃是想你将这个秘密流传下去。”傻苍道:“敌人如攻上来,我也难以幸免,指望我流传,恐怕不现实。”  郑耀宗道:“不,你不能死,你得护着我女儿逃出生天。”  傻苍笑道:“郑前辈,我武功比你差远了,要死也是我先死,怎有能力保护郑姑娘?”郑耀宗沉吟半晌,道:“把面饼给我。”傻苍从怀里取出面饼,双手恭恭敬敬递上,说道:“郑前辈,晚辈还回给你,以感郑前辈的救命之恩。”郑耀宗道:“是谢霆让你还回给我的吗?”傻苍道:“前辈怎么知道的?”郑耀宗道:“我猜想的,皓俊,关于这块面饼,你知道什么?”傻苍道:“我只知这块饼又硬又重,挡住了小人何百癫的铁莲子,救了你大弟子一命。”  这时百虎门众弟子突然一阵骚动,原来容青山见火攻不行,便驱赶毒虫毒物强攻,拔刀台上的弟子既不敢退,也无处可退,个个奋勇拼杀,有的刀劈,有的剑挑,有的棍戳,也有搬起石头猛砸的,把攻将上台的毒物杀了个大败,幸存的毒虫毒物退回稍远处,张嘴喷发毒雾,毒雾上升,呛得众人咳嗽不止。  容青山见得时机出现,立即命令弟子放箭。拔刀台上一片混乱,众人无暇砸箭,嗤嗤嗤嗤之声连响,十六支磷火箭径直射上了绝顶。方岳史衡等人大惊,纷纷跃起接箭,但终于慢了一步,有两支箭冲破障碍,直冲寒晶石而来,各人惊叫声中,傻苍伸手连抄,把两支箭都接在手中。他奔到西侧,将手中的磷火箭甩向毒物,砰砰两声巨响,把百多只毒物炸死的炸死,炸不死的烧死。  接了箭的方岳等人将手中的箭甩向西蒙谷弟子,大声喝骂。  可当傻苍转过身想回至寒晶石旁时,脸容一下僵住了,只见四个头戴斗笠的黑袍人神不知鬼不觉站在寒晶石旁,一人正运力抽刀。斗笠下四张脸罩各呈黑、白、红、绿四色,一模一样的生硬寒冷表情,四双眼睛八只眼珠冰冰地瞧着他们。傻苍陡然见得,吓得一颗心几乎从口腔里跳了出来,张大口说不出话来。  蓝月天宫四名使者趁着众人注意力集中在西蒙谷人众上,竟然从不设防的东面绝壁神不知鬼不觉爬了上来偷刀,攻了拔刀台上的人一个措手不及。  一声响亮的啸声从黑面人口中响起,绝顶下西蒙谷的众弟子听得预先约定好的啸声,发一声喊,在容青山和范鸿飞的带领下,急奔拔刀台上而来。方岳等人被身后啸声吓了一跳,急忙转身,见到四个黑衣人脸无表情看着自己时,心下猛地一跳,震惊丝毫不比傻苍要少。  前有虎后有狼,形势十分不妙,待惊愕过后,方岳叫道:“师弟,上!”史衡、刘祝虎、严裕芬、司马恶等人大叫一声,一起扑上围着四人,四名黑袍人将长袍一抖一摆,一阵阵灰雾从袍中抖出向四周扩散开来,拔刀台上的人登时闻到一股臭鸡蛋异味,史衡叫道:“是毒雾,大伙儿屏住呼吸,速战速决!”手中长剑挑向一名黑袍人咽喉,众人心知危急,立即抢上斩杀。  四名蓝月天宫黑衣使者使的都是铁锏,背靠背挨在一起,互为攻守,将敌人的凌厉抢攻一一化解。那边厢容青山带领一百多名弟子已攻上绝顶拔刀台,与赵盼儿、阳彬等百虎门弟子混战在一起。  方岳、史衡等人虽然武功不低,人数更多,但四名黑衣人心灵相通,形如一体,四条铁锏便如一个人有四条手在挥舞,配合得天衣无缝,防守得滴水不漏,刀剑不入。他们也不急于进攻,在毒雾之中,只要得防守住敌人的进攻那便相当于获胜。  而百虎门众人却是须得速战速决,这场拼斗耗时越久对他们便越不利,个个都不要命般疯狂进攻,拼在未晕倒前杀多几人。傻苍也加入到这一场你死我活的斗杀之中,他自恃服食了七彩虹珠不惧毒雾,呼吸仍如往时一般平稳,他一人独斗范鸿飞,大战上风,将其逼到悬崖边缘。  西蒙谷精心策划了一年多歼灭天心峰百虎门的计划,为保证万无一失,还把前来督察的四名蓝月天宫使者请上,时机定在七月初三,也即是昨日,可他们没有预计得到百虎门南宗为争夺神拳令而精英尽出,全部来到虎王庄作客,也没想到离山二十多年的四师弟郑耀宗及其女儿徒弟也在庄里,更没料到与百虎门毫不相关的傻苍也在其中!  最初预想中一边倒的局面变成了相持不下的大混战。  西蒙谷主要目的是抢夺天心峰绝顶拔刀台上的‘天地逆刀’,本来他们只须围而不攻,绝顶上无水无粮,百虎门坚持不了多久,但容青山听方岳说要毁了天地逆刀,生怕完成不了蓝月天宫颁下的命令而掉脑袋,便冒险强攻,殊不知那天地逆刀深藏寒晶石中,根本毁不掉。  西蒙谷武功本不如百虎门,这一昧急抢强攻,无疑是以己之短攻敌之长,瞬间被斩杀大半。此时西蒙谷师徒和四名蓝月天宫使者心中,别无他想,只希望蛇唇魅影粉末尽快生效,把一众敌人毒倒。  在生死关头,傻苍出手毫不容情,猛地一拳将范鸿飞打下绝顶,摔落悬崖下,悲号声回荡在山间深谷之中。当他回过头来,心中禁不住暗叫一声“不妙!”只见百虎门人数武功虽占优,但在毒雾下打斗,不管你如何屏住呼吸,或多或少都要吸进毒雾,况且屏住呼吸又如何能够运力拼杀?那毒粉如此猛烈,不少人已然如喝醉酒一般,东摇西倒,最后一头栽倒在地。  激战中郑耀宗头脑晕眩,瞥见女儿已昏倒在地,己方片刻之间难以歼敌取胜,落败已成定局,心想无论如何不能让祖师爷圣刀落入敌人手中,一个箭步窜到史衡身旁,叫道:“二师兄,快把阳令给我。”史衡斗得兴起,想也不想便把神拳阳令交了过去。  郑耀宗接过,纵身一跃跳至寒晶石上,从怀中取出面饼,双手一擦,饼上面粉一层层掉落,露出里面藏着的一块铁片。这一块铁片,正便是百虎门神拳令阴令!郑耀宗为掩人耳目,费尽心思将其隐藏在一块面饼里,任谁也想不到普普通通一块饼里竟然大有乾坤。也正是饼里藏有神拳令,这才得挡住何百癫突然射出的暗器,救回弟子罗东风的一命,郑耀宗扔出去后,干脆就不拾回来,错有错着,后来阳彬搜索龙马神拳宗师徒身子时,便因此没寻到神拳令。  而坐在一旁的谢霆早就看透郑耀宗的把戏,知得面饼里必然有“馅”,因此才叫傻苍拾回来还给他,以报答他的救命之恩。  郑耀宗双手各执一块神拳令,交替敲击寒晶石,那晶石在铁片击打下,发出低沉而悠长的响声,震得拔刀台上的每一个人耳膜生痛,那疼痛感从耳朵钻入脑子,再从脑子散发至全身,功力较低的人忍受不了,抛下兵刃,双手捂耳,高声尖叫直至昏迷。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218章 傻苍误撞得绝技,妖魔鬼怪丧刀… 神拳阴阳二令敲击的速度越来越快,寒晶石发出的声音更加低沉,声音几不可闻,但绝顶上清醒各人的痛感更加强烈,双眼望出来,天地倒悬,整个世界似乎在旋转,手中的打斗不知不觉缓慢甚至停将下来。  终于一阵密集的敲击声下,寒晶石“砰”的一声响碎裂成一块块鸭蛋大小的碎石块,天地逆刀“铮锵”一声,摔落在晶石堆里。  郑耀宗七孔流血,张口喷出一大口鲜血,可他顾不得这些,凝力拾起逆刀,摇摇晃晃走向崖边。  打斗众人在蛇唇魅影粉与寒晶石发出的魔音双重打击下,就连方岳与史衡二人也都禁受不住,东倒西歪,先后摔倒于地。  傻苍虽也被魔音折磨得晕头转向,但不受毒粉影响,兀自站将立得住,将容青山脑袋打爆后,转头见得郑耀宗抱着刀欲跳下崖,急忙叫道:“郑前辈,不要!”一个箭步冲过去,将一脚已然踏空的郑耀宗拉了回来,郑耀宗半躺地下,双眼血红,说道:“皓俊,这把刀……这把刀千万不能落在敌人手中,拿着它,去把他们都杀了。”  傻苍道:“郑前辈,你开什么玩笑,我如何是他们的对手?”郑耀宗突然抓紧了他手,双眼一翻射出如电光芒,低声喝道:“不是他们死,便是我们死,不行也得上。”  傻苍望着郑耀宗鲜血淋漓的脸孔,无奈点了点头,接过他手中的刀,缓缓站起,缓缓转身。  身后只站得四人,四个身穿黑衣、头戴斗笠的人,一字排开。蓝月天宫使者不受毒雾影响,内功深厚,与傻苍一样禁受住寒晶石声音的侵袭。  绝顶上突然起风,吹得五人衣襟猎猎作响。  双方迎风站立良久,黑使者以金属般的声音说道:“把刀交出来,留你一个全尸。”  傻苍背临悬崖,默然,提着刀的手握得更紧,手心里全是汗水。  峰上风息停下来,死亡气息愈来愈浓。  寂静中,红脸使者冷冷说道:“杀!”  杀字余音未了,傻苍率先举刀横挥,墨金色光芒闪过,正当其冲的红脸使者来不及抵挡,急跃而后,嗤喇一声,衣襟被刀锋割裂开一大道口子。傻苍一刀既出,第二刀又出,刀尖急转,挑向一名敌人胸膛。那人举铁锏挡格,刀锏相交,发出一声脆响,双方手臂皆是一震。那人不等逆刀收回,铁锏绕过刀锋,砸向傻苍手臂。  傻苍不防反攻,手腕一拌,逆刀变剑,刀尖急刺敌人咽喉,后发而先至,锏刚发,刀尖已然指至敌人喉咙。使者侧退半步,脑袋躲过刀尖,手中铁锏再刺傻苍。  傻苍身子一侧,刀锋下压回抽,守中带攻。既躲开铁锏直刺,又避开身后敌人铁锏戳击。  此时他已陷于四人包围圈中,既要应付眼前的使者,又要防左右身后的敌人。四名使者中的每一个武功修为都比他高,且配合默契,攻守有序,四人联手攻击爆发出来的战斗力远高于各人武功之叠加,先前挡住了方、史、严、刘、唐等高手的急攻,眼下要杀死一个青头小子,似乎只是举手之劳。  然而这把天地逆刀似乎真如郑耀宗所说那样具化腐朽为神奇功效,傻苍手持它拼杀,一砍一劈之间,变得大有章法,身法武功于握上这柄刀的瞬间突然进步了许多,在四人的围殴堵截中屹立不倒。  只是双方实力相差确是太大,时间一长,纵有宝刀助阵,傻苍开始渐感吃力,接连遇险。有一次一根铁锏自头顶猛击而下,傻苍躲避稍慢,险些儿便被击得头骨碎裂脑浆并溅,另一回更险,铁锏直刺咽喉,虽然闪了过去,左肩膀却被狠狠戳了一下,一条左臂几乎抬不起来。  此前十余日当中,傻苍在天游峰日夜与史衡、严裕芬等人拆招练习,所使所练全是屠残本上的拳术脚法,一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的便是“六合归一”“天人抱枕”“江上来人”“凭地旋风”“山崩海倒””龙转九天”等招数,现下与四人拼斗中大落下风,容不得他花时间思索出招,形势极端紧迫下竟然顺手使出屠残本上的招数出来。  但屠残本传授的是手脚功夫,他手上却偏偏拿了一柄天地逆刀,又不舍得丢弃,一招“山崩海倒”使出来,本来是拳头砸下,这时变成刀身下劈,“凭地旋风”原是身子急转,拳头左击右打,这时变成了刀尖左削右挑,不但看上去不伦不类,傻苍使得更是尴尬难受,身体内如有一团熊熊烈火燃烧,右手又似乎握着一柄烧红了钢刀,很想很想丢弃,却又怕失去逆刀更加快落败。  然而正是这令傻苍烦躁不已的拳法刀使,却硬是逼得蓝月天宫的“黑妖”“白魔”“红鬼”“绿怪”四名使者近身不得,只感对方刀法精妙无比,包围的圈子渐渐扩大,四人越战越是惊讶,不得不耐下性子沉着应战。  傻苍刚刚使出这一套怪异刀法时,一颗心跳得极快,双眼充满了血丝,瞧出来的天空并非湛蓝,而是一片血色,但使得数十招后,心中烦闷慢慢消失,宝刀使得愈来愈顺手,随意挥洒之间,敌人或闪或避,竟不敢挡格,丝毫没有初时的难受。  见得敌人似乎颇为忌惮,傻苍心中猛然一动:“难道他们竟然怕我乱创乱使的刀法?”当将“六合归一”使出来后,刀尖急戳白妖划破他胸前衣衫时,脑海之中电光连闪,一个奇思妙想念头突然跳将出来:屠残本上记载的武功招式会否不是拳术,而是刀法?  残本图示武者手上该是握着一柄刀或是一把剑,他那虚握的拳头便是最好的证据,对,那不是拳头。传本作者不知何故把兵器省略掉不画出来,以至史衡师兄弟及教自己武功的师父都误认为这是一套拳术,以讹传讹流转下来。  傻苍如发现天底下最大的秘密,心头一振,长啸连声,尽情施展出这套误打误撞摸索出来威力巨大的“刀法”,把蓝月天宫四使逼得连连后退。  郑耀宗半躺在崖边,看得眼前这神奇一幕,张大口合拢不回来。  眼见自己一方形势渐紧,黑妖一声低呼,铁锏自中间分成两半,变成两把剑,双手各执一把,呼呼舞动起来,白魔、红鬼、绿怪三人也分别将手中铁锏变成两把剑。从沉重的四根铁锏变为八把轻灵长剑,四人的身法随之也轻盈起来,围着傻苍打转,八柄长剑耀着旭日阳光轮流往他身上招呼,如黑蝴蝶绕花穿插,看得郑耀宗眼花缭乱。  敌人身法剑招一快,傻苍顿时没了先前的从容,只感压力倍增,出刀不知不觉凝滞起来,包围的圈子又缩小回来。白魔胸前衣襟被划开一大道口子,对傻苍恨极,此时见得他受制,瞅准机会冒险突步上前,两柄长剑似那出海的矫龙,交缠刺向敌人左肋。傻苍举刀猛砸来剑,白魔剑法在四人当中最是轻灵,两柄长剑相继收回,又突得刺出,傻苍避让不及,左臂接连中剑,鲜血迸谢,落在逆刀之上,发出哧哧之声。  傻苍又惊又怒,拼了性命抢上半步,手中的逆刀似有灵性,力未至刀已发,一招“江上来人”顺势施展出来,向白魔头身连劈三刀,刀身飘忽不定,白魔大吃一惊,急忙后退,却是来不及,眼见得刀锋闪着寒光劈下,惊叫道:“救我!”黑妖红鬼双双抢上,双剑齐刺傻苍要害,绿怪纵身晃至白魔背后,抓着他的衣衫往后一拉,天地逆刀刀尖划下,堪堪将白魔黑袍从上至下划开,露出里头粉红肚兜及两个鼓鼓的半球。  傻苍斗得兴起,管他是男人女人,只要是敌人便不能手软,死了的敌人才是最好的敌人,避开从后而来的剑击后,刀尖挺出,直刺黑妖咽喉,一招未完,另一招又出,回身斜斩红鬼右臂,一瞬间连攻二人,刀路去势狂暴。  黑妖识得厉害连退三步叫道:“他已受伤流血,不必跟他硬拼,跟他耗下去就可。”其它三人听得命令,即时退后。  傻苍本被逼得有些喘不过气来,敌人退开佯攻骚扰,正合他意,立即平顺呼吸,暗蓄力量,吸血逆刀刀尖轻轻颤动,发出极细微嗡嗡之声,似乎随时要扑出去一般,傻苍握刀的手下意识紧了紧,转头四下一顾,发现晕倒的方岳和史衡已然苏醒过来坐地上打坐,只是他们全身乏力,还未能站起来战斗。  傻苍看到的,妖魔鬼怪四人自也瞧见,黑妖下巴严二人指了指,红鬼会意,跃上前挺剑击刺方岳。傻苍喝道:“妖孽看刀!”暴步欺近,一刀斩向红鬼脖子,去势极快,红鬼不得不放弃击杀,转身迎战,妖魔怪三人纷纷吆喝击刺,再度将傻苍围在核心,百虎门师徒内力高强的人渐渐醒转过来,压力顿时落在了蓝月天宫一边,四使不得不全力进攻。  方岳史衡二人醒来后立即打坐调整内息,驱除体内毒质,气力慢慢凝聚,瞧见郑耀宗招呼他们过去,当下也顾不得丢脸子,手脚并用爬到郑耀宗身旁,三人边调息边观看傻苍单人独战四使者。  天地逆刀嗡声渐响,横削竖劈,气势如虹,迎战妖魔鬼怪四名蓝月天宫使者的八柄短剑,刀光剑影之中,人影交错,喝骂声不断。  天地逆刀被傻苍舞得似乎有了生命,刀刀斩向敌人要害之处,方岳、史衡、郑耀宗眼见傻苍刀招变幻,犹似一条矫健与狂暴集于一身的金龙,一时雷霆万均,一时长躯拈轻,进退之间犹如神佛,无不心惊神眩。  史衡和他相处多时,十多天来无时无刻不在对招切磋,虽然期间傻苍妙招不断,总有意外惊喜迸出,但对于他真正实力,史衡心中却是清清楚楚,眼前的傻苍犹如经历了脱胎换骨,刀术竟一精至斯。一点点鲜血从刀剑间溅了出来,蓝月天宫四名使者腾挪闪跃,竭力招架,始终脱不出傻苍的刀光攻袭,鲜血带着碎肉溅出,有几滴甚至弹到了三人身上。  忽听得长声惨呼,绿怪猛然弹起落地,蹬噔噔后退,腹部一道血箭如涌泉般向前喷出,适才激战,他运起了护体神功,腹部中刀后内力未消,将鲜血逼得从伤口中急喷而出,十分诡异可怖。血箭未了,天地逆刀划过红鬼胸膛,几将他削成两半,摇摇晃晃走向下坡之路,但只走得七八步便俯面倒地抽搐,身下流了一大片血液。  黑妖与白魔齐声尖叫,四柄长剑连番攻刺。  拼斗中的傻苍双眼看到的只是四柄长剑的剑尖与剑锋,至于剑的主人,已然模糊为两团黑影,激斗中他抢上两步,虚劈三刀,第四刀陡然闪出,以迅捷无伦的速度砍下,将眼前黑影斩为两半后更不歇气,转身躲开短剑,手腕一抖,金光无情,刀尖挟裹着令人心寒的呼啸声扑向另一团黑影。  白魔刚见得他堪堪转身,刀尖已袭至身前,一刹那间她只晓得张嘴尖叫,却忘了躲避,或者说已是躲避不了,睁大双眼看着刀尖奔来。她这一尖声叫唤将傻苍从迷境中惊醒,看到她眼中无限恐惧,心念急转,即时收力留她一命,但是,那天地逆刀却没因主人收力而停下,反而以更快的速度刺入了白魔胸脯,从后背破出大半刀身,更把不协调的傻苍带得往前一个踉跄,扑倒在地!  傻苍猛不迭松开了握刀的手,便如被刀柄上盘缠着的毒蛇咬了一口,双眼望出,尽是鲜血浸红的土地,脑海中一片空白:“我明明收手,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白魔双手握着刀柄,嘴角冒着着血泡,断断续续吐出几字:“你……你……是谁?”  傻苍翻过身来,他没有回答她,既不想回答,也回答不了。  等得片刻,白魔往前走一小步,俯趴而倒,刀柄撞地使得整柄逆刀几乎穿透她的身躯,刀身上一缕缕的血液流下,在初升的阳光下显得鲜红无比。  武夷绝顶拨刀台,瞬息间陷入死寂,太阳底下,活着的人仍然感寒意一阵阵袭来。  西蒙谷制作的蛇唇魅粉毒性真是厉害,郑耀宗没怎么参与打斗,屏着气息以神拳阴阳两令击打寒晶石,只在最后一刻寒晶石欲碎的刹那,忍受不住声音折磨而张口呼吸吸入毒气,纵使如此,他坐在边上歇到这场令天地为之变色的拼杀结束,身子仍然软弱无力,提不起劲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影子渐渐变短直至消失。  百虎门高手慢慢恢复,傻苍失魂落魄站在当地一言不发,任由史衡替他包扎伤口。  刘祝虎蹒跚走将过来,对郑耀宗说道:“四名使者武功不见得比我们高明,但配合得十分默契,必定自小就在一起习练,否则难有四心合一的效果。”史衡道:“他们中的每一个人,放在江湖上也算得上是个一流好手,怎地我们从来没有听说过蓝月天宫这个教派?”  各人谁也没法回答这个问题,方岳也不多耽搁,立即下令绑了西蒙谷受伤未死师徒众人,带领弟子下拔刀台,转至后山凌鎏阁休整,生火烧饭,清点人数,百虎门三分支加起来幸存人数不到四十人,不足总数之十一,司马恶战死,赵盼儿与阳彬及其他几个师弟受了重伤,须得卧床休养。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219章 掌门人 吃过饭后,方岳、史衡、刘祝虎、严裕芬四人顾不得休息,聚在偏厅上审讯西蒙谷谷主容青山及其弟子,容青山被傻苍打爆头,奄奄一息没半点生气,面对百虎门的折磨逼问,口唇紧闭,既不叫喊也不呻吟,直到昏死前也一句话也不说。  再问其座下弟子,一名弟子禁不住折磨,说道蓝月天宫两年前传下命令要容谷主占领天心峰以查明天地逆刀的秘密,至于蓝月天宫是个怎样的教派,座落于何处,教主姓甚名谁,这名弟子概不清楚,只说谷主被蓝月天宫种下“快活痣”,若到期不得宫主施法延期,便会全身肿胀发泡痕痒,稍微一抓皮肤便会溃烂化脓,流下臭不可当的黑水,黑水腐蚀筋肌直至见骨,因此不管蓝月天宫布置下来的命令如何艰难困险,容谷主也不得不尽力完成。  众人听罢面面相觑,天地逆刀的秘密别说外人不知道,便本派弟子知道的也甚少,怎地蓝月天宫的人会知道?  刘祝虎将一盘冷水沷到容青山头上,容青山缓缓醒转过来,史衡手持一柄长剑指着他喝道:“容青山,蓝月天宫是个什么教派,只要你老老实实交待,留你一条性命未尝不可,”容青山抬头看了他一眼,张嘴吐了一口血出来,终于开口冷笑道:“嘿嘿,当你们知道蓝月天宫是个什么组织时候,你们的命运便和我一样不由己控。”  史衡道:“废话少说,蓝月天宫在那的,宫主是谁?”  容青山道:“我劝你们不要好奇打听,知道了的人都没有好下场,就和本谷主一般受人摆布,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方岳道:“容谷主,我们耐性有限,望你从实告知,不然你及你门下弟子都过不了今晚。”  容青山嘴角微微上挑道:“落在你们手里,我也没想过能活下去,死对我来说,反而是一种解脱。”严裕芬走近,冷森森道:“天下间那有这么便宜之事,不好好折磨你,怎对得起我这条断臂?你若顽冥不化,那只好斩下你四肢做成人甬放在花瓶里,等你‘快活痣’发作,痒极而无手可挠,让你受尽天底下最残酷的惩罚。”  容青山脸上色变,严裕芬又道:“只要你肯说出来,痛痛快快送你上路,绝不食言。”  若以死来威迫,容青山必定不为所动,作为一个杀人不眨眼汉子,自踏入江湖的第一天起,便将生死置之度外,可是一想起那快活痣发作时万蚁咬啮的痕痒感,以及那腐肉恶臭的黑水,禁不住全身一阵痉挛,抬头道:“此话当真?”方岳点了点头道:“当真。”  容青山道:“好,我说,关于蓝月天宫,我知道的其实也不多,只听说位于昆仑山中的不冻泉里,宫中众人都唤宫主为‘月宫仙子’,至于她是老是幼,相貌如何,我没有见过就不得而知。”史衡问:“你所知的就这么一些?”  容青山点点头道:“就这么一些。”史衡问:“那快活痣又是什么可怖事物?”容青山脸皮抽搐几下,扯开胸襟衣服露出胸膛,指着心口旁一颗绿豆大小的红点道:“三年前的六月,我在昆仑山采药,被蓝月天宫的的人劫持至一间屋子里,有一人伸指在我心房上点了一点,一丝异样感觉也无,这颗红色的快活痣便被种下,发作时……”  方岳四人听罢,相互望了一眼,刘祝虎问:“蓝月天宫的使者为何会劫持你继而给点下快活痣?”容青山道:“只因我好奇探听得蓝月天宫的所在位置及宫主外号。”史衡脸上变色,说道:“你说什么?只因你知道蓝月天宫位所及宫主名号,便被点下快活痣?”  容青山道:“不错,刚才我便提醒了你们,可是你们硬要听,我也是没办法。”  方岳道:“你意思是蓝月天宫会来找我们,给我们种下快活痣?”  容青山缓缓点头道:“蓝月天宫极之神秘,所有了解它底细之人,不是被灭门就是被收归,别无第三条路可走。”  ……  傻苍与蓝月天宫的四名使者大战一场,昏昏沉沉只觉疲惫异常,下了拔刀台在凌鎏阁倒头睡下,连饭也不吃。这一觉直睡到第二日下午方才醒来,守着他的弟子一人出去禀报,一人服待梳洗沐浴,刘祝虎匆匆赶来,将一套烫金暗花锦绸长袍给他换上,请其来到一座肃穆大厅上一张居中的大椅上坐下,但见此椅富丽堂皇,靠背镶着一块碧玉石板,上画一头威风凛凛的猛虎,推辞不坐,刘祝虎道:“傻苍兄弟(史衡已说出实情)请务必不要客气,你是我们百虎门的救命大恩人,别说坐在这张椅子上,便是坐在我们每个人的脑袋上,我们也是心甘情愿。”  严裕芬道:“小兄弟,你天不怕地不怕,椅子上又没钉子,担心什么,先坐下来再说。”  傻苍推辞不下,一屁股坐在椅上。严裕芬急急退下,刘祝虎向厅外大声叫道:“众兄弟进厅拜见掌门人。”  叽叽声响起,厅门推开,一下子抢进了四十余人,方岳、史衡、郑耀宗、严裕芬等人领头,叶富城、郑秀媚、罗东风等弟子紧跟其后,连受重伤的阳彬、赵盼儿等人也被抬了进厅。  八支牛油大蜡烛被点燃,昏暗大厅登时明亮通透起来。  众人按辈份列好队站在堂下,突然向着傻苍齐唰唰跪下叫道:“百虎门众属下拜见新任掌门人,恭祝掌门人身壮力健,指东打西,一马平川!”  傻苍初进大厅便觉情况有异,当刘祝虎让其入座时,更是疑心大起,心道怎会让我一个外人小子坐在主人宝座上,明显不合常情,便有更大的恩情,宾主之礼、辈份之分也不该置之不顾,他们到底在搞什么蛾子?  随后又想自己以一己之力挽救百虎门于危难之中,谅来也不至加害,便勉为其难坐了下来。  此刻听得他们口呼掌门,又行跪拜之礼,便更笨之人也能明白,即时站将起来走至堂下,对方岳道:“方掌门,你们这是在演那一出戏,好玩吗?”  方岳仍然跪在地上,恭恭敬敬说道:“回禀掌门,这不是演戏,百虎门一门三宗认为你武功声望既高,凝聚亲和力又强,更全凭你挽救百虎门于水火之中,避免覆灭,由你来做掌门,人人心悦诚服,众师徒一致推举你为一门三宗的总掌门,带领大伙在江湖上闯出一片新天地,打响武夷山百虎门的名号。”  傻苍扶着方岳道:“你们先快快起来,这样跪我,傻苍如何承受得起,快起来,快起来。”方岳等人齐声叫道:“多谢掌门!”一块儿站了起来。  傻苍道:“方掌门,史掌门,郑掌门,我不是百虎门门人,这个掌门我既不能当,也不合适当,此事万万不可。”  史衡道:“掌门人,百虎门之所以沦为板上鱼肉,任人欺凌,连阿猫阿狗也敢咬上一口,皆因众兄弟分裂为三宗,各自为战,俗话说合则强,分则弱,百虎门经过此一场大劫难后,我们师兄弟几人聚在一起商量,百虎门要发展壮大,奠立千年根基,须得各个师兄弟齐心群策群力才是。”  傻苍道:“史掌门说得有道理,百虎门要发展,是须得团结,但这跟我一个外人何干,你们要我做百虎门掌门人,可经过我同意?”  郑耀宗道:“傻苍兄弟,请允许我这样称呼你,你将我门流传百年屠残本上的拳法当刀法使,生出无穷无尽威力,凭一己之力歼灭蓝月天宫四使,这说明你与百虎门有深厚渊源,冥冥之中将我门嫡传功夫发扬光大,我们恳请你做百虎门的掌门人,并非心血来潮,实是经过我们几人通宵达旦的深思熟虑而得。”  傻苍摇摇头,说道:“郑前辈,可能你还不清楚,贵派屠残本上的功夫绝不是你门独传之秘,没有认识你们之前,在下便已掌握了比本上还要多还要全的招式,这点史掌门可以作证,前辈你也是深有体会的。”  史衡道:“傻苍兄弟说得不错,屠残本是我们师祖留传下来精妙高深的武功,而你师父恰巧也会这套功夫,那就更说明咱们之间素有渊源,就算不是一根所生,也必是系出同源,如果排资论辈,你我之间极大可能是师伯师叔称谓,甚至是师兄弟也说不准,所以你说不上是外人,由你来做百虎门的掌门,绝对是顺理成章之事,没有半点的唐突。”  傻苍边听边摇头,对他的说法不予认同,方岳道:“二弟、四弟说得对,不但如此,傻苍兄弟还是第一个使上创派祖师爷爱刃‘天地逆刀’之人,逆刀与先祖神奇武功相得益彰,大发神威,诛杀蓝月天宫四名使者,正所谓‘逆刀破石斩妖孽,祖师显灵救徒孙。’祖师爷这柄逆刀认主,并不是人人都可驾驭得了,若换作与逆刀无缘之人使用,非但不能使主人如虎添翼,更有可能成为他施展武功之阻滞。”  方岳刚说完,严裕芬接口道:“冥冥之中,上天已安排好一切,傻苍兄弟,我们请你勉为其难作咱们的领头人,绝非是头脑发热之想,只因种种迹像表明,你是咱们百虎门的救世者,而你也可藉此完成你个人夙愿,寻回你的过去,找回咱们的师伯叔师兄弟。”  傻苍道:“你们说了这么多,听起来似乎很有道理,可实际情况是百虎门与我绝无关系,凭什么让我来当掌门?更要紧的是,我并不想当劳什子掌门,在下浪迹天涯四海为家,一个人自由自在,不习惯受那规矩束缚,更不愿久居一地。”  刘祝虎道:“我听史二哥说,你当初不愿拜入他门下,只为百虎门正邪不辨是非不分,在你眼中,百虎门不是名门正派,讲难听点,甚至可以分为歪门邪道一类,其实我们这厅上每个人,当初都是怀着一颗行善除恶之心加入百虎门下,然而不但江湖便百虎门也是个大染缸,泥沙俱下,身在其中,对各种丑恶事物多有接触,耳濡目染下难免失去初心,不知不觉走上邪路,这一切皆因为我百虎门没有一个坚毅果敢、正直无私的掌门人对大伙当头棒喝,提醒阻止。如果你肯屈身低就掌门一职,带领百虎门走上正道,成为武林正义捍卫者,江湖中的一股清流,那实是功德无量的善举啊,天下人都会因此而感激你的恩情。”  傻苍不禁愕然,他这番话题外之意,竟是说自己若不担任百虎门掌门,他们就会沦为江湖中的邪门教派,为恶武林。如此这般强词夺理绕得他晕了头,任他平时多么伶牙利齿,面对刘祝虎这番似是而非的说话,竟然不知如何反驳才好,只是频频摇头,说道:“这事万万不可,在下学识浅薄,连自己也管不好,那能管好别人,此位还是留待给胜任之人好些。”  阳彬见一众师兄弟说他不服,躺在担床上咳嗽几声,虚弱说道:“小兄弟,你我初见时觉得阳彬是个怎样的人?是否就是个品行不端的家伙?我既与何百癫称兄道弟,又袒护逼死二人、放恶狗咬小男孩的史拓,在你眼中,阳彬绝对是个可以用‘邪恶’二字形容的人,是不是?”  傻苍眼光射向他,默然不语。  阳彬叹了一口气又道:“那么这半个月相处下来,阳彬在你心中,是不是也只是一常人,谈不上是个十恶不赦的奸人罢?”  傻苍点了点头,说道:“阳前辈,与你相处的二十日中,我发觉你豪爽大气,是个可以结交之人,颠覆我之前对你的认知。”  阳彬道:“多谢小兄弟赞誉,你还记得史二哥曾经问过你如何区分甄别好人恶人么?”傻苍道:“记得。”  “那么我问你,在座的这所有人,包括我,你可以下一个定义吗?”  “定义?”  “于你的判定标准中,这厅堂上的人,是好人还是坏人?”  傻苍沉吟一会,“我不清楚,好人与恶人,从来不易区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220章 逆刀往事 阳彬道:“小兄弟说得不错。人之初,性本善,每个恶人并非生来就是恶人,甚至在没成为恶人之前还是一个交口称赞的好人,其实每个人乃至恶人,心中都存有善念,其中根本之关键,是善念压倒恶念,还是恶念压倒善念。除了可以区分的好人恶人,当中还有数量最大的一群人,就如我们这样一类算不上正善或邪恶之人,而我们这一类基数庞大的人群,其行为是正是邪,只在刹那间的心念上。”  傻苍道:“是的,确实如阳前辈所说。”  阳彬又道:“西蒙谷的弟子是不是恶人,该不该死?”  傻苍摇摇头没说话,也不知他表示不知道,还是说西蒙谷的弟子不是恶人,不该死。  阳彬让人扶他坐起来,喝了一口茶润润嗓子又说道:“西蒙谷将近二百号人全军覆没,更累得我百虎门三百余人丧命,他们为什么会死?难道是因为他们做了十恶不赦之事而死有余辜么?”  傻苍道:“不。他们之所以死,完全是容青山不自量力,对百虎门的天地逆刀生了非份之想。”  “说得好,错误的决定导致了他们的覆灭,要是容青山他有自知之明或是心中没有邪恶念想,无见宝起意之心,那么他们现下必定是翘着二郎腿在家中喝着荼,那会无端送命?”  阳彬顿了一下又道:“傻苍兄弟,若你是容青山,会不会作出这种抢夺他人宝物的鲁莽决定?”  傻苍摇了摇头道:“不是我的东西,便更珍贵更稀罕的事物,我也不会多瞧一眼。”  方岳一拍大腿道:“这就对了,此事说明,一个正直英明的领头人是多么的重要,当他没有贪念觊觎,时刻保持一颗忠正戒心时,就不会带领门人走上绝路。”  史衡也道:“傻苍兄弟,你有能力便须得担负起维护武林正义、扫清妖孽的职责,否则如何对得起一身高强无比的功夫和一颗忠直不屈之心?”  “你如果不出任掌门一职,百虎门便要走上邪路,沦为江湖中神憎鬼厌的门派……”  众人七嘴八舌,不停摆事实讲道理,劝说到最后,仿佛傻苍不答应,武林便会陷入一片腥风血雨之中,而他也会成为袖手旁观的千古罪人。  傻苍被众人如苍蝇一般围着嗡嗡叫,感觉整个人喘不过气来,脑袋犯了迷糊,突然大叫道:“住口!求求你们别说了,让我静一静。”  方岳等人一齐住了口,傻苍推开众人的围堵跑至厅外,站在石崖旁一株苍劲松树下,眺望远处莽莽青山,金光耀眼,习习凉风拂面,尽吐胸中浊气,精神顿时为之一爽。  碧空如洗,悠悠白云下,一双白鹤遨游山岭间,说不出的恰意。  身后脚步声响起,一人缓缓走近。  “傻苍,我们逼你做掌门,实是情非得已,百虎门眼下元气大伤,群龙无首,如无一个众望所归的强力领导者站出来,百虎门便要散了,我怎能忍心相传百年的百虎门在我们这一代弟子手中烟消云散?”  傻苍指着一只飞近的白鹤道:“方掌门,你瞧这只只白鹤,自由自在,无拘无束,是何等的畅快。”  方岳叹了一口气道:“这样的生活,谁不愿意过,只是人的一生,不管是谁,肩上都担负着责任使命,谁无年轻过,我如你一般年纪,怀着的雄心壮志比天还高,比海还阔,岂会在人生最美好绽放时刻,去做那心如止水的隐士?”  傻苍道:“百虎门不是还有你和史掌门、郑掌门吗?”  方岳目光投向那遥远的天际,“做了几十年的掌门,越来越觉自己才疏学浅,并且我们师兄弟三人各自不服,若不是百虎门猝逢大难,那得有团结一心的局面,今日之齐心实属罕见,并且不能维持多久,迟早有一天还会吵翻了天,当两个师弟各自带门人离开时,我留在天心峰还有何意义?”语调中散发出无限萧索之意。  “你就先答应了我们,捱过目前之艰,到时你想卸任或怎样,我们必定答应,绝不食言。”方岳眼光望向傻苍稚气犹存的脸庞。  傻苍与百虎门众人间情义绝对比不上和谢霆、邓涛、刘百川那种肝胆相照、两肋插刀的真挚感情,可与百虎门虽没共富贵,却共患难,俗话说患难见真情,又他并非一个铁石心肠之人,沉默了良久,最后点了点头道:“我答应你们,但我只承下这个虚名,实际事务我不会管,也没这个能力来管。”  方岳一把握着傻苍双手喜道:“行!行!行!只要你答应做掌门,什么都行。走,咱们进去喝一杯,不醉无休。”携了他手快步入厅。  众人听得傻苍愿意出任掌门,无不兴高采烈,但因百虎门刚遭重创,他掌门人继位仪式既无隆重其事,也没大摆筵席庆贺,只众师兄弟围坐一起喝上几杯。席间,方岳将戴了二十六年的铁戒指除下,交给傻苍,说道:“掌门兄弟,这枚掌门戒指从此由你来保管,以后你说一,大伙儿绝对不敢说二,你向东,大伙儿绝不敢向西走一步。”  傻苍站起将铁戒戴指上,说道:“各位前辈同门,今日傻苍盛情难却,坐上百虎门掌门之位,待日后我门渡过难关,这枚戒指便要留给更有能力之人佩戴。”史衡大声道:“掌门兄弟只要带领咱们百虎门渡过难关,重回正轨,那说什么也可以,是不是呀?”  众人齐声道:“是!只要百虎门恢复元气,掌门人便可功成身退,名留千古!”  郑耀宗将两块神拳令交到傻苍手中,说道:“掌门兄弟,这是咱们神拳门的信物,见令如见掌门,门下弟子人人尊敬无比。”傻苍推辞不接,说道:“戴上这枚戒指,我已觉身上重担压身,两枚神拳令如此珍贵,我怕保管不好,还请郑前辈替我保管。”郑耀宗摇摇头道:“神拳阴阳两令分开多年,今日得以重聚,实在不易,眼下物归原主,掌门兄弟无论如何须得拿着。”傻苍推辞不下,只好接过放入怀里,好在阴阳两令可镶嵌重叠,合在一起便如一面小镜子,放入怀中也不占地。  刘祝虎双手捧来天地逆刀,恭恭敬敬奉上,说道:“请掌门兄弟接刀。”  傻苍双手接过,仔细端详,金黄刀身光华尽显,夺目璀璨,虬符暗纹布满刀身,刀锋说不上锋利,却隐隐散发着一股杀气,赞道:“好刀,好刀!”  史衡道:“掌门兄弟,此刀我们都试使过,每人一拿上手便感气血翻涌,气息不顺,放下后所有不适感退却,此刀也只有你才能驾驭,其他人使之,不但不能增加功力,还会成为阻滞。”  傻苍将刀放下,端起一杯酒道:“各位前辈、兄弟、同门,我虽身为掌门,但对百虎门起承及这把逆刀的来历传说一窍不知,还需请你们为我一一阐述,这杯酒我来敬大伙。”说话抬头一饮而光。  众人拿起酒杯齐声道:“干!”仰头喝干。  方岳放下酒杯,说道:“掌门兄弟想知我门来源发展,眼下无事,我们现在就为你讲述本门历史传承。”  百虎门创派师祖张厌淼年轻时云游八方,拜师求学,艺成后踏入江湖,四处找武林中成名的高手比武过招,闯出一片声名后栖息武夷山天心峰,创立百虎门。张厌淼的四徒弟韩先念悟性资质最好,已尽得师父真传,武功出类拔萃,是彼时武林中顶尖高手,众望所归接过师父衣钵出任百虎门第二任掌门,只可惜天妒英才,正值壮年的他患上一种怪病,并于当年年底病卒,时年四十有五。  韩先念死得突然,仓猝间没来得及安排后事,只在临死前一刻将掌门戒指传给大弟子方岳,彼时方岳不到三十,这引起韩先念众多师兄弟的不满,在其死后不到两年内,方岳的师叔伯及座下弟子纷纷离山,或另立门户,或隐姓埋名,或仕职官宦,或创立镖局,不一而足。  史衡的师父温良便是其中一个不服师侄方岳管束之人,他率领座下弟子出走,于距天心峰不远的天游峰落脚开山创派,打出的旗帜也叫百虎门,由此百虎门便有了北宗南宗之分。而郑耀宗也于师父韩先念死后的第四年下山回老家雷州创立龙马铁拳宗,其后便因为抢夺神拳阴令之事而交织聚缠在一起,傻苍因此也牵涉进来。  傻苍听罢本门来历,微微点了点头,眼光落在逆刀之上,问道:“那么关于创派祖师爷这把天地逆刀的传说有那些?  方岳向史衡望了一眼,史衡下巴轻点,道:“天地逆刀的来历传说便由我来给掌门兄弟说道说道,祖师爷这把天地逆刀吸收日月精华,颇有灵气,是武林中人梦寐以求的宝物,幸好武林中听说过此刀的人早就死光,传留下来的故事少之又少,它才得以在天心峰绝顶上驻留多年,不然凭我们的武功修为,拔刀台上纵有十把逆刀,也早就给人抢光拨光。”  傻苍想起七彩虹珠,一颗小小珠子,已在武林之中掀起一阵阵血雨腥风,不知多少人为之丧失性命,武功秘芨与宝刀宝剑更是武林吸睛顶流,人人不顾性命欲拥为己有,如果这柄宝刀重新现身江湖,定会引来更大的风波,点点头说道:“逆刀须得严密保管,江湖风波恶,绝不可让它落入心术不正之人手中。”史衡道:“铁戒指、神拳令、天地逆刀是我百虎门三样信物,希掌门兄弟好好保管。也望掌门兄弟藉此三样信物,将百虎门门楣发扬光大,奠定我门千年不倒的根基。”  傻苍摸了摸逆刀冰冷刀身,道:“一定。请史前辈为我详述该刀来历。”史衡点了点头,滔滔不绝说了开来。  百虎门创派师祖张厌淼云游四海行侠江湖时,曾于某位老人口中听得一个历代相传的故事,传说昆仑山中有一口神奇的上古宝刀遗落在险境中,拥有者武功内力将大大增强,老人只是随口说说这个不知传了多少代的传闻,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张厌淼暗暗记在心中,艺成后便不远万里前往探寻,历经五险六难,几将一条性命搭上,终于在最绝望之际把宝刀拿到手。  那时候张厌淼武功本已甚是了得,得此宝刀后更加如虎添翼,打败多位前辈名宿,闯下赫赫声名,有道是树大招风,前来向他挑战之人络绎不绝,可没有一个能胜得了他。  有一回张厌淼和知心朋友相聚,酒后吐真言,把宝刀秘密说了出来,酒醒后他十分后悔,可说出口的话覆水难收,并且他这位“知心朋友”既不知心也不朋友,妒忌张厌淼取得的成就,将逆刀秘密在江湖中大肆扩散,任他如何竭尽全力也阻止不了惊天秘密的传播,一传十,十传百,不出半年,整个江湖都知道这把神奇的宝刀,以致向他强抢豪夺之人不计其数,张厌淼刚开始时只将他们打败,还好心劝导不不予杀伤,但觊觎宝刀的人如过江鲫一个走了另一个又来。”  最后他不厌其烦,慢慢如换作了一个人,变得心狠手辣,手持宝刀将前来的人全部斩杀,所杀之人当中并非全是心怀鬼胎之辈,有的只是慕名前来见识宝刀,还有的只是想跟他切磋交流武功,却都被他一视同仁杀了个精光,他杀得越多越狠,武功便越高,武功越高,杀的人便越多,最终陷入了一个死循环。  杀到最后,已然没有人敢前来挑战或是打宝刀主意,但他并没有因此而收手,乔装打扮混迹于江湖市井之中,只要听到有人提起天地逆刀的名字,便亮出宝刀将那人及周围的听者杀得一干二净,长此以往,江湖之中便再也没人敢提起逆刀的名号,不但不敢提,连在心中想想也觉得十分危险。  原来死在这柄刀下的冤魂数不胜数,难怪杀气这么重,傻苍边听边看着那并不锋利的刀锋,眼前一个个鲜活而又模糊的面孔快速闪过,变成一张张狰狞不甘、染满鲜血的脸孔,到最后蓝月天宫四名使者的脸容浮现在脑海里,耳中似乎又听到天地逆刀发出的嗡嗡声,催命的符咒,挥之不去。  不知过了多久,傻苍回过神来,瞧到酒席上众人都止了声息,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咳嗽一声,问道:“原来这柄逆刀竟然有如此过往,最后发生了什么事,逆刀怎地会深入石中?”  史衡道:“祖师爷如日中天、深感寂寞时突然接到一个挑战,约他在天心峰绝顶上一较高下,那时拔刀台尚不叫拔刀台,祖师爷等的就是这一天,当即欣然接受,到达天心峰时那个挑战之人已在绝顶上等候,两人互报姓名,寒暄客套几句便动起手来。虽说只是武功上的较量,但两人都全力相搏,拼斗十分激烈,绝顶上雷电齐鸣,风云变色。比拼从黄昏到清晨,又从清晨斗至深夜,一直战至第三日太阳跳出山际的一刹那。”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221章 鸿门宴 傻苍问:“最后谁输谁胜?”  史衡喝了一杯茶,继续说道:“两人势均力敌战得难分难解,最后分不出胜负。”  傻苍道:“哦,看来这挑战之人武功也非常之高啊,那师祖宝刀为何插入山石之中?”  方岳道:“当时除了比拼二人,再无第三个人在场,事后师祖没详说,所以当时具体情况是怎样,后人就不太清楚,可能是祖师爷比拼过后顿悟,将逆刀插入山石之中也说不定。”  郑耀宗曾说逆刀不是师祖张厌淼插入寒晶石当中,怎地到了你的口中,却变了是他插的呢?傻苍微一凝思,便知方岳在说谎,定是张厌淼输掉了比拼,逆刀被对方抢夺过去插入山石之中,他只是为了保存师祖的面子而说比武打平罢了。  傻苍微微一笑道:“那最后怎么样?”  史衡道:“比拼过后,祖师爷发现武夷山人杰地灵,风水极佳,他老人家闯荡多年,早已厌倦江湖风云,便顺应天意在天心峰住了下来,开山立派,创立百虎门。”  傻苍道:“原来如此,那么与师祖较量武功的那位高人是谁?”郑耀宗道:“传闻那人叫周紫龙,也是一代武圣,现今江湖上人材最为鼎盛名声最为响亮的北斗派,便是由他一手创立。”傻苍道:“北斗派?北斗派在那里的?”  席上各人均以十分奇怪的目光看着他,北斗派是当今武林中最大的派别,可与少林派比肩,傻苍身为武林中人,怎地连北斗派也没听说过,这明显不合常理,后来一想他曾经傻过一段时间,失去往时记忆,便也释然。阳彬道:“掌门兄弟,北斗派在安徽黄山天都峰上,黄山你知道吗?”  傻苍点了点头道:“黄山我听说过,但没去过。”  筵席散后,众人各自回房睡觉,第二日清晨,各人纷纷起早来向掌门人傻苍请安问好,傻苍十分不习惯,睁着朦胧双眼让他们日后不必如此多礼,说道他虽身为掌门,但与各人仍是好兄弟好朋友,兄弟情义在前,掌门礼节在后。方岳等人看他没有丝毫掌门人的架子与威严,心中暗暗叹气,知他实在无心,便只好如他所说。  百虎门劫后余生,百废待举,但傻苍只头上顶着一个百虎门掌门人的虚名,日常里丝毫不关心百虎门的重建及事务,总是说:“我对百虎门不熟悉,一切事务,还是交由方大哥与史大哥住持。”每日里在方史等人的指点下勤练百虎门的点穴功夫、轻身功夫、拳脚功夫以及刀剑功夫,内功他也尝试过练习,但不知为何总是凝不了气,似乎小腹中丹田根本不存在,他也没心思去探究原因。闲时和郑耀宗、严裕芬等人聊天,听江湖上的各种奇闻轶事,历史典故。  郑秀媚总是有事无事地来找他聊天,她的心思傻苍岂会不知,只他心有所属,又知罗东风对她痴情,眼下更是同门,绝不能因此而生出乱子,便刻意避开她。  落化有意,流水无情,郑秀媚碰了几次壁,也只好黯然神伤,收起了爱慕之意。  “不好了!”郑耀宗跌跌撞撞奔进大殿,“掌门兄弟,出事了,出事了。”  这一日,傻苍正坐于殿上,桌前一本书页发黄的小册子,眼见郑耀宗慌失失进来,连忙合上屠残本问:“郑四哥,发生什么事?”  “秀媚被人掳劫了。”  傻苍一惊忙问:“被谁掳劫?”  “掌门兄弟你先听我说,秀媚这段时间闷闷不乐,无论我们如何开解都不管用,五天前给我们留下一封书信说要到山下散散心,让我们不必担心也不用寻她,玩完了她自会归来。”  傻苍听后黯然,郑秀媚这丫头定是因为我不理她而郁郁寡欢。  郑耀宗又道:“东风知道后,立即下山追寻,后传回消息说秀媚在建州,我想秀媚既然无事,便没禀报给掌门兄弟,岂料……岂料……”  “是谁那么大胆?”  “如果是一般土匪贼子,我一人就敢深入虎穴把秀媚抢回来,可是……”郑耀宗从怀里取出一张信笺,双手高举递将过去,傻苍取过看了一眼,呸了一声把纸张扔于地下,“南门来风,冤有头,债有主,你不敢光明正大上山挑战小爷,却跑去劫持一个小姑娘,丢人,丢光岭南武林人士的脸。”  “南门来风声名素来不佳,只是没想到,他竟然如此不顾廉耻把黑手伸向小辈,唉,可怜的媚儿。”  “郑前辈莫心急,南门来风既然拿秀媚来要挟我,那么她暂时是安全的。”傻苍接着又道:“南门来风奔我而来,我绝不会袖手旁观置之不理。”  郑耀宗道:“可是掌门兄弟,这明显是南门来风设下的圈套,等着你去钻。”  “所以说这事还需从长计议,把方大哥与史二哥都叫来商议。”  二人到齐后,傻苍把与南门来风结怨经过细细道来,史衡听完拍桌怒骂黑云堡没一个好人,南门来风无耻卑鄙不识好歹,竟然惹到百虎门头上来,百虎门纵遭大劫却也不惧,还正好拿黑云堡开刀扬威立万。  方岳赞同道:“恰逢咱们三宗合一,又推选出众望所归的新任掌门,百虎门不再是软脚虎,跟黑云堡一战,需得打出威风,打出气势,向武林宣告王者归来。”  ……  夜幕下的“建阳城”街道寂静清冷,不时有一丝寒风掠过,偶然传来几声狗吠。  自从黑云堡进驻,建阳城已失去往日热闹,一到夜晚,更是人人缩身屋里,街上连打更的人也没有。郑秀媚看到前面的街道上空映照成一片瑰丽的火红,但是却很静谧,这让她有些惑然。  一名矮胖老头带着郑秀媚,在寥寂的街道上漫行。郑秀媚看着那边映红的天,思忖着矮胖老头是谁,要对她干什么。  拐上“建阳城”一条最长的街道。一副让郑秀媚动容的画面出现在眼前。这条长街两侧悬挂起无数大红地灯笼,把这条长映照的如同白昼。两排灯笼一直延伸至街道尽头,若两条闪着红光的龙。而街道尽头被一堵几丈高的石板无情堵死。石板前搭起了一座木台,台前竖着一根很高的巨柱。柱子上既不挂灯也不悬旗,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用。  街道两侧的房屋鳞次栉比,但是却空寂无声,像是一个人也无。  巨柱下放着一把椅子,椅子前的茶几上放着一壶酒,一盘牛肉。  矮胖老头用手指敲了一下那根柱子,“你看这柱子怎么样?”  郑秀媚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前辈,你到底是谁?带我来此有何用意?”  “我问你柱子怎么样?”  “你不会想把我吊在柱子上吧?”  “你很聪明。”矮胖老头面无表情地说:“如果你的意中人知道你被吊在柱子上,我想他会不顾一切来救你的,当然……前提是他将你当成心头肉。”  “混蛋!卑鄙!”郑秀媚怒骂:“我那掌门大哥来了,定会将你斩成肉酱。”  哈哈哈哈……  矮胖老头大笑起来:“你的掌门大哥在我手底下连一招也过不了,也不知你们是眼瞎还是心瞎,居然选出这样一个垃圾来当你们的掌门。”  郑秀媚怒斥:“既然如此,为何你不敢正大光明去挑战他?使这种下三滥手段,那是表明你对他害怕极甚,明的斗不过便只能来阴的。”  “江湖上新冒出一个李陈散,专门验证李陈夫妻之情义,你虽然不姓陈,他也不姓李,我却也想验证一下你俩之间是情比金坚,还只是你一人自作多情。”矮胖老头并不恼怒,摇头晃脑说出了目的。  “只怕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矮胖老头仰头看着高柱叹惜。  郑秀媚脸色苍白,”掌门大哥一定会来救我的,一定会将你这只阴沟老鼠剥皮拆骨。“  “我希望你说的话是真的,我还真害怕自己的心血白废,这条街现在就有一条进出之路,其余地方都被我堵死……”  郑秀媚打断他的话,“这小小伎俩,你以为能难得了谁?”  矮胖老头先没有做答。他过去把一个灯笼摘下,然后高高掷起,瞬间街道两边角落窗口门里急射出近百枝驽箭把那个灯笼穿了个千疮百孔。灯笼落地,像一个巨大的刺猬。  郑秀媚见状脸色更白,皱起了眉。  矮胖老头说:“街道两边的房屋店铺酒楼中隐藏着七百多弟子,四十多名高手,三百弓弩手。刚才出箭的还不到三分之一。到时候你爹和意中人是来救你的,不是来逃跑的,你说管不管用?就算他们把你从这杆子上救下来,他们带着,你就累赘,你说管不管用?”  郑秀媚的心都在紧缩,“无耻之尤!”  “哈哈哈……”矮胖老头带着一种快慰大笑道:“也许到时候你也会被射成刺猬。”  郑秀媚说:“只怕你旧仇未报又添新恨。”  矮胖老头说:“那也说不准,你最好留着一条命来看我快意恩仇。”  郑秀媚说:“我已经看到你狼狈逃窜的背影了。”  矮胖老头笑了,他抬头看着天上的星星。“还能逃跑?那也不错。”  然后他拍了下手,从旁边的一个当铺中闪出三个黑衣汉子,他们走到矮胖老头面前,“堡主有何吩咐?”  “把她给我吊起来,轻点,吊是舒服些。”  “是。”  三人过去在郑秀媚胳膊上裹了几层布,免得她胳膊在被吊起的时候被绳索勒伤,这也算是南门来风的怜香惜玉吧。  郑秀媚被三人高高吊在了那个柱子顶端。夜风掀起她青色衣衫,扬起她长长的秀发,她觉得好冷,她泪珠滴出,飘洒在夜风里。  她努力克制着自己不哭出声音来。为什么爱情之路长满荆刺?为什么情伤这么痛!这个时候她突然渴望着死亡,也许只有死了,她才能摆脱致命的心痛。  有时候死亡才是仁慈的。  一刹那间,郑秀媚好后悔自己的任性与无知,她不该下山乱走,她不该轻易相信陌生人,更不该把心事吐露,爹爹跟她说了无数次,江湖,十分凶险,每一刻都需要以最大的戒心对待,只是,她从不曾放在心上。  矮胖老头抬头看着被吊起来的郑秀媚,他问手下。“你觉得他会来救她吗。”  “她这么美,他一定会来的。”  “对,他一定会来。”  矮胖老头满意地点点头,“你们下去。”那三人很快隐入在一个店铺中。矮胖老头缓步走上木台,在那把椅子上坐下,他似有些疲惫。  他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傻苍,咱们有那么多恩怨未解,我会一直等着你的,千万别让我失望。”  “你不会失望,但你会失败。”郑秀媚把目光投向这条长街的入口,什么时候,她才能看到他的身影出现在那里?  南门来风盼了三天,郑秀媚被吊起来三天,就那样被高高吊着。她美丽的容颜变得憔悴,眼神也似失去了神采……她的身,随着心,渐渐感觉冷了起来。  南门来风对她说:“你的意中人要让我失望了。”  郑秀媚说:“你不会失望,只会失败。”  南门来风说:“武夷山,离建阳不远,他要救你,昨天该到了。”  而郑秀媚的目光始终盯着街道入口处,她知道,她掌门大哥一定会来的。终于,月上中天时分,在火红灯笼的映照下,一个挺拔坚强被映红的身影出现在入口处。  看到那个身影郑秀媚的泪水夺眶而出,掌门大哥终于来了!她就知道,义薄云天的他,不会丢下她的,那怕他们之间毫不相干。  这瞬间,一股暖意驱走身上的寒冷充溢着整个身体。  南门来风坐在木台的椅子上盯着缓缓走来的傻苍,他脸上的笑容绽起。  傻苍一袭白色长袍,袍上金色丝线绣了一百只老虎,形态各异,长发挽起,背负金刃。  整条长街虽然显得空旷寂寥,黑暗角落里,无数双眼睛在窥视觊觎着他。无数颗心在黑暗中不安的跳动,杀气从各处漫散出来,像风一样吹过傻苍前进的路上。傻苍的衣衫飘动,发似舞动,不知是因风的原故还是杀气太过浓重。  傻苍继续缓步走来,此刻,这条被映红的长街,宛若人生大道。  傻苍一步接一步,走到距柱前几外伫足,他抬头,被吊在柱端的郑秀媚欢呼声一声:“掌门大哥”就再也说不出话来。  看到她悲惨的模样,傻苍心恨意涌起。都是因为自己无情,才导致她下山散心。  “秀媚妹子,大哥不会丢下你不管的。”傻苍对郑秀媚说。  “嗯……”郑秀媚满眼泪水。  “你看着我怎么把这猥琐老头儿赶进下水道里。”傻苍把目光投向台上,南门来风的武功没有任何人敢小觑。  傻苍看向南门来风,南门来风盯着傻苍。一个目光如刀,一个眼神似剑。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被我黑水庄撵得四处躲藏的小子,摇身一变成了百虎门的掌门,了不得!只不知有真实本事还是嘴炮忽悠功夫了得。”南门来风首先开口道。  “瞧阁下摆下的大阵仗,怕不是以为我只徒有其名罢。”傻苍淡淡地道。  “呵呵,你说得倒是。不会就来了你一个人吧?”南门来风开口,“我准备五十口棺材。”  “南门庄主好胆识,不远千里发难,只是强龙难压地头蛇的道理你应该听过。”傻苍漠然说:“五十口棺材,还是留给你们自己吧。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222章 学以致用 南门来风说:“傻掌门,先别说这些不吉利的,黄秋生老怪是你放出来的吗?”  傻苍没有否认,“他因我而逃出地牢。”  “我师弟金韦,潘石屹及一干师侄,可都是你杀死的?”  “没错。”  “傻掌门,我不杀你,无法向他们交待。”  傻苍道:“南门庄主,你无法交待的事多了去。”  “是的,饭要一口一口吃,仇也要一件件报。”  傻苍摇头道:“不,你眼下最要紧的,是想想该怎样向李师哥陈师妹解释晴柔小姐的事。”  南门来风道:“请你替我下去向他们传话,说我南门来风对不起他们。”  傻苍道:“这句话,你亲自向他们说才够诚意。”  南门来风摇摇头,又岔开话题,“当晚我将你卷飞上天时,是谁将你救了下来?”  傻苍道:“你的梦魇。”  “哈哈哈哈!”南门来风大笑四声,“我每晚都睡得很踏实。老怪黄秋生在那里?处理完你,该去找他算账。”  “自己的仇人自己找。”  “嗯。”南门来风点点头,“傻苍,我听说你知道另一颗虹珠下落。”  傻苍一怔,怎么到你口中,我变成知道虹珠下落?“不知道。”  “傻苍,咱们作一个交易好不好,你把虹珠下落告知,我答应留你千娇百媚的心上人一条性命。”  “不知你要虹珠何用,不妨说来听听。”傻苍饶有兴趣问。  南门来风脸色稍稍变缓,叹一口气:“我那不成材的白云孩儿已病入膏荒,再不救治,恐怕……”  南门白云荒于酒色,身体孱弱,先被箫冰翻一次,跟着傻苍一顿暴揍,身子尚未复原,又遭黄秋生残酷折磨只余半条命,而后箫冰冰偷偷扔在他床上的绿寡妇蛛,则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虽经驱毒,却始终醒不来。  恶有恶报,时候终到。傻苍心中喜欢,脸上毫不掩饰,“南门庄主,这是白云仁兄的命,你折哀顺变……哦不白云兄弟还没挂,不过是迟早的事,望你看开一点哈。”  “住口!”南门来风怒喝,后悔向他示弱。  傻苍笑了笑:“南门庄主,这叫不作死,不会死,如果还有机会回家,跟你家儿女好好灌输这个道理。”  南门来风静将下来,“多谢你的提议。”  不知不觉,街道中段多了一人,正是南门来风的师弟白天,他走到几丈外停住。看着风轻云淡成竹在胸的傻苍,心中涌起一种妒意难平。他和傻苍交过手,那时还远远不是自己对手,那知士别三月,他竟然当上百虎门掌门,与堡主平起平坐,自己反倒矮了一级。  突然左边酒楼二楼的一扇户打开,三个人从窗口被陆续扔出趺落在白天的脚下。三人已死。然后那个窗口出现了一个身影。并且很热情地和他打招呼。“白总管好?”  白天一看竟然是方岳。“原来方掌门也来了,方掌门你德高望重,何必为这毛也没长齐的小子卖命?”  方岳认真地说:“他是掌门,所有百虎门弟子都听命于他,我也不例外。”  白天说:“你太傻了!”手一挥顿时若干弓箭如飞蝗射向那扇窗。方岳急闪同时把窗户关上,顷刻之间那扇窗户被箭弩射了个千疮百孔。方岳把窗户打开,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弩箭咋舌说:“白总管,你手下可差点把我射成刺猬。”  白天讥笑着说:“那你就做缩头乌龟躲在里面。”  方岳笑着说:“那是黑云堡做的事,我做不出来。”  白天大怒,“那就出来一战吧!”  方岳说:“正想讨教。”话音一落从窗口掠出,顷刻之间一片箭雨射向方岳,方岳在空中出棍,无数棍影在身体周围升起,剑弩纷纷断落……第二批弩箭还未发方岳身体已落地站在白天面前。  对方也许怕伤着白天,再未发弩。  白天冷笑一声说:“方掌门厉害,但是你今天真不该来!”  说完手一挥,街道两边的房屋里闪出二百多人。  方岳说:“我也会挥手。”白天一时未明过来方岳话里是什么意思。  然后方岳把手挥了一下,猝然间一个红色火球带着尖锐的声响从隔壁的街道腾空而起,然后在夜空中炸开。白天恍然意识到了什么,他颜面变色。然后他看到无数火箭刮破夜空从四面八方射向这条街道,目标是街道两边的房屋。那些房屋多是木质结构,纷纷被火箭点燃烧了起来。与此同时,一片小球像冰苞一样落在这条长街,然后不断炸开释放出褐色的有毒烟雾,很快整各街道都烟雾弥漫。  “忘了告诉你,容青山的家底被我们抄了。”  方岳的话在白天听来无疑是最大的嘲弄。  四周此时更是响起震天杀声,也不知对方到底来了多少人,总之声势是够大,由于烟雾笼罩火势迅速漫延,埋伏在街道两侧房屋中的弩箭手与杀手们都被逼了出来,更糟糕的是这些烟雾中掺杂了具有刺激性的粉末,惊恐的叫喊与被烟雾熏呛的咳嗽声此起彼落。而浓重烟雾中更是难以辨人,场面异常混乱。  这突变连南门来风也大吃一惊,傻苍脸露出微笑:“南门庄主,咱们言归正传吧。”  南门来风很快镇静下来,点点头,“看来你有备而来。”  “来而不往非礼也。”  “听说你武功有大长进,把蓝月天宫四使绝杀于天心峰绝顶上。”  傻苍道:“南门庄主消息挺灵通,这都让你知道。”  “长江后浪推前浪,哎,我老了。”南门来风看了看烟雾弥漫的长街有些箫索说道。  “现在不是你感慨的时候。”傻苍抽出背上的逆刀,吹了吹刃锋道。  “好,那就让我看看你是不是浪得虚名。”南门来风喝完手中最后一杯酒,身体向台下的傻苍掠去,手掌直拍傻苍。  傻苍手腕一抖,刀尖直指南门来风。  南门来风手腕一扭,手掌拍向刀身。刀身被荡开,然后南门来风掌影重叠,印向敌人,而这时一道带着雷鸣般的刀光迅捷而至。南门来风避开这一刀,手掌拍向敌人胸膛。  傻苍用刀封住那一掌南门来风的第二掌又至……然后一掌比一掌更快…如骤雨般厚大的掌影神出鬼没攻向傻苍。  傻苍挥刀沉着应对,在南门来风迅捷地攻击下,他竟感到前所未有压力,比“拨刀台”上与天宫四使的前几十招都感觉难以应付。  但傻苍很快进入状态,手中逆刀不断变幻刀招来应对南门来风疾雨般的双掌。若有战,最兴奋。逆刀渐渐地又在自发呜音,低沉而绵长。  南门来风听那刀音,以为傻苍以内力催发,惊诧莫名,怎地小子内力进展如此之快,想那晚,只三四成功力便将他高高卷上天。  那边白天与方岳激战,早被烟雾笼罩,方岳迅速从怀中掏出一条经过处理的毛巾围在脸上。然后在烟雾中出棍,白天的镔铁钩化解了方岳棍势,方岳棍势似水不绝,第二棍第三棍接连闪击,白天此时被呛得眼睛流泪,咳嗽不停,在方岳迅捷的攻击下被动之极。  而方岳的眼睛事先由“西蒙谷”的人以用药水浸过不惧烟雾,可以说是占了很大的便宜。  两方人马激战中,一人在烟火中悄无声息窜到台上柱旁,看那身形正是郑耀宗,只见他口里衔着刀双腿一蹬跃上半空,已至高竿中部,然后手脚并用往上爬。  南门来风烟雾中纵不能眼观四方,尚能耳听六路,发觉有人爬竿后,逼退傻苍一个转身奔至杆下,傻苍持刀追上,刀尖直刺其背,嗡声大作,逼得他不得不转身应对。  南门来风此时双眼刺痛,咳嗽不止,气息也略微不畅,眼见情势不对,立即使出绝技“绵绵十里春风送爽”,连拍出两掌,一拍傻苍,二拍杆上之人。  傻苍早有防备,往一旁急避。  微微春风拂过后,紧接着暴虐狂风啸呜而至,顿时台上毒雾被吹得烟消云散,而柱上的郑耀宗也被暴风吹得如旗织飘扬,内功高深如他,在南门来风掌力下亦若风中枯叶,双手放脱木柱,随风卷上了天空,瞬间消失于眼前。  “爹爹!”郑秀媚失声大叫,但那叫声出口即被暴风吹散,估计除了她自己,谁也听不到。  跟着喀喇一声响,木柱抵受不风力吹袭从根部断开,身在柱顶的郑秀媚即往地面坠落。  傻苍大叫:“秀媚!”处于下风口的他,被巨风压制死死,移动不得身子。  眼看得郑秀媚砸成肉酱,一个矫健身影从旁窜至柱下,举起双手托向断柱。  噗的一口血喷出,身影硬生生把砸落的巨柱接下,他的双膝弯曲,瞬间跪地!  而柱端的郑秀媚完好无损,一丝伤害也未受到。  “东风哥!”郑秀媚呼叫声中,羞愧与感激交织。  罗东风在最紧急的关头出现,他不惜遭受巨大内伤拼尽全力接下巨木,而后用刀挑断捆绑郑秀媚媚身上缚索。  郑秀媚被吊了几天本已十分虚弱,又被浓烟熏呛的此时快晕厥了。罗东风吸一口气,抱着她运劲向一间屋顶掠去。  南门来风又怒又惊,没想到敌人来了一个又一个,把他的如意算盘打破。  “给我射!乱箭射死他们!咳咳……”南门来风叫嚷着。  而此时烟雾升腾大火熊熊燃烧,别说那些在烟火中慌乱成一团的箭手,就是南门来风也有些看不清罗东风身影了。那些箭手胡乱对着那个方向射了一通。  两边的房屋此时有的在大火中开始倒塌,燃烧着爆裂声不断炸响。整条街道完全被大火吞噬,火光把建阳城的天空映成红色。人们开始仓皇失措逃命,有的身上衣服被烧着哭叫着,混乱的几百人向唯一的出口出拥去……  郑秀媚被救,傻苍也不与南门来风纠缠,欲掉头觅路离开,南门来风此时被毒烟呛得毫无战心,只顾着使出春风绵掌把笼罩的烟雾吹散。两人更觉得被身边的大火炙烤的皮肤都火辣辣的疼。不时有火星迸入他们头发。  “日后我再讨教南门庄主绝技。”傻苍掉头狂奔,身影很快消失在弥漫的烟雾中。  骤变的形势让南门来风始料不及,费尽心思把这条街变成埋葬敌人的地狱,就算对方来几百人也应付自如,观傻苍的来势本以为要大战一场,但未想到对方却用火攻烟熏……看这手法是“西蒙谷”的人所为,一般人武林人对火和烟雾的运用那有这样娴熟。  南门来风此时满胸地怒火一点也不比身边的大火弱。随后他也忙撤出。再不走就弄身火海了。  方岳也撤出了。他走的时候兴灾乐祸对白天说:“白总管你留下救火,兄弟先走一步了。真是呛死我了。”还故意大声咳嗽了几声,转瞬消失在烟雾中。  白天气得差点背过气去。  方岳冲出那条被大火吞噬的街道来到另一个条街道上,此时那里聚集了有四十多人,他们都是身穿夜行衣蒙着面。  为首的汉子恭恭敬敬对方岳说:“方大哥,人救出来了吗?”  方岳拽下脸上的毛巾呼吸了两口新鲜空气,“救出了,老朱,你差点连我也烧死。”然后问他:“没折了兄弟吧?”  老朱,全名朱尔量,容青山的师弟,西蒙谷的第二把手,容青山死后,西蒙谷臣服于百虎门。  朱尔量说:“没有,按你吩咐我们就在外面放火叫喝,没人进去。”  方岳说:“这就好,我们快撤。”,  朱尔量问:“掌门兄弟出来没有?”  方岳说:“应该出来了。放心他不怕毒雾,没人能挡得住他,我们走。”  方岳与那些黑衣人向外撤。  由于方岳他们人多目标大,在出城的时候被黑云堡一股人马截住,对方有百十来人,他们守住城门,其中有不少弩箭手。弩箭如疾雨把他们逼退。方岳等人一边用兵器拔挡箭弩一边试着向前突。  西蒙谷的几名好手向敌人弹出若干小弹丸,那些弹丸在人群中不断炸开,虽然伤了不少人,但是对方堵在城门前,而城上还有不少人利用强弩封射。  “西蒙谷”有几人死在箭下。同时又有好几股敌人正朝城门奔来,形势危及,再突不出去就走不了!  就在这时候城上闪现出一个健壮身影,正是百虎门中排行第三的史衡,他负责在城外接应。  史衡持刀把城上的那些箭手杀散然后飘然落在敌群中,刀光飘飞处敌人惨叫不断,瞬间倒下有七八人。方岳率领西蒙谷的人趁机杀过去,他的棍连着砸翻几个人过去把城门打开。  “朱兄,快带弟兄们走,我们断后!”  朱尔量带着武功并不甚高明的手下冲了出去。  然后史衡与方岳一刀一棍杀得敌人魂飞魄散,再没有人敢纠缠他们。而这时候敌人另几股人马而至,其中有不少高手。  方岳与史衡站在城门洞中,那些人只大呼小叫竟不敢上前。  “白总管与大师哥来了!还有五师叔!”突然有人兴奋大叫。  史衡与方岳相视一眼,完成了一种默契的交流。现在西蒙谷的人应该走远。他们不能让白天缠住,不然南门来风也会马上来了,那就遭了。方岳照着敌方人群迅猛挥出一棍,一股强大的棍浪冲向他们,而与此同时史衡也挥出一片刀光,耀眼的的刀光伴着凌厉之极的刀气。  人群被棍浪刀气冲散,有十几人倒了下去。他们不是被刀气撕裂就是被棍浪砸中,随后史衡与方岳俩人转身掠出城外很快消失的没有了影踪。  白天身体刚在城门前落地,映入他眼睛地是方岳与史衡最后的背影。  “白总管,我们追吗?”一个人不识相地问。  “你他妈有本事你去追!”  白天咆哮着。他的脸被烟都薰地黑一块青一块,头发上有几处也被火燎了,样子活像个小丑。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223章 史拓闻风逃,怪猴不请来 罗东风抱着郑秀媚出了城外。  “我要等我爹,我爹还未出来。”郑秀媚对他说。  于是罗东风在一棵树下驻足,他抱着郑秀媚坐下来。“师妹你受苦了,那时候我真该把你留下。”  郑秀媚笑了,她抬起手擦净罗东风脸上血迹:“师哥,是我不好,累得你们上刀山下火海的来救我,真对不起。”  罗东风一阵颤抖,受宠若惊。  “师哥,你背上中箭了!”郑秀媚才发现罗东风左后肩插着一支箭。当时南门来风下令放箭,对方乱射一通,箭矢空中乱飞。这其实是罗东风替郑秀媚了挡了一箭。  “没事。”罗东风反手到肩后把箭折断,箭头还留在肩里。  经过这场灾祸,郑秀媚更是有一种彻悟的感觉。好多事情,都看破了。人往往是要经过惨重的代价才能明白一些事情。而在这之前,都是那样地执迷不悟。  罗东风问:“师妹,你受到委屈了吗?”  郑秀媚把头紧紧靠在他的怀中道:“没有。师哥,你别说话,我现在就想靠在你的怀里,我好累。”  罗东风把郑秀媚搂得更紧。这么多年,直到这一刻,他才觉得,郑秀媚真正把心交给他。  泪水不知不觉涌出。  被巨风卷上天的郑耀宗摔落在城外,他底子不错,摔下后只吐了几口老血,摔断左手,擦破头脸小伤不值一提,很幸运保留下性命,他身在空中飞翔翻滚时看到罗东风出城,落地后立即忍痛跟着奔了过来。  罗东风迎上叫道:“师父,你头上流血了,让我来给你包扎。”  郑耀宗摇头说道:“没事,小伤不碍事。”  罗东风一听也就放心了。郑秀媚站起身,她地身体有些晃动,她太虚弱了。她注视着爹爹,泪水满面。  她一下扑在爹爹怀里,紧紧抱着他。  ”爹爹,都是女儿不好,让爹爹担心那么久,还为此受了伤。”  “好了没事了,爹爹不怪你,咱们立即回去。”郑耀宗用右手轻拍女儿肩膀。  经过这一场伏击与反伏击战,过江龙黑云堡元气大伤,带过来的弟子折损大半,南门来风终于明白,傻苍已非昔日的吴下阿蒙,而百虎门南北两宗与龙马神拳宗合并后,爆发出来的战斗力及意志更不容小觑。  强龙难压地头蛇!  南门来风南归路上,脑海里尽是这一句话。  旧仇未报又添新恨,敌人实力增长太快,而自己武功却止步不前,报仇之想终归是镜中花水中月。南门来风整日蕴靡其中不得脱,踏进广东境界后终于不支病到,而这一病,却令他有了意外收获……  武夷山,百虎门,一场劫难后,各人更加团结,百事以掌门人旨意为瞻。  日子回归到往时的平静。  眨眼小半年过去,这日天阴如晦,傻苍一大早召集门人登上拔刀台,眺目南望,一众门人朝南静立,等待他发声。  绝顶上寒风呼号,细雨飘扬。  不知过了多久,傻苍终于转过身来,说道:“方大哥,史大哥,小弟在山上已多时,很是想念广州的朋友,黑云堡元气大伤,蓝月天宫亦未有异动,百虎门眼下一切顺利,我在不在山上已然不重要,小弟想下山走走。”  方岳早知道他在山上待得不耐烦,便道:“也好,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掌门兄弟在江湖上多多历练也是好的,我与众师兄弟在山上时刻期盼掌门兄弟载誉归来。”  史衡道:“盼望掌门兄弟早日学成归来,带领百虎门东山再起。”  傻苍点了点头道:“屠残本上记载的功夫,你们练得怎样了?”  史衡道:“已是练得纯熟,但握上刀后始终不顺手,感觉很别扭。”方岳道:“我们始终使不出掌门兄弟你持刀时那种行云流水的境界,对拆时也不觉得它有何威力,有何特异之处,甚至还感到一种不伦不类的感觉,一句话就是练起来浑身不舒服。”  傻苍嗯了一声道:“不知问题出现在那里,可能是这套刀法,只有在握上天地逆刀之后才能发挥出它强大的威力。”  刘祝虎道:“掌门兄弟说得对,屠残刀须得与逆刀配合使用才能彰显其神秘莫测的功力,但我们只要一碰天地逆刀,便气血翻滚沸腾,根本握不长久,这实在难为,空有精妙刀法不能练。”  傻苍点头道:“这确实古怪。”郑耀宗道:“咱们没有掌门兄弟的气魄,镇不住逆刀,屠残本上的功夫,还是当作普通手脚功夫来练好些。”  百虎门众高手中,方岳、史衡、刘祝虎、郑耀宗、严裕芬甚至是叶富城、罗东风等人握上祖师爷宝刀,个个有不同程度的恶心呕吐,只傻苍握在手上没有排斥之感,众人都道这把逆刀有灵性,认定他为主人,其他人碰它便被它抗斥,还说连宝刀也认定傻苍为百虎门掌门人,他不做掌门人实在说不过去。  这时傻苍会被他们说得晕乎乎的,似乎自己不当这个掌门天便会塌下来一般。  傻苍与众人互道珍重,下山南行,本不想将逆刀带在身边,但群豪有的道:“逆刀认主,你不带上它,怕天心峰留不住它。”更有的道:“蓝月天宫夺不到天地逆刀必然不甘心,一定还会派人前来明抢暗夺,掌门人不在峰上,我们那有能力保管,如因此丢失,我们可是万万担当不起哪。”有的道:“江湖险恶,掌门兄弟你须得拿它来防身,也藉此在江湖上闯出一片名堂。”傻苍拗不过,只好拿了块蓝布包起来插于背上。  下得山,到最近的市集买了一匹健马赶路,看方向不是南下广州,却原来往崇安县奔驰,入夜前来到虎王客栈,往日灯火通明人声鼎沸的酒楼客店此刻静悄悄,一个人影也无,高大雄伟的酒店乌沉沉一片,没见一盏灯火,霭霭暮色中显得孤寂落寞,四处炊烟袅袅,周围低矮民居窗中透出淡黄灯光,一片朦胧中偶听几声母亲唤儿回家食饭之呼喊。  虎王客栈大门紧锁,傻苍上前砰砰砰拍门,良久不见有人开门,心知有异,一脚把大木门踢飞,闯将进去,里面桌椅俱在,伸手一摸,桌上已积了一层薄薄的灰尘,暗叫不好,立即飞奔至虎王钱庄,同样大门紧闭,大屋死一般静寂。他探听清楚,沿街走去,转了几个弯,只见一座白墙碧瓦的大宅第,门上悬着一面大匾,写着“史家大院”四个大字。那宅第一连五进,气象宏伟。大门、中门一扇扇都紧闭,将门踢开,宅中空空荡荡的似乎也无一人。傻苍心道:“难道他们一夜之间死了个精光?”  拉了一个行人来问,那人道:“三四个月前,史老爷已然尽遣家仆,散尽家财而去,至于他去了那,这个可没人知道。”  这个操蛋的纣王史,知道我迟早会来找他麻烦,竟然先藏匿了起来,可恶,可恶!失算,失算!问起朱崩牙一家下落,那行人叹了一口气道:“三人自在妈祖庙被抓回史家大院,没出十天便先后受折磨而死,个个骨瘦如柴,混身臭不可当,可怜啊,好端端的一家五口说没就没,我们不忍心,史老爷离开后,从野地里拾回他们的尸骨,埋在他菜园子里。”摇摇头,径自离开。  傻苍呆了半晌,一股热血从胸间直冲上来,禁不住伏在路旁一株梧桐树干上,暗暗流泪,湿了衣袖,叫道:“朱哥朱嫂,朱家兄妹,朱大娘,是我傻苍无能,竟然害了你们性命。”  脑海中浮现五人惨死的样子,个个双眼不闭,满脸愤怒,耳中隐隐听到朱崩牙大笑哭骂之声。他站起身来,指着天说道:“老天爷,今日要你作个见证,我傻苍若不杀史拓给朱家满门报仇,我回来崇安在朱崩牙一家坟前自刎。”说着砰的一拳,将梧桐树打得沙沙摇晃,树叶沙沙簌簌响着,飘落一阵叶雨。  定了定神,将马匹系在梧桐树上,行至史家大院旁朱家菜园。只见菜园中堆起了一个大土包,一只瘦骨嶙峋的黑狗趴在坟前,无精打采瞧着他,傻苍缓缓走近,黑狗竟然不离开,傻苍蹲下伸手摸摸黑狗的头,黑狗没有闪避,“汪汪汪”叫了几声,嘶嘎沙哑,眼中流下浑浊的泪水。  傻苍心如刀割,月光下,坟头青草布满,已有几寸高,青菜地里杂草丛生,长得比菜还要高,菜畦旁丢着一双小孩花布鞋,一个木刻老虎,几只小碗。傻苍越看越是伤心恼怒,伏地拜了几拜,暗暗祝祷:“朱家兄嫂,你若在天有灵,务须助我,不能让那凶手走脱了。”  悄立至深夜,露水打湿了身,傻苍收回思绪,史拓躲了起来,要找他甚是不易,不必急在一时,还是先去南昌找谢大哥的好。回到梧桐树下翻身上马,一路往西北而行。  这一日,他来到抚州,城内人多道窄,下马缓缓而行,正想找客栈落脚,突然肩上被拍了两下,傻苍回头,一只猴子霍然站在身旁正瞪大眼睛瞧着他,傻苍见它比见阎王还要害怕,啊的一声大叫:“长毛怪!”放脱马缰迈步便奔。  这只猴子,正是把岳曼婷和傻苍带至极乐圣地的黄秋生!傻苍被尸妖追赶离开那片空地之时,他尚被绿丝线绑在巨石上一动不能动弹,想不到他不但活了过来,更是逃出了极乐圣地。  黄秋生功力似乎更高了一层,只见他身形电闪,晃身追上抓了傻苍手臂,哈哈大笑道:“功夫不负有心人哪,终于让我找回你这株会行走的活人参,我可想得你紧,料不到你竟然比我先逃了出来,怎地不跟说一声,还害得老子在里头四处找寻你。”  傻苍手臂如被套了一个铁箍,全身酸麻一丝力气也提不起来,咧着嘴叫道:“快放开我,快放开我,抓着我干什么。”黄秋生毛笑肉不笑道:“干嘛,我闻到了人参血香的味道,你说我还能干嘛?”傻苍脸色急变,叫道:“我的血有毒,你喝了会晕的,你试过一次还不怕死吗?”  “人参儿请放心,我一次不会喝太多,毒不晕的,你也不必慌张,老夫准备细血长喝,不会伤你的性命,相反,你可得给我好好活着。”黄秋生满眼贪婪之色,恨不得当街咬穿他的脖子。傻苍道:“黄老哥,你想喝我的血,可经过我同意没有?”  “经过你同意?你问的太有意思,老夫喝人血,从来无须经过主人同意,你再嚷嚷,老夫立马捏断你的手臂,当街大巷喝你的血。”  黄秋生五条筷子般细的手指看起来一折就能折断,但捏在傻苍手臂上却是痛得连抽寒气,他静下心,放低声道:“好,好,我不嚷,请前辈小力一些。”  黄秋生稍稍松了手打量他道:“咦,你穿这一身行头还真好看,我险些不敢认你,小子一定是发财了。”傻苍嗯嗯几声道:“在圣地里捡了些宝贝出来,卖得不少钱,老哥,你缺钱花吗?”  黄秋生摇摇头:“你行色匆匆,要去那里?”  傻苍道:“我想找酒店吃饭喝酒,前辈你用过膳未,不如一起?”黄秋生点点头道:“我正觉饿,也有些事问你,走,让我填饱了肚子再细细品味参血。”攫着傻苍走进道旁一间人声鼎沸的“雁南飞”酒楼。  两人在一张圆桌坐下,傻苍轻轻掰开长毛猴的手指,说道:“前辈要喝什么酒,在下去给你点。”黄秋生道:“不必,小二,小二,过来。”店小二跑着过来叫道:“来了,来了,两位客官要吃些什么?”待见到黄秋生的脸容,不禁怔了一怔。黄秋生道:“小二,你店里有什么招牌菜,都给我上一份。”小二回过神来,说道:“本店出名的菜式可多得很,有猪肚鸡,秘制鹅肠,冰烧三层肉,油炸黄金虾,清蒸刀鱼,红烧乳鸽,茶香骨,香辣牛蹄,连州腌肉……”  傻苍道:“行了行了,你随便上十样,然后再拿十斤酒来,你们这儿什么酒最贵?”店小二知道遇上豪客,笑得如烫熟的狗头一般,“竹叶青最好喝,不上头。”傻苍道:“竹叶青的不要,要酒劲大的,上头喝着才有意思。”  店小二道:“要酒劲大的,那就喝我们本地产的米酒,入喉如火烧一般,就怕你们外地来的客官受不住。”傻苍道:“什么受得住受不住,别说火烧,刀割也不怕,快上,快上。”店小二道:“好咧,两位客官稍等,马上拿酒来。”  黄秋生盯着傻苍问:“小子,你想灌醉我吗?”傻苍道:“前辈酒量惊人,那能喝醉,我只是想喝醉自己。”黄秋生奇道:“为什么要喝醉自己?”傻苍道:“酒能行气活血,前辈呆会喝起参血来岂不是更爽?再说我做人宗旨是今朝有酒有朝醉,莫使金樽空对月,每一天都是这样过来的,快意江湖,酒醉半生,这才是我想要的生活。”  黄秋生眯着眼笑道:“小子你很会替人着想,老夫很是高兴,跟着我,包你天天酒池肉林,过得比皇帝老儿还爽。”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224章 真相 正说着,店小二拿来一坛酒与两只大碗,笑道:“喝抚州米酒,要用大碗才够意思,一口一碗,一碗苦,二碗涩,三碗甘,四碗甜,五碗不出门。”坛塞拔出,一股清冽的酒气冲鼻而来,傻苍叫道:“好酒,好酒!”  待小二倒满酒,傻苍举起酒碗道:“前辈,这一碗酒是庆祝咱们逃离鬼谷的,干了它!”仰脖子喝了一口,酒入肚肠,感觉如有刀割,说不出的难受,他强忍下来,闭着眼又连喝连灌几口,将酒碗一翻,哈哈大笑。  黄秋生并不拿碗,笑嘻嘻瞧着他故作大气。  傻苍也不去管他,捧起酒坛给空碗倒满了酒,拿起后道:“这一碗敬咱们老朋友有缘再度重逢,干。”仰头喝完,他丝毫不停顿,又倒了第三碗,说道:“这一碗是敬……”话未说完,黄秋生突然伸手抓着他手腕发力一捏,傻苍啊的一声大叫,大碗拿捏不住,掉在地板上摔得粉碎,酒水洒了一地,店小二不知就里,连忙又拿了一只碗过来。黄秋生低声喝道:“小子,你想在老子跟前耍滑头,门都没有,再整鬼整马拗断你的手腕。”  傻苍与长毛怪近战必死无疑,又深知他动作太快,自己一举一动都在其眼皮底下,想要远离或抽刀对战根本来不及,无奈之下只想喝醉好睡上一大觉来麻痹他,醒后择机逃跑或与之决一死战,无论如何不能被他控制吸血,不料一番心机却是被他识穿,心中暗想:“看来我是太急躁了些,得要耐心些,慢慢与他斗智斗勇。”  当下叫道:“前辈前辈,在下绝对不敢在你老人家面前耍奸使滑,如此喝法只是嗜酒如命而已,并无其它意思。”黄秋生放开手哼了一声道:“谅你也不敢。你叫什么名字。”傻苍如实说了,黄秋生原先听邓涛叫过他的名字,也不多怪,低声问:“小子,废话不多说,你是怎样出来的?”  傻苍喝了两大碗烈酒,已然上头,红着脸道:“这个说来话长,前辈,那地方到底是一个什么所在,怎地会有妖魔鬼怪,又怎么有会飞的大虫子?”  黄秋生白眼一翻,傻苍知他又要捏自己骨头,连忙叫道:“我说,我说,别捏,别捏。”黄秋生举起酒碗喝了一口,砸砸嘴唇道:“小子,我问一句你答一句,再有不听约束,我拧断你的脖子。”傻苍急忙捂着嘴巴,点了点头。  “快说,你怎么出来的。”  傻苍道:“我掉出来的。”  “掉出来?怎么掉出来法?”  “那个尸妖追我,我慌不择路闯进一个洞口,洞口里有一个大坑,我没注意,掉进了坑里,那坑深不见低,我在里头不断下落,不断下落,吓得我魂儿跑了出来,最后我好像掉进了水里,昏死过去,醒来后我便发现自己已经出了那可怕的地方。”  与其把实情一一道出,还如胡说八道一番,不管怎样长毛怪都不会相信,傻苍索性三言两语打发掉。  果然黄秋生一脸疑惑,问:“就这样简单?”傻苍道:“就这样,你瞧我说得轻松,可当时并不轻松,反而是困难重重,我起码奔了十里山路,路上遇到无数怪兽,既要打怪,又要躲妖,过程惊险无比,险些儿便不能坐在这儿与你老人家喝酒了。”  “你遇到了什么怪兽,又怎么打法?”  傻苍望着桌上的空酒碗,怯怯问:“我能喝一口酒吗?”黄秋生道:“喝吧,但只能喝一口,喝多了不行。”傻苍问:“为什么不让多喝?”黄秋生撇了撇嘴道:“怕你小子酒量不行,没说完正事便晕醉过去。”傻苍道:“前辈你太小瞧我了,这坛酒,我一个人喝下还能写出自己的名字。”  “要喝快喝,别吱吱歪歪尽说废话。”  傻苍双手举起碗骨嘟骨嘟将一碗酒喝得精光,黄秋生怒道:“小子,你不听话。”傻苍满嘴喷着酒气,说道:“我没不听话,我就只喝了一口。”  “你把一碗酒都喝了,那是一口吗?”  傻苍道:“你瞧我中间换气没有,没换气,就只算一口,一口一碗,那也没算坏了规矩。”黄秋生被他说得无言以对,哼了一声道:“算你小子狠,你最好别醉,若是醉了不回答问题,我将你手脚都捏断,瞧瞧谁怕谁。”  傻苍立即吓出一身冷汗,心中暗暗叫苦,这只长毛猴子真他娘的鬼精,把他治得服服帖帖,可是这时候三大碗烈酒下肚,他便想清醒也由不了自己,摇摇晃晃道:“前辈放心,我怎么会醉,前辈请问,刚才我们说到那里了?”  “你在逃跑途中遇到了什么?”  此时傻苍还没醉到组织不起语言的地步,他把洞里洞外的见闻遭遇串起来,前后颠倒说出,黄秋生却是听得津津有味,到最后竟然深信不疑,想来他在里头遇到的怪物与傻苍所说差不多,点了点头道:“嗯,那鬼地方,把老子困了多时,幸好我吉星高照,逢凶化吉。”傻苍心念一动,正要张开嘴的瞬间想起他的告诫,连忙用手捂住了口。  黄秋生看他欲言又止,问:“你想问什么?”  傻苍问:“你会不会捏断我脖子?”  黄秋生道:“小子明知故问,快说。”傻苍道:“安全第一嘛,这可怪不得我小心。前辈,你老人家在里头呆了多长时间?”黄秋生道:“我前几天才出的来,你说我被困了多久?”  黄腾曾经说过,那极乐圣地是他的梦境,他要是死了,梦境就会消失,要真如他说,黄腾在雷火山内升天逃出鬼门关,他清醒回来后梦境也该消失才对,怎地长毛猴子还能活到现在?  “前辈,那里到底是个什么地方,我听人说那儿是一个人的梦境,也不知是真不是真?”  黄秋生道:“你听谁说的,又是谁人的梦境?”  傻苍道:“其实我也没听谁说,只是隐隐感觉那光怪陆离的情景只能出现在梦中或神话世界里,真实世界不应存在。”黄秋生点点头道:“你说得不错,那极乐圣地确实是一个梦境,你在里面所见所闻,僵尸妖怪,全都是主人胡乱想设置出来的。”傻苍问:“不知是那个人的梦境?”  黄秋生道:“本来不该对你说,但你已然进入过所谓的极乐圣地,就是将秘密给你透露一点也不算坏了规矩,听好了,这个梦境是唐末起义军领袖黄巢的梦境。”  “黄巢?黄巢他不是死了吗?”傻苍曾听青莲教女弟子说,青莲教教主黄腾是自称是黄巢再生,“一个死人怎么可能有存有梦境?”  黄秋生道:“黄巢虽然死了,但他死前一刻的思维梦境,却被人施以奇术从脑袋里取出,禁锢在一个虚无飘渺的空间之中,对于常人来说,这个空间并不存在。”  黄腾一直说梦境是他自己的,害得大伙儿不敢在圣地里取他性命,让他逃了出来,可真被他骗惨,傻苍心中暗暗咒骂黄腾奸滑,嘴里却说道:“哦,世间竟然会有这样神奇之事,以我的见识阅历,便打破脑袋也理解不了其中的神秘与奥妙,前辈,你可曾听说过青莲教黄腾这人?”  黄秋生望着他,好一会儿才道:“你竟然认识黄腾?怎么认识的?”傻苍道:“我不认识他,只是听说过而已。”  “你听谁说的?”  “我有一个朋友被迫入了青莲教,她曾经跟我提起过青莲教主黄腾,这黄腾自称是黄巢再生,可不知是真是假?”  “你这个朋友,会不会就是岳海青那个女娃子?”  傻苍脸上有惊奇之色说道:“前辈真是神了,你怎么知道的?”  黄秋生骂道:“你是不是傻了,我半年前带你们进极乐圣地,不就是为寻找那小姑娘的姐姐岳海青吗?对了,你在圣地里,可有见到她?”  傻苍“噢”了一声道:“我记起来了,你当时是想找她要七彩虹珠解毒,你怎么知道她在里面的?”  黄秋生双眼盯着他道:“你还未回答完我的问题。”  傻苍连忙道:“见过,见过。在你被尸妖击晕之后,我瞧见尸妖把舌头伸进你的嘴里,不忍心你的肉身被他吸食,便趁其不注意割断了他的舌头,又在他心脏上捅了一刀,然后一道白烟从尸妖七窍中冒出来,凝成一个人形,瞧那烟影,正便是我那朋友岳海青。”添油加醋把当时的情形描述出来。  黄秋生静静听完,嗯了一声道:“我还是迟了一步,她三魂七魄已然被尸魅分食。”喝了一口茶续道:“这么说来,你那时可救了我一命。”傻苍道:“是啊,我救过你两次了。”  “两次?”黄秋生一怔,“还有那一次?”  “上回在黑水庄地牢我把你救将出来,让你重获自由,那不相当于救你一命?”  黄秋生笑道:“小子,你倒挺会邀功,我从地牢里逃出来,你在其中最多起三成作用,说什么救我一命,太胡吹大气。”傻苍趁热打铁问道:“前辈,你又是怎么离开极乐圣地的?”黄秋生道:“我怎么进去就怎么出来,走原路。”  “我听说只有青莲教教众才能进极乐圣地,怎地你和我及江家小姑娘都能进去?”  黄秋生道:“谁说只有青莲教的人才能进去,黄巢大将军的梦境又不是青莲教的私人财产,只要知道方法途径,谁人都可以进去的。”  “哦,前辈你又是怎么样知道进去的方法?”  黄秋生道:“小子,你问那么多干什么,难道还想进去一趟?”傻苍把头扭得如拨浪鼓一般道:“不想,不想,打死也不愿进去。”  黄秋生道:“鼠辈,胆小怯弱。刚才我们说到那里?”傻苍道:“刚才我问世上是否真有黄腾此人。”  黄秋生点了点头道:“青莲教中确实是有这么一号人,这家伙神秘得很,行踪诡异,前半生我可找了他十多年。”傻苍正想说什么,黄秋生突然骂道:“他奶奶的,等这么长时间还不上菜,想饿死老子吗,小二,小二,你兔崽子死去那里了?”黄秋生脖子饿得咕咕叫,突然大声喝骂起来。  店小二端着一只盘子小跑过来,应道:“来了,来了,庐山烧鹅,最佳下酒菜,两位客官试试,包你们吃过返寻味。”  只见盘中那烧鹅金光皮脆,异香诱人,黄秋生急不可耐伸手拿了一块放入口中,咀嚼品味,赞道:“皮脆肉嫩,丰腴不腻,酸甜可口,上品,上品!”小二笑道:“色香味俱全,口齿留香,是庐山烧鹅的最大特点,抚州独此一家,别无分号。”  傻苍挟了一块试了试味道,果然是入口即化,甜中带酸,酸中混甘,一股纷芳之气直冲鼻子,忍不住叫道:“果然是极品,鹅中极品。”胖掌柜听到客人叫好,满脸笑容走过来道:“两位客官是第一次来抚州吧,你们可真会挑地方,在别间酒楼,可绝对食不到如此美味的烧鹅。”  黄秋生道:“是不错,令人胃口大好,就是瘦肉多了,吃多会滞,如果再肥上那么一点点,那可是绝对的第一流美食。”那掌柜喜道:“客官你也这么认为?英雄所见略同呀,我家大厨总说此时肥瘦最相宜,总不肯听我的劝。”  黄秋生道:“其实这也算是很好的了,你看这根鹅腿,肉多而不柴,一口咬下去,汁液润口,皮韧肉软,甘香可口,绝了,绝了!”掌柜眉飞色舞,“客官真是美食家啊,你知不知道,这鹅为什么叫庐山烧鹅?”  “难道这烧鹅的鹅产自庐山?”傻苍问,掌柜笑而不语。“你家大厨是庐山人?”掌柜轻轻摇了摇头。  黄秋生侧着脑袋想了一会,自主自语说道:“烧鹅甜而不腻,甘酸可口,这美味,主要是来自于肉中泡有那独特的酸汁,这才带出了整盘烧鹅的美味。”掌柜那肥肥的脸上肉团一颤颤的抖动,双眼放光,如是发现了黄金宝藏一般。  黄秋生又道:“酸味从何而来?傻苍,你知道吗?”傻苍道:“从你身上而来。”黄秋生脸上绒毛一竖,骨节爆响,傻苍连忙道:“开玩笑,开玩笑,酸味实来自于庐山的女子。”肥掌柜一愕,问:“此话怎讲?”  傻苍吃了几块美味烧鹅,酒已醒了几分,摇头晃脑道:“自古相传,好男不娶庐山女,好女不嫁莆田男,你想想,好男人都不娶庐山女子,庐山女子眼看得身边一个个俊俏儿郎被外地女子把魂儿勾了去,只能看不能狎,你说她们能不酸吗?”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225章 食血,性也 掌柜哈哈大笑,“胡闹,胡闹,小伙子你意思是说,我们拿着碗去装庐山姑娘流下来的咯,然后拿回来浸泡烧鹅,哈哈,有趣,有趣。”傻苍道:“老板,这可是一道生财的好办法啊,你想想,这烧鹅不但酸甜可口,还带有黄花大姑娘美妙不可言喻的异香,肉未入口,香已醉人,肉入口,如初吻乍碰,红唇轻触,简直妙不可言,少年人吃之,如痴如醉,青年人品之,深溺不拔,中年人赏之,此生足尔,老年人闻之,惟概叹而已!”  傻苍说得似乎确有其事,不想一声“无聊,下作!”的轻微骂声在纷杂中传来,他转头四顾,周围食客喝酒的喝酒,吃食的吃食,谈笑风生,谁也没往这边瞧来,应该不是骂他的。  胖掌柜听得连连摇头,连道:“胡闹,胡闹。”  黄秋生耳朵竖了起来,一会儿后道:“老板,你这杨梅是产自庐山?”掌柜拍手赞道:“不错,不错,我家的杨梅产自庐山之巅,吸尽天地灵气与日月精华,一棵果树最多只能结出三斤果子,而这三斤果子当中,又只有十至十五颗达到我们选用的标准,绝对是精挑细选而得,每一颗杨梅果色深红诱人,果肉饱满多汁,一掐就能出水,可真是比十八岁的大姑娘还要水灵。”  黄秋生道:“嗯,宁要庐山杨梅,不要庐山妙龄,妙,妙极。听得我食指大动,你们还有什么拿手好菜,快快送上来。”  掌柜道:“就来了,你瞧。”指着小二送上来的一盘菜道:“这一道菜叫‘黄金虾’,你先试一下,看看能不能吃出什么感觉出来。”  黄秋生伸出汁液淋漓的手指去抓虾块,被掌柜白白胖胖的手挡了去路,黄秋生脸色一变,但因脸上毛茸茸遮掩脸皮,掌柜看不见,并未缩手,说道:“客官,鹅汁虽妙,加在虾块上面就破坏了它原本的味道,这道黄金虾须得原汁原味吃,方能吃出它的特别。”黄秋生哈哈一笑把手缩回,用比铁片还要硬的衣袖擦了擦手,伸手拿了一只虾放入口中咀嚼,吐出虾皮,大声赞道:“好虾,外焦内嫩,肉质软而不松,肉中有一股清香,令人特别回味,很特别很奇怪的一种感觉,掌柜,那是什么香?”  掌柜一脸得色,道:“客官,你认为我这道黄金虾怎么样?”黄秋生道:“是我吃过最好吃的虾,无可置疑。”掌柜道:“这道虾,从食材到配类都非常讲究,虾从几百丈高的雩山主峰军峰山上涧溪中捕捉,绝无污染。”  傻苍插口问道:“老板,污染二字作何解?”  掌柜一颗圆圆的脑袋似乎是直接安装在肩膀上,瞧不见脖子,脑袋摇晃带动身子摆动,吟道:“‘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淤泥,污也,出污而不染,污染二字,从中可解。即是我的虾没有污移肮脏,捕而生吃,并无不可,世人皆知鱼生,殊不知还有虾生,雩山虾,正是虾生宴中的极品。”  傻苍道:“吹,你就吹吧,只要是你家的东西在你口中都是极品。”掌柜道:“非也,非也,非但在小的口中,更在抚州城百姓口中。”黄秋生道:“好啦,好啦,那虾肉中的清香到底是来自何种香料?”  掌柜目光转向傻苍说道:“这位客官,你先尝尝,瞧能不能识别其中的纷芳。”傻苍夹起一只虾放入口中,咽下去后又夹一吃,连吃六只,才仰起脖子道:“我知道了。”掌柜双眼放光,问道:“你知道香从何来?”  傻苍道:“肉中香味有二种,我连吃了六只,才辨别出第二种香味。”掌柜一拍大腿叫道:“正是,正是,是那两种香,快说,快说。”  “武夷深山老岭,长有珍稀茶树,名曰‘星村茶’,其茶水为深琥珀色,其香浓烈,这第一种香,是为茶叶之香。”傻苍边说看看掌柜。掌柜大喜点头道:“说得很对,说得太对了,那第二种香呢?”傻苍道:“第二种香比茶香淡了不少,并不是你们在烹制过程当中加入的。”  掌柜拉了张凳子坐下来,颔首不语,两手轻拍,以示鼓励。  傻苍道:“这第二种香,是松香,只因星村茶叶在制作过程中,是用松针或松柴熏制而成,锅中茶叶吸收松火之味道,以致你用茶籽油及星村茶叶炸出的雩山虾带有神秘的松香味。”  “你还知道我用的是茶籽油?神奇啊,太神奇。”掌柜双手抓着傻苍双臂,“你是怎么知道的?”傻苍道:“虾肉中只一种肉味,猪油可以排除,而我在品尝黄金虾时,并没吃出花生的泥香,又福建江西两地山岭间多种茶籽树,可见民间多有食用,综合起来便容易得出答案,并不算神奇。”傻苍说得头头是道。  “说得太对了,第二种香就是松香,正是这道炸虾的精髓所在!哈哈,原来这位小客官才是真正的美食家,失敬失敬。你们等等,呆会要上一道镇店名菜猪肚鸡,请你们再品尝品尝,发表宝贵建议和意见。”掌柜笑眯眯道。  傻苍道:“哗,老板,庐山烧鹅与黄金虾两道美味已然那么让人胃液泛滥,竟然还算不上镇店招牌菜,那么这道所谓的猪肚鸡必然更加引人垂涎。”掌柜道:“那当然,我先跟你们说,猪肚和鸡肉美味那也罢了,那一锅浓烫,才叫人间滋味啊,怎一个‘鲜’字了得。”  黄秋生道:“那还等什么,快上啊!”掌柜道:“客官请耐心等候,只因那猪肚不常有,鸡也非凡物,我们是现宰现做,极是珍贵,想吃美味,不但讲运气还得有多些耐性。”黄秋生道:“哈哈,你家酒店并不起眼,却还有那么多讲究,好,我便等等又何妨。”  傻苍道:“难道那猪是庐山野猪,鸡是庐山山鸡?”掌柜道:“野字用得没错,但小客官你只说对了一半,猪来自三清山,鸡来自龙虎山。”说完笑瞧傻苍。傻苍问道:“三清山的野猪和别个地方的野猪有什么特别之处?”  掌柜道:“野猪皮粗肉实,性蛮多疑,口感不甚佳,三清山乃道教胜地,修道成仙之人数不胜数,生长于三清山的山猪,时常聆听仙人抚琴歌呓,目睹得道之人羽化升天,深受感染熏陶,颇有灵气,其肉身,已被仙气浸染,食之如嚼仙桃,焉能不爽?”  傻苍叫道:“这都成!老板可真有你的,那么龙虎山的山鸡又有什么特别之处?”  掌柜道:“这龙虎山其实俗称龙虎凤山,龙,长蛇也,虎,山猫,凤,便是今天餐桌上的主角:山鸡,龙虎凤山上的鸡,便是百姓口中的凤,鸡你们吃得多了,可凤凰你们吃过吗?哈哈,今天就让你们大饱口福,受了教化之猪肚与百鸟之王凤凰一相碰撞,生出那舌尖上的美味,从唇至舌,至咽喉,再至胃,最后遍及全身,每一个毛孔都感觉到它的神奇鲜美,包你们一辈子忘不了。”  黄秋生道:“肥佬,普天下之能吹,莫过于你,一道普普通通的菜式,在你口中竟然变成了仙肉灵汤,如此不遗余力吹嘘,你不发达,谁又敢发达?”  掌柜摆手道:“这位客官可错了,我讲的全属事实,何来吹嘘之说。”黄秋生虽然长相怪异,但言谈正常,掌柜自认与之道同志合,相交甚欢,对其戒惧心理淡了不少,顿了一顿又说道:“客官,你骨骼精奇,相貌非凡,一看就知不是池中物。”  黄秋生哦了一声道:“但闻高论。”  掌柜道:“客官手脚幼细,遍体长毛,形如孙大圣,我看本事也必然高深。”傻苍道:“掌柜看人本事一流,厉害。”掌柜道:“本店开了三十八年,每日我所见客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武林异士,江湖豪杰,走卒贩夫,三教九流尽皆见过不少,如客官这般特异之人,却是第一次见。”  黄秋生嘿嘿笑着,并不出声。  掌柜道:“在下斗胆猜测,客官饮食定与常人相异,不知可有说错?”黄秋生微微点头,掌柜道:“客官钟爱何种食物?小店大厨厨艺一绝,涉猎广泛,一定能做出比别人更加美味出色的菜式出来。”  “血。”黄秋生边吃烧鹅边说道。  掌柜一声惊叹,道:“果然与众不同,以血为主的菜式想要做得令人回味,确实是很考厨师手艺,不同的血类做法也不相同,不知你喜欢什么血,猪血,马血,羊血,还是牛血?”  黄秋生淡淡地道:“人血。”  掌柜一怔,“人血!人血怎么能食?”  黄秋生道:“人血不但能食,还不费事,直喝就可以,并且味道鲜美得紧,呆会食完饭我还要喝他的血。”下巴向傻苍点了点。  掌柜大感不可思议,说道:“喝他的血,怎么个喝法?”黄秋生道:“老板你这么好奇,我就示范给你看,活人血是怎么喝的。”说完竹竿般的手搭在掌柜胖嘟嘟手臂上,朝着他露出笑脸,掌柜心中一个打突,还未来得及缩手便隔着桌子被拉了过去,失声叫道:“喂,喂,你想干什么,快放开我。”  “示范给你瞧瞧我怎么个喝血法。”  黄秋生张开的一张大口能塞得进一个苹果,露出两枚尖牙,朝着掌柜又短又粗的脖子咬下,扑哧扑哧的吸吮声音响起,掌柜全身不由自主战抖,发出模糊不清的呼喊。  酒店内的食客招待蓦然间看不清这儿发生什么事,眼光都往此处聚集,等得看清,人人哗然惊骇,胆小的已然从门或窗冲出酒楼。  黄秋生拉人吸血的动作既快,起意又突然,傻苍竟然来不及提醒掌柜,坐在一旁直勾勾看着,既想起身逃跑,又想把掌柜救下,一时拿不定注意。  突然,一声高亢野性的吼叫从酒店内里传出,响彻大堂内外,傻苍闻声色变,霍地站起,如一阵风冲向酒店厨房。  正在吸血的黄秋生见状,立即把掌柜扔在地板上,推倒饭桌晃身追至,吐出满口血液叫道:“小子那里逃!”伸手去抓傻苍肩膀,傻苍边走边从背上抽出包着蓝布的逆刀,听风辨位回身就是一招“笑面迎人”,逆刀兜头劈下。  黄秋生还以为傻苍是广州番禺时的傻苍,伸手抓他时毫无防备,眼看就要得手,陡见一块包着蓝布的硬物迎头砸来,没有放在心上,侧身避开后伸左手去抓那蓝布包裹下的刀身。  傻苍陡地翻手,刀锋向上划向敌人左手虎口。黄秋生堪堪抓上硬物,突然手上一阵冰冷感觉传来,身体自内而外散出一股寒意,全身长毛竖起,心中顿感不妙,急缩左手,可最终慢了一步,左掌拇指被蓝布下的刀锋削去一截,大叫着往后退缩。  傻苍更不停留,转身奔入厨房,推开后门,来到一个天井中。  天井之中,一头大黑猪前肢被绑吊了起来,三人站在一旁,其中一人手中拿了柄锋利的杀猪刀,正想插入黑猪的喉管,傻苍大叫道:“住手!”  三人吓了一跳,齐齐转过身来,傻苍抢上将三人推开,蓝布扯下,金光一闪,挥逆刀将吊绳削断。  那只被吊起来宰杀的大黑猪,竟然是傻苍日思夜想的好兄弟傻黑!  话说这两兄弟在广州城西关帝庙外失散,傻黑在原地等傻苍等到天亮没等到,便在城郊四周找寻主人,渐渐越走越远,没了主人照顾的傻黑成为一头流浪集市间的野猪,数次遭到不怀好意的捕杀,全凭它一身蛮力及智慧才逃脱出来,它越来越怕,不敢在城镇里停留,专往深山里钻,边走边叫,呼唤主人快点出现,不知不觉走到江西路境内,最后在三清山中因为踩上捕兽夹而被猎人捕捉,卖到这家“雁南飞”酒楼,阴差阳错,两个落难兄弟,竟然在临死关头碰面。  傻黑于绝望中被日思夜想的主人救下,欢喜之情溢于言表,连连巨吼,钻到傻苍脚下来回打转,傻苍蹲下叫道:“傻黑,傻黑,我想得你好苦呀。”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226章 兄弟联手再战长毛怪 黄秋生追至后门天井,见得傻苍与一头大黑山猪抱在一起,又惊又怒喝道:“臭小子,你找死!”傻苍站起来转过身,冷冷地道:“黄老怪,我们兄弟重逢,你最好别来管闲事。”  黄秋生见他一改先前低声下气态度,片刻愕然后狂笑,说道:“小子,本来还想好好对你,现下只能当你一条狗般圈养起来,这是你自找,可怪不得我。”  傻苍道:“老畜生,你恩将仇报,毫无人性,还不如这只大山猪懂得感恩。”黄秋生桀桀道:“傻苍,你脑袋进油了吗,敢这样对我说话?”  傻苍将刀一点道:“长毛怪,你想喝我的血,先问过我手中这把刀。”黄秋生眼光落在逆刀上,阴阴沉沉道:“我要喝谁的血,从来不问。”说完身影一闪,晃到傻苍身前,右手五指直取傻苍心口。  蓦然间寒光闪动,敌人手中刀锋直挑脸门,黄秋生虽先发先至,但被逆刀遮挡了视线,不能保证一定便能插进敌人心脏,岂敢拿命来拼,陡地一个转身绕至傻苍身后,举掌拍出。  傻苍向前跃出两步,不待把身子转过,刀尖已呼啸着直奔对方胸膛。  黄秋生先前被逆刀削去一截手指,还道自己被偷袭不小心而致,两次进攻都没想过防守,这第三次也一样志在必得,可当刀尖顶在胸膛,全身长毛竖起时,才知道此傻苍非彼日傻苍,才知道害怕,他胸膛急缩,于千钧一发之际侧过身子,逆刀刀尖在其胸口上划开一大道口子,鲜血登时喷涌而出,染红了胸前长毛及衣服。傻苍一刀既出,第二刀接踵而至,刀刃横掠,抹向黄秋生脖子,不给敌人还手机会。  黄秋生哇哇大叫,向后蹬适闪开锋芒,喝道:“好小子,还真有两三子。”话音未落,电闪而前,双手挥舞,使出拿手绝技“百卒腐骨爪”,以快捷无伦之势攻击,他虽然暴怒,欲一击击垮敌人,但心志未失,眼前的傻苍绝不能小瞧,凌厉进攻之间留有余地。  傻苍于天心锋百虎门上呆了半年,不但武艺及临敌经验大进,连青少年时苦练的招式也慢慢记起大部,招招烂熟于胸,更与南门来风一战后信心大增,此时面对对方狂风暴雨般的进攻,心无杂念,一柄逆刀上下翻飞,每一刀都攻向敌人要害,攻敌人不得不防,制敌之不得不守。  但敌人的身法太快了,这一刻敌人在左首,眼光所至,刀锋已及,然金光划过处,对手身影已是杳然,不是转至身后,便是移至右首,刀刀落空,竟然伤不了对方分毫。  而黄秋生在他神妙无比的屠残刀招下,也未能占得多大便宜,只在他身旁游斗,避实就虚。  两人打斗从从天井移至厨房,又从厨房移至大堂,大堂里食客早逃得清光,桌椅倒下,碗筷菜肴洒了一地。  黄秋生越斗越是惊心,对方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青年,无半点内力,怎地半年不见,小子的武功怎能如此突飞猛进,他的刀,似乎能看穿我招式中的弱点与漏洞,每刀之出,总是在我新一式初露端倪时给予迎头重击,不得不立即变招,便是勉强使完,也已狼狈不堪,实是奇怪之极!  激战中黄秋生长啸连声,陡地改变打法,爪收化掌,动作也变缓了下来,一掌拍出,风雷之声隐鸣,几掌使出,整间大堂内已是气旋如刮,带得筷子、茶杯、匙羹等小件物体飞扬起来。  这几路掌法正是黄秋生赖以成名的绝技,当年全凭这一套三十六式的“石佛生花掌”把郑州新连武馆馆主卢宁堡斩于马下,把黄花寺的无芳道长打得肋骨尽碎,把东江东华帮帮主罗仲铭打落深谷,更靠此套掌法,数次从岭南武林人士的围攻中逃脱,说是保命绝技也不为过。  敌人功力实在太过强大,傻苍丝毫不敢分心,全神专注于敌人的两只肉掌,刀挑刃削,迎风而战。敌人动作缓慢下来,手上的逆刀也随即凝滞,每刀之出似有千斤之力,而当对手速度上来之后,逆刀运转如风,金光耀闪大堂。  翻翻滚滚战了百十招,黄秋生渐渐发现对手神色极度专注,对撞击在他身上的筷子、瓷片并不在意,既不闪也不挡,完全放之任之,心中立时生出一计,一双肉掌吞吐不定,在其浑厚掌力牵引下,各种细小物件纷纷向敌人头胸上打去。傻苍沉浸在以逆刀和屠残刀法形成的刀境之中,一双眼睛只盯着敌人,对飞近的物体浑然不觉。突然一根筷子直插眼珠而来,傻苍竟然不知闪避,被筷子插在左眼角上。  他啊的一声大叫,急忙往后退开,一摸左眼,幸好只是红肿并无流血,但已痛得他眼泪直流,万幸筷子没插得正眼眶,不然一只眼睛就此废掉。  黄秋生更不停留,抢上前呼呼两掌劈出,傻苍立即往左侧急闪,喀嚓喀嚓声下,身后两张桌子被壁得断开两半。傻苍不等对手变招,手腕一挑,刀尖连挑,金光闪闪嗤声连连,刀刀往黄秋生要害上刺去,逼得他连连后退。  两人你进我退,打得好不激烈,黄秋生故伎重施,以掌力吸引碎片飞撞向对手,傻苍吃了一次亏不得不分心应付,手上逆刀劈挑削剐便慢了下来,没法抢在敌人磅礴掌力全发之前攻其破绽。  黄秋生的内力何等浑厚,二十五年前被围捕时,曾以一己之力重创岭南高手围攻团,打伤打死十余人,最终在敌人围攻下体力不支而失手被擒,此时功力虽达不到彼时之五成,但每一掌仍有开山裂石之势,逼得傻苍连连后退,五官也被掌风刮得变了形。  傻黑一直在旁猪视眈眈,眼见得主人大落下风,便悄悄转至黄秋生身后,趁其不备猛得窜至其脚下咬住了他的大腿!  如傻黑是人而不是猪,黄秋生绝不会让他得逞,妙就妙在傻黑只是一头野猪,黄秋生全没想过一头野猪会向他发起突然袭击,全付心思都落在了傻苍身上,以致阴沟里翻船,被狠狠咬了一口。  黄秋生惊痛之下,回手一掌拍其脑袋上,傻黑还来不及施展它那摇头甩脖的绝技,便被拍晕了过去。傻苍得喘过一口气,双腿一点,跃至敌人身前,逆刀嗡声响起,闪着一道寒光斜劈而下。  黄秋生顾不得甩开傻黑,纵身一跃避开,傻黑虽被拍晕,一张长嘴咬合之力没消,两枚又长又尖的獠牙还插在他的大腿肉中,这一纵跃,竟带得二百斤重的傻黑飞起。傻苍趁其受阻,足不点地抢上两步,刀尖挑向敌人胸膛。  那黄秋生拖着傻黑移动不便,面对电闪而来的刀尖,竟然无法躲避,全身长毛陡地竖起,心念电闪下双手一合,把刀身紧紧夹在双掌之中。  傻苍这一刀为求速度,力气不大,被黄秋生夹在掌中,刀尖刚顶在他胸前肌肤上便停了下来,他暴喝一声,手上加劲运力猛推,但黄秋生精纯内力比他的蛮力更加强大,慢慢将逆刀夹离身体,他双眼闪着寒光狞笑道:“臭小子,想杀我,门都没有。”傻苍一言不发,手臂青筋突起,拼尽全身之力阻止逆刀后退。  突然之间,逆刀刀尖颤动,嗡声大作,黄秋生立即感到逆刀上传来一股狠力,强大得足以压制住他的内力,慢慢的刀尖又逼近身体,他大惊失色,心中暗想这是那来的力量,怎地如此霸道?眼看便要开膛破肚,黄秋生拼尽全力将身子一侧双手随即松开,那逆刀失去阻碍擦着他毛胸陡地前冲,割开第二道口子,也带得傻苍往前急奔数步,最后拿捏不住松开了手。逆刀去势不停,呼啸着飞向窗旁的一张饭桌。  这张饭桌上坐有两名女道长,中年道长四十不到,身穿一身素白长袍,另一名灰衣道长年约十,她俩不似别的食客一见打斗怕惹事上身,散得比鸟还快,而是坐在饭桌上低头吃面,抬头观斗。傻苍脱手而飞的逆刀堪堪朝着年轻女道长而去。  逆刀来得好快,那年轻道长啊的一声尖叫,想闪已是来不及,中年道长长袍一摆,纵至其身前,拂尘摆动缠上刀柄,轻轻一拔一拉,身子陀螺般旋转,如此急转十几圈,逆刀去势才尽。  道长手上拂尘轻轻一抖动将逆刀轻放至桌面。  那边厢傻苍被猛飞出去的逆刀带得往前一个踉跄,从黄秋生身旁摔过。那黄秋生见得傻苍失去重心撞来,心中大喜,虽胸口被刀尖剐开一大道口子鲜血淋漓,却是顾不得许多,抬手便往傻苍脑袋上爪下。  傻苍跌撞中知道情况危殆,即时双腿一蹬飞扑而前,抢在五根指头落下时闪过黄秋生,趴在地板上滑至饭桌前。黄秋生暗叫一声可惜,双腿一点,带着重重的大黑猪跃至桌旁,叫道:“兔崽子,便变乌龟了也饶不得你。”手起爪落。  傻苍听得后脑生风,急忙着地一滚躲开,黄秋生一击不中,施展“百卒腐骨手”中的绝技“销肌剔骨”,双手齐下,形如麻鹰扑鸡。傻苍再也无处可躲,以手护头,陡地脚踝一紧,有人拉着他转了半个圈子。黄秋生收制不及,双手落空插进青砖地板,深逾一分。  眼看就要得手,却被人横加阻挠,黄秋生恼怒交集,顺手把两块青砖抓起,劈头砸向傻苍,白衣道姑拂尘摆动,千万拂丝在两块青砖上轻轻一点,两块去势劲急的砖头顿时改变方向砸空,黄秋生连翻受阻陡地转身喝道:“臭道姑,你什么不管,竟管起我的事。”  白衣道长拂尘一摆道:“得饶人处且饶人,又何必赶尽杀绝。”黄秋生骂道:“去你娘的赶尽杀绝,老子喝光你这臭道姑的血!”扮开傻黑猪口,正要一脚将它踢翻飞,傻苍早已跃身而起抢过桌上的逆刀,顺手劈向黄秋生的颈脖。  黄秋生顾不得踢脚,猛地低头矮身钻至傻苍身后,左手四指斜插后腰,傻苍逆刀在手,信心大增,微微扭腰的同时逆刀刀锋已然斩至敌人后背。  这一刀来得好快,黄秋生豁然心惊,双足一点斜刺里窜了出去,还未转身,背后金刃声响急,刀尖迅猛扑来,此刻的他胸口有两道又长又深的伤口,鲜血淋漓,左腿又被野猪咬下一大块肉,深可见骨,虽然都是皮肉之伤,但转折跳跃已然大受阻滞,再斗下去败局已定,陡增凶险尔。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心中注意甫定,黄秋生双腿已行急奔之势,三步抢至酒店大门,瞬间消失在门外。  傻苍叫道:“老妖猴那里逃!”急追出门,只见大街上人头涌涌,围了不止一圈,黄秋生已是不见人影。看热闹的众人皆往东瞧去,想是那老妖猴往那边逃了,傻苍自知轻功不行,又心中记挂傻黑,便没有追将下去,低声骂道:“臭猴子,幸好你走得快,不然剥你皮,拆你骨,抽你筋。”  回入大堂,奔至傻黑身边,傻黑皮粗肉厚,竟然禁受起黄秋生一拍之力,被老猴子拖撞几下,已然渐渐清醒站了起来,傻苍抱着它的头项动情叫道:“傻黑,傻黑,你没事罢,可担心死我啦。”  傻黑悲鸣嘶叫,摇着尾巴晕乎乎往他怀里钻。经历这许多,傻苍乍见傻黑,激动得难以自已,眼泪落下,刹那间觉得世上人与人相处极难,尔虞我诈,勾心斗角,那有与傻黑相处最是无忧无虑、舒心畅意。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227章 一路尾随 紧紧抱着傻黑激动了好一会,傻苍才想起刚刚若不是有人出手相求,此刻早去见了阎王,当即松开手,站起来抱拳向那白衣道姑深深一揖,恭恭敬敬道:“多谢两位道长救命之恩。”  白衣道姑道:“小伙子不必言谢。”声音轻柔动听。  傻苍抬起头,这时看得清楚,那中年道姑肤色白皙如雪,容貌端庄秀丽,两条细长的柳眉下似藏有无尽忧伤,傻苍看到她容貌时登时呆住了,双眼目光再也移不开,怔怔瞧着她脸庞。  那道姑见了傻苍目瞪口呆的样子,微微一笑道:“小伙子,你怎么了?”傻苍脑子里不知想着什么,没听到她的说话,白衣道姑身旁的年轻道姑不乐意了,叱道:“嘿,瞧不出你外表斯文打扮,行事说话却是如此放肆,有娘生没娘教,枉费了一身高强武艺。”  一番话将傻苍骂了醒来,他满脸通红,连忙移开目光道:“在下失礼失态,冒犯了两位道长,还请不要见怪。”  年轻道姑道:“岂止失态,简直可用下三滥来形容你的表现。”白衣道姑道:“玄青,怎可这样说,你如此评价别人,亦是大大的无礼之举。”那叫玄青的年轻道姑撇嘴道:“他都这样了,还不能说,不骂醒他只怕以后行为更是出格。”  “玄青,人家武功高强,要掌你嘴巴师叔也拦不住。”  傻苍连忙道:“这位小道姑骂得对,我忘乎所以不知自律,实是该骂,不但该骂,还得多骂、大骂。”  玄青十分得意,教训道:“算你识相,你要好自为之,引以为戒,不然以后大大的丢人。”  傻苍道:“是,小道姑教训得是,请问两位救命道长道号,好让在下谨记于心。”白衣道姑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小道姑道:“小师叔道号澜宁,我道号玄青。”  傻苍再次恭恭敬敬严二人作揖说道:“在下傻苍,多谢澜宁、玄青两位道长出手相救。”那玄青道:“我可没出力,要谢就谢我们小师叔好了。”  澜宁听他自报姓名奇道:“不必多礼,小伙你叫什么?”  傻苍道:“我姓傻名苍。”  澜宁微微一笑道:“世上居然有人姓傻,真是怪了。傻苍,我们有事先走,小二埋单。”但刚才一番咬人吸血及激烈打斗,所有食客及伙计都吓跑了,连只剩半条命的胖掌柜也爬了出门,直到现在尚无人敢进来,店内除了他们三人更无别人。  澜宁叫几声没人应,便从怀里掏出一块碎银放在桌上,站起来走出酒楼。  傻苍本来想与澜宁多聊几句,那知她说走就走,便只好跟出门口,瞧着二人背影消失在街角,心中一片茫然,却不知为何失魂落魄,直到傻黑拿嘴巴拱他才回过神来,他拍了拍傻黑脑袋道:“傻黑,刚才那白衣道长漂亮不?”  傻黑点头哼哼唧唧,绕着他打转,傻苍道:“眼下咱们也没什么地方去,不如便跟着她们走几天,你说好不好?”傻黑连连点头,傻苍笑道:“那好,咱们悄悄跟着,可不要让她们知道,不然又得挨骂。”  傻黑鼻子灵敏,一路循着澜宁玄青二人留下的气味在后远远尾着。澜宁玄青一路东行,不一日来到南昌城,投宿陋巷一间小小道观。傻苍与傻黑坐在巷口斜对面的青石条上,拿出干粮分了些给傻黑,边食边想:“我为什么要跟着她们,真是奇怪,涛哥与睛柔小姐落在南门来风手上,生死未知,我须尽快上黑水庄探个明白,明天见她一面之后就得立即南下广州,不要再无谓浪费时间。可是谢大哥就在城里,明天还是去找了他再说。”一时思绪难定。  澜宁玄青二人投宿后就没再出门,傻苍与傻黑在街道旁的避风处睡觉,傻苍躺在傻黑怀里,暖乎乎的睡得甚是舒服。第二日辰时一刻,澜宁与玄青出门,傻苍本来想见了澜宁一面后便离开,可不知怎么的竟然将前一晚想法抛之脑后,鬼使神差竟然又跟将下去。  澜宁玄青二人在集市上买了一些水果与点心,大街上转几个弯,来至一间武馆门前,敲门入内。傻苍慢慢踱近,只见那武馆门前两个石狮,高檐大门,甚有气势,只是门顶牌扁略显寒碜小气,一张白木板上写着“振威武馆”四个无精打彩的墨字,经过门口时往里瞧去,里头有数十人正热火朝天在练功,喊声震天。  看着看着,傻苍突然一阵晕眩,眼中瞧出来,面前是个比振威武馆练武场大上许多倍的院落,上百个人影走马灯般显现,每人都在练拳扎马,耍剑弄刀,热闹非凡,但仔细看他们的面目,却发现模糊的人影都只一张平板白脸,没有喜怒哀乐,一张张面瞧去,场上练功的人,竟然全都是没有五官的木偶。  一声“傻苍”将他从幻境中惊醒过来,只见两名道姑澜宁玄青已然站在眼前,心中微微一慌连忙叫道:“两位道长好!”玄青责道:“傻苍,你怎么一直跟我们跟到这儿来?”  傻苍连忙道:“没有,没有,我没跟踪你们,我只是恰巧经过这儿。”  玄青哼了一声道:“恰巧,恰巧是不错,不过你不是恰巧来到这,而是恰巧跟着我们罢了。”傻苍道:“没,没,没这样的事。”  澜宁柔声道:“傻苍,我不问你为什么要跟着我们,应该也没有什么恶意,只是你这样跟着,要跟到什么时候?”  傻苍被她们识穿,顿时红了脸,低下头低声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从来没有试过这样……实是万分冒昧……我不跟了,道长救命之恩,傻苍没齿难忘,告辞。”说完朝着澜宁抱拳作揖,带着傻黑转身离开。  望着一人一猪就要转过墙角,澜宁突然叫道:“傻苍。”  傻苍停步转身,说道:“请问道长有什么吩咐?”澜宁走上几步道:“你眼下有什么事吗?”傻苍摇头道:“没有。”  澜宁道:“我正好有些事问你,既然没安排,你就随我到陈老英雄家喝一杯喜酒如何,陈老英雄极喜欢青年才杰,我把你介绍给他认识。”傻苍喜道:“好,就是不知方不方便?”可以和美丽温柔的澜宁道姑在一起,傻苍自是求之不得,别说去喝喜酒,便是让他上刀山下油锅也不会有一丝犹豫。  澜宁微笑道:“有什么不方便的,不过是放多一副碗筷而尔,只是,只是这只大黑猪不太方便。”傻苍道:“这没关系,我让它就在此处等我便是。”俯身摸摸傻黑颈鬃道:“傻黑,你就在这儿等我,我喝完酒会来找你。”傻黑嗷嗷摇头,傻苍道:“怎么,你连一会也舍不得离开我么?”傻黑以脖子擦他腿,又轻轻咬着衣角,眼里全是哀恳之色。傻苍道:“那好吧,你先跟着我,到了陈老英雄家你就在门外等我,可不能到处惹事生非。”  傻黑似能听懂,当即松开口,咧嘴答应。  澜宁在左,玄青居中,傻苍靠右,三人肩并肩走向位于朝阳大街的陈府。玄青看着乱蹦乱跳的傻黑问道:“傻苍,这头大山猪对你可真依恋,怎么,它也姓傻?”傻苍道:“它是我的好兄弟,当然和我一个姓。”玄青道:“但我看它聪明得紧哪,一点也不傻。”傻苍道:“它不傻我傻啊,谁叫它要跟我姓。”  玄青道:“你还傻?你比不知多少人精滑呢,如果你傻,天下人就没有不傻了。”傻苍笑道:“我那里精滑了?”玄青道:“你不但精滑,还胆大包天。”傻苍奇道:“我又那里胆大包天?小道长你可真会冤枉人。”玄青道:“冤枉?笑话,你见我小师叔长得美貌,便忘记尊卑与恩义,心里生出非份之想不顾一切跟在身后,你这不单止是胆大包天,而是色胆……”  澜宁斥道:“玄青,你又胡乱说话,要再这样口无遮拦,下回我便不带你出来。”玄青见得师叔动怒,不敢再说下去。傻苍一时之间也不知如何辩解才好,现下说什么都显苍白无力,只好尴尴尬尬落下脚步,跟在二人身后。  朝阳大街位于南昌城正中心,人流如织,还未到陈府,便听鞭炮声串串响起,锣鼓丝竹齐呜,前头人声鼎沸,傻苍问:“澜宁道长,陈老英雄家真热闹,不知是什么喜事?”澜宁还未回答,玄青抢着道:“既然是喜酒,那当然是婚嫁喜事。”傻苍心中一动有种异样感觉,嘴上却道:“噢噢,我真傻,连这也不懂。”  澜宁道:“傻苍,你成亲了吗?”傻苍挠头道:“没有。”澜宁道:“你年纪也不算小了,有没有喜欢的女孩?呆会看看伴娘团里有没有顺眼的姑娘,我让陈老英雄给你俩牵线搭桥。”  啥是伴娘团?  傻苍不好问,只道:“多谢澜宁道长,在下尚无娶妻打算。”澜宁道:“是不是已有钟意的姑娘?”傻苍红着脸道:“没,没有。”玄青道:“在这个时候,只怕有也说成没有。”澜宁瞧向玄青,玄青把头一扭道:“小师叔,一看他样子就知他在说谎,不信你再问问。”  傻苍感觉这个玄青道姑  是从他肚子里爬出来的蛔虫,总能洞悉他的心境。  便在此时,街上有两个人快步奔来,叫道:“这位是太姥山听潮观的仙道吗?”澜宁道:“不敢,听潮观澜宁在此。尊驾是谁?”那二人奔到临近,只见他们衣领上都扎有红花。当先一人道:“在下奉敝业师之命,邀请澜宁道长和这位师姊,同到敝处歇息。晚辈未得两位来到南昌的讯息,不曾出城远迎,恕罪恕罪。”说着便躬身行礼。澜宁道:“不须多礼。两位是陈老英雄的弟子吗?”  那人道:“是。在下钟樺,这是我师弟史洋,向道长请安。”说着和史洋二人又恭恭敬敬的行礼。澜宁见向米二人执礼甚恭,说道:“好,我们正要到府上拜访陈老英雄。”  钟樺向傻苍道:“这位是?”傻苍道:“在下傻苍。”钟樺怔了一怔以为听错,问道:“什么?”傻苍大声道:“在下傻苍,傻瓜的傻,苍松的苍。”钟樺脸露疑色,眼光转向澜宁,澜宁道:“这位少侠是我在道上认识的朋友,武功高强,是近年来少有的青年豪杰,贫道与之颇为投缘,听得陈老英雄嫁女,便嚷着过来喝一杯喜酒。”  钟樺欢然道:“原来是傻少侠,久慕英名,请三位同到敝舍。我师父嘱咐我们到处迎接各路英雄好汉,实因来的人多,简慢之极,得罪了朋友,各位请罢。”  傻苍道:“不请自来,打扰了。”钟樺道:“众位劳步来到南昌,那是给我们脸上贴金,怎么还说这些客气话?请!请!”  五人来到一座气势雄伟的大宅门前,门上挂一块白底大扁额,其上龙飞凤舞写了“远安镖局”四个烫金大字,两侧门柱贴了一副对联,上联:鸾凤和鸣畅九天,下联:鸳鸯成对池中戏。横批:佳偶天成。那些什么早生贵子,白头揩老,百年好合的小张横幅更是满墙都是,傻苍与傻黑交待之句让它在这里等候,便随澜宁进入门内。迎宾笑脸迎人,道:“请进,请进。”抢着在前领路。  踏入厅门,只见宽敞的大厅上贴满了大红“囍”字,灯笼彩带密密麻麻挂于梁下,喜庆气氛甚是浑厚,只听得人声喧哗,六七百人坐在其中也不觉局促。  钟樺将三人带到一张靠里的大桌坐下,说道:“请道长和少侠在这里稍坐,我去通报师父。”澜宁道:“不必客气,今天是陈老英雄嫁女的大喜之日,他老人家定然忙得紧,便不用麻烦,我们在这坐坐就行。”史洋道:“师父亲言交待,若太姥山的仙道到来,务必要通知他老人家,请坐,请坐。”三人刚刚坐下,便有家丁送上清茶、面点、热毛巾。  澜宁喝了茶润润口,问傻苍道:“傻苍,你一路跟着我们,不知所为何事?”傻苍道:“回道长,我跟着你们,其实没有什么意图,你问什么原因,我也说不清。”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228章 秋生往事 澜宁虽不相信,但傻苍不说便也不好追问下去,倒是那玄青颇有微言,不住挑头拣尾出言讽刺。  澜宁口中的陈老英雄陈明道乃是南昌城中最大镖局“远方镖局”的总镖头,他不但本人武功上乘,手下镖师个个也十分了得,陈明道交游还十分广阔,人头熟,手面宽,为人义气大方,江湖上黑白两道都给他面子,从来不去动他的镖车,远方镖局镖车行走十六省,经过十余年发展已成为大江以南首屈一指的大镖局。江湖上提到‘远方镖局’四字,谁都要翘起大拇指,说一声:“远方镖局,使命必达!”  陈明道十分有经商头脑,借着镖局积累下来的关系,插足药材、布匹、官盐等暴利行业,生意做得风生水起,成为江西省第一大富豪,江湖上传言他富可敌国。今日是他独生女儿陈惠芯出嫁的大好日子,武林中闻风而动,、白道、达官、商贾、同行等前来喝酒庆贺的人不计其数,正日前的三天,南昌城内外大小客栈已然住满了客人,城中热闹非凡,一直闹到今日。  澜宁道姑借着空当,问傻苍那喝血怪人是谁,又怎么会和他性命相拼,傻苍竟然毫不隐瞒,把与长毛怪黄什么秋生最初相见直至现在所有的恩怨完完本本讲述出来,澜宁听罢,脸上露出鄙夷之色,说道:“那黄秋生恩将仇报,冷血无情,实是江湖中人人齿冷的败类。”  傻苍道:“我也想不明白世上怎会有这样的人,兴许他的脑子在其吸食人血的那一刻起坏掉,已然不能再称之为‘人’。既然不是人,那做出什么匪夷所思之事也不奇怪。”  澜宁点点头,眼中柔色显现,问道:“傻苍,你能讲讲你的来历吗?”傻苍在她目光注视下,心底如有一股暖流淌过,说道:“澜宁道长,不是我不肯说,只是我,我也不知道自己是谁。”澜宁面露疑色问道:“怎么?”傻苍正要将自己身世说将出来,钟樺匆匆出来,走到三人所在席上,向澜宁道:“澜宁道长,我师父有请。”澜宁应道:“好。”站起身来,随着他走向内室。  傻苍呆呆望着澜宁道姑身影消失在厅口,心中无端涌起一股异样感觉,至于这股感觉到底是什么,他却不能分辨清楚,就如他早期梦境中时常出现溺水的场境,或是近期脑海中出现一个个练武的人物,都始终无法更深一步却探索其中传达的信息。  玄青见他出神良久,又拍又拉叫道:“傻苍,傻苍。”傻苍回过神来,说道:“小道长,怎么了?”玄青道:“你在发什么愣?”傻苍道:“没发什么愣,我只是不爱说话而已。”玄青道:“不爱说话?你只是不爱跟我说话罢了。”傻苍白了她一眼,又自低头沉思。  玄青突然道:“傻苍,我劝你死了这条心。”傻苍抬起头奇道:“死了什么心?”  “你明知故问。”  “小道长,我真不知你口中所指。”  玄青哼了一声道:“哼,画公仔难道要画出肠吗?你姓傻,但却比谁都精,我说什么你会不知道!”傻苍道:“莫明其妙,我根本不知要死什么心。”  玄青忿然道:“有你这样跟恩人说话的吗?刚才你还大骂长毛怪以怨报德,我瞧啊,你也跟他差不多,要不然怎同一桌吃饭呢。”傻苍想想自己语气确实有点冲,便平下心道:“大恩人小道长,对不起,可在下真不知死什么心,请你指明迷津。”  玄青瞧见他那一副无辜样子,心中陡然一股怒气上冲,冷笑道:“傻苍,如果你知好歹,便不要缠着我小师叔,一来我小师叔比你年纪大上不少,二来我太姥山听潮观门人不许婚嫁,小师叔是我观中最有慧根仙根的弟子,绝对不许你打搅她的清修。”  傻苍听完不禁哑然失笑,说道:“小道长,在下对澜宁道长尊敬无比,心中只把她当作姐姐,绝对没有那样的意图,这个请你放心。”玄青道:“当作姐姐也不行,我可听得多了,你们臭男人一口一个姐姐,一口一个妹妹,口中说得尊敬,肚中装的却全是坏水,打着不可告人的龌龊心思。”  傻苍不禁失笑,道:“好,好,我不当她是姐姐,行了吧。”玄青脸上没丝毫笑意,严肃道:“不但如此,吃完这顿饭,你还必须立即在我们面前消失,不要再跟着我们。”  傻苍很是无奈,不过她提出的要求并不过分,反到自己无缘无故跟着两个女道的行为才是荒唐,当下道:“我答应你,吃完这餐喜酒,我立即离开。”玄青道:“说话可要算数。不行,我还是信不过你,除非你立誓。”傻苍愕然道:“怎么,还要立誓,怎么立?”玄青道:“你这人轻浮得紧,任谁都信不过。你就说,如果我傻苍不立即离开澜宁道长,便不得好死,死无葬身之地。”  傻苍惊道:“不用那么狠毒吧,至于吗?”  “傻苍,我不想我们听潮观百年清白被你一人所毁,快立,不立誓言说明你心怀歹念,心怀鬼胎,恩将仇报。”  傻苍道:“好,我立,苍天在上,黄土为证,我傻苍……”立誓才刚开头,史洋走至桌边,说道:“傻少侠,我师父有请。”傻苍奇道:“请我?陈老英雄叫我吗?”史洋道:“不错,我师父请你到内厅喝茶。”傻苍道:“好,有劳大哥带路。”  两人穿过一条长廊,来到一座花厅之中。只见上首一张太师椅坐着身穿绛色金丝皮袍、中等身材的瘦削老者,正是主人陈明道,两旁坐者十八位武林前辈,太姥山澜宁道姑,白云山逍遥派出尘道长,福建莆田少林寺国详僧人,振威武馆馆主马新月都在其内。傻苍先向主人陈明道行礼,再向澜宁道姑问好,随后垂手站在一旁。  陈明道道:“傻少侠请坐,奉茶。”傻苍便在最下首马新月之旁坐下。陈明道将十八位武林前辈一一给傻苍介绍,傻苍记性甚好,作揖打过招呼后已把花厅内的十九人记在心里。陈明道问:“傻少侠,澜宁道长已将结识你的经过详尽告知在座各位,当真是天下英雄出少年,一代更比一代强,我等尽皆佩服,都很想见识少侠丰姿,因此把你请了过来。”  傻苍道:“陈老英雄过奖,其实我有什么好佩服的,若不是澜宁道长出手相救,在下早已到阎王殿上报到。”陈明道道:“傻少侠不必自谦,能和那怪人单打独斗上百招后才落败,试问我们在座有几人可以做到?”傻苍问:“陈老英雄,你认识那长毛怪?”陈明道缓缓道:“认识,在座上了四五十岁年纪的人大都听过他的名字甚至是与他交过手。”  “他到底是谁?”傻苍问。  “傻少侠,你确定吸食掌柜人血、与你打斗的长毛怪人是黄秋生吗?”逍遥派出尘道长反问道。  傻苍回道:“长毛猴子自称姓黄,又叫什么老七,具体是不是叫黄秋生,那我不敢肯定。”  白发白须的出尘眼光在厅上众人身上转了一圈,脸色深沉,大声道:“吸血恶魔黄秋生当年在番禺被擒,由黑云堡堡主李琼关押在莲花山燕子岩上的黑水庄里,而抚州吸食人血的怪人既然是从黑水庄地牢中逃将出来的,那么我肯定他便是当年的‘黑风老妖’黄秋生。”七八人听得出尘道长肯定表述,想起二十多年前那些被黄秋生吸光全身血液之人狰狞恐怖的面孔,都不禁胸发噫声,脸色大变。  澜宁道姑彼时尚年幼,对黄秋生了解不多,问道:“出尘前辈请把黄秋生的劣行给我们后辈说说。”  出尘点了点头道:“黄秋生是广东连州人,为一个叫黄莲宗的教派掌门人,黄莲宗小得不能再小,在江湖上也没有多少名气,但掌门人黄秋生却在一夜之间恶名传遍大江南北,彼时岭南大地民众遭受‘黑风老妖’吸食人血之灾长达数年,百十人惨遭噬食,而众人口中令人谈之色变的‘黑风老妖’其实便是黄莲宗掌门黄秋生!……当年我也有份参与围捕,为了捕捉他,侠义道损兵折将十二人,最后终于在番禺才将他彻底打败擒拿,没想到二十多年过去,黑风老妖竟然留得一条性命重出江湖,这下天道黎民不知又要遭受多少血雨腥风!”  澜宁道姑沉吟说道:“出尘前辈,你说黄秋生武功超强,但我前几天所见识过,并不觉得他高深到那里去,至少傻少侠能与之抗衡。”  陈明道道:“虽然我与黄秋生并未交过手,但那时他的声名武功确实显赫高深,以一敌十甚至更多,不但轻易逃脱反伤了不少人,实不是夸大其辞,老夫身边便有一个朋友因参与围捕而致残,听他描述,黄秋生武功高出他们一大截,一对一根本不是对手。”出尘嗯了一声道:“由澜宁道长所见,可推测出黄秋生功力大大减退,虽不知因何缘由,但这对武林侠义道来说倒是一个好消息。”  傻苍道:“众位前辈,长毛怪武功虽然没当年那么高强,但相比初见时,晚辈感觉他武功长进增强了不少。”  南昌朝洋门掌门人阳朝洋是个四十多岁的精壮汉子,他道:“傻少侠提供的信息相当重要,黄秋生重现江湖,武功又大打折扣,咱们就得趁其未成气候之际将他除去,免去祸患,否则后果堪忧。”  众人齐声道:“不错,绝不可让他坐大。”  出尘道长等人声稍静,说道:“这事不宜久拖,惠芯侄女喜事一了便须着手处理。”陈明道道:“不错,出尘兄声望最高,兄弟我锁事缠身,眼下实是抽不出时间,追捕黄秋生事宜,便由你来安排统领如何,大伙儿有没有意见?”众人纷纷道:“出尘前辈德高望重,又曾参与过上一次的追捕,经验丰富,由他来统筹安排最是合适不过。”  出尘也不谦让,说道:“既然大伙一致推举,贫道就拼了这条老命,也要把黑风老妖黄秋生除去,不过今天是大喜之日,咱们可不能让黄秋生影响了陈总镖头招婿的好心情,大伙儿说对不对?”众人气氛顿时被调动起来,又齐声道:“出尘道长说得对,今日不谈他事,只谈喜事。”  振威武馆馆主马新月说话声音洪亮:“陈老兄,快将新郎官带来给咱们见识见识,能得心高气傲的惠芯侄女青睐、又能入你法眼的小伙,绝对是个了不起的青年俊杰。”  庐山派掌门人岳二难道:“听说新郎官丰神如玉,潇洒英俊,见识与武功皆佳,是万中挑一的旷世之材,我等心慕已久,盼望结识。”出尘道长:“陈老弟,有这样的良婿,怎不快唤来,也好让我等粗鄙之人见识见识,能让惠芯侄女爱得死去活来非她不嫁的少年儿郎,到底有何过人之才?”  陈明道摸摸下巴的长胡子,双眼眯成一条线,满脸得意之色,口中却道:“小婿粗鄙愚笨,学识浅薄,只因长了一副好看的皮囊,不肖女对其相见恨晚,硬是被迷得神魂颠倒,怎么劝也不顶用,气煞老夫也。”  出尘道:“陈总镖头黄婆卖瓜,不夸反贬,事出反常必有妖,莫不成这贤婿当真是千古奇才,怕被人抢走了?快请出来让大伙儿开开眼。”众人纷纷鼓噪,都说要一睹新郎官的风采。  等群豪安静下来,陈明道才道:“众位朋友莫心急,老夫这就把愚婿叫来,请稍等。”说完一挥手,身旁站着的心腹平三命立即领命而去。  待得平三命离去,陈明道眼光落在傻苍身上,问道:“傻少侠,尊师是谁,身属何门何派?”傻苍心想:“百虎门上的众位前辈都曾指点过我武艺,虽然可说得上是师父,但却未免多了些,少年时教我功夫之人才是真正师父,但我又不记不起,该怎么回答才好?”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209章 惺惺相憎 他沉吟半晌,发觉众人眼光都落在自己身上,便道:“在下武夷山百虎门傻苍。”陈明道乍听即面露喜色,说道:“原来是百虎门的弟子,怪不得怪不得,果然是将门出虎子哪,不知少侠是百虎门北宗还是南宗的?”  傻苍道:“陈老英雄过奖,好教众位前辈英雄得知,百虎门现已无南北宗之分,二者已合而为一。”  武夷山百虎门是福建路的大派,在赣粤湘皖浙等地区小有名气,陈明道嫁女招婿,早早便派人给南北两宗掌门送了请帖,彼时百虎门刚被西蒙谷及神秘门派蓝月天宫偷袭不久,两宗师徒死伤惨重,百年基业毁于一旦,方岳史衡等自认是门派极大耻辱,严禁弟子将风声外漏,黑云堡南门来风率众于建阳城惨败亦无大肆宣传,因此江湖上知道南北两宗已然合并的人不多。  百虎门与远方镖局陈明道交往不多,又百废待举,收到请帖后便只立即遣人送了贺礼,时至今日,方岳史衡恐怕已将此事忘掉,并未派人赴宴。  陈明道奇道:“南北二宗合并?怎地我们一点风声也未收到?”傻苍道:“这是敝派门内之事,又非什么长脸之举,故无广而告之。”出尘道:“少侠与方掌门及史掌门如何行称呼?”傻苍道:“二位都是我的大哥。”陈明道更加奇怪:“难道你是他们的师弟?”  傻苍正想说话,先前一直未发声的国祥僧人突然说道:“傻少侠,你手上戴的可是百虎门掌门人戒指?”  傻苍想起方岳史衡等人交待的话,便没否认,说道:“国祥大师眼光犀利,晚辈佩服。”  他这样说,那是承认右手中指上那墨色铁圈是百虎门掌门人戒指,厅上众人都是一惊,难道这个二十二三岁的青年,竟然是百虎门南北两宗合二为一之后的新任掌门?  国祥僧人道:“阿弥陀佛,老纳有眼不识泰山,不知少侠原来是百虎门掌门,罪过,罪过。”傻苍道:“国祥大师,晚辈只是头上顶了个掌门虚号,没有半点用处,百虎门具体事务其实还由方史两位大哥负责。”  出尘满面疑色:“傻少侠,你真是百虎门掌门人?”傻苍微微笑道:“晚辈才疏学浅,本不配做掌门,只是方大哥与史大哥两人坚持,晚辈推让不得,便只好勉为其难。”出尘正想说话,平三命领着一华服青年走将进来。  众人眼前都是一亮,青年长身玉立,脸庞五官异常精致,任何言语都不足形容其非凡的英俊,他在厅中挺拔站立,登时散发一种无形魅力,令得各人自有一种自形惭秽之感,不敢逼视之。  傻苍心中一动,一种熟悉感觉油然而生。  那青年抢上三步拜道:“岳丈在上,请受小婿一拜。”  陈明道脸皮自内而外透出一股得意,笑得见牙不见眼,道:“天一不必多礼,起来,见过各位前辈。”那青年依言站起,向着座上各人作了个四方揖,口中连连道上:“晚辈李天一,拜见众位前辈英雄。”  出尘赞道:“一表人才,一表人才!难怪,难怪陈老弟如此得意哪。”马新月叫道:“新郎官英俊异常,别说十的大姑娘会被他迷得茶饭不思,便是老马我这个大老粗,也不禁动了凡心啊,哈哈,哈哈!”阳朝洋长长叹了口气道:“世人皆知潘安宋玉之美,须不知他俩与李公子一相对照,即如星辰之比骄阳,顿时失去光芒。”  岳二难道:“李公子外表俊雅超凡,听说武功更是出众,又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渊博学识令人赞叹,但真正吸引惠芯侄女的却是李公子那出色的文采,出口成章,绝句佳对随手拈来,活生生一个文曲星下凡。”  待各人赞完,李天一脸不改色,道:“各位前辈太是过誉,在下不及你们口中之十一,实是惭愧。”  出汗道:“赞不骄必然败不馁,年青人沉得住气,不在赞誉中迷失,实是当今杰出青年之楷模,陈老弟,惠芯侄女可真是慧眼识玉郎啊。”  陈明道笑道:“年轻人的事,我一向少管,姻缘天定,不肖女便是挑上一条狗子,我这个做爹的也不能有二话。”  岳二难哈哈一笑道:“陈总镖头现下的话当然这么说,如果惠芯侄女真看上一条狗子,我瞧你包不准将狗子四条狗腿子卸了下来,对不对?唉呀,这叫做得了便宜就卖乖。”  众人齐齐鼓掌道:“说得好,陈总镖头觅得佳婿,怎能不借机大大吹嘘一番?”  陈明道道:“那里,那里,岳掌门可不要撕毁老哥名声,不然我得要你用‘异形拳’来赔。天一,这儿各个前辈武功皆有独到非凡之处,你一个个好好记在心里,待会与他们多喝几杯,日后倘若能向他们讨教得几式精妙招式,那可是终生受获益,受用无穷。”  李天一道:“是,若得各位前辈传授指点,李天一没齿难忘。”  陈明道指着出尘道长介绍道:“这位仙道,是逍遥派名宿出尘道长,当今逍遥派黄匀松掌门叫他二师叔,你要是能讨得出尘道长欢喜,逍遥派无数高深莫测的武功,你想学得多便有多少。”  李天一欢喜不尽,抢上几步道:“晚辈李天一,参见出尘道长,请道长不吝指点。”出尘道长呵呵笑道:“年轻人,有前途,有前途。”  陈明道又指着国祥僧人道:“这位是莆田少林寺国祥大师,一身金钟铁布衫功夫得炉火纯青,刀剑不入,任打唔嬲,你身子骨弱,日后得多向大师取经。”李天一道:“国祥大师喝酒吗?我怕没和大师喝上几杯酒,大师便不肯传授独门绝技,那可就错失良机。”  国祥僧人大笑道:“哈哈,你们丈婿一唱一和,赞得人好不舒服,这横练的破玩艺儿你们如看得上眼,贫僧绝不敝帚自珍,否则如何对得起你俩在众位英雄面前的吹嘘。”  陈明道又指着岳二难、阳朝洋等人介绍,李天一一一拜见,甚是恭敬。  自李天一踏进厅门的一刹那,傻苍险些便张口叫出来:“黄腾!”  江西首富、远方镖局总镖头陈明道的乘龙快婿,赫然正便是青莲教教主黄腾!青都县城,陈玉莲比武招亲擂台上,化名李辰的黄腾侥幸逃脱,傻苍一直耿耿于怀,如今再度遇见,不禁喜怒交集,胸中热血翻涌,欲跳上前一刀结果了他,但自知眼前态势与青都大相径异,实不宜轻举妄动,如鲁莽行事,不但杀不了他,反而还会赔上一条性命,当即压下心中冲动,静观事态。  身为百虎门掌门的傻苍地位已在多人之上,陈明道介绍完几位德高望重的前辈,领着李天一来到他身前说道:“天一,这位是傻苍傻少侠,年纪虽轻,可已然坐上福建武夷百虎门掌门宝座,不但武功修为出神入化,更有统领百军之才,你俩年纪相仿,又都是当代年轻一辈中的翘楚,定然能谈得来,可得要多多亲近,携手共进。”  李天一听完介绍脸色没有丝毫变化,双眼闪过惊讶之色,但只是不太相信傻苍这样一个毛头小伙竟然会是武林中名声甚响的百虎门掌门的神情,微微躬身道:“在下李天一,有幸结识傻……傻……掌门,请多多指教。”傻苍道:“李公子今日大喜,指教是不太合适的,须得真刀实枪干一架。”  最后一句话钻入耳中,厅上众人尽皆愕然,目光都聚集在二人脸上,李天一一张美玉雕琢而成的脸庞神情甚是尴尬,稍显呆滞道:“傻掌门真会说笑,兄台是大名鼎鼎的百虎门掌门,在下那里是你对手?”傻苍微笑看着他道:“还没动手就认输,这可不大大丢了黄巢的脸面?”  傻苍这句话说得没头没尾,众人听得如坠五里云雾,黄巢,谁是黄巢?听傻苍话中之意两人似乎相识。只见李天一脸上写满惊讶疑问之色:“傻掌门,我不明白你说什么,你若要择此日子挑战以成就大名,李天一技艺虽微薄肤浅,但绝不闪缩,定会奉陪到底。”  陈明道本想两个年轻人结为兄弟好友,相互扶持,一同叱咤江湖,岂知一山不能容二虎,二人甫一搭话便要动手,实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连忙道:“傻掌门,今日是小婿的吉日,指点小婿武功之念待正事办完后再择日子不迟。”  傻苍只是想试探李天一的反应,并无当真动手的打算,爽朗一笑道:“陈老英雄,令婿李公子得天地万千厚爱,占尽人世间各种便宜,小的心中忌妒,随口胡说几句而已,请不必放在心上,得罪,得罪,哈哈,哈哈。”  陈明道还暗想远方镖局对百虎门向来尊敬,每年春秋两节必派人赠送厚礼,不曾有丝毫得罪之处,交往虽不深厚,但镖局走镖福建,也得他们荫护,从来顺风顺水不曾有过意外,怎地这个新任掌门却在自己嫁女时挑事发难,难道礼数未做足?  心中正自踌躇不安,听得傻苍这番说话,立时如悉重负,眉花眼笑道:“傻掌门说笑,可把老夫吓了一跳,傻掌门何须如此,须不知你年纪轻轻便有如此大的成就,人人心中更加的羡慕敬佩。”  李天一道:“傻掌门,在下一付臭皮囊常招来无端事非,深受其苦,若可以,我愿意以一张常人面孔待人。”傻苍道:“是吗?多少人求之不得的绝世容貌,你却嫌弃。”李天一点点头道:“傻掌门呆会在宴席上多喝几杯,一定要尽兴。”傻苍道:“一定,一定。”  瞧着李天一转身,傻苍不禁有些疑惑,瞧他适才镇定神情,似乎根本不认得自己,难道认错了人,但看他相貌与极乐圣地里的黄腾及擂台上的李辰十分相似,那丝毫不能挑剔的容颜丰采,非凡人能生成,不是他又是谁?  眼前的李天一谦虚有礼,不亢不卑,与黄腾跋扈嚣张不可一世的神态大相径庭,一个人言行动作可以作伪,但怎能神情也能改变得这么彻底?  就算他真是黄腾,也不宜当着众位前辈英雄之面在其大婚之日生事索命,眼下真正要紧的,反而是辨认真伪,莫要认错人而留下千古之憾。  同时心中又隐感不妙,冷面神洪仁海,极大可能出现并考验这对新婚夫妇的忠贞之情,呆会必有一番混乱。  傻苍暗暗留神,李天一行为庄重,言谈恭逊,找不出一丝破绽,获得厅中众前辈英雄的一致赞誉,然而当陈明道带着他走到澜宁道姑身前介绍时,其双眼目光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稍现即隐,这一细节那里能逃得过傻苍犀利眼神,顿时心中冷笑:“再狡猾的狐狸也终于露出了尾巴,任你都能装,在漂亮女人面前也要完型毕露!我且不揭穿你,看你到底能隐藏到几时。”  李天一拜见完众人便即离开,陈道明与夫人回入内堂准备。未时末,鼓乐声花炮声响起,花厅众前辈英雄回到大厅上就坐。  踏正庚时,喜宴正式开始,精美菜肴一道道送上桌,陈年佳酿一坛坛端上。席上宾客大都是三山五岳的绿林汉子,白道混坐一桌,粗犷豪放不拘礼节,菜肴未吃上一口,烈酒已喝了大半坛去,轰饮声响彻大厅内外。  酒席进行一半时,只听得院内砰砰砰砰砰砰放了六声炮,跟着砰拍、砰拍的连放了八响大爆竹。在后厅、花厅坐席的一众后辈,都涌到大厅来瞧热闹。  婚礼主婚人南昌路都监吴昌庆唱道:“吉时已至,有请新人。”  欢乐丝竹声响起,身穿红黑礼服的新郎与霞冠凤披的窈窕新娘出现在厅口,那就要入洞房的李天一此刻看起来更加俊雅倜傥,落在他身上的眼光倒比新娘子还要多,当中女宾客的眼光热烈而又妒忌。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210章 该来的肯定会来 两名礼宾引导下,李天一与陈惠芯缓缓走到一张供桌前,桌上供有天地君亲师的牌位,供桌后方悬挂陈家列祖神幔。就位后,吴昌庆唱导下,新郎李天一与新娘陈惠芯行三跪九叩之礼,一拜天地、二拜祖宗和父母。然后女东男西,行夫妻对拜礼。  吴昌庆唱道:“春宵一刻值千金,新郎新娘入洞房。”李天一与陈惠芯在金童玉女引导下正欲进入内堂,突然自厅外有人叫道:“且慢!还未闹洞房呢。”  厅上众人微微一惊,扭头瞧去,只见大门口走进八个身穿白衫黑裤的汉子。这八人一进门,分往两边一站,又有一名身材甚高瘦的白袍青年从八人之间昂首直入,先八人跟在他后面来到礼堂上。  果然来了!傻苍一见九名汉子,面色登时大变,心中扑扑乱跳。  那领头汉子,傻苍记得清楚,正是与陈玉莲洞房花烛夜前来搅乱,莫明其妙对他叫一声“舟枪”的痨病鬼青年。  白袍青年手中高举一本册子,走到一对新人之前,打开册子念道:“新郎李天一,新娘陈惠芯,会主有令,洞房之事先放一边。”  听得白袍青年莫名其妙禁止他夫妇洞房的‘命令’,新郎李天一镇静坚定,一双凤眼紧紧盯着那汉子,新娘陈惠芯头巾红袍下的身躯微微一震,伸手握了李天一的手。  白袍青年眼光落在李天一脸上,过一会转身对陈明道道:“陈总镖头,不请自来得罪了。”  陈明道脸上有不悦之色,但仍没失去礼仪,抱拳说道:“尊驾是?贵会长又是那前辈英雄?”  那白袍青年扫一眼四周宾客,淡淡道:“我们江湖上一小门派,量你也没听说过。”  陈明道听他回答如此傲慢无理,禁不住怒火上冲,但今日是女儿大喜之日,无论如何须得忍耐,缓缓道:“良辰不宜耽误,新人请入洞房。”李天一陈惠芯在金童玉女引导下刚想迈步,白袍青年双手一张拦在两人身前,冷冷说道:“两位请慢。”  厅上众人见状顿时哗然,显然这九人是冲着新郎新娘而来。  陈明道大怒,向白袍青年道:“尊驾一味阻拦好事,到底想做什么?”那青年道:“不做什么,只想见证令爱令婿的坚贞之情。”  陈明道道:“如何见证?”高瘦的白袍青年脸上神色平静,嘴里吐出七个字:“看看谁能为谁死。”  此言一出,整间大厅一下子如沸水升腾,轰鸣鸣的吵嚷声大作。陈明道嫁女的大喜之日,竟然有人上门来挑衅放言取新人性命,那是将陈明道及赴宴的将近两千名客人视作无物。  陈明道怒极反笑,“凭你们几个,就想要取他二人性命,未免太过不将天下英雄放在眼内。”  白袍青年眼光在厅上众人脸上转了一圈,冷冷地道:“人数虽多,尚不足为患,况且有谁犯得着为你送上一条性命?”  陈明道大弟子钟樺抢上三步喝道:“今日乃我陈府大喜之日,喜宴上见血大不吉利,尔等狂徒识相的便快快离去,否则要你们血溅当场。”  痨病青年头不稍转,斜睨着钟樺道:“你要死了。”话音未落,身形已晃至钟樺身前,左手二指直取他双眼。这家伙从晃身到出击连串动作一气呵成,快如闪电。钟樺来不及挡架,急欲退后,陡地咽喉一紧,电光火石之间竟然被敌人拿住喉咙提了起来。  高瘦汉子动作太快,陈明道没来得及出手救援,只听喀嚓一声闷响,钟樺颈椎尽碎,手脚挣扎得几下,便没了声息。痨病青年将钟樺扔在地板上,满脸卑夷之色。陈明道右手抄起钟樺尸体,伸手探了鼻息,抬头道:“残暴凶徒,你们竟然毫无理由出手杀人!”  痨病青年木然道:“不错,我们杀人从来不讲理由。”  陈明道怒极,“既然你们找死,那我也只好成全你们。”接过镖师递过来的御用长剑喝道:“看剑。”剑尖一点,长剑横挥过去,正是祖传纯月剑法中的一招“月下魅影”。  痨病青年见他这一招来势甚凶,闪身避开。陈明道一招未曾使老,第二招“双龙绕月”,剑尖直刺对方双目,汉子提足后跃。陈明道第三剑跟着又已刺到,汉子从腰间抽出判官笔挡格,当的一响,两人手臂都是一震。陈明道心道:“听你口气大得吓人,还道你内力如何了得,却也不过如此。凭你这点功夫,难道便能挑了远方镖局?那决无可能,多半他另有大援在后。”想到此处,心中不禁一凛。痨病青年判官笔一抖,倏地刺出,寒星点点,笔尖连刺八个穴位。陈明道还招也是极快,奋力抢攻。两人忽进忽退,三十余招间竟难分上下。  陈明道恨他下手毒辣,竟当着一对新人之面,在众目睽睽之下杀害大徒弟,孰可忍,孰不可忍,既为远方镖局颜面,也为无辜惨死的弟子,拼了全力进攻。众人久闻陈明道祖传纯月剑法的威名,这一次算是大开界,但见剑光变幻,剑路飘忽,每一指每一削,稳重之余不缺灵动,快击之中落剑极准,三十招后逼得汉子连连后退。  眼花缭乱之中,陈明道一剑飘忽刺出,眼看便要制得对方死命,突然银光闪动,一件细微的暗器破空而至。陈明道听风辨器知道银针不是朝自己射来,当下长剑陡然加快欲先结果了敌人,只听得叮的一声轻响,那暗器打在长剑剑尖上。陈明道拿捏不住,长剑脱手飞出,呛啷啷一声响,长剑摔在地板上。同时白影晃动,屋顶上跃下一人,右足一起,一脚踩在剑身上,长剑刚而不屈,崩崩崩的三声断为数截。这人四十来岁,中等身材,古铜色的脸孔上没有一丝表情。  傻苍失声叫道:“冷面神!”  从见到白衫白袍汉子开始,傻苍就知道冷面神一定会出现,黑云堡、李三、陈玉莲的惨剧必然再次上演,果不其然,冷面神一现身便把陈明道的宝剑踩断,给大厅上的众人来了一个下马威。  傻苍虽然与陈明道并无交情,但看得无辜之人要被杀,心中难免不忍,登时便上前走三步,玄青道姑追上来把他拉回去,低声道:“傻掌门,你干什么,想要当出头鸟也没轮到你。”  振威武馆馆长马新月一见此人脸容,心中禁不住低声叫道:“难道是他?”  冷面神木纳面孔上的两片嘴唇微翻:“陈总镖头,此事与你无干,最好不要插手。”语音中不带一丝热度。  直到此刻,陈明道握剑的右手依然在颤抖,小小一枚银针所挟带力量之巨,已完全超出了其认知范围,他强压心中震惊,道:“这人杀了我徒弟,还要杀我女儿女婿,怎不干我事?”  冷面神道:“又没说杀你。”说完转身,冷冷看着眼前一对新人,完全不将他放在心上。  陈明道又惊又怒,接过弟子史洋递上的长剑,心道你武功虽然厉害,但也就你一人,厅中众多前辈英雄都是我邀请而来的好朋友,只要我一发声,大伙儿群起而攻,你便更厉害有三头六臂,还是一样会被斩成肉碴齑粉。看了一眼四周的宾客,沉声道:“你来我陈府生事杀我弟子,阻我女儿好事,虽不是杀我,却比杀我更甚。”将长剑一摆,又道:“报上名来。”  冷面神转过身道:“你不配知道。”  陈明道喝道:“既然如此,那便先吃我一剑。”长剑挑出,指向敌人胸口。冷面神纹丝不动,待长剑刺至,突伸左手二指夹向剑身。陈明道知他本事了得,这一剑本不指望当真能刺得了他,但见敌人伸手来夹,心想你如此托大,不将我瞧在眼里,那便让你得偿所愿。力贯右臂,长剑加力刺出,同时剑身微微一晃,以剑刃削向夹来的二指。冷面神哼了一声,双指收回,食指弹出,铮的一声弹在剑身上。陈明道手臂剧震,再次拿握不住长剑,长剑脱手飞出,“触”的一声插在屋顶横梁上。  陈明道空手站在当地,是继续进攻还是退后?他完全没了主意,脑海之中一片空白,此人武功实在是太高,与他相斗根本毫无胜算。  冷面神道:“陈总镖头,今日之事与你无关,不要自行送死。”  出尘跃将上前,把陈明道拉回来,向冷面神拱手道:“阁下是谁?来此到底有何贵干?”冷面神眼光射向他,“你是逍遥派的出尘牛鼻子?”  出尘道:“正是贫道。”冷面神嗯了一声,“牛鼻子,你不认得我,我却还记得你。”出汗道:“老道记性不好,已记不起咱们何时见过面。”冷面神道:“记得记不得并不相干,此事与你无干,站在一旁看热闹即可。”  出尘道:“天下之事,都抬不过一个理字,阁下在喜宴上杀人,大闹婚场,喜事变白事,若非有深仇大恨绝不会如此行径。你此行要寻谁的仇,何不等好事过后再来,我们江湖汉子大伙在这等你,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冷面神指着李天一与陈惠芯道:“牛鼻子你错了,我与在座的各位并无过节,只这一对新人拜了天地父母,已成夫妻,在下到来,只是为验证他们感情有多深厚。”  出尘道:“匪夷所思,人家夫妻感情深不深厚与你何干,这不是自找事来做吗?”冷面神道:“我想看看至死不渝的坚贞爱情在死亡面前会否真的会坚贞,真的会不渝。”出尘凝视半晌,道:“阁下一定要拿命来验证?”冷面神道:“不错。”  “如何验证,验证又有何用处?”  冷面神道:“适才说得不够清楚吗,这一对新人,有一人必须死,如是感情深厚,必然有人愿意为对方而死,这证明了他们真的是至死不渝,但如果两人都不愿意为对方送死,便只好双方对打,输者上路,这后一种状况,表明至死不渝的爱情只是口头随便说说而已,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而至于这样干有何意义,牛鼻子道士你知道越多,脑袋便越容易掉,哈哈,哈哈。”  岳二难站上三步道:“兄台如此肆意妄为,不将天下英雄放在眼里,难道我们就会袖手旁观?”冷面神道:“入局者死,旁观者生。”眼光转向出尘道:“牛鼻子,我说得够清楚了吗?”  出尘道:“天下事,天下人管得,老道活了几十年,面对威胁恐吓,面对黑暗邪恶,贫道从不曾退缩过一步。”  冷面神赞道:“很好,倘若人人如道长这般大义凛然,我们这群人便无生存空间,可惜,只可惜并非人人都像你这般不畏死,可将生死置之度外。”  出尘道:“阁下小瞧了我侠义道的凝聚力,别说现下我们力量占有绝对的优势,便是身处更艰难恶劣的处境之中,我们也绝不会屈服。”阳朝洋叫道:“出尘道长说得好,兀那恶贼教你小瞧我们,其教训便是命债命偿。”岳二难道:“不将正义道看在眼里,终有一日会栽跟斗。”  冷面神点点头道:“现在说得口响,呆会只怕逃得比谁都快,不过出尘老道,我还是很佩服你。”出尘道:“老道何德何能,竟能得阁下佩服?”  冷面神道:“今天我说的话已经够多,废话不想再说,牛鼻子,你们要多管闲事,是一个一个来,还是一哄而上?”出尘道:“就让贫道先领教领教阁下身手。”  冷面神白袍一拂走到场中,道:“牛鼻子,你托大不肯以多打少,可不要怪我伤了你。”出尘道:“当然。阁下以一己之力挑战天下群雄,此役过后,不管输赢,阁下名声都将播于江湖,难道此时还不愿透露名号来历?”  冷面神仰天打了个哈哈,道:“动手罢。”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211章 两利相较取其重 出尘缓缓点头,抽出长剑,剑尖一点道:“请亮兵刃。”冷面神道:“在下不惯使刀剑。”出尘道:“那只好占阁下便宜。”轻飘飘刺出一剑,叫道:“看剑。”这一剑招式寻常,但剑到中途,忽然微微摇晃,登时一剑变两剑,两剑变四剑,四剑变八剑。冷面神脱口叫道:“千手观音无影剑!”知道只须迟得顷刻,他便八剑变十六剑,进而幻化为三十二剑,当即呼的一拳击出,攻向出尘左肋。出尘左掌拍出,右手缩回再刺出,仍是微微晃动,一变二、二变四的剑影飞舞。冷面神身子跃起,呼呼还了两拳。  傻苍挤到人群之前,凝神细看,但见出尘道长剑法变幻莫测,每一剑击出,甫到中途,已变为好几个方位,剑法如此奇幻,直是生平所未睹。冷面神的拳法却甚是质朴,毫无精巧之处,出拳收拳,似乎显得颇为窒滞生硬,但不论出尘的剑法如何离奇莫测,一当冷面神的拳头击至,他必随之变招,看得出来还是冷面神局面上占优。  傻苍于剑法及拳脚功夫造诣甚浅,因之屠残本上的招式实是刀法而非拳术,既看不出冷面神拳脚中的奥妙,对出尘道长神出鬼没的剑法也只观其形而未得其髓。  自大师兄出云十八年前携妻归隐后,还是童子身的出尘道长无俗事烦扰,专心于祖传剑法、内功的修炼,俨然成为逍遥派里的泰山北斗,连道号长梦的逍遥派掌门黄匀松也对他尊敬有加。出尘内外兼修,精研剑法,内功也已达到炉火纯青的境界,精妙剑法配上高深内力逼发出的战力非同小可,天下已是少有人可敌。而冷面神虽然场上之人都不认得他,但他步履迅捷,脸上神情平稳,仿佛一切皆在掌握之中。  这两大高手所施展的乃当世最高深的剑法拳法,傻苍看得莫名其妙,浑不明其中精奥,寻思:“剑法上我只略通皮毛,刀法虽精,可与真正的一流高手出尘道长相比,必然差距甚大,与冷面神相斗,那就更无法相抗衡。要遇到眼前这两位的拳剑功夫,我只有完全沉浸在逆刀幻境中才得有一丝相抗之力,但这样做很容易连自己怎么死也不知道。方史两位大哥都说,我得要再历练多二十年后,方可与当世高手一较高下,主要因我一使逆刀刀法,太过沉浸其中,便完全不顾及周围境况之变化,实是凶险殊甚,以后须得注意改变。”  过了一会,只见冷面神突然双掌平平推出,出尘道长连退三步,傻苍一惊,暗叫:“啊哟,糟糕,出尘道长要输。”接着便见出尘左掌连击数下,右剑急刺,上刺下刺,左刺右刺,刺得几刺,冷面神便退一步,再刺几刺,冷面神又退一步。傻苍心道:“还好,还好!”他轻吁一口气,忽然心想:“为甚么我见出尘道长要输,便即心惊,见他扳回,则觉宽慰?是了,出尘道长是侠义道一边,冷面神滥杀无辜,随意戕杀人命,纯是个噬杀恶魔,我心中总还有善恶是非之念。”  转念又想:“可是若冷面神赢了,千古贱人黄腾便可有可能被冷面神刺死,岂不正是我心中所愿?”一时之间,连自己也不明白到底盼望谁胜谁败,内心只隐隐觉得,冷面神与黄腾都是江湖大恶,只想他们互相残杀,忽然又想:“黄腾奸滑,就算冷面神赢了,他必不会为新娘子送死,如果新娘也不愿为丈夫而献出一条性命,那么两人最后必会新婚夫妇同堂操戈,可真是太热闹。如走到这一步,这个连新房未进半步的新娘子,多半不敌黄腾而死于冷面神剑下,这不是大违我意?”  他眼光慢慢转过去,只见新娘子陈惠芯已经摘下红巾,一张俏脸美艳如花,与黄腾手牵手站在一旁,娇怯怯地一副弱不禁风模样,秀眉微蹙,若有深忧,而黄腾玉面阴沉,双眼眼光飘忽不定,一时看着场中相斗两人,一时左右张望。  突然间傻苍歹念大盛,心想:“新娘子落在黄腾手中,迟早会被送进极乐世界而失去性命,倘若她与黄腾翻脸相拼,最后虽然不免被杀,但黄腾必然也得罪了岳丈及场上众多英雄好汉,到时人人都欲杀他填命而甘心,那么黄腾纵有更大本事也逃不出此处,害人无数的千古妖人也将走到生命终点。  而陈惠芯以其之死换得黄腾丧命,实是死得其所,比送进极乐圣地遭受虫皇蹂躏而死有意义多了。”  想到这里,他竟然盼望冷面神获胜。  但这念想在心中只一闪而过,胸口热血突地上涌,只觉得陈惠芯清白无辜,不该无端遭难,纵然她死有所值、死得其所,自己却不能眼睁睁瞧她倒在冷面神剑下,无论如何要维护她平安周全!  厅上的千余对目光,都注视着出尘道长和冷面神的剑法拳法之上,心下无不赞叹。  陈明道心想:“这不知从那里冒出来的恶人目空一切,胆大包天,并非只恫吓,而是实有高深莫测的功夫,他这似拙实巧的拳法,我便不知如何应付才好。我祖传的霸王拳与之相比,显得招数太繁复,变化太多,不如他这拳法的简洁明了,攻其一点,不及其余,相差不是一点半点,江湖上能人辈出,如今晚之事得以顺利解决,我是时候考虑金盘洗手退出江湖。”  冷面神与出尘大战百十回合,心想:“逍遥派武功享名三百载,果然非同小可,我今日可是小瞧了他,怕是要吃大苦头。出尘牛鼻子这‘百变千幻无影剑’剑法虽繁,内力更是强而不散,那真是千难万难。倘若教我数年前遇上了,只好跟他以快打快,以繁对繁,如眼下这般以拙应巧是无论如何办不到。”  岳二难、阳朝洋、澜宁等各人心中,也均以本身武功,与二人的剑法拳法相印证。  冷面神战得轻松,但想即时取胜却是不易,耐心酣斗,渐觉出尘的剑法稍形缓慢,心中暗喜:“你剑法虽妙,终究年纪老了,难以持久。”当即急攻数拳,打到第五拳时,猛觉收拳时左臂微微一酸,内力运转不甚舒畅,不由得大惊,知道这是自身内力的缺陷所致,心想:“这老道士所练的逍遥天际无涯功竟如此厉害,剑力没和我拳力相交,却已在克制我的内力。”  心知再斗下去,对方深厚的内力发将出来,自己势须处于下风,眼见出尘道长左掌虚拍而到,一声呼喝,左拳迅捷无伦的迎了上去,扑的一声响,拳掌相交,出尘道长左掌本无力道,相接一瞬间左臂收回卸了冷面神强悍力道,五指霎时收拢抓住对方拳头。冷面神只觉对方内力虽然柔和,却是浑厚无比,自己使出的“洛水拳”,竟然拳头被他包住拿着,心下更是惊讶。  出尘道长道:“断!”左手五指发力一拗,跟着右剑刺出。  冷面神左拳左腕顿觉生痛,拳头似要被捏碎,腕骨又似要被拗折,面对着疾刺而来的长剑,他沉着冷静不退反进,可说艺高人胆大,又可说以命相搏,在间不容发的瞬间侧身闪开剑锋后,猛地跨上二步冲进出尘怀里,右拳从下而上击向下巴。出尘没料得他如此凶悍,左掌放开凝力再爪,拳掌再度相交。两人身子一晃,冷面神但觉全身气血都是晃了一晃,吃一亏长一堑,他不等出尘手掌包拢抓合,疾收右手,趁着出尘长剑还在外头,左右手双拳如漫天雨点般击向对手胸膛头面,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在这个时候,出尘被他欺近,不但精妙的剑法再也施展不开,连要害也暴露在对方拳下,处境堪忧。  一招前出尘道长还占据上风,那知转眼间便被冷面神攻了个措手不及,旁观众人都不禁惊叫出声。  一刹时间,出尘要害尽在对手攻击之下,眼中那无穷无尽的拳头,如雨点尽数往己身袭来,他慌而不乱,身子陡地后退飞两丈,长剑顺势拖向敌人项脖。纵他退得已是绝快,场下大部分人都看不清其身影,可是那洛水拳“迷踪拳影”发出,从不落空,砰啪砰啪打中对手胸口四拳。  拳至胸收,全身力量尽聚于胸腹之间,一卸一防之下,有着将近半百修为的出尘道长虽身中四拳,受伤虽重但未致命,右手长剑的拖击,更令得敌人不得不应付,阻碍了冷面神的追击。  出尘落地后站立不稳,连续退了十一步才得停下,微微弯腰,以手抚胸,发现左胸肋骨断了两根,敌人刚猛霸道拳力击打之下,胸口热血翻涌,张嘴一口鲜血吐出。  傻苍叫道:“出尘道长!”奔将过去扶住。冷面神躲开长剑后乘胜追击,飞身逼近。  岳二难与阳朝洋双双跃出,挡在冷面神身前喝道:“大胆狂徒,天下英雄尽在此处,难道会容你为非作歹残害武林正道,当真痴心妄想。”冷面神收了脚步道:“你们放心,我并不想要出尘牛鼻子的命,只要你们乖乖站着不动,谁也不会丧命。”  岳二难道:“狂徒,你在我正道千余人眼皮底下残杀无辜,我们绝不会无动于衷,你不想与我们为敌难道我们就会放过你,哼哼,未免太过自以为是。”阳朝洋道:“不错,你不想要我们性命,我们却是想将你的人头留下。”  冷面神仰头哈哈大笑,说道:“一群自诩武林正道的人,太不知廉耻,居然想群起而攻?不是我小瞧了你们,凭你们这群乌合之众,却还留不住我。”  岳二难冷笑道:“虽是乌合之众,但最要紧的是其中有个众字。”冷面神满脸不屑之色,右手一挥,壮实的白袍汉子噔噔走到一桌子旁,手中铁棒砸下,将脚下四块方砖砸碎,翻开碎砖泥土从中提出一个小木桶,把里面装的黑色粉末倒将出来,大声道:“这是一桶火药,整座陈府一共埋了八十八桶炸药,一桶炸开,其余全炸,陈府将会成为一片废墟白地,绝无幸存之机,大伙儿若还想回家抱老婆,现在就立即散去。”  厅上群豪一听,人人耸然惊噫,寂静的大厅骚动混乱起来,立即便有大群人往厅口涌去,瞬息间厅中只余下一小半人。  惊愕半晌,庐山掌门岳二难跨出一步大声道:“火药爆炸,难道你们就能独善其身,还不是一样葬身于此,大伙儿不要上他的当。”国祥僧人声如洪种说道:“阿咪陀佛,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这位施主,你若坚持己见残害新人,贫僧愿留下来与你一道赴难。”  冷面神冷冷道:“你们一定要多管闲事?”  阳朝洋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原是我学武之人应有之义,况且我们都是陈总镖头请来的好朋友,承蒙他恩义,岂能对你残暴行径坐视不理。众位英雄好汉儿听了,今日各位若不站出来主持公道,明日或许厄运就会降临到你们每个人头上,到时更不会有人站出来救厄!大伙儿等会听我号令,戮力齐心将恶魔拿下。”  陈明道喝道:“狂徒,见识到咱们正道的力量了么,如今你便是插翅也难飞得出我们手掌心。”  冷面神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说道:“那就让我看看正义之士在火海气浪中是如何鬼哭狼嚎的。”  阳朝洋叫道:“大伙儿上!”原在花厅上坐聊的一众武林人士没有一个临危离开,听得阳朝洋号令,立即围将过来。冷面神双眼精光四射,哈哈大笑道:“你们如愿为救一不相干之人而死伤自己,那就成全了你们,在下与代表正义公道的各位来个玉石俱焚,哈哈。”犀利眼光落在岳二难阳朝洋等人脸上,半晌喝道:“准备引爆火药!”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212章 新郎自刎有鬼阻 大厅内的九名白衣汉子毫不犹豫,立即奔赴最近的火药点,有的翻砖,有的破柱,有的掀桌,更有跃上横梁,他们一齐行动引爆,为的是让厅上的众人顾此失彼,难以阻挠。  厅上众人面面相觑,眼睁睁看着他们行动而未去阻止,其实想阻止也阻止不了,高瘦青年身前便是一堆火药,而他竟然玩杂耍般凭空变出一根火把来!  高瘦青年伸火把欲点燃火药,引爆后厅上众人就要彻底烟消云散,自己同样在劫难逃,心中微微迟疑之间,突然一声清亮的叫声打破了厅上凝重惊悚的气氛,只听得新郎李天一大声道:“且慢!”  九名白衫汉子都停下手中动作,眼光齐刷刷射向冷面神,等待指示,冷面神右手一举作了个暂缓的手势,厅堂中一颗颗高悬到咽喉的心终得暂时稳住,有十多人吓得脸色发白,命将不存那还管什么名声脸子,再顾不道义于各人眼光注视下飞快奔出厅门。  只见新郎李天一站出三步,对岳丈及周遭一众前辈深深作了个四方揖,朗声道:“岳丈,各位前辈,各位英雄,各位江湖上的好朋友好兄弟,你们愿为在下及拙荆献出一条宝贵性命,晚辈李天一感激涕零,深感震撼。你们能为我夫妇而死,我夫妇又怎能眼睁睁看着大伙儿多人为我俩殉难?”转身对冷面神道:“这位兄台,你不就是想要验证我们夫妻恩爱的程度吗?想看看谁能为谁而死吗?”  冷面神道:“没错。”李天一大声道:“大伙儿听好了,我愿意为惠芯而死。”陈惠芯与陈明道同声叫道:“天一哥!”  “天一!”  陈惠芯奔到李天一身边拉着他的手叫道:“天一哥,不要,你不能死,你死了留下我一个怎么办?”  李天一将妻子两只冰冷颤抖的小手握在手心里,低着头柔声道:“惠芯,我们不能太自私,与其所有人为我俩而丧生,不如让我一个人死换回各位好朋友平安回家,我的命是您救回来的,现我只须把性命献出来就能救得你,救得爹爹、众多前辈英雄、兄弟朋友一命,那我的死大大值得,只是,只是可要苦了娘子你,不过没关系,你很快就会找到一个更好的如意郎君,转眼就会忘记我的。”  陈惠芯泣道:“天一哥,你如此看轻你的妻子么?要死咱俩一块儿死,我一人独自在世上孤苦零仃,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李天一脸上露出痛苦之色,把新娘子拥进怀里,无限悲壮说道:“傻瓜,我死了,你还有爹娘,那来的孤苦零仃,别胡说。娘子,我只不过是你生命中的一缕过眼云烟,有爹娘陪着,你很快就能走出悲伤,迎接新的生活。”  陈惠芯叫道:“不,不,我就要你一个,我们已拜堂成亲,已是李家的人,你去那里,我跟到那里,你死了,我也不会独活!”  周遭还留在厅上的人有的道:“李公子,面对恶势力不应低头屈服,要死咱们陪你一起死。”有的人道:“我们虽然死了,但这狂徒一样会送了命,只要把恶人送下地狱,咱们死得大有意义,并不留憾。”有的人道:“如果只你死,这恶人逃出生天,将来害死的人比今天不知要多上许多倍,李公子今天一人独死拯救了大家,看似是壮举,实则涂毒无穷!”  陈明道对冷面神道:“恶徒,你看到了吗?大伙儿都不怕死,你再怎么要挟我们也没用!”冷面神哼哼冷笑道:“既然你们都一心求死,那我成全你们,看看你们这群道义凛然的家伙到了阴间,是不是还这么做作。引火!”话音刚落,李天一叫道:“停!停!”推开陈丹研抢到冷面神跟前道:“你说过并不想别人掺和到这件事当中。”  冷面神道:“不错,但他们一心作死。”  李天一道:“你想见证我夫妇俩的坚贞?”冷面神道:“对。”李天一道:“我愿意为娘子死,我一死,事情是不是完结了?是不是这里所有人都能安全无虞?”冷面神点头道:“你夫妇其中一人死了,我们立即离开。”李天一道:“好,兄台虽无缘无故取我性命,但想必是一言九鼎。”  他转过身高声道:“各位前辈,各位好朋友,你们是客人,能来参加我的婚宴,献上祝福,在下实已经感激不尽,那能再为我夫妇而损伤皮毛?今晚招呼不周,搅了大伙儿喝酒的雅兴,还请不要见怪。”  “惠芯娘子,能和你结为夫妇,虽只那么短暂的一刹那,却是我生命中最开心最快乐绽放的时光,有你为妻今生足矣,立死不悔。”  陈惠芯已哭成了泪人,抽泣道:“夫君,夫君,你陪你一快去。”李天一脸上神色决绝,对陈明道夫妇道:“爹,娘,女婿不孝,不能为二老送终,惠芯就劳烦两老照顾。”转身走到出尘身前,说道:“出尘前辈,本来打算日后向您讨教几招逍遥派的高深功夫,眼下却是不能了。”出尘抚胸道:“李公子,你要想学,我现在便传你,何必要等日后。”  李天一摇摇头道:“前辈一番好意,在下心领,与前辈虽初相识,但我却有一种相见恨晚肝胆相照的感觉,今生情义,唯有来世还。”  出尘奋力将剑一摆,大声道:“李兄弟,你不要再说,我们绝不会眼看着你送死,就算陪上这厅上所有人的性命,我们也绝不会放弃你。”  冷面神冷笑道:“出尘牛鼻子,你要想送死,我绝不会手下留情,你别以为我只是虚声恫吓而。”  李天一苦笑道:“何必,这又何必,道长留下一条性命为武林主持正义岂不是更好?出尘前辈请借剑一用。”出尘望着他,长叹一声道:“天妒英才,天妒英才!对不起。”手腕一抖,精纯内力逼出,三尺剑身断成一截截,叮叮掉落地板上。  李天一嘴角挤出一丝笑意,摇了摇头走到岳二难身前道:“岳掌门,长剑借在下一用。”岳二难把长剑连着剑鞘一块递给他。李天一左手抓着剑鞘,右手拔剑,却不料连拔几下拔不出来,仔细一看,发现剑鞘已被捏凹陷,铁质鞘盒深深吃紧剑身,李天一暗暗发力,剑身没抽出,反倒把剑柄硬生生抽了下来。  李天一将剑还回,苦笑道:“岳掌门,好功夫。”走朝洋门阳朝洋身前道:“阳门主,请借峨嵋刺一用。”阳朝洋摆手道:“我的刺不喝自己人的血。”李天一无奈,又向下一人借兵刃,可一圈下来,留在厅中的群雄各有借口,竟然没人肯借刀剑兵刃给他。  最后李天一眼光落在出尘旁边站着的傻苍身上,走过来说道:“傻掌门,请借宝刀一用。”厅上众人目光都落在二人身上,谁都知道李天一借刀借剑的目的。  傻苍早等着他过来,立即把逆刀从背上抽出,动作利索之极,递上道:“李公子,拿去用。”李天一毫不犹豫接过逆刀,解开缠绕刀身的布条,端详一会赞道:“好刀。”傻苍道:“不错,是把好刀。”  李天一大踏步走到冷面神身前道:“兄台,我死了,你们就走,不带走一人性命?”冷面神道:“绝不食言。”李天一道:“好!”  陈惠芯哭叫道:“夫君,夫君,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李天一缓缓转身,望着陈惠芯,眼光中柔情无限,温声道:“娘子,对不起,我先走一步,来世咱们再作比翼鸟,共栖连理枝。”说完横刀往颈上一抹。  大厅上众人默默瞧着,新娘陈惠芯被人拉着,想冲过来阻挡夫君自戕而不能,傻苍则巴不得李天一立即就死,陈明道虽对女婿极之喜爱,但终究敌不过一家老少的性命,出尘已然竭尽所能,对眼下局面已无能为力,厅上众多英雄好汉虽有为正义抛头颅洒热血之决心,但一来无人出头,二来想起家里的老婆孩子热坑头,各有考量下都没有站出来阻止。  眼看李天一要血溅当场,突然那逆刀凝在空中骤然不动,其情形便如有人抓住了李天一的手不让他自刎,只见李天一右手因用力而颤动,可是刀偏偏纹丝不动,他脸色变得通红,两颊肌肉抽动,叫道:“放开刀,放开刀,你让我去死,我不死这厅上的人都必须死!”  众人面面相觑,没人知道他在叫谁放开刀,其身前空空如也,难道抓刀那人竟会隐身不成?  群雄稍一怔愕之间,李天一猛然往后倒退六七步,狠狠撞在一根朱漆抱柱上,把屋顶撞得微微震动,紧接着李天一放脱逆刀,双手去扒抓咽喉,模糊不清叫道:“放……放开我……我……”其情其景仿佛有人捏着他的喉咙一般。众人如坠五里云雾,此时更奇怪的一幕出现,李天一背靠柱子缓缓上升了一尺,双脚悬空蹬踢,他双手扒不开紧扼颈脖的“手”,便朝前凭空拍打,不一会儿气紧,双手双脚一耸,头一歪,晕死了过去。  这时候,一阵又冷又硬的刺耳笑声从李天一身上发出,只听得厅上众人头皮发麻,冷汗直冒。笑声甫毕,一阵阴风刮过厅堂,李天一陡地摔下落在地板上。陈明道父女立即奔将过去叫道:“天一。”“夫君。”半蹲抱将起来,伸手探其鼻息,还有气进出,两颗心立即放了下来。  这种情况可是从来未曾遇到过,新郎虽愿意为新娘而死,但却有“人”从中阻挠,这个“人”是谁,为什么我看不到?眼下又该如何处理才好?  冷面神环眼四周,只见群豪都在盯着自己,每人脸上都有惊讶诧异之色,很显然,那“人”并不在其中。  微微犹豫一会,他走到陈明道等三人身前指着昏迷的李天一,面无血色说道:“丈夫情义深厚,愿为妻子而死,既自刎不成,我便送他一程。”陈惠芯站将起来张开双臂拦在冷面神身前,咬牙切齿道:“我郎君都这样子了,你为什么还不肯放过他?”冷面神冷冷道:“他答应为你死,你应该庆幸而非在这里阻挠,不然死的有可能是你。”陈惠芯怒道:“你无耻,卑鄙,活生生拆散我们,逼我夫妇阴阳相隔,你到底出于什么目的?”  冷面神喝道:“让开。”  陈惠芯双眼通红道:“我不让,你要杀我夫君,便先杀了我。”陈明道放开李天一,拉着女儿的手道:“芯芯,别惹怒他,天一有神仙保佑,这恶徒一定杀不了他。”陈惠芯甩开父亲的手,大声叫道:“爹爹,你不要管我,李郎要死了,我也活不长久,不如眼下就陪着他一块下到阴曹地府走一遭。”  这事越来越乱,须得速战速决,冷面神脸上恶意浮现,目露凶光喝道:“既然如此,那便成全你夫妇俩。”举掌往她脑门拍下。陈明道岂能眼睁睁看着女儿死在他手下,虽明知不敌,此时也只好拼了,叫道:“恶徒,我跟你拼了。”扑身攻向冷面神。  陈夫人虽武功平平,却一般爱女心切,见丈夫奋身扑向敌人,便也冒死攻上。冷面神收回右手,待得陈明道攻至,左手轻轻一带一拨,将其劈过来的一掌引向左侧的陈夫人。陈明道手掌被一股柔软深厚的牵引力改变方向打开妻子,大惊之下急忙收力,奈何力已发出那能说收就收,脚下一个踉跄冲向敌人。冷面神喝道:“滚吧。”右手抓着他后劲衣领甩向陈夫人,陈夫人奔得正急,夫妻俩狠狠撞在一块儿摔倒在地。  陈惠芯叫道:“爹!娘!”冷面神道:“不想死的给我滚。”陈惠芯张开手臂往后退了两步嘶哑愤怒叫道:“恶贼,除非你先杀了我,不然你休想动我夫君一根寒毛。”冷面神脸上神色无丝毫变化说道:“好。”但这一声“好”字当中,却蕴含着无穷无尽的憎恨之意,右拳直直击出。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213章 冷面逼杀同林鸟,恶贯满盈为那… 虽然这一拳平平无奇,但陈惠芯知道任何抵抗都徒劳无用,索性闭上双眼,静待铁拳击至。  眼看陈惠芯香消玉殒,冷面神突感背后冷风飒然,紧接着眼前一个白影闪动,有人将陈惠芯掠走,他脑后如生了眼睛,稍稍斜跨一步闪开刀锋,右脚后踢敌人脑袋不料踢了个空,原来背后那人挥出一刀后即刻后退三步。  傻苍早知黄腾绝不会如此便轻易死去,当其扔掉逆刀时,心中暗暗冷笑,跃上前拾起刀静观事态变化,当陈惠芯性命堪忧之际,与澜宁道姑对望一眼,双双抢出,一人救掠陈惠芯,一人从身后挥刀攻击冷面神,攻其不得不防。  在白影掠过的一刹那,冷面神脸色突变,一双目光便再也离不开,对背后偷袭之人竟不回头看上一眼,仿佛被偷袭之人不是他。  冷面神跃至澜宁道姑身前,凝望半晌喝道:“陈娟贱人,本尊知你一定未死,躲了这么多年终于肯现身了吗?”  澜宁道姑把陈惠芯拉至身后,道:“阁下如何要多作杀孽?”  冷面神脸皮微微抽动,与往常石佛神态径异,可知极恨,他咬牙切齿道:“本尊如此作为,就是要将你这对奸夫引出来。”澜宁面对这个如狮子般暴怒的恶徒,脸上没有一丝惧意,说道:“罪过罪过,阁下不但行为乖僻,言语还无比粗俗,实是愧对一身高强武功。”  冷面神喝道:“本尊变成这样,都是被你们这对无耻的奸夫所逼,你们风流快活,却不知将我逼入了绝境,个中欲死不能的滋味谁人又能体会。快说,那姓李的王八蛋在那里,让本尊将他的狗头割下来当凳坐。”澜宁道:“阁下言语粗俗不堪,无礼之极,贫道不愿与你多说一句。”  冷面神恶狠狠道:“贼人,如果你有那么一点羞耻之心,便不会去偷汉子私奔,至这时你还在装清高扮纯洁,哈哈,哈哈,笑死本尊,别人不知道你水性扬花,说不定会被你一脸无辜的表情所迷惑,可是,可是这些做作,在本尊面前有何用处,只是让人徒增厌恶而已。”  厅上众人,包括傻苍在内的所有人都惊呆得如木鸡一般,冷面神茅头陡地转向这个名为“陈娟”的澜宁道姑身上,似乎与她有什么深仇大恨,浑然不再理会李天一陈惠芯这一对新人,大闹婚宴的初衷已抛之脑后。  澜宁道姑丝毫不受冷面神语气所影响,平心静气道:“我不认识你,也听不明白你说的污言秽语。”  冷面神一改往时冷淡神情,圆睁双眼骂道:“无耻贱人,本尊被你害得好苦,十几年来没睡得一晚安稳好觉,时时从耻辱中惊醒,为此我立下誓言,不将你们一对狗男女两颗脑袋斩下,绝不为人!”  澜宁道姑双眼一沉,说道:“阁下武功高强,要想取谁人性命还不是易过借火。”冷面神仰天哈哈大笑,低头道:“本尊那里舍得杀你,没把你的大姘头引出来之前,怎会狠心下得了手,哈哈,苍天有眼,苍天有眼呐。”说完徒地抓住澜宁左臂。  澜宁猝不及防,咤道:“恶徒松手,你想干什么?”右手拂尘千根柔丝变成千根钢针,直刺冷面神面孔。冷面神嘿嘿冷笑,左手上翻扣向澜宁右腕。澜宁手腕圈转,万缕尘丝卷向敌人右臂。  傻苍在二人争辩时,慢慢移至李天一身旁,此时厅上众人目光齐聚冷面神与澜宁身上,谁也没有留意他的举动。李天一昏坐在椅子上,脑袋侧向一边,傻苍正暗自惦量,忽见冷面神对澜宁动手,便抛开心中所有顾虑,黄腾是个比冷面神危险百倍的人物,死在他手下的人无十万也差不了多少,其他事都可抛在一边,无论如何须得先取他性命,管他光明或卑鄙,又那管他后果,手中天地逆刀陡地挥出,斩向李天一脑袋。  站在李天一身旁的陈明道与陈惠芯怎料得到傻苍会有如此惊天一举,双双惊呼,却都来不及救援,眼见李天一就要身首异处,突地李天一猛地往后弹出,避开出奇不意的一刀。傻苍一刀不中,第二刀又已劈出,闪着寒光的逆刀如猛虎久未尝鲜血味道,雷霆般扑向李天一。只是李天一那会让他得手,身子一晃已转到柱后,叫道:“恶徒杀人了!奸细杀人了!”顿时大厅中的目光都被吸引过来,人人惊讶万分,立即便有人想去抓拿傻苍。  傻苍二击不中,立即放弃杀李天一的想法,趁着人众还没有逼近,转身奔向冷面神,此时澜宁双手已然被制住,拂尘掉在地下。  傻苍道:“请放开澜宁道长。”冷面神瞪了他一眼道:“又是你,上回逃得好快。”  傻苍道:“不错,是我。洪仁海,你要杀的是李天一而不是澜宁道长。”  冷面神洪仁海道:“本尊现在没空杀他,小子你不要多管闲事。”傻苍道:“我不管你杀不杀李天一,但澜宁道长的事却非要管。”  澜宁道:“傻苍,你不是这恶徒的对手,莫要自寻死路。”傻苍轻轻摇摇头,目光仍落在冷面神脸上。  冷面神骂道:“陈娟贱人,他是谁?莫不是你新勾搭上的小白脸,瞧不出你一把年纪了,居然还吃这么嫩的草。”  澜宁一直神色镇静,听了这句话也禁不住生气,斥道:“信口雌黄的恶徒,你休要血口喷人,快放开我。”冷面神抓住捏澜宁二腕的手力道陡地加大,喝道:“不要脸的贱人,你水性扬花偷汉子,说你几句又怎么样,你做得出,难道还怕天下人说吗?”  澜宁双腕痛入骨髓,额上黄豆大的汗水源源渗出,叫骂道:“恶徒,有本事立即杀了我。”  冷面神狞笑道:“不狠狠折磨你,怎对得住本尊这十几年来所受的屈辱?”  傻苍见得澜宁受苦,莫名其妙一股气冲上来,踏上一步道:“请你立即放开道长,不然我不客气。”  冷面神哼了两声道:“臭小子,你那来的勇气,知道在跟谁说话吗?”傻苍喝道:“我管你是天皇老子,不放开她一样要吃我一刀。”冷面神目露凶光道:“我瞧瞧是谁要吃刀子。”  澜宁虽痛得花容失色,一张脸上却全是坚强不屈之色,傻苍映入眼帘,心底深处陡地涌上一股说不明道不清的亲近之情,为了这份情,他所有顾虑抛之脑后,连性命也可以不要,逆刀一摆,以蚍蜉撼树之力斩向冷面神。  出尘、陈明道、岳二难等人都瞪大了眼睛,事情变化得太快,冷面神擅闯婚宴本意是杀一人以见证新婚夫妇的忠贞之情,却不料矛头突地转移对准太姥山听潮观的澜宁道长,百虎门新任掌门傻苍行为叵测难料,毫无征兆挥刀欲取新郎李天一的性命,而本已昏迷的李天一却更加出人意表,耳聪目明身手敏捷,在万分危急的瞬间躲开杀着,着实大出众人意料之外,一桩接一桩的怪事接连上演令人目不暇接,此刻傻苍不畏强手冒死挑战冷面神,也是所有人都想不到的,他心中到底抱着什么目的?  留在厅堂上的几十名武林前辈、英雄好汉都是陈明道邀请而来的贵宾,深深承其盛情,主人遭难遇厄,人人便都不顾危险出手相帮,可换作澜宁道姑落难时,一来听过她名头之人还不到三成,二来就算认识也只泛泛之交,没有人愿意为此惹祸上身,傻苍为救澜宁而出手,人人心中首先想到的是年轻人阅历满浅薄,被澜宁的美色所迷,不知天高地厚强自出头。  冷面神眼见傻苍当真出手,喝道:“本尊没空跟你算适才偷袭之仇,你还真以为本尊是开善堂的。”斜跨一步伸指弹出,傻苍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打法,竟不知闪避,或说也无法躲避,只因冷面神动作太快,天地逆刀径直劈下。冷面神手指弹上刀身,当的一声轻响,傻苍虎口剧痛之余逆刀脱手飞出,震惊之中眼前白影闪动,喉头陡地一紧已被冷面神掐住,五根手指如五根冰冷钢爪坚不可折,顿时失去了挣扎之力。  冷面神左手反捏着澜宁的双腕,右手掐着傻苍的脖子,喝道:“臭小子上回让你逃了不好好躲起来珍惜性命,偏要自投罗网!”  “放开澜宁道长!”傻苍拼尽全力呼叫道。  “嘿嘿,还以为你有多大的能耐,原来如此不堪一击。贱人,本尊要你当眼看着心肝小姘头死在你面前。”右手力掐,傻苍眼前立时白茫茫一片。澜宁叫道:“凶徒休想!”双臂一股奇异内力迸出,冷面神与她手腕接触处的五根手指如被针钉,又痛又麻,稍稍一松之际,澜宁两手力挣而脱。冷面神正想伸手抓回,突然澜宁右腿后踢,直踹跨下而来。  冷面神骂道:“贱人,为了小白脸连命也不要了?”左腿横拨格开,澜宁这一脚乃是虚踢,脚到半途收回,一个滑步转到冷面神身后举掌拍其背心。  冷面神以迅捷无伦的速度转身,把傻苍挡在身前喝道:“让你来动手。”澜宁双唇紧闭,跃向左侧攻击,冷面神又将傻苍挡在来路上笑道:“下不了手吗?”澜宁绕至身后叫道:“恶贼,你是个卑鄙的懦夫,丢尽男人的脸面。”冷面神听罢怒骂道:“你这只破鞋还有脸谈脸子,丢脸的不是我,而是你这个四处勾引男人的!”  傻苍被冷面神捏着喉头伸来摆去四下挡格,昏昏沉沉之中听得他用天下最恶毒的语言来骂一个出家的道长,一个温柔美丽、端庄可亲并且救了他一命的女子,恼怒非常之;又呼吸受阻,不但呼吸不了新鲜空气,腹内污浊气息也排不掉,一股说不出的难受憋闷感觉散至全身每一个毛孔,逼得根根汗毛都要竖将起来。蓦地里身体深处恁地里涌起一股气息散发,手脚突然有了力量,当即伸手往冷面神脑袋拍下。  猝不及防的冷面神险些被击中,诧异之余喝道:“送你归西!”五指发力欲将傻苍颈椎掐断,傻苍自知危殆,奋力踢出两脚,如对付潘石屹一般踢向冷面神跨下,那边厢澜宁道姑也从侧后攻来,冷面神虽然不将他俩看在眼里,但看得傻苍肯为澜宁自寻死路,而澜宁为救傻苍也不顾性命扑上,一股熟悉、耻辱的酸意席卷心间,他眼中又浮现出多年前的一幕,眼前的这个女人,明知墙外是万丈深渊,却仍毅然一跃拥入情敌的怀中,随他一块儿坠落。  每每想起,心中都有千枚钢针轮番扎刺,痛得整晚无法入睡!  冷面神刹时间怒气攻心,掌心内力吐出,傻苍推开,狠狠撞在李天一曾经撞过的柱子之上,震得五脏六腑都要散落下来。  杀心大盛的冷面神跃将上前举手往他天灵盖拍下,这时的傻苍连东南西北也分不清,那还知道逃命,眼看就要死于掌下,突然一个白影闪过,拦在冷面神之前。  冷面神怒极昏心,暴喝一声:“贱人,为什么?”  澜宁道长一言不发傲视着面前狂怒的暴徒,嘴角微挑,露出轻蔑之意。  冷面神怎受得了这种神情,“我杀了你!”左掌拍出,正中澜宁左肩,口中虽说杀,却最终没下得了杀手。  澜宁闷哼一声飞上半空,如断了线的风筝坠落。  清醒回来的傻苍叫道:“澜宁道长!”  厅中众人同声惊呼。  “娟儿!”  飘飘荡荡之中,澜宁的世界空灵一片,任大厅中叫声不断,任耳际风声呼呼,一声亲切无比的呼唤突然清晰传入耳中,叫唤如丝丝暖流淌过心田,禁不住全身一震。  无依无靠空飘飘的身躯,被一双坚强有力的手臂抱在怀中,多少个日夜,盼望而又惧怕这一刻的来临,毫无征兆之下,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如期出现。  一个英气勃勃、坚毅而精神的汉子,半空中抱着澜宁缓缓地落在厅上,袍角拂起,潇洒飘逸,自带风流。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214章 师兄弟重聚 见面即开打 傻苍挣扎奔上前去接澜宁,但汉子的骤然出现,使得他迈出去的脚收了回来,心中一股酸意恁地生出。  大厅上所有人的目光,齐聚在汉子身上。  马新月心头又是一震,这人是谁,怎地这样熟悉,难道是他?  冷面神蓦地仰头大笑,如一头狂暴野兽,笑声凄厉而疯狂,比滴血的夜枭叫声更甚,声浪冲瓦掀砖,整间大厅都在颤抖。  傻苍从未见过冷面神如此愤怒憎恨神色,而那从天而降的汉子只顾低头与澜宁交谈,对在一边狂笑的冷面神视而不见。  嘴角淌血的澜宁苍白的脸上有了血色,眼神中有了光彩,波澜不惊的平静脸庞有如绽放的花朵,喜悦之情溢于言表,更显娇艳。  傻苍看在眼里,心中迷迷茫茫,是失落?抑或忌妒?一直自认心胸广阔,可是就在这一霎时间,他,对凭空出现的汉子起了敌意。  冷面神止了狂野笑声,“你,终于肯出来了。”  汉子恍若没听见,深情注视着怀中的娟儿,过了好一会才抬起头,道:“你这么干,不就是想逼我出来吗?”  冷面神道:“我还以为你一直甘愿做那缩头乌龟。”  汉子道:“你为逼我现身,杀了那么多无辜之人。”  冷面神道:“这是你的错,你躲得越久,我杀的人越多。”  汉子道:“你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懦夫,只有屠杀,才能掩盖你的怯弱。”  冷面神道:“杀了你,我立即放下屠刀,落发成佛。”  汉子道:“佛祖不会收你,你是个恶魔,不管是过去,现在,还是将来。”  冷面神道:“是吗,那看看失败者如何取了你的性命。”  汉子低下头,拂袖轻轻抹去澜宁嘴角血迹,扶她坐下,说道:“娟儿,你坐下休息。”澜宁眼中柔情无限,朱唇轻启道:“小心!”  冷面神冷笑看着,眼光如两把尖刀,刀刀戳在两人身上。  汉子缓缓转身,双眼盯着冷面神,一言不发。  大厅上死一般寂静,一人如山,一人似岳,临渊对峙,蓄势待发,风息突起,吹得二人衣襟猎猎,两人之外的一切,形如蚂蚁渺小。  终于,汉子开口道:“动手罢。”冷面神道:“你是师弟,先让你一招。”  汉子点点头道:“咱们有师兄弟之名,却没有师兄弟之谊。”  冷面神道:“只因你勾二嫂。”  汉子道:“到今时今日,你仍然不知道自己错在那里。”  冷面神道:“我用得着你教训,动手罢。”  振威武馆馆长马新月陡然叫道:“李逸航!洪仁海!是你们两个,为什么要师兄弟自相残杀?”推开人群,蹬蹬蹬走将上去。  除了傻苍,厅中人人都听过李逸航的名字,眼前的汉子,难道便是十几年前叱咤江湖的少侠李逸航?群豪当中有人曾见过少时李逸航的人惊噫道:“他就是李逸航大侠!”  少侠也经不住岁月打磨,终变成了大侠。  顿时厅中喧闹起来,少侠李逸航十余年前声名传遍大江南北,从初入江湖的少年郎,到江湖中的前辈名宿,无人不曾听过他的名字,只是他于声名最盛时隐退江湖,不留下片语尘迹,没想到十七八年过去,他竟会在南昌现身。  出尘情不禁叫道:“李少侠,李少侠。”  汉子朝出尘拱手作揖,道:“出尘道长好,晚辈来迟,致使道长受伤,心中实是不安。”  出尘道:“我的伤不重,李少侠,一别经年,还以为有生之年再难相会!今日一见,你越发成熟稳重,可真羡煞老道。两位夫人可好?”  汉子李逸航道:“美兰与芷菲很好,谢谢道长关怀。”  马新月走到两人跟前,微微颤抖着声道:“仁海,逸航,你俩还认得我吗?”李逸航恭恭敬敬叫道:“弟子李逸航,拜见马师父。”说完伏身下跪,马新月连忙拦着道:“逸航不必行此大礼,老马那里承受得起。”  李逸航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马师父说那里话。”马新月长叹一声道:“逸航,老马那有资格当你师父,想起多年前那荒唐的一幕,我心中惭愧无尽,实不配为人师表!”李逸航道:“马师父说什么事,弟子早已不记得。”  冷面神站立岿然不动,说道:“马馆长,请站在一边。”  马新月望着冷面神,道:“仁海,多年不曾听过你的消息,没想到你已学得一身傲视群雄的绝世武功。”  冷面神道:“旧事不提,没得让我辱没了你的声名。”  马新月道:“说那里的话,仁海,逸航,你俩师兄弟就有什么过节睚眦,都已差不多过去二十年,何必还记在心上,今日重遇,不如就此了了,大伙儿携手同回振威武馆,叫上师兄弟,好好喝酒叙旧。”  冷面神洪仁海喝道:“退下!”  马新月全身肥肉一颤一颤,脸色如死灰,“这……”李逸航拉了他的手道:“马师父,我与洪师兄之间恩怨非你所想,等处理好眼下之事,弟子一定登门拜访,与众位师父师兄弟不醉无归。”  马新月喜道:“一定?”李逸航道:“一定。”  冷面神洪仁海道:“李逸航,有什么话现在就交待。”  李逸航道:“不必。”  冷面神眼光落在俗名为陈娟的澜宁道姑身上,道:“听说你已娶了两个如花似玉的老婆,艳福可真不浅啊,难道还想把她也收入怀中?”  李逸航道:“你管不着。”  洪仁海仰头笑道:“李大情圣,竟然连破鞋也不放过,哈哈,哈哈。”  李逸航道:“你最大的悲哀,是不懂一个‘情’字,亲情,友情,爱情,恩情,你都不懂,注定百年孤独。”  洪仁海道:“一双鞋更好穿,破了就必须扔,可有些收破烂的,却当宝贝一般要紧,可笑,可笑哪。”  各人都在安安静静听二人拉家常,傻苍却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到柱子旁拾起逆刀,刀尖指着洪仁海道:“住口,不准你出言侮辱澜宁道长。”  两人目光齐齐射向傻苍,洪仁海道:“你瞧,又来了一个捡破鞋的,难道我穿过的破鞋穿起来很舒服吗?呵呵。”  傻苍喝道:“烂人,吃我一刀。”跃上前,提刀直刺。  洪仁海笑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再度来,小子,你不会次次么好运。”话音未落,身形晃动转到傻苍身后,举掌拍出。  傻苍叫道:“来得好。”转身横刀挥出。洪仁海故伎重施中指弹向刀身喝道:“松手。”傻苍吃过一次亏,对其弹指神功早有防备,刀身一扁,顺着手指削去。洪仁海若不想弹空,那便只能弹至锋刃上,可即使手指是钢铁做成,他也不敢去冒这个险,指收化拳,施展绝学“洛水拳”攻向敌人,大敌窥视在侧,洪仁海不愿浪费那怕一点点的精神气力,所以一出手便想击溃敌人。  李逸航站在一旁,本想接过洪仁海手上招数,然见傻苍连出数招,刀法井井有条,对阵强敌,竟丝毫不乱,当下只在一旁守着,见这后生身穿青衫,双眼有神,一张国字脸下须根拉碴,约莫二十二三岁年纪,无丝毫害怕惊惧的神色。  洪仁海接连几次抢攻,都被傻苍精妙的屠残刀法逼将回来,心中暗暗诧异:“这臭小子虽内力不济,刀法却是不错,。”  傻苍刀法虽绝妙,但无丝毫内力,洪仁海实在没心思跟他多所纠缠,交战中陡地拍出一掌,平平无奇的一掌隔空打将过来,傻苍立即感到一股强大盘旋气流侵袭而来,吹得眼睛也睁不开,上半身子欲要随风起飞,可双腿却牢牢被钉在在地下。傻苍大惊失色,暗叫:“这是什么邪术,为什么我动不了?”  这比南门来风的绝技“绵绵十里春风送爽”更加邪门,不能飞走,那就意味着要全身承受冷面神那无比精纯浑厚的内力,可摧山裂石的内力。  冷面神内力加推,一瞬之间,傻苍身段就要被撕裂为碎片。  直到这一刻,傻苍才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痛殴黄腾,独战蓝月天宫四鬼,大战南门来风,鏖斗黑风老妖,不过是步入风起云涌的江湖道路之上的一块踏脚石罢了。  澜宁惊声叫道:“傻苍!”  正要在狂潮之中消亡,突然傻苍后心一股热流涌入,中正平和,不趋不缓散于四肢百骸,登时全身沐于春风之中,纵在那摧山裂石的劲流之中,亦自稳如磐石,仿佛身周套了一座密不透风的金钟,阻挡暴虐狂流侵袭。  冷面神洪仁海收回手掌,道:“李逸航,你每件事都要和我作对。”  李逸航也收回手掌说道:“洪仁海,你只要作奸犯科,那么天下人人皆可管,非我我事事与你作对。”转头对傻苍道:“小伙子请于一边观战。”衣袖轻轻一拂,把他送至澜宁道姑身边。  傻苍经历过数人的浑厚功力,黑水庄南门来风庄主的“绵绵十里春风送爽”掌力先轻后重,至最后势不可当。千古妖贼黄腾所依附的虫皇瘴驹翅力劲道猛烈霸道,无坚不摧。冷面神的掌力毫无征兆,阴沉凶险、怪异妖化,而这位名为李逸航的汉子衣袖拂动所发出的神力轻柔而浑厚,让傻苍感觉不到力量逼体却又无法反抗,平稳精准送至一张椅子上端坐。  坐落椅子傻苍想立即站起,但空气中似乎充满了什么沉重的物体,压得他那怕举手也不能,两尺之外坐席的澜宁道姑却转过身伸手拉他的衣袖,说道:“傻掌门,你没事吧?不要冲动,他能克得了凶徒。”  她口中的“他”,自是指李逸航。  两人内力已超出傻苍想象力所能到达的范围,坐在椅子上一片迷茫,没有回答澜宁的询问,只在心中暗忖:“我刀招虽妙,但若遇到江湖上真正一流的好手,他们不需与我交招,只须发出精纯功力便能将我置之死地,这如何是好,如何是好?难道一见到他们便落荒而逃?”  但听得厅上气流急转,风雷阵阵,傻苍收回心神,眼光落回厅堂中两位绝世高手身上。  二人已然动上手,双方皆是空手而战,但见李逸航沉静如山,一十六路伏虎掌使出,平淡平常平稳。又见洪仁海动如狡兔,洛水拳拳法时繁复时简扑,精妙招数层出不穷,引得旁观众人喝彩声不断。  双方都是当世最顶尖的高手,深知只要稍露破绽便会被对手紧追不舍,故此每招发出未获功效便不等招数使坳,即时收退或变招,打得均是十分小心翼翼。  数十招相互试探过后,李逸航突地三脚接连踢出,使的正是其拿手绝技“铁脚铜腿十三式”中的招数,李逸航于这套脚法中浸淫二十余年,已将其中的精微奥妙探研透彻,他真正学到的脚法其实只其中九式,隐退的十余年里,他顺着前九式中的脚意,补齐残缺的第十招“满城尽带黄金甲”。又另创三式脚法,第十一招名为“扶摇直上九万里”,十二招唤作“醉卧沙场君莫笑”,最后一脚“不破楼兰终不还”。他还别出心裁创出新打法,于施展踢脚法之际,手上招数并不停歇,或手脚招数齐施,或梅花间竹,达至一心二用的上乘境界。  李逸航一脚既发二脚又至,第三脚又来,不容敌手有丝毫喘息之机,群雄眼中全是脚影腿踪,踢脚带起的风自成将厅中牛油大烛火苗吹得东摆西倒,厅中火光摇曳,明灭不定。  他的脚法不单止快,更带有强劲内力,每一脚均可断木碎砖,真正做到快与劲的完美结合。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215章 颠峰对决 出尘自被冷面神洪仁海打中四拳,心中一直愤愤不平,暗以为是不小心被偷袭而致,若凭真正实力必不输于他,但眼下看得洪仁海在气势万钧的凌厉脚法中进退自如,不禁服软:“老道能挡得李少侠神脚二十招,怕已是往大里去说,洪仁海武功如此高强,怎地以前一直未听过其声名?此人说曾见过我,我怎么一点印象没有,奇怪,真奇怪。这厅中除了马馆长和傻苍掌门,没有人认识他,那是说此人久未在武林中露面,我要想回忆起他是谁,得要往更长时间里去想。”  洪仁海于李逸航威猛精妙的脚法攻击之下,腾挪闪跃,尚自应付自如,忖思:“今日得再次见识‘铁脚铜腿十三式’的精妙,确是天下数一数二的腿脚功夫,但在我‘洛水拳’及‘南辕北辙’步法的配合之下,你却是奈何不了我,你这脚脚带劲的打法甚是耗力,瞧你这种打法又能坚持多久。”又想:“这王八蛋隐居多年,享尽那左拥右抱的齐人之福,武功倒是没有一丝儿落下。瞧其一招一式气度森严,攻守有度,非是短时间内可胜得了他,我可得要沉住气,不急不燥,稳扎稳打方能有机会取胜。”  十八年前于丹霞山绝顶仙霞观目睹陈娟与李逸航摔落悬崖,虽是深不见底的涧谷,但洪仁海深信二人是打不死的螳螂,仙霞观一战,令他清楚与李逸航的差距巨大,若要报那夺妻之仇,羞辱之恨,只勤练武功一条路可走,当下死心塌地跟在师父胡定中身旁,隐居塞外葱岭,心无旁骛沉浸于武学之中。  经过近十余年无日无夜的苦练,已是将师父“洛水拳”、“九阳拆骨手”“旋风寒冰掌”等旷世绝技练得纯熟,内家功夫“化日大法”也已练至第七重,更融合百家之长,将反阴阳八卦与天文星空、武学完美结合在一起,创制出前无古人的“南辕北辙步法”,此步法可在万军之中取魁敌首级,又可于箭雨当中信步,实是精妙异常。  当其时师父胡定中赞其道:“仁海,当你使出这步法,若非对头有七十二变的本事,他想战胜你实是难于上青天。”  隐忍多年,洪仁海艺成出师,再踏中原,经四处打听,确定李逸航果然运气极佳,不但没摔死,还把武林绝色双姝娶归,这更激起他无穷无尽怒火,你已有佳人相伴,为何还要夺我娇妻,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为此洪仁海四处找寻李逸航,可既然李逸航隐退,又那有这么容易目的达成,于是改变策略,把武林中男姓李,女姓陈的夫妇找将出来,逼他们自相残杀,一为泄愤,一为逼死敌出来。  终于,在两年零三个月之后,在“验证”了一百零六对夫妇的坚贞之情后,他如愿等到情敌的出现,不但情敌出现,连那个背叛他的贱人也一同出现,当真令他喜出望外、血脉贲张。  苦练功夫,不就是为这一刻么!  他本以为可轻松把李逸航拿下狠狠羞辱斩杀,却不料自己进步,别人也在进步,现面对他那繁复无比有如轮转的脚法时,已有阵阵惊心之感,好在独创步法有化神奇为腐朽的功效,把敌手招招致命招数化解于无形。  劲气如流,盘旋转折,幻腿扫过处,一条白影穿插翻腾其中,如妖似魅。两人身法是这般的快,旁观的高手几分不出谁是谁,只见一团青云与一股白雾相互纠结交缠,往往这一刻青云在东,白雾处西,一眨眼后双方已换了个位置。双方打斗虽烈,厅中的桌椅盘碟却没一个倒塌损坏,端的是收发自如,绝不浪费一丝丝力气。  百五十招刚过,李逸航突地喝道:“满城尽带黄金甲!”  顿时“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之菊意扑面而至,菊花满城,瓣瓣黄金散出,气势磅礴雄浑,闪耀众眼。  洪仁海喝道:“妙极!”脚踏坎位,旋即弯腰窜至西南朝坤位,再退东南兑位,避开那漫天菊瓣,双拳一上一下,一前一后,于间隙中直击对手左肩与下阴,拳至中途,双手交搏,右手二指掐诀陡地弹出,指向李逸航眉心。  李逸航滑步左侧,“瀚海阑干百丈冰”再度重使,两脚齐动,左腿左勾,右脚横扫,同时双手也未闲着,太白绝技“秦岭傲雪”中的一招“风中傲骨梅”顺势施展而出,两手似干,十指如枝,插向洪仁海胸口小腹。  洪仁海正要使出绝妙步法闪避,忽见他双手枝干似铁插将过来,避得了下盘,躲不开上盘,顾得了下盘,理不了上盘,无奈之中一声啸叫,身形电闪退后。李逸航喝道:“不要逃!”晃身追上,洪仁海冷笑道:“笑话!”迎难而上,双拳连发,拳拳带风,数拳过后,一式九阳拆骨手中的招数“分筋错骨”陡地施展开来,一手抓李逸航左腕,另一手抓他左肘。  李逸航对九阳拆骨手中的招式熟得不能再熟,左手一圈,划了大半个圈子,一招“骨肉分离”使出,反抓对方右手,右肩下沉,将洪仁海另一手压低,不等对方变招,左脚横摆,铁脚铜腿十三式中的第“无边落木萧萧下”于脚中展现。  这摆脚来得好快,转瞬间要把自己脑袋踢下来,洪仁海大叫一声,低头急蹲,避开致命一脚,没等抬头,李逸航右掌斜劈脑壳,洪仁海不得不矮身后退。  李逸航身子如旋风般急速旋转,一条左腿不停扫向洪仁海,在这急速的转动中,他手上也不闲着,伏虎掌、九阳拆骨手、秦岭傲雪等精妙武功接连使出,逼得洪仁海不住后退。  李逸航声名最盛时,已是在十多二十年前,厅中群雄,大多只闻其名未见其人,只知他年少英雄,武功高强,至于怎么高强法心中却无底,此刻见得他分心二用,把适才不可一世的冷面神洪仁海逼得步步倒退,毫无还手之力,禁不住哄的一声喝起彩来。  澜宁道姑一改之前平淡如水的神情,双眼射出光芒,热切注视着场上的李逸航,李逸航占得上风,更是不顾伤痛站了起来为其喝彩。傻苍看在眼里,心中竟然有妒忌之意,只盼冷面神反过来压制这个名为李逸航的汉子,不过这念头转瞬即逝,心中暗道:“我今天这是怎么了,怎地总是涌现这些莫名其妙的念想?”再看场上争斗的二人,洪仁海已被逼到一个角落里,面对敌手无穷无尽的扫腿,明明可以趁其背对时攻上,却总是被他拳掌指爪逼得先行后退。  李逸航海外隐居多年,潜心武学创新,在施展铁脚铜腿时,把胡定中的“九阳拆骨手”、冯玉衡的“伏虎掌”、卫天玑的“秦岭傲雪爪”、梅鱼龙的“七煞拳”、秦天枢的“铁指殇”等手上绝技融合其中,创制出手上功夫与腿脚功夫天衣无缝的打法,神技一经使出,本五五开的态势立即变成一边倒的局面。  埋头苦练多年功夫,洪仁海自以为已是天下无敌,岂知今日一战,才知道他长进,师弟李逸航一样有长进,差距虽然缩窄,但始终还是差了半截,面对敌手毫无破绽的攻击,洪仁海竟然是一点破解的办法也无,只得步步倒退。  人群随着他的倒退而移动,李逸航和澜宁也跟着观战。  洪仁海移至墙边,已是退无可退,猛地暴喝一声,双掌平平推出,李逸航立即感到冰寒风潮扑面,不但首当其中的李逸航,就连厅中远处的所有人被这股寒潮袭得混身发冷,更有几个功夫稍弱的人寒噤连声,澜宁道长功力不强,再加受伤,被那仿佛末日到来的冷风侵袭,忍不住牙关连连打连。  傻苍没有丝毫内力,不能运功御寒,洪仁海发出的掌风扇来,立时热血凝结,手上脸上现出薄薄一层冰霜,还好他有虹珠护体,倒不至被冻僵。  李逸航大叫:“好强的旋风寒冰掌。”当即停上手脚上的招式,急运起内力护体,凝力双掌拍出,以至刚至纯的北斗七星神功对阵“化日大法”。  洪仁海被逼退时,自知不是李逸航敌手,心下念头电闪,寻思脱身之策,并暗暗运起霸道无比的化日大法,暗蓄冰寒于掌中,当毫无退路时,双掌推出,登时阴寒真气喷薄而出,攻了敌手一个措手不及,等得李逸航双掌推来,双掌佯装迎上,营造拼掌假象,于四掌相交的一刹那缩回双手,随即以极其精妙的步法,犹如钻天猴一般斜刺里钻出,窜至澜宁面前抓起了她!  傻苍站在澜宁道姑身旁,忽见洪仁海身法怪异奔近,如上一回在黑云堡对战李保才时身法相似,深知不妙,立即提刀刺向白影,定睛瞧时,洪仁海不但没被刺中,反已挟着澜宁道姑跃至厅口!  更糟糕的是,他听得洪仁海边奔边喝令厅中下属点火引爆火药!  傻苍叫道:“澜宁道长,澜宁道长!”不顾危险拔步追赶。  李逸航喝道:“洪仁海,快放下娟儿。”晃身追将下去,越过傻苍,一眨眼消失在厅口。  李逸航被洪仁海所惑,双掌推出时拼尽全力,那晓得敌人竟然玩虚的,待得洪仁海闪退时,双掌已然收不回来,磅礴内力喷涌而出,将面前坚厚结实的青砖墙整面打垮倒蹋,此墙一倒,带得大厅主梁倾覆,顿时椽子纷纷断裂摔下,一边大厅轰然塌下来,无数木块砖石从头顶摔将下来。厅中群雄都是武功甚高之辈,见得厅堂倒下,纷纷从最近的出口逃出大厅。  留在厅中洪仁海的九名属下听得命令,有八人不听命令往厅外逃跑,而那痨病鬼青年却傻乎乎当真点燃火药桶!  顿时厅堂、花园、前院后院、东西厢房、厨房、偏厅花厅等相继剧烈爆炸,一声声巨响传出,一道道火光冲天,一股股黑烟弥漫,强劲气浪呼啸着横冲直撞,遇墙破墙,遇树折树,遇山开山,顿时整个陈家大院变成一片废墟,而后陷于一片火海中。  傻苍奋力追赶洪仁海和澜宁道长,刚要踏出厅口,突然全身毛发坚起,后头破刃声响起,一把飞剑迅猛刺来,傻苍脑后如生眼睛,急往旁躲闪,那柄飞剑擦着头皮,嗤的一声插在门框上。傻苍立即回头瞧去,一张邪魅的脸孔一闪而过,知是奸人黄腾掷的飞剑,这时大厅已开始倒塌,爆炸声也响将起来,此地绝不可久留,当下咬咬牙转身往外飞奔。  出得陈府,身后轰隆隆的爆炸声此起彼伏,火光熊熊,映红了半边天,浓烟滚滚又遮天蔽日,洪仁海一伙人说得不错,诺大一座陈家大院里头埋了将近百桶火药,一桶引爆,余下全部爆炸,顷刻间一座无比辉煌的殿堂毁于人祸当中。  逃命人群相互倾轧踩踏,惨叫声逃命声呼唤声中,逃得算快的傻苍被气浪炸飞至大街上,摔得浑身青肿,身上衣裳破破烂烂,幸好虽极狼狈,却未受到严重内伤。  傻苍于乱哄哄的人群中找回傻黑,躲在一条小巷子里寻思:“澜宁道长被冷面神掳走,那汉子李逸航急追而去,两人武功都极高,我就算追上他们也插不了手,并且他们奔得既快,又不知往那个方向走,我便想追,也追不上。”  黄腾妖人既然在此露面,首要任务是觅机除去他,绝不能让他坐大,否则后患无穷。望着熊熊大火,心中突然想起,郑安曾经对他说过家住南昌城西大街。  傻苍兴奋异常,兴冲冲找到郑安家,谁知其父郑长青说儿子一直未回,傻苍甚失望,要是兄弟俩联手除奸,黄腾必将难逃一死。  他静下心再想:“我于大厅中突然偷袭黄腾,陈总镖头父女等虽然没有与我起冲突,但必然将我视作敌人小心防范,我可得要易容改扮,不能让他们发现是我,不然黄腾没见着,小命怕已丢了几回。”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216章 驱魔除妖难推脱 澜宁是个与世无净的道姑,那我便扮作一个云游四方的道士罢了。说干就干,傻苍除下铁戒指,先到客店里开了个房间洗漱,再至乱糟糟的街市上买了道士服帽、照妖镜、罗盘、符咒、三清铃、桃木剑等装备,又找人在下巴上粘了一丛黑须,对镜一照,一个背插黑布包裹,腰悬桃木剑,头戴方巾,身穿黄袍的道士跃然于镜中,呵呵一笑道:“妙啊,妙啊,外人不知底细,定然会被道貌岸然的我之一身仙气所蒙骗。”  镜前转了三圈,自觉形似神更似,毫无破绽,便放心上街,这时夜色降临,他带着傻黑,在寂静的街道上边走边摇铃,清脆铃声月夜中听来格外清晰。  行至远方镖局大门外,眼前的大院已炸成一片白地,冒着阵阵浓烟,废墟中还有十余处零散火堆,四围聚集多人指指点点,更有小群不怕死的人进入火场堆里捡宝。  傻苍细细查找,不但黄腾、陈明道、陈惠芯找不见,便岳二难、阳朝洋、马新月等江湖人士也不见了影踪,心道:“狡兔有三窟,陈总镖头是南昌首富,‘窟’定然多得很,可得要花些心思来打探清楚。”问了多名围观者,若不是答非所问,便是语焉不详,正无理会处,前面一个员外模样的胖老头持着火把气喘呈吁吁奔来,叫道:“天师,天师。”  傻苍左右一瞧,身边并无他人。那胖员外奔到傻苍身前,叫道:“天师,救救我,救救我。”  傻苍一怔道:“你叫我?”胖员外道:“是,是,请天师一定要救救我。”  傻苍呆了一会儿才想起自己穿一身道士装束,定是被这个病急乱投医的胖老头误会成一个抓鬼除妖的“天师”,当下笑道:“施主,本天师现下没空,你去找别个大师吧。”  胖员外顿时急了,抓着他的手连珠炮般道:“来不及了,来不及了,况且眼下那里还能找到别的天师,小天师行行好,一定要救我女儿一命,我深夜出门寻找有道行的师父,找遍全城好不容易找到你,无论如何要帮帮我。”傻苍摇头道:“本天师真有急事,绝对耽搁不起,等我办完正事,回头再帮你。”  胖员外道:“斩妖除魔不是你们天师的职责么?有什么正事比救人还要紧急?”傻苍看了一眼这胖老头,忽地心想:“我那是什么天师,抓鬼捆妖之事更是从未见过,不过看他衣裳华丽,一脸富贵相,怕和陈总镖头有些交往,说不定能从其口中探听到陈明道另外的住处,既然无更好办法,便先敷衍一下他罢。”当下将三清铃一摇道:“阿弥佗佛,善哉善哉,施主所言极是,抓鬼除妖是我茅山天师的本分,岂能坐视妖魔害人,再要紧的事也要放一旁。”  胖员外听后却一脸迷惑,傻苍问:“怎么了?”寻思难道自己露了陷。  胖员外道:“小天师你到底是和尚还是道士?”傻苍立时醒悟过来,摇头晃脑说道:“半道半僧,亦道亦僧,不道不僧,无道无僧。本天师前半生为僧,后半生为道,道即是僧,僧即是道,道僧不分。”  胖员外更加奇怪说道:“还前半生后半生,天师今年贵庚?”傻苍将脸一肃道:“信则老,不信则幼。施主既然怀疑,那便另请高明,借过,本天师还有要事。”  胖员外连忙道:“我信,我信,天师别生气,天师请一定要帮我。”傻苍装模作样抚了抚长须,说道:“老板,你天庭饱满,印堂发亮,好事一件接着一件,照道理妖魔鬼怪都无法近你身,奇怪,太奇怪。”胖员外道:“不是我,是我女儿,是我女儿中了邪。天师贵姓?”  傻苍道:“本天师道号傻苍。”胖员外微微一怔,随即奉承道:“傻天师道号返璞归真,字含深意,大智若愚,大巧若拙,道号取得好,取得妙,一身捉鬼的本领定然更加出神入化。”  傻苍很受用,点了点头道:“这你也知道?老板贵姓,今年贵庚?”胖员外道:“老头姓罗,字希辞,号潇湘子,今年五十有六。”  傻苍道:“嗯,罗员外,你女儿怎么了?”罗希辞道:“一言难尽,态势紧急,请傻天师跟我来。”说完拉着他手在前领路,急往家里赶。  罗希辞家在绳金塔下,将到罗府,远远望见大门外火把照耀,聚集多人。罗希辞心中一动,加快脚步上前。好几人说道:“罗庄主回来啦!”罗希辞点点头,只见妻子龙夫人脸色青白,微微颤抖着道:“老爷你瞧,那个脏东西越来越过分了。”  只见地下横着两具身穿道袍的尸首,俯脸朝下,背心上各有一个巨大的创口,鲜血流了一地,地下还散落着几张黄布,十余张符咒,一支金钱剑,黄米,狗血,还有一张断了两条腿的桌子,正是道士作法的器具,院子的一扇大门也被拆了下来踩裂。  饶是罗希辞知道庄中又有事发生,陡然间见到这等情景,一颗心禁不住剧烈跳动,两腿软如面条,几乎站不直身子,问道:“张……真人!这……是……是……”喉头嘶哑,发不出声音。只听得罗府胡管事道:“禀报庄主,你外出之后,张真人师徒俩又在房中摆香案做法事驱鬼,他把我们赶出房不让观看,后来一名仆人出门,便见着他俩倒在庄外,也不知是几时被搬到这儿来的。”  罗希辞道:“你……们没听到什么声音?”众家丁齐齐摇头,一人道:“没有,房内很安静,我一直守在门外,可不知张真人和他徒弟怎地就出了房。”另一人道:“这只家伙凶得很,妖法也是极高明,我怕……”胡管事喝道:“住口,你乱说些什么?”  那人遇到胡管事怒目而视的严峻脸色,不敢再说下去,只是向庄主背后的傻苍瞧去,脸上一副哀恳害怕的神气。  罗希辞快步走到傻苍身前,噼啪一声跪将下来,一边磕头一边叫道:“傻天师,你瞧瞧,这只恶鬼好猛啊,连张真人也杀了,你无论如何也要救救我女儿。”傻苍心中震惊,这是一只什么鬼,居然连杀二位道士,难道世上真的有冤魂恶鬼?乖乖的别惹事上身,免得无端送了性命。当下摇摇头道:“罗老板,这只恶鬼道行太高,本天师也震不住它,你还是另请高明。”说完调头要走。  罗希辞一把抱着他的腿哀求道:“天师别走,天师一定要救救我的女儿,老夫一生只有这个宝贝女儿,无论如何须得救她。”龙夫人也跪下来抱他另一条腿哭着道:“天师,天师,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求求你行行好,你救了我女儿,老妇从此戒荤茹素,绝不杀生。”  傻苍徒有一身道士外表,施法捉鬼之事半点也不会,里面的恶鬼如此厉害,他暗暗叫苦,心中已大起惧意,那里敢去招惹,被罗希辞夫妇抱着双腿不让走,心道这可真是无妄之灾,穿上道士服在街上行走不过一个时辰,便被人硬生生拉来斗鬼除魔,怎地运气这么背?  罗希辞哀唤道:“傻天师,求求你,我实在是没办法,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我女儿去死。”傻苍微微有气说道:“难道你能眼睁睁看着我死?”龙夫人哭道:“你是天师啊,你见鬼不抓,怎对得起天师称号?”罗希辞道:“不是不是,傻天师法术高强,恶鬼一见你就逃跑,那还敢来害你。”  傻苍道:“胡说,胡说八道,你瞧这两位法力超群的前辈无声无息被它灭了,要我去也是送死的份,快放开我。”龙夫人突然从怀里拔出一柄匕首,指着胸膛哭着道:“天师,天师,我夫妇俩老来得女,最宝贝痛爱她,你若不出手相救,老身觉得活着再无意思,立即死在你脚下算了。”  傻苍急道:“喂,喂,你别这样,不是我不肯救,实是这只恶鬼太厉害,我斗不过它,你女儿的命是命,我的命也是命啊,我也有父母亲痛呢。”李希辞道:“傻天师求求你进去看一眼我女儿,如果你觉得斗不过它,那立即出来也可以,我们绝不勉强。”  见死不救实不是傻苍的作风,罗希辞夫妇脸上悲哀可怜的神色,令得他心肠再也硬不起来,再加之双腿被抱得紧紧的,想走也走不了,虽明知前头是断头路却也得闯一闯,望一眼身旁的傻黑,悲壮问道:“傻黑,你怕不怕鬼?”傻黑绕着两具尸体转了一圈,以嘴拱其中一具,将那道士翻了一个转。  聚集在门前的人齐声惊呼,明亮火光照射下,只见那道士双眼被剜去,鼻子及双耳被割掉,嘴巴张得大大,有人大着胆子走近一看,叫道:“舌头也被割掉了!”  观者无不心惊胆颤,闻者个个脸如土色,埋头议论。  傻黑又拱另一具尸首,同样五官被毁。  傻苍一见,顿时怒火中烧,这只恶鬼太可恶,你杀人也罢了,还要挖眼削鼻割舌切耳,手段凶残之极,禁不住当场喝道:“孰可忍孰不可忍,这只恶鬼欺人太甚,本天师便拼了这条老命也要和它斗上一斗!”将逆刀从背上抽出,摸了摸怀里大牛娘给的雄鸡玉佩,道:“罗老板,请你带路,我要会一会这只邪神恶鬼。”心中暗想:“大吉大利,今晚杀鬼。希望大牛这块玉佩真有驱鬼之效,不然我小命冻过水。”  李希辞夫妇大喜,立即站起来在前引路,傻苍道:“李老板,令爱是怎样招惹上这只恶鬼的?”  罗希辞在前领路,踏入大门走到东边一排门窗皆墨的屋子外,低声道:“我女儿约莫于四五个月前就开始有点儿异常,但很轻微,当时我们也没留意,直至一个月前,她目光涣散,口里总念念有词,说唱一些匪夷所思的话语,那时我们才发现她有点不对劲,到了最近几天,女儿神智完全失常,期间我们请了大夫、真人、巫婆、高僧、神道等过来求医问药、驱魔除怪,都不见功效,之前那恶鬼只驱赶打伤施术之人,出手虽然越来越重,但如今晚这般杀人可是头一回。”傻苍道:“有人见过那恶鬼吗?”罗希辞道:“没,没有。”  傻苍低头想了一会儿,说道:“那么是谁驱赶术士,是你女儿?”罗希辞道:“是,是我女儿驱赶他们,可那声音却不是我女儿的,阴阳怪气,不男不女,听了令人心胆俱寒。”  “那她还认得你夫妇俩吗?”  “两天前还认得,昨天有时认得,有时不认得,到了今日就完全不认得,我和她娘进屋,一样被赶出来,走迟几步,还要遭她打砸。”  傻苍道:“她的病情越来越重了。”龙夫人忧心忡忡道:“是啊,瞧她这样发展下去,我怕她……怕她……捱不过……”  忽然一阵叫喊声从房中传出来,急促惊惶,似是在说:“我不要……我不要……”又一个冷寒生涩的声音道:“这是你的荣幸……”  龙夫人脸色一变,叫道:“燕儿,是燕儿,她被那脏东西缠上了。”  一把尖锐的声音从房内传出来:“是谁在外面鬼鬼祟祟?”龙夫人失声道:“是它,那恶鬼在跟我们说话。”  “外面说我的人,你们定是嫌活得太久,都给我滚进来。”  傻苍朝夫妇俩点了点头,道:“不必害怕,跟我进去。”右手握着逆刀,走到门前一脚把门踹开,蹬蹬蹬走入屋内,傻黑紧跟在身后。  借着屋外月光,隐隐约约可见得一人直愣愣站在屋内,看不清脸容。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217章 鬼也不过如此 罗希辞夫妇提着灯笼小心翼翼跨进屋门,胡管事进门后立即点燃桌上一支大烛,顿时室内明亮一片。  这时他瞧得清楚,屋内的罗小姐一身垂地白裙,胸前点缀着几块大红斑,双手缩在袖子里,披头散发,脸色阴灰阴灰,脸容僵硬,双眼如两窟深潭,正紧紧盯着他。  罗小姐发黑的双唇翻动:“你是谁?来干什么?”  傻苍反问道:“你是谁?”  罗小姐发出生冷的声音:“小子,你现在给我滚还来得及,不然外面两个所谓真人便是你的榜样。”从眼神和语气上看,这话仿佛不是她说的。  傻苍道:“废话少说,报上名来,本天师乾坤袋不收无名之鬼。”语气中带有强烈蔑视之意,一来是先发制人,二来也是给自己壮胆。  “哼哼,又不一个不怕死的,那就让你死个明白,本小姐闺名不怕对你说,我姓罗名莞燕,人如其名,身轻如燕,有个外号叫‘草上飞’,你这个牛鼻子臭道士又是谁?”  罗莞燕是一个千金小姐,身材瘦弱,连跑都不快,还什么身轻如燕草上飞,傻苍越听越肯定,绝是有一只会武功的恶鬼附在她身上。  屋里的罗希辞夫妇对傻苍的希望又高了不少,以往请的大师高僧可没傻苍这么厉害,一看见发疯中的女儿,立即害怕得双腿发颤,话也说得不利索,而这个带着一头野猪的天师就是不同,一开口气势上就压着恶鬼,看来是“道行”不浅。  傻苍回头问罗希辞:“你女儿叫什么名字?”  罗希辞道:“就叫罗莞燕,但她从来没有什么‘草上飞’的外号。”  登时傻苍脑子里一片混乱,恶鬼的说话告诉傻苍,她的名字是罗莞燕,正常来说,附身鬼魂报的应是自己生前的名字,怎地其名与被附身的人姓名相同,她又自称“草上飞”,这明显是江湖中武人的称号,从这点来看,又显得符合先前猜测。  罗莞燕冷冷道:“牛鼻子,你害怕了吗,可惜现在已经迟了。”  傻苍道:“妖孽,我要你报你这只死鬼生前的名字,而非你附身宿主的名字。”  罗莞燕尖声骂道:“什么生前死后、宿主附身的乱说一通,牛鼻子你阻碍本小姐好事,给我拿命来。”身影一晃直扑过来。要在平时,傻苍早已一刀掠去,但此刻罗莞燕肉身被鬼魂霸占,一刀斩下只能将凡人的罗莞燕杀死,而对附身恶鬼毫无伤害,出刀之想绝不可行。当下将逆刀抛给罗希辞,空手和那只恶鬼斗了起来。  罗莞燕不但身轻如燕,还力大无穷,出手迅捷,只一瞬之间,已然对傻苍发起多次攻击。傻苍开始还担心恶鬼杀人于无形或附身自己,拼杀一会发现她一样要靠手靠脚来攻击,可挡可闪,可攻可守,刚开始故作镇静声厉内茬时跳到喉咙的心终于得落下,心想:“你就算再猛,也要用手用脚才能杀我,只要我躲避及时,你就拿我毫无办法。”  攻防躲守当中,傻苍发现罗莞燕虽身形轻灵,敏捷多变,攻击招数眼花缭乱层出不穷,然而并非不可应付,只要施展出屠残本上神奇难测的手脚功夫就可以之相抗衡,一挡一格之间,感觉对方只身体除了僵硬些之外与寻常女子并无不同。两人在不大的屋子里拼将起来,乒乒乓乓之声响过不停。  对战渐渐激烈,罗希辞夫妇不敢再在屋里逗留,前后脚逃出屋外,片刻后屋里大烛被撞翻在地,顿时屋内漆黑一片,只听得呼喝声、打斗声、物体撞击垮塌之声响过不停,罗希辞担心傻苍伤了女儿,在屋外叫道:“傻天师,下手轻点别伤了我女儿。”  龙夫人问:“老爷,这个傻天师怎地一见面就和燕儿打上,他应该先画符念咒作法驱赶燕儿身上的恶鬼才对呀。”罗希辞道:“按理说该这样,但那恶鬼知道傻天师法术高强,故一见面就欲取其性命,不让他作法也是可能的。”龙夫人看不清屋内情况,一颗心怦怦乱跳,既怕傻苍伤了女儿,又怕女儿打死傻苍,忍不住叫道:“燕儿,燕儿,你怎么了?”  屋内打得激烈,连门窗也在微微颤动,屋外众人突然听得傻苍叫道:“傻黑,不用你帮手,别咬伤了她,你守住门口不要让她逃跑就好。”  罗希辞喜道:“傻天师,下手别那么重,小心别伤了莞燕。”话音刚落,屋内尖叫呼喊声大作,声响持续一会后慢慢小下来,最后屋内没了声息,完全静下来。  罗希辞与夫人对望一眼,道:“进去瞧瞧?”龙夫人点点头道:“菩萨保佑我燕儿千万不能有事。”胡管事提着灯笼与火把抢先一步进了屋内,只见书柜衣柜、床榻、桌椅等物品横七竖八,倒塌破烂,屋内一片狼藉,罗希辞一时之间找不到二人在那,放声叫道:“傻天师,傻天师,燕燕,燕燕。”声音中带着一丝惊惶。  龙夫人颤声道:“燕儿,你在那里?燕儿,燕儿!”最后一声已叫得甚是惶急。众人跟着都呼喊起来:“小姐,小姐!”忽听得傻苍的声音在内屋门后里响起:“罗老板,罗老板,我在这儿。”众人大喜之下也不敢鲁莽,小心翼翼进入内屋,把门板衣柜搬开,只见傻苍从后抱着小姐倒在墙脚边。龙夫人惊道:“燕燕,燕燕。”  罗莞燕双目紧闭,衣裙烂得不能蔽体,头发乱成一团,脸上污秽肮脏,左额上撞破了老大一块,像个小鸡蛋般高高肿起,鲜血兀自在流。  傻苍头发更乱,脸上身上多了十几道划痕,双眼布满血丝,满身尘土,一袭崭新的道士袍破破烂烂,双臂兀自紧紧抱着罗莞燕。  罗希辞叫道:“傻天师,快快松手,别把燕燕箍坏。”快手去扳傻苍的手。傻苍叫道:“我不能松手,一松手她就逃了。”罗希辞道:“不怕,不怕,燕燕已经晕了过去,快放开她。”傻苍问:“晕了过去?”龙夫人道:“是啊,请傻天师放开她。”傻苍稍稍放松手臂,说道:“快拿绳子把罗小姐绑起来。”  罗希辞奇道:“为什么要绑起来?”傻苍道:“防你女儿发疯杀人。”  “绑我女儿有什么用,恶鬼不是被你赶走了吗?”龙夫人问。  傻苍不禁烦躁,喝道:“叫你们绑就绑,啰哩啰嗦作甚,呆会醒来把你们都杀了可别怪我。”  罗希辞闻言微微一震,立即叫下人拿了绳子把女儿五花大绑,傻苍站起来检查全身,衣服上血迹斑斑,仔细检查下却不见有伤口,问道:“这血是从那里来的?”胡管事替他检查一遍,突然叫道:“我知道了,是小姐手上的血粘到你衣服上。”  小姐手上的血?  龙夫人急忙检查女儿的手,却未见伤口。  傻苍道:“龙夫人,你不用瞧了,不是她的血。”  “不是她的血,那是谁的血?”龙夫人惊诧问道。  傻苍道:“她怀里好像有些东西,你掏出来看看。”  龙夫人一脸疑色,伸手从女儿怀里摸了几件零碎的东西,掏出来一看,即时吓得惊声尖叫,手臂甩动把手里的东西扔在地下。  众人定睛一看,那扔在地下的物件赫然是两只眼球、一只鼻子、一只耳朵,都忍不住惊呼起来,罗希辞脸色陡变,“是张真人他们的。”  傻苍道:“把剩下的几件东西都掏出来罢,带在罗小姐身上太晦气。”龙夫人吓得脸色煞白,那还敢伸手去掏,屋里人除她之外都是男子,罗希辞道:“先把小姐带到内堂房间里,叫上小玉过来。”众人齐声应承。  内堂里,小玉伸手至小姐怀里取物,她是小姐的贴身丫鬟,虽不知就里,但小姐这段时间发疯骂人伤人杀人,早已把她的胆吓破,又四五个人目不转睛盯着自己,不知怀里是什么事物,更加怔忡不安,颤抖着手把小姐怀中滑溜之物取出,当看到掌心里的舌头与眼球时,双眼一黑,摔倒在地。  傻苍道:“还未掏尽,再叫人来。”  龙夫人又叫得一个丫鬟来,正入怀掏取,坐在椅子上的罗莞燕双眼突然睁开,生勾勾盯着身前丫鬟,那丫鬟本已心惊胆战,被她毫无生气地一望,一声惊叫过后也晕了过去。  吓死人的罗莞燕眼光在屋内转了一圈,一脸疑惑之色,叫道:“爹,娘,你们这是干嘛?小玉和春妮怎么了?”  罗希辞又惊又喜,向傻苍瞧了一眼,眼光中充满赞赏佩服之意,龙夫人说道:“燕儿,你终于醒转过来,那就好,那太好,附身恶鬼走了吗?”  罗莞燕问:“恶鬼走了,已经走了,娘,你们为什么绑着我?”  龙夫人连忙蹲下,拉着女儿的手道:“刚才恶鬼上了你的身,傻天师和它大战一场,他怕恶鬼未走,因此就拿绳索绑着你。”  罗莞燕向傻苍看了一眼问:“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娘,快给我解开绳子呀。”  龙夫人道:“是,胡管事,还不快快解开小姐身上的绳索。”  胡管事道:“是。”  忽听傻苍喝道:“慢着。”  龙夫人心中一跳,问:“怎么了傻天师,恶鬼已被你驱走,我女儿神智也恢复回来。”傻苍道:“恶鬼到底走了没有谁也不敢肯定,你们这样就放开她,要是等会她又闹事杀人那怎么办?”罗希辞道:“傻天师道行那么高深,我女儿精神又回复正常,那恶鬼毫无疑问已经逃了。”  傻苍道:“恶鬼无影无踪,要是它突然杀回来,你们连逃跑的机会也没有。”罗希辞道:“天师不是还在这里吗,谅它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这时回来。”傻苍道:“本天师还没作法驱赶,只是死死抱着罗小姐不让她伤害我,小姐撞晕后神智恢复,可不代表恶鬼离身,你们这样便解绑,后果实在难料。”  这……罗希辞呆立当场。  罗莞燕道:“爹,娘,放开我啊,还等什么,我被绑得好难受,快喘不过气来啦。”  罗希辞忙道:“傻天师,你瞧这样总绑着我女儿也不是个事,先放了再说。”傻苍心想这样绑着她也不是长久之计,趁我还在这,恶鬼便回来我也还能对付,便道:“好罢,但你们要小心注意,一见异常变立即远离,中了邪的她力大无穷,六亲不认,离得越远越好。”  罗希辞大喜,边说感谢之话边替女儿解绑,最后让夫人带着多日未洗澡的女儿去沐浴更衣。女儿回复神智清醒过来,龙夫人高兴得忘记害怕,当即拉着女儿的手出房。  罗希辞叫人备了酒席,向傻苍道:“傻天师,我女儿身上的恶鬼虽然被赶走,但正如你话斋,恶鬼可能随时会回来,老夫有个不情之请……”傻苍打住他的话,说道:“罗老板,本天师来之前已经跟你说了有要事,你女儿既然已好转,那我便得去办正事。”罗希辞道:“那恶鬼还未收除,要是它突然回来怎么办?”傻苍道:“罗老板,我总不能在这里守望你女儿一辈子罢。”  百般挽留不得,罗希辞无奈,便道:“傻天师,现下夜已深,办什么要紧之事也不差这半晚,先吃一顿酒待天亮再去办不迟。”  喜宴没吃成,又忙了大半夜,傻苍早感饥肠辘辘,便点头应承。席间,傻苍对罗希辞说起陈明道嫁女喜宴被人破坏之事,罗希辞几日来为女儿中邪之事忙得焦头烂额,对刚刚发生这件轰动全城的大事也只略有所闻,来不及关心。  于傻苍问起陈明道房产之事,他倒是知道几处,叫仆人拿来笔墨纸张把详细地址给罗列出来。  酒宴过半,龙夫人带着女儿前来道谢,感激傻苍救命之恩。那罗莞燕额头肿胀已消去大半,一身紫色轻纱,珠钗插云鬓,娉婷婀娜,模样儿虽然算不上惊艳,却是十分耐看,只年纪稍大,约摸已有二十五六,但瞧其妆容打扮,似乎还未婚嫁。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218章 往事如风逝 思忆竟成空 回复正常的罗莞燕显得十分的落落大方,主动与傻苍连喝几杯,感谢傻苍替她驱赶恶鬼找回自我,之后一双妙目注视着他,秋波或明或暗抛将过来,傻苍被她瞧得十分不自然,只得拉着罗希辞胡管事喝酒聊天以掩饰脸上尴尬之色。  龙夫人端起一杯酒道:“傻天师,这一回真是太多谢你,要是没有你,我们罗家可就要遭大殃。这一杯老身敬你,干!”傻苍满嘴喷着酒气,举起酒杯摇头晃脑说道:“龙夫人,驱鬼除魔是我们天师的职责,那里有恶鬼,那里有怨灵,那里便有我们的身影,义不容辞,干!”酒杯就唇,一口喝干。  龙夫人慢慢喝完杯酒,又道:“傻天师,请问你是那里人,家里双亲可还健在?”傻苍酣醉中闻言突然一怔,胸口如被人击了一拳,自己是那里人?家中双亲还在不在?  呆了半晌,傻苍苦笑摇了摇头,给面前的酒杯加满酒,端起来一口喝下,道:“本天师云游四海,浪迹神鬼之界,人间魔域,早将这些自身俗事忘得一干二净。”  龙夫人道:“那么天师可有曾结亲成家?”傻苍酒醉之中听得龙夫人如此询问,心道:“难道一表人才的我竟然被她们看上了?”  罗莞燕于众人面前大胆放肆瞧着傻苍,毫无女子该有的矜持和羞涩之意,傻苍初时还对她有些好感,现微觉得她行为有点异于常人,龙夫人这样问意思明显不过,绝对不能为此留下丝毫羁绊,便道:“我们做天师这一行天南地北,行踪不定,从不谈论婚论嫁。”龙夫人道:“哦,那么说傻天师还是一个人咯。”  傻苍道:“可以这样说,本天师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罗莞燕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傻大哥,你说话真有趣。”傻苍心想你笑点怎么这么低,口中却道:“这是我们捉鬼除妖这一行的人之真实写照,个中艰辛,实不足外人道啊。”罗莞燕道:“是吗,我瞧傻哥哥你挺潇洒快活啊,引得妹妹也想跟着你荡妖除魔。”  傻苍忙道:“我们天师这一行当行规从不招收女弟子,面对穷凶极恶的妖魅,须阳气十足的童男之身方可胜任。”罗莞燕道:“啊,你还是童男,我也是童女吖。哎,你们这一行歧视女子的传统太不要得,须得革旧迎新摒弃陋习。”  傻苍道:“女子之身阳气不足而阴气重,易招来不干净的东西,小姐你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他不欲与她交谈下去,双手举起伸了伸懒腰,打了个哈欠,对罗希辞道:“罗员外,本天师累了,想早点休息。”罗希辞忙道:“好,好,胡管事,请带傻天师入房休息。”胡管事道:“是,傻天师请跟我来。”  罗莞燕见得傻苍离去,便也跟在身后,龙夫人连忙拉着女儿的手道:“燕儿,你这是要干嘛?”罗莞燕道:“我还想和傻哥哥说话。”罗希辞道:“燕儿,现下已是深夜,傻天师忙了一天累得很要早些休息,你便不要打搅他,要说话明天再说不迟。”  罗莞燕道:“我不要,我不要,我现在就要和他说话。”龙夫人劝道:“燕儿别闹了,乖,妈妈陪你说一会话儿。”  傻苍听得罗莞燕说话,生怕追将上来,不由自主加快了脚步。第二日,傻苍不等天亮便离开罗府,按纸上的地址找去,首先来到一间位于西门大街的一座宅第前,只见大门紧闭,上前拍门,好长时间也没人来开门,傻苍问旁边的邻居,陈明道一家出事后有没有前来居住,众邻居纷纷摇头说未见人影,傻苍不甘心,爬上门前大树往院内张望,院落内静悄悄的并无人影。  傻苍照着地址找第二第三处房子,一样没人居住,第三处倒是有一个看门老头,老头对昨晚之事也有听闻,但主人并前来住宿。傻苍把罗希辞列出来的房产地址全找一遍,处处院落宅第都没迎来主人的光临。  傻苍在南昌城内打探一整天,连青莲总堂庆隆园也去探索一番,没有获得丝毫有价值的线索,自昨晚镖局子被炸毁后,便谁都没有再见到过陈明道一家人的身影,难道他们连夜出城躲避,还是另有不为人知的秘密住所?  眼见天色已黑,傻苍没有更好的去处,闷闷不乐回到罗府,离老远胡管事便奔过来叫道:“傻天师,你来得正好,小姐她又出事了。”傻苍吃了一惊问:“小姐她怎么了?”胡管事道:“小姐她……她又中邪。”  “恶鬼又上身了?”  “是,请傻天师快过去看看。”  “什么时候的事?”  “傍晚时分,就刚刚的事。”  来到罗莞燕闺房外,胡管事大声叫道:“老爷,老爷,傻天师回来了。”  “快叫傻天师进来。”罗希辞的声音从屋内传来。  傻苍微感奇怪,怎地罗员外敢进房?进了门,只见罗莞燕瑟瑟发抖坐在床沿上,目光涣散神情惊惶,口中喃喃有词,不时流下垂涎。罗希辞道:“傻天师你来得正好,燕儿她又犯病了。”  傻苍见罗莞燕没有攻击性,心中先自定了下来,半蹲在罗莞燕跟前,问道:“小姐,小姐,你怎么了?”罗莞燕眼光转向他,突然双手抓着傻苍手臂,叫道:“括哥哥,括哥哥,救救我,我不去,我不要去。”  傻苍柔声道:“不去,我们不去,小姐你放心,我们那里也不去,就在家里,爹娘和括哥哥陪在你身边,别怕。”罗莞燕眼中闪动光彩道:“沈括哥哥,真是你吗?你怎么那么忍心离开我,你知不知道燕儿好想你,好想你,呜呜,你为什么要一走了之?”说着说着,泪珠儿落了下来。  傻苍望了一眼罗希辞,罗希辞长叹一声摇摇头。傻苍握着罗莞燕的手轻轻抚摸,装作十分动情的样子说道:“燕儿,是我的不好,我不该离开你,你看,我这不是回来了吗?”罗莞燕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扑进傻苍怀抱里道:“沈括哥哥,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  傻苍抬头望罗希辞夫妇,龙夫人示意他继续扮演下去,傻苍便道:“你没有对不起,是我错了,你不要怪我好不好?”罗莞燕听得这柔声安慰,更加的激动,双肩耸动,全身颤抖,抽泣道:“沈括哥哥,沈括哥哥,我好后悔,好后悔,我当时应该听你的话,我好后悔啊,你原谅我好不好?”傻苍轻轻拍她的肩膀,又轻柔抚摸她柔顺青丝,说道:“燕儿,沈括哥哥从来没有怪过你,从来没有怪过你,你又没有做错什么。”  罗莞燕抬起头,一双大大的眼睛瞧着傻苍,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柔情无限说道:“沈括哥哥,你这样说,我好高兴,但是,但是,我不能原谅自己,真的,我不能原谅自己,你这对我这么好,比骂我打我,更令我难受,呜呜,呜呜。”将头埋在傻苍怀里,又痛哭起来。  傻苍五指穿过她的秀发,轻轻拨弄,将嘴伸到她耳边,低声道:“燕儿,燕儿,你不要哭,沈括哥哥回来了,他再也不会离开你。”罗莞燕道:“真的吗,真的吗?”  傻苍道:“是的,沈括哥哥他一直在你身边,在你心上。”罗莞燕闻着傻苍强烈的男子气息,胸腔中一颗心全融化了,伏在胸膛上,听着那有节律的心跳,喃喃道:“沈括哥哥,沈括哥哥,你不要走,不要离开我,你知道吗,我为我的无知,为我的任性,感到无比的后悔,一想起你,我的心犹如有尖刀剜割!”  傻苍禁不住被她的痴情感动,双手轻轻拥着她,温言道:“以前的事,就让他过去吧,不要再记在心里。”  罗莞燕轻轻点头,抽泣良久,动静渐渐小了下来。傻苍道:“燕儿,燕儿,好好睡一觉,睡醒之后,所有美好的愿望都会实现。”抬头看向罗希辞,罗希辞脸色凄苦,把脸别了开去。  屋内一片寂静,罗希辞夫妇和胡管事站在一旁,默默不作声,傻苍半蹲在地下,感到双腿又酸又麻,见怀里的罗莞燕睡熟,便想轻轻放开她。那知只这么微微一动,罗莞燕忽然将傻苍轻轻一推,抬起头道:“谢谢你,谢谢你,傻天师,真的非常感谢你。”  傻苍微微一怔,罗莞燕擦干脸上泪水,莞尔一笑道:“真的对不起,傻天师,你真是个好人。”傻苍被她的举动弄得不知所措,局促道:“罗小姐,你,你,你刚才又中邪了。”罗莞燕道:“是啊,是啊,全靠你的细语安慰,我才从魔障中走出来。”傻苍道:“刚才冒犯小姐,尚请小姐不要见怪。”  罗莞燕幽幽道:“我没有怪你,我怎会怪你,要怪就怪我自己。”  傻苍不知她的过往,不好说什么,便道:“往事如风似烟,无法抓得住,该忘记的就要忘记,我们应该为当下活着,如果老是把伤心事记在心里,日子会过得很沉重,很沉,很重。”说这句话时,傻苍双眼迷离,模糊之中,似乎见到陆倩云羞涩的小脸,柔软无骨的小手,还有那一份重重的情义,忽然一片鲜红血色遮掩了双眼。  “为什么,为什么,我和她认识没多久,为什么她竟会为我献出生命?”  罗莞燕道:“我知道,我想忘却,可是,可是他不让。”傻苍回过神来,问道:“谁不让你忘却,是沈括吗?”  罗莞燕苦笑摇摇头,道:“我累了,想早点休息。”罗希辞道:“好,燕儿,你不要想太多,爹娘就在门外守着你,想吃什么就叫我们。”  罗莞燕双眼看着爹娘,突然说道:“爹娘,女儿对不起你们。”龙夫人责备道:“燕儿,你说那里的话,别胡思乱想,好好休息,一切都会好起来。”  罗莞燕道:“爹!娘!”扑进龙夫人怀抱里,又呜呜咽咽哭起来。  傻苍与胡管事对望一眼,双双退出房间。  今晚的月亮躲在云层后,傻苍站在花园中,抬头望着璀璨星空,无穷无尽,星深不知处,就如心中一片迷茫虚幻。  “傻天师,你在想什么?”不知过了多久,背后传来罗希辞的声音。  傻苍回过身,说道:“罗员外,小姐睡了吗?”罗希辞道:“睡着了,沉沉睡去了,我从来见她睡得这么安稳,傻天师,谢谢你。”傻苍心中却有一种不祥预感,说道:“小姐刚刚从魔障中出来,情绪还不稳定,一切须得小心在意,要派人一天十二个时辰看着她。”罗希辞道:“她娘在看着她,不会有事的,请不必担心。”  傻苍点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  罗希辞道:“傻天师,今日可有找到陈总镖头?”傻苍摇摇头道:“没有,他们一家好像人间蒸发,爆炸发生后,便没有人再见过他们。”  “难道他们都葬身火场里?”  傻苍又摇摇头道:“不,我逃出来时,是见到他们也安全逃离出来的。”  静了一会,罗希辞道:“傻天师,老哥斗胆问一句,你找他们有什么要紧之事?”傻苍微微摇头,指着天上的北斗七星道:“罗员外,你说那勺子指向的方位,那边的世界会是怎么样的,也会像我们这边的人间吗?”  罗希辞年轻时本是个秀才,几次考举人未得,便跟同乡的父老做起生意,几十年下来,钱虽是赚了不少,但心中一颗学子之心并未磨灭,他道:“斗柄指东,天下皆春;斗柄指南,天下皆夏;斗柄指西,天下皆秋;斗柄指北,天下皆冬。现已深秋,普天下尽皆萧索,并无不同。”  北风瑟瑟,寒意袭人。  傻苍缩了缩肩,点点头道:“罗员外,小姐的故事,可否告知一二?”罗希辞抬头看着那星河,又长长嘘了一口气,说道:“此事本不便对外人谈起,但你既是捉鬼的天师又是治病的大夫,对你无须隐瞒,我便跟你道道其中隐情罢。”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219章 变心疑云 将近十年前,千金小姐罗莞燕与大才子沈括是青梅竹马的一对,两人郎才女貌,是天造的一双,地设的一对,双方父母对他们的爱恋都十分支持,已是到了谈婚论嫁的阶段,可是有一天,罗莞燕不知和沈括闹了什么矛盾,突然说她不想成亲嫁人,这下不但沈括惊讶,连父母罗希辞龙夫人也感到十分的不可思议,纷纷问她到底出了什么事,罗莞燕只是道:“这个世界太糟糕,世上没有值得托付终身的人。”  再追问,罗莞燕便什么也不肯说。  沈括见未婚妻发生这么大的改变,心中疑云重重,多番劝说无效之下气急攻心,病倒卧床多月,曾经与他山盟海誓的恋人罗莞燕,只初时过来探望一次,此后便再没再来,就是在沈括病重差不多踏进鬼门关期间,沈家人也依然请她不来。  沈括病好了后,心中怎么也忘不了她,天天守候在罗府门前,每回碰着罗莞燕出门便上前拦询,可他要么遇到冷眼寒脸,要么还未近身便被她的女伴或丫鬟推开。罗莞燕似乎不认得他一般,十多年的深厚感情被莫名其妙的冷淡陌生击碎,任沈括如何以努力,如何借诗抒情,依旧挽不回她那决绝之心。而身为父亲母亲的罗希辞与龙夫人,对女儿的突然转变亦感到无比的惊讶,不管如何费尽心机劝导,女儿都没有丝毫转变,便如着了魔一般任雷打不动我行我素。  罗莞燕不知从什么时候结识一群年纪相仿的女子,一群人时常结伴游玩,有时甚至数天不归,李希辞不堪旁人说辞也曾阻止女儿与她们交往,但罗莞燕总是以死相逼,李希辞对女儿的放肆毫无办法,心淡下便只好对其放之任之。  一年多后,痴心不改的沈括不知什么原因被人打伤,伤得很重很重,一路吐血来到罗家,他爬到罗莞燕门外,求见最后一面,罗莞燕这次倒没有拒绝,打开门让他进门,在屋里沈括说了一会儿话后便被扔出府外。  然而沈括的痴心与伤患显然给罗莞燕造成极大的冲击,此后性情行为渐变,慢慢的又回到没有变心之前,可是一切都迟了,经历那惨痛一晚,沈括的心终于死透,离开了伤心之地,一切都不可挽回。  罗莞燕日夜以泪洗脸,自怨自艾,不但与女伴断绝来往,并且常常闭门不出,一个人静处。没人知道沈括离开前对罗莞燕说了什么话,也没人想去探究。  只是自此以后,罗莞燕情绪十分不稳定,有时一天不说话,有时整天都在唱那没人听得懂的奇怪歌谣;一会儿笑,一会儿哭,一会儿张狂,一会儿胆小;刚刚还是笑容满脸,转瞬之间便嚎啕大哭,便如是个四五岁的小孩,任谁对此都是束手无策。  罗希辞说到这里,转头瞧向傻苍,缓缓道:“刚才燕儿说的话,可以说是事发以来,她头脑最清醒说话最有条理的一次。”  傻苍哦了一声,怪不得昨晚在酒席上,罗莞燕言行如此出格,原来是她精神有些问题,正想说些安慰的话,胡管事焦急惊惶的声音突然传来:“老爷,老爷,你在那?”罗希辞忙应道:“什么事,我在这里。”  胡管事不等奔近,大声道:“是小姐,小姐,她……她又出事了。”罗希辞早有预感,问道:“小姐怎么了?”胡管事叫道:“小姐她悬梁自尽,快过去看看。”罗希辞大吃一惊,不顾一把老骨头,迈脚便奔,问道:“救下来没有?”胡管事道:“已救下来,便是还未醒过来。”罗希辞心立即定下一大半,责备道:“怎么不看紧小姐?”胡管事道:“是,是,夫人她在床边小憩,没想到醒来就……就……见到小姐悬在梁上。”  罗希辞不再说话,气喘吁吁奔进房里,只见罗莞燕静静静躺在床上,脖子上有一道深深的红印,龙夫人站起来低头叫道:“老爷。”罗希辞摆了摆手,问道:“燕儿怎么样?”龙夫人道:“脉搏平稳,呼吸顺畅,已然没有大碍。”  “怎么会这样子?”  龙夫人双眼一红道:“我也不知道,刚刚还为她病情好转而高兴,那知道这么一眨眼间她便自寻短见。”罗希辞道:“以后须得看紧燕儿,寸步不能离。”龙夫人与众丫鬟齐声应道:“是。”  傻苍也跟进房里,看着梁上还未取下的绸带,心道罗莞燕清醒回来后受不了良心煎熬而寻短见,我看她倒不如便似以前一般神智模糊不清还好些,起码不会有寻死的想法。眼光慢慢转到她安详平静的脸容上,突然想起罗莞燕昨晚杀人时的疯狂可怖,便问道:“罗员外,刚才只听你说小姐受了刺激而神智失常,没提到鬼神之事,我想问问昨晚那只上身恶鬼又是谁?”  罗希辞回过头来道:“傻天师,你将燕儿身上的恶鬼驱走,又常年和鬼怪打交道,对鬼怪了解比我多得多,那只恶鬼是谁,这句话该我来问你才对。”傻苍道:“话是这么说,可鬼魂一般不接近健康正常的人,你女儿被它缠上,其中一定有什么原因。”罗希辞道:“按天师这么说,我女儿是因为精神不正常而被冤魂缠上?”  “这只是其一,昨晚我好像听到小姐和附身恶鬼的对话,小姐说不要不要,恶鬼好像说这是你的荣幸,你知道她(它)们在说什么吗?”  龙夫人道:“这种对话我听过好几回,恶鬼好像逼燕儿做什么事,燕儿却是不肯。”  “恶鬼逼她做什么事,龙夫人你知道吗,这对治好小姐病情或驱赶恶鬼至关重要。”  龙夫人摇摇头道:“我不清楚,恶鬼逼迫燕儿时,我只是在外面听见而,没敢进屋。”傻苍道:“那你猜想魔鬼的目的是什么?”龙夫人道:“我猜想,猜想恶鬼在逼迫燕儿……逼迫燕儿……那个……那个献身。”  “献身?献身给谁?”  “我不知道,我也只是猜测而已。”  傻苍想了一会,问道:“罗员外,龙夫人,你们认为恶鬼是什么时候上小姐身?上身之前有没有发生过什么特别之事,只要觉得可疑的,都要跟我说道说道。”  龙夫人道:“没发生什么特别之事呀,恶鬼不是被天师赶走了吗,还提这些作甚?”傻苍道:“龙夫人你要明白,恶鬼的离开只是暂时,日后它随时会回来重上小姐之身,我们若不明白恶鬼上身的原因与诱因,便无法做出相应防范。”  李希辞责道:“让你想就想,别浪费时间。”龙夫人连忙道:“是,是。”  傻苍道:“你们和小姐接触不多,请把小姐的贴身丫鬟以及府中仆人都叫来,说不定他们知道些什么。”胡管事把一众仆人都叫了来,将傻苍之意传达下去,一个女仆道:“老爷夫人,几个月之前,小姐原来那几个女伴又来找了小姐,自那以后,小姐就好像有点不对劲。”罗希辞道:“是吗,怎地不第一时间跟我说?”女仆道:“奴仆当时没在意,现下经傻天师提醒,奴仆才想两件事可能有关联。”傻苍道:“很好,很好,这是很重要的线索,其他人有什么要说的吗?”  一名老仆人道:“启禀老爷,上月初九的子夜时分,不知是眼花还是怎么的,奴仆好像看见有一个人影从花园处的围墙外飞进来,我壮胆过去查看,却不见有什么人,第二日也没发生什么事,我便没上报此事。”傻苍问:“一个人飞进来?”老仆道:“对,那人没有立足墙头,越墙而入。”  “越墙?即是说那个人影飞进来后有落地,并不是在空中飘着?”傻苍问。  “是啊,那个人影落在院子里,不过我过去瞧时已然没见人影。”老仆人道  只能越墙,而不能一直飘浮于空中,显然那是人而不是鬼,既然是人,那便不可能是那只附于小姐身上的恶鬼,可是这个轻功了得的人会是谁?  傻苍问清楚,罗府并没有发生失窃斗殴之类刑事案件,既不盗又不抢,这位江湖人士进入罗府的目的是什么?各人静默一会,胡管事发声道:“会不会是来找小姐?”傻苍道:“很有可能,罗员外,你们之中可有人会武功或是与江湖上的人有来往?”  罗员外道:“我罗府上下二十多人都是安分老实的老百姓,没人会武功,,也没听说过有谁认识武林人士。”龙夫人道:“老爷。”罗希辞问:“怎么?”  龙夫人道:“老爷你忘记了,燕儿小时候曾经跟钱师父学过七八年的武艺,钱师父还夸过燕儿资质聪慧,是块练武的好材料,只是你不喜欢女孩儿家整天价动刀弄枪打打杀杀,燕儿便躲着你偷偷练。”  罗希辞拍了一下脑袋道:“啊,是有这样的事,前十年八年我忙得地下有钱也没空捡,没怎么理会过女儿之事,你不说还真记不起来,那她后来为什么没再练?”  龙夫人道:“在燕儿与沈公子闹矛盾后就丢下,无论钱师父怎么劝她也不肯再练,哎,也不知她和沈公子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罗莞燕瘦瘦弱弱的,看不出原来竟练过武功,这样看,那人影十有八九是来找她,傻苍又问:“那天过后,小姐情绪或精神有没有什么变化或波动?”一名小丫鬟怯怯道:“我记得初十那天小姐脾气变得好大,乱扔东西,还狠狠骂我一顿,从那一天起,小姐的精神便不太好,讲话也不利索连贯。”  龙夫人问:“你记得清楚一个多月前的事?小姐就是从那天开始迷糊的吗?”小丫鬟肯定点点头说道:“之前小姐从来没有骂过我打过我,因此我对那天的印象很深刻。”傻苍双手比划道:“停下,大家先停下,让我仔细想一想。”  屋里顿时静了下来,众人目光都落在他脸上,傻苍沉吟一会问道:“小姑娘,你服侍小姐多久了?”小丫鬟道:“有六年时间,我十二岁进来,现下我十八岁,前后刚好六年。”  “小姐没出事前性情是怎样的,我听说,小姐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一会高兴下一会儿又生气,说话做事直来直去从不掩饰,像极一个七八岁的孩童,对不对?”  小丫鬟眼光望向罗希辞,微微点了点头。  傻苍又问:“你所说的精神不太好,不是指这个罢?”  小丫鬟摇头道:“不,不是的,小姐从前不会乱扔东西,不会无缘无故发脾气,也不会脸上呆滞双眼无神一坐便是一整天,更不会白天睡觉晚上活动。”  傻苍道:“嗯,这样看来小姐受到那人影的刺激而导致精神失常。罗员外,你想那个人影会是谁,会不会是小姐在外头认识的女伴?”  一言惊醒梦中人,罗员外一拍大腿张嘴欲要大叫,望一眼床上熟睡的女儿,强自压低声音道:“哎,我早该想到燕儿的那些朋友有问题,夫人,你刚才说沈公子与燕儿闹矛盾而导致她有情绪,以致不肯再练武功,其实不是这样,我认为女儿结识了那些神秘女子之后,才令得她性情大变,既不想练武,也不想婚嫁,是她们使得燕儿变得消极,你瞧我讲的对不对?”  龙夫人呆了片刻,脸上突然有一种恍然大悟之意,说道:“老爷说得对,说得一点没错,我先前总以为是沈公子做了什么对不起燕儿之事,还曾阻止过他进门来见燕儿,其实我们冤枉了沈括,唉,这可怜的孩子。”胡管事道:“老爷,夫人,傻天师,小人记得清楚,有一年小姐初春时候出城游玩,认识得几个女子,她们交往甚密,时常见面,后来还没到夏至小姐便向沈家悔婚,小姐确实是受到了她们的影响在先,变心在后。”  屋里突然静了下来,傻苍看着罗氏夫妇微微摇头,想不明白他俩怎么会如此糊涂,连因果关系也搞不明白。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220章 伏鬼 罗希辞脸上挂不住,打破沉默说道:“傻天师,咱们继续探究下去。”对众仆人道:“你们还有谁有什么要说的,只要是不寻常之事,或是和小姐有关的事,都可以说出来让大伙儿探讨探讨。”  一名身穿绿衣的丫鬟道:“启禀老爷,前十几天以来,奴婢每晚深夜都听到一些很奇怪的声音,似是喃嘛梵音,又似是鬼声妖音,奴婢害怕,躲在偏房里不敢出来,小姐的情绪变得很激动,说了很多话,奴婢也听不清小姐说了些什么。”  傻苍问罗希辞道:“罗员外,小姐白天的神智会不会比夜晚上要好一些?”罗希辞道:“对,对,她白天相较正常,一到晚上便犯迷糊。”傻苍道:“这就对了,恶鬼只有晚上才会出动。”胡管事道:“说得不错,我们请来的真人居士,神婆道士,尼姑高僧,全是在晚上被打骂及至杀害,白天任他们怎么作法,小姐都不曾动手。”  屋内众人听傻苍突然提到恶鬼,都禁不住全身起了寒意,有人转头四望生怕有东西靠近,有人觉得外头阴风阵阵,还有人似乎听到了神秘的声音,脸色当场生变。  在众人惊心间,傻苍突然问道:“大家信不信世上有鬼?”  屋内众人面面相觑,你看我我看你,没有一个人回答。傻苍又问:“鬼是什么样子的,大家见过了吗?”  一个中年奴仆道:“鬼什么样子都有,普遍相貌是披头散发,脸无血色,双唇发黑,手脚冰凉,身穿白袍或红裙,走路双脚离地,轻飘飘的。”  傻苍道:“嗯,这是女鬼的形像,我问大伙儿,有没有谁当真亲眼见过鬼的?”屋里人人缄默,显然没有人运气那么背见鬼撞鬼。  傻苍又道:“上小姐身的那只恶鬼,你们认为它是男是女?”这个问题还是没有人能够回答。鬼才知道那只恶鬼的性别,不过按常理来说,上女子身的鬼,一般该是女鬼。  傻苍目光在众人脸上掠过,最后落在龙夫人脸上,问道:“龙夫人,你认为那只恶鬼是什么时候开始上小姐的身?”龙夫人道:“我不清楚,怕至少也有十来天了罢。”  傻苍道:“说得对,那么我再问你,每晚附身恶鬼是同一只吗?还是间中有不同的恶鬼?”龙夫人脸上神色无比奇怪,说道:“傻天师,我怎么会知道是不是同一只鬼,这个只有你才知道。”罗希辞道:“阴间的鬼不会那么空虚那么无聊罢,难道它们排好队轮流来上燕儿身?我瞧肯定是同一只鬼。”  傻苍点头道:“罗员外分析得很透切,我们假定只有一只鬼上身,那为什么这只鬼越来越猛,对待术士从最初的打骂发展至杀人挖眼,这其中的原因是什么?”罗希辞想了想道:“我不知道,或是这只上身的恶鬼渐渐失去耐心罢。”  “你说得很对,恶鬼耐心耗尽。最后一个问题,小姐结识的女伴,有谁人认识她们或是知道其来历?”傻苍在屋中转了一个圈,最后停在窗户旁,望着深如墨色的外面。  胡管事道:“傻天师,带小姐入歧途的那些女子不管年纪大小,尽皆未婚未嫁,不生不育,然而言行打扮却和尼姑庵里的小师太中师太老师太迥异不同,再且都不怎么瞧得起男子,一提男子,脸上有鄙视之色。”  另一个青年仆人道:“小姐的几个女伴相貌都很姣好,但衣着打扮古怪接近,似乎同属于一个什么群体。”又有一人道:“那些女子恶得紧,谁要多看一眼,她们不是骂就是打,如有人敢还手,那可就踩到马蜂窝,非吃大苦头不可。”还有一仆人道:“在南昌城内,可没有人敢去招惹她们,我怀疑……怀疑……”眼光看向罗希辞,不敢往下说。  罗希辞道:“仁福,你怀疑什么,快说下去,大伙儿心中有什么疑问与不解,都可提出来。”仁福道:“老爷,我怀疑沈公子,沈公子就是被她们所伤。”  此言一出,屋中众人顿时有数人惊噫出声。龙夫人问道:“仁福,你有什么证据吗?”仁福道:“夫人,我只是推测,没有任何证据。”  “以前你怎地不向我们提起这个推测?”罗希辞问。  “老爷,奴仆怕惹事上身,并且又没实质证据,只是我的凭空感觉,说出来官老爷只会说我诬告,说不定还会治我的罪。”  傻苍淡淡道:“不用怀疑,沈括沈公子就是被她们伤的。”  罗希辞道:“是她们伤的?她们有那么大胆,不怕杀头么?”  傻苍斜斜看了他一眼道:“罗员外,杀人不是非得偿命的。好了,大伙儿都散去,早些回去睡觉,晚上听到什么都不必理会,只管安心睡觉。”  众人散去后,傻苍对罗希辞道:“你明天去悄悄准备几张大鱼网来,我要把这只恶鬼抓了煟来吃。”  罗希辞吃了一惊道:“抓恶鬼,恶鬼还敢回来吗?”  “当然敢回来,说不定今晚就来,如果她当真来了,那就只好让她尝尝这么宰鬼刀的厉害。”傻苍从背上抽下天地逆刀,端在手上仔细摩挲。  龙夫人吓了一跳道:“呆会就有可能回来?那……那……”傻苍道:“龙夫人不须害怕,我陪你在房中守着小姐,麻烦你叫人拿一套下人服装给我换上。”  罗希辞连忙叫人照办,对夫人道:“有傻天师在,夫人尽可放心。”龙夫人嗯了一声,对傻苍道:“傻天师,呆会恶鬼上身,务须小心不要伤了燕儿。”  傻苍没有回答,双手抱胸坐在矮凳上,背靠墙壁,双眼合上。罗希辞向夫点了点头,轻轻退了出去。  一夜无事,龙夫人虽担惊受怕一晚,精神却是比谁都要好,坐在女儿身旁,为她细心梳理头发。罗莞燕状态却不甚好,呆滞坐在桌前,直愣愣看着铜镜,眼中露出迷茫之色,似乎不认得镜中人。  傻苍把罗希辞拉到静处,埋头交待,罗希辞边听边连连点头。  是夜,罗府众人早早睡下。闺房里,罗莞燕躺在床上沉沉睡去。子时一过,房外突然响起了轻微的噏噏瑟瑟之声,随后一阵低低细语传来,如喃如嚰,如咒如歌,尾音拖得甚长,只闻其音,不辨其意。  又过一会,有人咿咿呀呀唱了起来,其声其音,犹如是庙堂里的梵音,清灵空彻,在寒月清影下听来,另有一股诡异之意。  良久,梵声止,窗格动,两个纤细人影跃进房内,一人低声叫道:“莞燕,莞燕,听到籁音怎还不起来恭迎?”声音透出一股威严之意。但罗莞燕睡得很熟,只微微嗯了一声,转了个身脸孔朝内继续睡。  又一人道:“庄堂主,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她已经进入灵境,怎地眼下却还如此熟睡?”先一人道:“太奇怪,前几晚她明明已进入灵境,还亲自指挥她将两个臭道士杀了,难道罗老头又请来什么人把她克制?太是可恶,让我出去将他一家杀个精光。”说完转身欲走。  那人伸手拉着她,低声斥道:“庄堂主,本教戒律第五条是什么?”庄堂主道:“回崔法师,本教第五条戒律是:戒脸慎武少动手,非杀不可须借刀。”  崔法师哼了一声道:“如果靠杀能解决问题,本教还需要你干嘛?”  庄堂主惶声道:“崔法师教训得是,属下定当谨记。”  崔法师道:“快把罗莞燕唤起来,教主已然等得不耐烦。”庄堂主道:“可是,她未进入灵境,这样就送至教主那,会不会有问题?”  崔法师道:“管不了那么多,快快,教主正等着。”  庄堂主道:“是。”走过去揭开罗莞燕的被子,把她翻了过来,口中唤道:“莞燕,快起来,教主要召……”一句话未说完,突然罗莞燕一拳朝脸门猛击而来,庄堂主啊的一声大叫,被打得翻身摔在地下,崔法师吃了一惊,向后急退几步。  床上的罗莞燕一跃而起,将一床被单扔向崔法师,随即和身扑上,那崔法师闪开被单,白光一闪,手中已多了一柄薄剑,朝扑过来的罗莞燕刺去。  其实床上的人根本不是罗莞燕,实是由傻苍穿上女装假扮而成。他估摸着这三更半夜来的人轻功高明,要想顺利抓捕,须得智取,当下就想出了一个替身诱捕的妙招,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今晚前来的人竟多了一个崔法师!  傻苍沉着应对,寻找机会一拳先把庄堂主打趴下,跟着留全力斗那崔法师。  对方的剑出得好快!刚刚跃起,剑尖已指向胸膛,傻苍没料得到她躲避、拔剑、出剑一气呵成,身在半空无法闪避,只好兵行险着,右手手背贴着剑身往外一拨,哧的一声,剑尖刺穿右臂衣服。  崔法师手腕一摆抽回长剑,剑刃在傻苍手臂上割开一道口子。傻苍喝道:“来而不往非礼也!”五指弯曲成爪抓向对方左肩,唰的一声,连皮带肉撕下一片衣裳下来,崔法师闷哼一声,剑尖颤动,挽成数朵剑法,嗤嗤嗤刺向敌人。  傻苍适才犯险冒进,虽然双方都见了红,自己并不吃亏,但所受惊吓不小,眼见敌人剑法精妙,屋中又狭窄不利躲闪,便静下心来沉着应战,见招拆招,一瞬间双方已交手十余回合。  那庄堂主被猝不及防被傻苍打一拳,额裂鼻折,晕头转向躺在地上一会,慢慢清醒过来,抹了一把脸手上全是血,暗暗蓄力,瞧准机会从袖口里甩出两支短箭。  屋内昏黑,傻苍剧斗中只感臂膀和大腿一痛,伸手一摸,才发现中箭,眼光往地下一瞄,只见那庄堂主嘴角挑起,眼中闪出奸滑光芒。傻苍喝道:“妖妇,吃我一脚!”奔步上前,一脚往庄堂主脑袋跺去。庄堂主一个打滚跃起叫道:“崔法师,这小子中了我的毒箭,撑不了多久!”抽出一把柳叶刀,唰的一声劈出向傻苍。  傻苍应付崔法师一人还勉勉强强,再加上一个武功不弱的庄堂主,顿感吃力,接连几次遇险,左臂险些被柳叶刀整条斩下来,铁牙一咬,抢到床上掀开被褥,握起天地逆刀回身掠出,刀锋带着一股寒意,将追将上来的二人逼退。  崔法师拉着庄堂主退后三步,咤道:“臭小子,你是什么人?”傻苍手提逆刀傲然道:“抓鬼的天师。”庄堂主骂道:“快要见阎王的天师,那来这么嚣张的气焰?”傻苍喝道:“我若要见阎王,你俩也得入地狱陪我,妖妇,吃我一刀!”呼的一声,举刀兜头劈向右手边的庄堂主,刀到中途,陡然变向对着崔法师斜斩下去。  崔法师娇咤躲开,挺剑还刺,庄堂主柳叶刀舞得呼呼风响,时不时甩出一支袖箭,攻得傻苍不能不分心应付。  傻苍逆刀在手,信心大增,背靠墙壁左挥右挡,慢慢站稳了脚步并展开反击。屠残刀法威力无穷,天地逆刀灵气逼人,金光满屋,崔法师与庄堂主渐感吃力,双双急声呼喝,奋力拼杀。  傻苍喝道:“欲想活命,放下刀剑束手待擒。”庄堂主叫道:“崔法师,他中了我的毒箭,命已不长久,一定要撑住。”崔法师道:“他中的是什么毒,怎么这么久还未发作?”庄堂主道:“快了,快了,他中的是龙舌香兰毒,半刻钟血液就会变成乳白色。”  崔法师咬牙道:“臭小子,听见没有,再不求饶,你马上就要毒发身亡,你越动,毒性发作便越快。”  傻苍骂道:“你们打的如意算盘,你们不愿罢战那便立即要你们性命。”他身中毒箭,虽然七彩虹珠能解百毒,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冒险逼迫敌人投降实非明智之举,当下逆刀横挥竖劈直刺,迅捷无比,下手再不容情。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221章 做一个真正的女人 顿时屋子内全是刀光剑影,傻苍双眼迷茫又专注,通红而又清澈,逆刀所至,目光所及。局面很快向傻苍倾斜,突然之间庄堂主啊的一声大叫,只见逆刀刀尖破腹而上,从背心穿出!逆刀抽出,那冰凉感觉只短短的一瞬间,鲜血却已从两处伤口急喷而出,叫道:“崔法师快走!”拼尽最后一口气和身扑上,朝傻苍撞去。  崔法师见到这血腥的一幕,寒意立裹全身,趁着庄堂主阻挡敌人之际,跃身向窗户窜去,撞坏窗格飞了出去,那知刚出窗户头身便撞到一张大网,噼啪一声,摔倒在地。  傻苍一刀将扑过来的庄堂主拦腰斩为两截,抢到窗户旁,只见地崔法师被渔网裹着,在地下挣扎想站起来,可身上的渔网越挣扎箍得越紧,到最后连坐也坐不起来,傻苍哈哈一笑跃出,一脚踩着崔法师腰身,提刀指着她头喝道:“不许动。”  刀尖近在咫尺,刃上热血一滴滴落在脖子上,淌进胸口,崔法师只吓得魂飞魄散,战声道:“我不动,我不动。”傻苍抓着渔网把她提回房内扔在地下,点上大灯,在屋外远处埋伏的罗希辞等人见得灯光,立即奔过来叫道:“傻天师,傻天师,你怎么样?”  傻苍回道:“恶鬼已被我抓住杀了,进来罢。”罗希辞大喜进入屋内,立即被眼前尸体残肢、内脏、血腥混乱的一幕吓了一跳,往后连退三步,若不是后面的人扶着,定要摔倒在血渍斑斑的地板上。  罗希辞好一会儿才镇静下来,指着崔法师问:“傻天师,她……她是鬼是人?”傻苍道:“这个你要问她自己才知道,快说,你是人是鬼?”那崔法师是个三十出头的女子,梳着少女的发髻,一张鹅蛋脸,柳眉凤眼,颇有几分姿色,只是脸色惨白,眼里全是惊惶,她颤声道:“我,我是……是人。”  罗希辞指头庄堂主的上半身道:“那她呢?”崔法师道:“她也是人。”罗希辞道:“你们来这里装神弄鬼干什么?”崔法师道:“我们来想……想把罗莞燕带走。”傻苍道:“带到那里,带给谁?”  崔法师望了傻苍与罗希辞一眼,低下头不说话。  女儿走到今天这一步,完全是她们搞的鬼,罗希辞愈想愈怒,冲上去朝崔法师头部乱脚踢去,叫道:“快说啊,是谁指使你的,为什么要害我女儿?快说,快说,不说我踢死你。”一脚又一脚踢在头部,崔法师却是越痛越清醒,惊惶之情渐渐消去,忍痛咬紧牙关,双唇紧闭,一声不响。  傻苍拉了罗希辞一把道:“罗员外,就你这踢法,踢她一百年也不会松口。”罗希辞喘着粗气问道:“傻天师,你有什么好办法能令得她开口?”傻苍道:“你退开,让我来问她。崔法师,你叫崔芊对吧?”  崔法师抬起头来,以奇怪的目光看着傻苍,随后又低下头道,她被渔网缠成一条虫蛹般,连抬头也费力,傻苍让人把她扶起坐在椅子上,盯着她双眼道:“崔芊,你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是谁指使你的吗?哈哈,太过天真,我既能抓到你,也即是表明我知道你们是谁。”  崔芊垂头丧气坐着,仍是一声不吭。  傻苍道:“崔芊,你和这个会分身术的庄堂主都是青莲教的罢?”崔芊抬头看了他一眼,吐出口中血沫,终于开口说道:“既然知道我们是青莲教的,你还敢招惹我们,胆子可真不小!”话音刚落,龙夫人抢上去扬手便是一记耳光,啪的一声,清脆声音回旋屋内,怒骂道:“贱人,我们被你害惨了,不要说招惹,便将你杀了也不解气。”  崔芊带着血吐出一颗牙齿,抬头看着龙夫人,嘴角轻挑,微声说道:“你们得罪了我青莲教,性命都不会长久。”  傻苍哈哈一笑道:“崔芊,你年纪也不小,和你同年的女子孩子也该生得二三个了罢,怎地你却还像个小孩一般幼稚,该不是还在眼巴巴盼望着教主来垂幸你吧?嘿嘿,太傻太天真,青莲教岂会为你们几个小喽啰而抛头露面,你不想想薛堂主,她被人杀死有大半年,你可曾见得青莲教为她大动干戈?”  其实傻苍也不知道谢霆杀了薛堂主后,青莲教有没有大举出动为其报仇,当看到了崔芊一脸气苦的反应后,傻苍证实自己推测没错,又道:“我要是怕你们青莲教,怕你们教主,就不会在陈总镖头嫁女的婚宴上朝新郎连斩两刀。”  当日陈明道嫁女招婿喜庆宴席上所发生的事早已传遍整个南昌城,数日来已成为街头巷尾的谈资,上至八十岁老人,下至八岁小孩,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傻苍一言既出,立即引来屋中众人的目光。  傻苍轻轻一笑道:“崔芊,当时婚宴上的新郎,你知不知道是谁?”崔芊摇了摇头,“是谁?”傻苍道:“我说是你们青莲教的教主黄腾,你信不信?”崔芊怒道:“可笑,我们教主是不食五谷、吸风饮露的上仙,岂会和凡间女子成婚,简直是胡说八道。”  傻苍轻蔑一笑道:“崔法师,你说你们教主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怎地却又要劫掠民女给他享用?”  崔芊道:“乱说,你胡言污蔑我们教主,小心遭到雷击。”傻苍也不生气,说道:“崔芊,我是不是污蔑你们教主,你自己心中有数,青莲所做一切见不得光的事,我掌握得彻底透切,若现在清算,双手粘满鲜血的崔法师你,便死一千次也抵不了你犯下的罪恶。”  转头对罗希辞夫妇道:“小姐确实是中邪了,但不是中脏东西的邪,而是中了这两个青莲教居心叵测的恶毒女子的邪,她们结识小姐后不断灌输邪教思想,首先令其性情大变,认为凡间人世太过糟糕,悲观厌世,小姐因此而毁婚弃约。后来沈公子揭露青莲教的阴谋导致被伤,沈公子离开前说的话唤醒了小姐,使之从泥淖中抽身,但也因伤心过度而造成精神分裂,青莲教自此后便也放弃拉拢,但不知怎地,几个月前,青莲教又打起小姐的坏主意,派人前来诱引威逼小姐,小姐在她们无所不用其极的手段下,陷溺日深,最后精神崩溃进入所谓的灵境,亲手杀死‘驱鬼’的两位真人,今晚她们就是前来把小姐带走给那所谓的‘上仙’献身。”  罗希辞双手微颤,激动说道:“正是,正是傻天师说的那样,若不是我时运高请了你回来,这时我女儿早被她们掳走,那种情景我两老儿想也不敢想哪!”说完双膝跪在地板上,龙夫人也跪下,双双拜道:“傻天师大恩大德,我们一家三口永世不敢相忘!”傻苍扶起他俩,说道:“两位请起。这个恶魔你们打算怎样处置?”  罗希辞咬牙切齿道:“她拆散了一对鸳鸯,害惨沈公子,令得我女儿走火入魔错手杀人,害苦四个家庭,不杀她难解心头之恨。”傻苍点点头道:“她的罪恶远比你们知道的要大,简直是馨竹难书,不狠狠折磨一番,怎对得起地下千万无辜死者?”  罗希辞双眼露出凶光,恶狠狠道:“对,傻天师说得对,一定要狠狠折磨她,绝对不能便宜了她。”傻苍问道:“你有什么好法子?”  罗希辞却想不出什么残酷手段,便与胡管事人商量。  崔芊冷冷盯傻苍一眼,嗤笑道:“要杀就杀,想那些折磨人的手段算什么英雄好汉,丢人,无耻之徒。”  傻苍走到跟前弯下腰道:“第一,我不是英雄好汉,对待恶贯满盈之魑魅魍魉,本天师从来不会手软;第二,无论怎么折磨你也挽不回来你的良知,动手。”  胡管事先将崔芊捆绑吊起来,让人拿来蜜糖和盐,又派人去花园里掘来一窝蚂蚁,掏出一把杀猪用的尖刀在她眼前比划,道:“妖妇,割你一百几十个伤口,先撤盐,随后涂蜜到伤口里,跟着再放这一窝只蚂蚁在你身上,让你尝尝万蚁钻心的爽。”  崔芊看着身前一张张狰狞可怖的脸孔,被杀猪尖刀散发出的死亡气息吓得一张粉面变成朱肝色,自知一死难免,当即喃喃唱道: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趋吉。  大劫在遇,天地皆墨,日月无光。  青天将死.苍天将生。  世界必一大变。  天下当大乱,弥勒佛下生。  黄腾,黄巢重生,当主中国。  斗转星移,日月复来。  恶逼善反。  弥勒佛下生,黄王出世。  换乾坤,换世界。  青莲下凡,万民翻身。  淤泥源自混沌启,青莲一现盛世举。  黑暗即将过去,光明将要到来。  真空家乡,无生父母。  圣人降临,青莲重生!  红阳劫尽,白阳当兴。  青莲洁焰,圣人降临,光复黄宗,一统江湖!  山河奄有中华地,日月重开大齐天。  摧富益贫。  青莲花开,黄王出世,弥勒佛降生。”  崔芊边唱边战抖,适才的坚强硬气早已烟消云散不复存在。  胡管事骂道:“顽冥不化的妖女,恶有恶报,今天就让你知悉天道有轮回。”崔芊闭上双眼犹如不闻,口中念念有词。  罗希辞喝道:“动手。”胡管事提刀在正要在崔芊脸上划下,突然一名四十多岁的虬髯汉子站出来说道:“老爷,我听人说青莲教的女子个个守身如玉,把贞操看得比性命还重要,一生苦候就为等教主临幸,宰割她之前,不如让众兄弟先爽上一把,也好让她知道做真正女人的滋味,说不定便会后悔白活多个年头。”汉子一言既出,立即得到人的热烈响应。  这鼓噪十人都是罗希辞从外头请来帮手的街头流民,个个五大三粗,满脸横肉须根,现虽是秋末初冬,却仍只穿着露臂短褂,虬髯汉子连青莲教的名字也未听过,更那里知青莲教众守身如玉之事,傻苍眼见崔芊所受惊吓还不够,便暗中教他讲这一番话。  崔芊一听,立即睁开眼,露出无比惊惧的神色,颤声道:“不要,不要,求求你们不要这样。”虬髯汉子大步迈至跟前,贱笑道:“崔姑娘,包你试了我们众兄弟的滋味后,那个什么弥勒佛教主必会自愧不如。”虽然语句不太通顺,但众流民都听懂话中之意,纷纷叫道:“对,对,有了我们,你那还会傻傻在等那狗屁教主。”“临死前爽一把,也不枉此生,到了下面,你还会感激兄弟们的破瓜欢送。”  崔芊这回真被吓得不轻,鼻子眼睛嘴巴挤到一块儿,叫道:“我不要,你们别碰我,不然我会变成厉鬼缠着你们。”一名汉子讥笑道:“有捉鬼大师在此,你这只厉鬼若敢上来人间作乱,纯属自投罗网。”众流民听了,即时拍掌大笑起哄。  傻苍对众人做了个安静的手势,走至瑟瑟发抖的崔芊身前,注视了好长一段时间才说道:“崔姑娘,我半年前从极乐圣地里出来,受刑前要不要听听我在里头的见闻?”崔芊身子抖动停不下来,努力控制身子说道:“你你……进入极乐……圣地?”傻苍点头道:“不错,如果我猜得没错,你们教主应是四五个月前才莅临青莲教南昌分部罢。”  崔芊目光下垂,没有回答,傻苍道:“你猜我在里头看到谁?”崔芊仍没有说话,傻苍又道:“我见到了岳海青姑娘和及那些被你送进去极乐圣地里头的十八位姑娘。”  崔芊抬起头问道:“你见到她们?”  “不错,我不但看到了她们,还看到更早前被你送进去的女子。”  “她们怎么了,有没有出来?”  “你明知送进圣地被教主宠幸的人从来回不了人世,为什么还要这样问?”  崔芊又低下头,过了一会儿道:“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她们能不能再回来,我只是奉命行事。”傻苍道:“你有见过她们出现过吗?告诉你罢,除了岳海青姑娘和付芳姑娘,所有人都死在里面,并且,她们全都有了身孕,都是被你们教主杀死。”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222章 四阴圣女 崔芊抬起头,脸上露出惊讶神色,胡管事道:“都怀孕了,那岂不是一尸两命!?”傻苍点头道:“不错,所有怀了孕但肚子中的胎儿不是虫婴的女子,都会被残忍杀死,里头所积尸首几有十万之多。”  众人齐声惊呼叫道:“十万?”傻苍道:“不错,尸体堆成一座又一座的小山,绵延不见尽头,崔芊,你是青莲教里头专送人进圣地的法师,三百余年下来送了多少人进去,你应该比我更清楚,这个数字我没夸大吧?”  崔芊神色黯然,双唇紧闭。  龙夫人道:“傻天师,你刚才提到的虫婴,那是什么东西?”  傻苍向她点点头,继续说道:“崔芊,我跟你说这些,乃是想让你知道,你和同伴口中称为‘上仙’的教主,其实只是一条成了精幻化成人形的虫子,一条杀人无数的妖虫,并不是你刚才所唱的什么圣人,什么黄王。这条虫子精创立邪教青莲教,专收女性教徒供其淫乐,在这当中,能够怀上虫胎的女子便成虫后,而怀不上的女子其下场只有一个死字,虫后生下的怪胎就是虫婴,人头虫身,凶残丑陋,虽发人言但其本质还是一条虫子。”  众人听得这一番话无不感匪夷所思之极,虫皇、虫后、虫精、虫婴之说未免太过荒诞,比上古奇书《山海经》说的还要邪乎,可这话是从傻苍口中道出,瞧其脸上郑重神色,全无半点戏谑之意,又不得不信。  崔芊沉默良久,说道:“我凭什么信你?”傻苍道:“你身为青莲教内的高级神职人员,圣地内的事多多少少知道一些,是真是假,心中恐怕早有定论,崔芊,我提醒你一句,若不是妖怪,有谁可以活到岁数超过三百年?”  崔芊道:“成仙了的仙人无疑可以活得长千年。”  傻苍道:“仙人?贵教教主行事举止有半点仙气吗,就如今晚之事,别说跟仙人形象沾不上边,简直可说邪恶、卑鄙。”  “那又怎么样,你说这些话目的是什么?”  傻苍目光盯着她好一会才道:“崔芊,我想你带我去找他。”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崔芊那娇美又邪恶的脸庞上,屋中一片寂静,都在等待她开口。  过得片刻傻苍又道:“黄腾不死,天下不知还有多少如你一样的女子误了终身并且最终成为一具冰凉尸体,一具怀有胎儿的尸首。崔法师,你亲手送了多少女子进圣地,犯下的罪恶就有多有,用什么残酷惩罚也不为过,但若你能指出黄腾所在,让我一刀送其归西,从而拯救无数沉沦女子的性命,那可就是功德无量,不但可以抹去你的罪恶,还可光宗耀祖,抬起头挺起胸,堂堂正正做人。”  “如果我不答应呢?”崔芊面无表情。  傻苍一字一句道:“那就让你尝尝做真正女人的滋味。”  崔芊道:“傻道士,你以一副悲天悯人、拯救天下苍生的形象出现,为什么还用这般恶毒无耻的手段来威迫一个女子?”  傻苍冷声道:“刚才已经说了,我不是英雄亦不是好汉,干卑鄙无耻之事正是我的爱好与长处,还有,对付恶人魔鬼,如还沿用江湖道义那一套,颈项上脑袋早不知掉了几次。敌人卑鄙,你要比敌人更卑鄙,敌人恶毒,你就要比敌人更恶毒。废话少说,你愿不愿意拯救数以万计的少女来赎罪?”  那十个流民双眼紧盯着崔芊,纷纷叫嚷道:“美女不要答应,千万不能向威迫利诱低头,更不能向恶势力低头,一定要坚持己见不忘初心。”傻苍回头看了一眼,有数人顿时闭口,但更多的人对傻苍的眼神根本不予理睬,仍在大声怂恿。  看着十个如狼似虎的壮汉,个个身上都散发出一股酸臭难耐的气味,眼前的尖刀以及蜜糖、蚂蚁似乎已无足轻重;脑海里,入教时许下的诺言又跳将出来,告诫她切不可叛教,否则死得惨不堪言。  犹豫良久,崔芊最后点头答应道:“我愿意!”  一众悍汉纷纷鼓噪,无比失望。  凌晨时分,两名女子在黑暗的街头疾行,出了城沿官道向南奔行十里路,离开官道绕着山脚折向东北行一盏茶时分,远远见得半山处有微弱灯光,走近看清是一座雄伟的行宫。于宫门守卫的四名女子见得崔芊,齐声叫道:“崔法师,你终于回来了,快进去,教主等得心焦。”  崔芊点了点头,带着身后女子快步入门,来到一座灯火通明的大厅上。进了厅门,只见厅上坐得十九名女子,个个正襟危坐,面无别色。崔芊抢到厅中高椅之前,曲膝跪拜,说道:“五行法师崔芊,恭请教主万寿圣安。”  大椅上斜躺着一个华服青年,头戴珠帽,脚蹬金丝玉履,腰缠紫金带,相貌十分英俊,正是青莲教教主黄腾,但他此时脸上露出痛苦神色,迷糊中听得声音,眯着双眼扫了一眼身前二人,有气无力说道:“崔法师,怎地将近天亮才回来?”  崔芊道:“属下该死,让教主久等。”黄腾眯着眼哼了一声,道:“崔芊,你不知道我未时就要进行法事吗?庄堂主呢?”崔芊道:“启禀教主,我们带回纯阴圣女时遭到敌人伏击,庄堂主已然为教捐躯。”  青年教主双眼一睁,精光陡现,站起来道:“那么圣女带回来没有?”崔芊道:“属下已将圣女带回来。”指着身旁神情木然的女子道:“教主,她便是纯阴圣女罗莞燕。”青年教主看了一眼罗莞燕,斥道:“庄堂主眼光越来越差,做事也日渐马虎,怎地选了这么一个粗壮丑陋的驼背女子回来?”  崔芊道:“回教主,属下也是第一次见罗莞燕,可能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世的年轻女子不好找,庄堂主便没有严格把关,连这个虎背熊腰的也挑上。”  见崔芊衣衫头发凌乱不堪,脸上青紫交加,浑身血迹斑斑,黄腾哼了一声又问道:“崔法师,偷袭你们的人是谁?”崔芊道:“属下拼死才带得圣女突出重围,没能看到他们的脸容,敌人都戴着面巾,依属下猜想,敌人可能便是半年前杀死薛堂主的那一伙人。”  黄腾不听还好,一听便忍不住怒气上冲,叱道:“半年前南昌分堂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敌人到底是谁,薛堂主又是怎样死的?怎地你们没一个人能说清楚?”  堂下人人肃穆,没人敢喘上一口大气。  黄腾眼光转了一圈,又落回崔芊身上,缓缓道:“崔法师,你来得正好,南昌分堂出事时,你刚好在的,我有事要问你。”崔芊心下一震,道:“是。”  黄腾眼光又慢慢转向罗莞燕,沉吟一会突然道:“不对,我听庄堂主说过,罗莞燕虽然年纪大些,但身材曼妙面容姣好,就算她夸大其辞,也不可能相差如此之远,我怀疑你搞错了,你们有谁见过罗莞燕?”说着眼光射向众教徒。  厅下一名女子站出来道:“启禀教主,属下见过罗莞燕。”黄腾道:“很好,叶坛主,你过来看看这女子是不是罗莞燕?”那叶坛主名叫叶萝丽,她走至罗莞燕身前仔细看了看,正要说不是,突然耳中听到一声轻呼,低头一看,原来是崔芊叫她,两人目光一相接触,叶萝丽立即呆了一呆,转头木然道:“回教主,这女子是罗莞燕。”黄腾一听急了,骂道:“真是她?这庄堂主太可恶,找这样一个丑八怪来敷衍我,这法事让我如何全副身心投入进去!”  副堂主吉青玲走出两步,躬身道:“教主,请容属下斗胆说几句。”黄腾道:“吉副堂主有话请说。”  吉青玲道:“教主龙体既欠佳,庄堂主又被敌人杀死,不但百虎门对教主虎视眈眈,更有神秘未知的敌人潜伏在暗处,伺机给我们致命一击,眼下我教形势十分不妙,亟需教主神功恢复,带领我青莲教众横扫一切魑魅魍魉,还我青莲洁焰高腾。”  黄腾点了点头道:“吉副堂主说得有道理,不过今夜吉时已过,要想行房也只得等下一阴日。”转头对崔芊说道:“崔法师请站起来说话。”崔芊道:“是。”站将起来。  黄腾返老还童的进程被傻苍谢霆等人破坏打断,修炼之地又被佘欣苗占据,失去虫皇瘴驱庇护的黄腾无法与她抗争,逃出极乐圣地过程中落入“周公之瞳”的美梦之中,幸好谢霆傻苍等人担心他一死梦境破灭,众人难逃一劫,便带着他一块逃离,于魅月洞中升天后各人分散坠落,黄腾落在九江县内,他不但没有摔坏,反而把他从梦境中摔醒过来,实是十分幸运。  辨明地点后他径去南昌,发现青莲教分堂庆隆园人去楼空,费了老大的劲才把十余名旧部重新组织起来,问起发生什么事,副堂主庄霞及二分坛坛主申袭云事发时不在场,说不出个所以然,一分坛坛主沙丽擅自脱教躲了起来,三分坛坛主叶萝丽对整事件了解不多,无法讲述清楚,庆隆园遭谢霆横扫之事说一些不说一些,使得黄腾始终不晓个中内情。  经过圣地中的一番折腾,黄腾身心受到很大的打击,实是没空理会薛堂主被杀分堂被摧毁之事,为使身体与内力快速恢原,剑走偏锋,专注寻找九名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世的四阴圣处子,于四阴时分做法事,在最阴之时吸取最阴之气,而所谓法事其实就是阴阳水乳交融,内力在当中升华增进,取其“九死(四)一生(升)”之意,用以应对谢霆、傻苍及未知敌人随时可能发起的攻击。  陈明道之女陈惠芯与疯颠六七年的罗莞燕都是阴年阴月阴日阴世出世的女子,因此双双成了他的猎物。与四阴圣女,须得圣女全心全意的配合,如果中间稍有差池,便有可能得不偿失,为此他不择手段,千方百计取得四阴圣女们的信任,黄腾形像出众容貌倾国,又学识渊博、挥金如土,更是深谙年轻女子心事,因此被他相中的猎物无一能逃其手。  眼看最后两个四阴圣女也要手到拿来,谁知中间却出现一桩又一桩始料未及之事。南昌城首富、远安镖局总镖头陈明道之女陈惠芯见多识广,既有江湖儿女的豪迈气概,也有大家千金的矜持婉约,虽然也深溺于黄腾,却坚持须在洞房之夜才献出处子之身。大婚之日,虽傻苍突然出现,但两人婚礼进程还算顺利,不料于即将洞房之际,冷面神洪仁海却闯将进来,逼迫夫妇自残相残,美其名曰验证新郎与新娘坚贞之情,行房之愿最终被搅毁。  罗莞燕精神不正常,黄腾无法以自身优势获其芳心,便派副堂主庄霞去引诱威她进入灵境以便顺利,进入灵境之人,自主意识丧失,成为一具任人摆布的行尸走肉。  黄腾可没料到崔芊带过来的壮实女子其实是由傻苍男扮女装而成,他进入大厅后,看到厅中坐了多人,个个武功似乎都不错,又不知黄腾武功恢复到何种程度,不敢贸然发难,只能静静等待时机到来。  过不多久,天色大亮,黄腾留下崔芊、吉青玲以申袭云三人商议,其余众人散去,女扮男装的傻苍则被带至一间房间里等候。  傻苍一进入房间,立即关门横闩,反手扣住那名引路女子手腕,那女子猝不及防,腕上痛入骨髓,禁不住蹲下身子低声叫唤,傻苍打量一眼四周,屋内没有别人,手上稍稍松劲,压低声音对女子道:“别出声,否则取你狗命。”女子被傻苍吓得花容失色,双腿发颤连连点头。傻苍道:“我问一句你答一句,别不老实,我可不会怜香惜玉。”那女子受惊过度,连话也不会说,只是不断点头,傻苍问:”这行宫里共有多少人?”  女子道:“有……有二十二……人。”傻苍又问:“陈总镖头一家在不在这里?”女子道:“不……不……在,没……在。”  “黄教主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一个人回来的吗,身边有没有带有一女子?”  “教主……一个人于两天前的晚上回来,没……没带其他人。”  “你们这里除了黄教主,谁人武功最高?”  “吉副堂主武功最高,比庄堂主还要高些,还有那申坛主武功也不错,她两都是从武昌分堂调过来的好手。”女子渐渐定下来,说话连贯。  “与崔法师相比怎么样?”  “吉副堂主好些,申坛主与崔法师相比怕是差不多。”  “其她人怎么样?”  “除了叶坛主好些,其她人和我差不多。”  傻苍想了一会,又问:“你们入教,是自愿还是被逼?”那女子道:“有自愿也有被逼迫,但大部分是自愿入教,还有一小部分人是从小就开始培养,是教中的骨干。”  傻苍很是奇怪,问道:“青莲教有什么吸引你们,为什么都甘愿做教主的奴婢?”女子脸上有不解之意,说道:“我们不是奴婢,是自由个体,青莲教是我们女子的大靠山,为天下女子作主,使得我们不受男子欺压,不受世俗陈规陋见圈箍,不但赋予我们与男子相同平等的权利,更将我们女子从不幸的婚姻桎梏中解放出来,身获解放……”  这女子完全为邪教思想所迷惑,已被催眠洗脑得彻彻底底,傻苍越听越不耐烦,喝道:“停,停,再妖言胡说我捏断你的手。”那女子立即停了口,眼中却露出了一丝不以为然的神色,仿佛在说:“你瞧,你瞧,你们男子就是喜欢对女子呼呼喝喝,稍有不从就棍棒伺候,完全不把女子放在眼里。”  傻苍努力把火气压下,问道:“你刚说有一小部分人从小培养,那是什么情况?”女子道:“教中高层人员都是由青莲教自小培养起来的人任职,薛堂主、庄堂主,吉副堂主,崔法师,她们四人都打小入教受训,接受明师指点,因此武功才得这么高强。  ”傻苍“哦”了一声,心想:“怪不得青莲教能存留三百年,历经数朝更迭以及无数战乱兀自屹立不倒,原来竟有这么严密的体系,听谢大哥说起,那薛堂主宁死不降,而沙丽一吓便慌,软硬性格各自不同,想来自是源于出身的差异。”  “你知不知道培养新人的地点在那里?”  “听说是在大理国总堂那边。”  “你说青莲教的精英打小就培养,那她们小时候是父母自愿送入教受训的吗?”  女子摇头道:“这个我就真不清楚,教内对此事诲莫如深,从来不提。”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223章 功亏一刀 傻苍点点头,寻思一会,除了吉青玲与申袭云,其她个女子不足为患,只是不知黄腾功力恢复得如何,又担心崔芊反水,那样的话便要从主动陷入被动,绝不可轻举妄动。问清四阴圣女之事后,他将女子双手双脚捆绑,口里塞一块破布,一掌斩其后颈把她打晕过云,扔在床底下。  “妖人黄腾逃脱出火海,眼看洞房已无可能,便与陈明道父女分道扬镳,立即回宫等着另一个纯阴女子罗莞燕,嘎嘎,他想得倒挺理想,呆会他召我相见,那可就有好戏瞧。”傻苍越想越兴奋,在屋中来回走动,等待黄腾召见。  谁知直候至午时开饭也未见有动静,傻苍吃完饭后木然着脸孔,眼光涣散走出房门,于行宫内四处闲逛,正心不在焉走着,突然背后有人叫道:“莞燕,莞燕。”傻苍呆呆转身,只见那吉青玲与崔芊奔了过来,崔芊拉着他手道:“莞燕,怎地四处乱走,教主召见你,快跟我来。”傻苍不说什么,脸上一副呆板迟钝的神情,跟在她俩身后。  吉青玲道:“崔法师,教主在正午时分做法事,恐怕不太妥罢。”崔芊道:“这也是没办法之举,纵然不能治本,治标也是好的。”吉青玲道:“可就算把莞燕之阴气吸收,满打满算也只八道阴气,还是差一名纯阴女子,刹时间去那里找?”崔芊道:“先别管日后之事,解了燃眉之急再说。”  三人走至到一座大屋之前,叶萝丽与申袭云守在门前,吉青玲上前轻叩木门,恭声道:“教主,圣女已然带来。”屋内传来黄腾懒慵之声:“进来。”吉青玲道:“是。”推开房门走将进去。傻苍跟在两名女子身后进门,只见黄腾脸色阴晦,穿一身金丝黄袍懒慵斜躺龙床上,手中拿着一个玉烟斗,正自吞云吐雾。  黄腾瞄了一眼木讷的‘罗莞燕’,忍不住气上心头,有气无力骂道:“这个该死的庄堂主,找来的女子比我还壮实,眼大眉浓,嘴巴大得能塞进一个拳头,两腮像鬼一样,皮肤比我脚板底还要粗糙,对着这样一个女子,叫我如何能安心做法事!不做了,不做了,我宁愿等多一年半年。”  崔芊道:“教主,这名圣女丑是丑了点,但只要关上灯拉上窈窕,美丑都一个样。”吉青玲道:“教主龙体要紧,属下瞧教主时时受折磨,心里比自己痛还要难受得多。崔法师说得对,关了灯就无所谓美丑,咬咬牙就挺过去了。”  黄腾吸了一口烟,慢慢喷出来,说道:“关了灯还是没用,现下满脑子都是她丑陋样子,这样罢,给她(罗莞燕)戴上头罩,你们俩留来来陪我做法事。”崔芊道:“这个……这个……”吉青玲却毫不犹豫,欢声道:“多谢教主,青玲得被教主龙体恩泽,三生有幸。”  叶萝丽找来一只花布头罩给傻苍套上,只露出一双眼珠。黄腾瞧了傻苍一眼,说道:“这样看起来顺眼多了,做法事罢。”叶萝丽拉上窗帘,躬着身退出屋子,把门关上,顿时屋中暗了下来。  四人来到一张青莲托举的大床前,黄腾懒懒斜坐于床上,那青莲有九瓣,吉青玲点了九根大烛,分放在九片花瓣尖上,大烛发出青光,散发出一股浓浓的莲花清香。  吉青玲拿起一支洞萧吹奏,崔芊则坐在一张瑶琴前,轻轻拨弄,洞萧和瑶琴发出悠扬绵长的靡糜乐声,荡人心魄。  傻苍定了定心神,目不斜视。  黄腾见傻苍一动不动,便道:“这罗莞燕如一根木头的傻站着,是怎么回事?”吉青玲放下洞萧,除下外衣,妖媚道:“莞燕虽入了灵境,但丧失意识神志,是呆滞了一点。”说完走过来拉傻苍至黄腾面前。  “莞燕,快除下衣服服侍教主。”  见罗莞燕仍一动不动,吉青玲一声媚笑,露出大半的胸脯晃荡不已,伸出一双洁白玉臂替她除衣……突然吉青玲啊的一声惊叫缩回双手,罗莞燕衣衫下不见玲珑玉兔反藏着一柄金刀!  傻苍眼中杀光陡现,左手一拨吉春玲往外推开,右手从袍下抽出逆刀急刺黄腾,那吉青玲春心荡漾,没有丝毫防备之意,被傻苍推撞在床上。还未弄清楚怎么回事,突然手臂被黄腾一抓一扯挡到身前,跟着金光闪烁,一股凉意逼近入体,可怜的吉青玲还期待与教主翻云覆雨,谁知死神说来就来,刀尖穿破其前胸后背直抵身后的黄腾。  那黄腾自始至终一副病怏怏的模样,然突见危险立时就换了副神情,推开吉青玲,呼呼劈出两掌。  傻苍一声大叫,抽回逆刀连砍两下,将黄腾两条手臂斩断!大喜过望的傻苍喝道:“妖人,拿命来!”逆刀再刺。  那黄腾不等刀尖袭来弹身而起,往窗户跃去,傻苍逆刀横摆掠出,嘶喇一声,刀尖割破他后背衣服,只黄腾犹如一只摄青鬼,嗖的一声已然钻出窗口。  傻苍叫道:“妖人休逃。”跳出窗户,只见黄腾已逃至墙角,右臂奋力一掷,手中逆刀电射而出,铿锵声响起,那逆刀呼啸追上,将黄腾钉在墙上!  傻苍哈哈大笑,三步两步奔上前,却发现逆刀只把一袭金丝黄袍钉在墙上,好一招金蝉脱壳之计!傻苍如坠冰窟脸上笑意僵住,暗叫一声苦也。  他抽出逆刀冲出行宫,顺着山道急追至山脚,但见山石嶙峋,树丛鸟声吱吱,却那里有妖人黄腾的半点身影?  断了双臂怎逃得那么快,还不留下一点血迹?傻苍百思不得其解,找了半天无丝毫收获,功败垂成,禁不住低声咒骂起来。  回头看那半山行宫,骤见黑烟冲天而起,火苗窜出,傻苍心中一惊,青莲教众竟然放火烧屋毁灭线索。想起青莲教做下的桩桩好事,傻苍心头怒火窜起,黄腾纵然恶贯满盈万死不赎,其属下教众亦是罪行累累死不足惜。  “须得杀了这群丧尽天良的邪教徒,免得祸害人间。”立定心意,他又奔回半山上,只见一座雄伟的宫殿已陷于火海之中,烈焰窜起有三丈多高,热浪逼人。傻苍绕着火场转了三圈,扩大搜索范围,仍一个人也未见到,不但众喽啰没了踪影,连那变节的崔芊也不知所踪。  可恶,可恶!傻苍只恨得头壳顶生出青烟,好生奸诈的鼠辈,趁着我去追妖人,竟然全都逃之夭夭,没了线索,叫我如何去捣毁青莲总堂、如何追杀老贼黄腾?  发完一通脾气,傻苍坐在青石上寻思对策。不知不觉之间天色迅速暗了下来,跟着电闪雷呜,不一会儿竟下起了磅礴大雨。  山腰空旷,无处躲雨,又不敢站于树下,只能任由冷雨嗖嗖打在身上,心道:“刚才还是艳阳高照,眨眼之间便是大雨倾盘,俗话说天有不测之风云,可说得一点没错。”  雨越下越大,傻苍脑袋突然浮起一念头:“自我吞下七彩虹珠至到现在,已然有大半年时光,如再找不到另一颗七彩虹珠,睛柔小姐便只剩下一年多的命,涛哥该还在广州等我,须得尽快行动找那虹珠才是。谢大哥会在那里呢,他也需要虹珠救恋人性命,可是只剩下一颗珠子,这该如何是好?”  想到这里,傻苍禁不住自嘲,世上是不是另有一颗七彩虹珠还未定,又何必烦恼虹珠分配的问题?找到了再考虑这个问题不迟。  可不知小泼妇箫冰冰身处何方,现在会不会也在雨中任由雨滴击打?想起箫冰冰,傻苍冰冷的脸膛上多了一丝温柔之色心底深处涌起一股说不出的温暖,渐渐寒意被驱走,身躯由内而外暖化。  熊熊大火在瓢泼大雨中很快熄灭,过了不知多久,大雨停歇,一缕金光从乌云间隙中射下,满山清新气息。傻苍深深呼了口气,说道:“黄腾奸滑,杀他不易,涛哥还在等我,该是时候动身南下。”  全身衣服湿沥沥,穿于身上颇觉不舒服,适才火势虽大,行宫高大的房屋并没有全毁,傻苍找了一间尚有屋顶的房子,推开烧得半焦木门走进去,找了些衣服纸张木板堆杂,生起一堆大火,脱下身上湿衣烤干。  借着烤衣空档,傻苍打量着屋内阵设,当他踹开一扇内门时,一股剧臭气息扑鼻而来,呛得他不得不屏住呼吸,眼前景像令他全身血液急冲上脑,身子晃了一晃。  只见门后一间小屋里躺着七具女子尸首,死的时间有前有后,早的已然露骨,迟的也已见蛆。  不是六具尸首,也不是八具,偏偏是七具,显而易见,这些个女子就是被黄腾吸尽阳气的七名纯阴圣女!  傻苍开始时还想,这些和黄腾的纯阴圣女最坏结果无非是被玷污清白,夺去贞操,根本就没往死亡里头去想,此刻七具尸骸摆在眼前,给他产生的视觉冲击无谛于极乐圣地里初见尸山时的情境,那时他心里只是震惊,此刻更多的是伤痛悲愤,想着七个女子身后的七个家庭,想着罗希辞夫妇跪下哀求自已出手相救爱女时的神情,傻苍恨得牙齿发痒,一拳狠狠打在门板上,将门板打穿一个窟隆出来。  傻苍找来一柄锄头,于行宫外的空地掘坑,泥土经雨水浸泡松软,费不多时便挖了一个大坑,把七具腐烂的尸首小心翼翼搬到坑里,覆土埋上,站在土堆前说道:“七位姑娘,太完美的东西,往往隐藏着巨大的凶险,你们这辈子的教训,希望下辈子能谨记于心。”洗干净身子,傻苍坐回火堆旁,望着木板燃烧化为灰烬,怔怔发起呆来。  史拓、黄秋生、冷面神洪仁海还有黄腾,他们绝不是演义故事里的那种不是蠢就是笨和刻板反角形像,相反,这些巨恶一个比一个本事高,一个比一个聪明,一个比一个难对付。  一个人罪恶大小与其能力大小成正比,就拿史拓来说,其本事摆在那里,最多无非杀几个手无寸铁的平民,吸食人血的长毛怪猴黄秋生,见不得人家夫妻恩爱的冷面神洪仁海,杀人再多也有个限度,但人不人虫不虫的妖人黄腾,因具有返老还童的能力,用几辈子的时间建立缜密、完善、低调的青莲邪教,几百年下来,害死的人不计其数,实是古今第一恶魁!  曾有人说过,人生没有迈不过去的坎,但摆傻苍眼前的事实却是,他的人生有迈不完的坎,摆在其面前的坎,一个也没有迈过去。  “虱多不痒,债多不愁,坎多不迈。”傻苍穿上干衣,留下这一自嘲之言,扬长而去。  回到罗家,傻苍让罗希辞赶紧秘密搬家,过低调隐居生活,不然那牛皮癣似的青莲教必然会再来打小姐的主意,罗希辞连连点头答应。  听说傻苍要离开,精神状态稳定下来罗莞燕连忙过来感谢,让多住几天,但却那里能留住去意已决的傻苍。  “傻天师,你要去往何处?”罗莞燕最后问。  “本天师四海为家,去到何处算何处。”傻苍故作高深,看罗莞燕欲言又止,问道:“罗小姐有什么话要说吗?”  罗莞燕脸突然晕红,扭拧半晌才细声道:“傻天师,你云游四海,碰见的人定然很多。”  “是的,不过碰见的鬼更多。”傻苍咧嘴笑道。  “傻天师,若是你遇上了我沈括哥哥,请你跟他……跟他说……说我会用一辈子的时间等他回来。”  回头金不换,傻苍颇觉感动,“好,我一定会跟他讲。”  “谢谢傻天师!”  傻苍骑着傻黑,猪不停蹄一路往南。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224章 砌你生猪肉 十天后,一人一猪身影现身广州街头,朝着邓府行进,突然,傻苍忆起自己和岳曼婷被南门来风击飞时候,邓涛与李晴柔还在黑云堡众人的包围之中,糟糕,我该去番禺救他们才对,怎地来了广州找,真是犯下不可饶恕的错误。一想起两人落在心狠手辣的南门来风手中,傻苍一颗心顿时焦急起来:“我实在不该在武夷山上浪费那么多时间,怎么忘记了这么重要的事?”  正自懊恼不已,转念又想:“不对啊,箫姑娘不是说过他已将两人救了出来么,要不然我怎会一点都不焦急,如果涛哥还被南门来风囚禁,我岂会如此兹由淡定不慌不忙?”  傻苍脑中一个恍惚,陡觉发生在极乐圣地里的事,渐渐的开始模糊,有些细节已然记不清楚,时间过了才不到半年,怎么会如此快便把记忆抹去?难道是因为发生在别人梦境之中一切都非真实,所以在脑袋里留下的印象不够深刻?  傻苍开始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顾不得去邓府,先找一间客栈住下,叫小二拿来纸笔,把发生在极乐圣地里的事,只要能记起的情节,事无巨细,统通记在六张大白纸上,折好放进油纸信封里,以后就算忘记也还有纸据留存。写完字据,外头天色已大黑,傻苍决定在客栈过一夜,明天一早再去找邓涛。  翌日,傻苍带着傻黑行至邓府,还未走到正门,便被一群官兵在街口拦着,问发生什么事,一名官兵顿一顿枪柄喝道:“滚,有多远滚多远。”  傻苍瞪了他一眼,转身离开,问围观看热闹的街坊,一人神秘兮兮道:“听说邓老爷意欲造反,官军便来抄他的家,我还听说哪,这事连广州知府也不知情呢。”  傻苍问道:“广州知府也不知道?”那路人道:“是啊,邓老爷派人向刘知府求救,刘知府才知道此事,急匆匆赶过来后见如此大阵仗,生怕惹事上身,立即打道回府。”  傻苍又问:“你怎么知道的?”那人白了他一眼道:“我亲眼见到的。”傻苍回了一句道:“那你适才又说是听别人讲的?”那人没好气道:“你烦不烦,光靠看你能知道那么多内幕吗,须得眼中所见与耳中所闻相结合才得出如上结论。”  傻苍立即陪笑道:“是,是,大哥说得是。”  造反罪名,那可是诛连九族的大罪,虽然未见过邓涛父亲邓德,但看邓涛那单纯可爱模样,便可推知邓德性情,邓家台面上台面下生意做得那么大,邓德多多少少有与白道黑道上的人有交往,甚至和绿林盗贼结交也不是什么稀奇之事,要说他犯下什么黑吃黑、欺行霸市之事可信度还高一点,但要说要造反,那可就是给他水缸做胆也不敢,这其中必有内情。  傻苍安顿好傻黑,绕着邓府走一圈,选了个冷僻处,先抛石子引开官兵,然后展开那并聊胜于无的轻功,爬过围墙进入邓府后花园。  府中到处是来回巡查的官兵,花园、后院、前院十步一岗,二十步一哨,傻苍猫着身子左藏右躲,却怎么也到达不了会客大厅,无奈之下出手偷袭一名落单官军,打晕拖进假山里,除下他衣帽穿在身上,随后在军官口中塞进布团,绑好扔到假山石洞中。  傻苍心道:“穿上道袍,我便是抓鬼驱魔的道士,穿上军袍,我便是威风凛凛的将军,自己须得自信,不然定会露出破绽。”对着池面理了理仪容,踏着并不合适的马靴,抬头挺胸走出假山。  他曾经在邓府住过一段时间,对路道熟悉,不一会儿走出花园,迎面走来三个官兵,傻苍咳嗽一声走过,目不斜视,神情倨傲,三个官兵都不认得这位禁军长官,想叫也不知叫什么,只好恭恭敬敬站在一旁,目送长官经过,心中均是万分奇怪:“他是谁,怎地突然冒出这么一官爷出来?”虽心中奇怪,却没有一个人敢追上盘问,稍一犹豫之间,傻苍背影已消失在转角。  三人低声议论,都道不认识此人,有人便道:“可能是另一营部过来的。”另一人道:“可能是上面派下来的督军监军也说不准。”  一路上,傻苍遇到不下三拨官兵,都让傻苍沉着善变应付过去,顺利踏进邓府大厅。傻苍不敢太过张扬,单独一人站在边上,神情肃穆盯着厅内众人。  邓府的仆人、丫鬟、账房、厨夫、马夫、船夫、护院、门客等被官兵陆续带进来,站在厅下,熙熙攘攘约摸有上百人之多。最后胖乎乎的邓德与夫人、父母、小妾手脚受缚,跌跌撞撞被带至厅上,唯独不见邓涛身影。  那邓德约莫四十五六岁模样,脸色灰暗,双手衣袖微微发抖,一帮女眷小孩更是吓得瑟瑟发抖蜷成一团,别说他们,就是邓德,也从没有见过这样的阵仗。  过不多久,一名高大魁伟满脸虬髯的将军大步踏进厅门,厅中众官兵顿时挺直腰板,目光齐刷刷瞧向他。这名虎背熊腰的将军姓范名摇光,六十上下,官至广东路禁军都督。他刚坐至居中大椅上,副手赵金强立即禀报道:“范大人,除邓涛外,邓德及其父母、妻妾、儿女等一十二人都已带至,请大人发审。”  范摇光道:“很好,邓涛的下落,须得加紧搜查,绝不可放过任何一条漏网之鱼。”赵金强大声应道:“范都督请放心,属下早有安排。”  范摇光点了点头,眼光在堂下各人面孔上一一掠过,最后落在邓德脸上,问道:“邓德,邓涛在那里?”  邓德道:“范都督,老儿也不知道小儿的行踪,他已然多月未曾归家。”范摇光只随口问一声,也不期待他当真回答,脸色一变沉声道:“邓德,你好大的野心,竟然图谋不轨意欲取代当今圣上,你知不知道这可是诛连九族的大罪?”  邓德闻言全身一震,双腿发软几乎站不住,叫道:“范都督,冤枉,草民便有一百个胆子,也绝不敢做那掉脑袋灭九族的逆举啊!请范都督明察,还草民一个清白。”  那范都督缓缓说道:“邓德,你我相识多年,若不是京城送来密报,我还不知你野心竟然如此之大,你掩藏得好深,好深。”  邓德道:“范都督,草民邓德一向安分守法,虽然爱财贪钱,却决不敢有那非份之想哪。”  范都督道:“我接到线报,称你窝藏朝廷钦犯,可有此事?”  邓德道:“草民冤枉,小民那里敢窝藏朝廷钦犯,绝无此事。”  范摇光目光威严,在人群中扫了一眼,突然高声道:“邓德,人赃俱获,你还想抵赖什么?”邓德双腿一软,跪下叩首道:“范都督,冤枉哪,冤枉哪,我们这儿都是些老老实实的生意人,那里会有什么钦犯。”  范摇光道:“嘿嘿,没有朝廷钦犯?你还睁大眼说瞎话,来人,把朱尔旦揪出来。”两名军士进入人群之中,把一名三十多岁的儒雅书生拉了出来。  范摇光喝道:“朱尔旦,见了本官还不下跪?”那书生双腿发颤,噼啪一声跪下使劲磕头,道:“范都督,小人是人陷害,绝对没有替谁参加考试,去年殿试期间,小人还在洛阳家中,我有人证,证明小人根本没去开封。”  范摇光道:“如果没有替考,那你何必要逃?你只须跟大理寺的吴大人说清楚不就是了?”  朱尔旦道:“我既人陷害,那里还能说得清哪。”  范摇光哼了一声道:“那你即是不相信本朝律法,不相信满朝文武百官可还你一个清白,不相信当朝天子可明辨事非。”  朱尔旦连连磕头,叫道:“小民绝无此意,请范都督明察,请范都督明察。”范摇光道:“你有没有罪,不是本官说了算,还是等待吴大人审判罢。来人,将他拿下。”两名兵士高声应道:“是。”走上数步把朱尔旦捆绑押下。  范摇光抬眼看向邓德,眼中大有婉惜之意,说道:“邓德,你,还有什么要说的?”邓德脸色惨白,道:“范都督,我,我不知道朱兄弟……他……他是朝廷钦犯,以为只是一个落魄书生,看他可怜便……便收留了他。”  范摇光道:“你大肆招集来历不明之人壮大势力,以为将来举事之用,其心可怖,细思极恐。”邓德惊声道:“草民绝无此意,朋友有难,施以援手,那也是人之常情。”  范摇光一拍扶手喝道:“邓德,你好大的胆子,明知朱尔旦是朝廷钦犯,却仍以兄弟朋友相称,看来你早就看不惯大宋王朝,是不是?”  邓德吓得体如筛糠,颤声道:“不……不,不……是的,我……并不知道他是钦犯。”  傻苍在边上看着,心道:“糟糕,邓伯父无意之间收留朝廷钦犯,只怕跳进黄河里也洗不清,不过只要能撇清关系,所受牵连倒不会很大。”  范摇光道:“你还在狡辩,朱尔旦是朝廷钦犯,你以不知道来推搪,好好,那么我问你,若你不是存心谋反,为什么我们在你家中搜出十余个绿林大盗?”邓德脸色急变,道:“那有此事,我家怎可能有绿林大盗,绝对不可能。”  范摇光冷笑道:“好一个绝对不可能,来人,把杀人放火、无恶不作的湘西大盗押出来,看看你还怎么说。”有兵士应道:“是。”  命令传下,当即有十三人被五花大绑押了上来,这十三人个个五大三粗,神情凶狠,从脸相看便知不是善类。  范摇光道:“邓德,这十三个占山为王、打家劫舍的土匪,你不会也说不认识罢。”邓德霎时间慌了,连声道:“大人,我真不认识他们,从来……从来没见过他们,这……这中间一定误会。”  范摇光怒道:“到这时候你还要狡辩抵赖,这十三人在你家中捕获,你竟还有脸说不认识,当我们都是三岁小孩子好糊弄吗?”邓德脸色比猪肝还要朱,争辩道:“在我府中抓捕的?那,那一定是有人陷害我,有人陷害我。”  范摇光又一拍扶手,站起来怒喝道:“你这么说是本官陷害你?这十三个大盗那里不躲,偏躲在你府中,没有你相帮,他们能躲过湖南路精锐马军追捕?”  邓德一颗心怦怦乱跳,道:“草民不敢,草民不敢,草民今日第一次见这十三人,如真是在我家中搜出,那可能是他们刚巧在这儿借宿,只是凑巧而已。”一名盗魁叫道:“兀那狗官,落在你们手中,要杀便杀,何必难为邓老爷,邓老爷与我们绝不相干。”  范摇光嘿嘿冷笑道:“还真有义气,果然是江湖好汉,义字当头,可惜哪,人家可不领你们的情。”盗魁喝道:“官逼民反,我们不得不反,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们造反之事邓老爷丝毫不知情,你要治罪,尽管治我们便是,不要连累无辜。”  邓德连忙道:“对,对,我不但不知情,还不认识他们,他们在我府中被捕,只是凑巧,只是凑巧。”  范摇光微微冷笑,突然仰天打了个哈哈,说道:“莫神行,你想将一切包揽上身,保得幕后主使,想法很好,只可惜又怎能瞒过我们双眼,邓德,你钱赚多了,安逸生活过久了,胆子便大起来,竟然打起黄袍加身主意,实是太过不自量力。”  邓德惶声叫道:“草民不敢,草民打死也不敢哪,请范都督明鉴。”  范摇光双眼盯着他,长长叹了一口气道:“邓德,本来你窝藏钦犯,意图谋反,老哥调动京城里的关系,或许还可压下去,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派人上京待机行刺皇上。”  邓德大吃一惊,问道:“什么……什么行刺皇上,那里有……有这事,我……我……”连说几个‘我’字,再也说不下去。  范摇光又是一声长叹,脸色黯然,徐徐道:“邓德,邓德,幸好那刺客在路上便被我们无意捕获,要不然等得上了京城事发,我们广东路不知有多少人掉脑袋哪。”  邓德呆了一呆,刹时间明白自己遭人陷害,一改先前害怕惊惧神情,大声道:“范都督,捉奸在床,板上钉钉,你凭什么说我派人行皇上?”  范摇光摇了摇头,道:“不是我说你行刺皇上,硬把造反的帽子扣在你头上,是那杀手亲口招供,说是受你委派,你要申冤,在大理寺吴大人面前申冤罢。”  邓德全身颤抖,叫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了,有人想害我,有人想要我死,便给我戴下这一顶行刺皇上、伺机造反的帽子,哈哈,哈哈,你们要害我,随便安一个罪名杀了我便罢,何必如此苦煞心思,你们做得太过分了,你知不知道,给我安下这么一个天大逆反罪名,反而是最大的败笔,有谁敢轻易杀一个反贼,上有青天,下有包拯,事情没搞清楚之前,你们谁也不敢杀我。”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225章 落网 范摇光道:“邓德,没有人想害你,老哥也不相信你造反,你若有什么证据,便留到大理寺上跟吴大人说,我只是奉命行事。来人,把他们都拿下带走。”  傻苍在旁看着邓德一家老少受缚,押成长长的队列离开,心道:“陷害邓伯父的人,竟然一次过给他安了这么多个罪名,看来是志在必得,非要整死他不可,我倒要看看是谁跟他那么大的仇怨。”眼看官军一个个出厅,他也不敢多留,快步出厅,跟在长长队伍之后。  听刚才那路人说,连广州知府刘大人都不知道范都督派人来邓府抄家之事,那么涛哥必然还不知道,现下官兵肯定在全城搜捕他,我得要赶在头里通知他们,可不知涛哥和晴柔小姐住在那里?  傻苍想了想,盲冲冲去找不是个办法,须得立即从邓伯父邓伯母口中探听,不然他们关进大牢之后再无机会,当下大着胆子慢慢追上队伍,往邓德行列靠近。押送犯人的兵卒个个都是强干精明之人,一双双眼睛左右打量着两边的路口巷尾,生怕有强盗来劫人,但对身穿军官服饰、脸孔陌生的傻苍,却没有丝毫防备之心,有的也只是敬畏。  行伍里头尊卑甚是分明,有官大一级压死人的说法,虽然人人都不认识这位军官,但人家军袍光鲜摆明是上级,硬是没谁敢上前询问,只是在疑惑原来带队的何将军去了那里,心中都在想莫不是临阵换将。  傻苍迈着坚定的步伐,走到邓夫人身边,低声道:“邓伯母,邓伯母。”邓夫人闻声怔了一怔,转头望过来。傻苍道:“别看过来。”邓夫人立即把脸别过去。  傻苍道:“邓伯母,我是涛哥的朋友傻苍,还记得我吗?当年我和刘百川惹下命案,是涛哥安排我俩坐沧海号出海避难,后来沧海号被劫,你也是知道的。”顿了一顿又道:“今年过年时候,我和一男一女两个朋友还在你家里过了个欢乐年,还有印像吗?”  邓夫人微微侧头,傻苍露出笑脸以对,又道:“我得赶在官兵之前把消息带给涛哥让他赶紧逃走,你如果信得过,便摔一跤告诉我。”邓夫人边走边听傻苍讲,脸上神色没有丝毫变化,既不摇头,亦不点头。傻苍有些焦急,道:“邓伯母,刘百川他们在河涌边拦过你的轿子,你被迫给了他们十两银子,后来邓公子把百川请了去,这个你是知道的啊。”  邓夫人仍是变有任何变化,跟在丈夫身后一步一步往前走。  傻苍又道:“快说啊,迟了来不及,呆会府中下人受不住刑说出来可就糟糕。涛哥和一位姓李的小姐在一起对不对,那是我和他在佛山冒死救出来的,那小姐有不见得日光的病……”  一句话没说完,邓夫人突然往前撞了几步,一跤摔在地下,连得前面的邓德也被拉到在地。傻苍连忙蹲下,作势扶邓夫人。两人挨近的一瞬间,邓夫人低声道:“越秀山龙潭山庄。”  傻苍细声道:“有什么要说的吗?”邓夫人摇摇头。傻苍站起来对身后两名兵卒道:“快扶起他们,别让他们出古惑拖延时间。”两名兵卒应道:“是。”  傻苍放慢步伐,故意落在队伍之后,左右观察一会缩身进入一条窄巷,向人问清楚越秀山所在,迈开脚步飞奔而去。  将至山脚,蓦然见一队百余人的军卒在前行进,扬起一路尘土,傻苍心道糟糕,可得要抢在他们的前头,可他并不知道龙潭山庄具体所在,如越过队伍寻找,怕更要落在他们后头,便悄悄跟在后面。  越秀山不高也不大,山脚山腰上的建筑却多得数不过来,兵卒队伍行进整齐有序,在蜿蜒山道上穿越迅速,将至山顶时,远远望见一座小庭院座落在一条瀑布之侧,树荫掩映下露出红墙碧瓦,看来此处便是那龙潭山庄了。  越秀山虽然不甚陡峭,但到那龙潭山庄却只有眼前一条山道可走,傻苍想要抢在头里,须得在众兵卒之旁而过,他身上还穿着军袍,这样众目睽睽之下赶去报信,实是不甚妥,瞧这一队兵马一路疾驰,无丝毫拖泥带水,战斗力铁定不弱,若是被发现了,别说邓涛与李晴柔跑不了,便是自己也怕要落入他们手中,须得想一个办法才好。  傻苍不知道这支队伍是否在抄完邓家之后才派遣出来搜捕邓涛,听范摇光他们口气,似乎早知道邓涛不在府中,如猜测不错,那么这一支队伍必然是今日一早就得令出发搜索龙潭山庄,或许可以骗他们一骗。  急切间傻苍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办法,便行险追上队伍,拉着最后一名乒卒问道:“兄弟,你们的长官是谁,叫什么名字?我有十万火急的军令传他。”那名兵卒看他一身将军打扮,立即道:“回将军,我营指挥使叫金于浑,走在最前面那个便是。”傻苍道:“多谢。”  傻苍迈开脚步从众兵卒身侧快速追上去,叫道:“金都头,金都头,请慢。”那都指挥使金于浑听得叫声,立即停下脚步等候。  金于浑等傻苍奔到跟前,眼见来者并不相识,当即双手合抱躬身道:“末将金于浑,参见将军,请问将军奉职那营那部?”  傻苍顿时傻了眼,实不知该如何回答,心想:“我官职比你大,不回答你的问题应该不成问题。”便道:“金都头,范都督有重要军情让我传达于你。”金于浑一听,立即站直身子道:“是,将军请说。”  傻苍道:“今早范都督亲率禁军抄逆贼邓德一家时,遭到上千反贼偷袭,我方死伤惨重,范都督也被困在邓府,他传下命令要你马上赶回去救援,不得有误。”  金于浑大吃一惊道:“范都督被围?可有性命之危?”傻苍道:“暂时无忧,但反贼准备在午时一刻发起火攻。”金于浑道:“可在下还有要令在身。”傻苍道:“抓拿反贼邓涛吗?我们的行动计划既然早被敌人知晓并布下陷阱,邓涛怎可能还在龙潭山庄里等你抓捕?”  金于浑道:“将军说得对,那么我们立即赶回去。”傻苍道:“金都头请快去,片刻不可耽误,我还要去通知另外几支部队。”金于浑对傻苍的说话丝毫不觉有诈,只因今早赵将军确实派出五支部队分去邓家五处山庄别墅抓捕邓涛,他道:“遵命。”当即下令调转行进方向,往山下急奔。  长蛇般的军列很快消失在眼前,傻苍又等好一会,确定他们已走远,这才调头往瀑布旁的山庄奔去。将近山庄,傻苍高声叫道:“涛哥,涛哥。”走至庄门前使劲拍门,放开喉咙叫道:“涛哥,涛哥,李小姐,李小姐,我是傻苍,快开门。”  庄里头静悄悄的,并没有人来开门或应声。傻苍等了一会儿,心中渐觉不妙,抬脚把厚重的大门踢开,探头左右望了一望,小心翼翼步入庄里,心想:“睛柔小姐不能见日光,就算涛哥出去,她也该在庄里才对,难道我来迟一步?”庄里头正面是一幢两层小楼,左右各是三间砖瓦房。小楼厅门虚掩,傻苍推开门又叫道:“涛哥,李小姐,你们在那?”楼内头光线昏暗,人声寂静,傻苍莫名感到一阵危险,跨进一半的右腿又缩回来,来到院子中,手脚并用直接爬上二楼走廊,还未站定,一张大网迎面兜来,傻苍暗叫一声不妙,立即转身往楼外跃开,可惜已经迟了半拍,那张大网已将他整个包裹住吊在一楼和二楼之间的半空中,傻苍越挣扎,富有弹性的网丝箍得就越紧,不一会儿,傻苍只余口能张眼能睁,手脚都被捆扎得牢牢的,一动不能动。  傻苍叫道:“喂,喂,是谁将我网了起来,快放开我。”  叫了几声,一个须、眉、发黑白参半的矍铄老者从二楼护拦探出头来道:“小子,是你在大叫大嚷?”傻苍侧着头歪着眼勉强看见老者,道:“是啊,是我在叫嚷,前辈请放我下来。”  老者问道:“你为什么钻进我的网里?”傻苍道:“我……我不知路上有网,不小心就撞了进去。”老者拿着一条细长竹枝抽在傻苍身上,道:“小子说谎,该打。”那竹枝打在身上并不痛,但傻苍立即大叫道:“痛,痛,别打,老前辈,我那里有说谎,凭什么打我。”那老者从二楼飞身而下,伸手推傻苍身子,傻苍立即转动起来,网兜越收越紧,网丝深深勒进肉里,傻苍又痛又晕,叫道:“哎,哎,前辈别转,别转。”  老者道:“小子,你说谎。”傻苍根本不知自己那里说谎,但如此形势下,明知是死猫也要吃下去,便道:“是,是,我说谎。”那发眉须一截白一截黑的老者哈哈大笑,停下手道:“老头子最不喜欢说谎的小子,你小子一开口就谎话连篇,定不是个好人。”  网兜开始回旋,傻苍被转得苦不堪言,连话也说得不利索,干脆就闭口不说。那老者听他不说话,手中竹枝又抽出,道:“你说谎。”傻苍叫道:“我承认说谎了为什么还要打我?”老者道:“你既然承认说了谎,那还不改过来说实话?”  傻苍其实根本不知道自己那里说谎,就想说实话也不知说什么好,与这老头见面才说了两三句话,难道就这几句话里有不实之言?傻苍身体在转,脑子也在转,蓦然间醒悟叫道:“我乱蹦乱跳,不小心跳进了前辈的网兜里。”  那老者停下手中竹枝,摇头摆脑看着傻苍旋转,问道:“小子,你来这里干什么,为什么有楼梯不走偏要蹦蹦跳跳的,你轻功很好么?”  傻苍知道自己算是说对了,松了口气边转边开口说道:“晚辈来这儿找邓涛邓公子,探头瞧见屋里头静嘤嘤的,害怕有危险,因此才想着直接跳上去,不小心撞进网里,实是对不起,还请前辈不要见怪,嗯,前辈可以先放下我吗?”老者道:“不行,我还未问清楚,你是谁,找邓涛干什么?”傻苍道:“我头晕得很,求求前辈放我下来再说好不好?”  “不好,再不说我给你转个够。”  傻苍想发脾气又不敢,落入别人手里只能死地地听人话,便连忙道:“我叫傻苍,是邓涛的朋友,我来这儿是想通知……通知他赶紧逃。”  那老者眯着双眼看着他,“傻苍,傻苍,没听说过,怎么起这么怪的名字?”傻苍道:“前辈,邓涛呢,他在不在?”老者道:“邓涛吗,他不在屋里,要不然听到你的叫声,怎还不出来。”傻苍道:“他不在?那李小姐在不在?”老者道:“也不在。”  网兜渐渐停止转动,只左右摇摆,这时傻苍看得清楚,眼前老者鹤发童颜,精神饱满,白发白眉白须白袍映称下显得一双眼珠子黑如墨汁,毫无老人两眸混浊之感,看上去年纪怕是足一百岁以上,他惊道:“老前辈,你竟是这么老了!”  老者道:“老?你别看我样貌老,其实我心境比你还年轻呢,小朋友,你知道我这张网挂在那儿作什么用的吗?”傻苍道:“晚辈不知道。”老者道:“嘿嘿,我这是捉金丝燕子玩儿来的。”  傻苍见他一副兴高烈采模样,心想须得顺着他意才能早解绑,便道:“抓燕子啊,好不好玩?”那老者来了精神,说道:“好玩,好玩,特别好玩。”傻苍道:“老前辈,既然这么好玩,我也想玩上一玩。”老者立即拍手道:“好啊,来,我放你下来,咱们重新挂好网,等着燕子撞进网兜里。”傻苍道:“快快,我迫不及待想玩。”老者眉花眼笑,快手快脚把网解开,放了傻苍出来,说道:“小伙子不要心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两人回上二楼,老者重新挂好网,那网线又细又透明,稍远地方看,根本看不出一张网摆在身前。  两人退进房里,从窗缝望着外面,等待燕子自投罗网,傻苍问道:“老前辈,抓了燕子有什么用?”老者道:“抓了燕子我让它们给我做燕窝,一天吃一个,小子,你吃过燕窝没有?”傻苍摇头道:“没,这么名贵的东西,我那吃得起。”老者道:“确实是挺名贵,嗯呖,就是因为名贵,我才想着抓燕子来造燕窝,自产自吃。”傻苍问:“燕子能养得熟吗?你一放它,它们不就会飞走了么?”  “不会飞,我研究燕子已有二十多年头,特别熟悉它们的习性,呆会我带你回洞里头看看,那里头将近有上万只燕子呢。”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226章 重逢 傻苍道:“前辈,我很想去看看这壮观的场面,可是我有要紧事要找邓公子,你知不知道他在那里?”老者道:“你去不去参观参观万燕洞,我请你吃上等燕窝。”傻苍道:“前辈,我真有急事,迟了可就要大大糟糕。”  “你到底找他有什么事?不说算了,你走吧。”老者对他挥了挥手。  傻苍心想讲给他听也无妨,便道:“前辈,邓涛一家大小刚刚被官府抓起关进监牢里,我是来叫他赶快藏起来,刚刚就有一队兵卒前来捉他。”老者道:“鬼影也没一个,那来一队兵卒。”  傻苍说道:“我刚刚骗了他们的长官,说是范都督中了圈套被反贼围困,让他们赶紧下山救援,可这谎话拖得一时,拖不了一天啊,转头他们就会再上山。”老者瞪了傻苍一眼道:“小子你不学好,总是说谎。”傻苍嘻嘻一笑道:“这是迫于无奈,只要于人无伤,又于己有利的谎言,说说怕也无甚大碍。”老者道:“于人无伤?哼,那可要看看于谁咯。”傻苍笑道:“那当然是于前辈。”  正在这时,两只头颈和上腹部有长有金色羽毛的燕子在相互追逐,不一会儿前后撞进网兜里,老者手舞足蹈兴奋叫道:“有了,有了,是两只棕尾金丝燕!太妙,妙不可言,你小子真是我的贵人哈。”推开门收网,把燕子小心翼翼取下,轻轻放进背上的疏眼口袋里,绳子一拉扎紧口袋,道:“哈哈,哈哈,真是意外的收获,完满完成任务,走,小朋友,我请吃饭,要不是你的出现,还未必请到这两位贵客呢。”  瞧情形不陪他吃一顿饭,他是无论如何不会把涛哥的下落说出,傻苍便耐着性子点头应承,跟着老者在山上转来转去。这位老者在崎岖陡峭山道上健步如飞,一点看不出他是个百岁老人,傻苍费尽全力才勉强跟上,忍不住暗暗砸舌。  路上傻苍问道:“老前辈,燕窝,燕窝,是不是指燕子做的窝,这棕尾金丝燕又是什么品种,很稀有吗?”老者一听放慢脚步,说道:“没错,燕窝顾名思义就是燕子的窝,是雨燕和金丝燕分泌出来的唾液,混合苔藓、海藻及其它柔软草木胶结而成的巢穴。燕窝按筑巢的地方可分为‘屋燕’和‘洞燕’。”傻苍见他侃侃而谈,又装模作样问道:“燕窝有什么颜色?”  老者道:“哈哈,这你可问对人了,‘洞燕’根据因受岩洞物质影响而有不同颜色之别,有白搭燕、黄燕、红燕之分,而‘屋燕’只有珍珠白一种颜色。”  “那么刚才捕捉的棕尾金丝燕,制造出来的燕窝是什么颜色?”  老者停下脚步,取下布袋,看了一眼里头的两只棕尾金丝燕,得意之极,露出一口大白牙说道:“它们产的燕窝那可珍贵了,可算是燕窝中的极品,叫‘血燕’,吃了可何使人延年益寿,气血饱满红润,特别特别的稀有罕见。”傻苍道:“老前辈,我看你气色比年轻人还要好,牙齿一颗不少,是不是因为每天吃燕窝的功劳?”老者摇头摆手道:“不全是燕窝的功劳,还有其它方面的因素。”  两人一路交谈,不知不觉来到一个大溶洞入口,老者大声朝洞内叫道:“涛儿,涛儿,有朋友来瞧你了,出来看看是谁。”傻苍又惊又喜,怪不得老前辈要请我吃饭,原来邓涛就在里面。  一人在洞内应道:“师父,你回来啦,是那个朋友来看我?”正是邓涛的声音,只见洞内深处一个灰色人影纵跃而出,傻苍立即转过身子背对着他,细声对老者道:“老前辈,你别作声,看看涛哥能不能猜出我是谁。”  老者比傻苍还贪玩,当即拍手道:“好,好,猜不出就打他屁股。”  邓涛奔出来,只见洞口一武官背着自己,犹豫半晌,对老者道:“师父,我的朋友在那,是这位军爷吗?”老者呵呵笑道:“是啊,不准看,瞧你猜不猜出他是谁,给你三次机会,猜不出可要打你屁股。”  邓涛道:“哎呦师父,我好像没有从军的朋友啊,能不能给一点提示?”老者道:“提示?嗯,他是个男子。”邓涛道:“师父,谁都知道他是个男子,还用你说么,他什么年纪?”老者道:“年纪似乎比你还大些,不过他却叫你涛哥。”  邓涛一怔,突然大叫一声道:“傻苍,是你吗?”语音中充满无限惊喜。  傻苍转过身子来,哈哈大笑,说道:“涛哥,别来无恙罢?”  果然是傻苍!邓涛一个箭步冲上去,紧紧抓着他双臂,似笑又似哭,叫道:“傻苍,傻苍,我想得你好苦啊,我还以为你……你……可担心死我了。”  傻苍不禁被邓涛的反应感染,鼻子发酸,反抓着邓涛双腕,道:“涛哥,我没事,我没事,你瞧我不但没事,还平步青云做了将军,这不是荣……”说到这里,心中猛然觉得不妥,便住口不说。  邓涛上下打量傻苍,一拳打在他胸口上,赞道:“傻苍,你做将军了,可真是威武,羡煞涛哥我。”转头对老者道:“师父,我这位朋友叫傻苍,是我最好的朋友之一。”  老者切了一声道:“不好玩,一猜就猜出,没意思。”邓涛嘻嘻笑道:“谁叫师父你老人家给这么明显的提示。”正在这时,洞中一个女子娇柔声音传出来:“师父,涛哥,午饭做好了,快进来吃。”  傻苍与邓涛对望一眼,邓涛笑道:“是晴柔小姐。”拉着傻苍道:“走,快进去吃几碗燕窝润润身子。”三人一块儿步入洞深十四五丈处,这时傻苍渐渐适应洞内光线,看清这个溶洞又高又大又深,三三两两的燕子进进出出,岩壁下有一大石台,台上摆满生活用品,一个身形苗条婀娜的女子站在炉灶边上加柴添火,不看可知便是那见不得日光的李晴柔李小姐。  三人相见,亲热一番自是不可免。  老者见两名弟子高兴异常,自己也开心起来,拿出珍藏多时的‘血燕’燕窝来招待傻苍,傻苍受宠若惊,说什么也不肯吃,那老者道:“涛儿,你这朋友是不是瞧不起为师,怎么不肯吃,难道还怕我害他么?”  邓涛连忙赔笑道:“师父,不是,傻苍他,他知道‘血燕’罕见,师父你老人家采集不易,因此推搪而已。傻苍,快吃,不吃师父不高兴了。”  傻苍便道:“老前辈,本将军出来没带多少银子,呆会吃完你可不要讹我哦。”老者大笑道:“有趣,有趣,傻苍大将军,你官做得这么大,一定搜刮了不少民资民膏,老儿这碗血燕,说什么也要从你身上刮下一层油下来。”众人哈哈大笑起来。  从交谈得知,这位百岁老者正是江湖上神龙见道不见尾道号“长乐散人”的翁天蚕。大半年前,邓涛与李晴柔被箫冰冰从南门来风手中救出来后,两人连夜赶回广州,生怕黑云堡的人追踪而至,邓涛没敢回家,而是带着李晴柔径直来到越秀山山上的龙潭山庄居住,过了好几个月才派人到家里报信。  在山庄住下没多久,两人便结识了在此隐居采燕窝的长乐散人,长乐散人晚年寂寞,很喜欢两个活泼机灵的少年,一高兴便收了他俩为徒,既教武功,也教饲养燕子造燕窝的本领,更天天采配各种珍稀药材炖燕窝给李晴柔调理身子和治病,李晴柔身子也一天比一天好起来,站在日光下一刻钟也不会晕倒,就算晕倒,不用两天便能醒过来下床行走。  傻苍很替两人高兴,连声话好。吃完午饭傻苍拉邓涛出洞,将他家的变故一五一十讲出来,邓涛越听越惊,急叫道:“傻苍,咱们这就下山去救我爹娘弟妹。”傻苍一把拉着他道:“千万不可鲁莽行事,咱们首先要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再想个周详的计划,否则多多不够送死。涛哥,邓伯父有没有可能真的有造反之心?”  邓涛全身发颤,说道:“没饭吃、走投无路的人才会造反,我爹爹锦衣玉食富贵风光,怎可能去造反,一定是有人在背后陷害他,这人,这人,会是谁呢?我们家可从来没有得罪过谁呀。”  傻苍道:“陷害你爹爹的人,一定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我瞧他能给你父亲扣上这么多顶帽子,必然已打通上下多层关系,不经广州知府的手而直接调动范都督出兵捉人,幕后主使铁定是官场里头的人,并且还是个大官。”  邓涛问:“对,连刘知州都不知情,此事策划得有多隐密!那范都督叫什么名字?”  傻苍道:“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长得魁伟高大,国字脸,约莫六十上下年纪。”邓涛道:“啊,是范摇光范都督,我知道了,一定是他干的,一定是他设下的诡计、布下的陷阱!”  傻苍道:“是范都督陷害你爹爹?我看他一脸正气,不像是个卑鄙无耻之人,有什么证据没有?”  邓涛道:“十有八九是他搞的鬼,知人口脸不知心,傻苍,你还记不记得霍东林、胡小文那班无赖?”傻苍道:“当然记得,就是因为他们,我和百川才不得不出海避难,沧海号为此提早半个时辰出海,坏了时辰,破了风水,导致沧海号被劫,实是万分对不起你。”  邓涛道:“百川有没有跟你说,被你杀掉的那个黑竺便是范摇光的远房老表?事后范摇光大肆追捕你俩,并借机在广州城内大肆捉捕所谓的嫌疑人,抓捕不下百人,家属能拿得出钱来赎人的便无罪悉放,拿不出钱的便关在大牢里做苦力,给他免费干活,直做了一年多才赎回自由身。”  傻苍道:“下命令抓我们的人是他?”邓涛道:“正是,就是他,后来我收到消息霍东林等一班家伙都跟在他手下混,很受重用。”  傻苍明白邓涛的意思,多半是范摇光认定他和百川被邓涛藏起来,因此要公报私仇栽赃嫁祸邓德,便道:“但为一个远房老表之死而费尽心思打通上下关系来陷害你一家,会不会太过小题大作?”  邓涛道:“我父亲绝对不可能造反,被人陷害绝无可疑,就算幕后主使不是范摇光,他也肯定知道内情,脱不了干系!”  正说着,李睛柔走过来问他们在谈什么,邓涛道:“晴儿,我和傻苍有点事要回家一趟,过几天我们就回来。”李晴柔睁大一双黑如点漆的眼睛,轻声问道:“是邓伯父邓伯母出了什么事么?”邓涛点了点头道:“对,不过不是什么大事,我很快就会处理好。”李晴柔道:“涛哥,傻苍,我很想陪你们下山,可是,可是我身体不好,去了也帮不了什么忙,反而,反而成为累赘……”  邓涛握着她的手道:“睛儿,这几天你在这好好服侍好师父,安心等我们回来就是。”李晴柔脸一下子红了,细声道:“你一定要回来。”邓涛低头道:“我会的。”傻苍笑道:“晴柔你放心,我一定将涛哥完好无损交回给你。”  两人对长乐散人说要下山,长乐散人也不问何事,从怀中掏出一只锦囊塞给邓涛,说道:“我不问世事已久,你们年轻人的事你们自己解决,遇到什么处理不了的事,可打开锦囊求助,为师也只能帮到这里。”邓涛恭恭敬敬接过放进怀里,说道:“有师父锦囊相助,我们一定马到功成。”  二人下得山,傻苍换一身寻常百姓服饰,先回邓府,远远见得大门已被已贴了封条,门前站有八个兵卒守着。邓涛虽知傻苍所说不会有假,但心中还是留有一性希望,盼望着傻苍只是跟他开一个大玩笑,当看到紧闭的大门、交叉贴的封条时,忍不住脸色刷地变白,双眼通红。  傻苍拍拍他肩膀道:“涛哥,此事祸起我身,无论如何,就算拼了一条性命,我也会救出你的家人,请放心。”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227章 霍东林狗肉煲 邓涛问:“他们把我一家关到那里去?”傻苍道:“我也不清楚,咱们去都督府打探打探。”两人来到康王庙旁的都督府,傻苍道:“都督府里防守严密,咱们这样贸贸然进去,恐怕探听不了什么消息,涛哥,你知道霍东林王八蛋住那里吗?咱们先从他身上入手。”  邓涛道:“我知道,只是他现下未必在家。”傻苍道:“那咱们就等他回来,先撬开他的口,真相到底怎么样,我想已可浮出水面。”邓涛道:“说得不错,霍东林作为范摇光的心腹,知道必然不少。”  找回傻黑,两人一猪穿过两条大街,来到城北的红棉路,转入一条巷子,邓涛指着前面门口挂着两只大灯笼的宅子道:“这里就是霍东林的家。”傻苍道:“咱们进去等他。”邓涛道:“好。”说完轻轻一跃,已然站在高高的瓦背上,傻苍吃了一惊赞道:“厉害啊涛哥,你身手变得这么好了?”邓涛道:“快上来。”傻苍道:“我没这本事,傻黑也没有。”说完拍拍傻黑脑袋,走到门口拍起门来,邓涛立即跃下来问:“光明正大进去?”  傻苍道:“不错,光明正大进去。”过半晌,一名青年把门打开一条缝,探出头问道:“谁啊?”这人是广州十二虎里的一员,叫肖华琛。  傻苍木然着脸孔,声音悠长而颤抖:“我们是霍东林的好朋友,从下面上来看他。”肖华琛看着邓涛与傻苍僵硬呆滞的脸孔,虽是日光日白的,但也禁不住心中一跳,问道:“霍都头不在,你们是谁,找他有什么事?”邓涛阴声怪气说道:“我们是潮兴和阿盐,来找他下去玩儿。”  潮兴与阿盐几年前已死,两人说想找霍东林下去玩,不就是想要霍东林的命吗?  肖华琛脸色一变,即时要退身关门,邓涛不等他把头缩回去,抢先一步抓了两扇木门一关,夹住他脑袋,说道:“想做缩头乌龟?”肖华琛怒道:“你们两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家伙,不要命了吗,敢惹霍都头的人?”  傻苍冷冷道:“我们已然没有命,要不要无所谓。”肖华琛叫道:“再不松手,你们就可真惹怒我了。”  邓涛道:“你这家伙是什么东西,不要说惹你,便是夹断你脑袋也不在话下。”说完双手用力关门。肖华琛双手双脚都在门后,脖子被夹得痛苦不堪,脸容扭曲变形,忍不住低声呻吟起来。傻苍道:“再不老实,立即夹断你脖子。”  肖华琛气焰立即荡然无存,当下不顾丢脸求饶叫道:“请英雄饶命,小的一切听英雄吩咐。”傻苍问:“霍东林呢?”青年回道:“霍大哥在禁军营里当值,庚时三刻才回家。”傻苍道:“我们进去等他。”肖华琛道:“是,是,请英雄放开我,我带两位英雄进去。”邓涛松开手,肖华琛把头缩回,左右摇摆脑袋,还好脖子没断。  他带着两人穿屋过堂,来到一座小院子当中,一声响亮呼啸突然响起,肖华琛猛地往前窜出四五步,与此同时十条又高又大的黑背狼狗从两间狗舍里扑将出来,将傻苍、邓涛及傻黑团团围住,对着他们呲牙咧嘴汪汪狂叫,等听到命令便立即扑将上去把两人一猪撕成碎块。  肖华琛站在包围圈外怒气冲冲喝道:“不知死活的臭家伙,胆敢扮鬼来吓你爷爷,你们一定未死过,快说,你们是谁,来这里干什么?老老实实回答或许可以留你们一条全尸。”  邓涛环视一圈身周的恶狗,冷笑道:“你一定疯了。”傻苍语气平平淡淡,说道:“给你一个活命机会,把十只畜生赶回去。”肖华琛冷冷道:“王八羔子还嘴硬,那老爷我就不客气,明天今日便是你俩人的忌日,十虎将,上!”  十条狼狗一得命令便即扑上,傻苍道:“上树看热闹去。”抓着邓涛的手臂爬上身旁一株柏树,邓涛疑惑道:“看热闹?傻黑还在下面呢。”傻苍道:“傻黑不在下面,那里还有热闹看?”邓涛急道:“傻苍你真傻了吗,一打十,怎么打得赢?”傻苍道:“未必,先看看再说。”  唿哨声从傻苍双唇间发出,树下的大公猪傻黑一听命令,抬起头长长一声嗷叫,低下头朝围在树下、对着傻苍他们狂吠的一只狼狗后臀上撞去,又长又尖锐的獠牙尽刺入狗屁股,随后脖子一扭把那只狼狗甩到半空,狠狠摔在地下。不等其余的狼狗反应过来,傻黑又咬住另一只狼狗的脖子,脑袋一阵猛烈摇摆,将其脖子咬断后扔在一边。  傻黑一瞬之间干掉两只不可一世的狼狗,剩下的八只狼狗不怕反怒,纷纷调转狗头猛吠,张牙舞爪扑向傻黑。  两百余斤重的野猪与八只狼狗在不大的院子里展开激烈战斗,八只狼狗前后左右连番攻击,有咬四肢的,也有咬尾巴脖子的,但傻黑块头大兼之皮粗肉厚,不惧撕咬,进退敏捷迅速,大嘴咬合有力,两枚尖牙成为其最致命的武器,不一会儿,一只狼狗被咬断一条前腿,再过一会,又一只狼狗脖子被长牙刺穿两个洞,鲜血从伤口汩汩流出来。  众狼狗见它如此犀利,便即避其锋芒退开一步,围而不攻,只从身侧身后扑击骚扰,傻黑动作不够它们灵敏,对这种打法毫无办法,只得不停转圈防着臀部。  突然之间,有只精瘦的狼狗从后侧闪电般扑上,一口咬上傻黑耳朵往后使劲扯,傻黑不得不抛下面前的恶狗扭头反咬。  在这当口上,又有两只狼狗从背后扑到傻黑背上撕咬,还有一只花色大狗趁傻黑回头反咬之机猛地扑上咬上它侧脖,傻黑被四狗围袭,既无法攻击又甩脱不掉,十分被动。  傻苍看得心急,正想下去帮忙,突然傻黑顺势摔倒在地下,翻身奋力连打七八个滚,咬耳咬脖的两只狗不得不松开口,而背上的两只狗却给带倒被傻黑二百多斤的身体连压几回。  傻黑随即跃起,低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撞向其中一只,尖牙刺入其柔软腹部,抽出后又急冲至另一只狼狗后面,张开大嘴,咬着它后腿间的狗蛋狗鞭甩头猛摇,不出几下便将这一器官整个儿扯下来,那只大狼狗只痛得满地打滚,哀嚎啛厉,远远传了开去。  剩下的三四只狼狗见傻黑生猛难以战胜,不禁害怕退缩开去,任由肖华琛如何呼喝便是不敢上前,随后更调头逃入狗舍之中不敢出来。傻苍又是一声短急唿哨,傻黑前蹄一划,陡地冲向肖华琛,肖华琛连忙转身逃跑,可惜已然慢了半拍,被傻苍撞倒地下,跟着右腿一股钻心剧痛传来。  屋内的众人被小院子里的巨大动静引至,围成一圈,看到眼前一幕,即时有人撒腿便跑去叫救兵,更多的人吓得呆站在一边,没一个人敢上前施以援手。邓涛双手连甩,四枚小石球飞出,分别打在逃跑两人膝盖上,那两人即时向前一扑,狠狠摔倒在地。  傻苍赞道:“涛哥,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邓涛道:“就跟师父就学了几度散手,根本拿不上台面。”  傻黑咬着肖华琛的脚踝拖到树下,傻苍从树上跃下踩在他背上,邓涛也不客气,照样跳下,把肖华琛踩得呀呀大叫,吐出好几大口血,傻苍道:“涛哥,这张人肉垫子弹性真好,我那么高跳下来一点儿也不感觉到脚痛。”邓涛笑道:“就是厚了些不方便收纳。”  经仔细检查,傻苍发现傻黑受的都只是些皮外伤,搂着它脑袋加以赞许安慰。  邓涛对院子里的众人说明来意,然后道:“从现在开始谁人都不许出屋,那个不乖乖听话的,这家伙就是你们的榜样,大伙儿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一名管家模样的人战战兢兢走将出来,把两人领进厅里,奉上热茶与点心,站一旁怔仲不安等着主人回来。  傻苍问那半死不活的肖华琛道:“那十条狼狗,叫十虎将?”肖华琛趴在地板上,有气无力嗯了一声。邓涛道:“这十条恶狗,是不是代表你们以霍东林为首的广州十虎?”那人又嗯了一声。  霍东林自投靠广东路都督范摇光麾下,依仗背后靠山,大肆吸收纳城市地痞无赖,组建一个名为“十虎将”的帮会,名义上胡小文为帮会会长,实际霍东林才是真正的幕后老大,十虎将帮会欺行霸市,对各家各户商户收取保护费,并垄断药材、布匹、典当等行业经营,若有敢插足他们的势力范围的,十虎会便会出手惩治报复那不知好歹的家伙,被报复的人轻则损手断脚,重则人死家散,声势极其浩大,已成为一伙名副其实的绿林黑道。  邓德一家的生意与他们多有重叠冲突,但迫于范都督的声势,也只能眼睁眼看着行业份额被他们渐渐蚕食而无能为力,邓涛对家族生意向来不上心,但对以霍东林为首的十虎将也早有所闻,此时听得那十条狼狗也叫十虎将,便好奇问起来。  邓涛问道:“十虎将的名字,都给我报上来。”肖华琛不敢不从,呻吟着道:“大元帅霍东林,镖骑大将军胡小文,左将军刘文武,右将军肖华琛……”傻苍道:“看来你的排行不低哪,破祠堂里放血杀刘百川,你一定在内罢。”  刘百川与廖伟星、阿盐、潮兴、黑竺、顽皮狗(被傻苍扭断脖子的无赖)之死有莫大关联,肖华琛并不知道眼前二人是谁,一听得刘百川的名字,不禁脸色更白,道:“小人……小人在……在内。”  邓涛又问:“死的人当中谁是范都督的老表?”肖华琛记忆一下子回到两年前的破祠堂,迟疑一会道:“黑竺卢兴旺是范都督的老表。”  “你们对官府说廖伟星等五人是给别人杀死的?”  肖华琛点了点头道:“是。”  “说是给谁杀的?”  “给刘百川和傻苍杀死。”  傻苍突然对管家说道:“大元帅和镖骑大将军死了没有?给我拉来见识见识。”管家道:“没死。”给一名下人打了个眼色,那名下人立即出厅,一会牵着一只全身乌黑的大狼狗及那只咬傻黑耳朵的精瘦狼狗来到厅上,两只狼狗见着傻黑,嘴里低呜不停往后退,拉也拉不住。  傻苍缩了缩身子,对邓涛道:“涛哥,这几日气温骤降,寒风瑟瑟,穿更多的衣服好像也不觉得暖和,怎么办好?”邓涛立即会意,说道:“吃了狗肉暖烘烘,不用棉被可过冬。”  两人相视一笑,傻苍道:“先吃那一只?”邓涛道:“两只一起吃,屋里这么多人,一只那够吃?”傻苍道:“对,对,管家,把两只畜生给我宰了,我请大伙吃一顿热烘烘的狗肉煲。”  屋内众人一听无不大惊失色,管家道:“这个,这个……外面已有好多只死狗,不如……不如吃那几只?”  傻苍瞄了他一眼道:“怎么,你不听吩咐?”管家道:“不,不是,我立即叫人宰杀,不过,两位英雄,我不吃狗肉。”邓涛道:“我管你吃不吃,快做两大煲狗肉来,记得落点花椒八角,迟了唯你是问,先拿十斤酒上来。”  管家连连点头,立马让人送酒来,又苦着脸叫厨子把两只平时最威风狼狗宰杀,不一会儿两锅冒着腾腾热气的狗肉端了上桌,揭开锅的瞬间,一股异香扑鼻而来,傻苍深深吸一口气叹道:‘狗肉滚三滚,神仙企唔稳。’’邓涛大声道:“不吃狗肉,不知天下大味。兄弟们,机会难得,谁想吃的快点过来,可别执输,以后再想吃这么美味的狗肉可没这样的机会。”  满屋香气萦绕,厅上的人都不禁食指大动,纷纷吞起口水,可任他们有多大的胆子也没人敢上来吃上一块“霍东林”狗肉或“胡小文”狗肉。邓涛把一锅狗肉及一碗酒端给傻黑,说道:“兄弟,这个是你的战利品,尽情吃罢。”傻黑早忍耐不住,张口叼起一块滚烫的狗肉,津津有味吃嚼起来。两人一猪大快朵颐,正吃得高兴,厅外传来一个声音道:“香啊,真他奶奶的香,是谁弄了狗肉煲,竟然都躲起来吃狗肉,连门也不看了。”话音未落,三名武官已兴冲冲闯进来。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228章 推测 为首一名武官看到厅上正在大吃大喝的两个人并不认识,四弟肖华琛半死不活趴在冰凉的地板上,众奴役下人脸无血色站在一边,心中怒火顿时,喝道:“孙管家,这是怎么回事?这两个人是谁?”那姓孙的管家蹬蹬蹬蹬走上几步,低头哈腰道:“回胡爷,这两位爷们是来找霍都头的。”  一个青袍武官见得厅上诡异情形,立马跑去院子里。邓涛道:“胡将军回来得正好!快过来吃狗肉煲。”胡小文不知来人底细,强压下心中怒火道:“两位是谁,找霍都头有什么事?”  邓涛道:“霍都头约好我们今天过来吃狗肉煲,你看,这两煲狗肉煮得多香!”傻苍道:“狗好,狗肉才香,换一般的狗无论如何不会这么鲜美印味道。”胡小文满腹惊疑,走过去扶起四弟肖华琛,问道:“华琛,发生了什么事,是谁打伤你?”肖华琛没有力气回答,只眼光射向桌旁吃得咂咂有声的二人。  胡小文叫人把肖华琛抬起平放长凳上,拱手道:“请问两位高姓大名?为何出手伤我兄弟?”邓涛道:“你四弟狗仗人势对霍都头的客人不敬,我们小惩大诫算是给他一个教训。”就在这时,青袍武官急匆匆回来,叫道:“二哥,大元帅和镖骑将军不见了,其它八条将军死的死,伤的伤,没一只完好无损!”  胡小文一听叫道:“什么?大元帅和骠骑将军不见了?”邓涛道:“胡二哥别急,大元帅和镖骑将军不都在桌上吗?请过来和它俩打声招呼。”  胡小文等三人脸色大变,唰唰唰三声,各自抽出腰中刀剑围将上来,青袍武官喝道:“两位存心来找碴子,不将十虎将看在眼里,难道也不将范都督放在眼里吗?”傻苍只埋头大口吃肉,对三人不睬不理。邓涛道:“谁说我们不将十虎将放在眼里,嘿嘿,你看我们不但放眼里,还放肚子里。”  胡小文再也忍耐不了,喝道:“我让你们偿命!”挺剑刺邓涛,他武功只能说得上稀松平常,邓涛身子一仰,左手一伸一搭抓紧便他手腕用力一拉,夺过长剑把胡小文扯到一张椅子坐下,傻苍右手夹了一块狗肉,左脚踩胡小文脚趾上,胡小文痛“啊”的一声大叫,可那叫声刚起便绝,原来傻苍已把狗肉塞到他嘴里,说道:“骠骑大将军的味道怎么样?”胡小文忙不迭想吐出口中狗肉,突见一把长剑对准了自己心窝,只听得邓涛喝道:“不要命便吐出来!”  另外两个武官本已冲上,见得二哥被制,又瞧两人武功高强,冲上去只是自讨苦吃,便硬生生止住脚步,又惊又怒站在边上。  明晃晃剑尖在眼前不住抖动,随时随地会刺下来,胡小文不敢拿命来博,苦瓜着脸老老实实吃起狗肉来。吃完一块,傻苍又夹来一块道:“试试大元帅的滋味。”胡小文无可奈何,只又吃进肚子里。  傻苍问:“好吃不?”胡小文这时候叫他吃龙肉也没胃口,吃两块狗肉如同嚼蜡味道全无,但不敢直说,便道:“好吃。”傻苍又问:“谁的味道好些?”胡小文实在吃不出两块狗肉味道有何分别,支支吾吾道:“两块狗肉一样的味道。”  邓涛道:“你意思骠骑大将军可以比得上大元帅?”胡小文连忙道:“不不,不是的,骠骑大将军比不过大元帅。”傻苍道:“那你一定更喜欢吃大元帅,来,吃多几块。”连夹三块狗肉往胡小文嘴里硬塞。  胡小文十分尴尬难受,香喷喷狗肉塞得满嘴,既吃不下合不了嘴,又吐不出说不了话,两腮鼓涨鼓涨,活像一只吸饱气的河豚。  厅上十几人看着这滑稽诡异的一幕,既觉好笑可又笑不出,心中更是害怕,不知道厄运几时会降临至自己头上。  傻苍和邓涛不再理会傻乎乎的胡小文,大吃大喝起来。不知不觉天色已暗,突然门外传来阵阵拍门声,有人叫道:“开门,开门,孙管家,人都跑去哪里了?”厅上众人心头一喜:“霍都头回来了。”孙管家望了邓涛与傻苍一眼,邓涛生怕霍东林收到风逃走,道:“我和你去。”  孙管家刚打开门,霍东林一边进来一边劈头骂道:“下人们干什么去了,都死光了吗?”孙管家低头道:“都头请息怒,你有几位朋友到访,正在厅上相候。”霍东林“哦”一声,看一眼邓涛,问道:“他是谁?”不等孙管家说话,邓涛道:“霍都头,大伙儿好朋友都在厅上等你呢,请快去看看是谁。”霍东林心下奇怪:”这人看样子好像挺熟,我却不认得他了。”点了点头,随着孙管家步向大厅。  踏进大厅,满屋狗肉飘香,霍东林皱起眉头,心想是谁自作主张打起狗肉煲来,实在是太不像话,待看到胡小文鼓腮的奇怪表情、肖华琛死不透气的模样以及厅上各人神色,立感不妥:“来人非友是敌,来找我晦气的。”再一细看,坐在胡小文身边那人脸孔熟悉,肯定在哪里打过照面,回头再瞧邓涛,心中陡然闪过一个念头,脱口叫道:“邓涛,傻苍,是你们!”唰的一声抽出腰中弯刀,喝道:“你们来得正好,省得我们四处找寻,乖乖的便束手就擒。”  邓涛道:“霍都头记忆力真好,一眼就认出故人,了不起,了不得。”傻苍道:“好大的官威哪,霍都头,要是我们不束手就擒那便怎么样?”  “怎么样,要你们的狗命!”霍东林说完,提刀即刺。邓涛斜身一脚踢出,把霍东林钢刀踢飞,不等对方退后,欺身而上伸手捏紧他咽喉提将起来,拿到傻苍身前重重一顿喝道:“就凭你这三脚猫功夫?”霍东林没想到敌人一招间便制住自己,差距比两年前更甚,即时脸如死灰。  傻苍看着他塌歪的鼻子,冷冷道:“霍东林,没想到两年不见,你竟然从一个地痞流氓摇身一变成为禁军都头,攀上的这棵大树可真管用。”霍东林低下头道:“你们想干什么?”邓涛道:“霍都头,你和我们之间的恩怨先放一边,闲话少说,我问一句你答一句,若有隐瞒弄假,斩下一根手指,斩完手指就斩脚趾,再挑手筋脚筋。“  霍东林还是两年前的他,没一点骨气,“是,是,绝对不敢隐瞒。”傻苍挥手叫厅上的人都围将上来,说道:“大伙儿都过来听听罢。”霍东林瞧见众人围拢,脸色更差,傻苍此举摆明让他无路可退。  邓涛问:“我一家人都被关在那里?”  霍东林道:“你一家大小被关押在都督府,其它下人都被关押在州牢房,等候发落。”  “你们为什么要陷害我邓家,出于什么目的,又是谁的主意?”  霍东林道:“这三个问题……呃,我都回答不出。”傻苍道:“这么快就不老实,涛哥,斩了他左手食指下来,要不然别人还以为咱们只是吓嘘。”  邓涛点头道:“霍都头,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少根手指可斩。”说完提剑要削。霍东林大惊叫道:“涛哥,涛哥,我没有骗你,我一个低级军官,那里知道是谁的主意,更不知出于什么目的。”邓涛道:“霍东林,你是范都督身边的红人,你敢跟我说不知道?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流泪。”抓了他食指,横剑削下。霍东林叫道:“涛哥,别斩,别斩。”  邓涛凝剑空中,喝道:“怎么样,肯说了吗?”霍东林道:“涛哥,苍哥,都头只是一个小官,低微得不能再低微,我真接触不到上层的机密,你们再逼我也没有用。”  傻苍道:“既然你什么都不知道,留你还有何用?霍都头,两年前放血杀人的仇怨,咱们今日清算。”拾起地下的钢刀横在脖子上,说道:“有仇不报非君子,我也不折磨你,便给你一个痛快罢。”  霍东林颤声道:“傻苍哥……别杀……我……我说,不过……这都是,都是我的推测,未必正确。”傻苍道:“尽管说出来。”  霍东林理了一会思绪,对邓涛道:“陷害你邓家,我瞧很可能是范都督的主意,他给你父亲安下逆反行刺的罪名,实是想霸占你家财产田地。你家是广州城数一数二的富户,又没有什么很硬的后台,加之范都督查明涛哥窝藏杀其表弟的凶手刘百川与傻苍哥,在贪欲仇恨驱使下,范都督……他便潜藏祸心,设下毒计来陷害你爹爹。”  邓涛沉吟一会问道:“范摇光只是区区一路都督,为什么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如此生搬硬造给我父亲安下那么多不靠谱的罪名?”  霍东林为了活命,没有什么不敢说,他道:“这个……我猜想范都督已经跟朝中的大臣高官打好招呼,不然也不敢这般凭空陷害邓老爷。”邓涛连忙问:“此话怎说?”  霍东林道:“我天朝上国乃法治之国,朝中包拯包大人是众民交口称赞的清官,各地也不乏清廉好官,邓德老爷意图造反、派人行刺皇上的罪名太过重大,消息只须传出,京城内外朝廷上下必然轰动,只要引起当今天子关注,此桩案子毫无疑问会交由开封府或大理寺来审理,包大人和大理寺的吴大人审案无数,必可断定这是一棕冤假错案还邓老爷清白,若再深究下去,这个案子的幕后主使也要浮出水面,难逃罪责。”  傻苍道:“范都督不是傻子,必然会想到这一点。”  霍东林道:“所以我说范都督九成九跟朝中的某些大员串通好,邓老爷入京受审的机会甚微,很有可能就在本地审理,定罪之后等待秋后处斩。”邓涛一拍桌子怒道:“这些家伙当真是无法无天,胆子竟然一粗如斯!”  霍东林道:“为了升官发财,他们什么事干不出来?涛哥,外人见我霍东林升迁快,都以为我是范都督的心腹,其实我只是他手中的一枚棋子罢了,他让我干什么我便干什么,陷害你一家之事我绝对没有参与其中,也没资格参与。”  邓涛道:“嘿嘿,霍都头,开始为自己开脱了?此事若是没有你在其中牵线搭桥出谋划策,任谁也不会相信。”  “涛哥你太抬举我了,我在范都督眼中真的无足轻重,甚至他拉拢我,也只是因为我能给他敛财罢了。”  傻苍问:“敛财?”霍东林道:“对啊,我们十虎将便是在他支持下才得蓬勃发展。”邓涛问:“范都督为什么要支持你们十虎将的发展?”傻苍道:“涛哥,十虎将是范都督捞钱的工具,能不扶持吗。”霍东林连连点头:“傻苍哥说得对,我和小文等十个兄弟强抢豪夺回来的黑钱,九成九都要上交给他,一年前他从副都督坐正,其中也有我们十虎将的贡献呢。”  邓涛道:“我还说呢,原来你们非但不是狐假虎威,而且还有人暗中替你们扫清障碍,有这么一个实实在在的护身符,怪不得本地官府视而不见,任由你们胡非作歹,迅速坐大。”  霍东林道:“两位大哥,在这回抄家当中,小弟也是今朝行动后才知悉,充其量只是他的一只爪牙,连帮凶也说不上,求求你们饶了我,饶了我众兄弟。”  傻苍道:“饶你不是不行,以前的事也可以不计较,但你须得把涛哥一家救出来。”霍东林一听,脸色愈加苍白,说道:“都督府有数千精兵强将守卫,范都督武艺高强,就凭我们几人要想从他们手中救出邓老爷一家,实是比登天还难,还不如当场杀了我们。”傻苍道:“那就如你所愿。”长剑提起指着他。霍东林大惊失色,立即道:“别,别,傻苍哥别当真,我会想办法。”  “范都督会武功?武艺又怎么高强法?”邓涛问道。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229章 大路痴 霍东林道:“是的,传闻范都督从军之前是一位极厉害的武林高手,金盘洗手后捐钱买了一个武官当,才不到十年时间便升迁为广东路正都督,在当下和平时势没有战功的情况下,若不是能耐极大,哪有如此快的升迁速度?至于范都督的武功怎样,我没亲眼见识过,禁军中有流传,说有一年他从川西吐蕃一带回来途中,碰上湘西六魅残害无辜,范都督出手制止以一敌六,手中长剑飞舞,只刺出六剑,便把作恶多端的六魅送去见阎王,他武功高不高,由此可见一斑。”  邓涛脸上有疑惑之色,道:”如果流传是真,那么这个范摇光该是一个侠义道中人,断不可做出对我家陷害栽赃之事。”  傻苍道:“涛哥,事物不可能一成不变,你该用发展的眼光来看问题,他原来是好人不代表现在或将来是好人,过去为恶一方的大坏人也有可能从善,成为十里八乡的善长人翁。”  霍东林接口道:“说得对,不能光凭一件事来判断一个人的好坏,就比如我,自认不是好人,但我也会时不时会帮助一些家庭困难的下属,拢络一下人心,积累一些声望。”  傻苍拍了一下霍东林脑袋道:“人心是很复杂难测的,涛哥你看,霍都头现在虽然和我们同煲同捞,穿同一条裤子,可说不定他转身去就会捅我们一刀,白刀子入红刀子出。”  霍东林连忙道:“不敢,不敢,小的绝对不敢。”邓涛道:“别说远了,范都督武功高强,又有精锐把守,那要救我父母,只能智取不能蛮干。霍都头,你现在把范都督底细和盘托出,再也没有回头路可走,是不是?”  霍东林道:“是,是,没有回头路走。”  傻苍道:“既然如此,那咱们就是一个阵地上的战友。”转头对胡小文道:“把狗肉吐出来罢。”胡小文嘴巴一直合不上,口水流了一地,听到他的话,忙不迭伸手挖口腔里的肉块,说道:“多谢涛哥,多谢傻苍哥。”  傻苍、邓涛、霍东林、胡小文四人埋头商量,因不知道邓德由谁来审、要不要押送上京,决定先由霍东林和胡小文打探清楚后再作营救打算。商量一会,傻苍和邓涛离开霍家,邓涛道:“傻苍,你说霍东林这人信不信得过?”傻苍摇摇头:“他刚才的话应该不假,可他会不会站在咱们一边,全心全意帮忙,我实在是没有底,不过他应该不会去通风报信出卖我们。”  邓涛道:“我也这么认为,现在咱们就守在他家前院后门,瞧瞧他有没有反转猪肚就是屎。”安顿好傻黑,两人跃上对面屋顶,居高临下监视着霍家。  一夜过去并无异状,霍东林、胡小文清早出门傍晚才回,傻苍和邓涛暗暗留意四周动静,确定没有危险才入内碰头,霍东林对他们说军营及都督府里下了命令,禁止谈论打听邓德造反之事,因此没有获得有价值的信息,两人虽不相信,却也无计可施。  出大门后两人再次留下监控霍东林等人,过了大半个时辰,坐耐不住的傻苍提议分头行动,邓涛留下来继续监视,他去都督府探探底,好过在此斋等,邓涛想了一会儿道:“也好,可千万别打草惊蛇,一切小心为上。”  傻苍一句“放心。”便即跃下屋顶,往都督府飞奔,此时夜色已深,寒风刺骨,街道上一个行人也没有。到达气势宏伟的都督府外,傻苍绕府转一大个圈子,在后院寻了个偏僻处跃入院内,贴墙慢行,脚下步伐甚轻,生怕踩到柴草发出声响。府中守卫之人不多,傻苍小心翼翼穿过后花园,来到一间亮着灯光的屋子外,探头从窗缝里往内看,见得是仆妇下人房间,转身离开寻找下一处,连找四间屋子,都是些下人居所,傻苍改变搜寻地点,行至府邸东边,轻手轻脚走到一间亮着灯的大屋侧,蹲在窗户下。  见得周围无人,傻苍正要站起偷窥,忽听得远处脚步声响起,有一人走近推门入房,屋内立即传出两人声音,叫道:“南门师叔。”跟着响起关门声音,傻苍背靠墙壁,连大气也不敢透一口,只听得屋内三人交头密语,嗡嗡喃喃的却听不请说话内容。  过了半晌,头顶上一把声音响起:“袁贤侄,钱贤侄,你们对范都督的请求有什么建议和想法?”一人在屋内说道:“南门师叔,我瞧这事不能轻易答应,须得回去仔细商榷,毕竟咱们几百年来从未和官府打过交道,要是他将来反悔或且怎么样,咱们又怎斗得过他?官字两个口,他就想把什么罪名按到我们头上,那也是推卸不了。”  傻苍心中一突:“南门师叔?袁贤侄,钱贤侄,难道是黑云堡的人?”不由得更加竖起耳朵倾听。  另一把熟悉的声音传来:“南门师叔,师侄倒认为此事大有可为,钱财咱们不缺,但是要说到武功声望,却是比武林中的名门大派差了不少,甚至连百虎门也大大不如,若帮范都督一忙能换得万变千幻掌、盘龙错骨手的绝学,那可对我们黑云堡报仇雪恨大有俾益。”  傻苍心道:“果然是黑云堡的人,不知范都督请他们来帮什么忙?会不会与邓伯父之事相关?”只听得钱不多道:“袁师哥,万变千幻掌和盘龙错骨手既然能拿出来交接,那么就不是什么不传之秘,能高深得那里去,值得我们冒那么大的风险么。”  袁腾龙道:“钱三弟,恩师一家惨遭屠戮,敌人神秘武功又深不可测,再且就连傻根也武功突飞猛进,还将咱们打了个大败,如果不剑走偏锋,功夫急进,压在黑云堡头上的耻辱何时能消?只要能壮大黑云堡的力量之举,咱们就要努力争取。”  头顶南门来风的声音又响起:“二位师侄说得都很有道理,此事风险与机遇并存,可正如袁师侄所说,我李师哥血海深仇一日未报,黑云堡师徒便一日抬不起头来做人,在江湖上行走也只能夹着尾巴,万变千幻掌与盘龙错骨手未必高明,但只要能攀上范都督这棵大树,相信日后会对咱们报仇定有所帮助。”  袁腾龙道:“南门师叔,我瞧那范都督双眸英气隐隐,神气内敛,内功深不可测,官场上前途更加不可限量,咱们此次帮他一忙,他必会承咱们的情,将来咱们报师仇雪堡耻灭百虎门,范都督也会伸出援手,那时咱们的胜算便会大增,眼下良机实是千载难逢呀。”  钱不多道:“大师哥,报师仇雪堡耻,是咱们黑云堡弟子义不容辞之事,何必借他人之手?”  南门来风沉声道:“可是凭咱们眼下的本事,就算找着了敌人也是枉自送死,如果黑云堡再不寻思变革求发展,那就只能坐等时光白白流逝,报仇之想休也再提,黑云堡便再发展一百年,一千年,也还是目前这个熊样!”  屋内静寂良久,南门来风又道:“如果怕这怕那,别说李大哥之仇报不了,便那傻根与黄秋生,咱们也奈何不了。”语气中透出一股严厉。  袁腾龙与钱不多对望一眼,齐声道:“是。”南门来风推开窗户,冷冷夜风吹进,放温和语气说道:“腾龙,不多,咱们这一代人的仇怨耻辱,由咱们这一代人解决,何必留给下一代?身为学武之人,须得以安逸生活为耻,以刀口舔血下为荣。”  袁腾龙与钱不多全身一震,袁腾龙大声道:“南门师叔说得对,如果贪生怕死,又何必选择学武一条路?”钱不多道:“南门师叔有如此宏愿,实是黑云堡之幸,不多一切听从师叔吩咐。”南门来风道:“范都督请求之事,我不敢独断,等回去和你们师叔商量之事再作决定。”过了一会儿,有二人从大屋里出来,瞧身形其中一人便是矮冬瓜袁腾龙。  傻苍一动不动蹲着,过了大半个时辰,突然眼前一黑,房内灯火熄灭,此刻万籁俱寂,倘若就此走开,只怕给武功高强的南门来风知觉,且待他睡熟了再说。当下仍靠在窗下的墙上不动,过了好一会,听得房中鼾声响起,这才慢慢站起身来。  他一步一停,缓慢走开,离得好远一颗心才得放下来。俗话说长行夜路终遇鬼,傻苍正躲躲闪闪走着,突然听得身后有人喝道:“站着,是谁?”傻苍心中一惊:“糟糕糟糕!”立时站着不敢动。五名士兵从身前身后的黑暗中出钻出来围着他,一名军官模样的人举着灯笼照着傻苍,问道:“你是谁,在这里干什么?”  要放倒身边这五人不难,但府内高手如云,引发动静后想要逃出去怕是不易,傻苍心如电转,“五位军爷来得正好,我是黑云堡的弟子,刚从师父房间里出来,乌灯黑火的,我找不到回路。”  一名年轻军官半信半疑道:“黑云堡的弟子?那你为什么走得这样鬼鬼祟祟?”傻苍脸不改色说道:“我和袁大师哥钱三哥出了师父房间后,他们说我没有方向感,一定找不回归途,我气不过便跟他们赌一把,那知这都督府又大又复杂,我转来转去找不着,心中羞愧不已,因此……因此走起路来就有点、有点偷偷摸摸,请五位军爷莫怪。”  年轻军官还是不信,道:“你怎么证明自己是黑云堡的弟子?”傻苍道:“怎样证明?不如这样吧,你们带我回屋,由我胖师兄来帮我验证。”  袁腾龙矮如冬瓜,都督府众人大都对他印象深刻,年轻军官一听他这么说,心中疑虑消掉大半,说道:“他们住在那里?我带你过去让他领人。”傻苍怎么知道袁腾龙和钱不多住那里,脸露苦色道:“军爷,我只记得我们住的那间屋有门有窗,具体在那里,这可就难倒我了。”  五名兵士一听,禁不住都笑了起来,一人道:“这位兄弟可真有趣,你在这儿也住得几天,竟然只记得居住的房屋有门有窗,你为什么不说那间屋子有墙有瓦呢?”众人一听,更加嘲笑起来,傻苍讪讪笑道:“让众位军爷见笑,小弟对环境、地形、方向有天生缺陷,是个十足的路痴,不然袁大师哥也不会跟我打赌。”  那年轻军官道:“如果我们不出现,你岂不是一个晚上都在寒风中悠转?”傻苍道:“那倒不会,如果亥时我还回不去,袁大师哥会出来找我。”军官道:“你们这样在都督府瞎转十分忌讳,林毅,你去问问贾管事,看看黑云堡的弟子被安排住在那间客房。”一名兵士应道:“是。”转身离开。  傻苍从怀中掏出一块一两多重的碎银交到军官手里,惭愧笑道:“因我经常迷路,怀里不得不放上几块银子用以感谢好心人,小小酬劳,请军爷收下。”那名军官推辞,正色道:“兄弟当我是什么人,带你回屋是我的责任,你给钱,那是看不起我。”  傻苍硬把银子塞进他手里,道:“在下那有这样的意思,兄弟误会,俗话说好心有好报,你有好心,若没有好报怎么成?”那军官推辞几下便收了下来,说道:“兄弟太客气,兄弟怎称呼?”傻苍道:“在下姓钟,军爷贵姓?”  军官道:“我叫郭仁杰,兄弟入黑云堡多长时间?”傻苍见他放下戒心和自己套近乎,心中一动:“何不顺势问问邓伯父他们关在那里?”便道:“小弟自小就在南门庄主门下学艺,屈指算算,已有一十二年了。”  郭仁杰脸露出羡色,说道:“钟兄弟年纪轻轻,便被南门堡主带在身边,可见武艺一定十分高明。”傻苍道:“不是吹牛,论武艺,我在黑云堡弟子中可排得入前十,不然我这等大路痴怎会被堡主看重?如果有时间,咱兄弟俩可以切磋切磋。”郭仁杰道:“切磋就免了,兄弟还是指点指点我好些。”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230章 师侄反脸 两人说了一会子话,那叫林毅的士兵回来报告道:“老大,黑云堡弟子都住在迎月楼。”郭仁杰一搂傻苍肩头道:“兄弟,走,我带你回去。”傻苍勾着他的背,边走边道:“郭爷,邓德胆子可真大啊,居然敢造反想黄袍加身,富人的心思咱们穷人可真是弄不懂,可能是舒服日子过久无聊。”郭仁杰道:“嗯嗯,今朝命令刚下时,我们所有人都感不可思议,那邓德平时多以乐善好施的脸孔出现,那知竟然是一个大野心家,料不倒啊。”  傻苍道:“天下比他富有的人多了去,但比他胆子大的人,却还真没几个,不知他关在那,真想去见识见识。”  郭仁杰停下脚步道:“邓贼是朝廷重犯,我们范都督放心不过,把他们一家都关在本府地牢中,没有都督命令,谁也别想进去见他们一脸。”傻苍道:“哦,难道郭兄弟也没办法?”郭仁杰道:“钟兄弟不是笑话人么,我如果有这么大权力就不会在寒风中守夜,这个时候,不是该在床上抱着老婆么?”  傻苍道:“兄弟太过谦,嘿嘿,你知不知道范都督请我们堡主过来有何贵干?”说完笑着看向郭仁杰。  郭仁杰小声道:“我听说哪,把南门堡主请过来是为邓德造反之事,是不是?”傻苍嘘一声道:“天机不可泄漏,你知道就好,可别到处乱说。”心想黑云堡果然是为邓德之事而来。  七人走了一会,郭仁杰指着前面一座三屋小楼道:“钟兄弟,前面就是迎月楼,记住了,你住的是小楼,不是平房,那么明显的特征,不知你为何只记得有门有窗,真是怪事。”  傻苍停下脚步,从怀里又掏出一块银子,说道:“郭兄弟请留步,因我和师兄打赌五两银子,你们送到这儿就可,不然……不然,嘿嘿,你懂的。”  郭仁杰也不客气,伸手接过银子道:“好,不过我怕你一下子又忘记,还是悄悄送你到楼下罢。”傻苍道:“多谢郭兄弟好意,在下只是路痴不是白痴,请放心。”  郭仁杰道:“回去后别到处乱走,幸好你遇到的是我,不然定会闹起乌龙,惊动范都督或是南门堡主,那可就大大不妙。”傻苍点点头,缓步往迎月楼行去,走十余步,回头对五人挥挥手,让他们离开。  小楼二楼亮着灯,傻苍悄悄走至楼下,回头再望,已见不着郭仁杰等人身影,心中先自定下来,不敢上楼,轻步绕到小楼背面坐下,希望能听到些什么。  过了一会,楼上传来袁腾龙的声音道:“三师弟,我不明白你为什么总阴沉着脸,两师兄弟这样木口木脸对着,有意思吗?”  钱不多没有说话,袁腾龙又道:“做决定的是南门师叔,又不是我,你怪我,似乎有点不近情理。”钱不多道:“嘿嘿,大师哥,你说得此事似乎跟你无关,我问你,师父被恶贼所杀,你这大半年可有起过半点报仇之心?还有,小姐吩咐我们去找另外一颗七彩虹珠,你可有听进耳里放在心上?”  袁腾龙道:“我断手刚好,那有能力去想那报仇寻珠之事,再说,咱们黑云堡不是南门师叔主持吗,报不报仇是我能说了算?”  钱不多冷笑道:“可笑,可笑。”袁腾龙怒道:“三师弟你说什么话,有什么可笑的?”钱不多道:“平时没见你们怎么提起师门的血海深仇,不知今日又为何提了起来?”  袁腾龙道:“你这话中有刺,我可不爱听。”  钱不多哼了一声道:“不爱听也要听,大师哥,你身为我们佛山总部一千多名兄弟的领头人,不但没有负起应有的担当,对南门堡主诸多不合理的要求千依百顺,献媚谄肩,违背众兄弟的意思捉拿囚禁小姐,累得多名兄弟无辜丧命,现下对庄主与范都督合作之事不加劝阻,更举双手赞成,大师哥你知不知道,这可是将黑云堡推入深渊之举哪。”  “三师弟,你大胆……你……刚才在师叔面前为什么不说,这个时候你对我埋怨有什么用?软禁小姐之事,是经过大伙儿商讨做出的决定,并不是我一个人的主意,再说……再说我、我一个人怎和南门师叔抗争?”  傻苍看不出袁腾龙脸色,但从其语气可知他已是气急败坏。  钱不多冷笑道:“谁说你是一个人,只要你立场坚定,我们从佛山过来的兄弟会不站在你一边?你对南门师叔亦步亦趋的讨好,众兄弟看在眼里,个个无比失望,没有一个心中瞧得起你。”  “住口,放肆,你胡说八道,众兄弟谁……谁……瞧不起我?”  “所有本部过来的兄弟都瞧不起你,不单止我,今天我把话挑明,你们爱和范都督合作,你们尽管合作,我是不会做那昧心事。”  “钱三弟,你敢不听南门师叔的话?”  钱不多冷笑道:“你也只叫他是南门师叔,而不是南门堡主,恩师不在,按理我该听从师叔的话,可是难道错误已极、是非不分、黑白颠倒的命令也要听?大师哥,我劝你还是要分清是非黑白,心中清楚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放肆,钱三弟你竟然一而再、再而三来教训我,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大师哥?”  “……”  傻苍听着师兄弟二人吵架,心道这个钱不多今晚怎地这么大胆,竟然不惜和南门来风和矮冬瓜反脸,难道范都督请求他们做的事大昧良心?这事既然和邓伯父一家有关,会不会是范都督请他们做不利于邓伯父之事?傻苍心中一动,更加竖起耳朵来听。  只听得袁腾龙喝道:“钱三弟,你再胡语我可要告诉南门师叔,别说我不顾师兄弟情义。”钱不多道:“去啊,去啊,楼下就是南门师叔的弟子,迟早都会知道,大师哥你不如去争个头彩,好好表现一番,将来必受重用。”  傻苍心想:“钱不多脾气太大,口不择言,以后,不,只怕眼下就有苦头吃。”  心念刚起,“啪”的一声响,一记响亮耳光从楼上传下来,袁腾龙叫道:“三弟住口!不想混了吗?”紧接着窗格响动,一个人影从中飞出来,落在三丈余远的假山上,叫道:“大师哥,咱们兄弟几十年,我不想和你动手伤了情义,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  傻苍吓了一跳,立即缩身阴暗角落里紧贴墙壁,袁腾龙从窗中探出身,挥手叫道:“三弟,你别做傻事,快回来,一切还有商量。”钱不多道:“大师哥,咱们志不同道不合,后会有期。”  突听得一个阴恻恻的声音从傻苍背后传来,仿如说话之人就在身后:“钱贤侄,你想背叛师门吗?”正是南门来风的声音。傻苍一颗心怦怦乱跳,他是什么时候来到我身后的,怎地神不知鬼不觉?怎么办好,逃不逃?一时拿不定主意,呆呆站在墙边一动不敢动。  钱不多吃了一惊,叫道:“南门师叔,你竟然在这。”话音微微发颤。  南门来风冷哼一声道:“丢人丢到都督府,太不像话,快回来息事宁人,此事咱们日后再说。”钱不多自知已得罪了南门来风,将来一定没有好果子吃,把心一横说道:“南门师叔,你的事师侄不管,师侄这就离开。”说完纵身一跃,往黑暗中钻去。  “钱贤侄,你给我留下来……来……”  “来”字未绝,一个黑影迅捷无比从小楼旁晃过,追向钱不多。袁腾龙也从窗户中跳下,叫道:“钱三弟,钱三弟,快回来。”一溜烟消失在眼前。  这时候,一楼房间灯光亮起,这一番暄扰闹的动静不小,再不逃便要被发现,傻苍当机立断,闪身跟在袁腾龙身后往府外逃窜。  跃过墙头,钱不多、南门来风、袁腾龙三人身影已然消失,傻苍望望身后,没有人追来,即往霍东林家中奔去,转过两条大街,一人从身边快速掠过,瞧身影正是钱不多,傻苍刚想:“真巧。”突然眼前一黑,一只大鸟从头顶飞过,猛扑向钱不多。  那大鸟扑得好快,瞬间追至身后,钱不多无从躲避,回身劈出一掌叫道:“南门师叔别逼我。”南门来风挥左手格开,右手一掌拍出,冷秋芸道:“背叛师门是什么下场?”  钱不多闪开师叔攻过来的一掌,回了一招“平阳落秋”,道:“我不是背叛师门,我只是对你的做法不满,你能代表师门么?”  南门来风嘿嘿几声冷笑,懒得与他行那口舌之争,双掌翻飞,上击下打,把钱不多笼罩在掌影之下。那钱不多身手不弱,轻功更是了得,腾挪闪跃,竭力躲避师叔凌厉攻势。  南门来风十余招攻不下,不禁暗暗诧异:“这家伙貌不惊人瘦不拉叽,看起来与地里劳作的老农没什么区别,武功倒是了得。”他不欲多加纠缠,使出绝技“绵绵十里春风送爽”掌法,轻推缓送,钱不多不知大难临头,仍在竭力拼斗,突然一阵与当下时势不符的微风拂过脸庞,紧接着烈风陡然而至,身不由主便欲腾空而起。  钱不多早闻知南门师叔这套绝技的厉害,身体即将离地的一瞬间,双腿一蹬,借势而起,巨风卷挟起他一百二三十斤重的身子扶摇直上七八丈高,如断线风筝般摔下地面。  傻苍停下脚步躲在暗处看师叔师侄二人争斗,突然见钱不多腾空往自己这边飞来,越头而过,脑海中一道光亮划过:“钱不多知悉他们的龌龊交易。”没多想返身急奔,希冀抢在钱不多摔落之前接住。南门来风吃过一次亏,上回使出“绵绵十里春风送爽”把傻苍送得不知所终,这回他怕事故重演,双掌拍出时只发出五成力。  可钱不多借风势一跃,被狂风刮至更远的黑暗处,仍是远超出南门来风估算范围,他暗暗诧异,以为自己功力大进,立即晃身追下去。刚跨出十余步,“砰”的一声传来,钱不多砸破瓦面,重重摔进民房里,跟着又是“砰”的一声,又有人砸破屋顶。  南门来风心下奇怪怎地会有两下声音,没来得及多想,奔向声音来处,跃上屋顶,向黑幽幽的破洞跳落,下降时突然感到一阵寒意,全身汗毛竖起,黑暗中隐隐看见一点幽寒光芒闪过,心中猛地一跳:“糟糕,中了敌人埋伏!”不管三七二十一,双手对着光点呼呼呼连劈七八掌,屋内顿时掌风激荡横流,期盼将危险逼开,可便在这凌厉掌力攻击下,右大腿仍然感觉一阵冰凉划过,跟着赤痛传来,鲜血迸射而出。  四周一片漆黑,他落地后顾不上察看伤口,左腿支地溜溜一个旋转,双手急拍,将绝技“绵绵十里春风送爽”再度使出,刹时间尘雾扬起,砖屑残梁碎瓦家具床铺四散纷飞,房间连同左右屋子在猛烈掌风肆虐下下荡然无存,瞬间移为平地。  南门来凤担心敌人还在周遭,打完几掌后双腿一蹬,跳上隔壁屋顶,这一发力跳跃牵动右脚伤口,站上屋脊时右腿发软,几乎站不稳。  举目环望,夜色沉沉,除了狗吠声,四周一片寂静,就连被拆屋子的那户人家,也没一点声响传出。  正在这时,胖龙袁腾龙追至,离远叫道:“师叔,师叔。”  南门来风叫道:“你守着下面的街口,不要让他逃了。”说完左腿一弹跃起,几下起落飞至另一个窟窿上,他不敢跃下,对着屋内使出师传秘技“重阳手”,双掌推出,把屋面打垮塌落,屋内有一人惨叫着奔出。南门来风气不打一处出,虽然明知那人只是倒霉的屋主,却仍然拍出一掌,掌风把那人卷裹上天,随后一声闷响落将在地面上,摔成一块肉饼。  袁腾龙奔近,叫道:“师叔,是钱三弟吗?咦,他躲到那了?”南门来风沉着脸道:“他受了伤逃不远,你向东搜。”说完径自沿街往西搜去。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231章 范摇光 在窟窿里偷袭南门来风的人是谁?原来傻苍见钱不多从头顶飞过落向远处,奔得十余步后跃上屋顶,这时钱不多“嘭”的一声落下砸穿屋顶,摔进一户人家厨房内,傻苍回头望,南门来风追得正急,显然救援已来不及,当即心生一计,跃起半空使出千斤坠功夫,砸穿身旁房瓦落入一间房屋内,抽出逆刀候着,待南门来风中计跃下时提刀刺出。  可惜这出其不意的一刀未能重创南门来风,傻苍得手后不敢造次,立即翻身从窗户跳出,趁着夜色与扬尘,三跳两跃钻进钱不多摔下的屋内,抱起死活不知的钱不多便跑。  傻苍出门后往小巷子里逃窜,左转右拐过了五个巷口,一转入大街,忽见一队巡夜官兵驰来,连忙缩身回巷子里,低头看怀中心钱不多,只见他已然醒过来,满脸是血,正睁大双眼瞧着自己,傻苍蹲下道:“钱三哥,你醒过来了。”  钱不多声音又弱又细问:“尊驾是谁,是你救了我?”傻苍点点头道:“嗯,你先别说话,静气休养。”钱不多道:“我快不行了,我活不下去的。”  傻苍看他脸,殷红的血迹映得脸色格外苍白,安慰道:“钱三哥,你一定不会死,我也中过南门庄主的这套邪掌,飞得比你还远,不也没死。”钱不多抓紧他的手,问道:“你到底是谁?”  傻苍道:“我是谁不重要,咱们找个安全的地方再说不迟。”钱不多闭上眼道:“我腾空之时顺势跳起,本来想着借风逃离,却不想反被烈风卷起太高、太高,没得救了。”傻苍道:“你坚持住,捱过去今晚,那便没事。”  钱不多的语气变得急促:“不……你快说……不然你立即放下我……我不要……”说着说着,一口血突然喷出,傻苍见他伤势太重,怕撑不了多久,便道:“钱三哥,小弟是傻苍,今晚潜进都督府本来想探听邓德一家的消息,正巧遇上你被南门庄主追杀,便冒险出手救你出来。”  钱不多道:“多谢,你是傻苍?晴柔小姐是你们带走吗?”傻苍点头,把李晴柔现状简单说了说。钱不多脸露安慰之色,说道:“傻苍,你……你们一定要照顾好小姐,千万不能让她落在南门师叔手中,否则我……我怎么有面目去见师父师娘他们?”  傻苍正要说话,钱不多转口又问:“你们是不是想救邓德?”傻苍道:“对,钱三哥有没有什么好的办法?”钱不多哗的一声又吐出一口血,虚弱道:“你们要救……得尽快动手……”断断续续把范摇光请他们过来的目的讲出来。  原来是范摇光给邓德安的罪名太大,又事出突然,广州知府刘大人不知头不知尾,担心邓德造反罪证确切,那他自己便会落下一个糊涂包庇的罪责,加之明白邓德十有八九被人陷害,心中同情,因而不惜得罪范摇光,坚称自己无权审理,需把邓德押送至京城交给大理寺审讯。  范摇光虽掌有兵权却无审人定罪判罚的权力,无可奈何,但又怕案子上了京城审讯不好把控,便求助黑云堡出手,让他们在押解途中把邓德一家劫杀,对外宣称是被邓德的同伙救走,如此一来死无对证,案子便好操控把握。  傻苍越听越怒,问:“他要你们什么时候动手?”钱不多道:“我不……师叔还没……答应……”话没说完,双眼一闭昏了过去。  钱不多伤势太重,若不加救治一定活不过今晚,送至霍东林家怕为他引来祸患,失去一枚重要棋子,送上越秀山给长乐散人医治最好,只是路程有些远,不知钱不多能不能坚持下来,更怕因此而泄露了晴柔小姐的行踪。  正自犹豫不决,突然大街上传来整齐划一的急促脚步声,跟着一小队官兵举起火把转入小巷,领头的官军骤然见到傻苍抱着钱不多蹲在角落里,立即叫道:“是谁在哪里,快出来。”傻苍抱着钱不多转身便跑,身后的官军高声叫道:“反贼在这里!放箭,放箭,别让他们逃了。”  嗖嗖嗖嗖,四支劲箭从后射至,傻苍急忙转弯躲开,他抱着人跑得不快,身后追兵越追越近,奔走中慌不择路,竟然转入大道,大道上灯火通明一览无遗,官兵更多,见他出现,纷纷呐喊着向他涌来。  后有追兵,两边各有官兵,傻苍没得选择,快步越过大道,钻入对面一条黑漆漆的窄巷,往里奔了一会才发现这是一条死胡同,不禁暗叫命苦,身后追兵逼近,只听得有人叫道:“抓活的,抓活的。”傻苍自忖抱着一人跃不上墙头,左右看一眼,发现两面墙相距甚近,当即冲上跃起,在左墙上蹬两步一个反身,于右壁上又蹬蹬两脚,如此循环反复两次终于跳上屋顶,紧追的官兵无此能耐,顾不得禁令放起箭来,绕道再追。  傻苍抱着钱不多连气越过二十余间屋顶,追杀声渐微,才刚稍稍放宽心,突然一个胖小孩凭空闪现,阻在前行的屋脊上。傻苍急停下脚步,失声叫道:“矮冬瓜!”那“胖小孩”正是胖龙袁腾龙,只见他断臂上安了一只铁手,手腕、手指铰接可弯曲,铁手上五根钢手指在月光下锃亮发光,看来像是一件极其厉害的兵器。  袁腾龙见到傻苍也是大出意料之外,怔了一怔喝道:“臭小子……傻掌门,原来是你,真是冤家路窄,快把我师弟放下,饶你一命。”  傻苍道:“胖龙,你三师弟被南门来风打成重伤,命悬一线,你如还念师兄弟情,现就当看不见让我们走,我会尽力救他一命。”  袁腾龙脸上闪过一丝豫色,左右瞧瞧,最后说道:“胡说八道,你打伤我三师兄还想将他劫持走,世上那有这么顺摊之事。”傻苍摇摇头,一脸夷之色道:“矮冬瓜,枉你身为黑云堡的嫡传大弟子,竟然是一只软腿蟹,奴颜婢膝,丢人丢脸,无怪乎每个师弟妹都瞧不起你。”  袁腾龙骂道:“傻苍,害死我二弟、师叔的账还未跟你算,现下又要抢夺我三弟,居然还大言不惭教训起我来,当真是嫌命长。”  傻苍不想纠缠浪费时间,胖龙轻功了得,逃是逃不走,唯一办法只有解决了他,轻轻将钱不多横在屋脊上,跨上一步抽出逆刀喝道:“矮冬瓜,那咱们就新仇旧恨一起算!”  袁腾龙嘿嘿一笑:“不自量力的家伙。”  “就凭你?矮冬瓜难道你比师叔还要厉害?”月光下,傻苍蓦然发现袁腾龙脸上长了一层薄薄的绒毛,。  “傻苍,你进步别人也会进步。”袁腾龙咧嘴一笑,绒毛绽放,暗夜中看起来格外诡异。  傻苍心头莫名涌起一种似曾相识之感,只是这时容不得多想,一言不合那便兵刃来相见,一招“紫霞横日”使出,逆刀掠向敌人脖子,袁腾龙举起手中三尖两刃刀挡格,当的一声大响火花四射,手臂微微酸麻,感觉对方蛮力虽大内劲却无,叫道:“小子,拿命来!”心下奇怪凭他功底是怎么与南门师叔大战上百回合,难道其中有诈?  袁腾龙不敢太急进,沉重的三尖两刃刀在其手上似无分量,挥洒自若,把周身上下防护得密不透风。  傻苍曾与他有两度交手,此刻第三回动上手,感觉他身法快了不少,力量更是大得惊人,不由得暗暗诧异。  傻苍轻功不佳,在窄窄的屋脊进退不便,只好沉下气耐心寻找对方破绽。  斗数十余回合,袁腾龙发觉对手也不过如此,寻了个机会,趁敌人收刀之际晃身直抢入对方怀中,伸铁手点傻苍膻中穴。  胖龙满以为手到拿来,焉知傻苍蓦地里抬膝上顶,堪堪正中其胸口,他虽无内力,手脚上的力气却大得异乎寻常,呯的一下将胖龙顶飞,喀喇喀喇数声肋骨断裂细响过后,嘭嘭嘭声响起,胖龙肉球般的身体砸穿瓦背狠狠摔入屋内。  本来以袁腾龙的身手和傻苍斗上三五十招没有什么问题,可他却高估自己小看对手,犯了轻敌的大忌,冒险急进,被傻苍“屠残本”上的拳脚功夫一膝顶中心房。  胖龙前冲之力甚巨,把傻苍冲得向后翻飞,傻苍在空中一个转身轻轻巧巧落下,落在钱不多之后,刚想俯身抱起,突听背后有一把宏亮的声音赞道:“好身手!”  傻苍惕然心惊,这人刚说话时离自己距离起码有二十多丈,当说完“好身手”三个字后,已然站在背后不到一丈开外。  这人要是不停下来而是直接攻击,自己恐怕凶多吉少,他缓缓转身,淡淡月光下,一个中等身材的虬髯壮汉端立身前,一身紫袍,双眼英华隐隐,左脚站在一尺宽不到的脊尾上,不动分毫,晚风轻吹,衣襟飘拂,犹如渊停岳峙,自有一派大宗师的气度,显然内功修为精深难测。  此人正是广东路都督范摇光,他双眼目光在傻苍身上打量,问道:“你是谁?”  傻苍压下惊惶之情道:“江湖一小卒。”范摇光道:“你为何要抢黑云堡的人?”傻苍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范摇光嘿嘿道:“你知不知道他是谁?”下巴一点指向钱不多,傻苍摇摇头道:“我不知道。”范摇光道:“南门庄主是在清理门户,黑云堡门户之事,似乎轮不到你个外人来管。”傻苍道:“哦,哦,我还以为这人遇到强盗打劫,原来如此,那看来我是好心办了坏事,不过事已发生,该怎么收尾好?”  范摇光盯着他沉吟半晌,说道:“你让我想起一个人。”傻苍道:“是吗,那是一个怎样的人?”  “一个满嘴谎言的小人,十句话里没有半句真。”  “那你可能搞错了,我从来不说假话。”  “你跟我回去,听由南门庄主发落。”  如落在南门来风手上,命将焉存?傻苍立即摇头道:“不。”范摇光道:“由不得你说不。”话音未落,纵身扑上。傻苍急蹬而前,挺刀直刺横削,范摇光见他不退反进,刀法精妙,猝不及防之下二指按在急掠的刀身借势一弹,从傻苍头顶上飞过,落在脊背龙头上,喝一声彩:“好胆识!好刀法!”傻苍也喝彩道:“好轻功!好指法!”  两人哈哈大笑,笑声甫落,范摇光晃身再攻,以空手斗傻苍逆刀。傻苍展开屠残刀法横拒竖挡拆了十几招,突然对方道:“小心了!”其身影从最出其不意之处、最不可思议之时出现在面前,双手连挥,啪啪两下,两掌正正击中他左胸、右胸,傻苍“啊”的一声大叫,逆刀脱手,翻身飞起,砸破瓦面摔落屋子内,那青砖瓦屋经受不住傻苍和胖龙的两下重砸,喀嚓喀嚓声响不绝,屋顶瓦片纷纷坠下。  范摇光嘿嘿冷笑数声,走到钱不多身前瞧了一眼,见其七窍出血,脸如白纸,眼看是不活了,纵身下地,虎目圈转,陡然间吃了一惊,只见破屋内只余昏迷未醒、被瓦砾埋了一半的袁腾龙,而傻苍已然不知去向!  按照范摇光估算,傻苍被他打两掌后不死也得重伤,怎还会有力气逃走?这实是大出意料之处,他在屋内转了一圈,目光落在打开的房门上,迈步走出房门。屋外是一个小天井,天井摆了四个半人高的大水桶,水桶里装着一尾尾鲜活的鲩鱼,其中一桶鲩鱼特别多,水几乎要溢了出来,这户主人家是个断了一条腿的卖鱼贩子,屋顶闹了半天,早已将他吓醒过来,拄着拐杖战战兢兢站在一旁,脸上满是惊惶失措之色。  范摇光顺着血迹走到鱼桶边,望了望桶里的鱼问主人家道:“那人呢?”鱼贩子指着身后一间屋子道:“他……他进了后……后屋好像从窗子里头跳了出去。”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232章 锦囊妙计 范摇光闪身进屋,即时又出来,走到鱼贩子跟前,两道凌厉目光射在他脸上,“他在那里?”鱼贩子五十岁左右,双眼惊慌无神,颤声道:“他真的进屋里去了,我……没敢进去看。”范摇光一把抓住他胸前衣衫拉近,冷冷道:“你说谎。”鱼贩子全身如筛糠一般震个不停,道:“大爷饶命,小的没……没骗你,那人摔下来后立即出来,开始可能是想喝水,后来便飞身跃入房间,小的没敢跟进去,确实不知他去了那里。”  “飞身跃进去?不是走或爬进去?”  鱼贩子道:“不错,我连他脸也没看清,便已入屋。”  范摇光哼了一声道:“你若敢骗我,等着受死吧。”手心内力吐出,鱼贩子即时飞出,不偏不倚刚好落在鱼桶上,啪的一声,溅起水花无数,更有几条鲩鱼随水浪荡出,在地上活蹦乱跳。范摇光再入里屋,从窗口跳出,顺着巷子追了下去,奔走一会未见傻苍背影,心中越发疑惑,他中了我六成力的大悲雁掌,别说没可能飞身入屋,便是爬也爬不进,怎可能走得这么快,难道那里出了差错?  走着走着不由得停下脚步,脑海中突然划过一道闪电:“他身受重伤,如果还有行动能力,第一时间应该就逃走,绝无可能走去鱼桶那喝水或洗手之类的,只有傻子才会这样,其中必然有问题。”想到此处,立即转身回去,从窗子回到天井,断腿鱼贩子已然不知去向,去看那鱼桶,几乎满泄的那只水桶水位已下降,和另三只差不多。  范摇光刹时间明白一切,好狡猾的家伙,便是掘地三尺,也要将你搜出来。跃上屋顶,但见夜色沉沉,四下里银裹霜铺,更无一个人影,心念一动:“瘸子带着一个受了重伤之人决不能在这瞬息之间,便即逸去无踪,定然伏在左近。”绝不能让他们逃了,伸手拔出长剑,展开身形,在民屋四周迅捷异常的游走了一周。  朦胧月影下只见一个紫袍汉子提剑疾行,黑暗中剑光耀眼,幻作了一道白光,在鱼贩子家周围数十间屋舍外绕行一圈,轻身功夫之高,已入江湖中第一流好手的境界。范摇光奔行虽快,但四周屋角、树木、草丛各处,没一处能逃过他的眼光,不见有任何异状,当即又跃回破屋里,一手一个把奄奄一息的胖龙和钱不多带出屋,从怀中取出一个火箭炮来,走到街道之中,晃火折点燃了药引,向上掷出。  火箭炮扶摇直上划破苍穹,尖锐声音响起,绵绵不绝。不一会儿,两队骑兵从街道两头赶来,范摇光传下命令,立即封锁各处要道,无论如何要抓住鱼贩子和傻苍。  南门来风随后也赶了过来,观察两个师侄的伤势,从高空摔下的钱不多七窍流血,脸如白纸,五脏震伤,手脚各断一根,随时都有断气的可能;袁腾龙口喷鲜血,胸前肋骨断了四根,后脑骨破裂,同样伤得不轻。  南门来风将深厚精深的内力输入袁腾龙体内,想要唤醒他查知敌人是谁,可直输了大半个时辰,袁腾龙一点儿反应也没有,连脸色也不见好转。  范摇光指着钱不多道:“南门庄主,小胖子一时三刻救不醒来,便快救他罢,我看他捱不了多久。那小子既然救他,说不定两人相识,再问问他说了什么没有。”  南门来风刚才输送真气给袁腾龙已消耗不少内力,自己带来的人惹下烦,无论如何也要处理好,当下脸色郑重点点头,盘膝而坐,单掌按在钱不多小腹,催动内力把真气输入钱不多丹田内,过了良久,南门来风脸上一粒粒黄豆大的汗珠现出,头顶白汽缠绕。  钱不多眼皮跳动几下,张嘴“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南门来风加紧催送内力,又过一会,钱不多缓缓张开眼睛。  南门来风又输半晌收回手掌,温声问:“不多,你觉得怎么样?”钱不多微微转头看向他,说道:“南门师叔,我……我不行了。”南门来风道:“不多,你不会死的,师叔会医治好你的伤。那带你走的人是谁?”钱不多脸上露出迷惑之色,过了片刻才道:“啊,师叔指刚才那个人么,他,他是……他是……”范摇光和南门来风双眼盯着他,期待他说下去。  “他是谁?”南门来风忍不住问。  钱不多道:“他是一个年……轻人。”  “一个年轻人?你认不认得是谁?”  钱不多微微摇头道:“我从未见过他,不认识他。”  南门来风和范摇光脸上显现失望之色,难道真如范摇光听傻苍说的那样,他出手救钱不多只是为打抱不平?南门来风又问:“你跟他说过什么没有?”钱不多道:“没,没有,我摔下来没多久就晕了过去。”  南门来风与范摇光对望一眼,虽然不信钱不多之说,但他身体如此虚弱,根本经不起折腾与逼问,便道:“不多,你安心休息,今晚之事师叔就当没发生过,不必顾虑。”  再说傻苍被范摇光一掌打中,从屋顶跌进屋里。刚刚摔下,一个人影从门外闪将进来,轻手轻脚抱着他出屋,来到小天井中,傻苍看清那人脸庞,张嘴欲叫出来:“老熊!”  此人正是白鲨帮海盗老熊,傻苍不辞而别之后,他寻思自己断腿残废,回白鲨帮已没有地位,再者全军覆没,也没脸回去见大伙儿,便到广州找了一份贩鱼的营生,老老实实做起小生意来。这晚他睡到一半,忽然被隔壁屋顶的声音惊醒,竖起耳朵倾听,知道屋顶上一人正便是日思夜想的傻苍,大喜过望,出门来到天井正想叫唤,这时范摇光赶到,把傻苍打伤摔下屋,他便偷偷进屋把傻苍救出来。  老熊伸手捂住傻苍的嘴,摇摇头,把他轻轻放进一只装鱼的大木桶里,傻苍立知其意,忍着一口血缩身桶底,以鲩鱼作掩护把范摇光骗了过去。  待范摇光追出,老熊立即把傻苍从桶里拉起来,背起他从前门溜了出去,于暗黑狭窄的小巷里急速奔逃,最后藏身一间废弃的破败庭院里。他把门板拆下,将傻苍轻轻放在上面,见其脸如白纸,气息微弱,外头官兵大声吆喝搜寻,无法带他找大夫,只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坐不是站也不是。  傻苍睁开眼道:“老熊,我没事的,死不了,休息一会儿就好。”老熊除下他身上湿衣,脱了自己的衣服给他换上,说道:“傻苍,你先睡一下。”傻苍道:“老熊,你去红棉路霍都头的家,我的朋友邓涛就在旁边的屋顶上,你把他和傻黑带过来,我有话要跟他说。”老能道:“我怎放心你一人在这,要是官兵搜进来,你连逃的机会也没有。”  傻苍道:“快去照办,迟了来不及。”老熊明白事情紧急,也不废话,便道:“好,不过先得把你安置好。”站起身左右瞧了瞧,发现东边角落堆得一捆捆干柴草,眼珠一转有了办法,把傻苍搬过去藏柴草堆里,再把门板立回门框上,清理一下痕迹便去寻找邓涛。  留下来监视霍东林的邓涛一直等不到傻苍回来,心中不禁有些担忧,三更刚过,忽见康王路那边闹起了大动静,灯火通明人声暄哗,心知傻苍事发,正拿不定注意要不要去寻找他,突见两名官兵急匆匆赶至,边拍门边叫道:“霍都头,有军情,霍都头,有军情!”过了一会,霍东林匆匆开门,问:“怎么回事?”一名官兵道:“有人从都督府里逃走,叶都监要求所有人立即回去待命。”霍东林没有多问,叫上胡小文等人匆匆回营。  邓涛暗忖:“有人逃了?我爹娘不会武功,不可能是他们。如果是傻苍被发现,他们该说有刺客才对,那么这人是谁?”犹豫一会,耳中传来一人的低呼:“邓涛,邓涛。”邓涛扭头一看,只见一人持拐杖掩掩缩缩而来,临到近处看清此人并不相识,心中一动,说道:“来人是谁?”  老熊抬头道:“是邓涛兄弟吗,傻苍让我来找你。”邓涛心中一喜,从屋顶跳下来,着急问道:“他在那里?”老熊把经过大略说了一说,邓涛立即叫来傻黑,跟着老熊回到傻苍藏身之处。揭开柴草,老熊不禁啊了一声,叫道:“人呢!?”只见柴草下空空如也,惟余一滩血迹,邓涛伸手摸了一摸,说道:“血刚吐出来没多久,现在追还得及。”拍了拍傻黑的头说道:“傻黑,快带我们去追。”傻黑出门后伸鼻子嗦了嗦,撒开四腿往左首奔去,两人展开轻功跟了下去。  转过三道弯,前面可见一队十余人的官兵,邓涛率先追了上去,果见傻苍被捆挷拉扯,走三步摔一下,满身血污,邓涛纵跃而上,从背后打倒数个官兵,把傻苍强抢回来,负在背上回头急奔,被抢官兵大声呼叫,追将上来,老熊和傻黑拦在道上阻挡,瞬间把追兵干趴下。  一人一猪追上邓涛,邓涛边奔边道:“熊大哥,咱们立即上越秀山,傻苍受伤极重,须得请我师父出手救治,不然性命难保。”老熊道:“好,不过现下全城戒严,我在前面开路,你俩跟在我身后。”三人闪闪缩缩前行,实在躲不开了便出手解决,但街道上官兵实在太多,到达越秀山脚时,天色大亮,身后追了一大队官兵。  山道难行,邓涛负着愈发沉重的傻苍,老熊腿脚残疾,走得都不快,走到一半时已被禁军精锐追上,好在山路狭窄陡峭,老熊居高临下,一夫当关,万夫莫挡,右手一把长剑,左手一根铁拐杖,把追上的官兵一个个挑落,吓得众官兵不敢太过逼近。  却见两个人形迅速异常的走上崖来,身影一紫一黑,在危崖峭壁之间行走如履平地,凝目看时,其中一人正便是昨晚的范摇光。他大惊之下,立即掉头纵声叫道:“快走,快走。”话音刚落,一阵爽朗笑声传来:“来不及了,来不及了。”  片刻之间,范摇光和南门来风双双追上,范摇光手指一弹,一块小石子击出,打中老熊天池穴,老熊啊了一声即时软倒在地。  范南二人越过老熊与傻黑,抢在邓涛与傻苍身前,挡在道上,等得看清两人容貌,范摇光叫道:“邓涛!”南门来风则叫道:“傻苍!”声音中都充满喜不自胜之意。  邓涛自知无路可走,盯着范摇光道:“范都督,你为什么要陷害我们邓家?”范摇光哈哈一笑道:“邓公子,我还在踌躇如何把你抓捕归案,不想你却在这里,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哈哈,哈哈。”  傻苍耸拉着头如扯风箱一般喘气,低声道:“涛哥,你不用管我,自行逃生即可。”邓涛道:“别废话,咱们要死也死在一起。”  南门来风道:“傻掌门,你今天终于落在老夫手里,这回看你还有什么办法逃走?”傻苍趴在邓涛背上,一声不吭。  范摇光道:“邓公子,难道还要我动手吗?”  邓涛前后瞧了一瞧,想起师父交给他的锦囊,伸手从怀里取出,打开后倒出一只黝黑的小铁哨子。  范摇光笑道:“邓公子,还以为你锦囊里装有什么妙计,原来是只哨子。”邓涛知师父用意,心下一阵激动,脸上却无一丝表情,说道:“这只哨子便是妙计。”范摇光道:“是吗,那便让你吹上一吹,瞧瞧能不能唤来什么天兵神将,也好让我们开开眼界,嘿嘿。”南门来风接口道:“对啊,瞧瞧你的救兵是虾兵还是蟹将。”  邓涛道:“我吹了你们别后悔。”范摇光仰天打了个哈哈,满不在乎说道:“吹吧,吹吧。”邓涛深深吸一口气,把铁哨放进口里吹将起来。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233章 治伤 铁哨发出一阵尖锐高亢的哨声,破空越过数个山峰,远远传了出去,绵延不绝。山道上众官兵听了只觉得哨声凄厉,刺人耳鼓,相顾差愕。  过了半晌,一把苍老浑厚的声音传来:“涛儿,你素知我喜清静,怎带了这么多朋友前来。”众人都听得出说话这人离此处甚远,但却都听得清清楚楚,犹如便在耳边说话一般。  范摇光和南门来风相顾失色,心中皆想:“此人武功深不可测。”心意相通,双双跃上,一人制住邓涛,一人制住傻苍,掉头便要往山下奔,刚走得没几步,便听得背后有人说道:“范都督,南门庄主,既然上了越秀山,便喝碗燕窝再走罢。”  话音甫落,一个身影已从头顶飘过,落在道上挡住去路。范摇光看清眼前这人童颜鹤发,一部黑白参差的长须,直垂至胸,精神甚矍铄。他放下邓涛,抱拳道:“不知前辈是那位高人?在下有要紧事,须得赶回都督府处理,不能久留,还望恕罪。”  长乐散人呵呵笑道:“两位既然不肯赏脸,那便不勉强,燕窝珍贵之至,吃一件少一件,我也不太舍得呢。”范摇光道:“是,是,晚辈无功不受禄,这就告辞。”提起邓涛又想走。  长乐散人双手张开,笑眯眯道:“两位想走可以,却须将我徒儿与傻苍留下。”范摇光道:“老前辈,邓涛是朝廷钦犯邓德的儿子,有造反之嫌,常言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晚辈身为广东路都督,有责任义务把他带回公堂受审。江湖上行事讲究义气;国家公事,却须奉公守法,以报君恩。”  南门来风抱拳道:“老前辈,傻苍杀了我两位师弟及十数位弟子,与我黑云堡不共戴天,血海深仇无论如何须得报。”  长乐散人道:“这些我都懂,我都懂,你们说得不错。”范摇光道:“前辈深明大义,实是难得,改天晚辈一定前来拜访,聆听教诲。”长乐散人道:“不必,不必,都走吧。”范摇光躹了一躬,又想提起邓涛,突然一只嶙峋手臂伸过来,把邓涛拉过去,范摇光跨上一步,伸手抓邓涛手臂,说道:“老前辈,邓涛我必须带走。”手掌刚抓上邓涛右臂,突感一股柔软内力冲撞而出,将他手掌震开,范摇光反应甚快,以擒拿手法再度抓紧,此次用力更大,可邓涛手臂上那股冲撞之力也更大,直将其虎口震裂出血,再拿捏不住,只得放开手退了一步,心下无比震惊:“这老儿内力精深浑厚,非我所能比。”  长乐散人呵呵一笑道:“范都督,北斗派掌门秦天枢是你什么人?”  范摇光神色身微变,说道:“晚辈与秦掌门并不相识,素无交往,不知前辈何以这样问?”  长乐散人闻言,脸色一下暗了下来,摇摇头道:“周老爷子一世英明,却不想收到如此不屑弟子,可惜,可惜。”对徒弟邓涛道:“涛儿,去把你朋友要回来。”邓涛本被范摇光点了穴道,全身不能动弹,但长乐散人抓上他左臂的一刻,身上七处被制穴道悉数被冲开,他应道:“是。”走上四步到南门来风身前,说道:“南门庄主,请把傻苍放了。”  南门来风瞧眼长乐散人道:“老前辈,傻苍杀我弟子师弟,仇深似海……”邓涛不愿听他啰哩啰嗦,伸手抓傻苍左手手腕。  傻苍迷迷糊糊之中感到一股中正平和的内力从邓涛掌心中传来,内气迅速散于全身,全身暖洋洋的甚是舒服,左胸那股烦闷赤痛之意登时减轻不少。南门来风拿着傻苍腰眼的手掌被这股内气一冲,一条手臂剧震,半边身子酸软,不由自主松开手,任由邓涛把傻苍拉了走。  南门来风这一惊比范摇光更甚,邓涛有多少斤两,他心中清楚得很,适才冲击自己手心的内力绝不可能是邓涛所运,而是眼前须眉皆长神仙一般的老人发出,以邓涛为载体,把浑厚精纯的内力过到傻苍体内,并且精准找到自己手掌位置实施攻击,实是神乎其神,若不是亲身体验,说什么也不会相信世上竟然有如此运用内力的法子,内功高深那也罢,万万想不到竟然还可离体击发!  南门来风脸色当场怔在当地,道:“老前辈,我……我……”说了几个“我”字,再也说不下去。  范摇光看南门来风一脸震惊呆滞的脸色,知道就算二人合力也不是老头的对手,抱拳道:“前辈内力精深如斯,晚辈与南门庄主自知肤浅,不敢有二心,这两位小朋友,便劳烦前辈多多管教。”  长乐散人挥手呵呵一笑道:“走吧。”  南门来风走上三步深深一揖道:“前辈技艺惊人,让晚辈大开眼界,请问前辈名号,也好让我们做后辈的多多惦记思念。”  长乐散人衣袖一摆,把傻苍卷过去转身便走,说道:“本散人是只闲云野鹤,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扬长而去。  邓涛忙道:“师父,我还有一位朋友被他们制住。”长乐散人脚步不停,说道:“你去把他带回便了,范都督与南门庄主胸襟广阔,难道他们还会为难你?”邓涛大喜,快步走到老熊身前扶起了他,问道:“点了那个穴道?”老熊道:“天池穴。”邓涛运力推拿几下,始终解不了,急得满头大汗,忽听得长乐散人的声音传来:“涛儿,北斗派七星神功深厚内力和独特的点穴手法岂是你一个毛头小子能解开的?”  邓涛运气应道:“是。”把老熊负在背上,急步追赶师父。  范摇光和南门来风怔怔望着四人一猪离去,过了良久,两人才从远山杳渺中收回眼神,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一抹难以置信之色。  李晴柔早站在“万燕洞”门口相侯,见得情郎邓涛安全无虞回来,一颗柔肠百结之心方得放下,迎上去叫道:“师父,涛哥,你们回来了!”长乐散人眉花眼笑,道:“小丫头,我早说涛哥仔不会有事,你瞧是不是白担心了?”说完伸手刮了刮脸庞,李晴柔腼腆害羞,娇嗔道:“师父,你取笑人家。”  长乐散人哈哈大笑,把傻苍带入洞内,平放石床上,回头看了一眼老熊,随手拍了一下他肩膀,道:“朋友,你是不是来自白鲨帮,许岛主身子可好?”  这轻描淡写的一拍,已将老熊被封的天池穴冲开,老熊从未见过长乐散人,和他只打一个照面便认出自己是白鲨帮上的海盗,又喜又惊,单腿一曲跪下磕头:“熊二感谢前辈救命之恩,许岛主身子精壮,好得很,不过我也有一年多未见到他。”长乐散人道:“熊二小子,你跪我干什么,救你的人是邓涛,又不是我,你跪他才对呀。”  老熊伏身再拜,说道:“前辈不但武功高深,相人本事更是举世无双,又兼心胸宽广,晚辈一见佩服得五体投地。”说完站起身来,面向邓涛下拜,邓涛连忙扶着他道:“熊二哥,要拜也是我拜你,我把你背回来,只是靠着狐假虎威,而你不顾性命安危冒死从范都督手中救傻苍出来,为朋友两肋插刀,这种侠义道精神大大值得我们敬佩宣扬。”  李晴柔问长乐散人道:”师父,傻苍无碍罢。”长乐散人收起笑容,撕开傻苍胸衣,指着他左胸说道:“傻苍受的伤极重,大悲雁掌果然名不虚传,从体表看不到一丝掌印伤痕,肋骨也完整无损,可他的左肺、右肺已然破裂成几片,全凭他天生异禀、骨骼精奇,心脏偏中,这才能捱到现在。”  李晴柔、邓涛、熊二三人大惊,齐声叫道:“请师父(前辈)无论如何要救活傻苍。”长乐散人见得三人如此齐心,稍感意外,说道:“这傻苍对你们如此重要吗?”  邓涛与李晴柔双双跪下,说道:“师父,傻苍为救我爹娘而受伤,徒儿心中感激之至,愿意为救活他付出任何代价,恳求师父大发慈悲!”李晴柔也道:“师父,傻苍于晴儿有大恩,恳求你老人家发善心,救傻苍一命。”  长乐散人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那我便尽力一试,不过他若阳寿已尽,生死薄上写了他的名字,那本散人也无能为力,都起来罢。”邓涛道:“不会的,不会的,傻苍连他本人也不清楚自己名字,阎罗王更不知道他的真名,便想召见他,也无从下手。”  熊二道:“便是生死薄上有了他的名字,咱们不管想什么法子也得将前来索命的牛头马面引开。”李晴柔也道:“师父,如果连你老人家也救不活他,那……那他就死定了。”长乐散人白了他们一眼道:“又不是你们死,急什么?涛儿,你立即去采九十九只十年燕窝来,不足十年的不能要,小丫头,你去烧一大桶热水,熊二,此洞深处有一潭碧波,深不见底,常年冰寒,水深八丈下生有无鳞鱼,全身透明,名曰‘千鲺’,你去抓几条回来。”三人各自应道,分头行事。  熊二心想:“水面下十丈的深度我勉勉强强可以到达,但那千鲺透明无鳞,洞内又漆黑无光,我如何能发现得了?”正自愁怅,突然想起傻黑是抓鱼能手,立即招手把傻黑带上,那傻黑似乎能听懂人语,不等熊二招呼,抢在前面往洞内深处行走。  长乐散人将傻苍上衣除下,从洞内的杂物堆里翻出两个古旧玉瓶,拨出瓶塞,从中倒出两粒龙眼核大小的泥色药丸,以茶水喂傻苍吃下。这药丸有个名堂叫作“九转回魂丹”,是长乐散人六十余岁痴迷医术时制作出来的疗伤灵药,有起死回生之功效;  从另一只玉瓶里倒出朱红色的粉末,以少量温水冲开搅拌成膏,长乐散人以小指指尖挑了两块药膏分别涂抹在傻苍左胸右胸,说也奇怪,那朱丹色药膏遇肤即化,不到半柱香时间,这一抹药膏竟然全渗进傻苍体内,不留下一丝朱色,长乐散人又挑了一小块涂抹到胸膛上吸收。这朱红色药膏也有个名堂,叫作“龙萏膏”,由数十种珍贵药材,再加朱蛇、守宫(壁虎)两种灵物精血炼制而成,涂那治那,疗效卓著。  不一会儿,李晴柔已烧好一大桶热水,等得邓涛采完白丝燕窝回来,长乐散人倒了一布袋的黑色粉末进热汤里搅拌,热汤即时黑如墨汁,发出一股似药非药、似腥非腥、如臭非臭、如秽非秽的奇特气味,邓涛和李晴柔闻后有飘飘然的感觉,分不清东南西北。长乐散人双掌运力摩擦,把九十九只燕窝磨成粉末,撒在墨汤之中,以棍来回搅拌。  长乐散人突然喝道:“把傻苍放进木桶。”邓涛与李晴柔正沉浸在幻景之中,听得师父命令,顿时清醒过来,按令把傻苍泡进桶内,只留下一颗脑袋在外。长乐散人脸色凝重,扎好马步,将双手伸进墨汤之中。过一会儿,那墨汤如沸腾的开水一般翻滚起来,烟气蒸腾,弥漫整个山洞,奇特的气味更加浓烈,邓涛和李晴柔晕眩感更重,不得不出洞躲避。  傻苍被黑浆沸腾,满脸黑气黑水,已然分不出头发脸庞。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长乐散人收回双手,紧绷的脸庞放松下来,长长吐出一口气,道:“涛儿,过来把傻苍搬回石板上。”瞥眼见到站在一旁的熊二,神情关切问道:“抓来鱼儿了吗?”熊二扬扬手中无鳞鱼儿道:“回前辈,抓到了,不过只抓到两条。”长乐散人显然大出意料之外,喜上眉梢,抓着熊二双臂说道:“白鲨帮的人水性真了不起,真了不起啊!老夫佩服已极。”  熊二不敢居功,连忙道:“长乐前辈误会了,这两条千鲺都是这位傻黑兄弟抓回来的,要我下水抓,可能抓一天也抓不了一条。”长乐散人向瑟瑟发抖的大黑山猪看了一眼,轻轻摸傻黑的头,呵呵笑道:“那冰泉潭直通北冥,水温极低,常有冰棱涌现,便是东海龙王老儿在也呆不了一天,何况你一个凡夫俗子?这只大野猪竟然有这等黑暗深水捕鱼的本事,确实是了不起,等得傻苍醒转,须向他讨了过来。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234章 鬼,黑鬼 转头吩咐李晴柔:“两条千鲺来之不易,该隆重其事,柔儿,你以血燕、首乌、灵芝、千足蛇文火炖上三个半时辰,随后落两朵冰川雪莲再煲半个时辰。”李晴柔应道:“是,师父。”  熊二正想问傻苍的事,长乐散人一拂袖道:“我累了,没什么事不要打搅我。”说完双腿轻轻一点,飞身上了洞顶,抓着一条手指般大小的树根,盘缠双足,身体垂落,双手虚枕,头下脚上睡起觉来。熊二只看得目瞪口呆,喃喃说道:“高人的世界,看不懂,看不懂。”  他感叹一会,转身去看傻苍,只见他全身上了一层黑漆,五官模糊,犹如一具被烧透的焦尸,静听之下,可听到他细微均匀的呼吸,想来性命已是无碍,心中甚是安慰。  末时一刻,傻苍眼皮跳了一跳,想睁开却扯不开覆在眼皮上的胶浆,嘴唇微动,同样被胶浆粘着无法张开,熊二问:“怎么办,要不要帮他一把?”李晴柔抬头望了师父一眼,道:“师父他老人家没有交待,也不知能不能帮他把黑胶扯下来。”邓涛道:“这些小事我们自己作主就可以,咱们先不要扒下胶浆,拿刀挑破即可。”  说干就干,邓涛手持一把小刀把傻苍嘴唇及双眼部位的胶皮割破,傻苍轻轻啊了一声,双眼眼珠转动,慢慢睁开眼。  邓涛关切问道:“傻苍,你感觉怎么样,伤痛可好些了吗?”  傻苍两眼转动,低声道:“涛哥,我,我没死?”邓涛道:“没,你不会死的,只要我师父出手救,端上饭桌熟透的咸鱼干也能翻生。”  李晴柔瞪了他一眼道:“这个时候还不正经。”邓涛嘻嘻一笑,傻苍道:“没死就好,七彩虹珠还未找到,我、我不能死。”邓涛道:“对,没找到虹珠,我们谁也不能死。”  傻苍道:“涛哥,请扶我起来。”  邓涛把他扶将起来,傻苍道:“涛哥,我觉得两颊绷得紧紧的,脸上有什么东西吗?”邓涛顺手拿了一面铜镜给他,道:“你自己看吧。”傻苍接过来一照,吓得魂飞魄散,惊叫一声:“鬼啊!”手一软,铜镜落地,即时晕了过去,仰身后翻,好在熊二手急眼快,立即伸手托住傻苍后背。  邓涛被他吓了一跳,问道:“傻苍,傻苍你怎么了?”熊二道:“哎,他被自己吓晕了,邓公子,你千不该万不该拿镜子给他。”  邓涛探了傻苍脉搏,弦滑有力,一颗心当即放下来,说道:“我还以为他天不怕地不怕呢,那知道他竟然怕鬼。”李晴柔道:“你还说,傻苍刚从鬼门关转一圈回来,见到的妖魔恶鬼定然不少,又身心虚弱,那经得起如此惊吓。”  邓涛挠了挠头道:“那怪我啰。”李晴柔道:“不怪你怪谁,傻苍病重刚醒,神智迷糊,自然胆小。”邓涛尴尬笑了一笑道:“哎呀,我错了,我错了,下不为例。”  突听得长乐散人在头顶打了个哈欠道:“好香,好香。”邓涛与李晴柔双双抬头,熊二道:“长乐前辈醒了。”长乐散人双腿一抖,缠绕双足的树根松开,身子笔直落下,熊二大惊失色,叫道:“小心!”抢上去欲接住。邓涛伸手拉着他道:“不必。”  “呯”的一声闷响,只见长乐散人脑门直直撞在地上,双手负后,身子不偏不倚,如一株稻苗立在岩板上。熊二又一次挢舌,说道:“高,实在是高。”可令他更加惊愕的一幕还在后头,长乐散人竟然以头为支点慢慢转动起来,初时还能数圈,到后来只看到一条圆柱形光影,眼睛根本跟不上他旋转节奏。过了良久,熊二问邓涛:“长乐散人这是在干什么?”邓涛道:“师父说,大地是天下万物之母,而脑子是人体之主,脑子多向大地母亲亲近,对身,对心,都大有裨益。”  熊二道:“我还以为你师父在练铁钻功呢。”李晴柔掩嘴笑道:“你说得不错,师父他老人家确实是在练铁头功,熊二哥,别瞧你背宽膀圆,可经不起我师父铁头这么一转啊。”熊二道:“那是那是,别说是我,便是一头大水牛也能钻穿。”  过了好一会儿,李晴柔道:“师父,千鲺已然炖好,可以上桌了。”长乐散人自转突然停将下来,说停就停,没有一点惯性,说道:“才转了一万二百一十三圈,与两万圈的目标差距还远,这千鲺鱼的香味实在太诱人,说不得只好先吃了再说。”说完如变戏法一般,头脚自行在空中转半圈,走到石桌旁坐下,说道:“上桌!”  李晴柔小心翼翼把一只大瓦煲端上来,揭开煲盖的一刻,异香四溢,扑鼻而来,入心入肺,邓涛赞道:“香啊,真香,天下之香,无出其右。”熊二闭上眼,沉浸香阵之中良久,才睁开眼睛,问道:“长乐前辈,这千鲺鱼是怎样一种异物?我在海上生活多年,吃过的鱼不可胜数,可从来没有那一种鱼如它一般香透人心。”李晴柔道:“对啊,师父,这千鲺鱼为什么这么香?”  长乐散人道:“先喝汤,喝了再说。”李晴柔盛了五碗汤,桌旁四人一人一碗,还多出一碗盛给傻黑,抬头问长乐散人:“师父,要叫醒傻苍吗?”长乐前辈道:“鲜鱼汤珍贵,多一人分,每人便少喝一点,叫他干嘛?”邓涛道:“师父!我的这一碗分一半给他。”长乐前辈呵呵一笑,摸着邓涛脑袋道:“傻瓜,你以为师父真不舍得给傻苍喝么,只是千鲺鱼其性至补,一条堪比十条千年老人参,傻苍虚不受补,是不能喝的,一喝就会流鼻血爆血管。”  原来万燕洞内的冰泉潭直通地球北极深海,生活其中的千鲺每年冬天从万里之遥的北极潜游至南方过冬,以洞顶掉落潭中的燕窝为食,至春季则游回北极产卵,一来一回花费至少花费小半年时光,千鲺鱼一年中大部份时间都在地底低温水道中生活,没有天敌,寿命比海中乌龟还要长得多,普遍有两三百年,长寿的五百年以上也有,吸尽北冥、地母精华,其肉其骨其血大补,提气益神,壮腰健肾,更带有一种说不出的异香。  千鲺鱼性子胆小,惧声畏光,从不敢浮出水面,便是水面以下十丈的水域也甚少涉足,因此当地极少有人见过,被捕捉到的尾数更是凤毛麟角。长乐散人听得当地人说起千鲺之肉鲜昧美,心中骚痒难耐,便多次下潭捕捉,他内功深不可测,自是不惧寒冷,潜入深水当中一个半个时辰不在话下,可洞中水下已无光明,更难为的是千鲺全身透明,目力根本不可见,他在水下瞎摸瞎抓,终于瞎猫碰着死老鼠,被他抓了一条回来,可第二回、第三回想捕捉时,千鲺已然对他起了惧心,一见他下水便躲得远远,多年来再也无缘相见。长乐散人叫熊二去抓千鲺,根本没抱有什么希望,谁知傻黑居然抓了两条回来,可当真是让他喜出望外。  明白个中原因,邓涛砸了砸嘴唇叹道:“千载难逢的美味佳肴,可遇而不可求,傻苍竟然错过,实在是可惜啊。”熊二道:“傻苍这次吃不上,那就等下一回,没什么可惜的。”长乐散人喝了一口汤,一脸满足的样子,说道:“未必,未必,一来傻苍的伤不会好得那么快,二来千鲺鱼已对这头大公猪已起了戒心,见到它潜下水,那还不逃之夭夭?”  熊二道:“长乐前辈,傻黑兄弟聪明得很,一定会有办法捕捉得到。”长乐散人呵呵一笑:“但愿如此,但愿如此哪。”  李晴柔道:“师父,傻苍伤势什么时候可以痊愈?”说完望着长乐散人。长乐散人转头对邓涛说道:“这要看他的造化。涛儿,给傻苍浸浴用的这包药粉就是‘黑珍洗髓粉’,本是为替你洗髓筋骨而准备,现在用在傻苍身上,你不会后悔或责怪师父罢?”  黑珍洗髓粉,是长乐散人晚年根据自己阅历、见识及亲身体验,花费无数心血创制出来的一种极其珍贵的药粉,它用黑珍珠、燕含石、千年地龟及数十种珍稀药材配制精炼而成,据他所说,普通人泡之可以延年益寿,耳聪目明,白发转黑,断齿重生;练武之人浸之,则可通络活脉,耳聪目明,扭转乾坤,举一反三,内功修炼起来事半功倍,实在是天下奇珍。  邓涛毫不犹豫说道:“师父,傻苍为救我父母而受重伤,别说区区黑珍洗髓粉,只要能救回他性命,便是斩断手脚弟子是也心甘情愿。”  长乐散人点点头,拉着邓涛的手道:“涛儿,为师没有看错人,你果然是个有情有义的好男儿,你放心,师父必然竭尽全力救回你兄弟性命。”李晴柔拉着长乐散人另一只手娇声道:“师父,涛哥是个有情有义的好男子,那么我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长乐散人眯眯笑道:“你愿不愿意为傻苍损手断脚?”李晴柔大声道:“我的性命是傻苍和涛哥救回的,弟子愿意以自己的性命换回傻苍一命。”长乐散人笑道:“好,好,你就是一个善解人意、温柔大方、人见人爱、巾帼不让须眉的美丽姑娘,满不满意?”李晴柔拍手笑道:“满意,满意啊。”  长乐散人看着她天真烂漫的模样儿,忽然笑容收敛,神色黯然,说道:“柔儿,为师近日里冥思苦想,却始终没有一点头绪,不知该从何下手,眼看一日一日过去,心中焦急无比却无可奈何。”  李晴柔笑容顿时僵住,双眼一红,说道:“让师父为弟子担心,弟子心中万分过意不去,师父,这是弟子的命数使然,天命难为,请师父您老人家不必再为弟子耗费心血,况且我的病不是好了一些么?”  长乐散人已过百岁,一向活得潇洒自在,闲云野鹤,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可自遇到邓涛和李晴柔两个精灵活泼的青年人后,欣喜无限,平生第一次萌生了收徒的意愿,把他俩人招至门下,悉心传功授业,更为治疗李晴柔的顽疾而搅尽脑汁,可是半年过去,收效甚微,眼看着日子一天一天过去,李晴柔大限将至,一向开朗乐观的他也不由得眉头渐渐皱起,人一但有情感,忧虑便如影随形而来,本已转黑的毛发又慢慢变白,“长乐散人”的外号已是名存实亡,深夜苦思时,常常自嘲自己为“长忧散人”。  邓涛安慰道:“师父,我和傻苍一定会找到另一颗七彩虹珠,您老人家请不必担心。”长乐散人叹了一口气道:“七彩虹珠,七彩虹珠,世上是不是还有另一颗,谁也说不准,再者时间已然无多,到目前为止我们连一点点的线索也无,要想在一年之内找到另一颗,谈何容易哪?”  熊二见得三人愁眉苦脸,也没了心思吃喝,放下碗筷去看傻苍,见他微微睁眼,喜道:”傻苍醒了,傻苍醒了。”邓涛和李晴柔围将上来,只听得傻苍张口叫道:“鬼,鬼,有鬼!”  邓涛本是一脸愁容,听得傻苍一醒来便说有鬼,忍不住愁绪抛空,笑道:“是有鬼,一只黑鬼。”傻苍道:“对,对,一只没有五官的黑鬼。”李晴柔微笑道:“傻苍,你见到的不是鬼,而是你自己。”说着拿来铜镜道:“你再看看,可别再被吓倒。”  傻苍见到镜中自己的怪模样,大是惊讶,听完解释后,立即翻身下床向长乐散人下拜,感谢救命之恩,长乐散人扶起,感觉他手脚有力,不禁喜道:“傻苍小子,你胸口感觉怎样,呼吸顺畅吗?”傻苍回道:“好多了,一呼一吸之间已然没有那么痛。”  长乐散人乐呵呵笑道:“天生异禀,天生异禀啊,没想到你竟能恢复得这么快,老夫还以为你起码过得十日八日才能下床行走。”熊二道:“傻苍兄弟得这么快好转,全凭前辈的黑珍洗髓粉、九转回魂丹、龙萏膏疗效显著,药到病除。”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235章 好消息坏消息 李晴柔道:“还因师父功力精湛深厚,治疗方法对头,除了师父,还有谁能发力把黑珍洗髓粉的精华畅通无阻渗入傻苍体内,涛哥,你说是不是?”邓涛道:“不错不错,师父你出了这么大的气力,可得要喝多一碗鱼汤。”说完给长乐散人的碗盛满鱼汤。长乐散人抚须而笑,道:“只可惜明伤易治,暗疾难医啊。”说着说着,神色暗淡下来。  李晴柔眼圈又是一红,走到长乐散人身后为他轻轻捶背,说道:“师父,徒儿兄妹几个命中注定要为爹爹还债,您老人家无须为我多费心神。”  傻苍看得出长乐散人对李晴柔异常疼爱,便道:“长乐前辈,晴柔小姐吉人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等救出邓伯父邓伯母,晚辈立即到江湖上探寻妙方圣药,实在不行,咱们就杀去阴曹地府,逼迫阎罗王把晴柔小姐的名字在生死薄上抹去。”邓涛道:“说得好,上有美猴王大闹天宫,下有傻苍邓涛大闹阎罗殿。”李晴柔端来一碗鸡粥到床前,道:“别尽说这些不开心的,傻苍,这是涛哥专门为你打来的野鸡,味道可鲜呢。”傻苍道:“谢谢涛哥,谢谢晴柔小姐。”  五人吃罢饭,长乐散人替傻苍检查伤势,二指搭上腕脉一会,说道:“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听那一个?”傻苍不假思索道:“当然先听好消息。”  “好消息是,你的伤情已无甚大碍。”  众人欢呼雀跃,傻苍也十分欢喜,问:“那坏消息是什么?”  长乐散人脸上神色有点古怪,说道:“你内功修为突然不见了,可并不是因为受伤的缘故。”傻苍松一口气道:“原来如此,长乐前辈无须担心,晚辈从来没有修炼过内功,而不是内功消失。”  “你没修炼过内功?”长乐散人瞪大双眼。  傻苍点点头,把炼气不成的事说了,长乐散人满脸疑云:“一丝丝气息都凝聚不起来?”傻苍道:“是的,从来不知气息为何物。”  长乐散人如发现新奇有趣的玩物,双眼盯着傻苍,一股炙热之气从二指发出,从傻苍脉门注入,通过手太阴肺经传入腑脏,可气息刚进入胸腔立即便消失得无影无踪。长乐散人更是稀奇,运气再送,仍如石沉大海,稍稍停顿一会,伸二指按住傻苍合谷穴,运气注入,真气沿手太阳大肠经脉络上行,经阳溪穴、曲池穴、巨骨穴进入肺腑,也是一般的逸去无踪。  长乐散人脸色凝重,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伸手掌按傻苍胸口膻中穴上,真气缓缓输入,这股真气消失得更快,入体即散逸,内力就如皮球里的气体,从裂缝逃将出去后一转眼便无踪迹可寻。  傻苍五脏六腑间仿如有一个无底巨大深潭,不管往里面灌多少水也不会溢出来,永远永远填不满。长乐散人换另一个穴道再试,仍是同样结果,只要真气进入腑脏便即凭空消失。  长乐散人收回手,仔细问清楚傻苍身世来历,侧头闭眼沉思良久。  邓涛不敢打扰他,扶着傻苍到一边说话,傻苍把范都督欲借南门来风之手除去他父母亲的奸计说出来,邓涛听后十分焦急,熊二安慰他道:“邓公子,长乐前辈露面后,范都督必然有所顾虑,没弄清形势之前,他绝不会伤害邓老爷夫人性命,这一顾虑暂且可放下。”  李晴柔道:“熊二哥说得对,范都督便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立即对伯父伯母下手,除非他不想在官场上混了。”  范都督栽赃诬陷邓德,无非贪恋邓家丰厚家财产业,他本人是个武林高手,照理对钱财不该如此热忱,如此煞费心机强抢豪夺,无非是寻思着有本钱在官场上往高处爬,如果擅杀罪行未定的“反贼”,官场上影响太大,他这仕途之路算是断绝。  想明白这一点,邓涛心中稍稍定一些,说道:“你们说得对,眼下最要紧的事反而是治好傻苍的伤,单靠我自己一人之力,无论如何也救不出父母,还须得大伙儿替我出谋划策。”  四人埋头商量,不知不觉天色已黑,李晴柔着手准备晚饭。一直静坐的长乐散人突然睁开眼,把傻苍叫到身前,缓缓问道:“傻苍,你还记得自己未傻之前的零散片断吗?”傻苍道:“回前辈,我感觉曾经跟一位师父没日没夜习武,有时还梦见自己在水中沉沉浮浮,身不由己,总是在溺水的一刻醒来。”长乐散人道:“没了?”傻苍点了点头。  长乐散人道:“在你因某种变故变傻之前,应该受过很重很重的伤,以致丹田根基被毁、经脉散乱,无法聚拢气息,也有可能是吃了某种神秘药物,一种能将丹田藏起来的药物。”顿一顿又道:“以你目前的武功修为来看,如果有相应的真气护体,范都督的大悲雁掌不可能将你打得这么伤。我听说嵩山少林派倒是有这么一门能毁人丹田的武功叫‘千山勿望掌’,只因这门武功太过歹毒阴鸷,江湖上从来没有听说过有谁人曾练习过。”  邓涛问:“难道傻苍被人用‘千山勿望掌’打过?”长乐散人道:“从傻苍的敏捷身手来看,他少年时的师父是个名家,不可能只教他练招而不练气,由此可推测他少时练过内功,而内功修炼便如游泳本领一样,一旦学会便一辈子都记得,不会因为受重伤或遭遇精神打击而丧失。”  傻苍道:“前辈说得很有道理,我关于过去的零碎记忆中有似乎有修炼内气的片断。”  长乐散人点了点头,说道:“傻苍,我听你口音,不像是南方人,但看你身材样貌,却和南方人相似,你对以前生活的地方还有什么印象吗?”  傻苍侧起头想了一会儿道:“在我脑海模糊记忆中,我的家应该很大、很高,家里人也很多,长乐前辈,我的口音像是来自那里?”长乐散人道:“我年青时在洛阳开封住了好长一段时间,你的口音似乎是那一带的。”熊二插口道:“啊哈,傻苍定是京城里名门望族子弟,兄弟,咱们忙完眼前要紧之事,就去那边转一圈如何?”  傻苍点点头道:“百川曾经说过我是大户人家的子弟,看来不是瞎说,有几分根据。”  邓涛问:“师父,傻苍丹田根基可以重筑吗?”三道目光齐齐射向长乐散人,期盼得到肯定的答复。长乐散人道:“丹田根基当然可以重筑,但重筑的方法,我却不知道。”  三人脸上喜悦之色稍现即逝,熊二说道:“有一线希望,总比没有好。”长乐散人道:“你们不要太过失望,我虽然不懂如何重筑根基,却可以帮傻苍把经络脉路理顺。”  傻苍黯然道:“晚辈丹田虚无,要那经络脉路有何用?”  邓涛道:“此言错矣,丹田可比作是大海,经脉可比作江河溪流,聚气,如同百江汇海,凝聚力量,提气,如同大海反灌,江河倒流,把积聚在‘丹田大海’里的内力发出去,如经脉散乱,内力就无法施展,师父,弟子说得对吗?”  长乐散人捻须颔首道:“说得对,但却只对了一半。”邓涛道:“只说对一半?另一半那里错了?”  长乐散人招手道:“柔儿,你过来,说说你的见解。”  李晴柔走将过来,坐在师父身旁,娇声道:“涛哥,你拿丹田比作大海,经脉比作江河,这可是十分贴切的比喻,师父之所以认为你只对了一半,那是因为你对经脉与丹田含义没有完全理解透彻。”  邓涛来了兴趣,道:“愿听师妹高见。”李晴柔道:“丹田不是内息的唯一储藏媒介,就如同不只是大海有水,江河不止是水流通道,同时也是水的存储体。”邓涛道:“师妹是说,不但丹田里有真气存储,经脉里也有真气?”李晴柔望着师父长乐散人,长乐散人肯定地点了点头道:“海洋里的水是水,江湖河道里的水也是水。”  这话虽然浅显易懂,但却富含哲理,傻苍呆了一呆叫道:“我明白了,长乐前辈,我虽然没有丹田,可是还有经脉,经脉不只是气息通道,还可以作为气息的载体!”可才高兴不到三息,神色又立刻暗淡下来,经脉能存储内息又如何,自己的主要问题是没有内息。  谁都知道碗可以装水,但如根本没水,要碗何用?  长乐散人看着他,问道:“你想到了什么?”傻苍道:“先有丹田,而后有气,丹田既毁,奈何经脉?”  长乐散人摇摇头道:“气从何来,又去往何处?”傻苍道:“气从丹田来,去往十二经脉和奇经八脉。”  “海里的水是水,江河湖泊里的水是不是水?”  “是水。”  长乐散人道:“虽然体量相差悬殊,但是江河湖泊里的水一样是水,也即是说就算大海里的水因某一因突然消失,我们也不会因为无水可喝而渴死。”在其余三人似懂非懂间,傻苍喜道:“长乐前辈是不是说,我经脉中一样储存得有真气?”  “不错,你全身经脉中仍保留少量真气,之所以感觉不到,便是因为你全身经脉混乱岔错,真气一截一截被分割各段,无法相互沟通联系。”  傻苍躬身下拜,叫道:“请长乐前辈施援手把晚辈经络理顺畅。”  长乐散人道:“傻苍,你先不要太高兴,经脉中存留的真气不及丹田之百一,聊胜于无。”  傻苍道:“只要真气能从无到有,那也可算是一个巨大进跃,不积硅步,何以行千里?”  长乐散人呵呵笑道:“说得对,路要一步步走,饭要一口口吃,不过理顺经络一步,需在你内伤痊愈之后。”从怀里取出九转回魂丹交与傻苍服下,又让傻苍将全身黑胶撕将下来,把“龙萏膏”涂于胸膛上,待得朱红膏药吸收殆尽,方吃晚饭。  当晚傻苍早早睡下。第二日,傻苍又泡进昨日的黑珍洗髓粉药水之中,出来后又全身被黑胶包裹,除了两个鼻孔外无处外露。如此循环反复,第三天晚,傻苍不但内伤尽愈,更感身轻如燕,举手投足虎虎生风,如吃下仙丹一般。  当晚子时,长乐散人叫醒邓涛、傻苍和李晴柔,率三人登上摩星岭峰顶。  这晚风清月明,从峰顶眺望,四周景物披上一层银光,目力所穷之处,朦朦胧胧虚无一片。傻苍深深吸了一口气,抬头望夜空皓月,三天前的这个时候,被范摇光轻轻打了两掌,几乎到了阎王殿上报倒,那知三日之后,自己却是生龙活虎站在广州的最高峰上,咏月畅怀,睹物思古。  那范摇光是什么人来的?武功竟比南门来风、黄秋生、黄腾等人高上这许多,不知和冷面神洪仁海、李逸航相比,他们仨个谁更强一些?想起他二人,脑海中跟着闪过澜宁道姑的身形脸容,心中一动:“澜宁道姑她现在怎么样了?”  念及澜宁道姑,傻苍竟然为她担心起来:“不知那叫李逸航的人有没有将她从冷面神手里抢下来,如果没有,那岂不是极之糟糕?三人之间似乎有感情纠结,唉,感情这事,很难分对错。”  眼光转动,落于长乐散人矫健身姿上,心中更是慨叹,过百岁的老人,丝毫无老态龙钟之感,武功更是深不可测,当世之上,怕是再也无出其右者。  长乐散人领着三人来到一樽人形木像跟前,月光下可见木人身上划满红线与蓝线,线上写满小字标注,定睛细看下,原来是人体经脉穴位图。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236章 丹田 长乐散人指着木人道:“傻苍,今晚我教你人体经脉部位与走向联络,须得牢牢记在心里。涛儿,睛儿,你们两个已然学过,此时重温一次也不是坏事。”三人齐声应道:“是。”长乐散人指着红线道:“红线为阳经,蓝线为阴经。十二经脉又名正经。”  十二经脉通过手足阴阳表里经的联接而逐经相传,构成了一个周而复始、如环无端的传注系统。气血通过经脉即可内至脏腑,外达肌表,营运全身。其流注次序是:从手太阴肺经开始,依次传至手阳明大肠经,足阳明胃经,足太阴脾经,手少阴心经,手太阳小肠经,足太阳膀胱经,足少阴肾经,手厥阴心包经,手少阳三焦经,足少阳胆经,足厥阴肝经,再回到手太阴肺经。其走向和交接规律是:手之三阴经从胸走手,在手指末端交手三阳经;手之三阳经从手走头,在头面部交足三阳经;足之三阳经从头走足,在足趾末端交足三阴经;足之三阴经从足走腹,在胸腹腔交手三阴经。  十二经脉在体表的循行分布规律是:凡属六脏:心、肝、脾、肺、肾和心包的阴经分布于四肢的内侧和胸腹部,其中分布于上肢内侧的为手三阴经,分布于下肢内侧的为足三阴经。凡属六腑:胆、胃、大肠、小肠、膀胱和三焦的阳经,多循行于四肢外侧、头面和腰背部,其中分布于上肢外侧的为手三阳经,分布于下肢外侧的为足三阳经。手足三阳经的排列顺序是:“阳明“在前,“少阳“居中,“太阳“在后;手足三阴经的排列顺序是:“太阴“在前,“厥阴“在中,“少阴“在后,内踝上八寸以下为“厥阴“在前,“太阴“在中,“少阴“在后。  十二经脉的表里关系是:手足三阴、三阳,通过经别和别络互相沟通,组成六对“表里相合“的关系。其中,足太阳与足少阴为表里,足少阳与足厥阴为表里,足阳明与足太阴为表里。手太阳与手少阴为表里,手少阳与手厥阴为表里,手阳明与手太阴为表里。  清冷夜色之中,一老三少,便在摩星岭上传授人体经脉知识。傻苍本有些根基,又是十分聪明之人,长乐散人只讲一遍,他便能理解并记在心中。学习完十二正经,长乐散人又传授奇经八脉知识。奇经八脉是任脉、督脉、冲脉、带脉、阴跷脉、阳跷脉、阴维脉、阳维脉的总称。它们与十二正经不同,既不直属脏腑,又无表里配合关系,其循行别道奇行,故称奇经。奇经八脉的循行错综于十二经脉之间,而且与正经在人体多处相互交会,因而奇经八脉有涵蓄十二经气血和调节十二经盛衰的作用。当十二经脉及脏腑气血旺盛时,奇经八脉能加以蓄积,当人体功能活动需要时,奇经八脉又能渗灌供应。  如把十二经脉比作“沟渠“,那么奇经八脉便可喻作“湖泽“。  四人教的用心,学的专注,不知不觉天色已然微亮,三人下峰回入万燕洞,只见熊二已做好早饭等着他们回来。  吃完早饭,长乐散人让邓涛与李晴柔自行修炼内功,随后以内力助傻苍理顺经脉,人体二十条经脉中,该归位的归位,该畅通的畅通。第五日上,傻苍在长乐散人指点帮助下,终于在足少阴经脉中的涌泉、然谷、太溪、大钟、水泉、照海等六个穴道中感受到一股微弱气息在其间来回冲突。  傻苍大喜,手舞足蹈叫道:“有了,有了,长乐前辈,我感受道一股温热气体在穴位中窜跃。”长乐散人脸上有嘉许之色,口中却说道:“不必如此得意忘形,这只是万里之行的第一步,你试试把这股真气往上冲,看看能不能冲到尽头的俞府穴。”  量的突破,带来质的飞跃,不一会儿,温热气息从照海直出,往上到达复溜、交信、筑宾、阴谷、横骨,势如破竹,可刚一进入大赫,这股柔弱的真气便即消失不见,别说俞府穴,便气穴、四满、中注等穴也到达不了。  长乐散人低头想一会,抬起头说道:“我之前输入的内息,和你自身残留的真气一模一样,一入腑脏便消失,看来内息真气只能手脚四肢活动,以后须十分注意,千万别把真气运入五脏六腑之内,不然都没了。”  傻苍点头应承,有了这一次经验,随后足少阳经、手三阳经、手三阴经上也出现微弱的气息,到最后所有停留在十二经脉之中的真气,傻苍都可在四肢范围内随意调动。  长乐散人见他进展如此之快,禁不住赞道:“你小子学得很快,理解力不错。”傻苍道:“师父,不是我理解力好,主要是您老人家替弟子捋顺脉络走向,不然我那能有任何进展。”不知不觉间,傻苍已改口叫长乐散人为师父。  熊二很替傻苍高兴,从旁插嘴道:“长乐前辈,傻苍在你指引下慢慢记起少时修炼内功的经验知识,他以前本来就练过气,现下重新捡起来,还不是易如反掌?”  长乐散人颔首道:“说得都不错,不过,傻苍,我不能收你为弟子。”傻苍兴奋中陡然听到这句话,大感失望,脸上神色暗淡下来,问:“这是为什么,是不是因为弟子资质愚钝不入师父法眼?”  长乐散人摆手道:“我这一辈子从来不收弟子,收了邓涛与晴柔两个弟子已然破例,只因弟子愈多,心中牵挂便愈多。你瞧我这半头白发,全是在认识他俩人之后而长出,认识你之后,白发又更多了些。”  傻苍不敢强求,道:“晚辈明白。”  长乐散人堪破红尘,无欲无求,对爱怨情仇已看得极淡,出手救傻苍,完全是看在与邓涛与李晴柔两人师徒之情的份上,再者爱徒的父母被陷害入狱,他虽不出手相救,却也寻思借傻苍的手救出邓德夫妇。  看着傻苍一脸失望的神色,他接着道:“你又何须懊恼,你我虽无师徒之名,却有师徒之实,实不必何执着那辈份之分。”傻苍被一语点醒,跪下连连叩首道:“晚辈得能再世为人,全靠长乐前辈出手相救,再造之情深如海,指点武功之义如山,这深情厚义,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报得十一,请受晚辈一拜。”  熊二也即使拜倒,跟着傻苍磕头。长乐散人奇怪之极,问:“熊二小子,你这又是在演那出戏?”  熊二挺直腰,恭恭敬敬道:“我和傻苍情同手足,前辈既是傻苍的再生父母,那亦是在下的再生父母。”  长乐散人道:“本散人这一世,最痛恨恩将仇报的人,最敬佩义薄云天的侠士,傻苍能得你们如此看重,那么他必然是个能为朋友两肋插刀的好汉,也不枉我一番苦心造诣。好,你们起来罢。”傻苍和熊二恭恭敬敬磕了十个响头,这才站起。  长乐散人道:“傻苍,你眼下四肢十二经脉中虽然都有气息,但弱得不能再弱,聊胜于无,且每条经脉各自独立,无法相互融通聚集,本来奇经八脉可作为十二经脉的联络通道,可它有个前提,那就是任督两脉必须相互贯通,但你内力太差,连我也无法助你打通任督二脉,贯通之想既然无法实现,那残留在各经各脉中的真气只能各自为战,唉,就算任督二脉打通又能怎么样,真气一入腑脏就消失。”  傻苍道:“纵然如此,那总比完全没有内息要好。”  长乐散人叹道:“丹田不但是气海存储之所,生产之所,还是各条经脉汇聚交流之地,你丹田根基被毁,真气丧失殆尽,一日不重建构筑,练气之想终是镜花水月。”语气中惆怅之意溢于言表。  傻苍讲不清楚自己今年何岁,瞧模样约有二十二三四,沦落广州乞讨时年约为二十,满打满算,傻苍最多练有八年内功,八年时间从零到有能有多大成就,并且存储于经脉之中的内息不到丹田之十一,更分散于十二经脉之中,如此算下来,他手少阳经一脉能运用的内息,还不及三人当中内力最差的李晴柔之一成,实是可以忽略不计,难怪长乐散人替傻苍理顺经脉后不喜反忧。  傻苍突然问道:“长乐前辈,丹田在哪里?是在小腹吗?”长乐散人嗯一声,说道:“丹田一般指下丹田,在脐後肾前,又名黄庭,由脊椎保护。丹田和其他经脉一样,是具体实物,非虚幻不可知的概念。”  傻苍道:“既然是具体实物,为什么我们手眼看不到感觉不到?”这时邓涛和李晴柔练功完毕,手挽手来到师父身旁。长乐散人示意他们坐下,道:“你们来得正好,也一块儿听听罢。”  “少林派达摩师祖东入中士之前,丹田概念已存,起源流传于古代修道修仙的术士人群,经多年发展已臻完善,晋朝葛洪著作《抱·地真》言道,道教称人体有三丹田:在两眉间者为上丹田,在心下者为中丹田,在脐下者为下丹田。《黄庭外景经·上部经》:“呼吸庐间入丹田。”务成子注:“呼吸元气会丹田中。丹田中者,脐下三寸阴阳户,俗人以生子,道人以生身。我们练武之人,借用道家下丹田的概念来形容气海。我说丹田是实物乃是相对于内息而言,一个常人不练气,自然感觉不到有丹田这样一个物事,但对于修真练气的仙者武者,丹田是如心肺一般实实在在的存在。”  长乐散人眼光转向李晴柔,问:“晴儿,丹田气海可是确有其事?”李晴柔道:“是的,师父。”  长乐散人道:“正因为丹田感觉明显,因此虽然看不见摸不着,我还是将它称之为实物,就如咱们每天都要呼吸的空气,也是一般的看不见摸不着,但你却不能否定它的存在。”  傻苍若有所思,对长乐散人说道:“长乐前辈,我虽然不能运气,却也是有三次感觉到小腹里有热气升起,灌注于全身,整个人因此更加有力,耳目再加灵敏。”  长乐散人一怔:“什么时候?”傻苍道:“都在我清醒之后,最近一次就在不到半个月前。”长乐散人颇觉不可思议,傻苍便把三次小腹升腾热气的经历说了,第一次是中了黑云堡张千龙阴寒毒气后热气上升,反把寒气和黑血毒蝎掌的毒气逼入张千龙体内;第二次在黑水庄里偷听钱飞几师兄弟谈话,小腹中有热流升起;第三回被冷面神洪仁海捏紧咽喉呼吸不了就要昏迷时,小腹再度有气息升起,手脚顿时充满力量,得举掌拍向敌人脑袋,救回自己一命。  长乐散人越听越奇,沉吟半晌道:“从你所说的种种迹象推测,你的丹田应该未被摧毁,只是不知因何种缘故而失联,它和你之间变成单线联系,你找不到它,它却能找到你。”  邓涛眯着眼睛想了一会,以试探的语气说道:“师父,傻苍丹田既然完好无损存于小腹,而本人却找不到运用不了,他会否是中了某种毒药,一种能令人提不起真气的毒药?”  这一句话提醒了长乐散人,思忆回到了半百之前,良久之后才道:“我知道北斗派有一门点穴绝技,叫作‘封气断脉法’,这手法能使受者无法运使丹田里的真气。不过此手法会导致受者气息紊乱杂沓,不受控制,时间一长,受者便被迫得血脉贲张,七窍流血而亡。这是‘封气断脉法’的巨大缺陷,因此近五十年来从未听闻北斗派的人使出过此种点穴手法。”  李晴柔道:“师父,傻苍活动自如,一点不像被人点了穴道的样子,况且世间之上,有那一种点穴手法能制人三五年之久?”  长乐散人道:“傻苍当然没被‘封气断脉法’点了穴道,但两者之间却有相似之处,都能将丹田与主体的联系途径割裂斩断,如果武林中真存在这么一种令人找不着丹田的‘毒药’,那么这种毒药的毒理,应与封气断脉法的原理相通相似。”  傻苍道:“长乐前辈,我能不能这样说,只要弄清‘封气断脉法’的原理,就有可能解除我身上所中的‘毒’?”长乐散人道:“我不敢打包票,但也不失为一种可以尝试解‘毒’的方法,可以往这个方向努力努力。”  傻苍道:“前辈,北斗派谁会使这门‘封气断脉法’点穴功夫?”长乐散人道:“北斗七子都会使,那将你打得重伤的范都督,应该也会使。”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237章 穴膜 熊二惊道:“难道范都督是北斗派的门人?”长乐散人缓缓道:“不错,范都督运使的内力,正便是北斗派嫡传内功心法‘混元七星北斗神功’,神功心法已然修炼至第七重,如果我没有记错,他应该便是七子当中的老末。”  熊二道:“不会范都督就是北斗七子当中老七范摇光吧?”  北斗七子分别是老大秦天枢,老二钟天璇,老三卫天玑,老四宋天权,老五冯玉衡,老六吴开阳,老七范摇光,除了傻苍,就连邓涛和李晴柔都听过他们的大名,除老三卫天玑被光复教教主胡定中害死外,其余六子尚在人世。  难怪他武功如此深不可测,原来竟然是闻名天下北斗七子之一。  傻苍喃喃说道:“老七的武功已然如此了得,那么他的六个师兄武功不是更加高强么,我们怎么斗得过他师兄弟七人?”  熊二武功虽平庸寻常,但对江湖轶事知道却是不少,笑了一笑道:“傻苍,这个你倒不必忧虑,先不说老三卫天玑已死,就说那二师兄钟天璇,此刻已无甚威胁,他比你更加惨上一百倍,一身精深无比的内力说没就没,早变成废人一个。”傻苍惊道:“难道钟天……天璇他也中了和我一样的毒?”  熊二道:“具体原因,我也不太清楚,听说是练功岔气所导致,嘿嘿,他不但内功全无,连双眼也瞎掉,实是不足为患。”  傻苍道:“嗯嗯,老二老三虽然已无威胁,但他还有老大、老四、老五、老六相帮,随便那一个都能令我们吃不了兜着走。”熊二眼见傻苍、邓涛、李晴柔三人眼光都看着自己寻求答案,心下十分得意,便故意卖了一个关子,说道:“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哎,口有点干。”傻苍会意,立即端了一杯热茶给他。  熊二喝一口茶,润一润嗓子,说道:“二十年前,黄山北斗派发生内乱,具体情形不得而知,你也知老哥我常年生活在海外,这些武林中的惊天大事,能听闻到就不错。”  邓涛道:“对,对,然后呢?”熊二道:“自内乱后,老二钟天璇、老五吴开阳、老七范摇光与老大秦天枢、老四宋天权、老五冯玉衡公开决裂,下山离开,听说这一场内乱呀,双方势成水火,已结下极深的梁子,两帮人不但老死不相来往,更是一见面就要拼过你死我活的。”  李晴柔道:“听熊二哥这么说,敌人是少了一大半,可是怎么讲他还有六师哥相帮呀。”  熊二笑了一笑道:“吴开阳与范摇光都是败军之将,他们下山之后已无颜面行走江湖,各自隐居,你瞧范摇光不就是退出江湖专心仕途了吗,如不是发生眼前这事,江湖上谁人会留意是他?退一步讲,就算两师兄弟还有联系,吴开阳也一定看不惯师弟栽赃嫁祸的无耻行径,毕竟北斗派也算名门正派,门下弟子不可能个个都是奸邪小人,不然周紫龙该被狠狠打屁股。”  李晴柔问:“周紫龙是谁,又为什么要打他屁股?”  长乐散人这时突然说道:“胡闹,胡闹,熊二小子,你怎能对周老爷子不敬?”熊二连忙道:“是,是,小的大胆放肆,目无尊长,下不为例。”熊二自在岸上定居下来,火爆脾气已是收敛许多,更且对长乐散人的武功见识佩服得五体投地,此时被长乐散人训戒,心中无丝毫不满之意。  长乐散人缓缓道:“周老爷子是北斗派的创派师祖,武功天下第一,是本散人最尊敬佩服的高人。”说这句话,脸上、眼光都流露出崇敬之色。  四人虽不清楚周紫龙事迹为人,但看得长乐散人如此虔诚,心中也不自禁对他产生高山仰止之感。  傻苍道:“周老前辈既能开山立派,一手创立天下闻名的北斗派,他老人家一定是个光明磊落、疾恶如仇的侠士。”熊二接口道:“不错,所以我说周老前辈眼光不会那么差,收门徒时必定会考察过每一位弟子的德行品性,七个弟子一人走漏眼那不算什么,如果其中有两人是无耻卑鄙之辈,那么他的眼光也未免……未免……那个,那个,嗯。”看着长乐散人的眼光射将过来,已到口唇边的“太差”两字,终于吐不出来。  长乐散人长叹一口气,道:“我们作为后辈,不该对前人评东评西的妄加评论。”邓涛等四人齐声应道:“是。”  长乐散人道:“傻苍,范摇光师兄弟虽然会使封气断脉点穴手法,但他们连其中缺陷也未能解决,对其中的原理必然不甚清楚,于你丹田缺失毛病帮助不大,要想治愈之,最重要的是找回你本身,才能顺势抽蚕剥丝,逐一厘清前因后果,找到你的病灶所在,对症下药。”  傻苍道:“是。”  长乐散人目光在傻苍与邓涛两人脸上来回打转,好一会儿才道:“涛儿,那范摇光武功高强,又有南门庄主相助,你要想救出家人,唯有智取,不能硬拼,为师给你们出一个主意,正如你们所说,刘知府不愿审理这桩案子,范摇光也不敢擅杀,最后无非是押上京城交由大理寺或开封府审判,你想救出他们,便须在路上救出来。本来由都督府出兵抓人已然越权,此次邓老爷上京,必由刘知府来押送,你爹和刘知府向来交好,你去求求他,看看能不能混进押送的士兵当中,待机行事,就算救不出,那也能保他们顺利进京,京城大官多如牛毛,范摇光关系更大也不可能只手遮天,硬将黑说成白。”  邓涛磕谢说道:“师父,多谢你老人家的妙计。”长乐散人轻轻摸着他的头,说道:“涛儿,为师只能相帮到这里,眼前这一道坎,需要你自己举步迈过。”邓涛应道:“是,师父。”  长乐散人眼光转向傻苍,说道:“傻苍,你力气虽大,招式虽妙,却无内力,实是大大的弱点,如果你有涛儿的一半内力,范摇光也不至于将你打得那么伤。”傻苍点点头,长乐散人又道:“我指点你一个小决窍,学会后可在四肢穴道中存放内力,虽然连治标也说不上,却多少有些帮助。”  傻苍大喜,翻身拜谢,待邓涛、李晴柔、熊二三人走开,长乐散人问:“手少阳三焦经有那些穴道?”傻苍想也不想,脱口而出道:“手少阳三焦经始于关冲穴、途经液门穴、中渚穴、阳池穴、外关穴、支沟穴、会宗穴、三阳络穴、四渎穴、天井穴、清冷渊穴、消泺穴、臑会穴、肩髎穴、天髎穴、天牖穴、翳风穴、瘈脉穴、颅息穴、角孙穴、耳门穴、耳和髎穴二十一穴,至丝竹空穴而止。”  长乐散人道:“很好很好。手少阳三焦经的第十四个穴位肩髎穴,下接臑会穴、消泺穴,上接天髎穴、天牖穴,是这一路经脉里承上启下的要穴,乃肢体与躯体相接之处,此穴不但位置重要,还十分‘巨大’,只要笃穿穴膜,即可发现里头大有天地。”  傻苍忍不住插嘴问:“长乐前辈,何为穴膜?”长乐散人道:“我结合前人经验,参照《黄帝内经》、《脉经》、《针灸甲乙经》、《铜人腧穴针灸图经》等多部医学巨著,经多年潜心研究,发现人体每个穴道都有一层膜,这一层膜就如同耳膜、处女膜,都是为隔绝外界杂质进入而生。我试着将每个穴道的穴膜以内力刺穿,发现穴膜里头的天地各有不同,由于时间紧迫不一一多说。就这个肩髎穴而言,它相当于与河道相连之湖泊,体量十分巨大,可装下比河道多得多的水。”  傻苍道:“意思是说此穴能装下更多的真气内息?”长乐散人道:“对,你无法控制丹田里的内息,那便只好把真气存储于肩髎穴,但你须清楚记得,真气绝不能过天髎穴,否则又会消失于虚无中。”  傻苍道:“那位于右手手少阳三焦经里的真气,只能给右手用,左手手少阳三焦经的真气,只能给左手运用,两股气不能合二为一,更不能输送给脚、心、肺等腑脏运用。”长乐散人道:“说得对,一个人如果内力深厚,本可自行穿刺穴膜……事不宜迟,由我来替你刺穿罢。”说完抓起傻苍右手,伸左手食指点于傻苍臂膀上的肩髎穴,一股如针般细小的内力从其食指发出,径直刺入傻苍肩髎穴上。  傻苍只感食指按压处一阵麻痹刺痛,还没痛过气,左手臂膀的肩髎穴也被按住。只听长乐散人道:“好了。”  傻苍道:“这么简单?”长乐散人哼一声道:“我帮你刺穿当然简单,可让你本人来,就算内力精纯深厚,没个五八年的,怕是难以掌握自行穿刺穴膜的方法。”傻苍吐了吐舌头道:“那可比学一门功夫难多了,长乐前辈,那么双足的那个穴道可以装下更多的真气?”长乐散人拍了拍脑袋,又分别在他臀部两侧的环跳穴按压,环跳穴属足少阳胆经,说道:“好了,双腿穴膜也给你刺穿,哎哟!”傻苍一惊问道:“怎么了?”  长乐散人问:“傻苍,气由何处生出?”傻苍道:“气由丹田所生。”长乐散人道:“你没了丹田,气由何生?”傻苍呆了一呆,道:“无处可生。”神情一时变得沮丧无比。  长乐散人思酌片刻,说道:“你也不需如此沮丧,办法总比困难多,我可再传一门功夫你,只不过这门功夫未免不够正大光明,嗯,非但不正大光明,简直是卑鄙无耻。”  傻苍听了大是奇怪,功夫还有光明正大与卑鄙无耻之分?问道:“那是什么功夫来的,又如何不光明正大?”  长乐散人道:“此事以后再讲不迟,事急从权,这个时候如还去讲究光明与卑劣,未免太过迂腐。你听好了,西螟沼泽,潜有长虫,无脚无肢,与地同寿,日吸夜吮天地灵气,终一日遇劫渡化为龙,遨游于天,遂曰天龙,长蛇吸精华以壮己,同理,武者亦可吸真气以充实自身,为己所用。敌之气,友之气,亲之气,师之气,皆可吸之,恒吸者,力增如春笋,一日三变……”  傻苍竖起耳朵倾听,用心记忆,生怕遗留一句,他愈听愈震惊,怪不得长乐前辈说这门功夫下三滥不入流,为正人君子所不耻,原来是要将他人辛辛苦苦练就的内力占为己有,这可比抢人钱财夺人妻妾更加令人发指。  长乐散人说完总决,接着说每一步的决窍要点,最后让傻苍依法照练,傻苍生性豁达,从不将世俗礼教放在心上,开始时虽对这门功夫颇有微词,但想如不迅速提高功力,别说救不了邓涛一家,连性命也难保,寻找另外一颗七彩虹珠之愿更是痴心妄想,操行重要还是性命重要,傻苍毫不犹豫选择了后者。  况且连长乐散人也认可,自己又何须顾虑名节?当下用心去学,遇到不懂的便问,长乐散人不但耐心答疑,还再亲身示范。傻苍本就聪明,又得明师指点,上手甚快。  长乐散人教傻苍的这门功夫唤作‘龙吮功’,吮,即吸,所吮者何物?水也,喻气,也即是内息。学会这门“邪恶”之术后,傻苍大可将别人数十年功力吸收过来藏于肩髎穴或阴谷穴中。不过吸别人内力冒的风险极大,没有那个江湖人士愿意把自己的多年修为拱手让出,必然会拼了性命来保护。  长乐散人告诫他道,如果不是事非得已,万万不可使出龙吮功去吸别人的内力,武林中人对这门龙吮功极为忌惮,如果知道有谁会用,管你是白道黑道、好人坏人,毫无意外都会群起而攻,以期尽早消除威胁。  长乐散人后来又道:“残留在十二经脉的真气,一入躯体便即无影无踪,依我看真气不是凭空消失,而是实实在在存放于你丹田之中,只是你我找不到它而已。”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238章 大理寺断丞 傻苍非常认可长乐散人的说法,眼前问题并非丹田中内力多少的问题,而是丹田消失,运用不了其中的内力,这便相当于某人有一大批金子放在箱子里,偏偏开锁的钥匙找不到,只能守着大笔的财富挨饿受冻。  傻苍四大储穴皆已打开,可虽粮仓大,内无一粒粮食,毫无用处可言。  长乐散人思索良久,最后决定让傻苍来吸取自己真气,傻苍问:“长乐前辈,我吸了你真气之后,你需要多长时间才能复原?”长乐散人道:“还不知,能不能恢复未知,恢复时间更是不可预计,毕竟我从来没被人吸过,你是我百岁高龄来的第一个。”  傻苍道:“要是不能恢复或所需时间很长怎么办?”长乐散人道:“一来我真气充足不怕你吸,二来本散人大半截身子已埋入黄土,还在乎这些身内物何用?男子汉大丈夫别婆婆妈妈,快吸罢。”傻苍不敢再说什么,依法将无名指关冲穴搭在长乐散人拇指少商穴上。  龙吮功吸收别人内力有个先决条件,那便是对方须得发力,如果对方不动真气内息,安安稳稳在睡觉或是休息,那么任你如何使劲催迫也吸收不到一丝一毫的内力。  傻苍运劲吸取,长乐散人发力,两人相互配合,傻苍右臂肩髎穴很快充满,随后左臂肩髎穴又吸满,这时的长乐散人脸色已变得灰白,傻苍说什么也不敢再提双腿环跳穴吸息之事,长乐散人歇息一会,瞧了瞧傻苍,道:“看情况我一成内力已被你吸去,肩髎穴空间果然巨大,只可惜两边穴道的内力不能合而为一,不然就凭这一成功力,江湖上能与你对敌的人为数不多。”  傻苍问:“长乐前辈,我将你内力吸收过来,使出去后它还在不在?”  长乐散人呆了一呆,道:“我当初只是为好玩才研究这邪门功夫,个中细节关键处可真没考究,不知这内力是否就如银子一般,使出去就没有,还是如草蔓一般,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顿了一顿又道:“如果使出去之后就没,内力离体不能再生,那我岂不是很亏,练这个龙吮功有什么意思?”  傻苍道:“这个是比较关键的问题,我得要弄清楚,要不然在交战中会吃大亏。”  于是傻苍拿左手来作实验,果然他左手力气比平时大了许多,一掌斩出,直把一根手臂粗的杉树劈断,连劈十株后力气已尽,歇了大半天,精神力气是恢复了,可肩髎穴里空空如也,真气没能恢复。傻苍与长乐散人相对愁容。长乐散人道:“不是自己的内力,终是镜花水月。”傻苍突然说道:“长乐前辈,你给予的内力既然使后不再,那么我吸取的只是你的真气,而非修为,请你试试看身子恢复了没?”长乐散人觉得傻苍说得有道理,试运转丹田气息,发现内力果在慢慢恢复。  长乐散人侧着脑袋冥思苦想,终于发现这龙吮功只吸取人的精气精力,而非修为,当其时大放其心,把力气重新输送给他,连两腿环跳穴也装满了“力量”。  他又告诫傻苍,要想成为真成的一流高手,拥有属于自己、可随心所欲的内力是其中最根本的关键,单靠吸人功力不是长久之计,现下你为救人而吸引了我的力气,不知将来会面临什么样的未知风险,不到万不得已不能运用,慎之慎之。  傻苍道点头应承,安顿好傻黑,与邓涛二人乔装成樵夫下山。  熊二断腿拄杖,外形太过明显,易于辨认,若下山必然被抓,经商量还是好留在万燕洞最是安全。  傻苍与邓涛两人肩上各挑了一担柴从后山下峰,见得许多形迹可疑的青壮年在山脚下做买卖,百无聊赖。二人知道这是范摇光派来监视他们下山的官兵,当下不动声色,小心翼翼离开。  当晚酉时初,两人身穿夜行衣,蒙了脸潜进康王路霍东林家,霍东林还未睡,房中有灯光透出,傻苍不便使力,由邓涛施展轻功跃上屋顶,伏耳倾听屋内动静。只听得屋内有数人在喝酒,一人骂道:“他奶奶的这七八天可真累死老子,每天当值四个多时辰,站得脚都麻了,今晚得睡一个早觉好觉。”  另一人道:“是啊,别说你,累得老子也睡眠不足,一当值便打磕睡,还好未出什么差错。”听声音似乎是胡小文。  又一人说道:“兄弟们,任务尚未完成,大伙儿千万不可放松警惕,唔好临到天光濑尿。”说话的人正是霍东林。  屋内,两盘碳火烧得正旺,酸枝木八仙桌旁坐着三人,胡小文喝了一杯酒,说道:“霍大哥,今晚不会出什么乱子罢,就算傻苍与邓涛来劫狱,那也跟咱们不相干,你说是不是?”霍东林道:“话虽如此,但心中还是期望不要出什么事好,明天刘知府的官兵正式过来接管邓德夫妇的关押,那便真的可说不关咱们事,得可放心睡大觉。”邓涛心中一喜:“爹娘还在广州,天助我也。”  先一人道:“霍大哥,还好这几天邓涛和傻苍没有露面,我可有多担心他们再上门闹事,那咱们便纸包不住火,在当前风声鹤唳的形势下,不但要丢官职,只怕连脑袋也保不住。”  胡小文道:“三弟,你以为他俩不怕吗,范都督神功盖世,只要轻轻弹一弹小指头,两人都得死翘翘,上几天得能逃离,他们定是有神明保佑,早就去烧高香还愿,怎还敢出没城中?”霍东林喝道:“小文,别胡说八道,小心隔墙有耳,说不定他们就在左近,上一回吃了亏还不够大吗?祸从口出,逞一时之快有何用,还不如留口喝多几杯酒来得实在。”  胡小文警戒地四围打量一下,小声道:“是,林哥教训的量。”  邓涛心想霍东林充其量是范都督的一只爪牙,自傻苍夜救钱不多之事后,范摇光自然更加小心谨慎,严禁风声外泄,量他一个小小的都头收不到什么风,也没询问的必要,当下轻身退走。  会齐傻苍,换回普通装束,马不停蹄赶往上九路刘明亮刘知府家,夜色深沉,漆黑道上一个人也碰不到,两人奔走如风,没一会儿到达上九路。离府门十数丈停下,躲在角落里商量,刘知府家说不定有范摇光安排的奸细,明着去找他怕是不妥,当下决定悄悄潜进刘府。  邓涛来过刘府多次,对府中道路甚熟,于夜色掩护下,鬼鬼祟祟窜至刘明亮居所外头,窗户还有灯光,邓涛不知里头还有什么人,没敢轻率上前敲门。子时二刻时分,屋里灯火熄灭,两人又等一会,这才轻手轻脚走到窗外,低声叫道:“刘伯伯,刘伯伯。”叫了几声,里头有人应道:“是谁?”邓涛道:“刘伯伯,我是涛仔。”  “你是谁,那个涛仔?”  邓涛回道:“刘伯伯,我是侄儿邓涛。”  屋内的刘明亮大吃一惊,立即点亮油灯,走到窗前,隔着窗户低声问:“涛仔,范都督到处搜捕你,你来这儿干什么?”邓涛道:“刘伯伯,我有事找你,请开门让我进去。”刘明亮道:“你快走,你家的事我帮不了你。”  邓涛道:“刘伯伯你知道我父亲受的冤屈,如果你不肯帮我,那我邓家将要满门抄斩。”  刘明亮担心被人看见水洗不清,道:“你快走吧,我就当你没有来过。”  邓涛道:“我只求你帮一个小忙,不会连累你刘伯伯你。”刘明亮语气越来越严厉,压下声音道:“再不走,我只好叫人拿下你,别白白送命。”  刘明亮与父亲邓德交情颇深,两家来往频繁,曾几何时刘明亮还打算将大女儿许配给他,来时信心满满,那知竟然被如此干净利落拒绝,邓涛心中急了,想也不想脱口而出:“刘伯伯,你如果不肯帮我这个忙,那侄儿只好任由你捆绑,看你怎么跟范都督解释。”  刘明亮没想到邓涛破罐破摔,语带威胁,不禁微微一呆,问:“有人见着你进来吗?”邓涛道:“刘伯伯,侄儿悄悄进来,没有被谁瞧见,请你大可放心。”刘明亮无奈,只好打开门让邓涛和傻苍进屋。  见得邓涛一身黑衣,身后还跟着一个同样打扮之人,心中更是惊讶害怕,险些叫了出声。邓涛将来意讲出来,刘明亮听后微微沉吟道:“你明知他们安排了厉害杀手,你还敢护送,不是自投罗网么。”邓涛道:“为保护爹娘安全,侄儿冒更大的险也是值得,请刘伯伯替我俩安排,如果东窗事发,侄儿绝不会吐露一个字,此处尽可放心。”  刘明亮道:“你在我手下当兵,如果事发,我怎能撇清得了关系?此事不可,万万不可。”  傻苍一直未开口,这时道:“刘大人,我们俩易容改装,不但敌人不知道,就连邓伯父邓伯母也不会认出我们,护送途中我们绝不会露出的真正身份,不管如何不会连累到你,男子汉大丈夫,说一不二。”  刘明亮低头思忖片刻,抬起头道:“平白无端将你们安插进军营中,不是说不行,只是太过引人注目。”邓涛道:“刘伯伯,这层我已经替你想好,你便说我俩是京城派过来监护的军差,再说,你传下来的命令,谁敢有异议?”刘明亮仍是拿不定注意,脸上神色不定。  傻苍道:“刘大人,万一邓伯父邓伯母当真在途中被人杀害,难道你身上担的罪责会轻吗?”邓涛道:“刘伯伯,范都督这是将你往火坑里推啊,就算不不考虑别的,自己官场前途你总不能不管吧。”  刘明亮脸色凝重,细想确实如此,嗯了一声说道:“现今之计也只好按你们所说,你们来时,当真没人发现?”邓涛道:“刘伯伯你尽可放心,七天前我们得能在范都督大军包围之中脱离,可知我二人武功不低,一路上加倍留意,没有发现可疑。”  刘明亮点点头,叫夫人立即出去传人,过一会,三个武官打扮的中年汉子进来,为首一人姓吕,名九佳,是刘明亮最可信赖的心腹。六人埋头商量,吕九佳提议道:“大人,一不做二不休,就让邓公子伪造一份大理寺派人前来押解犯人进京的文书,日后就算事发,咱们也可以借口被骗而推脱得一干二净。”  刘明亮道:“提议可行,九佳,名山,郑五,此事由你三人安排处理。”  当下吕九佳三人给邓涛与傻苍讲解京城禁军知识、切口、禁忌,最后重点讲述大理寺的架构设置、人员配备。宋朝大理寺设卿一人,大理寺少卿二人,大理寺正二人,推丞四人,断丞六人,司直六人,评事十有二人,主簿二人。卿掌折狱、详刑、鞫谳之事。凡罪抵流、死,皆上刑部,覆于中书省、门下省。  又把文书格式以及落款、公章尺寸、雕刻内容等需要注意事项,事无巨细,一一详细交待,邓涛与傻苍用心记忆。天亮后,两人从后门离开,按着吕九佳的指点,在白云山脚下找到雕刻和写字的老师傅,花重金伪造一份由大理寺发出的公函及身份铭牌。  两人造好公函,又去找民间艺人易容改装,回到约定好的客店,换上吕九佳为他们准备的军服,对镜一照,就连自己也认不出自己。只见镜中的邓涛一脸苍桑,脸呈古铜色,与先前白净脸皮相去甚远,显出一股粗豪之气,除了五官略有相似痕迹,身形气质已大为不同。  傻苍修眉,理发,剃须,脸上打上粉底,双唇抹了极淡极淡的朱色唇膏,一番刻意修饰下,已变成一位精神奕奕的英俊军官。  两人互相恭维,都说对方是个令众多女子心折的大将军。  傻苍突然想起自己的逆刀,自那晚被范摇光打伤,逆刀便遗留在天井破屋中,不知有没有人捡了去?当下决定碰碰运气,换上便装和邓涛离开客店,去到熊二的住屋,天井中四只大水桶还在,水也在,鲩鱼也在,只是大都翻了白肚,发出难闻的气味,破屋内光线昏暗,衣柜箱笼橫七竖八翻倒,杂物遍地,一片狼藉。傻苍怀着一线希望仔细翻找,竟然当真让他在瓦砾堆里找到埋没的逆刀!  傻苍欣喜若狂,抽出刀身叫道:“逆刀啊逆刀,好在你藏身瓦砾,不然这时早被人捡了去,哈哈哈哈。”  第三日,两人跑到郊外,穿上军袍,把换下来的衣服埋进地里,接下来扮作风尘仆仆的模样到达广州府衙,求见知府刘大人,刘明亮特意叫来一众下属,验证身份后装模作样接过邓涛递上的公函宣读,并询问详情,邓涛和傻苍应答如流,不露丝毫破绽。  第四日上,两人骑着高头大马,跟在二十名官兵身后,押解护送逆贼邓德夫妇上京。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239章 可笑的蟊贼 邓德夫妇身穿囚服,被分别关押在两辆马车里,两人都瘦了一圈,眼神暗淡,满脸疲惫之色。虽然精神不佳,但看得两人都没有受到皮肉之苦,邓涛离远看着,一颗紧绷的心终可放松下来,可悲愤之情仍充塞胸臆,几次欲靠近细看都被傻苍拉着。  一路上,邓涛夫妇被好生照顾,没受到丝毫为难,邓涛和傻苍不敢太过接近囚车,与众押解的官兵也保持距离,免得露出马脚。  押送之路波澜不起,行进速度甚快,不几日已到达湖南路境内,队伍行走在深山密林中,傻苍四处打量,对邓涛道:“涛哥,眼下地处偏僻,不如咱们监守自盗,现在动手把邓伯父邓伯母救了走?”  邓涛道:“这一层我早就想过,可是家里不只我父母,还有弟妹姨娘,五十多名亲戚、朋友、仆人也受牵连,纵使爹娘救了出来,他们仍然身处牢笼;再说我们中途救走爹妈,怎对得起刘伯伯?”  傻苍道:“范都督志在捞钱,伯父伯母既然‘消失’,想他也不会再追究他们的罪责,而刘大人失职之罪所受到的处罚,相比你爹娘的安全与自由,实是不足一提。”  邓涛道:“不行,如果我们动手救人,那爹爹就坐实造反的罪名,邓家子孙将一辈子抬不起头来。”  傻苍点头,道:“好罢,那就送上京城,由大理寺吴大人还你们邓家一个清白。”  广东湖南两路交界的岭南山脉亘长绵延,一行人直走至太阳下山,举目所见依然是山岭林树,押解官兵的头目严寒都头放慢脚步,等上邓涛两人说道:“两位大人,趁着天色未黑,咱们就在这里安营扎寨罢。”邓涛点头道:“好。”为了避免交流而至口音露陷,两人极少与他们打交到,非要说话时候,也只片言只语打发过去。  严寒下令就地休息,队伍刚停下来,突然有人在十丈开外叫道:“此路为我开,若想从此过,留下买路钱。”众官兵一听,都不禁哑然失笑,此地有人打劫不可笑,可是打劫打到官兵头上,那可是从来没有听说过的事,更且他们押解的只是犯人而非官粮官银,有什么值得打劫的?  严寒却笑不出来,大声道:“前面的朋友,我们是押解犯人上京的官差,不是普通的商人旅客,请给个面子,行行好。”  “管你们是什么人,只要从这里路过,就必须留下一百两银子。”  一百两银子?胃口太小了。  傻苍与邓涛对望一眼,拍马上前,对严寒道:“严都头,不要管他们,该干什么就干什么。”严寒见他神情淡漠,无丝毫害怕,心下当即大定,点点头,下令众官兵就地戒备,前面那人叫道:“喂,你们快过来交出银子,我们放你的过去,前面就是市集,这儿风凉水冷的有什么好?”  “兄弟,别藏着躲着,要银子过来拿啊。”严寒大声叫道。  贼人却是没回应,山林重归死寂,众官渐渐感到惧意,手握兵刃,静静围成一圈守在囚车两侧。  突然那声音又叫了起来,只是众官兵不理会,后来待他叫得力竭声嘶,渐渐就没了声息。  冬天夜色来得特别快,林子里升起薄雾,山里气温特别低,树树上结出冰棱,那声音沉寂许久,众官兵放松警惕,围在一旁烤火取暖,吃饭喝水。  邓涛出发前特意买了两件厚棉袍,稍稍走近,看着爹娘缩身囚车里,脸容凄苦落寞,胸腔中一颗心犹如刀割般痛,招手把严寒唤来,将两件棉衣递给他,下巴指了指邓德夫妇,严寒拿给邓德夫妇,心下奇怪:“这位官爷倒是好心。”  吃完饭,邓涛从后面悄悄兜上山冈,慢慢绕至强人适才喊话的地方,发现数十人埋伏在山道旁的高处,身前堆满大块大块的石头。只听得有人在说话。  “奶奶的王八羔子,事情偏是这么恰巧,这班家伙只要再往前走几丈,便会落入咱们的口袋阵中,弟兄们前后这么一截,我们从高处扔下巨石,这些该死的家伙还能逃到那里去?”  “他们好像未卜先知,说停就停,可恶,该死。”  “湖南的鬼冬天真他妈的冷啊,三哥,要是他们一晚不动身,难道咱们便在这儿守上一晚,只怕没等天亮,咱们都要被冷死。”  立即便有人附和道:“是啊,三哥,我的双腿已然冻得没有感觉,得要活动一下,不然定要废掉。”  只听一人道:“没得大哥二哥的命令,咱们那里都不能去,便冷死也要守在岗位上,谁他妈的擅离职守,我把他脖子扭断。”  听口音,这群强人似乎来自广东,邓涛心想,莫非是黑云堡的人?这时又一人说道:“三哥,这样守下去不是办法,他们在烤火取暖,我们却在此处挨冻,那一个惨字,不如叫上大哥二哥,冲下去来个混战,乱刀砍死两个囚犯算了。”三哥道:“马双你小子给我闭嘴,大哥二哥自有分算,那轮到你来说东说西。”  邓涛心中暗暗冷笑:“果然是范摇光派来的,这班家伙,没有半点随机应变之材,我们偏不动身,看看你们能捱到什么时候。”  那马双道:“三哥,现在才酉时,气温愈来愈低,你瞧,天上好像下起雪来,兄弟们临急临忙赶来,身上衣裳单薄得紧,什么时候才能熬到天亮?不如让我去找找大哥,看看那边有什么打算。”那三哥沉吟片刻,道:“也好罢,快去快回。”马三道:“是。”站起身离开。  邓涛悄悄跟在马双身后,转过一处山坡,只见密林深处透出一道火光,马双立时气得混身发颤,忍不住低声咒骂:“怪不得没有一丝声息传来,原来你们竟在生火取暖,舒服得紧罢,可怜我们还在忍饥挨冷。”骂归骂,马双可没敢将怒意写在脸上,离远压低声音叫道:“大哥,大哥。”火堆那边传来一把声音:“是五弟吗?你那边情况怎么样?快过来烤火暖暖身子。”马双应道:“是。”大步走将过去。  邓涛没敢行近,伏在草丛深处等候。过得好一会儿,那马双才搓着手从原路返回,口中念念有词。经过身边时,邓涛从后抢上捂住他嘴,长剑横在脖子上,低声道:“不想死的便别动。”马双出其不意,剑锋寒意逼将过来,只吓得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稳,当即连连点头。邓涛将他拉到密林深处,轻轻放开左手,说道:“要活命便乖乖听话,不然等着人头落地。”  马双没敢往后望,点了点头,颤声道:“是……是……”  邓涛问:“你们是什么人,属于那个帮派,深夜埋伏在这儿想干什么?”马双惊魂微定,说道:“英雄饶命,我说,我说,我们一伙人都是英州(今英德)长蛇帮的,深夜异地埋伏,是受人之托,欲劫囚车把犯人救走……”邓涛将剑尖顶在其背门上,喝道:“再不老实,立即给你来个前后对穿。”马双两腿忍不住又抖起来,道:“是,是,我们受人之托,要把囚车上囚徒劫走杀害。”邓涛道:“受谁人之托?”马双道:“我不清楚,我大哥二哥知道。”  邓涛看这马双脚步虚浮,武功平平,心下不禁奇怪,范摇光不是请了黑云堡南门来风帮忙吗,怎地却叫了这一班饭桶?难道是南门来风没有答应,还是范摇光觉得杀鸡不用牛刀?  想了一会儿又问:“你大哥有什么打算?”马双问:“什么什么打算,我不清楚你的意思。”邓涛禁不住生气,叱道:“快回答,再哆嗦立即宰了你。”马双心如电转,刹那间明白所问,便道:“我大哥说,按计划行事,等囚车入了包围圈才动手。”  邓涛嗯了一声,道:“这个方法太笨,去把你三哥引来,我来给他出个主意。”说完塞了一颗泥丸入口,逼着他咕咚一声吞下腹中,说道:“这是穿心丸,一个时辰后发作,你若不想死,就乖乖按我说的去做。”马双脸色刹时间变苍白,道:“我……我怎么引……引三哥过来,他说没得命令,谁也不能离开岗位。”邓涛道:“你就说大哥有事叫他过去,他敢不听?”  邓涛押着他慢慢走至原来潜伏之处,离开二丈远停下,马双轻轻呼道:“三哥,三哥,过来,大哥有话要我传给你。”那三哥不虞有诈,立即起身走将过去,找一会没见马双,便道:“五弟,你在那里?”马双躲在草丛里回道:“三哥,我在这儿。”三哥循声拨开草丛,夜色下突见寒光闪动,一柄长剑陡地刺来,顶在胸膛上,有人小声喝道:“不许动!”跟着胁下一麻,已被人点了穴道。  邓涛把那叫邹雪扬的三哥制住,再以同样的手法把埋伏在道路最前面的二哥叶大方制服,与马双一人一个,把二哥三哥带回营地火堆旁,邓涛把傻苍拉到一旁,低头密语。  严寒等人只看得目瞪口呆,待邓涛走过来,便问:“黄大人(邓涛化名黄少),他们是谁?”邓涛眼光射向马双,马双特别醒目,立即说道:“回官老爷,我三人就是在前面准备打劫你们的强盗,被这位大人抓了回来。”邓涛哑声说道:“严都头,给他们一点食物,三更半夜打劫的,谁也过得不容易。”严寒应道:“是。”当即拿来大饼分给他们。  叶大方、邹雪扬、马双三人站在火堆旁,手拿大饼,呆呆的一动不动。傻苍道:“三位兄弟,愣着干什么,还不感谢这位黄大人,要是我出手去抓你们,不但没饼吃,没火烤,还要断腿折手什么的。“  马双最是精滑,立即跪下磕头,叫道:“多谢各位官老爷不杀之恩,施食之恩,赐火之恩。”叶大方邹雪扬相互望了一眼,双双跪下道谢。傻苍道:“都起来罢,吃完饼烤暖身子就回去,可不要让那边的兄弟等得心焦。”  马双最是大胆,立即站起来,边烤火边吃饼,说道:“多谢,多谢,一天多没吃饭,肚子已然饿得扁,当真是饥寒交迫啊。”叶大方与邓雪明站起来,没有吃手中的饼,邓雪明抱拳道:“黄大人,我兄弟仨落在你们手中,要杀要剐悉随尊便,何必假惺惺地玩弄我们?”  傻苍撇撇嘴道:“你这句话应在下跪道谢前说,现在说,是不是迟了点?”叶大方顿时语塞,邓雪明走上一步道:“你们想干什么,就直接说吧,男子汉大丈夫,何必绕来绕去?”傻苍道:“看你们都是条好汉子,那就快言快语直说,你们回去跟老大转述我的话,邓德夫妇的命,还轮不到你们长蛇帮来取。”邹雪扬问:“邓德夫妇?”转头看向囚车。  叶大方脸色明暗不定,拱手道:“好,我回去和郑帮主说,至于如何决定,在下作不了主。”再次感谢不杀之恩,作揖告辞,拉上马双转身离开,马双叫道:“黄大人,穿心丸解药可以给我了吗?”邓涛以脚在地下写八个字:“歹心不起,穿心不穿。”马双虽然不信,却不敢再出声讨要,一步三回头,眼光里全是乞求之意。  严寒望着三人背影消失黑暗之中,转身道:“钟大人(傻苍化名钟六),放虎归山,怕是不太好罢。”傻苍道:“严都头,你们先睡吧,这儿由我和黄大人来守就得。”严寒不敢再说什么,二十名官兵围着两大堆火,东歪西倒睡去。  邓涛在两辆囚车中间生了一堆火,低头坐在火堆旁默默添加柴火,他不敢看向父母,生怕只要看上一眼,便忍不住要相认。  傻苍站在道边,抬头望着黑漆漆的天空出了神,禁不住又想起自己身世,我到底是谁,爹娘他们还好吗?思忆数年前,自己被梁木重重一砸,才得从混混沌沌中清醒,伸手摸摸脑门凹陷,心道莫非砸得不够重不够狠,以致没能完全恢复记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240章 江上来客 无几,前面道上亮起火光,有人持火把行路,临近看见四人持火把走来,其中三人正便是适才的叶大方、邹雪扬和马双,为首一人身材高大,膀阔腰粗,相貌十分威猛。那人扫了一眼营地,走至傻苍跟前,抱拳道:“在下长蛇帮郑政,请问官爷尊姓大名?”傻苍抱拳回礼,道:“在下姓钟,郑帮主,久仰,久仰。”  郑政将提手摇摆道:“久仰?嘿嘿,久仰个屁。”傻苍一怔,郑政大笑道:“我长蛇帮偏隅一角,武功又稀松平常,出了英州地头,便再没人听过我们的名号,你说久仰,那不是太过违心吗,哈哈,哈哈。”他这一放声大笑,立将火堆旁睡梦中的众官兵惊醒,纷纷操起兵刃,站将起来。  傻苍脸上不动声色,说道:“非也,非也,若不是长蛇帮郑帮主声名震胁岭南大地,范都督又怎会找你来帮忙?”  郑政脸色大变,眼中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随即望向囚车,问道:“囚车里的人是邓德夫妇?”傻苍道:“不错。”郑政道:“我可以过去看看否?”傻苍将手一引道:“请便。”郑政大步走近,邓涛站起,背对囚车。郑政走近,细细看了一眼,突然叫道:“邓老板,真的是你。”邓德抬起头望着他,哑着嗓子道:“郑帮主,你……怎么会在这里?”  郑政突然叹了一口气,转头对傻苍道:“哎,只怪我没查清楚,糊糊涂涂便接下这桩买卖,邓老板为人讲义气重感情,救急扶危,名声向来不错,我们南粤黑白两道上的朋友都很是敬重,前几天才刚听说蒙冤入狱,没想到这么快便被押解至此处,好在钟大人及时阻拦,不然……嘿嘿。”  严寒这下总算是听明白了,原来这伙强盗目的不是求财,而是受人之托劫杀囚犯邓德夫妇!那是受谁之托?念头刚起,顿时全身被一股寒气笼罩,难道是范都督买凶杀人?  把近十天发生的事前后梳理一遍,范都督绕过刘知府,以“阴谋造反、行刺皇上”的罪名直接将邓德抓拿,首闻时颇觉不可思议,第一个想法便是邓德被人陷害冤枉;本来这等案子,身为广东路知府的刘明亮大人完全有权审理,可他坚持不审,非要送上京城交给大理寺审讯,这当中便透着种种诡异之处,如今再听钟大人郑帮主对话,已十有八九肯定范摇光要置邓德夫妇死地。  虽然今晚劫杀之事完满解决,但至京城路程还甚远,途中不知还将会有多少回强杀暗刺!本来以为此趟行程纵然艰苦,却无性命之忧,那知却是大大失算了。  傻苍道:“郑帮主,那你的意思是?”郑政大声道:“还有什么意思,这单买卖我不干了,大方,回去跟众兄弟说,即时启程,打道回府。”叶大方道:“是。”  傻苍道:“多谢郑帮主手下留情,不知回去之后如何跟上面交待?”郑政道:“我们技不如人,没办法完成任务。”傻苍道:“郑帮主意思是,只要能战胜我们,就会下手对吧。”郑政哈哈大笑道:“不错不错,只可惜我长蛇帮全体出动,也不是两位的对手,我们有自知之明,先行告退,哈哈,哈哈。”将手一挥,转身离开。  长蛇帮走后,后半夜平安无事,天色刚朦朦亮,众人便即动身。落在队伍后面的傻苍与邓涛商量:“范摇光这回失算,必然不甘心,定会再有安排,后面的杀手只怕会愈来愈强,咱们可得小心在意。”  邓涛道:“傻苍,你有没有想过,范摇光为什么会派长蛇帮这种三流货色来截杀我爹娘?”傻苍道:“呃,他本来叫南门来风出手相帮的,难道是南门来风没答应他?”邓涛摇摇头道:“有这种可能性,但是我觉得最主要的原因是,咱们毫无预警提早出发,给了范摇光一个措手不及。”  傻苍侧着头道:“你意思是范摇光还未准备好?”邓涛道:“没错,你想想从我家被抄开始算,只过得十二日,也即是刘伯伯接手的第四天,爹娘便被押解上京,速度是不是太快了些?按常理说,从刘伯伯将案子上报开封大理寺,再至接到大理寺的公函,一来一回,就怎么加急也需时二三十日,再到押送我爹娘出发上京,起码也得一个多月后。”  傻苍笑道:“那是说范都督完全没有预料到咯,因此只好临时安排长蛇帮的人追来劫杀咱们。”  邓涛点了点头道:“现下我最担心的便是范都督发现其中的破绽,直接调动军队来抓咱们,那我就别无选择,只好按你的提议监守自盗,把爹娘救走。”傻苍道:“涛哥,我认为你无须太过担心,刘大人既然接收得伯父伯母,那什么时候押送出发,便是由他这话事,范都督又那里有权管呢,再说当中需要什么手续,需要多长时间等,范都督就未必清楚。”  两人商量来商量去,皆认为越快至开封越好,以期尽量减少范摇光筹备、安排杀手的时间。  傻苍拍马上前,对严寒道:“严都头,昨晚的事你也看到了。”严寒正心神恍惚,听傻苍这么说,立即应道:“是,都看到了。”傻苍道:“敌人安排下的杀手,不单只为对付邓德夫妇,连咱们也不能幸免于难,这个你可清楚罢。”  严寒道:“请问钟大人有何对策?”傻苍道:“如果你信得过我们,就按我们的吩咐去做。”  严寒素知范摇光心狠手辣,昨晚若不是两位京城来的大人出手,自己和众下属早成异地亡灵,对傻苍和邓涛已是言计必从,当下道:“属下愿以两位大人马首是瞻。”傻苍道:“好,咱们立即加快脚程,在前面的桂阳监(今湖南郴州)买齐马匹,改步行为骑马,全速进发。”  众官兵都知危险,听得长官下达的命令,立即来一个急行军,本来须时两个时辰的山路,硬是大半个时辰便走完。邓涛出门前带了不少银子,自己掏钱把市集上十六匹马买光,不管好马劣马,老马少马,一古脑儿全买下来,更沿街高价购买,不多时便凑齐二十匹马。  傻苍又对严寒道:“邓德夫妇虽坐马车,可走得不快,拖了咱们的后腿。”严寒道:“钟大人有何好提议?”  傻苍道:“扔下囚车,让他们骑马好了。”  严寒微一犹豫道:“解开手脚缚绳,不怕他们趁机逃了吗?”傻苍道:“看他俩有气无力的样子,你觉得他们会逃吗,就算逃,能逃得出我俩的手掌心吗?丢了囚犯,我们比你的罪责更大。”  严寒想想也是,便点头答应。叫下属将囚车劈得稀烂,点着火烧成灰烬。  邓夫人不会骑马,邓涛便让出坐骑,让父母同乘一骑,自己改坐拉囚车的官马。安排妥当,二十四人即时上马驰骋。  为避免留下踪迹,严寒遇城不入,绕道而过。众人饭食都在马背上进行,每日只睡两个时辰,一路急赶。  这着甚是见效,一路顺风顺水,从郴州至衡山,过湘潭、长沙县,再至汩罗,路上都没遇到什么意外,不到三天,众官差和邓德夫妇已站在岳州城浩瀚宽阔的长江边上。  二十四匹马日夜不停赶路,皆是疲惫不堪,又要乘船渡江,邓涛索性贱卖了它们,等过了江再买过。  上了大渡船,望着江岸渐渐远离,各人都长长松一口气,站在船板上观看长江水天一色的雄伟气象。邓涛向船家讨得一壶热茶两只杯子,让严寒拿去给邓德夫妇喝,邓德夫妇接过茶水,感激眼光射过来,邓涛立即背过身子,不敢正面相对。  严寒道:“广州至开封,如果走官道,皆是选择于鄂州渡江,咱们偏偏不走大道,让他们在路上拦一个空。过了长江,下一站就是江陵府的玉沙县,再往北便是仙桃镇,过了汉江,离开封便不远。”  傻苍道:“严都头,你知道得倒挺多,经常走这条路吗?”严寒道:“没,只走过一次,对了钟大人,你们南下时是走那条官道?”傻苍那知道有什么官道,随口说道:“我们就是在鄂州过的江,咳咳,严都头,说说你军中的趣事来听听罢,一定很有意思。”  严寒本是健谈之人,此时身在船上,要着急赶路也由不得自己,身心得到放松,听得钟大人要听有趣之事,立即侃侃而谈,从江南讲到塞外,天南讲到地北。  其时天阴若晦,四周水气骤然升起,江面上一团团白雾罩在滚滚碧波之上,放眼不尽,令人胸怀大畅。过了大半个时辰,阴云吹散,太阳露出半张脸,照得江水中金蛇乱舞。  忽见船尾一艘小舟张起风帆,追随驶来。其时吹的正是南风,那小舟的白色布帆吃饱了风,快速逼近。白帆上绘着一条青色的鳄鱼,再驶近时,但见帆上鳄鱼张牙舞爪的,甚是威猛。  众官兵纷纷谈论:“怎地在帆上画一条鳄鱼,这可奇怪之极了!难道是什么帮派的圣物?”严寒道:“长江上的鳄鱼又叫鼍,以鼍为像征的帮派,那可没听说过,若说不是帮派的旗织,谁个渔民有那个雅兴在帆上绘这么一条水灵水灵的大鼍?啊唷,钟大人、黄大人,咱们可得小心,这艘船上的人怕是要来跟我们为难。”邓德脸色一变,问船家道:“老板,这艘小舟是什么来头,怎么透着这么怪异的气息?”  那船老板脸上大有惊恐之色,说道:“这是巨鳄帮的旗织,近几年来已甚少在江面上出没,今日不知何故却突然出现?”邓涛问:“巨鳄帮,那是怎样的一个门派?”船老板见小舟越驶越近,显然是冲着他们而来,颤声道:“巨鳄帮的人专……在江上杀人越货,抢劫过路客商,糟……糟了,客……客官,他们是冲着你们而来……”  傻苍想起月芽岛上的巨龙,心想任你是巨蜥还是鳄鱼,抑或是水龙,碰上我都得倒大霉,当下便安慰道:“船家无须紧张,他们明知我们是官差,要是还对我们起意的话,定要叫他们有来无回。”  小船片刻间便追了上来,与渡船相距二丈,一拍而行,船中隐隐有梵音传出。声音空灵,发音古怪,无一字可辨,尾音拖得长长的,像讼又像歌。突然声音一转,曲调低转放缓,柔情轻松。船上一众官兵本想着要有一场剧斗,却不料对方看起来并无恶意,反像是要和他们谈心传情一般。  邓涛道:“事出反常必有妖,大伙儿要注意。”  过得一会,乐声止歇,船蓬里钻出三个身穿黄袍的人来,头一人身材高大,一头乱发披肩,头顶脑门光秃,额头上箍一个铜圈,满脸乱糟糟的粗须,约莫四十来岁年纪,手拿一根紫色铁杖,杖头挂满金铃,一顿之下发出钉铃当啷清脆悦耳之声。  身后二人相貌怪异,一人如竹竿般瘦高,疑似一阵江风吹来便能将之吹下海,拿着一柄又长又大的戒刀,那刀身比他腰板还要宽阔;另一人中等身材,双眼无神,肤色苍白,嘴角下垂,一脸病容,整个人看起来如是个瘫痪在床十年以上的病鬼,这人手中拿了一双钢圈。  只见头陀牛眼圆睁,向渡船上的人扫了一圈,嗡声嗡气道:“邓德夫妇在船上吗?”江面上虽然风大,但他发出的声音钻入各人耳中,仍如便在耳边呼喝,震得各人耳鼓生痛。  船上傻苍等都没有回答,头陀连问三回,仍是没有人回应,都傻乎乎看着自己,禁不住怒气冲天,将铁杖一扫,暴喝一声道:“你们都聋了吗,还是全都是哑佬?”  这一声犹如晴天霹雳,各人虽然看着他说话,却也都被他这一声中气十足暴喝吓了一跳,耳中如遭落地雷,轰隆隆响个不停。  严寒缓过气来,终于开口说话,道:“大师是谁,江中相见,有何贵干?”那头陀粗声说道自己叫耶律长艺,是青海白马寺藏巴叶神甘丹措的首席大弟子,身后两人是他二师弟哥宁洪荒,三师弟扎西仁珠,江上求见,实为邀请邓德夫妇至白马寺上一聚云云。  严寒道:“耶律大师,邓德夫妇是朝廷的钦犯,有造反行刺皇上之嫌,现下上京受审,罪行未定之前,绝无自主行动之权,恕不能应承。”  耶律长艺哈哈大笑道:“我师父听说邓德脸相圆润,天庭饱满,与我地藏佛颇有法缘,有心见之,急命我无论如何要请他夫妇前往相见,论谈佛法,还请官老爷赏个薄脸,让本陀带走。”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241章 葬身长江王八肚 严寒道:“大师,不管怎样,邓德须得上京受审,赏不赏脸,非小官说了算。”  耶律长艺才说得几句已失去耐心,怒火上冲,铁杖一顿船板,金铃发出清脆响声,暴喝连声,威胁要将船上的人全都杀了丢进江里喂鱼。  傻苍在两人说话扯皮之际,把邓涛拉到一边,低声道:“此人内功深厚无比,两名师弟亦非凡手,要是他们跳上船来,便你我联手,也不是他们对手,须得当机立断,俗话说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涛哥,你先拖住他,我下水凿穿他们的小舟,你一得信号,立即摆舵顺水而行,迅速远离小舟,如果接不上我,那便在对岸相候。”  邓涛情知形势急迫,那管他手段卑劣与否,点了点头,待傻苍在渡船另一侧悄悄下水,立即走到船舷边上哑声道:“耶律大师,邓德夫妇造反行刺之案,其中疑点重重,我瞧多半是被人嫁祸栽害,经大理寺吴大人审查清楚,一定可还他清白,回复自由之身,到时大师自可邀请他夫妇至青海一游。京城乃富庶之地,人间繁华,花花世界,举世无双,何不流连观光,赏花观月,静待案情水落石出?”  耶律长艺见来了个说得上话之人,粗声粗气道:“这位官老爷是谁?”邓涛道:“在下大理寺断丞黄少。”  耶律长艺拱了拱手,说道时间紧迫,须得先请邓德去青海面佛,随后再回京受审不迟。  邓涛没有当场拒绝,问其何故,突然耶律长艺背后那个病夫扎西仁珠阴声细气道:“大师兄,人家吃粮皇的,怎可能将朝廷钦犯拱人让手,失职之罪,怕不是简单这么革职。”语序颠倒,声调怪异,这吐蕃人汉语显然还没学到家,船上的官兵一半听得发笑,一半听得不知所云。  邓涛暗暗注意水面,口中说道:“非也非也,大师言所差矣,若是你们讲得有道理,我们也并非冥塞之辈,岂会不与大师方便?”  那瘦高汉子哥宁洪荒尖声尖气道:“该死的宋人比猪还要狡猾百倍,须防诡计,大师兄,实不必费唇舌,费刀便是,没了脑袋的宋人,才最老实的宋人。”说完一扬手中戒刀。  扎西仁珠接口道:“皆杀之,便没唇舌,清静落得。”耶律长艺将铁杖重重一顿道:“听到我两位师弟说话没有,船上的朋友,若是你们不乖乖送上,那可别怪我三兄弟动手抢人,将你们杀个精光。”  严寒怒道:“这里是宋国地盘,岂能任由得你三个番人胡来!”哥宁洪荒尖声笑道:“你们这些汉猪,老子一路上已不知杀了多少条,杀汉人,比杀猪还简单。”扎西仁珠咧嘴道:“再啰嗦,血洗渡船,抛尸凿船!”  严寒骂道:“你们不知天高地厚在我们大宋国胡作非为,报应很快就会降临头上。”  扎西仁珠阴气沉沉道:“我们多了去杀的汉人,没有八百,也有一千,却从来未见降临头上报应。”  邓涛道:“三位大师稍安勿躁,一切有商量,有商量。”突然一指小舟后面叫道:“咦,你们背后那东西是什么,有水鬼,水鬼啊。”  耶律长艺三人惕然心惊,立即转头去看,船旁白浪翻滚,并不见有何异常,待得回过头,发现渡船船头已然转东,顺流而下。  耶律长艺自知上当,怒不可遏,哇哇大叫,立即下令道:“调转船头,快追,快追,追上杀他汉猪一个精光!”这时船蓬中又钻出三个精壮汉子,一名独眼汉子道:“有人在船底搞鬼。”另二人连衣服也不脱,“扑通”“扑通”两声跳进冰冷的江水之中,瞬间失去踪影。  哥宁洪荒问发生什么事,独眼汉子道指了指船板,说道船底被人拿刀捅了两个洞。  顺指瞧去,只见江水咕咚咕咚从破洞中涌上,霎时间已有一指之深,白马寺师兄弟三人脸色顿变,齐声叫道:“快堵上,快堵上,俺们都不会游泳。”  独眼汉子道:“放心,有我们在,小船沉不了,你们三个赶紧帮忙往外孚水。”说完除下身上衣服,分塞两个窟窿,减缓进水速度。可是这边刚堵好一个,旁边又有一刀捅出,跟着再有一刀捅出,转眼间又多了两个洞,江水涌得更猛。独眼龙心下奇怪,两位伙计这是怎么了,为何还让水底敌人大搞破坏?  巨鳄帮常年活动于长江上,掌扒划游潜钻无所不熟,水性极好,水下功夫自认江上第二,而让他们自愧不如的第一便是舟上白帆所绘的青鳄“鼍”了。管他陆上武功天下第一,到了滚滚长江水面之下,还是得向我巨鳄帮俯首称臣。因此独眼汉子见得两个伙计不但没将敌人抓捕上来,反而任之破坏,心中怒火顿生,骂道:“去他奶奶的熊,两个正龟娘养的王八蛋。”对耶律长艺三人道:“你们稳住,不要害怕,我一会儿上来。”跟着又是“扑通”一声跳入了长江钻入船底。  三名船夫一下没了踪影,小舟在江面上打转,江水越冒越多,舟上三人已无处可躲,只能站在水里,连呼不要害怕,可他们怎能不害怕,乱成一团。  耶律长艺叫道:“师弟,师弟,我不会游泳,怎么办,快想办法。”哥宁洪荒比大师兄更加害怕,双脚在冰冷江水浸泡,寒意阵阵涌上心间,尖声叫道:“大师兄,我要死了,我们回不去白马寺,师父,师父,你快来救我啊!”小舟摇摆,自觉站不稳,蹲下伸双手紧紧抓实船舷。  那扎西仁珠倒是比两位师兄要沉着些,以死不断气的语调道:“没关系,大师兄二师兄莫要镇静,要惊慌些,一定要惊慌。”  片刻慌乱过后,耶律长艺镇静了一些,拿起铁杖对准船洞猛然顿下,随即抽起,跟着又对另一孔洞戳下,欲将水里可恶的家伙砸伤砸死,这一次铁杖没入船洞过半,抽将出时发觉船下有一股劲力紧紧抓着铁杖往下拉,耶律长艺猝不及防下还险些扑到水里。他哇哇大叫,当其时力贯双腿,马步扎紧,顿时全身稳如磐石,双手抓紧铁杖使力拉抽,口中大叫道:“看看谁的力气大。”  岂知铁杖下面的劲力突然消失,收力不及的耶律长艺仰天后摔,这时候他苦练三十年的内功根基终于派上用场,双腿欲离开船板时陡然运使白马寺独一无二的大雪崩山功,一个千斤坠把身子硬生生压下,整个人岿然不动,双腿如被钉在船板上,但见他全身肌肉虬结,须髯俱张,长发炸起,浑然一个再世黑张飞。可他的威风只存在短短的一息之间,“喀嚓”一声传来,其身猛然下沉,冰冷江水淹至胸口。原来小舟船板抵受不住他千斤坠千斤之力,木板从脚下折断。  耶律长艺下半身已钻入船底,所幸上身横粗,卡在船板间,才没令得整个人沉入江中。下身冰冷感觉那么真切,一股莫名恐惧袭上耶律长艺心头,慌乱中忘记自己身怀绝世武功,只高声叫道:“师弟救我!快把我拉起来,拉起来,拉我起来啊!”扎西仁珠与哥宁洪荒顾不得害怕,一人抓一条手臂,使力将他拉扯上来。江水从大窟隆中呼呼涌入舱中,小舟下沉速度更快。  再说独眼汉子跳入江中,一头猛扎潜于小舟下,眼前一幕差点令他呛入一大口水,先前入水的两位兄弟每人一条手腕被一名军官左手扣着,漂漂浮浮荡于水中,不知死活,而就在此刻,刚好见到那胖头陀耶律长艺踏破船板沉下。  那军官见着他,睁眼提刀向他挥舞恐吓。独眼汉子勃然大怒,从怀里取出一把两刃窄刺,潜近向那军官刺去。那军官正是傻苍,他没和独眼汉子纠缠,将左手一松,最先下水的两名汉子立即随水流飘走,傻苍刀尖朝他们一指,随即调头往江边游去。独眼汉子稍稍犹豫一下,是追那军官,还是去救兄弟,抑或留下来照看三位“贵宾”?  想起那头顶上三个家伙侮辱大宋子民是猪,咬一咬牙,立即向两位兄弟飘走的方向追去。  滚滚长江江面上,一艘帆船打着转渐渐沉没,船上的三位大师空有绝世武功无法施展,鬼哭狼嚎大叫救命,一人兀自有气无力呼喊:“惊慌,莫镇静,惊慌,莫镇静。”  不可一世的白马寺三大弟子,无助无奈更感无常。  众官兵远远望见小舟沉没,齐声欢呼,拍手相庆,严寒忽然问:“钟大人呢?”邓涛指了指长江,没有说话。严寒呆了一呆,叫道:“是钟大人弄沉了番僧的船,是钟大人弄沉番僧的船。”  邓涛让船家调转船头,缓慢渡江,以期让傻苍追上,可直至泊于江岸码头,亦不见傻苍身影,邓涛心中不禁有些担忧。  下了渡船沿江岸寻找良久,严寒道:“钟大人没在岸上,钟大人还在长江中!我们快回去找他。”说完眼望邓涛,语音中竟然带有一丝哭意。押解邓德夫妇上京途中,虽然“黄大人”“钟大人”皆不爱说话,但他俩武功高强,足智多谋,严寒早已将他俩视作救命稻草,此时路途还未过半,少一条主心骨,如何能不让他害怕担忧?  一名官兵道:“江水湍急,刚才凿舟之处离江岸又远,不知钟大人能不能游回来?”另一名官兵道:“天寒地冻,江水刺骨,常人便半柱香时间也受不了,钟大人又不是鱼,我瞧他九成已经……”话还未说完,突然“啪”的一声大响,严寒狠狠一巴掌刮在他脸上,怒骂道:“放你妈的臭狗屁,擦干净你的乌鸦嘴再说过。”那官兵抚着半张火辣生痛的脸庞,连连应道:“是,是,我这张嘴是乌鸦嘴,胡说八道,说什么都不灵。”  邓涛望着滔滔江水,随着时间流逝,心下第一次感到恐惧,官兵们说得不错,先不提江心离岸边起码有二里多路,水流急湍,单单江水冰冷刺骨一条,已能送了傻苍上西天。邓涛曾下过万燕洞中的冰泉潭尝试为师父捉千鲺鱼,初下水时还不觉怎样,可在水里呆上一刻钟后,全身冰冷异常,手脚不听使唤,脑子更是一片空白,不得不迅速出水运气抵抗,眼下长江水和洞中冰泉潭水温度相近,此时已距傻苍下水将近有一个时辰,他如何可以躲过低温症的侵袭?  一向镇静的邓涛,也急得在岸上踱来踱去,众官兵都不敢说话,严寒则不时唉声叹气,祈求老天爷保佑“钟大人”安全回来。  邓德一路得钟黄两位京差照顾,心中甚是感激,见得各人脸色凝重悲戚,便道:“黄大人,钟大人吉人有天相,一定会回来的,相信我,我看人很准。”邓涛点了点头,侧身对着他,眼光在下游来回搜索。邓德又道:“一路之上,有人花重金买我夫妇二人之性命,全凭两位大人机智聪敏,一一化解,邓德心中感激不尽,只是你们路上虽拼了性命保护,但到了京城,以某人巨大的能耐,我夫妇一样在劫难逃,与其上京定罪,连累一家老小,还不如现在就让他们要了我的命,让此案就此终结,以挽救自我而下的一大家子。”  邓夫人看着邓涛身影,说道:“黄大人,钟大人若为保护我俩而出事,更增添老身心中不安,等得钟大人平安归来,你们就别再为我夫妇而操心,天命如此,如何能不低头。”  邓涛双眼含泪,那里敢看向母亲。自被押上囚车后,邓夫人全程沉默,脸容一天比一天憔悴,身子一天比一天虚弱,整天只是发呆,邓涛看在眼里,痛在心里,然而他却不敢流露出半点真情,连眼神上的关怀也是不敢。此刻听得母亲开口对自己说话,一眶眼泪如何能够再忍隐,转身面对大江,让眼泪如雨落下。  如是自己受难,即便再痛苦十倍也不流泪,年初在佛山黑云堡,和傻苍两人被李保才折磨得奄奄一息,几近丧命,他都没有喊过一声痛,掉过一滴眼泪,可是,此刻受折磨的是生他养他的双亲,他,可以身受千万种酷刑,却看不得父亲母亲受到半点的伤害。  不管如何,一定要洗清双亲身上的污名!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242章 爆炒鬼舌头 泪光之中,他似乎看到江面上有一黑点,似是一个人头在晃动,禁不住喜呼叫道:“钟六,钟六!”众人一听大喜,眼光都看向长江,可滚滚浊浪当中,那有钟大人的身影?邓涛又叫道:“钟六,钟六,钟六,钟六!”最后一声已有点声嘶力竭的感觉。  众官兵看着邓涛近乎痴狂的模样,心中隐隐生痛,更为前面的道路迷惘担忧。  突听得背后传来一人大笑的声音,“哈哈,黄大人啊黄大人,你可真厉害,眼睛明明看不到我,去能感知到我到来,佩服,佩服啊!”  堤岸上的众人一听,无不喜出望外,齐齐转身,只见堤坡下一人正走上来,赫赫然便是那钟六钟大人!  片刻之间傻苍已上了堤坝,见着众人眼光齐刷刷望着自己,又见邓涛脸上有泪痕未干,禁不住大为奇怪,问道:“黄大人,你怎地流泪了,不会是担心记挂,害怕我撇下你们不管了罢,哈哈,哈哈,搞笑,你太搞笑了。”  惊喜交集的邓涛脸上一红,道:“我流泪。开什么玩笑,堤上风大,有沙子入眼。”  傻苍嘿嘿一笑道:“沙子入了左眼还是右眼?”邓涛道:“双眼齐入。”傻苍怕露出马脚,不敢再取笑邓涛,手指堤下的大群马匹,哈哈一笑道:“我遥望渡船缓慢,心想不如去市集上把马匹买回来先,本来还准备给你们一个惊喜,却不料让料事如神的黄大人识破,当真索然无趣之极。”  眼望堤下的马匹,众人满脸欢欣上又加多层震惊与佩服,这个钟大人,本事怎地恁般大?  邓涛一腔忧愁被江风吹光,喜意盈盈,笑问:“钟大人,你游得那么快!怎好像不怕低温?”傻苍又是哈哈一笑道:“怎么,你忘了瘦虎之事么?”邓涛豁然醒悟,连声称是。  笼罩在众人头顶上的愁云惨雾被傻苍这么几声爽朗笑声赶走得无影无踪,连一度消沉的邓德夫妇也振作起来。  严寒喜上眉梢,问道:“买这么多马,得花许多银子罢。”傻苍扬了扬手中的一只金铃道:“头陀铁杖上一共有十二只金铃,现下只剩下一只,具体是多少银两,还真不好算。”  严寒惊道:“大人你把那耶律秃驴的铁杖抢过来了!那三个家伙怎么样了,有没有逃出生天?”傻苍脸上神色凝重,目光下沉,长叹一口气道:“都喂江中的王八去了。”  众官兵本以为会听到他说都逃走了之类的话,还害怕他们转瞬追来,岂知傻苍话锋却是急转直下,所料未及,呆得一呆,欢呼声如雷鸣般爆发出。  傻苍道:“一个契丹人,一个吐蕃人,一个西夏人,不在当地养牛养羊发家致富,却跑来大宋腹地闹事,如今好了吧,成了八哥口中粮食。”说完摇头叹息。  邓涛问:“你怎知他们分别是契丹人、吐蕃人、西夏人?”傻苍道:“听名字就能分辨得出,怎么,你们都不会分?”邓涛与严寒一起摆头。  邓德道:“钟大人,你去过上述三国吗?”  傻苍道:“没有,没有,自我记起事之后没去过。”心中也奇怪,怎地自己如此肯定,莫不是少时去过?  二十四人过了江,丝毫不停留,径直北上。邓涛坠后对傻苍道:“我们一路走得这般快,行程却仍然被范摇光知悉,傻苍,你看其中有什么梗棍?”傻苍道:“我们当中有奸细,毫无疑问。”  “没错,此人不除,余下之路途难得安宁,你可有怀疑对象?”邓涛问。  傻苍脑袋微微摆动,双腿一夹坐骑,追上队伍,把严寒拉下,将两人心中疑虑说了,严寒开始并不认可,说道这十九人都是跟自己混了多年的兄弟,怎可能背叛自己,可细想之下觉得傻苍说得有理,愤怒之情骤然涌上心头,低声怒骂起来。  傻苍道:“严都头,先别忙着怒气,你这十九个出生入死的兄弟,可有觉得那个最是可疑?”严寒怔了一会,低下头道:“没觉得谁人特别异常。”傻苍道:“那便多加留意,得要不动声色。”  日落后,众人于路边一座荒祠吃饭歇息,祠堂内外周边,树高草密,阴阴森森,附近山包上全是大大小小的坟冢,夜枭叫声时不时传来,听得各人心中发寒。庚时二刻,天空中飘起了雪花,无人添柴的火堆早已熄灭。  万籁俱静中,突然有人大声叫唤起来:“有鬼啊,有鬼啊,这祠堂有吊死鬼!”睡在地下的二十名官兵一惊而醒,纷纷站将起来伸手乱摸乱拉,有人叫道:“快点火,快点火!”这一言提醒了大伙儿,顿时便有人拿出火刀火石,嚓嚓嚓,嚓嚓嚓,火苗生出,可不知怎地却又马上熄灭,连续几回都是如此,无缘无故点不着火,那是怎样一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众人更加恐惧,忽然黑暗中吱的一声,破败祠堂木门被轻轻推开,阵阵阴风呜咽着吹入,众士兵什么也看不到,悚然惊心,战抖着挤成一堆。  一道白色身影飘进来,接着一把拉得长长的凄利声音响起,“舌头,我的舌头不见了,是那个天杀的家伙偷了我的长舌头?嘿嘿,一定是你们这些死鬼偷的,快给我还回来。”  那道白色身影慢慢向众官兵逼近。  众士兵当中胆小的已然吓得全身发抖,都头严寒一向以胆大著称,这时也已吓得魂不附体,口里舌头打结,颤声道:“舌头不……不在我们这里,我们是……路过……路过的官兵,大姐,大……姐那有人敢偷你的舌……舌头。”  那只吊死鬼吱吱笑了几声,尖声道:“不,不,我刚才听得有人说明天要吃木耳炒舌尖,这个天杀的胆子好大哦,连我吊死鬼的舌头也敢偷割了下来吃,吱吱,吱吱。”边说边笑,绕着二十名官兵飘了一圈,接着阴森森又道:“谁割我舌头,我便将谁的心肝挖出来,爆炒蘑菇送脑浆,味道一定鲜美。”  严寒战栗道:“你……你可知道是……谁……谁偷了你的舌头?可别冤枉……冤枉了好人,掏了好人的心肝。”  这时东边砖墙里飘出一只白鬼,下巴胸前隐隐约约挂着一条长物,一名官兵惊叫:“长舌头,又是一只吊死鬼!”那只吊死鬼喀喀喀笑几声,阴声怪气说道:“夫人,我已查清偷割你舌头的,正是出卖兄弟的那家伙!我瞧得他将舌头放进怀里,你去搜一搜马上能找到,喳喳。”  那女吊死鬼吱吱笑道:“是吗?那我就去搜一搜。”飘身飞向众官兵。  突然严寒大声叫道:“没出卖兄弟的人听令,立即趴下!”  众官兵于严寒手下当差日久,虽在惊慌之中,却仍然对其命令条件反射般趴下。与此同时,堂内有一烛光亮起。  微微昏光下,一名官兵直愣愣站着,左手还留在怀中,满脸惊诧之色。  严寒怒声喝道:“石良,你为什么要偷吃吊死鬼的舌头?”那叫石良的官兵惊惧交集,怔怔道:“我没偷吃……我怀里没舌头,没割她舌……。”边说边指女吊死鬼。可一句话没说完,突然便再也说不下去,只见那两只所谓的吊死鬼,竟然是邓德夫妇所扮,而邓德胸前的长物,只是一片从乱坟前捡回来的红纸条,他们腋下都绑着一根细索,晃悠悠吊着,再往上看,黄大人与钟大人坐在梁木上,手中各提着一根绳索,笑嘻嘻望下来。  没想到这吊死鬼寻舌头的恐怖场景只是钟黄两位京差与邓德夫妇演的一出戏!  官兵石良脸色唰的一下变白,全身战栗,颤声道:“严都头,我……我……”严寒两眼如要冒出火来,“石良,我们二十三个人性命几乎要被你全部害死,你这样做对得住我们吗?”石良双膝一软,跪倒在地不住磕头,道:“严都头,严都头,我一时财迷心窍,没想到……没想到会带来这么大的隐患,还好,大伙儿都逢凶化吉,我没酿成大错,没酿成大错。”  严寒大声道:“你为了多少两银子出卖众兄弟?又是怎样出卖兄弟?”石良战战兢兢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物事,嗫嚅道:“有人给了我二十两银子,让我在路上扔这样的小石子。”说着摊开手掌伸出去。  严寒接过来,只见那物事乃一颗颗龙眼般大毫不起眼的小石子。原来收买石良的人叫他每隔一个时辰便捏破小石子扔在道上,这小石子其实是一种秘制药丸,表层破裂后可发出强烈持久、又甜又腻的味道,训练有素的猎狗正是循着这特殊气味,才带着范摇光的人一路追踪下来。  众官兵都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被日夕相处的好兄弟好搭档出卖,片刻震惊过后,声讨声轰的一下响起,有官兵冲上前大骂他见利忘义,更有七八名官兵对他拳打脚踢,石良双手抱头跪在地下痛哭求饶,叫道:“严都头,我知错了,求求你看在我未酿成大错的份上放过我一条狗命,我可将功赎罪,我家中还有妻儿老母啊。”  严寒怒喝道:“石良,谁人家中不是上有老下有少,谁人不是家中的顶梁柱?为了区区二十两银子,便要害死二十名兄弟,难道我们每人只值一两银子,难道我们都了无牵挂?”  石良叫道:“严都头,我不知道他们竟要杀死咱们啊,我只以为他们只是要追踪咱们行进的路线。”严寒大喝道:“你眼瞎了是不是,在郴州没看到长蛇帮要杀死我们兄弟抢邓老爷吗,一次不知还情有可愿,可你为什么还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扔小石子?”石良叫道:“严都头,我没有,我……我……”  突然之间,石良声音嘎然而止,严寒感觉不对劲,说道:“都散开,别打死他。”众围殴之人得令立即退开,那石良一动不动趴在地下,严寒蹲下将他翻了个转。  哎啊!  众人都不禁吓了一跳,只见石良鼻青脸肿,双眼翻白,口鼻鲜血涌出,一探鼻息,竟然已断了气。严寒又气又怒,喝道:“是谁下手这么重?为什么要下重手?”八个有份出手的官兵脸色惨白,双手垂下,你瞧我我瞧你,谁也没作声。适才八名官兵混乱中一阵暴打,至于是那一拳那一脚令其丧命,这时谁也无法说得清。  严寒越看越怒,即时便想处罚这八人,但转念一想还有重任在身,此时绝对不能破坏团结,影响军心,当下强抑胸中怒气,叫人把石良拖出去埋了。邓涛提议道,眼下出了这样的事,谁也无心睡眠,不如现在就上路,早一刻上京,早一刻安全。  严寒对他的话奉若圣旨,立即下令出发,漏夜赶路。  路上,邓涛对傻苍道:“我瞧十九人当中还有奸细。”傻苍道:“没错,奸细就在那参与殴打的八人之中,嘿嘿,这家伙,不但心狠手辣,脑袋瓜子还转得快,趴下时毫不犹豫,此人心理承受能力很强,要想发现其蛛丝马迹,怕是不容易。”邓涛道:“再狡猾的狐狸最终也要露出尾巴,除非他就此收手。”  此后路途顺畅,是日到达仙桃镇,过汉水,往北行得一百余里路,到达一个叫二道坎的大镇,此时正是晌午,众人一路长途跋涉,到此时甚感劳累,邓涛见母亲委顿不堪,心下怜惜,便提议在此地好好休息一天一夜,待明日清早再行出发,众官兵听得提议,无不齐声话好。  于是傻苍找了一间平安大客栈住下,随后二十三人分成两桌,于大堂吃饭,酒足饭饱后,各人回房休息,傻苍邓涛与邓德夫妇同住客店二楼一间大房,房内有两床,傻苍让邓德夫妇分睡两床,自己和邓涛则打地铺,开始时邓德说什么也不敢相信,言道我夫妇两个阶下囚睡床,而你两个堂堂京官,却睡地板,这是在演那出戏?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243章 转世灵童 傻苍道:“邓老爷,让你睡就睡,想那么多干嘛,我们若是对你有歹意,你如何防范也是白费。”邓德想了一想,觉得他说得也对,况且一路上两人对自己夫妻俩十分关照,虽不知出于什么目的,却可看出两人绝非出于可怜同情,他们要怎么样就由得他们怎么样罢,当下不管不顾,与夫人上床睡觉。  傻苍与邓涛坐在窗口,冲了一壶乌龙茶,瞧着楼下熙熙攘攘的街道,各自陷入沉默。  突然之间,傻苍低声叫道:“糟糕,似乎有麻烦。”邓涛抬头看向傻苍,便在此时,一声若有若无的梵音远远飘来,扭头瞧去,只见西首街头缓步踱来一个僧人,身穿金色僧袍,头戴红帽,不到五十岁年纪,布鞋布衣,脸上气定神闲,双眼隐隐似有宝光流动,便如是明珠宝玉,自然生辉,跟着鼻端闻到一阵柔和的檀香。  邓涛向他只瞧得几眼,便心生钦仰敬佩之意。其人身后跟着十二个汉子,面貌大都狰狞可畏,皮肤紫红,不似中土人士,自是那僧人带来的弟子随从。  邓涛低声惊呼:“是那些僧人。”邓涛这声音极低,便连房内的邓德夫妇也听不见,但话音刚落,街下那领头僧人抬起头来向他们所在的窗户看了一眼。邓涛心中一寒,连忙将头缩了回来,打个手势,意思是快跑,傻苍道:“来不及了,既来之,则安之,以不变应万变。”  话音刚落,楼梯便响起轻盈脚步声,随即有人敲门,邓涛看傻苍一眼,神情无比惊讶,起身去开门,门外站的正是那名金袍僧人,邓涛问道:“请问大师是谁,来此有何贵干?”  那僧人双手合十行礼,说道:“在下白马寺藏巴叶神甘丹措,冒昧前来,乃是想求见一人,还劳烦两位大人见。”  邓涛听这声音甚是亲切谦和,彬彬有礼,绝非强凶霸横之徒,便道:“大师请进来坐下喝杯茶。”藏巴叶神甘丹措走进屋内,眼光左右一转说道:“两位施主,本僧冒昧,不请而来,生平有一知交,是大宋南粤范氏。昔年老僧与彼于昆仑不冻泉邂逅相逢,讲道论理,以武会友。这位范先生乃前世武尊之关门弟子,于天下武学涉猎极广,所知甚多,本僧得彼指点迷津,生平心中疑义,皆如拨云见月,豁然开朗,又得范先生慨赠上乘武学秘笈,深恩厚德,无敢或忘。适逢老僧率弟子云游中土,以增见识学问,日前收范先生传话,老僧于是有一不情之请,还望两位长官慈悲。”  邓涛指着傻苍道:“在下黄少,这是我同僚钟六。大师好。”两人一起向他还礼,邓涛又道:“有幸结识藏巴叶神,我二人荣幸之极。叶神与范先生生相交一场,颇大因缘,得其传话,可不知所谓何事?叶神适才言道求见一人,不知此人是谁,若在下二人认识,当乐于牵线引见。”  甘丹措道:“黄大人爽快,老僧便不拐弯抹角,前日老僧收范先生口信,言曰自分别后,始终思念良友之情,若有机缘,定要重聚,同寝夜话。范先生在信中还论及我吐蕃国事,深信广州人氏邓德先生乃我寺圆寂主持本世之托身,本僧又闻邓德夫妇深陷刑事,将要上京受审,恐受铡头之刑,若成真,则必引为我吐蕃最大憾事。”  邓涛道:“大师求见之人,乃朝廷钦犯,有造反、行刺皇上重大嫌疑,大理寺吴大人深知此案非同小可,特命在下二人连夜南下押解护送,不可有失。”  甘丹措脸露喜色,问道:“范先生果然无欺,请问邓德先生在那,老僧求见一面。”邓涛脸露难色,正踌躇间,邓德揭开蚊帐,从床上下来,抱拳作揖道:“在下邓德,拜见叶神。”藏巴叶神甘丹措见邓德一身囚服,约莫四十来岁,个子高高,耳郭下垂,慈眉善目,面容和蔼,声音响亮而不刺耳,现下虽脸颊消瘦,眼眶深陷,却不掩昔日相貌圆润之形,果然颇具福缘福相,心下窃喜,深深一揖道:“得见邓先生,小僧甚喜之,冒昧一问邓先生何年何月降世?”  邓德道:“在下于乾兴元年,亦即壬戌年,九月初九降生。”  藏巴叶神甘丹措掐指一算,双手合什脱口而出:“妙哉妙哉,前世佛陀圆寂于天禧元年,四年后佛陀托身入世,时间正合,时间正合!”  白马寺前任佛陀圆寂前,聚集甘丹措师父卓弥·释迦意等一众弟子至藏经阁,说道他死后会重新投胎降临人世,你们把灵童找到然后推举他为佛陀。卓弥·释迦意等谨记佛陀嘱咐,于其死后第四年,便始在青藏高原上寻找转世灵童,历四十余年无果。  有一天,卓弥·释迦意将大弟子甘丹措召至病床前,说道:“昨晚我作了一个梦,一轮红日从东方升起,照亮雪山。醒后冥思苦想,终于知道为何灵童经年不现,只因我们走进了误区,局限于高原上寻找,以至坠入困境。”  甘丹措心下奇怪,问道:“师父,太阳每天从东方升起,梦之有何奇怪?”卓弥·释迦意道:“太阳每日自东方升起,而我却不能从中悟出禅理,枉我一生深研佛法,如今无果而终,实是报应。你即日起前往东土大宋游历,为我宁玛教寻找转世灵童。”  甘丹措道:“可是师父,大宋都是汉人啊,转世灵童怎可能在藏人之外出现?”卓弥·释迦意摇摇头:“甘丹措,难道你还要走我的旧路,咱们祖师莲化生是那里人?”甘丹措道:“莲花生大师是天竺人氏。”  “说得对,我们又是什么人?”  “我们是吐蕃藏人。”  “佛有分国界吗?有分男女吗,有年纪、贫富、尊卑之分吗?”  “师父,佛不分国界,不分男女,不分年纪,不分贫富,不分尊卑,心中有佛,皆是佛家弟子。”  卓弥·释迦意混浊的双眼盯着甘丹措,问道:“那佛陀在你心中为何有民族国家之分?”  甘丹措呆了一呆,没有说话。卓弥·释迦意叹了一口气道:“何时参悟透禅理,何时便去东土大宋罢。”说完闭上眼仙去。甘丹措跪在师父身前,七日七夜方始醒悟,第八日上,他修书一封给范摇光,信中言称自十五年前一别,久未闻音迅,颇思益友,即日前往大宋一游,登门拜访,并在信中透露师父交待下来的任务,望其多多留意。  再说身在广州的范摇光截杀邓德未果,收到飞鸽传书讯息,得知邓德上京行走路线,要从岳州渡江,想起藏巴叶神刚好身处岳州,便军鸽传书岳州太守文莒南,由其捎口信甘丹措,顺口捏造称,经暗访明查,朝廷钦犯邓德颇有佛缘佛相,其宅夜有金光发出,屋顶天空常现霞光万丈,极有可能是他白马寺苦寻的转世灵“童”。  甘丹措收信大喜,即派三大弟子前往江中拦截,未料邓德未能带回,连三名爱徒也失去踪影消息,当下他便打消南下打算,沿途追踪邓德至二道坎。  邓德道:“敝人僻处南疆,与贵国吐蕃远隔万里,既不信佛亦不入道,乃无神论者,怎会是大师口中的转世灵童?”  甘丹措道:“每一任佛陀,在未开智之前,皆是万千凡间一粒微尘。邓施主,让我看看你手掌。”邓德伸出手掌,甘丹措握起端详一番,举右掌于胸前,神态庄严肃穆,口称:“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施主手掌肉厚指粗,掌纹纵横交连,与本教上一任佛陀神似,邓施主既与我佛有因缘,请便随我而去罢。”邓德道:“大师,在下为人陷害,冤屈未雪之际,这顶着污名的肮脏之躯那也不去。”  甘丹措道:“阿弥陀佛,邓施主此言差矣,身正名自清,又何必在乎那外人看法,况且大理寺未必能给你洗清污名,依小僧看,此行北上凶险殊甚,实不该前去。”邓德凛然道:“有劳大师担忧,命运由天不由己,在下早已看透,邓德愿意受那铡刑之罚,也不愿身披污名苟活于世,更不愿我子孙万代活于骂名之下。”  甘丹措长叹一声,脸色缓变,默然半晌,才道:“邓施主可知,我白马寺为寻找转世灵童,花费多少年光阴?坦然请之,既不应允,唯有用强,还请见谅。”说完伸手扣住邓德手腕。  邓德不动声色,道:“请问叶神,难道你已认为我便是那转世灵童?”甘丹措道:“是不是,不由我说了算,须得请回白马寺由十二位大师鉴别认定。”邓德道:“若是在下不愿去呢?”甘丹措道:“施主,选取灵童为国之大事,个人意愿微不足道,由不得施主意愿。”说完拉着邓德便走。  邓涛跃至甘丹措身前,躬身道:“叶神将钦犯带走,叫我们如何向吴大人交待?”甘丹措道:“好说,好说,黄大人,请你回去禀报吴大人,邓施主乃我吐蕃国贵宾,请看在贵我两国关系上,免除邓施主罪役,将来我国必派使者前往开封谒见神宗皇帝,阐明事由,此事两位大人倒不必担心。”  邓德道:“非也,非也,我邓德自认无罪,何来免除罪役一说?”甘丹措微笑道:“邓施主何必执着于字眼,若是你心怀芥蒂,大可继任掌教后,领兵讨伐宋境,宋国北与契丹有战事,西有西夏侵扰,若西南再多我吐蕃国的大兵压境,相信朝中一众高官必厚礼相赠,软语相求,连道误会之同时,定要严厉惩处陷害忠良的奸侫,那时不仅可正声名,更可扬眉吐气一雪前耻。”  藏巴叶神甘丹措竟然将寻找转世灵童之事上升至国与国关系的高度,实是大大出乎三人的意料之外,邓涛抱拳道:“叶神妄顾贵我两国良好关系,于大宋国腹地,强抢我宋人,言行骄矜自大,目中无人,或致使两国陷入纷争之中,此可是朋友该有之举?”  藏巴叶神甘丹措单掌竖于胸前,道:“于朋友不义之举,本僧从不屑为,但于我国有益之事,本僧可将个人声名置之不顾。”  傻苍道:“叶神大师,人与人相处需要互相尊重,国与国交往同样需要,你将我国朝廷重犯带走,势必引起贵我两国的外交纷争,将来兵戎相见也未可知。”甘丹措哈哈一笑道:“纷争事小,兵戎相见亦非大事,但吐蕃国不可一日无佛陀,无论邓施主是否就是我们寻找的转世灵童,本僧都得带回去鉴别认证。”  傻苍道:“叶神大师言过其实,贵国无佛陀已不是一日半日之事,如何说得上不可一日无佛陀,再说,贵国贵教怎可重用一个身负逆反罪名的囚徒?叶神明知邓德受人陷害,何不助他洗刷冤名之后,再行邀请?以清白令名之躯,担任掌教方可名正言顺,得万民拥戴。”  甘丹措道:“贵国官场关系错综复杂,黑暗腐败,高层昏庸无道,下层糜烂臃肿,文官贪财,武官贪生,要想洗清邓施主身上污名淡何容易?我等自知邓施主清白即可,何须在意邻国生搬硬造的罪名?自来正直君子易遭人污蔑,我国人民眼睛雪亮,岂会受到蒙蔽?此层钟大人倒是过虑。”  傻苍道:“叶神大师所说未免以偏概全,大宋国固有奸臣小人和贪生怕死之辈,但绝不乏清官勇士,若朝中奸臣当道横行,自有人不畏强权冒死站出来进谏;若外敌压境,定会有人挺身而出,身率士卒,以身挡车,适才大师恐吓,言称吐蕃将发兵侵我国境,以逼我军民臣服,在下二人耳中听来,未免觉得贵国君臣夜郎自大,堪比井底之蛙。”  藏巴叶神甘丹措双眼一瞪,随即仰头大笑,声震屋瓦,毕,如电目光射向傻苍和邓涛,道:“贵国如有能人,燕云十六州为何经年要不回,又为何在战争胜利之下与败方辽国签署丧权辱国的澶渊之盟?贵国国力雄厚,经济发达,环宇之内,苍穹之下,无国可及,却又为何边境屡遭西夏大辽侵扰而无法平息?本僧眼光有毒,预估不出百年,你大宋便会亡国,汉人偏居南方一隅。”  邓涛冷冷道:“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大师预计的只是趋势,并不是眼光有毒,按在下推算,贵国吐蕃,两百年后,将与我中原融为一体,无分彼此。”  甘丹措双眼寒光一闪,脸上阴云密布,但片刻之后,回复怡然神情,淡淡道:“将来的事,谁能说得清。两位大人,就此别过。”说完拉着邓德的手飘然出门。邓德全身酸软,毫无抵御之力,踉踉跄跄下了楼梯。邓夫人在后惊惶叫道:“老爷,老爷。”凄凄戚戚跟着下楼。  傻苍与邓涛双双从窗户跃下,拦在甘丹措身前,邓涛道:“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大师抢我国民,可有将我宋朝瞧在眼里吗?”  甘丹措道:“从不将。怎么,欲以螳螂之臂挡车?”  邓涛道:“在下不自量力,要请大师把邓德留下。”  甘丹措双眉一扬,话不多说,抬臂挥出,一股深厚劲力向二人逼将过去。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244章 二英斗藏神 这股劲力带着一道疾风迅猛扑来,傻苍与邓涛齐齐运力抵抗,却那里能抵受得,情不自禁退后五六步,站定后一人拔剑,一人抽刀,齐声道:“在下二人不才,要向叶神大师讨教。”  甘丹措岂会将两个当差的后生瞧在眼里,把邓德交到随从手里,说道:“本僧看二位举止言行不俗,绝非凡物,不欲伤了性命,只是外人尚且看重尔等性命,自身又何不敝帚自珍?”傻苍道:“自来汉家不乏英雄儿女,大师欲将邓德带走,那便从我二人尸身上踏过罢。”  甘丹措哈哈大笑,道:“英雄历代皆有,可惜你们两个还不算。”邓涛道:“是不是英雄,可惜也不是由你说了算。”纵身跃前,挺剑刺出,剑到中途,剑尖下压,改指甘丹措下腹。  甘丹措岿然不动,只见他双眼看着使剑的邓涛,脸露微笑,右手垂于腰肋间,拇指和食中二指轻轻搭住,无名指与小指张开,似是拈住了一朵鲜花一般,待邓涛剑尖指到,食指弹向剑尖往下一寸,但见他出指轻柔无比,如要弹去鲜花上的尘土,却又生怕震落了花瓣上的露珠,脸上则始终慈和微笑。  甘丹措所使指法乃吐蕃绝技拈花弹指,由宁玛派祖师爷莲花生大师所创,自来相传,释尊于灵鹫山登座,当其拈花默然之际,大众俱不解其意,惟独摩诃迦叶破颜微笑。释尊乃当众:“吾有正法眼藏,涅槃妙心,实相无相,微妙法门,不立文字,教外别传,付嘱摩诃迦叶。”莲花生大师以心传顿悟见长,北上高原后精研经义,冥思苦想多日而创出拈花弹指功。  拈花弹指与少林七十二绝技拈花指同出一源,名相近,指法亦接近,只捏枝指法不同,甘丹措所学拈花弹指以三指拈枝,而少林拈花指只以拇食二指。因拈枝手法不同,施展手法上也略有不同,吐蕃绝技食中二指皆可弹出,既可一前一后,亦可双指齐出,而中土少林拈花指绝技只食指可弹。  拈花指创自达摩,拈花弹指创自莲花生大师,两人虽相差三百年,但对佛教经义的解悟上却有惊人的相似,创制出的武功也是大同小异,以二指还是三指拈花指,那是他们两人对于细微处的不同见解,前者独专一指凝力更强,后者二指皆可弹动变化多端,两种技法自有优劣,各胜擅场。  邓涛自然知敌人厉害,若被弹上,恐怕不只长剑握脱手飞落如此简单,怕是连虎口、手腕、手臂也得震伤,当即长剑收回再刺,点向敌人右臂。邓涛变招改刺已是极快,可在长剑收回的一刹那,剑尖前端却仍给甘丹措不动声色弹了一下,不但包括傻苍在内的旁人看不见,连邓涛也未察觉,只感手腕微微一震。  邓涛长剑再刺,甘丹措全身稳如劲松,纹丝不动,等剑尖指至,左手中指弹出,动作既轻又隐蔽,邓涛手上又是一震,立即于剑招未尽之际收回,改刺为横掠,疾挥向敌人咽喉。甘丹措面对封喉长剑,依旧泰若自如,待剑尖划至,抬指再度弹出,径迎剑刃。  敌人竟然以区区一根手指对抗锋利剑刃,实是大大出乎邓涛意料之外,暗道:“大喇嘛,刚才你弹剑身那也罢了,现下居然连剑刃也敢弹,真是越来越自负,就算你指法练得再出神入化,也仍是血肉之躯,又如何能与钢剑锋刃相抗?”当下手掌使劲紧握剑柄,发力横出。  电光火石之间,只听得嗤的一声轻响,邓涛手中长剑自弹指处断裂,一分为二!残剑闪出一道白光,从甘丹措咽前一寸处掠过,紧接着哐啷一声清脆响声,断裂的剑尖落地。  外人初感甘丹措高张到极点,也是险到极点,但想深一层,立即赞叹甘丹措艺高人胆大,胆识与功力皆是第一流。邓涛断剑划过咽喉,只须再往前伸一寸,或抬高一寸,便能令甘丹措血溅当场,但甘丹措始终脸露微笑,坦然而受,这定力与估算能力却尤非常人所能。  邓涛为救父亲,当然全力以赴,想要一招致敌于死命。甘丹措身经百战,阅人无数,岂不知对方之意,可是他以神功弹断长剑后,没有顺手夺下或震飞长剑,而是不避不让,任由断口擦着喉核而过,自是胸有成竹,只须邓涛一有能力改变断剑行进方位方向,他便有克制之道。在这间不容发的瞬息之间,他竟能随时出手护身克敌,则武功比邓涛高出数十倍,自不想而知。  甘丹措以指迎刃弹断长剑,实可算得上惊天地泣鬼神之举,令人赞叹,但他不避残剑的养气功夫,更加令人佩服钦敬得五体投地。  适时冷面神洪仁海在佛山黑云堡以二指截断李晴柔长剑,又在南昌陈明道陈老镖头家以指头把傻苍的逆刀弹飞,展现惊人指力,但甘丹措以手指迎刃弹断剑身,这一手旷绝古今的拈花弹指功夫,却又比冷面神的的指功更胜一筹。  以指断剑绝技实是太过匪夷所思,这其中固然有甘丹措造诣不凡的拈花弹指之功劳,但于其中起更大作用的却是他取巧之心思,为在汉人面前显示吐蕃绝学卓而不凡,先悄悄在邓涛长剑上轻弹两下,当其时右手食指与左手中指两下浑厚无比的柔力已将剑尖震裂大半,第三指迎刃再弹,其实只不过是水到渠成大功告成而已。外人没看见他先前弹的两下,还以为他是一指弹断,自是惊讶万分,佩服得五体投地。  傻苍见状,跃上前逆刀劈出,叫道:“藏巴叶神,我们后辈小子功力与你相差太远,便只好倚多为胜。”  甘丹措笑容不变,微微点头道:“很好,很好,再让我见识见识你的刀法。”傻苍四肢得到长乐散人两成真力,动作更加矫健灵敏,施展出精妙绝伦的屠残刀法,片刻间把甘丹措笼罩在刀光下。  甘丹措左右双掌径向刀身拍去,逆刀虽是刀,拿在傻苍手中却比长剑还要轻盈,甘丹措连出五指不中,反被凌厉刀法逼得身体晃动,禁不住赞道:“两位大人好俊的功夫。”邓涛长剑被弹断,丝毫不惧,断剑舞得飞快,招招击向敌人要害,叫道:“钟大人,咱们再拿出大战长毛怪的勇气来。”  “说得好。”傻苍口中说三个字,手上已是劈出三刀。  傻苍屠残刀法已有一定根基,对付江湖上二三流高手已不在话下,此时双手双脚获赠长乐散人近百年精深浑厚功力的两成,更犹如吊睛白额大虎增添钢翼,威力突飞猛进,屠残刀法、逆刀、长乐散人内力三合一融为一体,一经激发,所爆发出的战力非同一般。  邓涛虽被甘丹措弹断剑尖,一身长乐散人亲传的精妙剑法不因失去剑头而有所折损,依然神出鬼没,令人不得不防,只见刀光掩映之下剑光吞吐不定,刀剑互为攻守,配合默契,一时之间,竟然逼得甘丹措频频移动脚步。  甘丹措开始时浑不将他两个当差的青年放在眼里,这时却不得不重视起来,脸上那怡然自得的神情减淡,他双掌左拍右削,口中丝毫不停,说道:“两位大人武艺了得,不知师从那位高人,在京中做断丞,岂不是太过大才小用?若不嫌弃吐蕃地处高原,不妨便到我国当一个威风八面的大将军或是大内总管,前途岂不是更光明?”  傻苍和邓涛都没有回应他,各自展开刀剑,全神攻敌。  “哎哟,我那三位不成器的弟子,是不是被你们杀了?杀了好,杀了好,三个家伙天份太差,拜入白马寺多年,却学不到我二三成功夫,早已是看不顺眼,如今借你们的手除去,那可妙得紧啊,妙,当真是妙。”  傻苍和邓涛听了他这番说话,心中都禁不住暗暗咂舌,亲传的大弟子、二弟子、三弟子被人杀了竟然不怒不气,反而连声说好,此人面相和善可亲,谈吐也不俗,却不料如此铁石心肠无情无义。  甘丹措口中虽这么说,傻苍戒备之心可没有丝毫放松,他劈出一刀后道:“什么你的弟子,我们可没见过。”  甘丹措哈哈一笑道:“若不是你们两小子搅鬼,我那三个徒弟怎么会人影不见?”  邓涛叫道:“这个你要去问他们。”长剑抖动,连刺对方肋下与小腰。  甘丹措见他剑法繁复,招数无穷无尽,忍不住又赞道:“黄大人,你使的这套剑法叫什么名字,大有名家之风,料不到啊料不到,中土竟然有剑法精妙如斯。”伸掌劈向邓涛手腕。他先前一直劈击刀身剑身,攻向手腕肢体却是第一次。  邓涛手腕下沉,断剑改点为削,攻向甘丹措膝盖,焉知甘丹措早已料到他躲避的时机与方位,踏上一步,左手二指夹向剑身,右手一掌直击向邓涛脸门。这上下其手来得极突兀,邓涛脑袋摇摆后仰,手中断剑再度急探躲避。  甘丹措哈哈一笑,说道:“跪下吧。”左脚踢出,脚尖迅点,嗤嗤嗤嗤嗤五下,正中邓涛右腿足少阴经脉上的水泉、照海两穴以及右腿足少阴经脉复溜、交信、筑宾三个穴道,邓涛双腿一软,便要跪倒在敌人身前。  武林之中,点人穴道,不是用指便是用判官笔峨嵋指,也有个别人会用一些铜人之类奇形怪状的兵器来点穴,可不管用什么,都以双手为主体,像甘丹措这般用脚尖来点穴,武林之中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最不可思议的是,他的脚比一般人的手指还要灵活,认穴之准,速度之快,已达到出神入化的境界,吐蕃武功相比中土果然是大有独特之处。  士可杀不可辱,岂能向敌人下跪?邓涛立即以剑支地。甘丹措温言道:“不跪吗?”他说话的瞬间,脸上突然现出微笑,笑容乍现之时,拈花指绝技使出,左手食指弹向邓涛胸口膻中大穴。  拈花弹指既能断剑,刺穿邓涛膻中穴更是不在话下,之如铁枪插入豆腐轻易。虽说他指力可收可放,运用自如,不一定会取邓涛性命,但傻苍焉能把朋友之命交在别人手里,见得邓涛岌岌可危,奋不顾身抢上,一刀刺向玛尔马右腰眼。  这一刀傻苍拼尽全力,逆刀如闪电直击,说到就到,甘丹措不得不侧身闪躲,右手食指弹击傻苍脑袋。  趁着这一空当,邓涛借着剑身弹力往后跃开,落地后摔倒,严寒立即冲上去扶邓涛坐起来,可他既不会解穴,又武功低微,只能在一旁干瞪眼。  邓涛坐在地上,闭上双眼,默运师父长乐散人所授“红云功”内功心法,运使真气冲击被封穴道,只一瞬之间,白净脸庞红气涌现。  邓涛练红云功之前,长乐散人曾对他说道:“这门内功心法如围棋一般易学难精,博大精深,练到深处时可飞花伤人,摘叶断竹,只是当用尽全力运使时,红气便会涌上脸庞,如戏台上的红脸关公一般,十分突出,敌人一见你红脸,便知你使尽全力,心下有了提防,那便失去出其不意之功。”  邓涛为了李睛柔,为替她报灭门的血海深仇,为抢夺那不知落在谁人手中的七彩虹珠,只求速成,同时心中寻思:“内功心法都是人创的,前人创制的这套心法虽有瑕疵,难道我便不能改良改善,使之运力时脸色不变吗?”是以义无反顾选择修炼红云功,那惧他脸红如关公。  那边厢傻苍以一人之力独战吐蕃第一高手甘丹措,频频遇险。邓德叫道:“大师,你住手,我随你去吐蕃就是,别伤了钟大人。”甘丹措笑道:“不是我想伤钟大人,是他想伤我,你求我,还不如劝劝他。”  邓德想想也是,便对傻苍道:“钟大人,请你停手,无谓为我而伤性命,进京未必能保命,远去吐蕃还能救我一大家子,一相对照,跟大师走,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可这时傻苍已入幻境之中,双眼迷离,一眼一,全是甘丹措的双手。上回激战黑风老妖长毛怪黄秋生,心有专注,进入刀境,别说声音,就连杯碗筷子砸过来,也是视而不见,此时又那里听到邓德的说话?  甘丹措本以为逼退邓涛,要拿下傻苍便是轻而易举之事,可面对处于迷幻刀境中的他,竟然感觉比面对二人围攻还要难对付些,心下不禁暗暗稀奇,当即静下心来凝神观看傻苍刀招。  而傻苍眼中,再也看不到对方的面容,只感觉面前是一个模糊的人影,没有五官,没有头发,有的只是轮廓。也是在这个时候,已不是傻苍使刀,而是刀带傻苍,天地逆刀犹如神灵附体,刀带手,手牵身,傻苍身影随着逆刀的劈、斩、削、刺、剐、勾、砸、带、挑、振、掠、挥而舞动。  甘丹措越看越心惊,越心惊越是好奇,他武功实在比傻苍高得多,于莫测难料的刀光下仍能趋避自如,不疾不趋,双手随意挥出,偶尔拈花弹指弹出,把凌厉刀招化解。  在街上围观的众人,看得连喝彩也不会,只觉甘丹措如一座大山,浑厚庄重,任天崩地覆于眼前也自在,傻苍则如流云行水,轻盈变幻,绕着大山飘然转动。  甘丹措几次想夺下傻苍的刀,却都被那匪夷所思的刀招变化所破坏,明明空当已生,正要乘虚而入,却不料那刀又从最不可能的角度方位、以最绝妙的时机封住漏洞,这种应变,这种速度,绝非眼前这个二十出头的青年所能达到,心下震惊愈甚,再看向傻苍,只见他双眼似闭欲张,脸上神情诡异,既似笑,又似哭,一时平静,一时激动,细察之下,其额头上已布满细密汗珠,聚成一粒粒汗滴,甩落于地,不多时地下湿了一片。  甘丹措的点穴脚法实在太过高深,坐在一旁的邓涛连连催发红云功,把脸膛逼红彤彤亦未能冲开一处被封的穴道,最后他索性放弃冲解,凝神观看激斗中的二人。  傻苍被逆刀带着上跳下跃左窜右挪,没丝毫停歇,存储于四肢中的气息慢慢被消耗,又过得一刻,长乐散人输送的气息被挥霍一净,渐渐动作便慢了下来,再也跟不上天地逆刀挥舞的节奏,不是打踉跄便是失步,几次险些摔倒。  最后傻苍实在没有气力,逆刀要上压下劈,而他双腿早已发软,欲勉强起跳,却不料噼啪一声,没跳起不单止,反而整个人重重摔到在地,逆刀脱手,由劈斩变推刺,嗡嗡低鸣着直向着甘丹措飞去,逆刀怪异的行进轨迹令得见多识广的甘丹措惕然心惊,急忙滑步向左闪开,嚓的一声,逆刀划过甘丹措的鬓边插进身后青砖墙壁上。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245章 丐帮帮主 甘丹措震惊不已,回过神后分点傻苍和邓德穴道,呵呵笑道:“我本来只想带邓先生一人,不过你们两小子太过神奇,那便随我一块儿去青海白马寺玩玩罢。”  邓涛见两人都陷于敌手,其势已无法挽回,便对母亲道:“邓夫人,请你也跟着去一趟吧。”邓夫人别无选择,点了点头。  甘丹措一声令下:“带上他们,走罢。”傻苍精疲力竭,邓涛穴道受制,都无法阻挡,任由众番僧拖曳,严寒一干人连开口说话的勇气也没有,站在一边眼睁睁看着番僧押着邓德夫妇、黄大人、钟大人离开。  甘丹措刚走没几步,一名躺在客栈墙角边晒太阳的老乞丐突然伸了个懒腰,站起来踉踉跄跄走在众番僧之前。一名牛高马大的番僧嫌他阻道,喝道:“臭叫化子,快让开,快让开路。”  那乞丐好像没有听见,依然左右摇摆慢吞吞走着,番僧大怒,上前一脚横扫,要把这个又聋又占道的家伙踢一边去,可是不知怎么的,明明踢出去的一脚已中他屁股,摔倒的却是自己,直摔了个四脚朝天,乞丐却一点事也没有,番僧又气又怒,爬起来一记右铁拳打乞丐后脑,眼看就要将他打得脑浆迸射,没想到乞丐突然脑袋一摆,拳头擦着耳朵而过,乞丐显然被吓了一跳,呀呀大叫。  番僧一拳不中,弯手就要箍其脖子,却不料右臂软绵绵一点力气也无,没来得及多想,左拳打出,那乞丐于一摆脑袋,慌乱中突然矮身往前一跌,坐于地上。  再看那番僧,只见他双手握拳僵直平伸,既收不回来也放不下,满脸惊诧之色。  另一名番僧知道是那老叫化子搞的鬼,走至背后就是一禅杖砸下,邓夫人叫道:“老人家危险!”叫化子背后似生了眼睛,待得禅杖离头顶三分,突然整个人往后平移,迅捷无伦来滑到番僧脚下,左手轻轻一拂,番僧双腿一软,持着禅杖径直跪在叫化子身前。  老叫化子笑道:“哎呦,怎地向老叫化子下跪了,我可受不起。”那番僧想要站起来,可全身酸软,最后竟然连跪也无力,整个人伏在地下,看上去如对叫化子行跪拜大礼。  甘丹措不动声色,走上数步左手轻拍高大番僧肩膀,右脚轻踢伏地番僧曲池穴,微微笑道:“这位兄台,怎地跟小子们一般见识?”两名番僧经他一拍一踢,双手双脚立即活动自如,急急退后。  老乞丐仍然坐于地下,懒洋洋说道:“恶狗该打就得打,不然老对我露牙咧齿,早晚会被它们吓坏。”甘丹措此时看得清楚,这老叫化子身材枯瘦,肤色灰黑,脸上东一块西一块都是污迹,约莫有六十来岁,穿一身破破烂烂污秽棉袍,大冬天的双腿赤足,只穿了一双破草鞋。  他不欲多生事端,单掌竖于胸前道:“兄台教训得是,小子们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在下另有要事,告辞。”说完绕道而行。  老叫化子没理会他,可当邓涛和傻苍被一左一右带过身旁时,他却手脚齐伸,左手抓住邓涛右脚,左脚将押着傻苍的番僧踢倒。邓涛被他左手抓上,立感一股浑厚霸道的内息从照海穴涌入,冲开左腿被封的水泉、照海两穴,跟着内息进入丹田,复入右腿足少阴经脉,把复溜、交信、筑宾三个穴道冲开,他双腿一得力便立即跃起。傻苍适才用力过度,番僧摔倒,他也随同倒地。其余番僧见状,一块儿涌上,把叫花子、邓涛和傻苍三人团团围住。  老叫化子一跃而起,但见他身形飘动,南发一掌,北踢一脚,中间还夹着一声声的干笑,顷刻间将围着番僧尽数击倒。他出手突如其来,身法既快,力道又劲,十一名番僧没一个能还得一招半式,每人不是穴道被点,便是受伤倒地。  甘丹措一声不吭,待得叫花子停下,双掌合什,道:“阿弥陀佛,阁下是谁,一昧和本僧作对,不知有何见教?”  老叫化子指着傻苍道:“这位小哥适才说道,大宋国固有奸臣小人,却绝不乏清正义士,若朝中奸臣当道横行,自有人不畏强权冒死站出来进谏;若外敌压境,定会有人挺身而出,身率士卒,以身挡车。老叫化听了深以为然,不管国家如何积弱,不管当政者如何昏庸无道,普天下能人志士都将不甘沉沦,振臂疾呼,为国为民!往朝历代,从来不缺少抛头颅洒热血的义士,从不缺乏飞蛾扑火的精神,这正是我们华夏文明所以能绵延上下四千年的最好阐释。藏巴叶神,你于众目睽睽之下将我华夏的好儿郎掠走,未免太过不将宋人瞧在眼里,我朝虽崇文,尚武之风可没丢下,老乞丐便看不过眼,忍不住要挺身而出。”  甘丹措道:“贵国人材济济,能人荟萃,老僧如何敢小瞧了?尊驾武功更是高强,不敢请教高姓大名?”老叫化子道:“好说,好说,老叫化子姓张,名学荣。”  甘丹措双眼精光一闪,道:“原来是天下第一大帮派丐帮的张学荣张帮主,幸会,幸会,怪不得身手过人,胆识也是过人,甘丹措久闻张帮主大名,如雷贯耳。”  其时丐帮弟子遍布天南地北,人数有上万之众,甘丹措说丐帮是天下第一大帮,一点儿也不为过。  张学荣拱拱手道:“藏巴叶神甘丹措的威名播于青藏陕甘一带,武功出神入化,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  甘丹措指了指傻苍和邓涛二人,说道:“两名大人身手不错,老僧起了爱材之意,本欲带回白马寺,以期前途更光明,不过张帮主既然出手阻拦,那老僧便顺水推舟卖个人情,拱手相让罢了。”  张学荣道:“大师快人快语,为人直爽,老叫化子很承你的情,但是,这位邓先生既然是我朝钦犯,眼下大师却尚不能带走。”说着眼光看向邓德。  甘丹措双眉一扬,说道:“张帮主,邓先生是我宁玛教选定的转世灵童,担负起中兴宁玛教之重任,更关系吐蕃国运气数,实不能等闲视之,只事出有因,并非无端生事,还请张帮主见谅。”甘丹措先入为主,以为邓德确确实实便是他宁玛教找了多年之灵童,心情大好,又想早点回吐蕃报喜,因此对张学荣咄咄逼人的气势不以为忤,一再忍让。  张学荣道:“非也,非也,大师所寻的‘灵童’自当十二三岁以下,然而邓先生模样敦厚,至少有四十岁年纪,既不灵又不童,岂会是你们寻找的人?”  甘丹措道:“张帮主所言差矣,转世灵童并非单指儿童,只要符合我们认定条件,灵童既可指男童,又可指少年、青年、壮年甚至是老年人,并无局限。”张学荣哈哈一笑,道:“原来如此,如在灵童出世之时找着,那便是灵婴,如在灵童六七十岁时找着,那便是灵耆,如在十二三岁时找着,那便是名副其实的灵童,老叫化子理解可有错?”  甘丹措赞道:“正是,张帮主所言甚是。”张学荣道:“按藏巴叶神所说,天下世人当中,只有唯一的一个灵童,贵教前任佛陀卒于天禧元年,灵童于天禧四年也即是庚申年降生,掐指算来,灵童现下年纪该是四十有六?”  “说得极对,我们所找灵童,只在庚申年降生的人群中找,而这位邓先生,年纪刚好四十六岁。”甘丹措说得甚是得意,脸上眉飞色舞。  张学荣道:“藏巴叶神,老叫化子觉得你们已步入歧途,对灵童转世的含义没有深刻钻研探索,以致犯下大错。”  甘丹措哦了一声道:“有劳张帮主指明。”张学荣道:“依老叫化认为,灵童既非天生,又非唯一,若是你们一百年找不着灵童,佛陀之位岂不是要空上一百年?又若说灵童不幸夭折,你们难道又等灵童之魂再度投胎?这岂不是太过匪夷所思?投胎转世说法,并无事实依据,灵童是谁,其实是由你们宁玛教内部人员指定即可。”  藏巴叶神甘丹措脸色一变,说道:“张帮主所说,未免太过偏离事实,已归胡言乱语之属。”  张学荣道:“藏巴叶神请听我说,贵教为什么不由教主直接指定接替人选,而是搞出一个灵童转世的制度出来,这无非是为了避免权力纷争和冲突,综合各方利益,维护教内平稳交接。由此可见,只要你们教中各方势力达成一致见解,那么无论指谁,谁都是灵童。”  甘丹措愈听愈摇头,说道:“张帮主未免太过耸人听闻,话不相投,就此告别。”飘身至邓德身前,正想拉他手臂,突然人影一闪,张学荣抢先一步把邓德拉后一步挡于跟前。  甘丹措道:“张帮主定要与本僧为难?”张学荣摇头摆脑道:“非也,非也,是藏巴叶神定要抢夺我天朝子民,在下不得不出手干预而尔,丐帮何尝愿意与白马寺宁玛教结怨?”  甘丹措脸色愤然,说道:“贵帮如要一意孤行,阻止我转世灵童回国,不单与我白马寺结怨,更令贵我两国生了嫌隙,将来两国如因此而起武力纷争,你可承担得起?”  张学荣哈哈一笑道:“国家间的大事,我小小一个丐帮帮主如何能够左右决定?眼下要管的,只是江湖中不平之事,敝帮在武林之中素有侠义名声,老叫化子身为帮主,岂能对藏巴叶神横蛮之举坐视不理?”  甘丹措脸色凝重,双眼精光内敛,缓声说道:“既然张帮主非要讨教,本僧若再作推搪,那便不免给人小觑了我吐蕃武学。”张学荣右手一摆道:“老丐不自量力向藏巴叶神讨教,还请多多包涵。”  甘丹措道:“久闻丐帮打狗棒法卓尔不群,天下一绝,本僧今日若能见识,倒也不枉此行。”  张学荣从背上抽出一条木棍,说道:“藏巴叶神神功盖世,弹指无双,老丐只好使出敝帮压箱底的看家本领以对。”但见这条乌色木棍三尺有余,无枝无节,丝毫不起眼。甘丹措道:“难道这便是武林中盛传的打狗棒?”张学荣道:“正是。”甘丹措双目凝神打狗棒,道:“无锋无尖无勾无牙,盛名却能远播,历久不衰,那自是棒法绝佳之故。”张学荣道:“过奖,过奖。”  一僧一丐相对而立,一方高大壮实,威风凛凛,一方枯瘦弱小,邋遢污秽,旁人看去,强弱分明,然而强者不敢小觑,弱者亦未怯懦。  两人站在街心,顿时将一条本不宽阔的街道堵得死死,贩夫走卒,马车轿子,一时无法通行,聚集的人越来越多,却是没有一个人敢从他们身旁经过。  甘丹措道:“出手罢,难道以站定输赢?”张学荣干笑一声,道:“那便得罪了。”双膝微曲,左手划了半个圈子,轻轻推出,右手打狗棒垂下,这一起手式有个名堂叫做:“以礼待人”,意思是能不动武最好。  甘丹措哈哈一笑,道:“你们中原人爱惺惺作态,真是受不了。”说完提手劈出,接连二掌,分往张学荣上三下三路攻去。  张学荣还了两棒,道:“我汉人以和为贵,止戈息争,原是世人努力方向。”甘丹措身形滑动,绕至敌人身后左手食中二指刺其后心,道:“既然从武,那便须抛弃这个‘和’字,否则学之何用?”  张学荣打狗棒后挥,如背后生了眼睛般精准点向对手左胸乳下穴,逼退敌人后打狗棒法第二十七招“欲退还上”顺势使出,乌木棍棒直点甘丹措额头,说道:“以武制武,天下方得太平。”  甘丹措侧步避开,还了一掌,叫道:“好一句以武制武,只可惜这天下从来不曾太平,强者恒武,弱者恒苦,向来是亘古不变之真理,放之四海而皆准。”  张学荣连出四棒,棒棒击向对方要害,说道:“正因如此,江湖之中,侠者才如泉涌,迭出不止。”  二人手上招式不停,嘴上的争斗亦不止,片刻间已翻翻滚滚斗了近百招,路旁菜摊果棚,在两大高手交战下纷纷化为齑粉。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246章 番僧遁 甘丹措一双肉掌连舞翻飞,间中夹着凌厉无比的拈花弹指,把精妙无比的打狗棒花一一化解,张学荣将一套十三六式的打狗棒法尽数使出,仍然占不了丝毫上风,心中暗暗惊诧:“吐蕃番僧,果然有独到之处,内力深厚无比,似乎比老叫化子还要高上一些。”甘丹措则想:“该死的老乞丐,身形灵活似猴,绵绵内息不绝,我虽不惧他,可想要在短时间内打败他却是不易。”  两人愈斗愈快,身形电闪,劲气纵横,围在最里一层的观者脸上有如被寒风吹刮,赤赤生痛,圈子逐渐扩大。  邓涛双腿得以活动,立即把逆刀拔出,交与傻苍手中。傻苍刚才打斗耗力太尽,脸色比白纸还白,倒地后连连咳嗽,竟然还呕起血来,直至僧丐二人打到二百多招时,仍然站不起身,邓涛便陪他一直挨在墙边上观斗。  甘丹措虽然已战一场,但一来耗力不多,二来内力浑厚,与丐帮帮主张学荣相比,气力并不处于下风,他见张学荣棒法神出鬼没,虚虚实实,相互交替,有时明明以为打狗棒会击过来,不料只是虚晃一棍,有时感觉是虚招时,打狗棒却径直打过来,令得他不得不一直凝神以待。  甘丹措愈战愈是佩服,十多年前昆仑不冻泉神女峰上相交范摇光,被其博大精深的武学理论所折服,更对其北斗七星混元神功赞叹不已,以为他便是中原武林最顶尖的高手。彼时互通有无的两人年纪相仿,武功相当,兴趣相投,半月的联床夜话,给予他极大的的启发,分别后,甘丹措两耳不闻窗外事,全副身心浸淫于武学海洋当中,苦练拈花弹指、密莲掌与龙象般若功,艺成出关,功力远超一众师兄弟,连师父卓弥·释迦意也自愧不如,已成为名副其实吐蕃高原第一高手。  此番东游中土,最要紧是寻转世灵童,但他暗地里却还想会一会好兄弟范摇光,以印证自己武功到达何种层次。和丐帮张学荣交手之前,他自认天下能打败他的人不超三个,有机会问鼎武功天下第一的宝座,保守些也是坐三望二望一,岂不知眼前这个干枯瘦弱、毫不起眼的糟老头儿,便让得自己老鼠拉龟,无处下手,更前一场打斗,两个小伙一个剑法精妙,一个刀法诡异难料,都是难得一见的武学奇才。不游不知中土是一块藏龙卧虎之地;不斗不知中原武林高手辈出,而自己偏居一隅,坐井观天,还以为武功天下无人能敌,实是自负狂妄已极。  甘丹措知耻而后勇,面对张学荣如梦如幻的打狗棒法,没有急于求胜,而是静下心思,沉着应战,仔细观察寻找棒法漏洞,终于他发现打狗棒每一次出击,棍头都会轻轻点一下,而如果是虚招,棒头则不会摇晃,当下他紧盯打狗棒,四指暗暗凝力。  张学荣以一根打狗棒对阵空手的甘丹措,可说是占了便宜,但数百招斗将下来,没占得优势之余竟然还略处下风,则对方功力比己为高,实是不可争辩的事实。适才甘丹措三指弹断长剑的过程,旁观者以及当事人邓涛看不出其中奥妙,他却是看得一清二楚,纵是三指而非一指弹断长剑,于世上依旧是绝无仅有之才。此时忽见甘丹措脸上保持微笑,双手六指常呈拈花指状,知他又要使绝技,心下暗暗戒备。  鏖战中,甘丹措瞧准机会,左腿踏上一步中宫直进,右手密莲掌迅捷无伦推出,径袭脸门,张学荣见他来得凌厉,即刻后退半步,以棒横扫,直取敌人下三路。突然噗的一声闷响,打狗棒被敌人拈花弹指点上,顿时一股极强劲力传来,打狗棒意欲脱手飞出,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心中一个念头陡然闪过:“失去打狗棒,胜负已分。”当即潜运内力,全然不顾虎口被震裂出血之痛,五指紧紧握住打狗棒,打狗棒纵然留在手中,右臂却已酸麻一片,无力展开攻击,张学荣左手持棍,高声叫道:“藏巴叶神好强的指力。”  甘丹措满以为这一指能弹飞打狗棒,不料未能如愿,更见他左手持棒,力度与灵活性不减分毫,禁不住赞道:“张帮主双手不分彼此,实在是天下少有的能人异士。”话音刚落,左臂膀竟然被打狗棒扫中,虽未伤到筋骨,一番疼痛自是少不了,眼前这人实是劲敌,不斗到最后一刻,胜负难分,当下立即收束心神,静等良机到来。  两人你来我往,片刻间又斗了五十余个回合,正所谓一尺长一尺强,一寸短一寸险,张学荣知道敌人实力更浑厚,自己又手持打狗棍,便刻意远离甘丹措,以防身体被他天下无双的拈花弹指击中。  迅如捷雷的拼斗中,打狗棒一不留神又被弹中,这次轮到左臂一片酸麻,无力拿捏,正想将打狗棒交到右手,突然甘丹措闪身急进,右手密莲掌势如猛虎下山推出,径拍胸膛,张学荣欲退已然来不及,当下不假思索右掌迎上,呯的一声巨响,双掌相交,甘丹措微退一步,张学荣则连退两步,胸口只觉气血翻涌滚动,双眼发黑。  甘丹措不等对方有喘息机会,欺身直上,右手食指弹出。  张学荣身经百战,见过无数大风大浪,眼下虽身处劣势,丝毫没有慌乱,当即左臂强运内力,提打狗棒径直迎向对方食指。一端为血肉所造的手指,一端为坚硬异常的乌金木,两者相碰,孰胜孰败似乎一目了然,然而指尖木端相撞的一刹那,旁观众人眼中所见到的却是打狗棒脱手飞出,甘丹措顺势直进!左掌运起龙象般若功硬生生再拍对手胸膛。  眼下态势已是硬碰硬的打法,无分毫取巧余地,张学荣不作他想,大叫一声,右掌再度迎上。两掌双交发出轰的一声巨响,冲击波与声浪以两人为圆心四散,烟尘陡地暴起,将打斗两人覆盖遮蔽。  傻苍神色焦虑,道:“涛哥,瞧情形张帮主不是这番僧敌手,咱们境况危矣,可得想个办法。”邓涛道:“没错,可是眼下咱们那能插得上手,只怕刚走近就要被掌风指气所伤。”  烟尘退去,渐见一高一矮、一壮一瘦的两人正在斗掌比拼,甘丹措脸色红润平静,张学荣枯瘦的脸庞渐渐发青,额头有细密汗水渗出,全身微微颤抖,只听得他道:“你们几个快逃,我拖住他。”  傻苍心中一惊叫道:“他们两个在比拼内力,看情形张帮主很快会不敌,趁番僧不能动弹旁顾,涛哥你快去捅他一剑。”邓涛道:“这个,这个时候下手未免太过趁人所危吧。”  傻苍当即大怒骂道:“操你狗蛋的趁人所危,再无耻卑鄙的手段也得使,你不想救你父母吗?我们一路这么艰险辛苦到底为了什么?你又忍心张帮主为我们而死吗?”  邓涛闻言一凛,这时还和敌人讲江湖道义君子行为,实是迂腐得无可救药,当即一跃而起,挺着断剑往甘丹措扑过去。  甘丹措虽与张学荣斗掌中,仍是耳听六路眼观前方,听得傻苍与邓涛的说话,暗叫不妙,随后见邓涛扑过来,心下更是焦急,他本不欲与人拼内力,只因两人内力相拼,便只能心无旁骛、全力以赴,不到一方油尽灯枯而不能收手,纯属你不死便是我死的打法,非到万不得已不可运用,却不料与张学荣第二次交掌过后手掌被粘上,欲缩不能,对方内力从掌心吐出,源源不断攻来,不得不运气抵挡,片刻后又感对方掌力耗尽,整条手臂软绵绵不带一丝内力。  他和张学荣素不相识,无冤无仇,本无分个生死的打算,只是这时机会摆在眼前,对方又是名震天下的丐帮帮主,击杀他即可威震武林名扬天下,禁不住杀机顿起:“你这是自寻死路,可怪不得我!”当即运内力反攻,从对方手心贯入,经手臂直逼心脉。欲以雷霆之势把浑厚霸道的内力直逼入心经,瞬间震碎敌人脏腑。  可敌人一股平和中正的内力自手太阴肺经的云门穴与中府穴跳出,如是一座坚实堤坝,把滔天洪水阻挡在臂膀之外,并且反攻回来,甘丹措嘿嘿一笑心道:“与我斗拼内力,真是不自量力。”催运起高深莫测的龙象般若功心法,丹田内息汹涌,全身真气流荡,进攻的力道又加一成,随即又加多一成,眼看就要冲破防线直取心脉,猛见邓涛疾扑而来,心中惶恐不安,忍不住暗骂:“都说中土武林君子之风甚盛,从不搞偷袭暗算、落井下石的下三滥举动,怎么这两个官差却完全相反,不但以倚多欺少,兼且乘人之危下痛下杀手,丝毫不讲江湖道义,还是不是人?”  张学荣本来想借斗内力之机缠着甘丹措好让两人逃走,见得邓涛扑上也是大出所料,勉强叫道:“你们快点走,迟了来不及!”。  邓涛救父母心切,人未到长剑已至,断口直指甘丹措咽喉。甘丹措连催三次内力欲一举将对方击毙,不想丐帮内功心法有独到之处,真气绵延纯厚,遇强愈强,短时间内无法突破,眼见长剑刺至,不想丧生只能破釜沉舟奋力一博,当下左臂收力右臂食指弹出,“铮”的一声把邓涛长剑弹飞,与此同时张学荣内力潮水般倒攻入体,激流滚滚直冲丹田心脉,胸腹有如刀割,肝肠如寸寸断裂。  “啊”的一声大叫,甘丹措双腿轻弹,翻身飞起,远远直摔至五六丈开外,邓涛知他已然受重伤,此刻取他性命正是其时,当即拾起长剑又追上去。  甘丹措落地后连吐三大口黑血,眼睛耳朵鼻子皆有血渗,见邓涛持剑追来,暗骂不已,凝起身体残存的最后一丝气力,拔腿狂奔,一瞬间消失在众人视线中。  邓涛不敢追也不想追,见其远遁即返身回到张学荣身旁,发现他满头汗水,脸色苍白,问道:“张帮主,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张学荣无力说话,嘴角流下一缕鲜血,双唇紧闭,双腿交缠坐于地上,闭目运气调息。  傻苍挣扎着站起,把打狗棒拾起走过来,说道:“我瞧番僧所受伤害极重,没十日半月恢复不了,咱们倒不用太赶,在这好好守着张帮主罢。”  过得四柱香时间,张学荣终于缓缓睁开双眼,跳将起来说道:“藏巴叶神好强的功力,这位大人若是迟来一步,老叫化子早已血溅当场,到阎王殿上报到去了。”  傻苍、邓涛、邓德夫妇瞧见他身体恢复过来,似乎没有受内伤,心下大慰,齐声道谢。张学荣问:“两位大人怎么称呼?”傻苍抢着道:“在下钟六,这位同僚叫黄少,京城大理寺属下,任断丞之职,深感张帮主出手相救之恩。”说完两人齐齐躬身拜谢。  张学荣道:“两位大人太过客气,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有什么好说的,再者身为大宋儿女,面对异族番夷狂傲骄纵,任谁都该挺身而出,绝不能折了我汉人锐气,糟老头子虽沦为丐,却也不甘为人之后。”  严寒赞道:“丐帮义士除恶扬善,为天下人所赞,怎能说是沦落?张帮主豪气干云,铁骨铮铮,真令人佩服。”  众人移步入客店房间详谈,了解完事情经过后,张学荣道:“两位大人既然有要务在身,邓先生伉俪又蒙冤未雪,此地不宜久留,请尽快动身上京罢。”  邓涛道:“张帮主,你老人家救我众人性命,大恩难报,本不该再相劳烦,只是帮主眼下若无要事,不如便随我们上京一趟如何,也好让我们报答一番,以尽地主之谊。”  傻苍看了邓涛一眼,心道:“我俩连京城在那都不知道,还大言不惭说尽地主之谊,涛哥胆子可是越来越大。”张学荣道:“老丐才从汉阳动身,欲奔赴兰州而去,恕不能相陪。”  严寒多口问了一句道:“张帮主,兰州已属西夏国境,难道那边也有你的弟子分舵?”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247章 女婿不是人 张学荣脸色立时严峻起来,龙钟之态尽消,说道:“我华夏千古第一人嬴政统一六国建立秦王朝,分天下为三十六郡,兰州一带那时便属陇西郡地。汉武帝元狩二年,大英雄霍去病将军率兵西征匈奴,在兰州西设令居塞驻军,为汉开辟河西四郡打通了道路,一直至唐未都是我汉人沃土,只因胡人安山作乱,致使大唐国力迅速衰败,致令兰州被吐蕃占领。三十二年前,党项人击败吐蕃,才占领河西及兰州地区,怎能算是西夏土地?充其量叫占领区。”  严寒听他如数家珍,又脸上神情严肃,立即道:“是,兰州虽落入西夏人手中,但迟早都会回归故国。”  张学荣点了点头,道:“老丐生于沙州敦煌长于兰州,若按归属划分,我是吐蕃人,眼下也可说是西夏人,但在我心中,兰州一直是华夏疆域,我也自少被教导为汉人而非吐蕃人党项人,不管我们汉人出生在何地何国,都应以汉人自居。”  邓涛拍手道:“张帮主所说极是,现我宋朝国土疆域在历朝历代算是最少,多少世代延居的沃土都落入异族手中,有识之士望眼欲穿,思之叫人如何不痛。”张学荣道:“正是,此番老丐西归生地,乃想与当地义土共商大计,谋略策划故土东归,不能陪同诸位北上。”  傻苍、邓涛、邓德夫妇和严寒五人一听,不由得肃然起敬,齐齐站起来,傻苍说道:“张帮主心怀大宋,此等壮举令人无比敬佩折腰,钟六先在此恭祝张帮主马到功成,大举得成。”  张学荣道:“我丐帮与当地的武林人士只是有此想法,谋定而后动,至于何时实施起事,那得要看天时地利。”邓涛道:“不管怎么样,成与不成,张帮主为国为民之心,都将永存于史册。”  邓德与夫人双双拜下,说道:“张帮主对我夫妇的大恩大德,邓德永难报答,只盼此番北上能洗脱罪名,若有幸如愿,在下即时捐出府中万贯家财,以助张帮主完成壮举。”  张学荣扶起两人,说道:“邓先生,邓夫人,相由心生,老丐不问经过情由,便可断定你俩蒙冤受屈,希望你夫妇吉人天相,大步跨过,老丐便等你着你们的好消息,可时便可挪用捐款,喝上一杯好酒,哈哈哈哈。”  众人一块大笑,严寒大声道:“张帮主,如能顺利送邓老爷上京,小的便在广州等候你老人家的好消息,到时咱们庆功宴上再来喝个天昏地暗,好酒没有,好酒的兄弟却是不少,定能陪你喝上三五个月。”  众人又是一阵大笑,笑声中张学荣脸色渐归严肃,道:“黄大人,钟大人,邓先生伉俪,严都头,你们都是我辈性情中人,老丐大有一见如故之感,因此将心中最隐秘之事说出,一来望大伙儿不忘失去的故土,二来如你们所说,不管在何地,在何时,不管逆境顺境,我大汉民族都有心怀国家大义的好汉子,冀五位好朋友严守秘密,只因事关重大,关乎我中原武林及大宋王朝气运兴衰。”  五人齐声道:“请张帮主放心,我们五人宁死不会透露分毫。”张学荣点了点头,道:“老丐绝对相信你们为人,那好,咱们就此别过吧。以后定有机会相见,到时再好好喝上一杯。”众人齐声道:“一定,一定,张帮主后会有期!”  最后张学荣说道:“钟六,黄少,你俩留下,我还有话和你们说。”傻苍邓涛齐声道:“是。”  待得邓德夫妇、严寒三人退出,张学荣眼光在两人脸上来回转动,过了一会儿道:“你们两人并非公差,至于有何所图,老丐也不想过问,只是你们须得时时小心留意,谨言慎行,京中高手云集,任何行差踏错都将招来杀身之祸。”  邓涛与傻苍对望一眼,说道:“张帮主,我俩有逼不得已的苦衷,这才出此下策,只因……”  张学荣摆摆手道:“不要说,我留你们下来不是为这件事。钟六,听说福建武夷山百虎门两宗合一的新任掌门人叫傻苍,你可否认识他?”傻苍看了看右手中指的铁戒指,站起来说道:“晚辈正是百虎门的傻苍,拜见张前辈,相瞒之罪,还请见谅。”  张学荣呵呵笑道:“傻掌门,罪从何来?总不能碰到每个人都说自己是百虎门的掌门罢,不说并不等于相瞒。南昌陈明道陈老镖头嫁女当日发生之事,江湖上已传得沸沸扬扬,你的名头特征也随即广播江湖,我适才就是看见你手上的戒指,这才辨认出来。”  傻苍恭恭敬敬道:“张前辈眼光锐利,见识广搏,晚辈佩服得五体投地。”张学荣又是呵呵一笑,说道:“傻苍掌门,你怎地起了这么一个怪名字?”傻苍无奈指了指邓涛道:“要怪,就怪我这位兄弟罢。”邓涛愕然,道:“日,干我什么事,你名字又不是我取的。”  傻苍道:“谁说与你无关,当初你沙煲兄弟给我起这怪名,你为什么不及时阻止他,或是帮我另起一个好听点的名字?黄大人,你最大的罪责就是身在其位不谋其政,不作为,懒政惰政。”  邓涛被他说得口呆目瞪,张大口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张学荣笑道:“时间紧迫,这个我就不多问,傻掌门,陈明道女婿李天一是什么人,与你有何仇怨,你为什么要杀他?”傻苍没想他竟然会问这个,不由得一怔,一时不知怎么回答好,想了想道:“回前辈,李天一不是人。”  张学荣以为自己听错,问:“他不是汉人?”邓涛早已听过黄腾之事,说道:“回前辈,陈明道总镖头的女婿不是人,而是一条大虫子,一条成了精的虫子。”张学荣越听越蒙,看他俩脸上神情古古怪怪,当即脸色肃然,道:“傻掌门,时间紧迫,这个时候还开什么玩笑。”  傻苍道:“张前辈,我们绝无开玩笑,新郎李天一真不是人,确确实实是一条大虫子。”  张学荣在江湖中闯荡数十年,从不曾遇到过鬼怪妖物,此刻听傻苍说李天一是条虫子,怎么可能相信,即时站起来道:“傻掌门既然不肯相告,那老丐便只好告辞。”  傻苍心中发急,连忙拦着道:“张前辈别急,请先听我详细说来。”指天发誓:“皇天在上厚土为证,我傻苍对张前辈所述若有半句谎言,定教我不得好死,死无葬身之地。”邓涛也站将起来道:“张帮主,在下愿以性命担保,傻苍所说句句属实,不存半句虚言诳语。”  张学荣见二人脸色坚定,无半点戏谑成分,不由得信了三成,坐下来道:“便姑且听听罢,看看李天一他是条怎么样的虫子精。”  傻苍道:“张前辈,那李天一真名叫黄腾,自称黄巢后人、黄巢再生,创立了一个教派名叫青莲教……”当下源源本本把误入极乐圣地的所见所闻、陈明道家中再相见之事从头至尾说了一遍。  张学荣听完傻苍匪夷所思的说话,脸色平静,既无惊讶表情亦无怀疑之色,道:“傻掌门,你讲的这些我都没有听说过,不过丐帮弟子遍天下,只要传令下去打探,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若确如你所说,那么这个黄腾确实是个极度危险的人物,不得不防,须得传下江湖追杀令,尽早歼灭。”  傻苍道:“是!正因为黄腾如此罪大恶极,我才不顾一切于众目睽睽之下击杀他。张前辈,带我进入极乐圣地的黄秋生外号‘黑风老妖’,二十多年前广吸人血于岭南地区,乃连州黄莲宗的掌门人,相信前辈曾经听说过他的名头,两人所在的教派一个叫青莲一个叫黄莲,又都能自由出入圣地极乐,在下有充分理由相信两人之间存在某种关系,若想了解黄腾和青莲教,大可从黄秋生和黄莲宗入手。”  张学荣侧目想了一会,说道:“黑风老妖名头老丐不但听说过,当年还曾参与进围捕他的行动之中,哎,没想到黄秋生居然有命逃出牢狱,重出江湖,这下武林之中又将有一场腥风血雨。”  邓涛道:“张前辈,黄秋生出逃,焉知非福,黄腾作乱人间,乃天下魁恶,若能从黄秋生身上探查了黄腾的秘密,那说什么也是值得的。”  张学荣嗯了一声,道:“冷面神洪仁海残杀无辜之事未了,黑风老妖又重出江湖,西北胡贼作乱,东南沿海倭寇横行,吐蕃白马寺藏巴叶神必不甘罢休,将会再搅中土,如今又多了个虫子精黄腾,平静了十多二十年的江湖风波骤起,不久的将来只怕会有一场大变故哪。”  傻苍问:“张前辈,那洪仁海是什么人,我看他专们找男姓李、女姓陈的夫妇下手,要检验夫妻间所谓的‘坚贞’爱情,行事诡怪,手段毒辣,夫妇俩不死上一个,他必不肯罢休。”  张学荣叹了一口气道:“两年来,光复教余孽洪仁海邪恶行径已令得江湖上李陈夫妇心惊胆战,夜不能寐,改姓的改姓,休妻的休妻,隐居的隐居,不一而足。之前我们搞不清他身份,南昌一役后,江湖中人终得弄清了他是谁,而洪仁海所作所为之目的与真相,也终于大白于天下。”  邓涛于护送父母上京的途中,已然从傻苍口中获知杀害李睛柔父母的凶手叫洪仁海,此时听得张学荣提起,当即打起十二分精神,竖耳倾听。傻苍曾听阳彬提起,谢霆谢大哥是光复教的堂主,人人得已诛之,此刻又听得洪仁海是光复教余孽,忍不住便问:“张前辈,光复教是一个怎样的教派,我瞧江湖上似乎人人对其十分痛恨。”  张学荣看了二人一眼,问:“你俩难道是初涉江湖,怎连光复教的大名也未听说过?”两人齐声回答:“请前辈为我俩悉疑解惑。”  张学荣点点头,喝了一杯茶,缓缓将光复教及洪仁海的来历娓娓道来,那光复教由突厥后人创立,其宗旨为实现族人饮马故土河套,故名光复,为达目的他们无所不用其极,杀人无数,于中原武林掀起一片腥风血雨,所幸汉家儿女真诚团结,二十年前一举将其歼灭,而洪仁海身为汉人,却冒天下之大韪投身其中,助胡人残害同胞……  傻苍听罢,沉吟了好一会儿才道:“怪不得江湖上的人一提光复教,便人人切齿痛骂,原来既然是这么一个胡人邪教,幸好毁灭得及时,不然中原武林危矣。”心下却想:“谢大哥豪气干云,疾恶如仇,他怎么会加入光复教,其中定是有不足为外人道的内情与隐衷。”  听完张学荣叙述洪仁海与李逸航的恩怨情仇后,邓涛傻苍两人不禁默然,原来洪仁海残杀李陈夫妇,是因为气不过李逸航与澜宁道姑相识爱恋。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癫狂意乱,杀人如麻。  过了良久,傻苍问道:“张前辈,那澜宁道姑可有从冷面神洪仁海手中脱逃出来?”张学荣点了点头道:“李逸航大侠武功高强,智慧过人,洪仁海终是斗不过他,不得已把陈娟给放了。”  傻苍心中大慰,口中却道:“张前辈,那李逸航抢了别人的老婆,这才导致洪仁海狂性大发,滥杀无辜,大侠二字,用在其身上,似乎有些名过其实。”  不知怎地,傻苍对那叫李逸航的汉子,隐隐有一股忌意,打心底里不喜欢他。  张学荣嗯了一声道:“三人之间的感情纠葛,个中实情是什么,孰是孰非,咱们都说不清楚,不过普天之下,夫妻或恋人一方变心移情、心灰意冷、感情变淡甚至转恶之事数不胜数,不说人人经历过,但相信有一大半人都遭遇过此种变故打击,如果人人都如洪仁海那般,一遇感情打击便变得嗜杀成性,那么这个世界不是你杀我就是我杀你,只怕人类早已灭绝。”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248章 恨水好血 两人看其脸上神色渐转凄凉,语气中略带萧索,难道他也经历过类似的感情打击?  邓涛道:“前辈说得好,男女双方之间的情海风波,没有谁对谁错,有的只是遗恨与泪水,但就事论事,我觉得洪仁海在此事当中扮演的角色,必定是不光彩的,从其性情与行为中可看出,其为人乖张固执、心眼如针、无情无义,除了他一身高强武功,可说是一无是处,而他那身引以为傲的武功,却成了他行凶作恶的手段,更加助长其残忍好杀的气熖。”  张学荣道:“江湖中谁人不知洪仁海残忍好杀,谁人不知李逸航侠义正直,咱们不知确切内幕本无权评论,但避恶趋善是人之常情,作为当事人的澜宁道姑厌恶其甘为胡人鹰犬、滥杀无辜之举,就算变心也是说得过去,再者两人还未相识之前,洪仁海已然加入光复教,手段毒辣是出了名的,与光复教中的另一名恶魔‘血手鬼差’谢霆相比不遑多让。洪仁海既没明媒正娶,澜宁道姑亦无名无份,便不存在背叛一说,只可称得算是感情不合分手,并且两人分开后,澜宁道姑并未嫁给李大侠,而是先于仙霞观做尼姑,而后又在太姥山出家当道姑,远离世俗红尘,并不能说得上移情别恋。还有,我听江湖传闻,澜宁道姑与李逸航大侠相识得更早一些,若要分辨谁插足谁,我瞧倒是洪仁海破坏了别人的感情呢。”  邓涛听了这一番话,低声嘀咕道:“这位澜宁道姑,感情生活可真丰富,该不是个水性扬花的女子罢。”傻苍一听,立时站起来说道:“涛哥,我不准你这么说她,澜宁道姑端庄温柔,气质优雅,志趣高远,绝不是你想像的那种人。”  邓涛从未见过傻苍如此严肃对自己说话,呆了一呆道:“是,傻苍,你见过她么?”  傻苍点了点头,对张学荣道:“张前辈,青莲教黄腾之事,还请你老人家多多上心,此人不除,天下难平。”  张学荣道:“傻掌门,你说得如此信誓旦旦,煞有其事,老丐现下已信得七八成,请大可放心,只要查明青莲教作恶属实,那他们便一定逃脱不了正义的制裁。”  傻苍道:“南昌罗希辞老员外便是最近的一个受害者,你派人去问问他,只要提起我的名字,相信老员外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张学荣双眼盯着傻苍看了良久,突然说道:“傻掌门,百虎门南北两宗的史、方两位掌门,为什么会邀你来当他们合并之后的新任掌门,难道就是他们对武功德行你心悦诚服,因而把掌门拱手让出?”  傻苍大感意外,完全没料到他突然提起这事,怔了一怔道:“难道他们还有什么目的?”  张学荣摸了摸颌下稀疏长须道:“是否另有目的,老丐不知内情,不敢胡乱猜测,但请想深一层,百虎门几十年前为何分裂成两派?还不是因为双方争坐掌门之位,相互不服气而导致一方出走,如今两宗合二为一,掌门之位更是炙手可热,你与他们非亲非故,既非其子弟,又非旁支,无缘无故将奉你为掌门,那动机便显得十分可疑。”  傻苍把武夷山上发生的事从头至尾想了一遍,并不觉得那里有破绽或漏洞,便道:“多谢张前辈指点,傻苍但求问心无愧,于人无伤,虽说不上光明磊落,却也无图财害命之意,别人如要费尽心思搅尽脑汁来暗算我、陷害我,那便由他罢,若是时时将心绷紧,一直提防着别人,那活得该有多累。”  张学荣道:“希望只是老丐多虑,不管怎样,还请傻掌门留多一个心眼,毕竟小心使得万年船。对了,你背上这柄刀,是否就是百虎门祖传圣物、刀中王者的天地逆刀?”傻苍道:“张前辈见多识广,什么都瞒不到你,真是叫小的折腰,不错,它便是天地逆刀。”  张学荣抬头望着屋顶,过了好一会喃喃说道:“天地逆刀,天地逆刀!天神构设,地魔铸造。逆人心意,刀下无魂。”来来回回念了数遍,最后收回目光,对傻苍说道:“我刚才说的十六字,你可曾听说过?”  傻苍道:“在下第一次听,还请张前辈指明出处。”张学荣叹一口气道:“当老丐初听百虎门南北两宗合并消息时,第一反应便是派中出了大事,后来再经打听,果然不出所料,逆刀破石,再现江湖,从此而后的武林,当再难宁静。”  邓涛道:“张前辈,你好像对这把逆刀有很大的戒心,却不知为何?”张学荣道:“不错,逆刀一出,血流成河,叫人怎能不警觉?逆人心意,刀下无魂,这八个字作何解,傻掌门,你可知道它的意思?”  傻苍道:“前一句是指此刀自有神灵藏于其中,非以使者之意行事,后一句,莫非是说,死于刀下的人,连魂魄也将不存?”  张学荣脸上有赞许之色,道:“说得很对,前一句你深有体会,不须多讲,后一句却是只有死去了的人才有‘切身’感受。这把逆刀,不管手握之人善恶与否,如果定力不够,都必将为祸人间。傻掌门,幸好你为人正义,心存善念,逆刀落入你手中,也算是物尽其用,可即使是你,却也无法操控它,反受其支配,如若适才与你打斗之人不是藏巴叶神,而是武功比不上你的高手,这个时候,那里还会有命在?”  邓涛不解,问道:“傻苍兄弟又不是滥杀无辜、不分青红皂白之人,怎么会轻易下杀手?”  “傻掌门不杀人,逆刀要饮血啊,黄大人你没看到傻掌门适才打斗的情形吗?”  邓涛怎么会瞧不出其中诡异情形,想一想说道:“逆刀邪门,的令人心寒。”  逆刀在手,如虎添翼,傻苍实在不想放弃这样一把“宝刀”,便问那该如何是好,张学荣建议傻苍尽量少用逆刀,实是非不得已才提刀上阵,实因“天地逆刀”不但逆心,更且乱心,用得多了,主人心性随刀,暴戾之气积聚,出手便愈加毒辣无情。  傻苍凝神想了一会,道:“张前辈,逆刀可令人心智丧失,变得邪恶无比,但只要主人坚守信念,心怀善意,终是应该可以战胜刀中的魔意。”  邓涛也道:“俗话说玩物丧志,本来一些小玩意儿,例如玩蟋蟀斗鸡养鸟,只要适可而止,就是一项优雅爱好,怡情养性,可一旦太过沉迷投入以致不能自拔,那便会伤身伤情,说不定更要倾家荡产,家破人亡。同理,逆刀虽邪,但只要控制得度,恐怕也不会对傻苍、对武林造成伤害。”  张学荣道:“黄大人说得不错,现下傻掌门陷溺未深,当然可以做到张弛有度,青蛙不怕热水烫,可就怕温水煮啊,逆刀使一次暴戾之气积聚一点,日积月累下来,最终达到积重难返境地,那便悔之晚矣。逆刀上一任主人,原本就是个豪气干云的侠客,可当他获得此刀后,性情逐渐暴虐,出手慢慢不分轻重,后来更是打斗必出刀,出刀必见血,见血必饮尽,黑道戮,白道亦屠,掀起江湖中一片片腥风血雨,一团团愁云惨雾。多少人因它而尸横就地,多少人因它而骨肉分离,更有多少人因它而承受一辈子的伤痛。”  傻苍知他说的是百虎门创派祖师张厌淼,好奇心起,问道:“张前辈,敝门师祖持逆刀闯荡江湖,金戈铁马一生,打遍天下无敌手,端的是威名赫赫,好生畅意。”  张学荣脸上色变,喃喃说道:“‘恨水好血’张厌淼,‘恨水好血’张厌淼!”傻苍只在方史两位掌门大哥口中听说过创派师祖的事迹,由本派人员叙述,当是尽挑好的来说,若想全面了解张厌淼师祖,还是需要听听外人怎么评价,也好对这柄曾令江湖笼罩在血色恐怖下的诡秘之刃有更深认识,便问:“我师祖的平生是怎样的,张前辈能不能跟我说一下?”  上一代逆刀主人横杀竖砍血流成河的一幕幕尘封影像,又在张学荣脑海中呈现出来,脸上透出一丝丝的苦楚与害怕神情,过了好一会才缓缓说道:“我只很小很小时见过他一次,可就这一次,却令我一辈子都在做恶梦!”  傻苍和邓涛两人四只眼珠紧紧盯着他,想要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事,令得眼前叱咤江湖的丐帮帮主如此刻骨铭心,过了几十年,害怕之情仍然不减。张学荣道:“我本来不想再回忆这事,可是为了让你们对这把逆刀的邪门有深刻认识,老丏便再感受一回痛苦。六十多年前,老丏当时才只有六七岁……”  那是六盘山东麗的仪州城郊,泾水边上的一间花山酒楼,小少爷张学荣与爹爹娘及哥姐正在大堂里头吃饭,吃着吃着,只听得身旁靠窗的一张桌子有人说道:“现今乱世,江湖纷争不止,咱们在江湖上混口饭吃可真不容易,好在得崆峒秦三哥您老照着,不然那有今天的舒服日子过。”另一人附和道:“就是,秦掌门武功高强,威名远播,有谁敢不给你老人家面子,除非他吃了狮子心豹子胆不知好歹,哈哈。”又有一声如洪钟的人道:“郭庄主、杨总镖头两位太过抬举,秦某武功和江湖中顶尖的一流好手相差甚远,名气更是远远不及,怎有能力关照你们呢,其实这趟大镖走得如此顺利,全是两位声望与实力所至,我只在其中起牵线搭桥的作用,不足一提。”  最开始说话那人叫郭冼,他呵呵笑了一声道:秦掌门太过自谦,我说眼下武林高手排名哪,以北斗派掌门周紫龙为天下第一,少林派掌门方丈闲业大师排行第二,这第三的位置嘛,自是秦掌门你老坐的了。”那崆峒派掌门秦朗不受这顶高帽,摇头道:“郭总镖头,咱们三个在这儿说说也就罢了,如是传了出去,不要说让人嘲笑井底之蛙,更有可能惹上杀身之祸。”  杨庄主名叫杨卫烨,是仪州城最大钱庄“同天银号”的老板,喝下一杯酒后道:“江湖上的事我不太懂,排名第一的周紫龙大名也没听说过,不过哪,我倒是知道最近有个外号叫什么‘恨水好血’的人风光得很,凭借着一把天地逆刀杀遍天下无敌手,令人闻风丧胆,难道他竟然不是周紫龙和闲业和尚的对手?”  秦朗脸上一肃低低嘘了一声道:“杨庄主,别提这个人,小心惹祸上身。”  杨卫烨见他脸色大变,心中微微一惊,道:“怎么了,难道这魔头当真如此厉害,私下里讨论一下也不可以?又他有千里眼顺风耳?”郭冼左右看看,低声道:“提他不是不可以,但千万不能提那把刀,如果让他知道,咱们都得去见阎王。”  杨卫烨禁不住吓了一跳,压低声音道:“我不信世上还真有这么横行的人?”话音刚落,突然一名汉子哈哈大笑着走了进来,啪的一声,把手中宝刀放在桌上,笑道:“你说得没错,世上就是有这么横行的人。”  秦朗和郭冼双双站起,脸色苍白无比,杨卫烨吓得从凳子上掉了下来,失声叫道:“逆刀!张厌淼!”  那汉子约莫五十六七岁,相貌堂堂,眉宇间却有一股黑气,使得整个人看起来有凶悍之意,眼光在三人脸上转了转,轻描淡写道:“动手罢!”秦朗脸色白中带灰,尚且保持镇定,但那郭洗此时已全身发抖,颤声道:“张……张大侠,我们俩个没有提,不关我们事罢?”  那汉子嘿嘿一笑:“有份听的,都不能留。”他脸上虽有笑容,却更给人一种冰寒怪异感觉,如是刚从地狱上来的索命使者。  秦朗抱拳道:“张兄弟,在下崆峒派秦朗……”汉子左手一拍刀鞘,哐啷声响起,金色刀身跃出一半,说道:“更大名气的也杀过不少,废话少说。”  杨卫烨见到那刀身发出的金色光芒,心胆俱寒,发一声喊,掉头欲逃,才刚跨出半步,突然背心至心口一股冰凉穿透,低头看去,未看到破膛而出的刀身,只见一道血水从胸膛喷出,还未弄明白怎么回事,已然噼啪一声摔在地上,双腿蹬了几下便不再动胆弹。  秦朗和郭冼只觉眼前刀光一闪,定睛看时,逆刀已然入鞘愈半,似乎根本没有拔出过,刀身鞘口上也不见有血迹,拔刀、出刀、收刀的动作一气呵成,动作快到极点,快到连血肉也粘不上。  手持金刀,出手如电,普天下武林还能有谁?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249章 授之以刀,不如授之以术 这汉子正是张厌淼,他轻轻一笑道:“别跑,别急。”  周围食客见出了人命,纷纷冲出大门,可张学荣一家离开时,却被张厌淼甩出筷子把他们双腿穴道点上,一个个摔倒在地下。  秦郭两人虽然害怕,但知这个杀人不眨眼的笑脸魔头不会放过自己,互相对望一眼,双双抽出兵刃和他拼斗起来。张厌淼身法如电,刀招飘忽怪异,只十余招便把郭冼劈为两段,又过十招,崆峒派掌门人秦朗脑袋被斩了下来。  张厌淼杀了三人,提刀过来要杀张学荣父母,张父张母大声呼救,又问他为什么要杀死他们,张厌淼挥了挥手中的金色宝刀,笑眯眯道:“但凡听过这把逆刀名头的人,都要死。”  逆刀正要刺向心口,突听得堂外有人叫道:“住手!”张厌淼停手转身,只见一个四五十岁的乞丐从门口走进来,手中拿着一根黄澄澄的打狗棒,那乞丐道:“张兄弟,这一家子都不是江湖中人,又何必要滥杀无辜?”  张厌淼道:“原来是丐帮的段帮主,久仰久仰,段帮主别来无恙罢,张某人的事,莫非你想过问?”那乞丐帮段帮主道:“张兄弟,他们一家五口只是寻常百姓,并非江湖中人,就算知悉世上有这样一样宝物,也不会打你的主意,望你手下留情,网开一面。”张厌淼哈哈大笑道:“没有人能从我手下救走一个人!”说完挺刀刺向张母,张学荣离母亲最近,一个翻身挡在母亲身上,刀尖从他背心刺入。张母叫道:“儿啊!荣儿!”张厌淼稍感意外,抽出逆刀。  就这样,张学荣为母亲挨了一刀,大出血晕死过去,等醒来,爹娘和哥哥姐姐都已被害,那挺身出来劝解的丐帮段帮主与张厌淼大战一场,最终不敌被斩杀,打狗棒亦被削成几截。  张学荣得幸运留下性命,一来刀尖刚好刺得恰巧,既没伤到心肺亦未伤到脊椎,二来张厌淼见他肯代母死,心中突然发了一点点善念,收力不刺,刀尖入肉不深。后来丐帮的人把他救醒回来,张学荣因为家破人亡、无依无靠而加入丐帮做了个小叫化子,从小跟着帮内的大哥哥讨饭学艺,闯荡江湖。  段帮主英年早逝,没来得及传授绝技,降龙十八掌因此失传,另一项绝艺打狗棒法,打狗棒虽损毁,但时任副帮主的林先行会使六七成,虽最高深精妙的招数缺失,却大体得流传下来。又因段帮主死得突然,没来得及指定继承人,帮内势力互相倾轧,纷争不止,接下来的几十年都陷于内乱之中,实力大减。  张学荣叙述完往事,陷入深深的痛苦之中,傻苍与邓涛皆沉默不语,突然张学荣抬头叹了一口气道:“如果段帮主不为救我一家而横遭不幸,降龙十八掌和打狗棒法得完整流传下来,刚才又怎么会让西域番僧全身而退?”  傻苍道:“张前辈,原来你竟然被这柄刀刺过身,饮过血,真是不知该说什么好。”张学荣苦笑了一下道:“有什么好说的,与你根本无关,只是这柄刀实在太过邪门,傻掌门,你可要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千万不要重蹈令师祖覆辙,堕入妖魔道啊。”  邓涛道:“张前辈,我认为不是逆刀使张厌淼前辈坠入妖魔道,而是他自己自大膨胀,无人监管,释放出心中的恶魔,才导致他一生都在杀人。”  傻苍点点头道:“黄大人的观点新颖,也很站得住脚,只要逆刀主人立场坚定,不在闯荡中迷失人性,我瞧这把逆刀,怕算不上什么洪水猛兽。”  张学荣道:“你们说得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可是张厌淼只在逆刀被封印于寒晶石中,与其隔绝之后,性情才得大大收敛,从此归隐武夷,若非如此,彼时的江湖,只怕还要多笼罩在金色恐怖之中。”  傻苍没想到他连逆刀被封印之事也知,便问道:“张前辈,多年以前武夷山天心峰拔刀台上两大绝世高手对决,其内情如何,你老人家可略知一二?”  张学荣道:“没人亲眼目睹过那场颠峰对决,我所知道的是当时周紫龙老前辈以八十高龄对阵如日中天正处于当打之年的张厌淼,斗了三日三夜,周老前辈才艰难取胜,把逆刀夺过,插于寒晶石当中。江湖中代代相传的便只有这么多了。”  傻苍见他所说和方史两位掌门说的差不多,想来是两位当事人都没有对外人提到比拼细节,便道:“只可惜周老前辈没有早点出手,不然张前辈一家四口就不会横遭祸端。”  邓涛道:“该不是张厌淼杀了丐帮段帮主,才迫使周老前辈出手罢。”  张学荣又长长叹一口气,脸色愈发晦暗,虽然过去已有六十多年,但痛苦丝毫没有减少。彼时大宋甫立,国内政局稳定,人民安居乐业,如果没有发生那不堪回首的往事,他现下恐怕已是儿孙绕膝,享受着天伦之乐,现虽身为天下第一大帮丐帮帮主,自也风光,可和儿孙满堂的幸福相比,又算得了什么?  感怀良久,张学荣才道:“傻掌门,你既然立志使刀,自信可操控天地逆刀,那我也不再多说,刚好老丐青壮年时期结识了几个使刀的好朋友,曾花费过不少时光钻研刀法,对刀有些粗浅的认识,你若不嫌弃,我便将浅薄学识传授予你罢。”  这简直是喜从天降,傻苍激动不已,双眼含泪,立即跪下磕头感谢,张学荣扶他起来道:“傻掌门,我传你刀法精髓,实在是存有私心,望你以后在交战中,凭技而非凭刀取胜,如刀法精湛,还在乎手中握的是什么刀吗。”傻苍道:“前辈嘱咐,晚辈铭记于心,若将来乱了心性,傻苍必定自戕以绝天下大患。”  邓涛欲要离开,张学荣让他留下,道:“黄公子,你虽然使剑不使刀,但了解刀的心意性情也是无坏,将来碰到使刀敌人,也可做到心中有数,看清而后动。”邓涛道:“对,若是傻苍因刀成狂,我也可一举而制服他。”张学荣笑道:“不错,不错,不过你先得先立于不死之地,才能破他逆刀,可这又谈何容易。”  张学荣从怀中取出一本小册子,封面上写着“刀随心至”四个楷字,说道:“两位俊杰,老丐今天要传你们的并不是具体的某一式刀法刀招,而是刀性刀魂,使刀手法、出刀时机及方位等要诣。刀,讲究以轻御重,以快制慢,但当刀意性情你研究掌握深透后,亦可达至‘手御一刀,如持泰山’之感,即是大智若愚,大巧似拙,从而做到以慢制快,以重驭轻。”  “刀,有单刀、双刀、柳叶刀、鬼头刀、大砍刀、斩马刀、陌刀等等,每种刀都有各自不同的属性,使不同的刀,要以不同的心性去对待他,只要将刀当成是朋友、恋人,用心对待它,才能了解其刀意,发挥你手中握着的每一把刀之最大潜能……”  “这本小册子,是前人与我总结出来的使刀诀要,你们仔细看看,用心感受。”说着翻开第一页,傻苍与邓涛双面注视发黄的页面,只见那纸页上画了四幅使刀图,其下蝇头小楷写得密密码码,张学荣指着使刀图,逐一读那释疑要义,有时还拿起刀劈上几刀以作示范。讲解完第一页,张学荣接着翻讲第二页,第三页。刀有斩、劈、斫、削、撩、挑、掠、扎、抹、挂、刺、缠、绕、挺、插、立、翻等数十种变化,一项项详加剖析。  傻苍只听得心旷神怡,以往心中关于“屠残刀”中无法形容的或是具体不起来的难点疑点,在此刻都一一迎刃而解,便如一个从来吃不饱的穷苦小子忽地面对无数山珍海味,佳肴美食,目之所接,耳之所闻,莫不新奇万端。这刀性刀意变化繁复之极,傻苍于一时之间,所能领会的也只十之四五,其余的便都硬记在心,而邓涛更是听得莫名其妙,连两成也听不懂。一个觉得教不够详细,两个学得不知疲倦,时光飞快溜过。  张学荣本想粗讲一遍即离开,谁知这一教授,竟然用时两日一夜。第二日傍晚,张学荣对傻苍道:“同是一把刀,同是一招,不同的人斩劈出来,威力强弱大不相同,天下所有招式自也一般。你纵然了解刀性刀意,倘若使出时刀术不纯,毕竟还是敌不了当世高手,此刻你已入了刀的世界,要想多胜少败,再苦练几十年,便可不须借助逆刀之邪,亦可和天下英雄一较长短了。”  傻苍昨天刚开始时还能跟得上张学荣的节奏,可越是学得多,越觉这刀技之中变化无穷,不知要历多少时日苦练,方能精研到其中之精妙核心,听他要自己苦练几十年,丝毫不觉惊异,跪拜感恩,说道:“晚辈倘能在以后的日子中,拾获众位前辈总结创制的刀性总意,那是相当幸运了。”  张学荣道:“你倒也不必畏惧,刀法虽繁,刀意刀性虽难测,若要精研刀法,要旨在一个‘变’字,变,在于活用,活学活用,活灵活现,决不在生搬硬套,不懂变通。等到通晓了‘刀随心至’的刀魂,则已是达至化境,你便是什么刀招没学过,或是手中拿的是剑,也不相干,对敌之际,自能临时创制刀招剑式。剑术与刀法,初练时都追求一个‘快’字,而后是一个‘妙’字,但到后来,殊途同归,在快和妙的基础上,精研一个‘变’字,以变制动,以变制静,以变制巧,以变制拙,无所不能。你们俩资质甚好,我跟你们讲的道理,现在听不懂没关系,日后自会慢慢理会思悟。西方军情紧急,老丐在此搁了两天,得立即离开。”  傻苍和邓涛大有不舍之意,傻苍道:“张前辈,你此番西去,一定万分小心,关于‘刀随心至’四个字,我还有许多不明之处。”张学荣道:“我既然领了你们入道,其中修为如何,自要看各人禀性体会,我写的这本小册子,便留给你们罢,望日后时时思忖习练,不可荒废。”傻苍与邓涛再度跪拜领赠。  分开之后,一行人往北疾驰。途中稍有空隙,傻苍便拿出小册子细细研读,照图舞刀,在马背上急驰时则冥想其中尚不明白之处。两日后,傻苍疲惫不堪的身体终得康复,然四肢内息散尽,却是无法得到补充。  马队一路上顺风利水,再没发生什么意外,而队中的内奸,三人一直找不到机会揪出来。这日下午,众人于朱仙镇歇息,朱仙镇往北再行四十里,便是当朝天子之地开封。  各人一路奔驰,风尘仆仆,想着明天就可到达目的地,便都放松下来,人人梳洗完毕,换上干净衣服,才在大客房里摆了两桌吃饭,席间众人心头放宽,放量喝酒。吃着吃着,有人不胜酒力,相继趴桌大睡,还有的连坐也坐不稳,跌倒在桌下。  傻苍对邓涛嘲笑道:“这些当兵的,怎地酒量如此差劲,每人二两都不到,便都晕倒。”邓涛醉醺醺道:“北方人酿的高梁酒酒劲就是大,才几杯下肚就上头,喂,你转来转去干什么?。”傻苍道:“谁转来转去,我看是你脑子转,酒量差就差,干什么高粱酒的事,你瞧我就不是什么问题也没有  邓涛嘿嘿一笑道:“傻苍,说我酒量不好?那次我输给你了,大言不惭。”说完脑袋一摆,趴在桌子呼呼呼大睡。  傻苍骂道:“小子,有了这次,看看以后还敢不敢在我面前吹。”一抬头,只见人人醉倒,心中一凛:“好像有点什么不对劲。”至于哪里不对劲,一下子却又想不出来。他自斟自饮,脑海里升起一个模糊的场景,似乎和当下的情形十分类似,停下酒杯想啊想,却硬是无法将脑海里碎片影像清晰化具体化,突然之间他右手一松,酒杯掉地掉得碎成几块,跟着身子一侧栽倒在地。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250章 卖国没好下场,出卖朋友也一样 邓夫人不喝酒,先一步回房睡觉,左等右等不见丈夫回来,便到大房来找,一进门,见众人趴的趴,横的横,竖的竖,不禁吃了一惊,连忙找到邓德,叫道:“老爷,老爷,你怎么了?”叫好一会儿叫不醒,又去叫唤黄大人与钟大人,再去叫严寒,没一个能够叫醒,心中愈发彷徨,正想出去门找掌柜店小二,这时一名趴在桌子上的官差站起来叫道:“邓夫人。”邓夫人大喜转身,却不料迎面一柄单刀对着,刀尖离咽喉不足三分,吓得退后一步,脸色苍白无比,说道:“官差小弟,你干什么?”,那官差嘿嘿一笑,不由分说把邓夫人绑了,口里塞入布团,一手一个将邓德夫妇提起,从房间窗口跳了出去,和窗外侯着的一名蒙面黑衣人接上头,一转眼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官差跟着黑衣人左转右拐,来到一座小祠堂里,把邓德夫妇扔到地下,长长吐了一口气,对黑衣人说,自己得赶紧回去,这两人就交给你看管,黑衣人点点头,等那官差转身离开,从怀里取出一柄匕首,把邓夫人口中布团扯出,低声问道:“邓夫人,老子问一句,你答一句,不然有得你受苦。”邓夫人拿眼角余光看着他,一声不吭。  蒙面黑衣人道:“那两个京差是谁?和你们什么关系?”邓夫人如是没有听到,眼光迷茫,显然在想着什么事。  蒙面人问几次没听她回答,恶狠狠道:“你不说,我一件件衣服脱光你,在你老公前办了你!”  邓夫人吓了一跳,从沉思中回过神来,说道:“你敢!”蒙面人低低一笑道:“我有什么不敢,现在就先除下你外套,咦,你这老娘们皮肤保养得可真好,比十六七岁的小姑娘还要滑腻些。”说着伸手过去,邓夫人叫道:“住手,奸贼住手!”那人道:“住手不是不可以,钟黄两个家伙是谁?乖乖老实交待,不然的话,嘿嘿。”  邓夫人又惊又怒,道:“他们是大理寺派来押送我夫妻上京的断丞,你问我,还不如问刚才那个官差。”蒙面人道:“别废话,他们俩个是你夫妇什么人?”邓夫人道:“我不认识他们,之前从未见过,能有什么关系?”  “没关系?骗鬼都不会信,没关系他们会对你们那么好,不但好吃好喝款待,还放任你们自由活动,哪里有半分像个朝廷重犯的模样?”  邓夫人一怔,道:“他们应知我夫妇是被冤枉的,因此对我们施以同情之心。”那黑衣人道:“笑话,天大的笑话,快说,他们是谁?”邓夫人道:“老身真的不知他们是谁。”  “哼哼,还老身,老身,你不说,老子连你老身也不放过。”蒙面人刚想伸手去摸邓夫人的脸,突然听到背后一声低沉的呼喝:“停手!”  蒙面人一惊,立即调转身,清冷月光下,只见祠堂门口站着一个官差,铁面森目,凛然生威。  邓夫人叫道:“钟大人,钟大人,你来得正好,快救我们。”  来者正是傻苍,他适才在客店里沉思,说什么也记不众人醉酒的情景在那儿见过,正头痛欲裂,突然一道倩影闪过,笑意盈盈,顾盼生辉,正便是箫冰冰的身影,箫冰翻南门小雨等人一幕钻入脑海里,心下登时恍然大悟,暗暗叫道:“毒酒!”当即将手中酒杯一扔装作晕倒,骗过了那下毒的官兵。  蒙面人抽出长剑,喝道:“你到底是谁?”傻苍道:“你又是谁?”蒙面人道:“我是来索命的黑无常。”傻苍道:“索谁的命?”蒙面人道:“你的命。”傻苍道:“正好,我也是来索命。”  蒙面人一声轻叱,长剑挑起,剑尖点了三点,分刺傻苍左腹右胸及咽喉三处部位,长剑来得好快,但傻苍躲得更快,蒙面人三剑落空,低喝一声:“哪里走?”长剑晃动,剑花点点,奔着敌人要害而去,傻苍见其剑势凌厉,不敢轻忽,抽出逆刀在手,哐哐哐哐哐哐六声前后响起,刀剑相碰六下,闪出星星火花。  蒙面人见他刀式精妙,见机神速,刺出一剑喝道:“你到底是谁?”傻苍低头躲开,还刀横掠道:“本官大理寺首席断丞钟六是也。”蒙面人冷笑道:“一个武林高手去当小小的一断丞,你骗得了谁?”  傻苍道:“高手就不能当差吗,范摇光不也走上仕途当了官?”  蒙面人哼一声,长剑急挑,一招“天女散花”蓦然间发出,但见剑光闪闪,剑身飘逸,一朵朵剑花接连不断挽出,扑向傻苍。傻苍逆刀挥动挡格,但觉对方剑招愈来愈精妙,一个不留神,左肩被剑尖剐开一道口子,鲜血直流。  他失去内力,举手投足势道速度远不如面对甘丹措之时。对手剑招又来,当当当当,傻苍逆刀挥舞,将对方急刺而来的四剑挡开,可第五剑再来时已然无法抵挡,嗤的一声,长剑刺入大腿,血流如注。那蒙面人冷笑道:“还以为你有多了不起,原来也不过如此。”  傻苍不敢再说话分心,提刀奋力抵挡。蒙面人越战心越定,进攻也渐大胆起来,逼得敌人忙脚乱,疲于应付,拼击中发现对手左腹闪现一巨大空当,心头大喜,当即长剑斜削直击,喝道:“去死罢!”眼看就要刺上,突然敌人身影一晃,绕至其左侧,一刀劈下。此时蒙面人旧招未尽,新招未起,金身逆刀照着脑袋斩下,顿时感到寒意径袭全身,百忙中斜刺里窜出,可惜最终迟了半拍,嘶的一声,刀尖顺着背门而下,从右肩直划至左腰,划出深深一道口子,皮肉外翻,血水迸射。那蒙面人啊的一声大叫,径扑倒在天井中,蠕动呻吟。  傻苍冷笑道:“让你几招便不知天高地厚,狂妄自大的家伙,也不打探打探我‘欺神骗鬼’钟六是什么人。”伸脚将他踢了个翻转,挑开面巾,看清他是个四十岁左右的英俊汉子,突然剑光一闪,汉子提剑刺出,猝不及防的傻苍险些被刺中,蹬蹬蹬蹬连退四步。那汉子一跃而起,要往堂门逃去。  傻苍叫道:“那里逃!”他左腿受伤,想追也不快,却不料汉子刚奔至门口,身体突然一折,上半身歪倒一旁,下半身双腿却还急跑,呯的一声,折下来的上半截身子狠狠撞在门框边上,而下半身奔得正急,一拉一挡下,汉子身子皮肉硬生生断为两截,血水内脏从两处断口喷涌而出,叫声相当惨烈。  原来傻苍适才那一刀把汉子脊椎骨砍断一小半,还有半边相连,汉子挺跃而起时,腰椎不堪负力完全断开,奔着跑着上半身便倒了下来。  傻苍看着这匪夷所思的一幕,暗暗心惊,走过去把邓夫人身上的绳子解开,又用破桶打来井水把邓涛淋醒,邓德夫妇死里逃生,自是一番嘘嘘感谢,傻苍怕留客店中的邓涛有危险,催着回去,邓德出门时左跳右跃,生怕踩到内脏血液,见那黑衣人死得这么惨,忍不住多看了一眼,突然叫道:“程子朋!”原来这黑衣人程子朋乃范摇光的大徒弟,精明能干,深得赏识,是范摇光的头马兼心腹,邓德与范摇光本有些交情,来往之中曾经见过他。  傻苍暗想,怪不得剑法如此厉害,刚才还险些败在他手里,突然心中一凛:“我本来处于下风,一个使诈杀了他,出手算不算太重了些?难道我受天地逆刀影响,戾气大增,随意取人性命?可是我这一刀如不使尽全力,未能一击而中,那么死的很可能是我和涛哥以及邓伯父邓伯母,面对不是你死便我亡的结果,我还能心慈手软么?”  客店房间内,一名官兵神色慌张,在屋内转来转去,他回来发现傻苍失去踪影,心底发虚。怔忡不安中听得脚步声响,抬起头,猛见傻苍、邓氏夫妇出现眼前,顿时吓得魂飞魄散,立时往窗户奔。  傻苍那容得他逃,一个箭步冲上,伸手抓住背心衣服一把扯回来,伸指点其穴道,跟着一脚甩出将之踢倒在墙角边,撞得头破血流,蜷缩一旁动弹不了。  邓德让小二打来冷水,把众人一一淋醒,严寒又羞又惭,已然气不起来,带了多年的部下,当中竟然出了叛徒,而且一出就是俩,这个打击是如此巨大,他呆呆望着那内奸脸孔,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第二日,众人出发,于路上偏僻处挖了一个坑,严寒痛心疾首道:“传志,我最想不到的人是你,可偏偏却是你,叫我情何以堪,叫我情何以堪哪。”那叫传志的官兵痛哭流涕,“寒哥,求你放我一马啊,我女儿青青才出生,她不能没了父亲啊!”  “我很想放你,可兄弟们不答应啊,传志,青青和龚嫂我会替你照顾好,你就放心去吧。”严寒一狠心,将一把土洒在他身上,跟着众官兵一人一脚,把泥土拨进坑内。  开封城遥遥在望,各人忘记心头沉重,渐渐雀跃起来。进入城中,“八荒争凑,万国咸通”之感扑面而来,汴河两岸的繁华和热闹的景象和优美的自然风光令得生长在南方的众人感叹不已。严寒不敢多有耽搁,打探清楚大理寺的处所,径直前往。  到达大理寺庄严雄伟建筑大门外,邓涛道:“严都头,大理寺已到,我们任务已然完成,剩下的事我便不管了。”严寒道:“你们不替我引见寺卿吴大人?”邓涛道:“你进去表明身份来意,自然有人接待引见。”严寒无奈,只好带着手下押着套上脚镣手铐的邓氏夫妇往大门走去。  邓涛看着父母蹒跚背影,鼻子一酸,长长呼了口气。傻苍拍拍他肩膀,道:“涛哥,一路艰辛都算不上什么,伯父伯母能否洗请冤屈,就看各方势力角逐,咱们千万不能掉以轻心,不然前功尽弃。”  邓涛叹气道:“在京中咱们谁也不认识,谈什角逐?只有看吴大人清正廉明与否,唉,傻苍,我越想越觉得不妙,咱们早该借范摇光之手,把爹妈救走。”傻苍安慰道:“既来之,则安之,做人不能太悲观,一定会如心中所愿。”  严寒走至大门前,对门卫道:“广东路广州知府刘明亮属下都头严寒,奉命押送犯人邓氏夫妇前来,求见寺卿吴大人,麻烦通报。”门卫不敢怠慢,立即传报,不一会儿便传令带他们进去。  大理寺卿吴永升是个五十多岁的胖子,大腹便便,一双眼珠却精光闪烁,他正在堂中处理公务,听得禀报,立即传令让他们进来。  严寒表明身份来意,从怀中取出火漆封印的信封,恭恭敬敬呈上,一名师爷接过,交给吴永升,看过刘明亮的书信,吴永升沉默一会,问清详情,又看了邓氏夫妇数眼,说道:“严都头一路辛苦了,这事来得突然,又非同小可,本卿作不了主,还须向上汇报,你们先住下,至于两个犯人,由我寺先行收押。”  严寒心下奇怪,你不是早知道了吗,什么叫来得突然?垂身道:“吴大人,小的已然完成任务,思家心切,这就想翻归。”  吴永升却道:“严都头请在京中盘桓时日,此案子本卿从来无听闻,棘手之极,恐有变化。”  既不能离开,严寒便只好留下,安顿好后,他去找黄钟两位大人,可这两位凭空出现的“断丞”,大理寺中无人认识,大理寺六位断丞名单中,有姓赵、宋、李、张、白、龙的,但无姓钟姓黄的人,又怎找得了?  严寒满腹疑团,却不敢声张,皆因“黄少”、“钟六”两位断丞年纪既轻,武功又高,人情味浓厚,和霭可亲,与大理寺里年老体衰、大腹便便、面色高傲、一句话都不愿多说的各级官僚相去甚远,显然不是同一路人,个中或许有什么隐情。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251章 傻苍露金引花蕊 美妇注目知非… 吴永升对这桩广州知府刘明亮递交上来的案子大感意外同时又疑惑,甚至以为自己年老昏花记忆力不好,把心腹唤来对证才相信自己不是老糊涂。  只把疑犯押送上京,证人、证词、证物却又没随之送来,让我怎么审?吴永升不敢声张,思索良久,心道囚犯既然是官场新晋广东路都督范摇光所缉拿,又此案所含造反、行刺皇上的重罪,事关重大,非同小可,还是先向他探查清楚案情之后再行上报。  傻苍与邓涛换上便装,在一间小客店住下,第二日才去找严寒询问进展,严寒又惊又喜,把吴大人的意思说了,随后问道:“黄大人,钟大人,昨日我在大理寺中到处寻你俩不得,各人都说不认……”邓涛打断了他说话道:“严都头,我俩的事你不要问,也不要向别人提起,此事事关重大,千万不可轻忽。”  严寒若有所解,点头应承。三人一块上酒楼吃饭,紧张了十数天,奔波千余里,直到此刻才可真正放松下来,席间三人放量喝酒,尽皆醉倒。  酒醒后已是第三天早,傻苍与邓涛洗刷完毕,约上严寒在开封城内游览,大街上人流如织,车水马龙,繁华兴旺。三人逛完庙会、灯会、鸟市、花市,便观赏风筝、斗鸡、盘鼓等民间风俗表演。不知不觉走进珠宝玉器、胭脂水粉一条街,傻苍看着燕瘦环肥的大小姐花姑娘擦肩而过,叹道:“黄大人,你这么青靓白净,有型有款,可是走在大街上,女孩儿们连正眼也不向咱们瞧上一眼,这是怎么回事?”  邓涛道:“主要钟大人你没有发射魅力,姑娘们看过来才怪。”严寒道:“咱们乡巴佬进城,打扮穿着又土又丑,没有嫌弃咱们已经算好的了。”  傻苍道:“不对,我俩的衣服都在这儿买的,款式并无很大差别,你就看咱们黄大人称得上土吗?丑吗?”  严寒道:“在我们眼里当然不土也不丑,可人家京城的姑娘眼光就是不一样啊,眼光就是高啊。”傻苍仔细观察身边的青年男子,没看出其打扮穿着有何出彩之处,却发现姑娘眼光经常在他们身上停留,便道:“哈,我明白了,主要是因为咱们没有穿金戴银,吸引不了姑娘们的注意。”  两人听他一说,立即定睛看,发现众青年男子手指上或多或少,都有那么一到几个的金银戒指、翡翠宝玉戒指,邓涛笑道:“钟大人,你手指上的这枚掌门铁戒指,老旧疙瘩,还生了锈,可把咱们三个映衰了,快除下换上金戒指,包你立即遇上桃花运。”  傻苍和严寒深以为然,说干就干,到玉器店里,邓涛出钱为每人各买一只碧玉戒指,再到金店,把耶律长艺的最后一只金铃分打成三只金戒指,傻苍为自己打的那只金戒指特别大,能整个儿套在掌门铁戒指上。  三人金玉两枚戒指一戴上手,果然立即引来不少姑娘目光,特别是傻苍那枚又粗又大金戒指,吸引到的媚眼秋波更多,邓涛笑道:“京城的贵族公子哥儿太多,黎民百姓的姑娘追财逐利,梦想一朝高飞成凤凰,稍微普通点的寻常百姓家庭,想讨个媳妇儿怕是不易。”严寒道:“非也非也,天子脚下,只须有屋有铺有车,便是瘸子也吃香,多少外地女子想嫁过来,天子脚下的臣民,你以为简单哪,如何还愁找不到媳妇?”  傻苍得意非常,走起路来大摆大摇,箍着大金戒指的右手时常抬起张开,又吹又擦,戒指发出的金光,闪瞎了不少大姑娘贵小姐的眼。走着走着,迎面抬来一顶轿子,傻苍只顾得展示,一个不留神险些儿撞上轿夫,一名轿夫喝道:“臭小子瞎了眼么?”作势打人,傻苍吓了一跳,回过神来以眼尾打量那名粗壮的轿夫,举起右手,把金戒指放到口边吹了吹,道:“是谁家的恶奴瞎了眼?”  那轿夫还未发声,轿子边的一名身穿绿绸淡灰锻子皮袍的丫鬟叱道:“那来的小瘪三暴发户,敢在这里撤野?”  傻苍一听不乐意了,以大金戒指上的“福”字对着那丫鬟,把阳光反射,闪了闪那丫头的眼,说道:“小姑娘你说谁呢?信不信我把你买回来转手卖去妓院?”  那丫鬟虽是下人,身份却是比其它下人高上不少,一向只听惯奉承阿谀,何来听过这等侮辱之语,禁不住大怒,伸手便要打傻苍耳光,邓涛从身后闪出,一把抓住丫鬟手腕,说道:“小丫头,天子脚下,动不动就打人,你家主人势力很大么?”  那丫鬟手腕被邓涛抓住,抽几次才抽回来,见抓他的公子倜傥潇洒,剑眉朗目,一张粉面英气勃勃,不禁呆了一呆,突然间满面通红,问道:“你……你……你们是谁?”她本想问邓涛是谁,想想觉得不妥,便改成你们。  傻苍嘻嘻一笑,扭头对严寒道:“严兄,佛靠金装,人靠金器,你看,黄少的桃花运立马降临,不知我俩的要等到什么时候。”  严寒呵呵笑道:“钟兄的桃花运随之即来,请耐心一些罢。”邓涛脸上稍稍闪过一层红云,说道:“别乱开玩笑,什么桃花运,胡说八道之至。”  一名憨憨的轿夫读不懂丫鬟玲珑的脸色,见三人旁若无人放肆说笑,喝道:“玲珑姐问你们是什么人,快老实交待,然后给滚一边去,挡我们家夫人路,脖子上生了许多颗脑袋么?”严寒到了开封才知官大,就算广州知府刘明亮上到京城,也只有替人拎鞋的份,知道惹不起,便拉邓涛与傻苍往一边走,嘴上说道:“对不起,对不起,这就走,就走。”  岂知傻苍与邓涛都不肯让路,翘首站在路心,邓涛道:“你们又是谁,凭什么一定要我们让路,你们让开不行吗?”  轿中夫人等得久,说道:“玲珑,发生了什么事?”丫鬟玲珑弯腰低头向着轿子道:“回少夫人,路上站了三个无……无……三个公子,他们不肯避一旁,反要咱们让道。”  轿中夫人哦了一声道:“还有这样的事。”帘布轻轻拉开,露出一张绝丽脸孔,腻肌雪肤吹弹可破,眉毛弯弯睫毛细长,两只眼珠黑如点漆,挺拔鼻子小巧嘴巴。  霎时间看到这个惊为天人的年轻少妇,傻苍三人都不禁呆住,漂亮女子这几天见得不少,但眼前这个少妇却有着有一种令人窒息的成熟与娇妩。  看着三人木雕石像般的反应,娇美少妇又怒又嗔,低低哼了一声道:“不知好歹的登徒浪子。”把帘子拉上,拉上的一刹那,帘子又被掀开,少妇一双清澈眼光落在傻苍脸上打转,两肩微微一震,随即帘子又落下,轻柔语音从车厢内传出:“别跟他们一般见识,让路就让路,咱们快走罢。”玲珑应道:“是,夫人。”轿子绕开三人,慢慢远去消失。  直到看不见轿影,三人才得回过神来,邓涛调侃道:“钟六,那个绝色少妇好像看中了你,当真是金器越大,越吸引人啊!早知我也打大一点。”  傻苍道:“走走,咱们回去掺点黄铜,打一个更大的。”  严寒道:“钟大人桃花运说来就来,了不得,了不得,那少妇雍容华贵,给人一种高攀不起的感觉,可不知是那位大官的儿媳妇?”邓涛又道:“有什么高攀不起的,钟六大爷看上的女子,有那个敢高高在上的?全都得趴在他脚下跪添,只可惜这女子已然出嫁,不然钟大人努力一把,定能将她手到擒来。”傻苍笑道:“这算那门子的桃花运,被少妇看上,不但不是桃花运,反而还会是霉运或大凶之兆哪,等下得去拜拜神驱赶衰运,祈求神仙保佑才是。”三人说说笑笑,很快将这事忘掉。  当晚,三人在“开封第一楼”酒家喝酒吃饭,席中严寒突然说道:“黄大人,你和钟大人都是京官,怎地说话声音语调却和我广东人十分接近?”邓涛笑道:“我是广东人在开封做官,乡音难改嘛,怎么,莫非钟大人的口音与开封本地相近?”严寒道:“对啊,黄大人难道你没听出?”转头对傻苍道:“钟大人,你是开封本地人吗?”傻苍摇摇头,没有说话。  邓涛一拍大腿叫道:“唉哟,严都头,你不说,我还真没留意,钟大人,你说话的神情语气与旁人可真像,你会否就是开封人?”傻苍脸上闪过一丝神彩,道:“可我这几天游览开封城,没觉得那里有熟悉之感,口音接近,那可能是我学话学得快罢,在广州,我不是会说一点点粤语么,你怎又不说我是广东人?”  邓涛道:“错错错,你说的广东话生硬怪异,我只是照顾你脸子不说而尔,可你说的开封话,却无一点违和之感。”严寒听得一头雾水,小心翼翼问:“钟大人,你不知道自己是那里人吗?”  傻苍苦笑一声道:“我不但不知自己是那里人,连自己是谁也不知道。对了,严都头,你走南闯北,去过的地方无数,你觉得我的音调确实很接近此处地域人士?”严寒点点头:“毫无疑问,你的口音就是开封本地的,而且在下看你神彩飞扬,绰而不凡,出身定是大富大贵之家。”邓涛叫道:“哎哟,说不定你是皇弟太子附马爷什么的,哪咱们就发达了。”  傻苍听他们胡侃海吹,脸上却也不禁露出喜色,举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光,说道:“承你们贵言,到时一人赏一座金屋,带藏娇的那种。”刚说完脸色突然一变,双眼看着前方入了定,再也移不开。  兴高采烈的邓涛和严寒顺着他眼光瞧去,只见一间名为“牡丹园”的雅间房门打开半边,一群富贵光鲜的男女正在里头喝酒吃饭,邓涛问:“傻……钟大人,怎么了?”  傻苍喃喃道:“朱大叔朱大婶,愿你们在天之灵大显神通,保佑我一击成功。”邓涛小声问道:“是谁?”傻苍道:“黄大人,严都头,你俩先走,个人恩怨。”严寒吃一惊道:“钟大人,此处京畿要地,千万不要乱来。”傻苍道:“正因如此,你们快走,免得牵连。”  邓涛知事态严重,让严寒先行离开,见傻苍傻愣愣盯着房内,便道:“此处不是动手之地,光天化日之下杀人,恐怕不易脱身。”傻苍道:“涛哥,此事与你无关,别淌进这趟浑水里。”邓涛脸露怒色,低声道:“傻苍,你还有没有当我是兄弟,咱们出生入死多少回,说话怎地如此见外?”  傻苍嗯了一声,眼中露出凶光,切齿道:“我一刻也不愿多等,涛哥,你在这儿守着,如果他逃了出来,缠着他便可以,留给我下手。”邓涛从未见过傻苍神色如此凶悍,此人与他深仇大恨可知,便道:“好,看清再下手。”傻苍扯下台布,撕了一块蒙在脸上,余下的包着逆刀,一步一步走近,缓缓推开房门。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252章 废话多 恶人活 屋内吃饭的有老有少,都以为进来的傻苍是酒楼的小二跑堂,谁也没留意。直至一名女子感觉不对劲,扭过头,突然瞧见一个蒙面人如鬼魅一般静静站在自己身畔,禁不住一声尖叫吓得往旁边钻。  围坐大桌的十二人徒然见到傻苍木柱一般站着,都不禁大吃一惊,纷纷站起,一名三十多岁的汉子率先反应过来,喝道:“你是谁,嫌命长找死吗?”傻苍眼光落在首席中年人身上,阴声细气道:“史纣王,朱崩牙让我从阴间捎话来给你,他说下面好玩,邀你下去聚一聚。”  首席上的人正是崇安县史纣王史拓,他虽然看不见傻苍的脸,却立马知道他是谁,失声叫道:“傻掌门!是你。”傻苍听他叫自己“傻掌门”也不意外,史衡史拓两亲生兄弟,自是互通信息,史拓摒弃诺大的家业上京营生,躲避傻苍寻仇,定是做哥哥的向其通风报信。  傻苍见了史拓那张肥肥胖胖的脸膛,想起妈祖庙中朱崩牙全家惨死的情状,气极攻心,阴沉沉说道:“史老爷,这里是皇城之地,大鱼大肉,呼朋唤友,虽是换了地方,却是风光依旧啊。”  史拓杀了朱崩牙一家五口,接到哥哥快报后立即毁家北上开封,投靠亲朋好友。见大对头突然出现,不由得心中一寒,暗道:“看来这开封第一楼是史某西去之处了。”但脸上仍是十分镇定,缓缓站起身来,向身旁小老婆招了招手,叫她走近身来,有话吩咐。  傻苍张臂堵住房门,道:“史老爷,也不用嘱咐什么。你杀朱崩牙一家,我便杀你史老爷一家。咱们一家换一家,决不含糊。你史老爷恶贯满盈,留在最后,让你看着至亲的人一个个死去,尝尝什么叫痛心,什么叫生不如死。”  史拓背脊上一寒,想不到此人一点情面也不给,丝毫不顾及同门兄弟之谊,辣手残忍,当下将弟子递过来的乌铜叉一摆,说道:“老子一人做事一人当,多说废话作甚?你要史某的性命,即管过来拿。”说着抢上两步,喝的一声,一招“直撸飞灰”,便往傻苍胸口刺去,左手却向后急挥,示意众家属快走。  史拓的大老婆花无蕊知道丈夫决不是敌人对手,危急之际哪肯自己逃命?大声叱叫道:“大伙儿齐上。”只盼倚多为胜,说着抽出柳叶刀,纵到了傻苍右侧,挥刀劈下,小老婆明月也不肯独自逃生,叫道:“老爷,咱们同生共死!”挥剑刺出。随史拓出来吃饭的家属、弟子门人,一共有七人,其中全都会武艺,听得大夫人小夫人呼叫,五人即手执兵刃,围将上来。  史拓眉头一皱,心中焦急叫道:“唉!叫你们走不走,岂不是枉自送命。若是人多势众便能打胜,我崇安镇上朋友弟子亲属还不够多?又何必千里迢迢地背井离乡,寄人篱下?”可事到如今,他们走与不走也由不得自己决定,只有决一死战。他心中存了破釜沉舟的念头,一招一式反而变得更冷静狠辣,一叉击出,不等招数用老,铜叉上挑,改刺咽喉下巴。  傻苍心想此人罪恶罄竹难书,如果一刀送他归西,未免太过便宜,得让其多历苦楚,眼见铜叉刺到,左后侧柳叶刀、右前长剑一左一右攻至,雅间不大,难以施展,便往后急跃,退到大堂之上。  大堂食客纷纷退开避让,他们多年未见斗殴打架,竟然不甚害怕,都留下来看热闹。  史拓喝道:“小子那里逃!”追上一叉横掠,傻苍将逆刀上的台布扔向史拓脸庞,遮其视线,伸手便去硬抓铜叉,竟是一出手便是将敌人视若无物,史拓暗想我纵横武林,还没给人如此轻视过,不由得怒火从脚板低一直烧到脑壳顶,但崇安县上一番交手,知对方武功实非己所能敌,手上丝毫不敢大意,急速停叉挑开散开的桌布,退后一步。傻苍抢上左手抓叉,右手逆刀勾布收回,随即以刀尖旋转台布展开如一把伞,推向冲上来的众人,长笑声中,跟在台布后突然迎上窜入人群之中,手脚忽起忽落,将史拓五名门人弟子尽数打蒙,或手臂斜挥直击,或提足直踢,或刀鞘横扫,一一摔在两旁。霎时之间,大堂里相斗的人只剩下史氏大婆小婆与傻苍四人。  史拓咬了咬牙,低声喝道:“娘子,你们还不快走,回去好好照顾子女。”他两位夫人兀自迟疑,各提刀剑,不知该当上前夹击,还是夺路逃生?傻苍身形一晃,已抢到了明月背后,史拓一声大喝,钢叉挥出,上前截拦。傻苍身子一缩,从明月身旁滑了过去,轻轻一掌,在她肩头一推,明月站立不稳,身子后仰,便向钢叉上撞去。史拓大惊,急收钢叉,总算他在这叉上下了数十年苦功,在间不容发之际硬生生收回,才没在小老婆背心插出三个窟窿。  傻苍一招得手,心想用这法子斗他,倒也绝妙,不待那年老妇人薄刀劈出,矮身一转,窜到其身旁,左手抓住了她后颈,握其右腕一带,柳叶刀猛刺站立未稳的明月。那明月惊魂未定,慌乱中见尖刀刺来,想躲已然来不及,只尖声大叫,史拓眼见情势危险,急使钢叉压落,猛砸花无蕊的柳叶刀,期待把夫人的刀打掉。  傻苍待鱼叉将至,突然一推花无蕊后背,花氏猛然冲前,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史拓便反应再快,铜叉也来不及收回,喀的一声轻响,铜叉把花无蕊的右臂骨砸断,尖利惨叫声中夹杂着薄刀落地的声音。史拓又惊又怒又心痛,自下向上操起铜叉,攻敌下盘。  傻苍叫道:“来得好!”身子一晃,抢到明月身侧,抓着她手臂拉过,以身子去抵挡叉刺。如此数招一过,明月变成了傻苍手中的一件兵器,逼得史拓连连急收怒招。傻苍待他退开,扯着明月跳到花无蕊身前,提剑便刺,那花无蕊虽会武功,但多年来养尊处优,已不知多久没有动过手,此刻手臂突断,痛得她神智昏乱,竟然不知躲闪。  史拓一见,连忙纵上从后刺傻苍背心,攻其不得不防,傻苍背后如生眼睛,待铜叉离体数分时猛然往左跃开,史拓大惊,敌人闪开后,叉前就是小老婆和大老婆!开始时他见傻苍不躲不闪,挥叉时用尽全力,欲将之一击致命,焉知风云突变,狡猾的敌人在最后一刻躲开!这时收叉已然来不及,只得将叉头微微调下,叉身转动半圈,嗤嗤两下声响,铜叉的一条叉枝从后刺入明月大腿,穿透后余势未尽,再刺入前面花无蕊的膝盖,两名女子齐声惨呼,双双倒地。  史拓一心相救老婆,却反而伤了她们,不救吧,又怎能忍心看着夫人死在跟前?铜叉插入两位夫人腿中,拔不是,不拔更不是,史拓心力交瘁,痛心不已,突然“啊……”的一声长叫,后退开三步,将铜叉拔出后往地下一掷,当的一声巨响,铜叉插入地板,黑着面惨然不语。  傻苍厉声喝道:“史拓,你便有爱妻之心,人家妻子却又怎地?”史拓微微一愕,随即强悍之气又盛,大声说道:“史某横行闽南,做到飞虎派掌门,生平杀人无算。我这两位夫人手下也杀伤过十数条人命,怎么说也不亏,今日死在你手里,又算得了什么?你还不动手,啰哩啰唆的干么?”  傻苍喝道:“你自己了断便是,不用小爷多费手脚。”史拓拾起铜叉,哈哈一笑,回转叉端,便往自己胸口刺去。大小夫人虽然痛得倒在地下,见到这一幕,齐声叫道:“老爷!”  突然间银光闪动,一柄长剑从旁伸出,挡住铜叉,往外一挑一拨。史拓力大如牛,硬功了得,这一挑竟没脱手,但回刺之势的准头,却也偏了,从手臂擦过。这挥剑拨叉的是一名年轻俊俏少妇,傻苍认得她,正是日间那个靓绝皇城汴梁的轿中女子。没想到她也围坐席上,傻苍当时眼光只顾落在史拓身上,竟然没留意到她的存在。  少妇叫道:“舅舅,你不要冲动。”史拓长叹一口道:“芸儿,你舅舅不但是罪有应得,更不是人家对手,冲不冲动,轮得到自己作主吗?”  那叫芸儿的少妇道:“人家想杀你,却未必能如愿。”转身对傻苍长剑一摆,叱道:“奸贼,天子脚下,岂由得你肆意妄为,横杀无辜。”  傻苍暗道:“原来史纣王竟然在京中有皇亲国戚,怪不得能活得如此恰意潇洒。”嘿嘿冷笑两声道:“杀人偿命,谁人都没有异议,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问问他,我有没有滥杀,他是不是无辜?”  芸儿少妇道:“就算我舅舅有罪,自有国法惩治,那轮到你来多管闲事。”傻苍哈哈一笑:“天下不平之事,人人能管,你们官官相卫,等国法来治,只怕他两只脚都踏入黄土也不来治。”  少妇芸儿望着傻苍一双眼睛,冷冷道:“说得似乎很是大义凛然,可惜你没有能力管,也不配管。”傻苍大喝一声道:“有没有能力管,试一试不就知道了吗?史纣王,你不肯自行了断,那便由我来帮你一把好了。”说完抢步上前,举掌拍向史纣王胸膛,少妇芸儿娇咤:“狂徒住手!”长剑直刺傻苍腋下,随即圈转挑起,指向脸门,变化如梦如幻。  那边厢史拓见外甥女出手相帮,求生的欲望又再燃起,叫道:“你要取我性命,那便亲自动手。”傻苍全没将他放在心上,可那少妇剑法高明,招招凌厉,让他不得不把大部份心思放在长剑上,如此一来,史拓尚可支撑得住,长剑轻灵变幻,铜叉刚劲有力,如风火轮般轮番刺向敌人。  斗的时间愈长,傻苍心中愈急,此处城廓闹市,旺地中心,过不多久必有大批官兵赶来,势不能拖沓,当即长啸一声,抽出逆刀,唰唰唰三刀逼退少妇,接着跃到史拓面前,逆刀虚晃斜劈,史拓只觉眼前刀光乱舞耀眼生花,急退数步抵御。少妇芸儿眼见舅舅危殆,扑身而上叫道:“奸贼看剑!”长剑直指敌人背门。  傻苍心中恼怒不已,虽然跟她无冤无仇,但此妇三番四次阻挠,不识好歹,顿时忍耐不住,一刀砍伤史拓脸门后,转身反劈长剑,可那长剑灵动飘逸,这一劈不但没有砍中,反而被倒攻回来,心火气躁之下险些手腕被刺,傻苍不得不压下急躁,凝神以对,只听得少妇芸儿叫道:“舅舅快走,我来缠着他。”史拓一时拿不定主意,傻苍道:“史纣王,你若一逃了之,我便将你外甥女杀死,看你落得个什么下场,以后有何脸目面对兄妹。”少妇道:“量你也没这样的本事。”长剑忽刺敌人左腿,跟着左手一扬,三枚绣花针激射而出,直奔对手心口咽喉。  这一下突然而来,傻苍逆刀急收,叮叮叮三声响,把三枚绣花针挡下来,可刺向大腿的一剑未能及时避开,被划了一道口子,裤子一下染红,虽然没有伤到筋骨,锐气却已然大减。那史拓见外甥女占得上风,又跳上前来夹攻。  傻苍一不小心中了那少妇的道儿,心中暗道:“这人剑法好厉害,心计更深,绝不能轻忽。”当下出刀留有余地,生怕再遭她暗算。  又过一会,酒楼外头蹄声人声杂沓,有人叫道:“快守往出口,别让打斗的人逃走。”“无法无天了,有人竟然在王府外动刀弄剑。”  此时傻苍逆刀使得渐入佳境,少妇和史拓已是手忙脚乱难以招架,突听得大批官兵赶至,心中一凛:“妇人不除,杀史拓终究难以如愿,眼下便先放他一马。”当机立断,横刀连斩少妇,反身挑刺史拓,逼开二人后,突然往窗口窜去,翻身出窗,一眨眼间背影便即消失,围追官兵大呼小叫,兵分两路,一路追傻苍而去,一路涌进酒楼大堂。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253章 仇深人胆大 领队的小头目闯将进来,大声喝道:“是谁在打架斗殴,给老子站出来。”话音刚落,忽然看见少妇手挺长剑站在当场,怔了一怔,连忙走上前,躬身行礼,道:“周夫人,属于来迟,罪该万死。夫人可有伤着?小的立即给您叫大夫。”  邓涛在一旁瞧着,心中暗想:“原来这美妇是周家的夫人,不知是那个周家?身手真是不错,我便不是她的对手。”  周夫人摇摇头,扔下长剑,问:“舅舅,你伤得怎么样?”史拓受三处伤,尤以脸庞刀伤为甚,创口从左眉至下颌,深达两寸,鼻子被劈成两半,皮肉外翻,鲜血淋漓,流得满身都是,神情甚是可怖。  史拓满不在乎,往脸上擦了一把,伸到面前看一看,骂道:“让臭小子逃了,可恶!让我抓到了拆他皮煎他骨,才能解我心头之恨!”周夫人突然提高气调道:“舅舅,都险些儿丢了性命,还不收敛一点,倘若那杀手坚持多一会,咱们能挡得住吗?”  史拓见她脸色转冰冷,虽是身为舅舅,却也不敢多说,悻悻道:“量他也没这个胆量。”  史拓两位夫人大腿被铜叉刺穿,失血过多相继晕死过去,最后只大老婆花无蕊救活了过来。  等得斗殴的众人散去,邓涛踱到掌柜台前结账,问道:“老板,那个周夫人气场那么大,是谁啊?”  掌柜见他没有趁乱逃单,很是感动,说道:“这世上还是好人多哪!客官是外地来的吧,连周夫人的名头都没听说过,她啊,是京城百万禁军总都督周中檀周都统的儿媳妇,当朝宰相丁谓的三千金丁秋芸,不但年轻漂亮,冠绝汴梁,武功更是出神入化,你瞧就连那蒙面刺客也不是她对手。”  邓涛道:“喔,怪不得,怪不得。”原来这位周夫人出身这等富贵,怪不得连个抬轿的仆人也嚣张无比,刚才看她神情,似乎对这个舅舅很有意见,连大小舅母受伤都无动于衷,只在最后一刻才出手相救其性命。  掌柜道:“也不知那来的刺客,胆大包天,这下生意又要受影响咯。”邓涛问道:“她舅舅是谁啊?那个刺客与他好像有杀身之仇。”掌柜道:“我也不知道她舅舅是谁,听口音不是本地人氏。”  傻苍武功了得,料想更多的官兵为难不了他,不必担心,趁着自己还未暴露,何不跟在他们身后,帮傻苍探知那史纣王的落脚处?打定主意,邓涛即时出门跟在丁秋芸等人身后,最终众人束拥着进入一座大宅邸,邓涛装成路人缓缓走近,借着门口的两只大灯笼,看清铜钉大门的门楣上写着“丁府”两个大字,左右瞧瞧,转身返回客店。  严寒已在客店里等待,见邓涛回来,连忙关上房门,细声问他钟大人在那,有没有得手,邓涛将实情相告,让他帮忙打探丁谓及周中檀的底细,严寒抽了一口凉气,丁周两人都是朝中大员,丁谓身为当朝宰相,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周中檀更加了不得,手握兵权,朝中人人尊畏,两家联姻,势力更是庞大,钟大人的仇家,竟然是宰相丁谓的小舅子,要报这个仇,难度不是一般的大。便道:“黄大人,你俩都是大理寺的人,那史纣王既然犯法杀了人,何不交予官府让吴大人审判,相信吴大人定会秉公办理,还钟大人一个公道。”  邓涛道:“官府那里会管江湖上的仇杀,就算管,你想吴大人相信他们还是我们?”严寒道:“黄大人,我听说开封府包大人铁面无私,不畏权贵,断案如神,有青天大人的称号,去他那里击鼓呜冤,成数不能说没有,总好过冒着巨大的生命危险以卵击石。”  开封府包拯清正廉明,海内外皆知,向他申诉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邓涛点点头道:“这事咱们都作不了主,等钟大人回来再商议。”可一晚过去,直至天亮也来见傻苍回来,邓涛有些担心,便叫严寒回去打探消息,自己则去开封第一楼、周府、丁府外头遛转,寄望探听到什么消息。  再说傻苍从酒楼窗口跳出,一路往西逃窜,不一会儿摆脱追兵,钻入一条窄巷,除下蒙布,暗忖:“那妇人好奸诈,险些儿着了她的道儿,当真是人不可貌相,谁能想到她一个娇滴滴的少妇,剑术心计竟然如此了得。”想了一会,突然记起她刺向自己大腿的一剑似曾相识,咦,这一剑式在那里见过呢,在那里见过呢?苦思多时,脑子愈来愈混乱,最后空白一片,那一剑刺来,他以刀作剑,自然而然正要侧退还刺其左臂,可在刹那间钢针射至,逼得他不得不挥刀挡格,好险,幸好那贱人不是刺我咽喉时发针,不然这时只怕已命丧当场。  傻苍后怕不已,寻思史拓,史衡,还有那叫芸儿的贱妇,尽皆大富大贵,环环相扣,都是一个圈子里的人,他们的至亲好友,财富武功也必定属上乘,此次丧失机会,再杀史纣王,那可就难了。唉,想那么多作甚,上天自有安排,杀得了他最好,杀不了,是他气数未尽,时机未到。  不知过多久,傻苍从沉思中回过神,看看四周,漆黑寂静一片,担心回客店被人盯上连累涛哥,心想今晚便不回去,于是随便找一个背风的凹处,蜷着身子睡觉,睡梦之中,贱妇那一剑不停刺出,把自己大腿刺得千疮百孔,又心急又心伤,最终一惊而醒,伸手摸腿,幸好只一个创口,再摸额头脖子,湿了一片,不禁懊恼,这是怎么了,为何对这一剑耿耿于怀?是她狡诈发射暗器干扰我,别说我躲不开,便是范摇光那样的高手,也未必能反应过来。  抬头望月,清冷如霜,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啊,对了对了,范都督派来追杀我们的程子朋,也曾经使出过这一剑,方位、手法、速度都相似,难怪我总是觉得眼熟!哈哈,原来如此,还累得我想上一晚。”想通了这一层,傻苍再度入睡,稳稳当当睡到天亮。  睡醒后,他伸伸懒腰,寻思:“史拓王八蛋理亏在先,那贱人似乎对他舅舅不喜,家丑不便外扬,估计他们不会大张旗鼓来追捕我,此刻回去怕是不惧。”当下于汴河边洗脸,整理仪容仪表,对河一照,手中大金戒指闪闪发光,十足一个纨绔子弟  抬头望向远处,只见一河两岸人口稠密,商船云集。汴河是北宋时期,国家重要的漕运交通枢纽、商业交通要道,河里船只来来往往,首尾相接,或纤夫牵拉,或船夫摇橹,有的满载货物,逆流而上,有的靠岸停泊,正紧张地卸货。  傻苍顺河而游,慢慢步行至汴河上一座规模宏大的木质拱桥,拱桥结构精巧,形式优美,宛如飞虹,故名虹桥。这时有一只大船正待过桥。船夫们有用竹竿撑的;有用长竿钩住桥梁的;有用麻绳挽住船的;还有几人忙着放下桅杆,以便船只通过,船里船外都在为此船过桥而忙碌着。桥上的人,包括傻苍,都伸头探脑地在为过船的紧张情景捏了一把汗。  桥下是名闻遐迩的虹桥码头区,桥头布遍刀剪摊、饮食摊和各种杂货摊。傻苍在两个小摊上流连,想买一把折扇,两个小贩招争相招呼,一个说自己的折扇是象牙做的,别一个则说自家扇上的山水画是名家所作,珍贵无比。  傻苍站在桥下看虹桥,虹桥更显气势不菲,连河上最高大的船舶都能顺利穿越。傻苍大发感慨,世上的事,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只要穷尽心思,无事不可能,慨叹一会,突然心中冒起一个大胆的想法。  在食摊吃完早餐,打开折扇轻轻摇晃,大摇大摆回到小客店。严寒已在房间里头等着,见他回来,劈头就先问:“钟大人,大冬天拿把折扇干么?”傻苍怔一怔道:“噢,对啊,那摊贩大冬天的为什么要卖扇子?”  两人埋头商量,严寒把探听到的消息一五一十告诉傻苍,傻苍心想:“原来史拓的关系那么硬,哥哥为白虎门南宗掌门,姐夫是当朝宰相,他自己又是飞虎门掌舵,怪不得在崇安县横行霸道没人敢管。”仇人势力庞大,根缠枝结,傻苍不由得有些气馁退缩,可一想起朱崩牙一家的惨状,胸中又热血翻涌,那管前路有多艰难险阻,就算丢掉性命,此番大仇都必须要报!  坚定信心,等上邓涛回来,三人又去开封第一楼吃饭,席间傻苍把史拓作下的恶事一一讲出,只听得两人义愤填膺,摩拳擦掌,都非要杀了他不可,如果天理不得昭彰,三人枉为七尺须眉男儿。  午后房间内,傻苍道:“昨晚才闹出那么大的动静,今天未见市面上有何异状,丁家守卫也无明显增强,那周夫人又已回周府,我想趁着他们大意放松之际,悄悄潜进丁家要了史拓的狗命!”  邓涛吃了一惊道:“钟大人,你胆子也未免太大,咱们又不知丁府深浅,贸然闯入,只怕凶多吉少。”严寒却道:“虽然凶险,可钟大人想法很好,如果现下进丁府行凶,大出别人意表,说不定有奇效,不过偷偷摸摸进入显然不行,须得光明正大进去。”  邓涛问道:“你也同意他的提议?”严寒嗯了一声:“咱们去干一票大的,不成功便成仁。”傻苍问:“好,严兄果真是一条铁骨铮铮的好汉子,你有何好提意?”严寒道:“我有一法子,是这般这般……”  傻苍邓涛听后拍手称绝,都道此计妙哉可行,傻苍劝严寒说此次刺杀凶险异常,一失手就会没命,叫他不要参与进去,只需在外头接应就是,严寒却拍着胸口道:“你们在京中当差都不怕,我远在广州,又怕什么呢?人生难有几次壮举,死就死了。”  三人豪情壮志,热血填膺,什么顾虑都抛之脑后,商量好后便上街采购物品准备。  丁谓府邸门外,三个江湖走卒打扮的精干汉子各负竹箩背包,上前拍门,丁府家人打开门问找谁,有什么事,严寒道:“这个大哥你好,我们是过来替丁老爷家除白蚁和驻木虫的。”家人道:“是谁叫你们来的,我去通报一下。”严寒道:“呃,是你们家三小姐叫我们过来,她说家里白蚁成灾,蛀木虫泛滥,得处理一下。”  那家人半信半疑:“三小姐什么时候跟你们说的?”严寒道:“今日早上她在虹桥下找到我们,还给了我们二两银子作定金,说道如有效果,事后再给二两。”说完拿出二两银子拋了抛。  那家人还是不相信,说什么府里没白蚁,也没木柱横梁被蛀,傻苍不禁恼火起道:“好啊,你不让进是吧,那我们就走,到时三小姐怪罪下来,看看你能不能担当得起,大哥,咱们走,先去周都统家除害,顺便跟周少夫人说有人不给进门。”  那家人一听慌了,连忙道:“三位先别急着走,我进去禀报,既然是三小姐吩咐交待的,应该没问题,没问题。”  三人等了一会,有个管事模样的人出来带他们进入,邓涛道:“这位总管大爷,三小姐说史爷住的房间有蛀虫,吵得他难以入睡,我们想先去那里看看。”那管事没有多想,带他们穿堂过厅,左转右拐,一路上都有人站岗放哨,最后管事来到一座小花园之中,指着一幢二层小楼说,那儿就是史爷居住处所,我还有事不能相陪,你们自行处理即可。三人对望一眼,脸上露出笑意。  严寒留在外面把风,傻苍和邓涛两人连门也不敲,大模大样推门走进楼内,里头几间房都空无一人,上二楼,发现此处摆放床铺被席,洗涮用品,药味浓重,应是史拓起居养伤之所。邓涛道:“这里远离其它屋子,倒是个动手的好地方,不过下手时一定不能闹出大动静,否则我们三人都逃不了。”傻苍道:“现在退缩还来得及。”邓涛冷笑一声:“本少爷会退缩,笑话奇谭!”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254章 除恶 两人四处观察一会,装模作样洒了药粉,下楼后在小花园里转了一圈,随后又于丁府里四处游荡,把地形、道路、出口一一记在心上。傍晚时分,华灯初上,回邸人员渐多,炊烟四起,府第飘香,整个儿大院热闹起来。三人只在花园深处活动,遇到巡逻打杂的人便埋头干活,不露一丝破绽,远远望着二层小楼。  庚时末,小楼灯亮,人影绰绰。三人相互望了一眼,慢慢行近,严寒仍在小花园口把风,邓涛与傻苍则悄悄步入小楼,楼下没人,轻步上楼,只听一个苍老的声音道:“内弟,你的伤势无碍罢?”史拓的声音传来:“谢谢姐夫关心,我受的只是皮外伤,刚刚敷的金御医的圣药十分灵验,现下已然不痛,过几天创口就会愈合。”傻苍心道:“当朝宰相丁谓在里头,这下可不好下手。”  一妇人道:“三弟,你好好养伤,什么事也不必想,抓捕凶手的事,交给你姐夫和秋芸家公处理即可,你放心,我们定会给你讨回一个公道,将那不知好歹的家伙绳之以法。”  丁谓道:“京畿重地居然……”傻苍和邓涛打了个手势,两人缓步下楼藏好,不一会儿,丁谓夫妇带着随从下楼离开,丁夫人对丈夫道:“老爷,俗话说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三弟在江湖上得罪的人太多,得提防有人夜闯宰相府行凶,今晚开始须得加强兵力,日夜巡逻,安排明暗两哨,还要传发口令。”丁谓道:“夫人太也过虑,贼子这时只怕已逃离京城,无须小题大做,惊动同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那可就解释不清大大不妙。”  “什么小题大做,那恶贼从崇安追至京城,难道他会轻易放弃?等得吴师父回来后便请他留在府上坐阵,这段时间就别回家睡了,听说那蒙面人武功高强,连芸儿也远不是他对手。”  “是了,最了,我如你所愿就是。”  众人远去后,两人上楼敲门,有一女子问:“谁啊?”傻苍道:“丁老爷叫小的过来,有事要和史老爷交待。”  房门“吱”的一声打开,还未等女子看清是谁,两个人影已窜了进来,迅速把门关上,一把短剑无声无息抵在腰间,女子不由吓得花容失色,双腿发软。史拓头脸上缠满纱布,只露出一双眼珠,看着两个闯进来的“手艺人”气势汹汹,不禁吃了一惊,喝道:“你们想干什么?”邓涛将那女子拍晕,冷笑道:“干什么?有人请你去一趟。”  “去哪里?谁请我?老子那也不去。”  傻苍阴阴沉沉道:“由不得你不去!”从背筐抽出逆刀,“阎王爷要你三更走,谁敢留人至五更?”  史拓开始时尚且镇定,还以为是来偷盗的毛贼,此处丁府,重兵守卫,凭你二人能翻出多大风浪,可一见金身宝刀,心中陡地一沉,惊声叫道:“傻苍,你居然闯进来,好大的胆子!”  傻苍道:“没想到吧,我是大胆,可有你胆子大吗,至少伤天害理的事我不敢干,史拓,你走到今天,完全因你太过大胆,目中无人。”史拓道:“杀了我,你们也难逃一死,不如我们作个交易,你放过我,我改邪归正永不动刀,开个条件出来。”  傻苍脸无表情:“世间上从来没有这么便宜之事,自己动手还是由我们来?”史拓呆了一呆,突然脸现喜色,望着两人身后道:“芸儿,你来了!”傻苍和邓涛不为所动,双双抢上,一剑一刀齐向他身上招呼,史拓本还想着他们回头趁机跳窗逃走,孰料两人奸狡异常根本不上当,喝的一声叫,顾不上拿叉,边挡边退,突然撒出一包粉末,转身飞撞开窗户,摔身跌落一楼,破窗的一刹那,一刀一剑同时刺中其背心。  史拓落地后立即爬起,顾不得理会背上两处伤口,跌跌撞撞往出口奔去,慌乱中突然间白光闪动,一柄尖刀当胸插入,史拓惨叫一声,出掌把偷袭之人打飞,低头看着留在胸口的尖刀,一缕缕鲜血渗出,他张大口想叫,却只能发出嗬嗬之声,紧接着嗓子眼有急血涌上,从口鼻狂喷而出,噼啪一声,倒在地下,就此到了阎王殿上报告。  傻苍和邓涛追上,一人翻看检查,一人扶起严寒问:“怎么样,有没有事?”严寒脸色煞白,喘着大气道:“他奶奶的,这人受了伤中了刀剑掌力还这般厉害,若在平时,我哪里还爬得起来。”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块破碎了的护心镜,骂道:“幸好你大爷有个好习惯,不然要陪你王八蛋到黄泉地府下走一遭。”  傻苍道:“事不宜迟,咱们先把这人埋了,好拖延一下时间。”邓涛点点头,从小楼边上的杂物堆里拿来两把锄头,于花树下掘了一个浅坑,将史拓尸首埋进去覆土掩盖,随后将地面血迹一一锄翻。  刚刚处理完,远处有人提着灯笼走近,邓涛即时窜上二楼,把那晕死过去的女子背下来,藏进小花园西首柴草堆里,赶在来人到达之前离开小院。  三人在路上碰上好几波兵卒护院,都让他们给蒙骗了过去,出丁府大门离开时,那看门口的仆人问道:“三小姐回来了,你们见着她没有?”邓涛点头道:“见着,她已给工钱,不然咱们也不走。”  三人前脚刚离开,三小姐丁秋芸便和师父一块儿来到二层小楼下,那丁秋芸道:“师父,小舅叫那刺客‘傻掌门’,世上还有傻姓这样怪的姓氏的吗?”  她师父叫吴开阳,是个六十多岁的老者,两颗眸子深遂,神气内敛,步履沉稳,听了徒弟的问话,说道:“姓傻的掌门?江湖之中竟然有这么一号人物,倒是没听说过。刺客长什么模样?”  丁秋芸道:“他蒙了面,不过看身形听话音,应该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两人边说边上了楼,丁秋芸敲门叫道:“舅舅,舅舅,我师父回来了,过来瞧瞧你的伤势。”连续叫了几声,屋内静悄悄的没有人回应。丁秋芸道:“奇怪,他们去哪里啦,难道已然睡熟过去?”  吴开阳脸色凝重,推开虚掩的房门进去,只见屋内空荡荡一个人也没有,眼光转了一圈,西边的窗户大开,奔将过去察看,发现几点血迹,说道:“史爷被人打伤并劫持走了。”  丁秋芸大吃一惊道:“爹娘刚刚才过来看过舅舅,怎么一转眼间便被掠走?”吴开阳道:“敌人来无影去无踪,可能仍藏在府里,传令下去紧守严查,芸儿,你跟在我身旁,别到处乱跑。”他知道敌人神出鬼没,武功高强,生怕徒儿遭了敌人毒手,丁秋芸岂不知师父心意,点头答应。  傻苍三人一出丁府,立即寻了个隐敝处换回平常装束,并将换下来的衣物及器具生火烧毁,回头遥望丁府,只见灯火通明,隐隐有喧哗声传来,知道已然事发,不敢多留,急急忙忙赶回小客店。  第二日,整个开封府陷入一片混乱之中,大批大批的官兵挨家挨户搜索凶犯,各大路口官兵设卡盘查,城门紧闭不让进出,城内商户百姓不知出了什么大事,这等封城戒严的大阵仗已多年未见,人人自危,惶惶不可终日。  严寒不等天亮就回了大理寺,邓涛和傻苍两人呆在客房里,迎来一波又一波的查房询问,两人身穿白色长袍,粉面朗目,儒雅有礼,对答得体,自称是上京备试的考生,房间内摆满书籍,众官兵虽然来了又离,离了又来,却无一人起疑心。  再回说京城禁军总都督周中檀军务繁重,这天直至子时三刻才上床休息,那知才刚刚睡下没多久,便即收到亲家爷宰相丁谓发来的急报,顿时睡意全无,带着已任殿前副都指挥使的二儿子周通,匆匆赶赴丁府,丁秋芸寒着脸,领着丈夫和老爷去到二层小楼之前,丁谓夫妇、吴开阳、花无蕊(她在另外的房间养伤,避过一劫)等人都在场,此时史拓的尸首已然被挖出来,摆放在由两张长凳加一扇门板搭建起来的简易床上,脸容僵硬扭曲,双眼圆睁,脸色白中带灰,嘴巴鼻子全是血,胸口一个大窟隆,模样甚是吓人。  院子四周点了多支火把,照得犹如白昼。  周通扑上去叫道:“舅舅,舅舅!你怎么这就走了呀?”  周中檀脸色沉重,仔细检查史拓伤口,又楼上楼下以及出入口查勘一遍,对丁谓、吴开阳等人道:“凶手至少有两人,一人使刀,一人使剑,胸前的一刀是致命伤,史掌门从二楼窗户摔下来,走到小花园出口时被人迎面插了一刀。”吴开阳点点头道:“周都统分析得很正确,我猜想行凶者三个人,两人上楼作案,一人守在此处门口,史爷应该是被看风的那人所杀。”  众人围坐小花园的凉亭之中商议,目前可知凶手作案时间极短,在丁谓夫妇离开之后至丁秋芸与师父吴开阳到来之前,其间一刻钟不到,由此可见凶手早就潜入丁府埋伏,待史拓回楼择机下手,三名凶手中必定有一个叫傻掌门的青年人,这人为报朱崩牙一家的大仇,从福建崇安一直追至开封,可谓锲而不舍。  因公务繁忙,内弟受伤之事,丁谓直至昨晚饭前才听夫人提起,吃完饭后便急急前去探望。又史拓对小老婆明月之死及自己所受创伤并不愿声张,一心想着大事化小事,小事化了,受伤后只和姐姐说了几句,而对外甥等一众小辈的询问,更是闭口不说一字,因此大家对其遇袭内情与缘由了解不多。  更早前他舍弃家业进京投奔姐夫,并没提具体原因,只含糊其辞说道惹上一个大魔头,自己和大哥都不是那魔头对手,便暂时离乡别井避其锋芒。  最后众人眼光瞧向花夫人,花夫人断手断脚,受的都是皮肉之伤,精神尚可,她不敢有所隐瞒,悲悲切切说出丈夫惹祸的内情,众人这才知悉前因后果,顿时默然不语,凉亭一下子静了下来。  过得良久,周中檀问:“那家伙长什么模样,你见过未有?”花无蕊道:“哀妇只听闻他大打大闹,未曾见真容。”  吴开阳轻咳一声,道:“此事属江湖上的恩怨仇杀,官府不宜介入,咱们私下里找出凶手惩戒一番即可,不可大张旗鼓,以免坏了声誉。”对于史拓的为人,吴开阳一向不怎么看得起,此刻了解缘由经过,更认为其罪有应得,心下暗暗以为凶手为民除害,大快人心。  丁夫人一听,立即凄然欲泣,说道:“杀人者偿命,不拿下凶手性命,三弟便在九泉之下也不会瞑目!”适才几次替弟弟合上眼,都是一松手就张开,直愣愣盯着天空,写满不甘之情,丁夫人一想起便忍不住落泪。  周中檀道:“吴六侠是武林中人,以江湖眼光来看待这场仇杀,原是再正常不过,只是凶案发生在天子脚下,宰相府中,凶徒大胆狂莽已极,全不将国家律法瞧进眼里,在下身为朝廷命官,无论事出何因,都要将凶手缉拿归案,还死者一个公道。”  丁夫人听了很是受用,擦干眼泪连声道谢。殿前副都指挥使周通站起来躬身说道:“请岳父岳母放心,不管有多大的艰难险阻,小婿都一定会将凶手绳之于法,绝不让其逍遥法外。”  丁谓摸了摸下巴几根稀疏的山羊胡子,点点头,缓缓道:“内弟死得冤枉,无论如何得要抓捕凶徒归案严惩,但切记不可闹出太大的动静,至于开封府和大理寺那边,最好不要让他们参与进来,否则最后只怕难以收拾,捅出更大的篓子。”  周通道:“是。”  丁秋芸问周中檀道:“公公,江湖上有什么门派的掌门人姓傻的,我听三舅舅叫那凶手为傻掌门。”周中檀一怔道:“姓傻的掌门?天下有傻姓吗?我猜想那是凶手的花名,做不得准。秋芸,你和凶手交过手,能分辨出其武功门派来历吗?”丁秋芸道:“分辨不出,他的刀法很怪异,从来未见过,所使的刀更怪,金色刀身,十分抢眼。”  吴开阳道:“这人以一敌二,竟然还能大占上风,武功委实了不起,江湖上武功既高,又姓傻的青年人,应该不难找。”  服侍史拓的女子给邓涛打晕扔进柴草堆,一片混乱中被众人遗忘,邓涛下手也真重,直到两天后女子才苏醒过来,从草堆里钻出,脑袋仍昏昏沉沉,醒后也没人来问她当晚发生的事。至于那看门的仆人与管事,更加不愿提曾有三人进府除白蚁和蛀木虫之事,追究起来说不清楚必将担责,只是在他们心中,隐约觉得史拓之死与三人相关。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255章 龙阳与磨镜 丁秋芸留下陪伴母亲,没有随丈夫回周府。父子俩离开丁府后,周中檀让随从随从先走,他与儿子落在后面谈话,周中檀道:“凶手很可能已经出城,但咱们表面功夫须要做得十足,不然亲家母定有怨言。能抓到凶手最好,抓不到也不必丧气,总之不要太放在心上。”  周通点点头应道:“爹爹,孩儿懂得。”  “吴师父说得对,江湖上的事,咱们就不应该多管,武林中的斗殴仇杀每天都在上演,官府又怎能管得了这许多。”  周通道:“是啊,上回爹爹在五合塔上被黑衣人偷盗袭并抢走了家传宝物龙决,不也没有报官?”周中檀笑了笑道:“我们就是官,还向谁报去?”话音刚落,周中檀脸色突转凄凉,叹了一口气道:“通儿,你哥哥四年前越狱,至今音讯全无。你现下是周家唯一的血脉,和秋芸成婚已有多年,怎地到现在还未有动静?”  周通低下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周中檀瞧了儿子一眼,问道:“是不是身体有什么问题?”周通满脸通红,连连摇头道:“不,不,我和秋芸身体好得很,可能是……可能是时候未到吧。”  周中檀停下脚步,望着一弯冷月,又长长叹了一口气,道:“通儿,你说你哥哥会在那里,他还在不在世上?”  周通道:“爹爹请一万个放心,大哥吉人天相,一定会没事,指不定那天他就会回来。”  周中檀眼角微含泪水,“那时候爹爹忙于你和秋芸的婚事,对他的关怀照顾不够,寒了他的心,以至遭受横祸,爹爹这三四年,无时无刻不在愧疚,没一晚睡得安乐,一闭上眼,脑海里便是你哥哥倔强不羁的脸容。”  周通握着父亲的手道:“爹爹,您不要太伤心,哥哥不会有事的,他那一回伤得那么重,却仍顽强活了过来,可知命硬,阎罗王都不敢收他。”  周中檀道:“大哥为救爹爹几乎丧命,爹爹却如此对他,通儿,你说他是不是心中怨恨我,这才不回来?”周通摇头道:“爹,哥哥一定不是那样的人,他不是对爹爹说过吗,他没有后悔,也没有怨谁,如果有下一次,他仍会毫不犹豫的重做一次。”  周中檀点点头,道:“只可惜那时候我没能深深体会他这一句肺腑之言,以为只是激动中冲口而出的话语,直至他离开后,爹爹每想到他,这句话便如雷轰一般在耳边想起,通儿,如果爹爹和大娘都不在了,你还愿意守着这一头家等哥哥回来吗?”  “爹爹怎说这话,爹爹和大娘起码还有五十年可活。”  周中檀苦笑着摇摇头,过了一会,周通又道:“爹爹,那时我和秋芸刚订了婚,心中感觉十分愧对哥哥,不敢去看望他,哥哥还以为我疏远他,当时定然伤心得很。”  周中檀道:“你哥哥很会替人考虑,通儿放心,他不会将你和秋芸的婚事放在心上,他回来之后,不管变成怎么样一个人,你都须好好对他,能做得到吗?”周通道:“能,一定能。”  “通儿,你新任殿前副都指挥使,工作上有没有遇到什么难题?还习惯吗?”  ……  开封封城三日,第四日上,天阴如晦,积云似铅,闷了三天的傻苍、邓涛、严寒三人出城游玩,行累了便在道旁一间小茶摊休憩,傻苍问:“严都头,大理寺那边到底何时有消息?”  “不知道。”严寒一面苦相,“吴大人只是叫我等候消息。”  “不急,拖得时间愈久,愈证明此案非同小可,他们不敢轻忽。”傻苍道。  “说得对。”邓涛点头赞同。  就在这时,一名二十岁的瘦弱青年走进茶摊,独坐邻座。又过一会,一红一绿两名年轻女子手挽手进入茶摊,选了一张靠里的座头坐下。  严寒瞄了一眼转头对二人道:“钟大人,黄大人,考你们个问题。”  “什么问题?”邓涛问。  “只喜男不喜女的男子如何称呼?”  邓涛一怔,看了傻苍一眼,“好像叫龙阳君吧。”  “龙阳君,你看我作甚?”傻苍笑问。  “去你的,你小子不会以为我看上你吧。”  严寒道:“不错,就叫龙阳,那么第二个问题来了,喜女不喜男的女子又作何称呼?”  邓涛想了一会,摇头说不知道。  严寒目光转向傻苍,见他也一样迷惘,得意笑了笑,压低声音道:“此种女子民间一般称之为磨镜。”  “严大哥你见过磨镜的女子吗?”邓涛好奇地问。  “当然见过。”  “她们长怎么样的?”  “除了取向不同,她们的样子与普通女子并无不同,既没长角也没有三只眼。”  “世上竟有这样的人,好奇怪。”邓涛喃喃地道。  “重点来了,两位大人想不想见识一下磨镜?”严寒问。  邓涛傻苍都瞧向他,脸上全是期盼之意。  “百闻不如一见,两位大人请转头。”严寒边说边指了指他们身后。  他们身后,是刚刚进来的两名女子,正坐在一起窃窃私语,时不时传出轻笑。  邓涛有些疑惑,“你怎知道她俩是磨镜?”  严寒咳了几声,“两人进来时,所有男子都被漠视,凡夫俗子嘛,她们看不上眼也正常,可两位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多金公子摆在她们身前也没瞧上一眼,这就极不对劲了。”  “胡说八道,信口雌黄。”两人一听,大骂起严寒来,不看他们就是磨镜,那么满大街都是磨镜了,简直胡扯。  “你们先别急着骂我,耐心等一会你们就知道我没有乱说。”严寒故作高深。  随后发生的一幕,似乎印证了他的判断,邻座的瘦弱青年喝了几杯茶,站起身走至两位女子座头,争执声随即传来。  “臭男人”“世间没一个男子是好人”“赖蛤蟆”等骂声隐隐传来。  茶馆里的客人都向他们看去,但见女子强势勇猛,口吐莲花,男子苍白赢弱,无力反驳。  严寒得意地朝两人笑了笑,邓涛向他竖起大拇指,“严大哥观察入微,了不起!”  “事情恐怕没你们想的那么简单。”忽然傻苍道,  两人愕然,不解其意。  “静观其变。”傻苍只吐了四字。  三人吵得一会,两女子摔桌而去,赢弱青年追将出去。傻苍叫来老板埋单,“咱们跟出去瞧瞧热闹。”  出了门,见得三人往西消失于转角,便在后跟下去。  行出二里来路,忽听一声惨呼自前面林子传来,傻苍一听暗叫不妙,快步奔入林中,寻见男青年跌入一条二丈来深的水沟中,大半身泡于冰水中,起身不得。严寒忙跳入深沟,把男青年背上来。  男青年头部撞出一个血洞,又呛了水,意识迷糊,要是没人施援,非冻死在此不可。  替青年包扎好伤口,待其神智回复,邓涛问:“公子,发生了什么事?”  “多谢三位出手相助,救命之没齿难忘!小生走路失神,不小心摔下去,让三位见笑。”男青年垂头丧气之余,谈吐却颇见斯文。  傻苍道:“哦,我们还以为你被女鬼迷住,遭遇凶险呢。”  青年男子苍白的脸一红,已认出他们是茶摊茶客,知道瞒不住,便道:“三位千万不要误会,小生与那二位女子有些小争执,故而一路追随下来。”  严寒笑道:“怎么,你一个大男子竟然不敌两位女流?”  青年男子脸更红了,不知该如何回答。  “你说的小争执是什么?竟然令得她们把你推进沟里害你性命?”傻苍直问。  青年男子咬着嘴唇哆嗦一会,最后说道:“邪教害人,邪教害人不浅!小生看不过眼,便行揭发阻止,不想竟遭妖女毒手,哎!”说完,他长长叹一口气。  “什么邪教?”傻苍逼问。  “一个全是女子的邪教,自诩妇女之家妇女之友,为天下女子争取权利福祉,她们还宣扬世间阴暗混乱,末日将要降临,并且称只有入教,才能躲过劫难迎来光明。”  “青莲教!果然是你。”傻苍双眼闪出一丝精光。  “兄台,你也知道青莲教?”青年男子来了精神,挣扎坐起身。  “嘿嘿,不共戴天。京城青莲教的落脚点在何处?”  “城南连阳集有座莲花池,池上建一座大庄,原名江南庄,被她们占据后,改名为女舍。”  傻苍点了点头,对邓涛道:“黄少,你与严大哥带他回城好生照顾,待我去江南庄探一探究竟。”  “好,你小心些。”邓涛没有更多的废话。  莲花池,女舍大门外,傻苍有些恍惚。守了一个多时辰,出入门口者,尽皆妇女,青莲教开封分堂已是无疑。  傻苍绕墙找了个偏僻处爬将进去,墙下涂滩乱草半人高,放眼望去,池水,连片残荷点缀其中,可以想见盛夏时分荷花盛开的壮观场面,青瓦红墙,正处湖对岸。  沿岸慢行,发现池边一条小船,傻苍喜之登上,忽听有人叫道:“何人胆敢闯入女舍?”  声落人现,两名婆子从草丛中钻了出来,手上拿着镰刀气势汹汹对着傻苍大骂。  地处偏僻,傻苍倒也不怕叫嚷,坐在船上托腮笑看她们丑态,两名婆子更怒,挥舞着镰刀上船。  傻苍一个摇晃,立足未稳的两个婆子呯呯两声摔进水里,寒冬水冰,两婆子扑腾着哇哇大叫,连呛十几口水,浮上又沉。  待两人吃够苦头,傻苍才把她们拉起抛上岸,喝道:“乖乖的别大呼小叫,不然将你们扔回水里。”  两名老婆子吐尽腹中水已没半条命,那还有力气呼喊,趴于乱草中哆嗦着连连应承。  “你们教主黄腾在不在舍内?或可曾来过?”  “没,教主没在,也没来过。”一名婆子答道。  “你们堂主是谁?”  ……  问清分堂详情,傻苍把两名婆子反绑靠背捆一起,嘴上塞紧破布,扔在密草林中,划着船离开。  荡至湖中央,一条乌蓬游船从残荷中转出,迎面驶来,傻苍暗叫晦气,想避已然不及,干脆驾船驶近。  “喂,你是谁?”乌蓬船上有女子发问。  “喂,你聋了是不是。”  傻苍任由对方叫骂,两船靠近时一个纵身上了乌蓬船。  “大胆!”女子娇叱声中,一柄峨眉刺迎面戳至,青莲教恶徒不分青红皂白取人性命,傻苍怒喝一声找死,下手不再留情,左手搭上刺身顺势一扯,女子踉跄前冲,扑通一声摔进湖里,紧接着一柄长剑自左劈来,傻苍侧身闪开,飞起一脚把另一女子也踢进冰凉刺骨的湖水中。  乌蓬下坐着个绝色少妇,美艳婀娜,气质高贵典雅,不可逼视,一个两三岁小女孩把头埋进她怀里。  少妇定眼看向他,脸上不见慌乱。  美女在青莲教中不罕见,傻苍并不感意外,只是怎么还带着一个小孩?不是说青莲教的女子个个为教主守身如玉吗,难道是黄腾的女儿?  可刚才两婆子说教主已多年未莅临开封分堂,可能性不大。  “你是何人?”傻苍定下神来问。  少妇只是盯着他,没有回答的意思。  连问了几句,少妇都没有回答,她怀中的小女孩倒是扭过头来,脸上有战栗害怕之色。  傻苍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心想既不能将她们也扔进水里,也不可放之回去走漏消息,思索片刻终于想出一个办法,把乌蓬船上的浆及撑杆收走,话不多说跳回自己的船,划浆离开。  舱中美妇,钻出乌蓬走至船头,凝视之。  傻苍感觉怪怪,自来到京城,他已被两个妇人紧盯,眼神说不出的古怪,难道她们认识我,还是我头上长角?  伸手摸摸头,犄角没有,脑袋上的坑坑洼洼倒是摸到几个。  傻苍回过头,发现美妇正望着自己,当下也看向她,四目交投,无语相对,渐至面目模糊。  忽然,一阵漂渺歌声传来。  “关河愁思望处满,渐素秋向晚。雁过南云,行人回泪眼。双鸾衾裯悔展,夜又永、枕孤人远。梦未成归,梅花闻塞管。”  傻苍闻声陶醉,心头涌起一股情思,“枕孤人远,枕孤人远。”  江湖险,风波恶。血雨腥风心未怯,几度生死,只当等闲  平湖静,夕阳好。铁汉柔情寄无处,几缕情丝,唯牵一人。  可是,当他找回自己时,还能否只系一人?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256章 圣使传说 天色已晚,华灯初上。  一声尖叫,忽然发于屋中,划破女舍宁静,两名丫鬟踉跄奔出门。  “不好啦,不好啦,出人命啦,出人命啦!”  “卢夫人寻了短见,卢夫人寻短见了!”  两名丫鬟一路奔,一路呼叫。  青莲堂主许秀中闻讯大惊,树皮脸闪过慌乱之色,她快步来到出事房间,只见房梁下悬着一老妇,赫然便是卢老夫人!  卢老夫人不可能自尽!  一定另有蹊跷,许秀中确定,下午还与她一同赏湖光山色,当时老夫人有说有笑,情绪甚高,决不可能一转眼就想不开而寻短见。  许秀中叫来丫鬟,问下午有什么异常,得到的回答是老夫人回院后颇感劳累,入屋小睡,傍晚她们进屋想叫夫人吃饭,不料竟见到夫人悬在梁下。  许秀中放下卢老夫人仔细检查,随后让下属赶紧通知太师卢鼎,她留在房间内外巡视,寻找凶手留下的蛛丝马迹。  “贵妃娘娘呢?”许秀中忽然想起卢云芳,母亲出事,须得尽快通知她才是。  “禀堂主,贵妃娘娘与小公主游莲池,尚未回来。”一名女弟子道。  许秀中又是一惊,这么晚未回,该不是发生什么事?她脸皮发绿,若是娘娘和小公主有什么三长两短,后果不堪设想。  “快,快派人到莲池里寻找,找不着娘娘和小公主,我把你们全扔进池子里。”许秀中咆哮大叫,她已是气急败坏,全无往日之神闲气定。  “是谁,是谁潜入女舍,悄无声息杀害卢老夫人?”  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的许秀中喃喃自语,寻思着各种可能。  “馨姐,天这么晚了,我要回家了。”女舍内,两名女子并肩走过树林,身穿绿衣的的少女对身旁的红衣女子说道。  “既然来了女舍,就安心住下来,女舍就是我们的大家,你那个小家,渐渐淡忘它吧。”红衣女子说道。  “家里还有爹娘兄妹,我怎能忘记?”  “青莲教内,人人都是亲密无间的姐妹,而教主,不但是我们的救世神,更是我们的父亲、爱人……只要踏进女舍大门,凡尘俗世的小家便须抛弃舍弃,不许也不能留恋。”  “馨姐,我听不明白你说,什么也不懂,现在我只想回家。”绿衣女子声音中带了几分泣意与哀求。  “来了就别想回去。”红衣女停下脚步严肃地说,“女舍才是我们的家,小雯,以后千万不能在众姐妹面前提起小家,不然得受惩罚。”  然而无论她怎么说,那叫小雯的女子仍坚持要回家,“我不入青莲教了,我就要回家,爹爹还在家等我。”  “闭口!”红衣女馨姐举手打了小雯一记耳光,怒气冲冲斥喝,“青莲教由不得你胡来,岂是你想进就进想出就出的!”  绿衣女小雯挨打后反而倔强起来,掉头就奔,口中还大喊:“怪不得沈公子骂你们一个个恶贯满盈,青莲教完完全全就是一邪教!害人的邪教!”  “找死!”红衣女已然动怒,飞身追近勾倒小雯,出掌拍其脑门,这时一只手掌忽然从旁伸出,硬生生接过她一掌。  双掌相交,红衣女顿感气血翻涌,蹬蹬蹬连退三步,脸色通红,片刻才喘过气,定晴瞧见一名青年脸不改色挡在身前。  这人却是傻苍,他摸黑登上岸,躲藏林子中,此行目的只为探窥女舍虚实,不欲惹事现身,那晓得却碰上青莲教徒行凶,这叫他如何能忍?  “何人胆敢擅入女舍?”红衣女又怒又惊,拔出长剑指着青年叱喝。  “何人?嘿嘿,嘿嘿。”傻苍冷笑数声,吓唬她道:“从极乐圣地里出来的,你以为是何人?”傻苍仰起高傲的头颅,以鄙夷的眼光斜睨着她,“你又是谁?竟敢擅杀教友,你胆子当真够大啊。”  红衣女被他居高临下的姿态威压,更被“极乐圣地”“教友”字眼迷惑,收起长剑,放缓语气,“我是莲花堂副堂主许可馨,阁下何人?”  傻苍见其态度巨变,心念一动,何不学一学谢大哥狐假虎威?那可有趣得紧,当下指着小雯沉声道:“原来是许副堂主,此位教友虽然顽固未化,却依然是咱们的好姐妹,你应保持足够耐心开导劝慰,怎可轻易加害!”  许可馨一听更坐实心中判断,神色立带惶恐,“属下一时冲动,属下知错,请圣使责罚。”  傻苍一脸严肃,心底却乐开了花,看来她已听闻谢霆扮作圣地使者愚弄崔芊之事,哈哈,圣使,圣使!愚人者自愚也。  “下不为例。许秀中许堂主呢?”。  “许堂主应在巾帼殿上。”  傻苍点点头,“带我去巾帼殿,把她也带上。”指了指还摔倒在地的小雯……  许秀中神色不宁中,忽然有人推开房门,“禀报堂主,圣使来了。”  圣使?来了?  许秀中又是一惊,怎地这般巧,卢夫人刚遭人谋害圣使又至!  带着七分忐忑八分疑惑,许秀中来到巾帼殿门口,只见一名青年面正在欣赏墙上字画。  “属下拜见圣使,迟迎之罪,还请圣使责罚。”许秀中快步走近躬身道。  傻苍转身的一刹那,一股似曾相识的感觉从许秀中心中油然升起,傻苍却根本没多想,看着眼前中年女子点了点头道,“你是许堂主?”  “属下许秀中,再次拜见圣使。”  “许堂主,你好大的胆!”傻苍见面即怒斥,殿上众人无不色变,“为何迟迟不送秀女入关?”  这个下马威,花了傻苍半柱香时间才想出来,他想不管秀女送与没送,总能找到借口诬赖她。  正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事出有因,请圣使恕罪。”许秀中干枯脸皮闪过一丝慌乱,“崔法师迟迟未到,故我堂早早准备好的十八秀女一直无法送入圣地,请圣使明察。”  “是崔芊崔法师吗?”  “是,是她。”  傻苍盯着许秀中一会,脸色放松下来,“许堂主,极乐圣地出现了一些小麻烦,教主已然出关,秀女既然没送就不必再送了,你把她们都叫来。”  许秀中惊喜交集,立马派人传讯,随后问:“不知教主圣体可好,现身处何处?”  “教主很好。许堂主,相信你也知道,江湖上有一股神秘恶势力欲对我教及教主不利。”  许秀中对江西南昌堂的事早有所闻,点头道:“属下知道,圣使可调查清楚敌人是谁?”  傻苍摇头道:“暂时还不清楚。许堂主,有一事得问你,本使于荷池上碰见一带着小孩的少妇,她是谁?”说完,凌厉目光注视着她。  许秀中心中咯噔一跳,忙道:“回圣使,应是贵妃娘娘和小公主,我们正四处寻觅她们,原来你们见过面。”  娘娘和公主?那可是皇帝的老婆和女儿,怪不得两个青莲教的人一出手就要取我性命,傻苍脸皮又绷了起来,“我教严禁与官家接触,你怎大胆犯戒?”  许秀中忙道:“圣使息怒,请听属下解释。”原来正是靠着贵妃娘娘父亲卢太师帮忙,青莲教开封莲花堂才得到这座得天独厚的莲花池,并且与官家打好关系,对于教义宣讲传播大有裨益。  傻苍听罢不置可否,喝了杯茶,目光落在许可馨脸上,“许副堂主,善待教友是咱们立教之本,与人友善则是咱们生存之道,须得谨记。”  “是,圣使教诲,可馨必将铭记心中。”许可馨诚惶诚恐说道。  这时候,十八名秀女已陆续到场,个个如花似玉花枝招展,傻苍又恨又怜,恨她们浅薄无知,怜她们下场悲惨。  “教主传令,所有秀女,立即就地遣散,回家候命,再有,秀女选择须遵循自愿原则,决不可违背其意志。”  许秀中、许可馨齐声道:“是!教主英明,千秋万载,一统华夏。”  然而,部分秀女听闻“噩耗”,即时脸色大变,哭闹着不愿离开,说要在教中等待教主召唤,傻苍心底摇头叹惜,吩咐下去,想走的派人护送离开,不想走的可以留下。  傻苍装模作样又假传数条“圣令”,随后描述圣地风物,模仿黄腾语气表情。因与传闻一一印证,众女更加深信不疑,对他愈发敬畏。  末了正想离开,许秀中却道:“圣使您来得正好,有一事非同小可,娘娘母亲刚于舍中暴毙,属下怀疑是那股神秘恶势力已盯上我堂,甚感彷徨,请圣使前往指点迷津。”  居然有人敢对皇帝老儿的丈母娘下手,胆子实是不小,傻苍多少有些意外,点点头道:“胆敢在我眼皮底下生事,却不是撞到枪尖上,走,带我去看看。”  许秀中大喜,忙不迭在前领路。  凶屋中,傻苍仔细检查一遍,结合婢女说辞,沉吟道:“卢老夫人被凶手打晕后再悬于梁下。”  许秀中点头,她也是这么认为的。  “凶手是个女子。”  “属下愚昧,请圣使指点。”许秀中说道。  傻苍指着卢夫人的脖子道:“除了勒痕,脖子上还有指印,指印纤细,若不是瘦弱少年,便是个十指纤细的女子。”  许秀中探眼细看,果然有极淡的指印,“不知圣使如何认定凶手是女子?”  “因为凶手在卢夫人身上留下了不一样的女人味。”  女人味?许秀中与许可馨目光相视,她们身为女子,旁人又全是女子,对女人味全然无感。  傻苍又道:“凶手不但是女子,还是个年轻女子,更要紧的是,该女子有一身不错的武功,能在掐晕卢夫人后,轻松将其悬于梁下,连凳子也不用搬。”  “凶手知道卢夫人行踪并选择在女舍下手,说明她对女舍熟悉,很有可能伪装成教中弟子,早就潜藏在咱们身边。”  “至于行凶动机,一来凶手可能与死者有仇,二来也可能是凶手故意制造凶案,挑拨我教与官家关系,这就要等抓到凶手方能清楚。”刚说完,傻苍忽然就有些后悔,既然凶手对青莲教不利,那不管她出于什么目的,都可算同一阵线的朋友,不该揭她的底。  听完分析,许秀中顿时有一种拨云见日的感觉,圣使果然是圣使,观察入微,一针见血,非同凡响,心底残存对他的最后一丝怀疑荡然无存,立马交待副手许可馨暗中调查。  这时候,贵妃娘娘卢云芳已被找到带回岸上,她抱着女儿入屋,乍见傻苍在场,不由大怔,杀害两名青莲教徒的恶人,竟然被各人众星捧月般簇拥,实是大大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不过相比之下,母亲的死亡,更令她有一种晴天霹雳之感,闻讯后连站也站不稳,打着转儿摔倒。  许秀中连忙抢上扶着,卢云芳放下女儿,趴在母亲尸首上哀声哭泣,小公主平时素得外婆痛爱,婆孙情深,更是嚎啕大哭,屋中众人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  过片刻,卢云芳抹干眼泪站起来质问原由真相,许秀中许可馨忙上前解释安抚,自感与己无关傻苍寻思着此地不可久留,忽然门口风风火火闯入一青衣女子。  “许堂主,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如此繁杂吵闹?”看见屋中有男子,还有小孩哭哭啼啼,来者显得十分烦躁恼怒。  许秀中登时有一种分身乏术之感,忙躬身拜道:“高法师息怒,请听在下解释。”快言快语把繁复纷杂的事情始末说一遍。  那高法师听罢,贵妃娘娘与极乐圣使都是自己惹不起的人,态度急变之余心中还有一丝欣喜,她走至傻苍身前,恭恭敬敬下拜,“青莲法师高杏欣,拜见圣使。”  眼见又走不成,傻苍只好无奈点点头,心下又想青莲教原来不止一个法师,便道:“高法师不需多礼,对了,高法师你怎么会在这里?”  高杏欣道:“禀圣使,因崔法师久久未至莲花堂,许堂主心急如燎,便把我请过来尝试送秀女入关,可惜屡试不成,只好于五日前离开。”  圣使之说,应是这位高法师从崔芊口中带过来的,心中脉络越发清晰,只不知她为何未能将秀女送入关,生怕露出马脚傻苍不敢多问,“瞧高法师行色匆匆,莫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圣使高明,属下在路上无意中窥听到有敌人欲血洗莲花堂,故急忙赶回报讯,无意冒犯圣使,请圣使降罪。”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257章 韦省 省亲 傻苍又惊又喜,高杏欣口中的“敌人”会不会是谢霆或是冰冰?既然是血洗,那么谢霆必然参与其中,否则单凭冰冰本事,别说不能血洗,恐怕得叫自投罗网。心中即时决定留下与谢霆来个里应外合,一举歼灭青莲教开封分堂,他隐藏喜色,伸手一拍桌子怒道:“可恼也,敌人好大的口气,我倒要留下来看看他们有什么真本事能血洗咱们莲花堂!”  高杏欣信心大增,喜道:“有圣使助阵,必教敌人有来无回。”  “却不知敌人是谁?”傻苍问。  “属下只在隔壁听闻秘密,未敢进一步窥探。”  傻苍点点头,指使众人移步巾帼殿上共商抗敌大计,卢老夫人的尸首也抬至殿上,卢云芳抱着哭累睡过去的女儿,坐于母亲身旁,默然不语。  过不多时,有弟子飞奔进来禀报,说是卢太师已率人赶来,正副二名堂主急忙外出相迎进殿。  太师卢鼎率一群人快步进来,看见夫人直挺挺躺身板床,早上离府时笑语晏晏,不想晚上相见已然阴阳两隔,他满脸阴郁愤怒,目光冰冷无情。听完夫人死因情状及关于凶手的推测,卢鼎下令女舍所有人不得外出,通统接受盘查。  许秀中立即传令下去,她可没敢把遣散秀女一事和盘托出,不然再怎么解释也说不清楚。  “夫人,夫人,你为什么这样就走了呢?你放心,我一定会替你报仇,不将凶手揪出来凌迟决不为人。”卢鼎握着夫人的冰冷的手,咬牙切齿,指天发誓。  傻苍注意到随卢鼎进来的一人全身黑衣黑裤黑袜黑鞋,整个脑袋套进一只黑色布袋内,连鼻孔眼睛也没露出,进殿后就站立一旁,不声不响,无声无息,给人一种说不出的诡异恐怖。  傻苍心中突突乱跳,他遇见过山精水怪尸妖恶虫猛虎长蛇,也碰到过许多杀人不眨眼的恶贼暴徒,可都没有如眼前幽灵般的黑衣人那般,还没接触就让他感到不寒而栗。  随后许秀中把傻苍及高杏欣引荐给太师卢鼎,人愈老愈怕死,卢鼎没有例外,于青莲教之长生不老秘术兴趣十分浓厚,对来自极乐圣地的使者尊崇有加,然而当看清圣使相貌时不禁一怔,这位极乐圣使与几年前杀子仇人外貌何其相似。  可仇人已死,且对方神情自若,卢鼎没再往深处想,拉着手询问极乐圣地情况,傻苍甚是无奈,然事已至此无法退避,只好添油加醋描述圣地内的情况,他发现卢鼎声音尖细脸皮白净光滑,一根胡须也无,有些好奇便问:“太师今年贵庚?”  “已六十有五。”卢鼎回道。  “太师开玩笑了,看你五十不到,怎地往上加十五岁,嫌老得不够快吗?”  这句恭维话带有些少不敬,然卢鼎仍然受用,“圣使那里话,老朽与贵教黄教主根本无法相比,我听说黄教主已然活超过三百年,相貌却仍如十八岁青年,当真令人羡慕。”  傻苍点头道:“是的,教主不但相貌年轻,身体机能也犹如十八岁,夜御十女不成问题,太师若得教主允诺进入圣地阴阳双修,相信修为不比我们教主差。”  卢鼎脸色一沉,问:“莫非贵教黄教主通过采阴补阳来达到长生不老之目的?”  傻苍没注意到他脸色变化,“是的,不然我们选那么多秀女入关作何用?”卢鼎登时兴趣大减直至黯然,闲聊几句便离开回到他带来的人堆中。  过没多久,那蒙头人忽然移步走近,傻苍感意外并有些害怕,怔怔瞧着他,蒙头神君缓缓道:“不知圣使怎称呼,是何地人氏?”声音十分苍老。  这让傻苍如何回答,他呆了一会反问:“你是谁?”  “我是谁?我是你的噩梦。”话音刚落,蒙头神君突然出手,手指闪电指向傻苍胸口膻中穴,傻苍本已有几分戒备,见对手发难,立即退后躲避,撞翻八仙桌,蒙头神君一指落空,第二指又来,仍然点他膻中穴。  傻苍再退一步,对方动作太快,除了退闪无法作出反击,更别提抽出背上逆刀,蒙头神君略感意外,轻咦一声,第三指又已点出,这次改戳作傻苍左眼。  对方攻一招,傻苍退一步,直至背靠墙壁,他退无可退膻中穴终被点一指,即时双眼发黑软倒在地。  这一幕发生得忽然,殿中众人特别是青莲教弟子人人张口结舌,不知该作如何反应才好,过了半晌,回过神来的许秀中才结巴着问:“神君,他是我教……圣使,不是敌……”  蒙头神君将手一摆,阻止她继续说下去,回头对卢鼎道:“是他。”  原来卢鼎和女儿云芳交流,两人都感觉圣使很像几年前杀子杀兄仇人,低头谈论了几句,蒙头神君耳力甚好,当即留意起傻苍言谈,人的相貌会改变容颜会老去,但说话声线语气速度难改,蒙头神君正是凭着这一点,确定傻苍身份。  卢鼎颇感意外,“他不是死了好几年吗?”  蒙头神君将傻苍拖到太师身前,“是死了,但可能后来又活过来。”  卢鼎仔细观察傻苍相貌,越看越觉得像,“难道世上真的有起世回生?”蒙头神君没有回答,他也在沉思着这个问题。  “许堂主。”卢鼎向许秀中招了招手,“你看这人像谁?”  许秀中迟疑了一会道:“圣使与几年前的周苍……相貌上有些相似,可是从他眼神之中,我没有发现可疑之处。”  “爹爹,女儿下午曾与之打过照面交谈,不觉他认识我,且其神情毫无作伪之处。”卢云芳道。  卢鼎也有此感觉,圣使言谈举止自然正常,可神君却一口咬定,让他不得不起疑,当下让手下搜身查验,不想从其怀中搜出一张写着身份证明的铭牌:大理寺断丞钟六,另外还有一张押送犯人的文书。  各人都蒙了圈,圣使是大理寺的人?  卢鼎更是倒抽一口凉气,难道仇人起死回生,不但入青莲教做极乐圣使,还在大理寺任职?大理寺派他来女舍又出于什么目的?  “只好等他醒来再行逼问,一切都会水落石出。”蒙头神君道。  连见多识广的蒙头神君亦毫无头绪,瞬时间屋内静了下来,落针可闻。  万籁俱静的大殿突然被几声女子惨呼打破,紧接着脚步声响,殿门口闯入一群人,一群脸无表情的白衣人汉子。  殿内众人无来由感到一阵寒意,只因这群不速之客脸上都带着浓浓杀意。  “来者何人!”副堂主许可馨立即奔上喝问。  领头的白衣汉子进殿后抬起他那颗高傲头颅,仿佛屋顶有美图佳画一般,其身后一个竹竿般、左臂断了一截的疤面青年走上三步道:“江南庄少主韦省是也。”  “韦省?原来你还没死。”  “呵呵,死,我没报仇,怎么能死?”韦省冷笑两声道。  “那你还回来送死?”许可馨冷冷道。  “送死?本少爷这次回来可是要夺回莲花池,血洗女舍,以告慰我爹在天之灵。”韦省一字一句道,脸容逐渐变得狰狞。  “我还以为是谁那么大的口气,要血洗女舍,原来是本姑娘曾经的手下败将,一个连续克死两任妻子的饿死鬼!”许可馨讽刺道。  韦省没跟她多扯,眼光在大殿内转动,发现躺在板床上的卢夫人,当即走上几步叫道:“卢老太,你躺……你……”只见那卢夫人一动不动,双眼闭合,脸色白惨惨,四肢僵硬,显然死去已有一段时间。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韦省仰天大笑,“卢老太,都不用我出手,老天已将你收走,正所谓天作孽,不可活!”  “住口!不准你乱说。”卢云芳护在母亲身旁指着韦省叫道。  韦省打量了卢云芳一眼,“我乱说,嘿嘿,卢小姐,若不是你家阴鸷事做多,你哥怎么会早早归西?若不是卢家狼心狗肺,你爹怎么会被人咬断命根成了太监?若不是因果报应,你娘怎会暴毙于此?”  本来卢家被人如此侮辱,蒙头神君早该出手,然他这时犹如听不到,一动不动站立当场,青莲教及卢鼎带来的众人皆以他为首,都没敢率先动手。  “你……你……”卢云芳气得花容失色,“你好大的胆子!”  “我胆子不大又怎敢闯龙潭虎穴?卢小姐,卢老贼伤天害理的事做太多,小心你怀中小姑娘也活不了多长时间。”韦省可能不知道那是皇帝老儿的骨肉,竟然诅咒起公主来。  “大胆狂徒,你找死!”许可馨见贵妃娘娘和小公主受辱,再也忍不住,抽出九节鞭指着韦省叱道。  这时韦省突然发现太师卢鼎也在,双眼喷出烈焰,暴喝道:“卢老贼!原来你竟然也在此地,好,很好,省得我多走一趟,天意,天意啊。”  卢鼎冷冷地道:“韦省,上回让你侥幸逃脱,这回该把狗命留下来了吧。”  一声虎吼,韦省飞身扑向卢鼎,许可馨手中九节鞭一抖,拌向韦省,韦省咤喝道:“贱人,那便先要了你狗命。”举起手中判官笔,径直砸向许可馨脑袋。许可馨侧身退避,节鞭甩出,卷向敌人腰身。两人兵器一刚一柔,一长一短,便在殿内剧斗起来。  本来判官笔以点、戳、刺、挑等轻巧招数为主,打、砸、劈、盖、压等招数为辅,韦省却是反其道而行之,判官笔刚猛有力,横掠竖砸斜劈,每一招都带出呼呼风声,直把笔当棍使。  许可馨步法灵活,身形飘忽,手中九节鞭指东打西,变幻莫测,大有以柔克刚之势。  神君迟迟不出手,卢鼎猜知敌人当中有极厉害的角色,指着傻苍道:“先把他绑了,稍后再核实身份。”  青莲教自堂主以下,没一人听命,毕竟傻苍可是教主派来的圣使,她们那敢轻举妄动。最后还是卢鼎带来的人动手绑了傻苍并拖至墙角。  高傲的白衣人头领发出一声短啸,身后白衣人齐声叫喊:“杀!”手持兵刃,对着殿内的众人砍杀起来。  许秀中叫道:“姐妹们,都给我上!”挥剑斩向一名白衣人。  青莲教弟子纷纷拿起兵刃冲上,与白衣人斗杀起来,霎时间,殿内刀光剑影,杀声震天,鲜血洒向半空而后又如雨点落下。  十余名卢府家丁,手持刀剑,把卢鼎父女及小公主卫在身后。  躺在墙角的傻苍慢慢醒转,只感全身乏力,连眼睛也睁不开,耳边传来激烈打斗杀声,心里一喜,莫非谢大哥他们来了?  努力睁开眼,看见的却是十余白衣人在与青莲教众女作捉对厮杀,心头陡地一跳:冷面神!略一搜索,果见洪仁海的高傲的背影,眼珠一转,又见蒙头神君也如雕塑般一动不动。  两人对身边血肉横飞的残酷斗殴视若不见,仿佛不是这个世界的。  “打啊,快打啊,看看到底是谁更厉害些?”傻苍见两人一直傻站着不动手,不自禁替他们着急起来。  “你该出手了。”终于沉默被打破,洪仁海淡淡的道。  “你来得不是时候。”蒙面神君道。  “是不是时候,分出胜负后才知道。”  “是的,可惜等你知道后,命也没了。”  洪仁海大笑,“蒙头怪,你比我还狂妄。”  蒙头神君丝毫不怒,“胜利者都是狂妄的。”  “说得对,只不过你以后再也没法狂妄。”说完,洪仁海飘身攻向蒙头神君,一拳直出中宫。蒙头神君侧身闪开,还了一掌。  两人一交上手,顿时显得别对厮杀都如同儿戏,大厅内劲风如流,两条身影飘忽,时而游龙飞凤,互相追遂;时而金刚遇铁钻,以硬碰硬,发出轰隆隆的巨响,震得大殿微微摇晃。  洪仁海先前在李逸航跟前吃了亏,狂妄自大之心收敛许多,进殿后看见传闻中的蒙头神君,知他是劲敌绝不可轻忽,只是任他怎么估量,交手之后,才发觉将对手大大低估,他打出无数精妙洛水拳,都被他轻松化解,并且,对方没用眼睛,完全靠双耳来判断对手招式来势,端的是厉害无比。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258章 神秘青莲女 可是,洪仁海却是个遇强愈强的天生斗者,“洛水拳”“九阳拆骨手”“秋风落叶斩”等绝技配合神妙步法“南辕北辙”,生出无数匪夷所思的攻击态势,头顶、脚底、身前、身后、左腰右肋,都是他打击目标,只一瞬之间已发出十招,百招,场中所有人,包括傻苍在内,都未能看清他发出的每一拳每一爪每一指每一扣或是每一掌。  蒙头神君终究没眼睛可用,在洪仁海迅捷无比的招式下,单靠风声来判断招来路已是捉襟见肘,被逼得步步后退,他陡然发出一声暴喝,不理会对方招式攻势,径直拍出一掌,掌力笼罩对手全身。  洪仁海叫一声,“来得好!”挥掌迎上,一声震天裂地暴响过后,洪仁海感胸闷欲裂,不自禁往后退了三步,失声叫道:“北斗七星神功!”  蒙头神君咳了几声,“害怕了吧,只可惜现在已经迟了。”  洪仁海抚胸大笑道:“管你是七星神功还是八星九星神功,遇上我都得死,蒙头怪你就自认倒霉吧。”说完,运起化日大法,刹那间身周一丈之内温度骤降,白雾弥漫,“瞧瞧‘寒冰旋风掌’的厉害!”呼的劈出一掌,寒流打着转扑向蒙头老怪。  顿时蒙头神君如坠冰窟,全身冰碴泛起,他暗暗心惊,此人内力已达炉火纯青地步,当即运起神功第八重抵御,以指作剑,直刺敌人掌心。  洪仁海呼呼呼呼又拍出四掌,冰寒白气凝成的掌影从前后左右四个方向印向蒙头怪,忽上忽下,犹如鬼火,极端难以捉摸。  蒙头神君以不动应万动,指剑卫在身周,候准时机,以雷霆之击把冰掌一一戳破,每戳一指,指上寒意便重一分,戳破四掌后,食中二指已结上薄薄一层冰片!  “如此被动防守,斗下去只有死路一条!”蒙头神君被指上寒意惊到,暴喝一声,不待敌人再发冰掌,双掌前后拍出,褱挟着巨大能量排山倒海扑向敌人。  掌风过处,冰寒气息四散开来,往整座大殿漫延,刹那间打斗的众人无不感寒风扑脸,冷意森然,连躺身墙角的傻苍亦情不自禁打了两个寒噤。  洪仁海却不与他硬碰硬,采取避实就虚的打法,身形晃动,已然转到他身后,轻飘飘又拍出一记冰掌。蒙头神君无奈之下只好用指剑刺破冰掌,依旧改变不了身处下风的局面。  “蒙头老怪,念你一身神功来之不易,识机乖乖束手待擒,饶你一条老命。”洪仁海边打边说。  蒙头神君一声不吭,忽然他身躯鼓胀,衣衫外扬,一股纯阳罡气自内而外散发,十几记寒冰旋风掌影尚未近身已被吹散,了无影踪。  洪仁海一惊问:“蒙头老怪,你这是什么邪术?”  蒙头神君阴沉着声音道:“天地正气,神君加持!”  洪仁海道:“天地正气?呸呸呸,我瞧叫‘黄皮子放屁’更加贴切。”  “既然如此,那便让你闻闻黄皮子的臭屁。”蒙头神君一指直刺洪仁海胸膛,对身周飘忽的冰掌,已是视而不见。嚓嚓嚓嚓,跟着又是四指连环戳向敌人膻中、人中,风府,曲池四穴。  洪仁海以九阳拆骨手应接,他表面轻松,心下却是震惊无比,此人着实是个劲敌,一千招之内难分胜负,自己与他无冤无仇,何必性命相拼?想到这里,他急退三步喝道:“且住。”  “有屁快放。”蒙头神君收指,罡气收拢。  “非是我怕了你,只是你我素不相识无仇无怨,以命相拼,殊属无谓。”洪仁海道。  “是你要动手,老夫岂能让人失望。”  “哈哈哈。”洪仁海笑三声,随后发出一记短啸,“李陈散的孩儿们,都给本尊者住手罢。”  殿内杀得兴起的一群白衣人,听令停下手中兵刃,后退三步,连报仇心切的韦省也不得不收回判官笔,愤懑无比地盯着着敌人。  与韦省拼杀的许可馨左眼经被刺瞎破相,流了半脸血,已是苦苦支撑当中,见得敌人退后,如获大赦。  青莲教中能战的就正副两位堂主及四位坛主,外加一个高杏欣,其她的都是虾兵蟹将,但胜在人多。李陈散这边自衣人武功尽皆不弱,这一战下来,两方斗了一个势均力敌,互有伤亡,可若卢鼎的人加入战团,形势将不利于他们,洪仁海审时度势,适时停止战斗。  “在下李陈散洪仁海,蒙头怪,你是北斗七子中的老几?”洪仁海向蒙头神君拱了拱手道。  “哼,什么李陈散尊者,却原来是光复教余孽。”蒙头神君十分不满他的态度与称谓,骂了一句后又道:“你就叫我蒙头怪好了。”若是换作别人这样叫他,便十个脑袋也搬家了,可偏偏洪仁海是他奈何不了之人。  “蒙头怪,那后会有期,哈哈哈哈……”大笑声中,洪仁海一挥手,领着白衣人离开大殿。  青莲教众女长长吁了口气,望着地下朝夕相处的姐妹尸体,有人忍不住哭了出来。  堂主许秀中左臂与右胁各受一处剑伤,相比之下她受的伤算轻,其她姐妹断臂折腿瞎眼毁容昏迷吐血缺耳塌鼻掉牙的什么都有,这群白衣人下手狠毒无比,当真是奔着血洗女舍目的而来,欲不是蒙头神君刚巧到来,只怕真的要全军覆没。  许秀中开始感激那杀害卢老夫人的凶手,卢夫人不死,神君怎会来?到时死的可是她们。  “圣使呢?圣使不见了!”一声惊呼,把许秀中从窃喜拉入慌乱,她忙奔向墙角,圣使果真影踪不见。  适才青莲教众女全力迎敌,卢鼎父女及其手下紧盯场上态势,谁也没留意昏迷一旁并且被五花大绑的圣使是怎样消失的,众人你望我我望你,一脸茫然。  “神君……”卢鼎看向蒙头神君。  此刻蒙头神君正背对众人,悄悄拉起套头布袋,伸手擦拭嘴角不断涌出血水,刚才与洪仁海对掌,虽然他没退一步,却硬生生被震得呕血,还好有布袋遮挡视线,不然洪仁海见状趁机与他再对上几掌,非将他内脏震坏不可。  “既然是圣使,本领自然不低。太师,咱们走吧。”蒙头神君淡淡的道。  众人都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刚刚不是你把圣使拿下并要逼问的么,怎么大战之后就变了模样,一副爱理不理的神态呢?  卢鼎心有不甘,说道:“可是他到底……”这话还没说完,蒙头神君已经飘身出殿。卢鼎那知道,蒙头神君适才内力外放,消耗太多元气,兼且内脏受了震动,整个人十分萎靡,此刻正想着赶紧回府调养生息呢。  那么傻苍去了那里?  原来刚才冷面神与蒙头神君开战,看得入神的傻苍突然听到有人在叫圣使,转头一瞧,只见一身穿青莲教服饰的女子奔近,一把抓着他衣领提起往旁边偏殿门口里钻,关上门,女子立即用剑挑断绑绳,指着窗户道:“圣使快从这里出去。”  傻苍一脸迷茫,问:“姑娘你是谁?为什么救我?”  女子道:“别废话快走,迟了来不及。”  傻苍立即无言,女子俯身抱起他往窗口外塞,“卢贼心胸狭窄加之心狠手辣,纵与你无冤无仇,也非要你性命,快快走吧。”  噼啪一声,傻苍被推出窗口摔地下,撞了一下脑袋,被蒙头神君点中一指,手脚此时尚无力,扶墙勉强站起来,心知如此状态定逃不了多远,最好的办法是躲进水里,还好大殿离莲池很近,夜色中跌跌撞撞走到池边,摔身滚进冰冷的池水里……  回到城里客栈已是第二日午时,顾不得吃饭,傻苍倒头就睡,醒后回想昨晚遭遇,犹似做了一场梦。  想起青莲教那神秘女子,傻苍心难静意难平,她是谁,为什么要救自己?  哎呦,傻苍忽然一声惊呼从床上翻下,杀害卢老太的凶手,会不会是救我那女子?  黄昏时分,邓涛从外回来,问起昨日打探莲花池之事,傻苍简单说了一遍后问道:“那位公子伤无碍吧,可安顿好?”  邓涛道:“已无碍,沈公子一个劲嚷着要回家,刚送了回去,傻苍你可不知道,这位沈公子还是工部一个小官吏。”  “哦,真看不出来,做官还保持良知,不畏生死勇于揭露青莲教真正面目,着实了不起。”  “是啊,我与他很谈得来,大有相见恨晚之感,本想留宿他家促膝长谈,不过又记挂着你安危。”  “哎哟哟龙阳君,你俩不是相见恨晚,而是相见盼晚,邓公子,我瞧你已被京城高官看上了,小心名节不保。”  “我呸,你王八蛋才是龙阳君磨镜女,我俩这叫志趣相投。”邓涛大骂,接着从怀里取出一本册子,“沈公子临走时送我一本书,说是他自己编著的,我一看就爱不释手。”  傻苍接过来打开翻看,发现是一本关于算术及工程建造方面的书,书名《长兴集》,署名沈括。  “沈括,沈括。”傻苍盯着书皮喃喃低语。  “喂,你发什么梦呓,难道沈公子竟是你失散多年的老相好?”邓涛笑问。  傻苍道:“不是我,沈公子是某位女子的老相好,怪不得怪不得。”  邓涛好奇地问:“怪不得什么?某位女子又是谁?”  傻苍又是一恍惚,使劲掐了一把邓涛,听到他大叫痛,才确信眼下一切都是真实,喜道:“得来全不费功夫,得来全不费功夫!”  知悉沈括与李莞燕动人爱情故事后,邓涛也十分高兴,两人商量明天去拜访沈括,把罗莞燕精神好转并在痴等他的好消息告之。  谁料第二天一早两人还未起床,严寒已跑来找他们,说道:“黄大人,钟大人,我听说范都督昨日已然来到京城,和吴大人见了面。”邓涛一听,连忙问道:“他们说了什么?”严寒摇摇头,说道:”我那里知道谈话内容,你想知道谈了什么,直接去问你寺内的同僚更好些。”  傻苍问:“范都督带了什么人来,住在哪里?”严寒道:“他们和我一样,住在大理寺里,不过我住的是招待所,他住的是贵宾楼,我听说他把几个与邓老爷谋反作乱的同案犯人带了来,不过他们没有如邓德夫妇那样被收监,而是和范摇光等人同住,说什么要保护证人。”  邓涛心中嗤嗤冷笑,好一个奸诈卑鄙的家伙。两人改变计划,邓涛向严寒打探大理寺的建筑布局、道路连接走向、巡逻哨所,口令切口等,严寒愈发惊讶,你们俩是大理寺的断丞,虽然身份隐密,但这些不都该是闭上眼睛就能回答出的问题么,怎么反而要问我呢?  邓涛见其一副不可思议的神色,心想这时候已经没必要骗他,当即把实情相告,严寒越听越惊,嘴巴张得大大,到最后已合拢不上。  傻苍道:“严大哥,咱仨联手齐歼巨恶,已结下深厚情义,我俩的事便不能再对你有所隐瞒,今时不同往日,你以后不要来找我们,有事的话我们自然会去找你,而你有什么消息通知我们,派小兵穿便服前来留下信笺即可,此事还须隐蔽,咱们一路摆脱范都督的几次追杀,他一定会对你起了疑心。”  严寒顿生出一种被出卖的感觉,苦涩滋味涌上心头,过了良久,心情才渐渐平复下来,缠着脑袋的种种疑团渐渐一一解开,暗忖:“他们出于救爹娘的目的,所作所为可以理解,又不是针对我一人,知府刘大人也一样上当,况且不是他二人一路护送,我十几个兄弟早已死去多日,又何必介怀呢?”  邓涛道:“严大哥,咱们兄弟三人,出生入死多次,早不分彼此,还有什么好隐瞒,我们之前不跟你透露实情也是为了你的好。”  严寒是个直爽开朗之人,想通后心下不愉快之情顿扫,说道:“多谢邓公子和傻苍兄弟实情相告。”当下把大理寺内的详情一一细述,最后还把出入令牌给了他,说道:“全国各地来大理寺公干的官差数不胜数,人如轮转,守门的卫兵不可能都认识,你拿着令牌,便可光明正大出入大理寺,不过最好从后院偏门进出,那儿管理没那么严格。”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259章 冰下缠斗 傻苍问:“那严大哥你怎么出入?”严寒道:“这个你们请放心,我早跟他们混熟了,一住下便每人送了些小礼物,见面都是大哥小弟的称呼。”傻苍笑道:“严大哥你可真是能人,深谙官场之道,怎地混了多年还是个都头?”  严寒道:“还不是没有后台、又没银子开路,鬼才懒得理你。”三人哈哈大笑,房间内的阴云登时被笑声驱散  严寒离开后,傻苍和邓涛商量,范摇光既然把几位所谓的同案犯证人带了来,说不定随身还带有捏造的书信、物品之类的证据,如果能把这些伪造的证据偷到手,那可是大大的有利,二人左思右想,觉得实在有必要主动出击,深入虎穴打探一番。  两人毫不拖沓说做就做,擦黑脸庞,拔乱头发,换上一身劳苦大众的装束,乔装打扮成卖菜的小贩,守在大理寺大门口。  暮色四合之际,大理寺门口外来了一男一女两人,傻苍和邓涛都认得出,那女子正是靓绝开封城的周少夫人丁秋芸,但见她上身深色皮袄,下穿蓝色锻子裙,脖上缠了貂尾披肩,俏俏而立,艳丽无方。男子约莫六十多岁,神情刚正肃穆,不怒自威。  傻苍心道:“难道这人是她丈夫?年纪大她两倍不止,都可以做她爷爷了。”当即挑着一大担萝卜、白菜,哼哼唧唧走到离两人约莫一丈来处停下,只听得那男子对门口守卫的官差说道:“劳烦这位兄台进去通报广东路禁兵总都督范大人,便说吴开阳在门外求见。”  傻苍心中一动:“吴开阳?这人名字好像在那里听说过,此人姓吴不姓周,那便不是她丈夫。”  那守卫的官差让他俩稍等片刻,不一会儿,一个满脸虬髯的魁梧军官快步奔出,大声叫道:“六师哥,六师哥,可想煞七弟了。”冲将出来一把抱着吴开阳,吴开阳道:“七弟,你怎么到现在才来看望我?这段时间我常常在梦中见到你们。”  两人紧紧拥抱,互诉别情,过好一会才放开手,吴开阳对丁秋芸道:“芸儿,这是你的七师叔范摇光都督,快叫七师叔。”  丁秋芸盈盈拜下,叫道:“七师叔好,师侄丁秋芸给七师叔磕头请安。”范摇光早知六师哥的得意女弟子乃是当朝宰相的三千金、顶头老大周中檀的儿媳妇,岂敢受此礼,连忙扶起她,说道:“芸儿不必多礼,七师叔那受得此如此大礼,快请起来,快请起来。”  傻苍越听越惊:“这吴开阳原来是丁秋芸的师父,又是范摇光的师哥,怪不得感觉熟悉,先前在广州,长乐前辈和老熊都提起过他的名字。哎呀,我明白那剑法是怎么回事了。”  傻苍一直奇怪丁秋芸的剑法招式与那程子朋所使剑法相似接近,原来他们各自的师父是师兄弟,同出一门,皆为名满天下北斗派传人。  只听得范摇光道:“六师哥,我本来想着一到京城便去探望你,奈何公务繁忙,一直抽不出时间,反累得你来看我,请进去坐坐,芸儿,请进,请进。”一手一个,把吴开阳和丁秋芸拉进大门。  邓涛与傻苍碰头,低声商议,一个范摇光已极难对付,现下又多了个武功高强的吴开阳相帮,他们背后更有当朝两大家族撑腰,盘根错节,邓德夫妇欲要洗清冤屈,清清白白出狱,难度比想像中要大上数十倍,两人越寻思越觉得登天易,洗清冤屈难,不由得垂头丧气。  过了两盏茶时光,范摇光吴开阳丁秋芸三人走出大门,听说话似乎是去酒楼吃饭,邓涛低声道:“他们这顿饭估计没半个多时辰吃不完,咱们得趁着这个机会进去探查一番,傻苍,我轻功更好些,你在这里守着,我进去,他们一回来,你就发信号。”  傻苍道:“好,你立即换上军服进去,遇到大理寺的人,就说是广东都督府的官差,遇到范摇光的手下,就说是大理寺的人,如我在黑水庄里头那样两头行骗。”  两人分头行动,邓涛在无人处换上官服,持令牌从侧门进入大理寺,一路无阻。傻苍挑着菜担,远远跟在吴开阳三人身后。  吴开阳三人边走边聊,来到开封城最是气势恢弘、五层楼高的“皇城酒家”,进入一间雅房,傻苍不敢跟入,坐在酒楼门口斜对面守候。此时天阴如晦,温度骤降,雪花飘飘扬扬落下,渐渐的傻苍身上积了一层薄薄的雪。  皇城酒楼热闹非凡,虽大雪不止,前来光顾的客人走了又来,来了又走。  苍穹之下,汴河之滨,茫茫大地处于一片银装素裹之中,城廓内,昏黄灯光透出窗户,袅袅炊烟升起。大街上一个人影孤伶伶蜷缩于屋角边,守着一担白菜,不见一人光顾,情景凄惨。  吴开阳与师弟范摇光、徒弟丁秋芸站在五楼,凭栏眺望,吴开阳迎着寒风,叹道:“七师弟,咱俩黄山一别,眨眼便过去差不多二十年,时光荏苒,岁月匆匆,你我都老了。”  范摇光道:“是啊,当年雄心壮志,都被岁月锉轮打磨得不成模样。”丁秋芸看着楼下落魄孤单身影,接口道:“师父,你和七师叔都正值壮年,怎么就发这种感慨?”  吴开阳道:“芸儿,你一个小后生怎懂得了师父师叔的惆怅。范师弟,咱们多年未回黄山拜祭师父,你办完事后,咱们不如上黄山一趟?再不去,只怕以后没机会了。”  范摇光道:“好,师弟正有此心思。”  吃完饭,吴开阳先送师弟范摇光回大理寺,遥见大门时,突听得呯呯呯三声巨响,丁秋芸道:“离过年还远,这么早就有人放鞭炮。”吴开阳笑道:“小孩顽皮,迫不及待。”  傻苍放完鞭炮,守在大理寺侧门外,迟迟未见邓涛出来,心中愈发焦急,范摇光精明能干,武功高强,涛哥如被他发现,一条小命可是要冻过水。  范摇光和师哥师侄道别,醉熏熏回入大理寺内,刚上贵宾楼,瞥见走廊拐角处闪过一片青衣,也未留意,上得三楼回到居住房间门前,发现房门虚掩,心中一动,连忙推门进去,房间内台椅倒塌,四名亲兵横七竖八倒于地下,楼板上一片血迹。  此番情景太过出人意料,范摇光不禁大吃一惊,酒意登时醒了八分,连忙抢至床前,发现床头皮箱打开,里面所有物件不翼而飞,暗叫一声惨也,更不转身,从窗户纵身跃下,只见白茫茫雪地一行脚印直通侧门,当下纵身急奔而出,守卫的士兵都只觉眼前一黑,连人影也未能看到。  出门顺着脚印追出十余丈远,陡然发现原来的一行脚印分成了两行,左首脚印顺着街道而行,右首那行脚印则钻入窄巷之中,范摇光定下心思,仔细观察脚印,发现左首脚印雪地里血迹殷然,一路随行,右首却无,暗暗冷笑一声,顺着大道追了下去。  风雪愈来愈来大,迎风急奔,渐渐瞧见远处一个模糊黑影,当下长啸一声,提气连纵几个起落,追至那人影身后,大喝一声,提掌往他背门拍去。那人自知危急,连忙向左纵开。  范摇光一掌拍空,激得雪沫飞溅,顺风袭来。他一掌落空,第二掌又起,掌势如刀,斩向敌人侧后。人影再度闪开,朝向河边奔去。  范摇光喝道:“那里逃!”纵身追赶。  那个人影狂奔至河堤上,赶在追敌拦截之前飞身下跃,噼啪一声,狠狠摔在冰面上,撞得头破血流。  他始料未及大叫一声,惨叫声中充满了无奈之意。不用说,这人正是欲借水遁的傻苍,只是人算不如天算,这两日气温骤降,汴河河面竟然已结了一层冰。  范摇光刚跟着跃下,傻苍站起身欲逃。  范摇光看清他是个乡农打扮的青年,喝道:“你是谁,把东西给我拿回来。”傻苍嗷嗷叫道:“啊,哎呦,你说什么东西拿给你?我有拿你的东西吗?”  范摇光道:“我问你是谁。”突然一抢而上,伸手点他穴道,傻苍闪身避开,调头在冰面上狂奔,范摇光哼一声,飞身而起,伸手去抓他后颈,傻苍背后如长了眼睛,转了一个弯又避开。  范摇光落下时脚面一滑,险些儿摔倒,双腿急使北斗七星神功内力,这才站稳,只见小子连滚带爬离开数丈。他暴喝一声,纵身追去,快到追至时,可恶的家伙又一个转向闪避,于冰面上手脚并用,爬中带滚,滚中带钻,钻中带溜,溜中带滑,一瞬间又逃了开去。  滑溜的冰面不比陆地,纵使轻功高强如范摇光,却也没办法做到收发自如,接连几次险些摔倒,狼狈不堪,他怒火中烧,一纵而起,朝傻苍扑落,逼近时呼呼拍出两掌,掌力凌厉异常,傻苍闪得开第一掌,闪不开第二掌,威猛无比的掌风隔空击中背门,啊的一声惨叫,吐血摔倒冰面上,范摇光喝道:“不作死不会死。”  双腿刚踩到冰面上,立时感觉不妙,冰面喀喇喀喇碎裂,冰水涌将上来。原来河冰刚结,冰层还不够厚,两人在冰面上奔驰尚且可支撑,却怎经得起开山裂石的浑厚掌力击打,当即碎成无数冰块。  范摇光心念电转,双脚借力一点,靴子未曾沾上水迹又即跃起,跳至傻苍身旁欲拉起他,岂知那里的冰面也已开始破碎,更加出人意料的是,自己伸手去拉陷于冰水中的小子,反被他猛力一扯,这股劲力大得异乎寻常,范摇光猝不及防,双脚又没踩实,啪的一声,摔倒在碎冰上,刺骨冷水瞬间包裹全身,敌人身子沉在水下,更把他往水里使劲拉。  范摇光内功深厚,憋气一刻钟不成问题,慌而不乱,施展出擒拿手法反抓敌人手腕,左掌斩其脑袋,傻苍忍着背颈的剧痛与之展开激烈的缠斗。  冷水刺骨,沁入肺腑,冰面下黑乎乎谁也看不见谁,范摇光空有一身高强本领,却是施展不开,只一昧瞎抓盲打,连平常十分之一的功力也发挥不了,两人越沉越深,越漂越远。  范摇光陡然一惊,再如此斗将下去,便是战胜敌人,性命只怕要交待在这儿,当即右手发力扭断敌人手腕。傻苍被他扣着左腕,一直甩不开,陡然腕上痛入骨髓,当即顾不得,手脚齐划,身子往敌人身上靠去,双脚夹着他下肢,右手扭着敌人脖子,欲与敌人同归于尽。  喀的一声,范摇光发力捏断对手左腕,放开手,水中挥掌拍向傻苍脑袋,傻苍左手得收回,不管不顾拦腰抱着敌人,脑袋伏在敌人肩上。  呯的一声,范摇光打出的一掌击中傻苍右臂膀,此时傻苍也不知道痛,心中只余一个念头:“我便死了也要你作陪。”  傻苍虽无内息真气,可一身蛮力惊人,范摇光被他双手双腿紧紧抱夹着,挣扎摆脱不开,冰寒倒不觉什么,胸中烦闷之感却越来越重,镇静不再,也没心思杀死敌人,两手拍水,往河面上升去,呯的一声,脑袋撞在冰层上,稍微顿了一顿,又被傻苍翻转拖往河底。  一人求生愿望强烈,一人求死之意坚决,于冰层下浮浮沉沉,强弱来回转换,两人在水下呆了不知多久,都觉胸闷欲炸。  突然,范摇光感觉双脚踩在实地,而头顶上便是冰层,原来两人被冰下水流冲到河湾岸边,范摇光大喜,往岸边再走三步,站直身子用头将顶上冰层冲破,脑袋终于露出水面,可张大口正想换气的一刹那却又被拉回水里,霎时几大口冰水直冲入肺部,不禁猛烈咳嗽,冰水又再涌入胃肺,无比难受,脑袋一阵强烈昏眩,险些便晕死过去。  他怒极,伸手去解傻苍紧箍在脖子上的手,傻苍则张开右手手指反抓。突然间范摇光心中一震,只觉手指一阵酸软,忍不住便要松手,急忙运劲,再行紧握,但立时又即酸软。  范摇光暗骂:“去他奶奶的王八蛋,搞什么鬼!”再加劲力,可转瞬之间,不但手腕,连手臂也酸软起来。他自不知自己伸手去扳敌人手,恰好以大拇指去扳傻苍无名指小指,以少商穴对准其关冲穴,所加内力源源不绝的被傻苍无名指吸收过去。每催一次劲,内力便消失一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260章 冰上仙子 傻苍当然也不知其中缘故,但觉对方手指一阵松、一阵紧,他只须再加一把劲,似乎便可扳开自己手指脱身出水,可是偏偏到了紧要关头,对方的手劲又松了回去。  随着一丝丝内力进入关冲穴,顺着液门穴、中渚穴、阳池穴、外关穴、支沟穴、会宗穴、三阳络穴、四渎穴、天井穴、清冷渊穴、消泺穴、臑会穴一路上升,过了肩髎穴后进入脏腑,内力便如石沉大海,消失不见。  傻苍脑海中突然电光一闪,明白是“龙吮功”在吸取敌人身上的气力,心中一喜,立即将真气存储于肩髎穴中。  此时范摇光身上的气力,顺着手少阳三焦经络脉道迅速流入他的肩髎穴,正是“龙吮功“中吸取他人内气的真谛。两人倘若各不使劲,只大拇指无名指轻轻相碰情况下,“龙吮功”便不吸取气力。  然而此时两人各自拚命使劲,范摇光头顶就是空洞,只须出水换一口气就可将牛皮癣一般的小子杀死,又怎肯停力不扳?是以手一软,立即又运功发力,以自身气力硬生生的逼入对方关冲穴中,这时傻苍想拒收也是不能,有如天下冰雹,禾苗欲不受亦不得。  范摇光的内力浑厚,倘若明白其中关窍,立即收力松手,便可逃离气力被吸的命运,只他此时求生心切,脑子拧成一根筋,手臂酸软,便即催劲,渐觉一只手臂扳他不开,于是左臂也伸过去抓住了他右臂。这一来,内力流出更加快了,不多时全身气力竟有小一半转到了傻苍体内。  傻苍肩髎穴早就蓄满,气力越过肩髎穴源源不断涌入体内,消失于无底洞,他知此消彼长的道理,即使用不上,也要吸光范摇光的气力,当下运劲急吸。  僵持片刻,范摇光胸中沉闷鼓涨难忍,似乎随时会爆炸,精神也越发不佳,内力越流越快,到后来如江河决堤,一泻如注。  突然他昏昏沉沉的脑袋不知怎地就清醒过来,心想我何必与你手上斗力,脚下再走几步不就能浮出水面?当下他停了手劲,脚下急往岸边走,以脑袋撞击冰层把冰窟弄大。  傻苍对他双脚走动毫无办法,只能运劲快吸,并且这时他憋得也是够狠,死前再吸上一口新鲜空气成为他唯一愿望。  终于,范摇光脑袋露出水面,他生怕傻苍再如水鬼般将他拖回水里,连气也不敢换,双腿不止向上行走,等上半身完全露出水面之后才敢张开嘴,大口大口呼气,傻苍也张大口换气,两人气喘如牛,呼呼哈哈,一个比一个大声。他双腿仍旧夹着范摇光腰腿,右手抱脖,左臂揽腰,整个人缠挂在范摇光身上。  要有外人看到这“亲密”画面,定以为两个男人越过了雷池,不择场合地点。  范摇光低头看怀中的他,傻苍也抬头在看,此时大雪纷飞,无月无星,朦胧雪光下谁也看不清谁。范摇光喘气道:“小子,你……学的什么邪门功夫?”不等傻苍回答,突然把双手收回举掌拍向他脑袋,这一下出其不意,敌人在劫难逃。  好在范摇光脑袋清醒,傻苍脑袋也一样清醒,见状即松开手脚,摔回冰水里。  范摇光如意算盘落空,气不打一处出,忽变成一只暴怒猛虎,双掌运起全劲接连劈向冰水,呯呯呯呯,浑厚掌力激荡下,一道道水浪冲天而起,碎冰纷飞,冰层喀喇喀喇碎裂,蔓延出数丈之外,随后掌收为拳,俯身一拳拳往水下击打,拳气激荡,搅动得河底浊泥翻滚。  但傻苍一入水即行潜走,他这一番怒打徒费力气尔。  范摇光行走江湖四十多年,从未遇到今晚这般挫折,明明对方武功不足一提,陆战十招之内便可取其性命,偏偏这家伙奸狡油滑得很,一味与他水中缠斗,出水便逃,十足一个无赖行径!  他越打越怒,越怒越狂,突然发声长啸,双腿一蹬落到河面冰层上,右掌拍出,将冰面打出一个大窟隆,随后往冰水里猛击,几条运气不好的鱼儿随水浪涌至冰面上,挣扎蹦跳。劈了几掌,又跃到另一处冰面击打。  宽阔的汴河冰面上,一个人影形如鬼魅,东窜西奔,所到之处,冰面炸裂,窟隆徒现。不出半刻钟,河面上已出现五十多个窟隆。  傻苍躲于冰下尚未远离,冰层传来阵阵轰隆声音,抬头看时,只见一个黑影跃下,跟着呯啪一声巨响,冰层破碎,拳头大的冰块重重撞上脑袋,加之水浪迅猛,傻苍被冲撞得晕头转向,迷迷糊糊随着水流飘游。  虹桥下,一名十七八岁的白衣少女穿着冰鞋,于大雪纷飞的冰面上畅快跳跃舞动,灵巧轻盈,舞姿美妙,犹如冰上绽放的莲花。  冬日早暗,万物皆已沉寂,天地间仿佛只余白衣仙子尚在跳跃飞舞,尽情抒发胸中情怀。  突然冰面下传来一阵轻响,少女沉浸在冰舞中,并不在意。  咚,咚,咚。  声音不绝传来,少女终于留意到,怔了一怔,停下舞步看向冰面。  咚,咚,咚,冰面下撞击声愈来愈响。  少女娇美的脸容上多了一丝害怕之色,什么东西在冰面下敲击,是水鬼还是河怪?她退后一步,随即又退后一步,眼神里恐惧之意渐浓。  嚓的一声,冰面撞裂。  虽很是害怕,但少女好奇心更强,压下恐惧没有逃离,喀嚓声越发密集,她的心越发提高。  呯的一声,冰面上撞出一个小窟窿,可以预见,随后将有什么可怖的生物爬将出来,少女悚然,啊的一声惊叫,掉头狂奔,奔了一程回头看,身后并没有什么异常,一颗心方得收回在胸腔里。  上得岸,壮着胆子行至虹桥上,只见窟隆中已然多了一个黑色圆球,呼哈呼哈的声音隐约可闻。  少女见黑球蠕动摇晃,心想这是什么怪物,似乎也不是很危险,好奇心再起,拾了块小石子扔向黑球,啪的一声轻响,小石子击在圆球上弹了开去,咦,这是什么物事,好像还挺硬的,当下又捡了一快稍大一点的小石子,再度打中黑球,黑球发出“啊”的一声惨叫,叫声凄厉异常,深夜中听来令人毛骨悚然。  少女吓得连退两步,过一会,一阵呼哧声传来,少女壮着胆探头,确定声响来自黑球,当下大着胆子问:“哎,你是球还是鬼?”圆球不答,只是不停呕吐咳嗽。  少女又问:“喂,你是不是人?”连问几声都没回应,少女有些着恼,叫道:“你再不回答,我就再拿石头砸你。”说完扔下茶壶大小的一块石头,砸在圆球旁边的冰面上,激得冰屑乱飞。  那圆球连忙叫道:“喂,喂,我是人,是人,别砸,再砸脑袋就要如熟透的南瓜裂开。”少女问:“你是人,那你的身子呢?”那人道:“我身子不见了,正在四处找呢。”  少女扑哧一笑,“身子都没有了还是人?你一定是只鬼,一只无头鬼,噢,不对,是只无身鬼,看我不砸死你这只死鬼头。”  那人连忙道:“喂,喂,我不是鬼,哎我知道了,我的身子在冰面下,不是没有身子,你看不见而已。”  少女咯咯咯而笑,道:“那你为什么不爬上来?”那人道:“我……我没有力气,爬不上来。”  少女确定他是个人,惊惧之情尽去,好奇心大起,从桥上轻盈跃下,蹲下来仔细观察那颗脑袋,陡然见到冰面上一大滩血迹,惊道:“你吐了这么多血。”圆圆脑袋回道:“刚才给你砸了两大下子,脑袋破了。”少女略感愧疚,问道:“你为什么钻进冰水里?”  那人神智渐渐模糊,呓呓道:“姑……娘,你能不能伸个援手,把我拉起来,我快冷得变成……冻鱼。”  少女吃吃笑道:“我才不帮呢,谁知你是坏人还是好人。”那人突然又咳出一口血来,粘满血的双唇张合,“我……我快不行了,姑娘,你行行好,拉我上来罢,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少女道:“你先说为什么钻进水里,是不是你偷人家老婆,被发现抓住给浸猪笼?”说着脸上一红,双眼中透出一丝戏谑之意。  “没啊,浸猪笼我……怎钻得出……出来?”那人心中发急,连连恳求,可少女便是不施以援手,时间一分分过去,冰窟隆慢慢缩小,脖子已能感觉到慢慢逼近的冰块,被冰水浸泡不知多长时间,脖子以下完全麻木,再不快点出水,只怕不冷死也会窒息死。  “说实话,不然我不理你。”少女仍然嘻笑,一点也不焦急。  那人只好强打精神,颤抖着双唇道:“姑娘,我……我娘,她……她半夜睡醒突然跟我说,儿啊,我想吃鱼。我说好啊,明天一早我做红烧鱼给你食,谁知道我娘却非要马上吃,我推搪几句,她便流下泪来,说我不孝顺,她在梦中梦到我已过世多年的老爹给她做鱼吃,谁知还未吃上一口就醒了,她特别想吃一口鱼,那是我爹爹做给她吃的……”说到这里,牙关打得咯咯作响。  那少女有些感动,便道:“因此你便不顾天寒地冻大雪纷飞,来河里抓鱼?”  那人连连点头道:“我敲……开冰面,便有鱼儿露出水面,可我怎么抓也抓不住,想着娘亲渴望的眼神,爹爹的心愿,心中一发狠,便扑进水里,可冰水太冷太冰,虽然奋力抓到了鱼……我却再也爬不上来,被水冲到……”  那少女眼眶一红,道:“别说了,我拉你上来,把手伸给我。”那人道:“我手……伸不出来。”少女见他脸色苍白无比,又吐了那么多血,感动愧疚之情交集着涌上心头,拿石头敲碎冰面,双手抓着他下颌,发力一提,将其整个儿提了起来,小心翼翼放冰面上,看到他手的一刹那,眼泪忍不住夺眶而出。  那人的右手,抓了一条手掌大小的鲫鱼,兀自摇摆尾巴挣扎,他手一松,鲫鱼在冰面上跳跃翻腾。再一细看,原来是个二十三四岁的青年,只见他眉毛发稍上已结了冰渣,身体僵硬,口眼紧闭,实在是油尽灯枯,无力支撑。  少女擦了擦眼泪,说道:“喂,你死了没有?”那人眼皮微微动一下,微微张嘴道:“还未死,不过也快了。”  少女嗤的一声笑,说道:“没死就好,你现在没死,将来就不会死的。”那人道:“承你贵言,你现在也没死,将来也一定不会死。”少女哼了一声道:“鹦鹉学舌,拾人唾涕。”青年男子道:“他山之玉,可以攻玉,好的不学,难道学坏的?”  少女道:“油嘴滑舌,怎么看也不像一个孝子。哎,你娘还等着你回家烧鱼呢,怎么躺着一动不动?”青年男子道:“你看我都冻成一具冰尸,先解冻了再说。”少女道:“那我不管你了。”青年男子笑了笑:“姑娘你忙你的。”  少女又穿上冰鞋,在冰面上旁若无人翩翩起舞,漫天雪花伴着曼妙的舞姿,看起来犹如冰上仙子,青年喝彩道:“好一个踏花仙子。”那少女焉然一笑道:“你的身体未解冻,脑袋倒先解冻了。”青年道:“看到你漂亮的舞姿,死人也会张口称赞。”  优美舞姿使得雪花有了灵性,随着少女的节奏,或快或慢飘落。雪花与少女,自此融为一体。  少女跳得尽兴,停下来时,只见那名青年仍躺在冰上,身体已与河冰结成一体,而那条鲫鱼,也已然被冻僵。  少女吃了一惊,奔过去看他,伸手探鼻息,呼吸还算畅顺,暗道:“这家伙,竟然在冰天雪地里睡着过去。”将他拖到岸上,触手僵硬,衣服全是一层层冰片,欲生火替他取暖,可是一摸身上,却没带火刀火石,无法可想,当下就此离开。  从冰面过河时,瞧见那条冻僵了的鲫鱼,心念一动,返身上岸,瞧见青年满是冰碴子的苍白脸容,朦朦胧胧脑海里现出一个慈祥母亲正等着儿子提鱼归来的画面,禁不住大发善心,不顾男女之嫌、湿衣之冷,将其负在背上,过河时顺手把鲫鱼也捡到手上,展开轻功奔走在铺满积雪的街道上。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261章 咸鱼上天遇仙女 少女回到家,从侧门悄悄进入,看门的老头见得她,连忙道:“三小姐,你又去滑冰了?咦,这人是谁,他怎么了?”  少女把背上的人放下,突然发现他已然醒过来,正瞪大眼睛看着她,少女又羞又气将他扔地上:“哎哟,你已经醒过来,怎么一直不说话?”  青年道:“我也才刚醒,正要请你放我下来呢,姑娘,可真多谢你了。”少女道:“谁知道你是不是刚醒,哎呦,你……你,哼,气死人!”青年道:“请姑娘不必怀疑,我确实刚醒,绝无占姑娘便宜。”  “哼,你占都占了,得了便宜便卖乖。”  “姑娘,在下确实没有,你瞧我满身冰片冰棱冰碴,冷得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那里还来什么心思占姑娘的便宜呢。”  少女看他一身冰块兀自不化,噗嗤一声笑道:“那也是,你身上的冰块戮得我好生疼痛,你这人也奇怪,全身上下结满了冰也冷不死!”  青年道:“只要心未有被冰封,那便死不了。”少女啐道:“死到临头还那么多话说。”青年微微一笑道:“不说话,跟一条咸鱼有什么区别?”  少女哼一声道:“再不化冰,你就要变成咸鱼。”不去理他,对着一脸疑色的看门老头道:“福伯,你不要问,这条咸鱼就要死了,快搬进屋里,救活回来。”  福伯连声道:“是,是。”和她一起,将冰尸青年抬进一间空置的小屋,放于床上,生火烧汤。  少女道:“福伯,你好生照顾他,明日我再来瞧瞧。”  福伯道:“三小姐,你又偷偷溜出去滑冰啊,给老爷知道了连我也要受罚骂。”少女道:“你不说我不说,爹爹怎么会知道。”  福伯道:“花园里的大池子不也结了一层厚厚的冰,三小姐何必舍近求远哪?”三小姐道:“大池子像一只鸟笼,只有到了汴河河面上,才有一种放飞的感觉,将来我还要到长江黄河上滑冰呢,哎,你不懂的,我走了,你马上替他换上干衣罢。”  第二日,少女来看望青年,屋子里一股血腥味,青年脸色苍白兀自未醒,福伯道:“三小姐,这人好像受挺重的伤。”  少女一惊,问道:“怎么了?”  “他左腕骨断折,背颈红一大片,昨晚还不停吐血,停不下来,床铺都被染红。”  少女吓一跳,连忙看他左腕,果然腕骨断裂,脸色比昨晚还要白,当即道:“福伯,你快叫金大夫过来医治疗伤。”  金大夫得讯带上药箱匆匆赶过来,首先替青年接骨绑上绷带,又在其背部颈部擦拭涂抹黑色药膏,药膏发出一阵阵薄荷清凉之味。望闻切后说道:“病人手骨断折不算什么,主要五脏六腑受到震动,吐血皆因脏腑受损,须得多多卧床休息。”随后开出一张药方,方子上有白木、穿心草、地黄莲、地筋、胡麻草、入地蜈蚣、四方藤、知风草等,交给福伯去药房照单执十服,一天一服,每服药可煮两次,三碗水煎成半碗喂给他喝。  交待完毕,金大夫问少女道:“三小姐,这人是谁,受伤可真重,又遭冰寒,若不是命硬,早死不下两回。”  少女道:“我不认识他,见他在河边可怜,便捡回来救治,你们不要对爹爹、大娘、二娘及二哥说,不然他们又说我多事。”金大夫道:“三小姐,此人来历不明,不知是什么来路……”  少女打断他道:“好罢好罢,他能下床走动后就送他走。”  福伯道:“是。”  床上的青年不用说便是傻苍,他背门被范摇光凌空打一掌,已受内伤,后来再被他激起的强大水浪冲击,内伤更加重一层,冰水中泡大半夜而始终未死,全靠体内神奇的七彩虹珠护着生命之火不灭不断。  少女离开不久,他又睡过去,迷糊之中,似有人轻轻抚摸他的脸庞,那样轻柔,他的心为此融化,化成涓涓细流,流遍全身,说不出的舒服。枯黄油灯下,一个女子轻轻拍着他的背摇晃,嘴里唱着温柔的小曲,他越听眼皮越重,终于眼前一黑,什么也看不到。又不知过了多久,一张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孔连番出现在眼前,说是熟悉,这些人都似乎是自己的亲朋好友,说是陌生,只因一个人的名字也叫不出,他们好像在对自己说什么,可无论他怎么努力倾听也听不清楚。  又过了良久,突听得有人说道:“退了烧啦。”  傻苍缓缓睁开眼来,朦朦胧胧先看到一点昏黄的灯火,一个老头站在身前,欲张口说话,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  老头扶起他,给他喂了一碗苦汤,喝完药,迷迷糊糊又入睡。第二次醒来,屋内没有人,傻苍挣扎着坐起,看见左手腕上的绷带,慢慢回想起那天晚的恶斗,暗忖范摇光功夫实在是高,我已吸了他不少功力,那知他掌劈冰水的威力仍是强劲,北斗派绝艺,可当真不是闹着玩的。  金大夫的伤药医术了得,傻苍内伤已愈七八成,手腕骨也好得大半。站起来伸个懒腰,活动躯体,感觉已无大碍,缓步走出屋子,只见外头一片白茫茫,积雪覆盖大地。左右瞧瞧,四下里空无一人,没找着那叫福伯的老头,想起少女说过好了就送他走,现下我既然已没事,是该离开,不过怎么也得跟他们说一句道谢的话。  当下他往院子深处里走,漫无目的,信步而行。  府内屋宇重重,进落无数,人人躲在屋里烤火取暖。走好长一段距离,傻苍竟是一个人没碰见。走着走着,竟然迷了路,终于,他碰着一个扫雪的老人,便问:“老伯,请问你知不知道三小姐在那?”  老人抬头看了他一眼,问:“小伙找三小姐有什么事?”傻苍道:“也没什么,只是想向她说句道谢的话。”老头道:“我刚看到三小姐在北面练武场上玩雪。”说完指点了方向,傻苍道谢而去,向北转得几个弯,寒风呼呼,眼前陡然开朗,杨树环绕出一大片空地,想来这便是练武场,有四人在场中追逐玩闹。  傻苍站立雪中凝目而望,叫道:“三小姐,三小姐。”  听得叫声,在场中打闹的一名女子大声道:“是谁找我?”傻苍大声道:“是我,抓鱼的小子,过来向你道谢告别。”  三小姐一怔,过了一会才想是谁,便道:“是你啊,过来罢。”傻苍踏雪走近,场中四人都是年轻女子,其中一人正便是把他背回家的三小姐。傻苍向她深深一揖,道:“多谢三小姐相救大恩,在下没齿难忘,眼下身体已无大碍,特来向三小姐道别。”  三小姐道:“你现下才好啊?那条鱼还放在床底下呢,也不知坏掉没有。”傻苍道:“三小姐赠鱼之谊,日后定当还报。”三小姐身后一个少女眨着清澈明亮的眼睛道:“周盈姐姐,送之以鱼,不如授之以渔,嘻嘻。”众女伴听后,无不嘻哈笑了起来。  周小姐并不恼怒,转头反笑道:“莫非我们的岳姑娘看上了这个孝顺小伙?要不要我从中牵线搭桥呀?”  岳小姐芳名岳一菲,其父是兵部待郎岳书图,她嗤嗤一笑道:“周盈妹妹要是舍得,那就介绍给我们几个认识罢。”这姑娘说话直爽大胆,脸不红头不转,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穿一身破旧衣服的傻苍。  另一姓龙的少女笑嘻嘻道:“我们的岳大小姐发花痴了么,这样的穷小子也看上眼,要样没样,要文没文,要武没武,不知看上他那一样呢?”  傻苍向她狠瞪一眼,这女子瓜子脸丹凤眼,不但没有害怕,反而向傻苍抛了个媚眼,龙小姐闺名丽春,父亲是开封城的大商贾。  傻苍不自禁打了一个寒颤,心想:“这女子言行大胆,没有一丝矜持之态,也不知父母怎么教导的。”  龙丽春一言一笑都落在周盈眼中,她道:“哟,龙大小姐难不成也看上了这位敦厚小伙?他到底有什么好呀,竟然令两位高傲的小姐秋波暗送,酷意阵阵?”  “呸呸呸,谁会看上这样愣头愣脑的家伙,小盈你不要乱说。”  “是啊,长了个人模狗样……”  傻苍哭笑不得,不愿意被她们评头论足,更不愿成为别人的笑话谈资,便道:“三小姐,在下还有事,就此别过。”  岳小姐道:“哎哟,小伙子别害羞,干嘛焦急着要走呢。”傻苍转身正色道:“岳小姐,有事的话愿意效劳,如没有在下先走了。”  那龙小姐道:“哎呀,周盈妹,你家下人可真有个性,竟然敢在主人面前这样说话。”  周盈正想说话,傻苍先一步道:“这位姓龙的姑娘,在下并非周府下人,她只于我有恩,并无主仆之情,你们若想对我指挥喝令,我看还是趁早罢了这心思。”龙小姐只听得目瞪口呆,作声不得。  周盈幸灾乐祸道:“看见了吧,想拿他来消遣,反吃一个大钉子,你们就消停这个心罢。”  岳一菲小声道:“周盈姐姐,这个哥哥是谁啊?”周盈对傻苍道:“个性哥,大家都想认识你呢,你叫什么名字?”傻苍心想:“史拓曾经叫我傻掌门,周夫人在场,肯定听到我的名号,这位三小姐姓周,又会武功,说不定二者之间有什么联系,小心些不会有错。”当下便道:“在下姓钟,名皓俊。”  有一个姑娘一直未出声,这时说道:“周姐姐,刚听你说这个哥哥是个孝子,他怎么个孝顺法呀?说给我们听听嘛。”  岳一菲道:“是呀,周盈妹快说嘛。”周盈又向傻苍看了一眼,啧啧啧称奇,这个男子有什么特别,竟令得三位一向高贵的千金小姐都青眼相加?他气色不佳,脸有垢物,胡子蓬蓬松松,头发凌乱,不修边幅,一身粗布衣服隐隐散发异味,除了两眼有神之外,真看不出那里有吸引之处。  当下应三名女伴要求,把那晚的事一一叙述,三名女伴听后,眼中都流露出赞赏的光芒,都说“寒门孝子,深冬夜凿汴河厚冰舍身捞鱼完母愿”的事迹感人至深,值得大为传诵,不经不觉把傻苍圈在中心。  傻苍被四名少女前后左右包围着,鼻中幽香阵阵,眼里一张张悄丽脸孔,越逼越近,耳鬓斯磨,波滔荡漾,顿时心摇神晃,不知身在何处,漂漂浮浮,完全不知身在何处。  周盈突然想起一件事,问道:“钟皓俊,你的手腕骨是被谁人打断的?又谁把你打成内伤使劲儿吐血?”傻苍全身陡然一震,从遐想中回过神来,只见四双火辣辣的眼光紧盯着他,脑海里一个急打转,说道:“请四位姑娘先离我远一点,在下意乱情迷,头脑一片空白,连话也不会说了。”  四名女子嘻嘻哈哈退后,脸上都有一种似笑非笑的神情。傻苍长长呼了一口气,道:“在下家中无田无地,又不懂舞文泼墨,无一特长,只能以卖艺为生,日间在各市集上表演外家功夫获取微薄收入。”  岳一菲问:“你表演吞剑还是飞刀飞斧,抑或喉顶钢枪?”傻苍摇摇头,手按胸口,深深道:“我表演的是硬桥硬马的气功,心口碎大石。”  “噢!”众女一声惊叹。  周盈问:“你因此而腑脏受损吐血?”傻苍点点头道:“日积月累,心肺伤害渐大,那晚冰寒外攻,伤患内袭,两相作用,便吐出血了。”  “骗人,明明你后背红肿。”  傻苍一愕,忙道:“心口要碎石已不稀奇,背心碎石才够吸引。”  众女又是一阵叹惜,纷纷投以可怜的目光。  “那你的手?”  傻苍脸色凄苦,黯然神伤,长叹道:“前几天气温骤降,街上行人稀少,我们虽卖力表演,却仍讨不了几个赏钱,眼看下一顿饭还未有着落,班主便让我演手断木棒的功夫,没想到连砸七下,随手找来的粗木棒没断,手腕却先断了。”  “啊!”各人忍不住低声惊呼,都生出一种天不遂人愿的感觉。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262章 鲜鱼汤 傻苍突然一抬胸膛,脸上神色淡定,道:“各位小姐,你们口含金汤羹出世,不知时世多艰,生活不易,底层百姓揾食艰难,手停口停,若没有什么事,在下先走,再不去戏班报到,只怕要被除名。告辞。”  众女泪光中傻苍调转身子离开,突然见他站定回头,道:“周小姐,那条鱼是不是放在床底下,在下末敢忘却母亲心愿。”  周盈泪水又涌上眼眶,险些掉下来,她稍稍抬起小脸平复心情,点头道:“是,过了这么多天不知道坏了没有。”傻苍一抱拳道:“多谢了。”掉头又走。  四女目送,背影渐远渐消,岳一菲突然嗤嗤笑道:“周盈妹,丽春姐,梁莹妹,你们这是怎么了,竟对一个穷小子动心,他混得那么惨,连自己也养不好吃不饱,以后怎么养得起娇贵的你们。”  龙丽春啐道:“谁对他动了心呀,我们只不过弄弄他,戏耍一番而已。”另一个姑娘梁莹道:“一菲姐,是谁对他动心啊,我瞧是你动了心。”岳一菲嘻嘻笑道:“那里是我呢,明明是周盈妹,你瞧她感动得眼泪也要流下来,周盈妹,你知不知道他住在那里呀,以后怎样才能找到他?”  周盈嗔怪道:“你那么想知道,自己怎么不去问?”  “哎,京城那么大,他又不是富家公子,一入人潮便再难找咯。”  傻苍回到小屋拾回鲫鱼,刚想出侧门,只听得背后有人叫道:“钟皓俊,等等。”傻苍停步回头,见是岳一菲追了上来,便道:“岳小姐,请问有何贵干?”岳一菲道:“你住在那儿,我们姐妹几个明儿想到府上拜见伯母。”  傻苍一怔,突然听到岳一菲身后有人叫道:“岳小姐想去探望未来婆婆呢。”岳一菲回头笑道:“有人不好意思开口,那便由我厚着脸皮来问罢。”  傻苍寻思一会,心想四个女子大富大贵,无忧无虞,穷极无聊之下找些消遣,不过周盈小姐于我有救命之恩,切不可无礼,敷衍一下她们也罢,便把牡丹客店的名称地址报了出来。  岳一非嘻嘻笑道:“皓俊哥,我们几个明儿一早去探望伯母,可别走开哦。”傻苍扬了扬手中的鲫鱼道:“好,明天我就做一锅鲫鱼豆腐汤款待四位小姐。”  在床底下躺了数天之久的鲫鱼已散发出一丝异味,岳一菲闻了不禁皱了皱眉头。  傻苍回到客店,邓涛早已等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见得傻苍安全回来,喜极而拥,静下后邓涛首先说起当日之事。  那天傍晚,范摇光离开后,邓涛穿上军服,大模大样进入贵宾楼,登上三楼来到范摇光居住的房间外,敲门说找范都督,屋内无应答,邓涛确定里头没人,抽出短刀破坏锁具进门,左翻右翻,发现床头褥子下藏有一只小皮箱,暴力打将开来,只见里头有一沓书信纸笺,还有一个虎符,这定是所谓的证物证词,正要放进怀里,突然有一官兵大叫着推门抢了进来,邓涛来不及多想,短刀刺出,三五下把他刺伤制服,点了穴道扔在一旁。  随后陆续进来三名官兵,邓涛躲在门后偷袭,一个个打晕了过去。  倒地的一名官兵手上拿着一个竹篮,里头装有白饭菜肴,另有三副碗筷,邓涛心中一动:“莫非是拿给所谓的证人吃的?”提着饭篮出门逐间房屋搜去,发现一间房门紧锁的屋子里头有三人围在一块儿烤火。  邓涛从拿竹篮的官兵身上搜到钥匙,回去边开锁边道:“开饭啦。”走将进去,见得里头烤火三人一个是三十多岁的书生,一个是脸上有刀疤的大汉,另有一个四十多岁的精干汉子。书生和魁首的模样傻苍曾经向邓涛形容过,毫无疑问,那剩下的精干汉子便是所谓的杀手。  三人不认识邓涛,脸上皆现惊诧之色,邓涛也没解释说话,趁分饭之机,首先出其不意点了精干汉子的肋下环跳穴与后脑风府穴,刀疤大汉莫神行反应甚快,正欲转身逃走,不想背门已被尖刀顶上,书生朱尔旦见状不妙,夺门狂奔,邓涛左脚踢起火炉旁一张矮板凳,撞在“朱尔旦”后脑,把他撞晕死过去。  邓涛将三人捆绑制服,逼问范摇光陷害邓德的详情,起初三人口硬,宁死不屈坚不吐露,时间一分分过去,邓涛想起傻苍在黑水庄上的所作所为,灵机一动道:“你们三人害怕范都督,不敢吐露实情,我不怕老实跟你们说,邓德的公子邓涛早已来京告了御状,皇上传令开封府包大人暗中调查此案,你们若想活命,便乖乖供认罪状,包大人知你们被人逼迫,身不由己,查明案情后定会网开一面,如果你们执迷不悟,那就和范都督一般,等着狗头侧侍候罢。”说完把怀中的书信纸笺及虎符拿出来一晃,接着又道:“你们作的伪证罪状已被我拿到手,不想死便弃暗投明,留下一条命回家供养妻儿老母罢。”  朱尔旦问:“阁下是谁?”邓涛一不做二不休,道:“御前四品带刀护卫,南侠展昭是也。”  三人一听,莫不心中震惊,怪不得他一身武官打扮,武功又如此高强,其实彼时的展昭已是四十有多,邓涛看么看也不够三十,但三人都只听闻而未见过展昭,虽心中疑惑,却也未敢发声质疑。  朱尔旦立时泪流满面,大呼冤枉,求“展昭”为其作主。邓德安慰道:“只要你如实供认内情,展昭定会向包大人求情,还你一个公道,让你开开心心回家过大年。”取来纸张笔墨,朱尔旦写下被迫陷害邓德的前因后果,最后打上指模。  一人开了头,魁首莫神行与“杀手”廖九天那还有什么顾忌,先后供认罪状,廖九天最后供叙时,楼外传来三声鞭炮巨响,邓涛知范摇光已回来,心中虽焦急,却仍然耐着性子写完并按手模,最后叮嘱他们道:“你们若不想死,便千万别说已对包大人透露实情,但可对范都督提起我名字。”说完一溜烟下楼。  傻苍也将范摇光追赶自己的事说了,邓涛又感激又感慨,问傻苍:“那天会合后我们分头行走,为什么范摇光追你而不追我?”  傻苍道:“涛哥,我当时见你衣服上有血迹,便咬破手指头,沿路挤血滴在雪地上。”邓涛明白傻苍的良苦用心,更加激动不已,正要说些什么话,傻苍道:“涛哥,眼下有件事需要你帮忙配合。”  邓涛连忙问什么事,傻苍把周府之中的事情说了,得想办法应付周盈她们,邓涛道:“怪不得七八天不回来,原来是躲在温柔乡里享福。”傻苍给他一拳,骂道:“享个屁福,小爷为你差不多丢掉性命,你还在这里取笑我。”  邓涛笑道:“如换作我能得四位千金大小姐青睐,丢掉性命又如何。”傻苍道:“那好办,我便让你出一回彩,包四个大姑娘都对你送秋波抛媚眼。”  两人嘻笑打骂,商量明天如何应对四女。  第二日一大早,周盈、岳一菲、龙丽春、梁莹四少女如约到了牡丹客店,邓涛出店迎接,引她们入房。四人见邓涛英俊潇洒,都不禁对他多瞧几眼,跟在其身后窃窃私语。  房间内药味浓重,一个五十来岁的妇人卧在床上睡觉,傻苍没在房内,岳一菲问邓涛:“公子,请问钟皓俊在吗?”邓涛道:“万分歉意,钟兄弟临时接到演出安排,未时三刻已然出门赶往三十里开外的许家集,他离开前安排我来接待四位姑娘。”  龙丽春挤过来,道:“那请问公子是谁,如何称呼?”邓涛道:“在下姓黄名少,是钟兄弟的戏班好友。”龙丽春两眼睁得大大,说道:“哎呀,原来是黄公子,那你怎么不用去许家集?”邓涛道:“呃,此次表演硬桥硬马的外家功夫,而在下演的是泼墨书法,并不相宜,因此应钟兄弟要求留下来照顾伯母。”  周盈惊道:“表演硬桥硬马的外家功夫?钟皓俊身体未康复,怎能就上场表演,那不是要了他的命?”  邓涛长叹一口气道:“此位小姐,钟兄弟身上那伤不算得了什么,诚然,身体有患疾确不适宜出场表演,但一来戏班人手不够,二人他母亲身体抱恙,急需用钱,钟兄弟便只好顶硬上。”  周盈道:“钟皓俊伤得那么重,竟然还说算不得什么?你怎么不劝劝他?”  邓涛道:“唉,我也劝过他,可惜没用。”  梁莹走近床前,床上妇人脸色腊黄,浮浮肿肿,低声道:“钟伯母,钟伯母。”妇人兀自睡觉未醒。邓涛道:“钟兄弟母亲得了肺痨病,久治不愈,昨夜整晚咳嗽未睡,刚刚喝了药才睡下,请你们不要打搅伯母休息。”  梁莹点点头道:“嗯,那钟皓俊什么时候回来?”邓涛随口应道:“午时应该可以回来。”梁莹道:“盈姐,咱们便在这里等钟皓俊回来罢。”周盈还未说话,岳一菲和龙丽春齐声道:“好啊,咱们便在这里等他回来。”  邓德给每人倒了茶,道:“你们四位小姐乃千金之躯,怎可久处陋室?只怕憋坏了四位,那可罪过大了。”岳一菲水汪汪的一双大眼睛落在邓涛脸庞上,娇声道:“哟,这位黄公子说话文绉绉的,怕是个读书人,怎地沦落到江湖卖艺的份上?”  邓涛道:“在下上京赶考,边读书边赚取盘缠路费,也说不上沦落。”龙丽春道:“黄公子,殿试在即,怎还能分心,你若不介意,便到我府上居住,静心备考如何?”  邓涛心中一荡,暗想:“难道我长得太帅,怎地这几名姑娘对我们好像是蜜蜂见了花儿一般扑上前来?”笑了笑道:“你我无亲无故,怎能凭白居住贵府?”  岳一菲道:“说得对,怎可随便到别人家居住,黄公子,江南山庄幽静怡然,特别适合上京参加殿试的学子静心备考,去那里投宿倒是挺不错。”  邓涛道:“江南山庄居住费用甚高,岂是我这等寒门学子可考虑的?”岳一菲道:“放心,我与山庄老板娘相熟,只要我出句声,老板娘不收钱都可以。”邓涛道:“无功不受禄,姑娘好意,在下心领了。”  突然床上的妇人猛烈咳嗽起来,一口口白涎吐在痰圩里,尖声道:“小少子,皓俊的四位朋友都来了吗?”邓涛道:“钟伯母,来了。”妇人道:“都来了?那快去厨房把鲫鱼豆腐汤端来招待贵客。”邓涛答应出门。  过了一会,邓涛端了一盘热气腾腾的鱼汤回来,每人一碗,一共盛了六碗,妇人尖着嗓子道:“这是皓俊好艰难才从汴河抓回来的大鱼,四位姑娘趁热快喝,不然冷下来就腥了。”边说边将碗中的鱼汤喝光,赞道:“好久没有喝过这么鲜美的鱼汤。”瞧见四个姑娘都没有喝汤,便道:“快喝鱼汤呀,凉了不好喝。”  周盈等四个少女面面相觑,面前的鲫鱼豆腐汤隐隐散发出一股臭味,想到这条鲫鱼已死了六天,叫她们如何喝得下口?  邓涛暗暗偷笑,将自己的一碗喝光,大声赞道:“太鲜甜了,活鱼做出来的汤,味道就是好。咦,四位姑娘怎地还不喝?都是自家人,还客气什么啊。”周盈道:“嗯,钟伯母,黄公子,这鱼汤太……热,我们喝不下。”岳一菲道:“是,是,凉一点再喝。”  妇人道:“唉,年轻姑娘见识就是浅陋,鱼汤要趁热喝,凉了……咳咳咳……”一句话未说完便剧烈咳嗽起来,不断探头往痰圩里吐涏。四名少女见了,眉头皱得更加紧。  过得一会,妇人终于停止咳嗽,说道:“唉,这肺痨病真是生得莫名其妙,那天一个肺痨鬼在我面前咳了数下,我便感染到了,回家咳过不停,严重时还咳出血来,小少子,你说肺痨病的传播途径是什么?”邓涛道:“我看医书上说,肺痨可以通过唾沫和空气传播。”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263章 求关注 四少女脸色陡变,龙丽春捂嘴说道:“黄公子,钟伯母,我身体有点不舒服,先走了。”说完转身就走,余下三女也各找借口,慌不迭出门。妇人尖声叫道:“四位贵宾,鱼汤还未喝,喝了再走……咳咳……尝尝鲜再走。”  生怕被拉回去喝鱼汤,周盈四人走得更加快了。  邓涛和妇人哈哈大笑,妇人伸手从头上扯下一把干涩长发,撕下面具露出本来面目,“这面具做得可够逼真。”  邓涛道:“是你的演技好,她们都被你吓走了,可惜啊可惜。”  妇人正是傻苍乔装打扮而成,他笑道:“可惜什么,难不成你不舍得我赶走四位国色天香的千金大小姐?”  邓涛道:“笑话,我眼光会这么低吗,你实在不该这么早吓走她们,得逼她们喝了鱼汤才好玩。”傻苍道:“哟哟哟,看不出你一面正气,那成想却装了一肚子坏水。”  邓涛道:“你没看到她们一脸惧意,若是能逼得她们喝下一两口,定要把前几天吃的东西都吐出来。”傻苍哈哈大笑,道:“你这家伙也够损。”邓涛道:“馊主意还不是你出的。”  傻苍又盛一碗鱼汤喝光,说道:“这鱼汤怪怪的,好像有一种怪味,涛哥,这汤该不是用了那条死鲫鱼做的吧?”邓涛道:“不会,我另外买了一条活鲫鱼,专门跟小二交待过,怎错得了?”  傻苍道:“你再试试,仔细感觉一下。”邓涛再喝一碗,咂咂咂三下,道:“嗯,鲜甜之外,更有一种特殊异香,不知店家下了什么秘料?”  这时敲门声响起,邓涛问:“谁啊?”门外声音说道:“客官,是小二。”邓涛打开门,小二道:“刚刚一位姓周的小姐叫小的来传个口信,说是下午会派人来接钟氏母子,叫你们准备一下。”  邓涛与傻苍对望一眼,问:“接去那里?”店小二道:“周小姐没有说。还有,一个姓岳的小姐请黄公子下午到开宝寺游玩,登塔赏雪。”邓涛一怔,道:“赏雪?”傻苍笑道:“瞧瞧,几位姑娘赶也赶不走,下午好好打扮一下,戴上金戒指玉戒指,别丢了咱广东人的脸。”  邓涛道:“我的那枚金戒指太小,戴了等于没戴,不如借你的来用用罢,反正你是寒门哀母,用不上。”傻苍道:“好啊,你给我争点气回来,周岳龙梁四位小姐都出身大富大贵之家,随便傍上那一位都可以少奋斗三十年。”  邓涛道:“好笑,我还用奋斗?”傻苍道:“涛哥别得意,你现下境况还不如我。”  店小二说完事离开,刚走到门口,突然停下来道:“两位客官,险些儿忘记,刚才厨房的朱师傅问,那条鲜鲫鱼是清蒸还是红烧或是……”邓涛问:“那还有什么鲫鱼?”店小二道:“客官你早上刚买回来的那一条呀,还在水桶里养着呢。”  邓涛和傻苍听得,肚子里立即一阵翻江倒海,张口哇哇大呕。  歇了好久,两人关上房窗,邓涛拿出偷回来的证物逐一给傻苍看,除了调兵用的虎符,还有什么印章、羊腹丹书、刻有斗转星移图案的石剑、占卜卦象、儿童传唱的歌谣、起义诏文及计划方案等等,傻苍边看边道:“范摇光这个北斗派败类为了污陷你父母,费尽心思捏造所谓的证物,无所不用其极,幸好咱们将之盗取到手,不然还真说不清。”  邓涛道:“只是他能捏造一回,也必能捏造第二回。”傻苍点点头,说道:“很有可能,不过此处是京城,应不敢太过放肆,被发现了可是杀头大罪,若是他当真有胆子再伪造,那么咱们便在公堂之上,把这些物品一块呈给吴大人,让他在两份证物中辨个真假,看范摇光还有什么好说的。”  范摇光凭空捏造污陷邓德造反、行刺皇上,其中的破绽漏洞必然百出,他要想圆谎,定然需要捏造更多更荒唐的谎言出来遮掩,就如傻苍随口说了个凿冰捕鱼的谎言,便搞得眼下一团糟,公堂上只要随手抓住范摇光的一个漏洞穷追猛打,追根溯源,谎言不攻自破,况且手上还有三个证人坦白陈情的证词,量也翻不出什么滔天波浪。  两人越商量越高兴,邓涛突然来了一句道:“假如吴大人和他是一丘之貉,颠倒黑白,指鹿为马,那怎么办好?”傻苍呆了一呆,颓然坐下来,说道:“如果真这样,那咱们只好连吴大人也一并扳倒。”  邓涛作为造反中的关键人物,自不能出现在公堂上,否则一现身便有可能被逮捕,单靠傻苍一人击鼓鸣冤,与有禁军总都督及当朝宰相在后撑腰的范摇光于公堂上一较高下,如吴大人有所偏袒,胜算似乎不大,更加之傻苍行踪泄露后,凭范摇光心狠手辣的性格作风,未必不会对他痛下杀手。  两人无权无势,无亲无戚,在京城连朋友也不多一个,想扳倒范摇光谈何容易,更遑论大理寺卿吴永升了。  傻苍沉思良久,苦笑道:“涛哥,下午那岳小姐不是来寻你玩么,她父亲说不定是大官,不如你便委屈一下?”邓涛明白他的意思,沉默半晌道:“这未尝不是一个办法,只是这样做太对不起人家。”傻苍道:“你看着来吧,是否能救得父母,便在你的一念之间。”  邓涛突然发怒骂道:“去你奶奶的,难道我泡了岳小姐,便一定能救下父母?”傻苍扁扁嘴道:“起码机会多了一点点。”  邓涛突然一拍大腿道:“哈,那个风姿绰约的周小姐不是对你有意么,请你子虚乌有的老母去她那儿,定不是要伺奉未来奶奶,请好好利用罢。”傻苍佯怒道:“你竟然要我牺牲色相?”  邓涛道:“什么牺牲色相,周小姐大家闺秀,配你不上么,气质身材容貌都没得说,你再看看自己,一身破破烂烂,人家瞧得起你,可是你前十世修来的福气。”  傻苍拍拍胸口道:“你胡说八道,小爷我身为百虎门掌门,手下有几百号武林精英,称霸东南,别说她,便娶皇帝老儿的女儿也完全没问题。对了,如果走文的不能救得伯父伯母,那就只好来武的,把我门人都叫来,大闹京城劫天牢。”  两人商量来商量去,最后认定,如果吴永升与范摇光沆瀣一气,那便只好到开封府找包天人,不管包大人能不能管得到,起码把事情闹通天,吴永升就想只手遮天,那也得好好掂量掂量一番。  趁时候还早,两人决定到开封府外转转。  开封府府衙重檐庑殿顶,重重进进,房舍高大,气象森严,以正厅、议事厅、梅花堂为中轴线,辅以天庆观、明礼院、潜龙宫、清心楼、牢狱、英武楼寅宝馆等五十余座大小殿堂。  府衙门前两根立柱上挂有一副楹联,写着:“欺人如欺天,毋自欺也;负民即负国,何忍负之”。敞开的大门一股正气直逼将出来,邪神恶鬼,统通回避。  “开封府”金字牌匾下摆放有一只呜冤大鼓,往大门里张,阴阴沉沉瞧不清楚,邓涛道:“民间相传,按旧制,凡是诉讼都不能直接到官署递交状子。只包拯包大人开先例,打开官署正门,设置大鼓,使告状的人能够直到跟前陈述是非,办事小吏因此不敢欺瞒。包大人立朝刚毅,人以包拯笑比黄河清,童稚妇女,亦知其名,呼曰‘包待制’。贵戚、宦官惧之,为之敛手,京师有‘关节不到,有阎罗包老’之语。”  傻苍听后很是向往,道:“包青天铁面无私,慕名已久,不如咱们先进去拜一拜他?”邓涛道:“咱们可是连状词也未写,现下进去有何用?”傻苍道:“写什么状纸,咱们又不是进去鸣冤,只是拜见包大人,倾讲案情而已。”指指门口两边的字摊又道:“不过还是把案情写在纸上好些,门口两边全是写字的先生,让他们写得了。”  邓涛豪气顿生,道:“好,好,咱们就进去见识见识这位天下名扬的包大人英姿。”邓涛信不过写字的先生,买来笔墨纸张,躲在一边亲手书写,洋洋洒洒写了将近四百字,落款处写谁人,两人想来思去,决定还写邓涛名字,如果连包拯都信不过,那世间又还有谁能信得过?  两人登上台阶,走到大鼓前,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连敲九下,鼓声低沉而扬,余音了了,直达门户之内。稍过片刻,有官差出来带两人进入大门,大门后是一座庭院,庭院正中放着一块巨大戒石,上刻太宗皇帝的戒石铭“尔俸尔禄,民膏民脂,下民易虐,上天难欺”十六个字,用以提醒公堂上执法者禁愚蒙百黎,否则天理昭彰,善恶明鉴。  绕过戒石,踏入大殿公堂,迎面一幅“海水朝日”图置于官案台后的墙上。此图民间又唤做“日出东方”,放于衙门公堂正中,乃劝诫官员应“清如海水,明似朝日”。小民进入公堂乃为官司而来,打官司必定意味着要掀起阵阵波澜,平静的生活将被诉讼所改变,令名罪责也因之而锤定。这幅“海水朝日”图描绘出了日出东海之时,光芒四射,冲破一切黑暗和狂暴的景象。它除了告诫官员要洞悉千变万化的世界,使百姓生活重归于平静,为治下带来光明之外,还殷切地希望通过公堂的裁断,为天子带来海晏河清的政局。  图中青色的海水和天空,干净清明、深邃而宁静,以柔和温暖的色调来改善公堂压抑沉重的氛围,意在提喻进入开封府公堂的人,不管是贫民还是权豪,公堂上的包大人可明辨是非,冷静公正地处理案情纷争。  傻苍和邓涛瞧见该图,宏大的意境扑面而来,内心得已坚定一分。图画之上,还挂有一副“正大光明”匾,四字架构端正,磅礴大气,犹如一根定海神针,稳定正人之心。  傻苍身处其中,一种奇怪感觉忽然袭来,头昏目眩,险些摔倒,邓涛连忙扶着他,问道:“怎么了?”傻苍定了定神,道:“无事。”与邓涛缓步进入,对公堂上包拯行跪拜之礼。  包拯黑脸如漆,头额上有一道弯弯的月牙,双眼精光如电,端坐在公堂之上,见得堂下击鼓鸣冤的是两名青年,稍感意外,问道:“堂下何人,报上名来。”邓涛道:“禀报包大人,草民邓涛。”傻苍仍用化名钟皓俊相报。  包拯道:“击鼓直入,有何冤屈?”邓涛道:“草民邓涛,广东广州府人氏,父亲邓德,横遭污蔑,蒙受巨冤,罪名有三,一为包敝朝廷钦犯;二为阴谋造反;三为行刺皇上。一家上下七十六口由此而被广东路禁军总都督范摇光囚禁,广州知府刘明亮大人不敢断案,案子移交送至京城,由大理寺吴大人审理,草民深恐各种外因作祟,致判决不公,因此先行前来求见包大人告之详情,以备无患。”  公堂上众人听后无不大吃一惊,阴谋造反,行刺皇上,这两条可都是一等一的大罪,特别是行刺皇上一条,自大宋立国以来,还从未听闻曾有此罪者,包拯深感非同小可,便道:“此案既然是大理寺吴大人审裁,本官本不宜插手,但案情重大,事关圣上,诚如你所说,深恐不公,那便先让本官看看状纸,了解案情,以策同僚。”  邓涛大喜,即将纸卷双手呈上,公孙策接过,展开宣读。“草民邓德,父亲邓德,母亲周氏,祖上乃南海人氏,历代为商,乐善好施,一向秉公守法,不敢越雷池半步,孰料一月前……”状纸念完,包拯眉头紧皱,问:“邓家既被疑为反贼入狱,你却又为何得自由之身?”  邓涛道:“回包大人,范都督重兵围捕之时,草民恰好在外,逃过一劫,草民自知危险,但父母冤屈不得不雪,因此冒险长途跋涉上京,以图螳臂挡遭遇车,力抗范都督之污蔑,还我邓家清白。”  公孙策问:“你本人有疑罪在身,为何还敢踏入公堂之内?”邓涛道:“草民身正不怕影斜,以清白之躯入公衙,堂堂正正,何尝有畏惧之心。包大人英名远播,公正廉明,断案如神,如要收押草民,草民心甘情愿。”  包拯点点头,道:“状纸中言道,范都督无中生有,污蔑陷害,捏造罪证,你可有证据?”邓涛道:“有的,江湖上有朋友看不过眼,将范都督伪造我父亲所谓的造反证物羊腹丹书、印章、石剑、起义诏文等都一一盗来赠我,而且至关重要的三个人证,亦分别细叙被迫陷害我父亲的内情,写于纸上并打了指模。”  公孙策道:“以上证物可有带来?”邓涛摇头道:“没有,证据草民已然藏好,留待大理寺公堂上与范都督对质而用。草民在开封府举目无亲,无处借力,今早路过府衙,惶惶之际突发奇想,包大人铁面无私,刚正不阿,是绝对可信赖之人,便大胆而入,如能求得包大人关注此案,草民目的已到。大理寺如未能厘清事实,还我邓家清白,彼时邓涛若还有命在,必将带齐证据证物,前来开封府击鼓鸣冤。”  包拯道:“如此说来,你此番入衙,只为倾诉,而非呜冤?”邓德道:“正是,实则状纸不为状纸,乃陈情纸也,求包大人明辨事非,为还家父清白出一分力。”  包拯细问案情,沉思多时道:“本人为官多年,断案无数,但如此求关注之奇事,尚头一回遇到,好,本官如你所愿,将此案上报吏、户、礼、兵、刑、工六部,明日早朝,再向皇上禀报,引朝廷上下、文武百官注目,力求给此案裁审营造一个公平公正的氛围。”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264章 江湖宵小,武林败类 邓涛与傻苍大喜,齐齐叩谢,正待离开,包拯忽道:“钟皓俊,你乃何方人氏?”傻苍一怔,包拯所问,大大出乎其意料之外,又实不知自己为何方人氏,愣得好长一会才道:“回包大人,小人不敢相欺,小的不知自己为何方人氏。”这回轮到包拯怔愕,公孙策问:“此又为何?”傻苍道:“本人先前为一疯丐,三四年前脑袋被砸了一下子,才得清醒回来,但脑子中却是一片空白,从前事一概记不起,自己是谁,叫什么名字,来自何处,都未能查察清楚,钟皓俊三字,实为化名。”  包拯与公孙策对望一眼,再瞧向展昭,展昭走到傻苍跟前,道:“钟皓俊,你觉得此地可曾来过?”傻苍见眼前之人玉面孟常,英气勃勃,当下抱手道:“阁下可是展昭展大侠?”展昭抱手还礼道:“正是展昭,但‘大侠’二字却不敢当。”  傻苍道:“展大侠英名远播,今日得见,实属荣幸。此乃第一次踏入开封府公堂,至于疯癫以前是否来过,在下不敢肯定。展大侠何以有此问?”展昭道:“无他,只随口问问而。”  傻苍道:“既然如此,我们先行告退。”  出了开封府衙,二人如释重负,长长叹一口气,天空虽仍阴沉,却有一种碧空万里之感,精神都为之一振。  两人没有立即回牡丹客店,漫步于市集中,谈论适才之事,包大人清正廉明,果然名不虚传,得他散播,吴永升只有秉公办理一条路可走,甚至范摇光及其朋党,必然都有所顾忌,缩手畏脚。  回到客店,邓涛道:“傻苍,我有一种感觉,包大人、公孙策和展昭似乎以前都认识你,不然怎会向你问话,此事更加能证明严大哥所说之正确。”傻苍点点头道:“我刚进公堂时一阵恍惚,不知是否以前曾来过的原因,等处理完伯父伯母的事,我再去拜访包大人查明身份来历。”  午时刚过,岳一菲和龙丽春如约来到客店,把邓涛叫了出去游玩,傻苍虚掩房门,把假发及伪装戴上,扯下头发遮了半边脸庞,罩一身妇人藏青布袍,躺床上盖好被子。过了约莫两刻钟,有人前来敲门,傻苍让他们进来,进来的人其中一个是福伯,他躬身道:“小人奉周小姐之命前来邀请钟皓俊及其母亲前往周府一聚。”  傻苍坐起,尖着嗓子学妇人声音道:“皓俊尚未回来,请回复周小姐,其一番好意,老身心领。”福伯道:“小姐特别交待,如钟皓俊未回,单请钟母回府即可。”傻苍道:“小姐邀老身去周府,可是为了何事?”福伯道:“小人不知,小姐未明言。”  傻苍心想,邓涛重色轻友,自己与其在客店里无聊,不如去逗弄逗弄周小姐,想到这里便点头答应,脸上露出笑容,屋内的众仆人瞧见此老妇披头散发,似笑非笑,脸上神情诡异,都不禁生出一种毛骨耸然之感,待她下床走动,显出虎背熊腰,惊诧之感更强。  傻苍上得轿子,四名轿夫齐声呼喝,抬起轿子,踏雪迎风,向周府进发。轿子仍从侧门进周府,停在原来养伤的小屋之前,福伯揭开轿帘,请他下轿在屋里稍坐片刻。  过得一柱香时间,周盈盈盈而来,当她瞧见钟母身材高大,高出自己将近一头,不禁吃了一惊,道:“钟伯母,你长得好高好壮!怎地只你一人来了?”傻苍尖着嗓子道:“皓俊未回,可能是客人临时要求加演。”  周盈又是一惊,问:“加场?那钟皓俊岂不是要连碎几块石板,他身体未好,怎能如此操劳,需得多多休息才是。”傻苍道:“休息有个屁用,能当饭吃么,还不如有生意时多赚几个钱。”  周盈一怔,道:“钟伯母,那可是你的儿子呀。”傻苍道:“这没出息的儿子,钱没赚到,年纪又这么大,连媳妇的影儿也没见到,和他同龄的人儿子都可去买酱油,真是生块叉烧好过生他。”  周盈更加诧异,道:“伯母你怎这样说,钟皓俊年纪也不大啊,难道别人家十六七岁便生儿子了?”傻苍尖声细气道:“小姐别看皓俊长得年轻,其实已有三十三岁,我儿脸相嫩,是因为他从小不爱开动脑子,吃完就睡,睡完就拉,我养他跟养猪似的。”  周盈愈加觉得此老妇不可思议,和她无法再交谈下去,便道:“钟伯母,你的嗓音怎地如此沙哑?”  傻苍连忙咳嗽三声,道:“老身得肺痨病已三年,日咳夜咳,嗓子早咳坏。”周盈道:“不对啊,你早上在客店说刚受传染……钟伯母,我府中金大夫医术精湛高明,用药如有神,这次邀你而来,便是让他给你诊治。”  傻苍心中一暖,道:“谢谢周小姐好意,我这病是看不好的,无须为此费心。”  周盈道:“钟皓俊在外努力赚钱,回来又要照顾您老人家,怎忙得过来,若是你的病得好转,他会有更多时间来考虑个人终身大事,说不定便能给你找回一个漂亮媳妇儿。”说着说着脸上一红,一副害羞忸怩的女儿之态,娇媚可爱,傻苍禁看得呆连话也不会说。  周盈见她盯着自己,脸上更加红了,扭头跑开。  过了不知多久,傻苍才得回过神,心想金大夫一来,自己马上就会露出破绽,那可大大的不妙,当下便要出门躲避,不料踏雪声响,金大夫的声音传来:“肺痨病,皆因先天禀赋不强,后天嗜欲无节,酒色过度、忧思劳倦、久病体衰时,正气亏耗,是为内因,外受痨虫所染,邪乘虚而入,而致发病。”  傻苍这时想走也走不了,心中思念电转,快手快脚将假发、胶粉做成的面模取下,再把藏青布袍脱下,一古脑儿塞进棉袍下,其时天寒地冻,人人衣服穿得厚实,藏了这三件物品进去,外形并无特别之处。  “我祖传有一味月华丸,极其灵验,对肺痨可以说药到病除。”话音刚落,金大夫与福伯已然进入小屋,傻苍立即站起来叫道:“金大夫,福伯。”金大夫一脸疑惑,转头问福伯:“老妇呢?”福伯更加惊诧,问道:“钟皓俊,你什么时候来的,你母亲呢?”  傻苍道:“呃,我才刚刚到这,我娘不是你带走了吗?”  福伯道:“是的,我带你娘来到这儿,让稍坐片刻,三小姐适才还来看她,怎地一转眼就不见人?”金大夫道:“会不会是她上茅坑去了?”福伯道:“嗯,应该是这样,咱们就在这里等等她罢。”  三人聊着干等,可三柱香时间过去,钟母仍然没有回来,福伯望着外头冰雪覆盖的世界,不无忧虑地道:“糟糕,可能她迷路了,找不到回路。”金大夫等得焦急,道:“我得先回药房,捡好大夫人的药,你们把她找回来后再去通知我。”福伯道:“也唯有如此,金大夫,那便麻烦你多走一趟。”金大夫道:“三小姐吩咐下的事,怎能说麻烦?”  福伯和傻苍两人分头去寻“钟母”,傻苍走着走着,忍不住哈哈笑出了声,笑着笑着没了声息,心想如此整蛊戏弄,可太对不起福伯与金大夫,更加对不起三小姐,可事已至此,难道还有挽回余地?现下说明实情,只怕要被他们乱棍打死。可不明说,又要相欺至何时,我以骗取旁人善心关怀而乐,实在是无耻之极,江湖宵小,武林败类!  心中正自狠狠骂自己,突然鼻中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若有若无,泌人心肺,当即闻香前行,顺着曲幽小径转了个弯,不知不觉来到一座精致小花园之外,月门上写着“芸园”两个篆字,穿过小门,走过小桥,小亭旁,河池边,数株寒梅傲立雪中,一树殷红梅花,如点点火苗,在皑皑白雪中跳跃起舞,夺目异常。  千帆过尽,删去繁芜,存留简洁,红梅在严寒中开放,有人说是为与冰雪对抗,不畏风霜,实不然,她却是岁寒三使冰、雪、霜的佳友。  梅花,在冰雪中透出傲骨;冰雪,于梅花的盛放中展显玉洁冰清。  傻苍信步走进小亭,亭内一张石桌,桌上一支竹笛,别无他物。  竹笛青青,石桌寂寞。小池假山,冰雪晶莹。  他心中一动:“是谁人放一支竹笛在这里?”拿起竹笛翻看,入手稍重,四下里打量一翻,空无一人,当下按捺不住,把竹笛放在口唇边,顺手吹奏一曲《梅花落》,竹笛声高激扬,越冰破雪,冲上云霄,与南海月夜小舟中初奏时的淡雅清新,判若两曲。  冰天雪地之中,寒梅迎风傲骨挺立,曲意高洁,笛声激昂辽阔。  一曲未尽,身后急促脚步声响起,有人叫道:“是谁在那里乱吹乱奏,快给我停下来。”  傻苍不予理睬,自顾自吹奏完最后一个音符。两名家奴打扮的汉子奔到身前,领头的汉子牛高马大,瞧见他一身布衣,喝道:“你是谁?为何擅闯芸园?”  傻苍道:“哦,这花园不让进吗,我无意进入,冒犯了,这就走。”放下竹笛便想离开,领头汉子伸手一拦:“小子,你到底何人,来此何干?”另一个瘦小汉子道:“乱闯禁地,一句冒犯就想走,那有如此便宜之事。”  傻苍自知理亏,便道:“两位兄台,我只欲找寻三小姐说明一事,感谢她的善意,然后离开,无意进入此园,绝非故意,还请见谅。”  领头汉子见他态度谦和,心中怒气消了一大半,道:“小伙,芸园岂止外人不可进,连府内一般闲杂人员亦禁入。你到底是谁?找三小姐什么事?”傻苍道:“原来有这样的规定!小弟姓钟,叫钟皓俊,找三小姐是想向她答谢相救医治之恩,然后离开。”  那领头汉子道:“既然这样,你这就快走罢,三小姐也不用找了,她怎么会有空见你?”傻苍作一个揖道:“谢谢两位兄台大量,告辞。”迈步便走。经过瘦子身旁时,瘦子却突然伸手拦着,道:“慢着,闯了禁地,怎么能说走就走?”  傻苍一怔,眼光望向那壮汉,瘦子冷笑道:“不管什么原因,有意无意,擅入芸园,就得挨棍子。”傻苍道:“挨棍子?挨多少棍?”瘦子道:“你不但入园,兼且乱动园内物品,须得打二十棍子。”  傻苍一瞪眼道:“打多打少,由你说了算吗?”那瘦子道:“是由我说了算,怎么了?还敢不服吗?”傻苍道:“小的那敢不服,是由你行刑吗?”瘦子道:“就是,怎么,服不服?”  傻苍轻轻一笑道:“服,服,怎么不服。”瘦子道:“算你醒目。”左右找了找,从雪堆里拾起一条杯口粗的木棒,对傻苍道:“撅起屁股来。”傻苍突然道:“瘦哥,你想好没有,你这条棍棒,一打上我屁股,会有什么不良后果?”  瘦子一怔道:“不良后果?不良后果便是你屁股红肿,拉屎拉不出来。”那壮汉拉了瘦子一把道:“同,你不要无事生非,这小哥都道歉了,还计较干嘛。”  瘦子同禄道:“同安,这怎叫无事生非,他擅闯傲梅园,不该罚吗,乱动笛子,不是更该罚吗?”同安道:“不知者不罪,他又是三小姐的人,你得罪得起么,将来三小姐若是查问起来,你担当得起不?”  同禄道:“三小姐又怎么样,他闯大少爷的芸园,动大少爷的竹笛,就该惩处,三小姐怪罪下来,有大夫人顶着,你如果害怕,就在一边看着。”  傻苍心想:“这什么狗屁大少爷,还这等嚣张跋扈,有机会倒是要见识见识。”便道:“哎哟,这位大少爷好大的脾气,闯一下园子要打,动一下竹笛要揍,那如果有人骂一下他,岂不是要杀头?”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265章 笛声辨人 同禄斜着眼看他,道:“小子,你阴阳怪气说话,我们听到倒也罢了,要是传入大少爷耳中,你可不会有好下场。”傻苍眼尾也不瞥他一眼,冷冷道:“得罪了三小姐,同样不会有好下场。得了,这二十棍子你还打不打,不打我可要走人。”  同禄怒道:“小子是愈来愈放肆,以为三小姐是大靠山便松毛松翼,敢在我们面前顶撞,大少爷要是回来了,连三小姐也要躲一边去。”壮汉怒道:“同禄,你说话怎地不分轻重,传了出去,三小姐不打断你的腿才怪。”  傻苍笑道:“打狗要看主人脸,三小姐看在大少爷的脸上,那敢打断他的腿,打断胳膊就差不多,哈哈,哈哈。”同禄怒道:“好啊,你臭小子认真可恶,不好好教训一顿,大少爷便要被人欺负到头顶上去了。”说完举棒便打向傻苍屁股。  突然有人远远叫道:“大少爷,大少爷,你回来了,你回来了!”这人奔得好快,一句话刚说完,人已在花园入口,同禄木棒停在空中,叫道:“七叔,这人不是大少爷。”七叔倏忽间已奔至,见得傻苍头发凌乱,脸色黝黑,脸容苍桑,禁不住大失所望,问道:“谁吹的笛子?”同安同禄指了指傻苍齐声道:“就是他吹的。”  七叔盯着傻苍看了一眼,问道:“你是谁,来这儿干什么?”傻苍见这七叔四十多岁,虽还作奴仆打扮,身上衣服可比同安同禄光鲜得多,武功又高强,显然是府中上层人员,便把适才的话再说一遍。  七叔绕着他团团转了一圈,道:“你会吹笛子?”傻苍道:“是,刚才的笛声便是由我所发。”七叔点点头,道:“很好,很好,麻烦你再吹奏一遍。”傻苍道:“对不起,我不想吹。”  七叔问:“为什么?”  傻苍指了指同禄,道:“我无意间弄了一下笛子,便要给他打二十棍子,再吹一次,估计要给他打得连床也下不了。”七叔呵呵一笑道:“你放心,同禄跟你开玩笑,请不要当真。”  傻苍道:“我还是不想吹。”同安道:“小伙,七叔叫你吹就吹,不必顾虑。”傻苍嘿嘿一笑道:“不想吹,不是因为顾虑什么。”  七叔问:“那是为什么?”  傻苍道:“没了雅兴。”  七叔哦了一声道:“那要怎样才有雅兴?”傻苍道:“你们都退下去罢,看着你们三个,我怎么也提不起兴趣来。”同禄怒道:“小子你……”才刚说得三个字,啪的一声脆响,七叔以快捷无伦的手法打了他一记耳光,骂道:“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  同禄这一掌挨得突然,牙齿险些被打下来,摸着肿起半边的脸庞,含糊不清道:“是,是!”七叔道:“好,我们退下,请公子再为我们演奏数曲。”一挥手,领着同禄同安一同出了花园。  傻苍不禁有些愕然,自己刚才吹奏得并不好,不知为何七叔想再听听,若单纯是欣赏目的,自己水平似乎还达不到那个层次,管他出于什么目的,吹奏几首曲子又不会死,当下拿起竹笛,又吹奏一遍《梅花落》,这时,笛声已少了激越杀伐之气,奏完一曲,意犹未尽,又奏一曲《广陵散》。  嵇康因反对司马氏遭害,临刑前曾从容弹奏《广陵散》以寄托情怀。故老相传,嵇康之后无广陵,又民间有另一说法,此曲原是东汉末年流行于广陵地区(即今安徽寿县境内)的民间乐曲。曾用琴、筝、笙、筑等乐器演奏,嵇康之后的广陵散绝响,乃指琴曲而言,但筝、笙、筑等乐器的曲谱却仍有流传,随后更演化出笛谱、琵琶谱等。  据东汉蔡邕所著《琴操》中所载。战国时期韩国人聂政,其父为韩王铸剑误期而被杀。为报父仇,上泰山刻苦学琴十年之后,漆身吞炭,改变音容,返回韩国,在离宫不远处弹琴,高超的琴艺使行人止步,牛马停蹄。韩王得悉后,召进宫内演奏,聂政趁其不备,从琴腹抽出匕首刺死韩王,为免连累母亲,便毁容自尽。  笛声萧萧,时而低沉呜咽,时而高亢尖锐,如诉如泣,如悲如戚,聂政杀韩王报父仇的悲壮情怀,无不在听者心头萦绕。  一曲方休,一曲又起。  这一曲曲调悠扬流畅,旋律起而又伏,绵延不断。  笛音入耳,各人眼前频现雁群在天空盘旋顾盼的情景。  严寒深冬,冰封千里。  然笛声悠悠,府中听者无不有一种清秋寥落之意,鸿雁飞鸣之意,更有人胸生高远之志,秋高气爽、风静沙平,云程万里,天际飞鸣,鸿鹄远志,雄士心胸。  鸿雁回翔瞻顾,上下颉颃,翔而后集,惊而复起。  既落则沙平水远,意适心闲,朋侣无猜,雌雄有叙。  《落雁平沙》一曲甫毕,听者心中无不发出世事险恶、不如雁性的感慨。  傻苍奏完三曲,胸中闷气已散尽,放下竹笛长啸一声,心中打定主意,去跟三小姐坦明一切,快步走出花园小门。  芸园外,不知什么时候众人云集,肃立无声。  傻苍陡见,不禁吓了一大跳,见得人人眼光聚集,心下更生不详之感。难道吹奏了此地大少爷的笛子,引得他们过来和我拼命?可仔细一看,围者厨子、伙夫、马夫、下人、护院、丫鬟、账房、先生、兵差、武夫、壮汉、老头、姑婆、儿童,各色人等,应有尽有,燕瘦环肥,不一而道。  傻苍呆在当场,茫然无措,一人目光与众人目光触碰,欲返身回园,却又能去得那里?  突然人群中一青年奔出,叫道:“大少爷,大少爷,你回来啦!”扑身抱来。傻苍暗叫不妙,闪身避开。那青年扑了个空,一个踉跄险些儿摔倒,回过头来,满脸差愕之色,叫道:“大少爷,大少爷,你不认得小进子了么?”  大少爷,他叫我大少爷!难道我是周府的大少爷,他们把竹笛放在石桌上,不让外人触碰,就是为了等大少爷回来吹奏?  傻苍心底隐隐有种感觉,从听到开封当地人说话的那一刻起,他便觉得亲切,后来严寒再提起口音的事,他当时就认定自己是开封人氏。  毫无头绪之时,他强烈渴望找回自己,可稍有眉目之后,却害怕退缩了。不知从何时起,他突然害怕回到从前的生活之中,害怕面对从前的人和事,他不知自己以前到底发生什么巨大变故,导致变傻成丐,可以想像,那巨大变故必然十分刺激神经,当时承受不起,现在也一样承受不起,他不想回到从前,也害怕回到从前。  江湖中浪荡飘萍,在刀尖剑刃上打滚,随时有生命危险,但却快意恩仇,无拘无束,率性任情,是的,他宁愿过这种生活。  早上,他明明可以向包大人、展昭问清详情,可他没有,他不是不敢,而是不想。或者,他还没作好回归心理准备,又或者……  面对守在芸园出口的众人,面对就在跟前的“小进子”,傻苍退缩了,他不愿和众人当面对质探查一个清楚,转身奔回芸园内。小进子叫道:“大少爷,大少爷!”拔步追进园内,七叔、同安、同禄等人也大叫着追将进去  脚印一路延伸至围墙下,有人爬墙追将出去,有人绕回出口转出去。七叔对同安道:“快去通知老爷和大夫人,就说大少爷回来了。”  同安道:“是,是。”  七叔交待完,飞身越过墙头,顺着雪地上的脚印追将下去。那行脚印向着西面的侧门而去,到得一间小屋前,脚印杂驳,再也难分清楚谁是谁的。  七叔推开小屋房门,里头一个披头散发的老妇正自捧胸咳嗽,别无旁人,掉头再找时,周盈也已奔至,远远叫道:“七叔,七叔,我大哥回来了么,他在那?”七叔停下脚步,道:“三小姐,你刚才听到笛声没有,那曲子意境神韵,只有大少爷能奏得出来。”周盈奔至,道:“我适才出去了一下子,刚回来便听得人人在说我大哥回来,他现在那里?”  七叔道:“他不愿相认咱们,一路奔跑,至这儿便失去了他的脚印。”  “大哥为什么不愿意认咱们?”  “我不知道,大少爷好像觉得很突然,很意外。”  “你见过他没有,确定是他么?”  七叔点点头,道:“我见过他,身材高了不少,穿着破破烂烂,脸容相貌变化很大,但他说话的神情和语气,以及双眸透出的倨傲光芒,神韵神态都似大少爷,当时我不敢确定,后来他连奏《梅花落》《广陵散》《落雁平沙》三曲,初听曲子中的音调,我便确定是大少爷无疑,不但我,后花园中所有的人,都被笛曲吸引至芸园。”  这时王进等人也追至,大声叫道:“大少爷,大少爷。”周盈问:“小进子,你见到了我大哥?”  王进气喘吁吁道:“大少爷相貌变化很大,可是他吹奏《梅花落》的独特神韵,我一辈子也会记得,没有人能奏得像他那样深情专注。”  众人围在一起商量,即时有人回报,侧门刚刚不曾有人出去过,没有新脚印,显然大少爷并没有出周府,那他会躲在那里?  福伯听得喧哗声,从东边急匆匆赶回来,他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对周盈道:“三小姐,钟皓俊也到了府中,但他母亲却在府中迷了路,金大夫没等到她,便先回药房,我和钟皓俊正四处找寻。”  周盈此时已没有心思理会此事,便道:“那你再去找找。”  福伯有要事在身,没有听他们谈论,径自回入小屋,猛见钟母坐在床沿上,不由得喜出望开,道:“大娘你回来了,刚才去那里啦?”老妇人尖着嗓子道:“我上茅厕去了,周府太大,找不到回路,东摸西撞才回得来。”福伯道:“没事,回来就好,你儿子也来了,大娘你见着他没有?”  老妇人道:“臭小子不去努力赚钱,跑来这儿干什么,太不成话。”福伯道:“想是钟皓俊放心不下你跟了过来,他此刻正四处找你呢,大娘,你有这样一个儿子,该心足了,怎地还整天骂他?”  老妇人道:“臭小子没本事,家里的老屋子塌了好多年,也没挣到钱重起一间,这样的儿子有什么好?”福伯笑道:“大娘,你不要急,新屋子会有的,漂亮儿媳妇也会有的。嗱,你就在这儿等着,那也不要去,我去叫金大夫过来替你治病,治疗肺痨正是他的老本行,只要一味药,包你药到病除。”说完转身出门。  不用说,老妇人便是傻苍所扮,他从芸园奔回小屋,立即拿出假发、面具以及布袍穿戴上,七叔追踪而来,没能认出他。  他走出小屋,外面的人已然散尽,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对不起周盈?对不起福伯?对不起金大夫?又不是第一次,再对不起多一次,也就是那个样子,以后有机会再向他们道歉罢。打定主意,举步往侧门行走。突然一阵哭声传来,隐隐约约听到“苍儿,苍儿……娘想你……你回来不……”  傻苍心中一动:“苍儿?周家大少爷名字中也有个苍字?如果我确是周府大少爷,一走了之是轻松,可留下伤心欲绝的母亲怎么办?”一想到母亲,傻苍的心再也硬不起来,决定先去看看这个周大少爷的母亲。  顺着哭声来到芸园,只见芸园里一大群人围着小亭,傻苍掂起脚尖,见得小亭里的石桌旁有一个妇人,手抚竹笛正自哭泣。  傻苍推开众人,走到最前端,看得那妇人眼角鱼尾纹深深,泪痕纵脸,傻苍看着看着,妇人哭得这等悲切,心中一点点软化,就算她不是我妈妈,由人及己,我妈妈不见了我,也一定如她哭得悲戚,无论如何都该上去劝劝她,刚踏出左脚,突然左手被一只柔软小手拉住,回头一看,却是三小姐周盈,只听她低声道:“你怎么在这里,福伯和你儿子正到处找你呢,快跟我来。”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266章 老相好 傻苍收回心念,随着她一块儿出芸园,握着自己的小手温暖滑溜,傻苍不禁心下一阵迷茫,只听她道:“伯母,皓俊哥来找你了,你见着他没有?”  傻苍耳中听着周夫人悲戚哭声,手心温暖感觉一阵阵传来,猛然间觉得有什么不妥之处,可这不妥之处来自那里,那里不妥,却一下子没能细究出来,这时听她叫钟皓俊为皓俊哥,心头猛地一沉,这周家的三小姐,怕是已对钟皓俊生了情愫,她把钟母接来治病,难道不正是因为喜欢他的缘故么?  刚开始,傻苍没觉得这周家三小姐喜欢钟皓俊有什么问题,但眼下,先抛开不知身处何方的箫冰冰不说,自己有可能是周家大少爷,那么便是这三小姐周盈的亲哥,兄妹怎能相爱?这个时候,实是不能再相欺下去。  想到此处,他缩开手,问道:“三小姐,这位夫人不是你母亲么,怎地不去劝劝她?”  周盈等走出芸园,这才小声道:“伯母,大夫人不是我亲妈,大夫人是我大哥周苍的娘。”傻苍哦了一声道:“那她怎么说也是你的大娘。”周盈道:“伯母,你是皓俊哥的娘,我才跟你说,你可别传出去哦。”  傻苍道:“这当然,三小姐你说罢。”  “大娘以前总是爱欺悔我娘儿俩,我娘吃过她不少苦头,我们之间关系并不好,我就很怕她,见了她连话也不敢多说一句。”  “哦,那你的大哥欺负过你吗?你怕不怕他?”  “大哥倒没欺负我,但他心高气傲,功夫远远抛离我们,我俩很少能玩在一块儿,见了面话也说得不多,而且他一直当我是小孩子。”  “那你还是有些怕他咯。”  “怕是肯定有些怕,呃,其实也不能说是怕,大哥天资聪颖,潜心于武学当中,很少抽时间跟我们弟妹玩耍,我们做小的,那敢去打搅他呀。”  傻苍想了一会道:“那么你想不想大少爷回来?”  周盈道:“不说这些了,伯母,眼下先让金大夫给你诊断,用药治好你的肺痨。”傻苍道:“我的老病灶治不好的,唉,三小姐,肺痨病会传染的,你不害怕吗?”  周盈道:“皓俊哥天天服侍你也没给传染,难道我跟你说一会儿话就传染上?就算传染了,金大夫也会把我们治好的。”雪白的小脸一片红晕掠过,更增秀丽。  傻苍心中又是一热,这姑娘对钟皓俊已是一片深情,趁着现下用情未深,该早点跟她明说,要不然她陷溺难拔,悔之晚矣。当下道:“三小姐,老身的病先不忙着诊治,我有事要跟你说。”  周盈道:“伯母,先找到皓俊哥再说好不好。”傻苍道:“咱们俩个儿说话,掺上他干嘛?”周盈一听,羞色再现。  两人不知不觉来到练武场上,在石凳上坐下,傻苍咳了数声,提着噪子道:“三小姐,咱们接着刚才的问题,你希望你的大哥回来吗?”  周盈眨着一双圆圆的大眼睛,道:“我当然想大哥回来啊,大哥越……失踪四年多,我们一家人无时无刻不在挂念着他,盼望着他某一天突然现身归来。伯母,你不是说有话跟我谈吗?”  傻苍嗯了一声,双眼没敢瞧向周盈,只看着脚下的积雪,说道:“小姐,你今年多大了?”周盈心中怦的一跳,回答:“我差两个月一十八岁了,伯母你问这个干嘛?”傻苍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不知小姐有意中人没事?”  周盈脸色唰的一下红透,道:“还没有呢。”声音细得犹如蚊叭。傻苍说道:“唉呀,小姐你这么好的条件,一定有很多很多的富贵公子哥儿上门说媒吧,难道一个都没有看上?”周盈低下头道:“那有此事,我这么丑怪,谁人会看得起呀。”  傻苍道:“只可惜我儿子皓俊出身贫寒,连自己名字也不会写,头脑简单四肢也不发达,没有一技之长,只能靠卖艺为生,身体伤痕累累,时常咯血,又有我这个老家伙拖累,福薄命浅啊,不然……不然……”  周盈道:“皓俊哥踏实肯干,孝顺父母,将来一定会有出息,眼下的困境只是暂时的,挺一下子就能过去,伯母你不用叹惜。”  傻苍道:“小姐,你对皓俊的一片心意,老身怎么会看不出,只是他患有怪病。”  周盈顾不得否认,连忙问:“皓俊哥有病,有什么病?”  傻苍道:“我儿他……他不但身体有恙,连心理也有疾患。”  周盈吃了一惊:“皓俊哥看起来很正常啊,哪像有病的样子,硬说有病的话,那也是身体有伤,也都可以治疗,只要多休息,那便不成大问题。”  “身体的病还好说,也不是什么重症,就只是爱梦游而已,一梦游就谁都不认识,不过只是骂人打人动刀子而已,也没出人命,几个亲人伤在他手下,都是断足、折胳膊、头破鼻肿这等小伤,没多大的事,不过他爸啊,就是……咳咳……不说了,怕吓着你,最近他发作愈来愈频繁,得了这种怪病,如还有女子愿意跟他,那也只是徒害了别人而已。幸好皓俊也有自知之明,从来不接受女子的爱意,免得伤害了她们。”  周盈脸上露出不相信的神色,道:“梦游症会乱打人么?”  “是啊,一进入梦游状态,他便爹妈都不认识,连我也时常挨揍,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  周盈惊道:“连你也打?伯母你不要担心,金大夫医术高明,一定可以治好皓俊哥的病,就算金大夫治不好,皇宫里的御医什么疑难杂症没有碰见过?他们总会有办法治好的。”  傻苍看了她一眼,道:“我母子俩人的病情一个比一个重,一个比一个危险,三小姐,你还不死心吗?”周盈又羞又急道:“伯母你说什么嘛,我对皓俊哥又没有那个什么,人家干嘛要死心。”  傻苍心想,不出杀手锏你不会死心,当下长叹一声道:“刚刚老身说过,我儿身子上疾病倒也罢了,最要紧的是他心理上的疾病令人难以接受。”周盈眼中射出了惧意,抓着他的手,紧张地问他钟皓俊有什么心理问题。  小手温暖柔软,阵阵幽香传入鼻中,傻苍不禁有些迷惘,看着周盈的紧张神情,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本来有年轻漂亮的姑娘喜欢,该是十分开心才对,可眼下他不但笑不出,反还有一种忧虑与愧疚感觉,自己实在不应该玩弄她的感情,本来他扮作钟母过来周府,只不过是想作弄一下她,那知她对钟皓俊,也即是自己,已然是情深一片。  傻苍双眼注视周盈,缓缓道:“我儿皓俊,他喜欢男子。”  此话不谛于晴天打雷,把周盈劈得一愣一愣的,睁大一双明眸,眼中全是怀疑、害怕、失望之色。眼珠四周,泪水充盈,闪着晶莹的光芒。  傻苍心想,涛哥已有睛柔小姐,实不该再去欺骗别个小姑娘的感情,至于伯父伯母,要凭咱们的真本事去救,决不可以此为借口而滥情,得把他也拉下水,轻轻说道:“三小姐,老身实不相瞒,今早你们在客店见到的那个黄少黄公子,他……他其实就是我儿的相好。”  周盈又是一呆,脸色急变,终于忍不住失声哭道:“那个小白脸是他的相好?”傻苍见得她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心下如绞一般痛,点点头道:“是,这本来是贻羞万年的家门丑事,但为了你的好,老身不得不说出来。”  一粒粒的挂线泪珠滑过脸庞,掉落雪上,不一会儿结成颗颗冰珠,闪着动人的光芒。  “哇!”周盈站起身,哭着跑了开去。  傻苍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树后,心底暗暗叹道,长痛不如短痛,你现在陷溺未深,过几天便会忘记得干干净净。  站起身,拍拍身上的雪屑,往西院侧门而行。经过小屋时,福伯冲出来,一把拉着他,一半怒气一半责怪,说道:“大娘,你又跑去那了,不是叫你呆在屋里等金大夫么,刚才金大夫等得不耐烦又走,唉呀我的大娘啊,你别到处乱走可不可以!你这样不是搞死我么。”傻苍虽没有心情,但戏还要演下去,道:“老身想念儿子,因此就出屋寻他去了。”  福伯问那你找到没有,傻苍摇摇头,福伯又是摇头,又是叹气,说你俩母子真是太奇怪,从来未在一起出现过,不是你失去踪影,便是他不知去了那里。  傻苍道:“福伯,老身刚刚已和小姐说了,我的病你不须再操心,我先行离去。”说完转身离开,只留下福伯一人目瞪口呆站在小屋前。  回到牡丹客店,傻苍心头烦闷,叫来酒菜,自斟自饮,没想到一次恶作剧,竟然引出如此多的未知事件,耳际萦绕着中年妇人的悲恸哭声、周盈的伤心哭声,挥之不去。  傻苍心头有无尽的烦恼,喝不了多少便醉去,倒在床上蒙头大睡,睡梦之中,一个个的疑问转而复始在他心间盘旋来回:我到底是不是周家大少爷?同安同禄七叔都未能从相貌上辨认出我来,可周府一大家子,都被自己所奏笛曲所吸引,由此认为我便是周家大少爷周苍,我真是周苍吗,我真是周苍吗?周苍是个怎样的人,他又因为什么而离开?我该不该回去跟他们对质,可是我记忆一片空白,连母亲、妹妹都不识得,他们说我是周苍,我却拿什么来跟他们辩驳?  傻苍越睡越头痛,最后一下子扎醒,看窗外,天色已晚,涛哥这家伙,该不是乐不思蜀罢,这个时候还不回来?  二更时分,邓涛终于带了一大包物品回来,傻苍笑着问:“舍得回来了吗?”邓涛一脸疲惫不堪之色,有力无气,说道:“累死我了,累死我也。”原来邓涛陪岳一菲、龙丽春二人登塔赏雪,随后去江南山庄游玩,吃完饭后又逛夜市,邓涛充当仆从,随着她们一路买买买,提提提,没得停歇,手里拿的东西愈来愈多,愈来愈重,累的他双腿软如面条,直呼比打一场大架还要累,比广州到开封的征途更累。  傻苍笑道:“涛哥,要不然你以为齐人之福是这么好享的么,没一定的耐力与持久力,如何驾驭得了二女?”  邓涛骂道:“你思想真的是龌龊,这是那跟那,离齐人之福可还有十万八千里呢,对了,你周三小姐那里有什么进展?”傻苍斟了两杯酒,一杯给邓涛,一杯给自己,说道:“涛哥,我对你不起,自罚三杯。”说完一口喝干,随后又倒两杯,皆是一口焖,邓涛奇道:“你有什么对不起我?”  傻苍幽幽叹一口气,道:“你听了不准动手打人,也不准开口骂人。”邓涛笑着答应了。傻苍几次三番确定邓涛不会动手打人,这才把下午之事先说本本讲述出来,口听得邓涛又气又怒,又是惊讶。过好一会儿才道:“傻苍,真有你的,我邓涛竟然成了你的老相好!二十多年光辉高大的形象被你一句话破坏得彻彻底底,今天的劳累与付出,纯是白白浪费。”  傻苍道:“涛哥,你别怨恨,我也是为你好,目下你与她们接触尚浅,说抽身就抽身,潇洒自如,若是将来如胶似漆之际,晴柔小姐和岳小姐龙小姐,你选那一个放弃那一个都艰难得很哪,难不成你还真能一并揽入怀中?”  邓涛怔住,想想他说的确实有那么几分道理,便不再追究。  第二日凌晨过去无久,适逢早朝,包拯三更起床,梳洗后赶至皇宫外,于待漏院等待宫门开启,待漏院前灯火人物,卖肝夹、粉粥所在不少,来往喧杂。包拯于一摊位前遇见同上早朝的周中檀,包拯拉着他入了待漏院一角,低声道:“周总都统,老包跟你说个事,昨日府衙中,来了两个青年人求我关注一件案子。”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267章 反应 周中檀随口问是什么案件,包拯把昨日的事说了,周中檀道:“广州邓德的案件,范摇光都督已然向我禀报过,邓匪胆大包天图谋不轨,好在范都督明察秋毫,防范于未然,不然事件一生,两地不知多少人要掉脑袋。”  包拯一改往日严肃神情,呵呵一笑道:“周都统,两个青年人为什么前来找我?他们便是害怕京中主审及各级官员偏听致暗,他们相信老包为人,求我及朝中官员听一听他们的说法,以求兼听致明。案件内情到底是怎么样,老包不清楚,但既然敢北闯京城,以个人绵薄之力对抗京中的大吏及地方主使,我相信其中定有冤情,周总都统,范都督是你的下属,实情你该比我了解得多。”  周中檀点点头,道:“包大人说得不错,此案牵连甚广,其中必有曲折,但邓匪造反、行刺皇上的图谋人证物证俱在,其案情基调主旨却是确定无疑。”  包拯凝望他一会,说道:“中檀兄,我想此案不是你想像那样简单,其实就本桩案子而言,如果你愿意去求证,就会发现它十分简单明了。总之,包黑今日所说,是希望中檀老弟与此案划清界线,不要牵连其中。”  周中檀心中一震,道:“多谢包大人劝诫忠告,中檀必会谨记在心。”  包拯道:“中檀老弟是聪明人,也不用包黑我多说。听说十余日前,你亲家稚圭府上出了命案,却不知进展怎样了?”周中檀道:“小贼入屋行窃,行踪暴露继行凶杀人,中檀已派人严加追查搜捕,相信很快就水落石出,还死者一个公道。”  包拯道:“包黑听说死者乃丁相小舅子史拓史氏夫妇,据展昭所述,史拓乃福建崇安县豪强、飞虎门的掌门,夫妇俩武功甚是高强,半年前才举家投靠姐夫,什么小贼武功这等高明,竟然能一举击杀掌门夫妇,并且没有惊动丁府旁人?”  周中檀心中一惊暗想:“包黑子今日跟我说的事,件件皆含深意,到底有何意图?”嘴上说道:“噢,死者原来大有来头,中檀竟然不知道,实在惭愧之极,待退朝后,得向包大人好好讨教一番。”  包拯道:“讨教不敢说,只是老包遇案无数,大多案件,只要稍加思索考证,便能判断其中关键所在,确定主攻方向罢。”  周中檀道:“包大人断案如神,中檀佩服已极,宫门已开,该上朝去了。”包拯拉着他,把头探到他耳边,低声道:“中檀老弟先别急,昨日来府衙的两个青年人,其中一个极似你越狱多年的大公子周苍侄儿。”  周中檀脸色大变,全身顿时微微颤抖,昨日下午之事,夫人下人早已向他禀报过,为此一晚无眠,见过吹笛青年之人,从相貌上皆不敢确认便是大儿子,但闻其笛声曲意,皆敢下断言。而包拯目光锐利,过目不忘,阅人无数,他既这么说,自是有八成把握,当下即道:“包大人,中檀愿闻其详,不胜感激。”包拯道:“退朝后再议罢。”  朝上,包拯当着宋仁宗赵祯及文武百官之面,把昨日两青年求助之事讲述,殿内众人闻之皆惊,纷纷议论,包拯将邓涛的陈情纸转交皇上,宋仁宗看后惊诧异常,说道:“还有此事,造反及行刺乃是重大罪行,怎地官家竟无一点听闻?难道有人想欺上瞒下?”  大理寺卿吴永升大惊失色,立即站上一步道:“启禀皇上,本案由臣审理,因事实不清,存在诸多疑点,为此臣欲查明案情后才向圣上禀报,请圣上恕罪。”宋仁宗问:“那么现下查得怎么样?”  吴永升不知纸笺内容,心想:“那两人找包黑子而非找我,自是信我不过,广州知府刘明亮不敢审理此案,观其信件,大有不愿得罪范摇光之意,如案子简单明了,他又何必推给我?定然其中有重大内情。”便道:“禀报圣上,此案事关重大,牵涉甚广,其中尚有许多可疑之处,未敢擅下决论,待微臣厘清事件脉络,内理关连,再向圣上稟告。”  宋仁宗道:“好罢,吴爱卿谨记,审理此案时既不能放过一个反贼,亦不能冤枉一个好人。”吴永升道:“微臣谨记圣上教导,绝不辜负圣上期待。”  宋仁宗道:“众卿家,本案主犯邓德之子邓涛,为求父母得到公平公正审判,特求助我朝文武百官监督,以防独断专横,众爱卿退朝后便多多留意此案罢。”朝上众官员齐声道:“圣上英明,臣等一定不负圣望。”  退朝后,吴永升急急找到包拯,了解事情经过,包拯道:“吴大人,老包在朝上所说便是昨日之全部,此案乃吴大人管辖,老包本不宜插手,但二人勇气可嘉,孝心动天,既然求助于我,那老包只好不负所托,望你不要见怪。”  吴永升道:“包大人言重,下官怎敢见怪,我正为此案而头痛,觉得无处下手,还正想求教包大人呢,请不吝指点。”  包拯点点头道:“吴大人,此案并不复杂,只须秉公执法,那便无甚头痛之处。”这时周中檀拉了包拯的手便走,道:“吴大人,我有要事找包大人聊聊,案子的事,两位大人稍迟坐下再详谈不迟。”  包拯走了几步,回过头道:“吴大人,此案关键在范摇光,你回去大理寺跟他详谈,必有所斩获。”吴永升躬身道:“多谢包大人指点!”  周中檀将包拯请至都统府,把昨天下午之事告之,并将七叔、同安、同禄叫来,与之一相印正,确定包拯早上所见青年,即下午于芸园奏笛之人。  包拯站起,在屋内来回踱步,道:“周老弟,弄笛青年是令郎无疑,只是他似乎失去记忆,想不起往昔之事。”周中檀道:“包大人,那么他回府只是个意外,并不是特意为之?”  包拯道:“要是我推测得不错,令郎回家,只是凑巧而已,至于是谁带他回来,可得好好查查,顺藤摸瓜,定可将他找回来。”  周中檀吩咐二弟周方达查明此事,最后查到福伯身上,福伯无法隐瞒,只好将三小姐周盈带人回来救治的事说将出来,事情到此真相大白,周中檀道:“快把盈儿叫来。”过一会儿,丫鬟回命,小姐早上外出未回。  周中檀道:“好,你们先退下,小姐回来立即和我说。”  ……  牡丹客店,一片大乱。  周盈、岳一菲、龙丽春、梁莹四女堵在房间门口,不让傻苍、邓涛出去,非要他们给个说法。傻苍和邓涛坐在房间内,面面相觑,一句话也说不出。  岳一菲走到邓涛面前,怒气冲冲道:“黄少,你说,你跟我老实说,你是不是钟皓俊的相好?”邓涛眼瞧着傻苍,脸上有一股似笑非笑的神情,既无奈又无助。  “你说啊,你为什么不说,为什么好好的女子不喜欢,偏去喜欢一个臭男人?”  龙丽春也走了上来,她气得脸色红扑扑,一双杏眼睁得圆圆,“你这样做,怎对得起你的父母,怎对得起一菲和我?”声音中大有一股恨铁不成钢之意。  邓涛苦笑着微微摇头,没有开口说话。  岳一菲两眼通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突然扬手打了邓涛一记耳光,再也忍奈不住,泪水如如断了线的珍珠落下,哭道:“你说,你跟我说,你可以离开他,离开他。”邓涛脸上挨了一记耳光,却没觉得痛,怔怔看着眼前的泪人,他想不明白,她和自己只认识了一天,用情能深到那里,至于动手吗?  龙丽春抬起手,在他另一边脸上刮了一巴,道:“你不会喜欢男人的,你怎么会喜欢男人,黄少,你英俊潇洒,言谈脱俗,举止雄刚,没一点娘娘气,是个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的男人,有无数的少女喜欢你,有必要去喜欢男人吗,你为什么这么作贱自己啊!”  那边厢,周盈盯着傻苍看,一言不发,傻苍没敢看向她,双眼只瞧着窗外。小姑娘梁莹走上前,轻声道:“钟皓俊,你母亲呢?她说的那番话是假的,对不对?你们有什么苦衷?不妨跟我们说罢,我们四人一定会想办法替你解决,肺痨与梦游都不是事儿。”  傻苍道:“梁姑娘,疾病都是其次,最要紧的是我喜欢男人,对女子提不起兴趣。”梁莹道:“钟皓俊,你可以骗得了周盈姐,却骗不了我,是人是鬼,我只看一眼就能分辨得出。”  傻苍向她瞧了一眼,淡淡地道:“那么我是人是鬼?”梁莹道:“你是只鬼,你是只善于偷心,善于说谎的无情鬼。”傻苍道:“你都说我是无情鬼,还有什么好说。”  梁莹伸手要打他耳光,傻苍伸手捉住了她的小手不让打,梁莹叫道:“你无情那便罢了,可为什么要害了黄公子?为什么非要拉上他?”  这边厢,岳一菲愈哭愈激动,突然扑进邓涛怀里,脑袋贴着他的胸膛,双手乱打,呜呜哭咽,泪水瞬间沾湿邓涛衣服。  邓涛虽和李睛柔两情相悦,却从来没有越礼的举动,这时一个娇美少女扑进怀里,一阵阵奇妙感觉传来,禁不住意乱精迷。这叫他如何是好?伸手抱着?还是推开她?一瞬时间没了主意,只好傻乎乎任由她抱着。  龙丽春伸出手,拉邓涛的手臂去环抱岳一菲。邓涛不从,龙丽春则使劲掐其手臂。  周盈倏地走了过来,伸手打傻苍,傻苍另一只手抓了她手腕,抓得紧实有力,周盈道:“放开手,我要打醒你这个负心人。”傻苍道:“你不能打我,谁都可以打我,你却不能打我。”说完放开了梁莹的手。梁莹的手得松开,一巴刮下,傻苍没闪避,直愣愣挨了一掌。  这一巴掌用力,傻苍脸上顿时多了五个指印,周盈心下不忍,欲伸手抚摸,傻苍将头避开,淡淡地道:“周小姐,请你放尊重点,男女授授不亲。”  周盈一怔,脸色急变,从红变青,从青变白,一只玉手停在空中颤抖,“哇”的一声,泪水夺眶而出。  傻苍松开手,按他估计,周盈该会掉头逃离伤心地,周盈也真如他所想,掉头奔出屋。  突然岳一菲从邓涛怀中退开二步,叫道:“盈姐,丽春妹,莹妹,他们不是老相好,没有断袖之癖,两人都是正常的男人!”周盈闻言停下脚步,众人的眼光都注视着她。  岳一菲俏脸红粉菲菲,泪珠还挂在腮上,眉弯嘴角却已多了三分笑意,三分娇羞,三分忸怩。  梁莹问:“一菲姐,怎么说?”  岳一菲细声道:“他……他有了反应。”说完把头埋下,不敢看向邓涛,任最为大胆的她,说这一句话时,也羞得抬不起头来。  众人的眼光陡地射向邓涛。  邓涛一向磊落,这时却也禁不住大窘,嗫嚅道:“这……这……这算什么,关我什么事,不关我事啊,又不是我所能控制。”傻苍盯着邓涛,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  梁莹似懂非懂,问:“黄公子,你有了反应?”  邓涛向傻苍求救,傻苍撇了撇嘴,回了个无可奈何的表情。  “是不是被一菲姐的深情感动了?忍不住动心?”  邓涛道:“是的,是的,噢噢,不是,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  梁莹道:“不是心动了么,那是那里动了?”  邓涛被逼得走投无路,瞬间就要爆发,龙丽春突然说道:“钟皓俊,黄少,你们两个根本没有龙阳之好,是不是?”  傻苍哼哼两声道:“你们爱信不信。”  龙丽春道:“好,如果你们能证明,我们立马踏出这个房间,再也不回来,绝不后悔。”  傻苍道:“怎么证明,又何必证明。”  龙丽春道:“你们只要当着我们的脸亲亲嘴,我四人就相信,如果你们真是老相好,相信这事天天做罢,再做,也不过是伸嘴之劳,于你们无害,又绝了我们心思,何不成人之美?”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268章 迂叟 三名女子一听,齐齐拍掌话好。  傻苍看着苦瓜般的邓涛,心下一阵发愁,自己随口说的谎言,怎么又发展到这一地步?唉,以后不能再说谎,一说谎就累事。  “快亲啊,快亲啊,还等什么?你们不亲,就证明你们不是老相好。”  邓涛愁眉苦脸道:“当着这么多人的脸,很难为情的。”岳一菲道:“有什么难为情,如果你们不亲,那便证明你们不是老相好,是正常的男子。”  邓涛问道:“一定要亲才死心?”四女齐声道:“是!”邓涛站起身,蹬蹬蹬蹬走到傻苍跟前,作势就要亲向傻苍。  傻苍心道,涛哥你不会来真的吧,我一世英名不能毁在你嘴里。  四双眼睛八只眼珠盯着两个男子渐渐靠近,脑袋慢慢挨在一起,四颗心随之提起,既想看他们亲嘴,又害怕他们真的亲嘴。  邓涛背对众女,遮住各人眼光,擦过脸庞,嘴巴微张轻声道:“还不快逃!”傻苍一颗心方得定下来,涛哥可真被你吓坏。当下点了点头,两人眼光各自瞄了瞄窗户,点点头,作势互亲。  眼前一幕太过难堪,梁莹禁不住闭眼,突然听得龙丽春叫道:“别让他们跑了!”周盈叫:“不要跑,快回来!”连忙睁眼,发现黄少与钟皓俊已然从窗户一前一后跳了下去一楼。  四女哇哇大叫,奔到窗户往下看,至地面高度起码超二丈,两人轻盈着地,即时抱头鼠窜。她们不敢跳下,纷纷从楼梯下楼追赶,可等得她们追出十余丈后,已跟丢两人逃窜方向。四女悻悻而回,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庙,我们守在房间里,不信你俩不回来。  岳一菲道:“太可恶了,我就知道他们说谎,好好的大男人,怎么可能会不露欢女子而喜欢男子呢?”周盈道:“他们的外形气概都是一等一的男子汉,风彩斐然,我就打心底里不相信。唉,太奇怪,钟伯母呢,闹了这许久都没有见到她。”岳一菲也甚是不解,道:“钟伯母为什么要骗你,盈盈?”  “钟伯母怪怪的,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高大的身材,讲话声音粗哑尖锐,好像故意捏着喉咙说话,并且,我带她回府让金大夫诊治,总是莫名其妙避而不见。”  梁莹道:“钟伯母有古怪,说不定是钟皓俊找旁人来扮演他母亲,她根本没病,因此避开金大夫以免漏出破绽!”  两人这么一说,各人顿感钟母存有莫大的疑点,突然龙丽春大声叫道:“这个是什么?”从衣柜里取出一把长头发,众女齐声叫道:“是假发!”龙丽春又拿出一件衣服,是藏青色的宽大妇人长袍,接着把面模也翻了出来。  自此真相大白,四女一个比一个眼睛睁得大,一个比一个神情惊愕,他俩人搞什么鬼,为什么要演这么一出戏来骗她们?  乌云散开,阳光洒下。钟皓俊和黄少器宇轩昂,谈吐不凡,智谋一流,把她们骗得一愣一愣,武功更是造诣非凡,深知他们来历背景不简单,周盈、岳一菲和龙丽春三人皆是又惊又喜,千金易得,才郎难觅,心中暗道我的眼光果然厉害,好在先下手为强,早早就跟姐妹们说好定下,她们现在眼红了也不能跟我抢。  周盈高兴过后,心中突然想:“既然皓俊哥病重的母亲是假,凿冰捕鱼献母肯定就是胡诌出来的,什么卖艺为生、心口碎大石、手腕断木之流更是假得不能再假,那他身上的伤是那来的,为何被人捏断手腕?”  金大夫当天曾说过他的手腕是被人捏断,当时她没有留意,此时疑点重重,才想起来这一句话。  她把心中疑团道将出来,其余三人听了都觉掌态严重,是谁把他打成重伤了呢,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正疑惑中,周盈二叔周方达突然风风火火走进房间,不等众人打招呼,抢先开口问周盈:“你哥哥呢?”周盈一怔:“哥哥?二哥没来呀。”周方达道:“我问你大哥周苍在哪。”周盈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大哥?大哥不是失踪了吗,他来过这里吗?”  周方达身后的福伯道:“三小姐,钟皓俊很可能便是昨天的大少爷。”  这句话钻入耳中,周盈犹如五雷轰顶,比昨天钟母的一番话更令她震惊难受,双腿禁不住发软,扶着桌沿坐在椅子上。  钟皓俊便是亲哥哥周苍?  这怎么会?这怎么可能?不,不是这样,一定是二叔和福伯弄错了!  周方达瞧见周盈灵魂出窃,连叫几声不应,便转问岳一菲,岳一菲将适才的事说了,周方达脸色懊悔已极,“我们还是来迟了一步,福伯,你知道周苍会去那里吗?”福伯道:“小的不知。”周方达又问周盈在哪里碰上周苍,又是怎样带他回府治疗,周盈失魂落魄,对所有人的问话不理不睬,包括二叔周方达。  周方达无法可施,只好先将侄女带回周府。  好朋友突然遭遇重大变故,岳一菲、龙丽春、梁莹三人都没了心情,各自回家。  傻苍和邓涛逃离牡丹客店,奔过两条大街,三条小巷,往后看没人追来这才放心停下,邓涛道:“牡丹客店不能再回去,咱们换一间吧。”傻苍点头认同,不但不能回牡丹客店,也不能去别的客店投宿,因为按照四位姑娘的能耐,不出一天她们便可查到咱们的落脚点,邓涛问那怎么办,傻苍提议去开宝寺住几天,邓涛想也不想即刻同意。  当下邓涛在前领路,带傻苍至矗立于开封城东北隅夷山上的开宝寺。开宝寺为供奉阿育王佛舍利而建立,宋太宗赵光义时,吴越王钱鏐的孙子钱俶,将佛舍利磅到北宋国都汴梁开封,宋太宗祈佛祖保佑免灾祛疫,在开宝寺中把佛舍利埋于地下,并命大建筑家喻浩建筑木塔。  塔建在开宝寺西隅福胜禅院,呈八角十三层,高约四十丈,塔身稍向西北倾斜,定名为福胜塔。木塔始建于宋太平兴国七年,竣工于端拱二年,历经七年建成。宋庆历四年遭雷电袭击焚毁。北宋皇祐元年,又按木塔式样,改用铁色琉璃瓦,在福胜院东边上方院内的夷山上重建主塔一座,名为灵感塔。因塔身琉璃砖瓦的颜色浑如铁铸,民间又称它为“铁塔”。  傻苍邓涛两人去游玩时,铁塔重建才十二三年,这座用琉璃砖瓦建成的“铁塔”建得可没有原来的福胜木塔高,二十丈不到。傻苍远望,只见那铁塔浑然如铸,气势惊人,定神看一会儿后不禁惊呼:“哎呀,这座塔怎么向西北倾斜?该不会倒塌吧。”  邓涛昨日来时也曾发出同样疑问,当时岳一菲和龙丽春两女争着向他解释原因,他道:“昨日两位少女相陪,是何等恰意,哪知道才过一天,境况已然大不相同。”  傻苍眼尾扫他一眼,满脸鄙视之色,道:“当你沉醉在温柔乡里时,可有想到过晴柔姑娘千里寻夫的凄惨场面,我看你到时怎么解释。”邓涛白了他一眼道:“发一下感慨而已,何必上线上纲。”  傻苍道:“你刚才挨了两巴掌,难道还未将你打醒?倘若再发展下去,只怕不是两巴掌可以解决问题。”邓涛道:“好了好了,算我怕你,不提旧事,我来跟你讲讲这座塔为何倾斜罢。”  原来喻浩大师主持修造福胜木塔,建成之后人们却发现塔身向西北方向倾斜,此塔是耗资巨大的政府工程,这还得了,即时引来各种质疑满天飞,有人说他设计水平不行,有人说他贪污偷工减料,有人说地质松软,塔基没有造坚实,更有人说阿育王的舍利与此塔相冲相克。面对各方质疑,喻浩对各级官员夫子文人绘声绘色宣称:开封地势平缓,四周没有山丘,西北风吹不上一百年,塔身就会扶正。  但令人遗憾的是,木塔仅存世五十五年,便遭雷击烧毁,大火烧得通透,直上云霄,犹如火龙探天,四周百姓见状,无不心痛异常,扼腕叹息。傻苍听到此处,心中突然一动,大火烧塔的情境立即跳跌于眼前,夹杂着雷电狂风,火柱在暴雨下愈烧愈猛烈,最后轰隆隆倒塌,画面如此熟悉生动,便似乎自己曾经亲历过一般。  邓涛接着讲述,宋仁宗派人将塔基掩埋的佛舍利掘出,迎入宫中供奉。庆历四年,宋仁宗下令按照木塔样式重建眼前这座开宝寺塔。当时的建造师考虑到喻浩大师的警醒,因此依旧把开宝寺砖塔设计成向西北斜倾,以抵抗长年累月西北风的吹袭(铁塔历经近千年存世,目前塔身已向东南倾斜,喻浩大师当年的预言果然成真。由此可见他与后来设计师用意精细,谋筹深远)。  近看那铁塔,自下而上,遍身浮雕。由表及里,大至塔顶飞檐斗拱,小到勾头、滴水,无处不见匠心独具,美轮美焕,精雕细刻,集当代琉璃工艺之大成。砖雕有佛教人物像,有佛教花卉,有动物图案,也有璎珞等装饰图案,塔顶葫芦式虹珠光华璀璨,与皑皑白雪雪交相辉映。  邓涛与傻苍登上铁塔最上一层,遥望远眺,一览众屋小,天边可及,禁不住情怀抒发。傻苍道:“此塔及以前的福胜塔雄伟高耸,直指穹顶,都是不可多得的杰作,不知为何文人雅士却少有人提及?”  邓涛道:“非也,当今大文豪欧阳修便写过一篇关于福胜木塔的文章,你跟我来。”傻苍跟着邓涛,转到另外一面,指着砖壁道:“你自己瞧瞧。”只见那墙壁上刻着数行小字,原来是欧阳修著的《开宝寺塔》。  傻苍念道:“开宝寺塔,在京师诸塔中最高,而制度甚精,都料匠喻浩所造也。塔初成,望之不正而势倾西北。人怪而问之,浩曰:‘京师地平无山,而多西北风,吹之不百年,当正也。’其用心之精,盖如此!国朝以来木工,一人而已。至今木工皆以预都料为法,有《木经》三卷行于世。世传浩惟一女,年十岁,每卧,则交手于胸为结构状,如此越年,撰成《木经》三卷,今行于世也。”  傻苍念完后道:“这个也未免太简单了,既算不上游记,也不算不上碑文,我瞧连文学作品都算不上。古往今来名山大川,风景古迹,随手一抓,都能找出数十篇称讼歌德之佳作。”邓涛也同意他的说法,脑海里一思索,确实没有找到相关的文人墨客文献,作为大宋王朝的精神寄托建筑,财富象征,其地位无比尊崇高贵,实在是不相称。  两人身后一名游客听得他们的谈话,停下脚步插嘴道:“二位青年俊杰出言不凡,交谈中隐有深意,切中时弊,佩服,佩服。”  两人一惊,同时转头,见说话的是一名四十出头的豪仕,脸圆玉润,一丛飘逸黑须飘于胸前,双眼炯炯有神,打扮模样儿不像是江湖人士,倒像是个财主富翁,邓涛傻苍一颗心方得放下,邓涛作一个揖道:“晚辈二人才识浅陋,无知故而发问,不知先生尊姓大名,有何高见?”  那人稍稍还礼,道:“在下司马光,草号迂叟。”邓涛久居广州,不闻政事,傻苍又失去记忆,两人都不曾听说司马光的名字,便道:“拜见司马兄,在下黄少,这位是我同伴钟六。”  傻苍道:“司马兄学富五车,见识必高,愿闻其详。”  司马光道:“你们适才说的不错,此塔是皇家象征,二位欲要悉疑,却须得了解此塔的来龙去脉。”邓涛道:“在下二人洗耳恭听。”  司马光即娓娓道来,此塔历史,可追溯至北齐天保十年,一位无名僧人于开封城东北的夷山找到了理想的‘阿兰若’。‘阿兰若’在天竺语中的意思是‘空闲的幽地’。这位于史料中无从查找其真实姓名的僧人,大约是在远离尘嚣的野外随便搭建了一处避雨遮阳的茅草屋,躲开凡尘的干扰,专注于打坐念佛。他给自己的“阿兰若”起了一个儒雅的名号———独居寺。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269章 司马光与王安石 独居寺那位僧人不曾料想,他在夷山荒丘之上不经意搭建的寒舍陋屋后来地位显赫。独居寺香火延续一百七十年后,独居寺迎来了一个重大事件。那一年,自认为功成名就的唐玄宗效仿秦始皇、汉武帝去泰山封禅。从泰山返回路经汴州时,唐玄宗一行停下来稍作歇息。歇息之时,唐玄宗漫不经心地在附近闲游,一脚迈入了独居寺。可能是对独居寺过于寒酸的状况比较同情吧,玄宗下诏重修该寺。为纪念东巡泰山封禅的活动,唐玄宗又将独居寺赐名为“封禅寺”。从此,夷山独居寺那份清静,被皇家之气生生夺了去。  本朝初立之际,封禅寺又一次被皇家眷顾。太祖皇帝与他的前朝恩主周世宗柴荣对待佛教的态度不同。周世宗柴荣在显德二年实行“限佛”政策,削减了后周境内三万余座寺院,迫使陆万僧尼还俗。故而周世宗在佛教史上落了一个“恶人”的名声,与另外三个“毁佛”的皇帝北魏太武帝、北周武帝、唐武宗并称“三武一宗”。世宗抑制佛教主要是为了发展经济,增强国家实力。世宗是五代十国五十余位帝王中最不糊涂的一位,他在位不过五六年,却给我宋王朝留下了一个不错的家底。  太祖登位后,将恩主七岁的儿子柴宗训送到后周国寺天清寺内小住。这天清寺便是繁塔所在的寺院,繁塔原名为天清寺塔。天清寺于周世宗显德二年中创建。世宗初度之日曰‘天清节’,故其寺亦曰‘天清’。天清节,就是周世宗的生日。帝王将其生日定为某某节这种做法,始于唐而盛于我宋。显德二年正是柴荣发布命令抑制佛教之时,但他竟容许开封城内的天清寺大兴土木,也算一件奇事。天清寺又‘赶巧’在柴荣生日那天竣工,成了一个向皇帝讨好的‘献礼工事’。  本朝太祖倒是重视佛教,不过,也许是因为天清寺与恩主关系密切,在开封城中诸多的寺院中,太祖独独冷落了天清寺。虽冷落了天清寺,但对封禅寺却很关照。公开宝三年,太祖下诏,改封禅寺为开宝寺。用自家年号给封禅寺命名,可见太祖对这座寺院的重视。又下令直接从国库拨出款项,在开宝寺重建起缭廊朵殿,凡二百八十区。其规模远比现在所见为大。  邓涛听完惊道:“眼下开宝寺规模已颇巨,那可想而知之当时之大。”司马光点了点头道:“彼时耗资巨大,几将国库掏空。”  傻苍道:“从百姓的眼中看来,此举无疑浪费。多少僧尼占用土地却不事生产,周世宗柴王禁佛,出发点是好,只是采取一刀切的方法未免偏颇,落下骂名,其实依我之见,佛尼宜限宜疏不宜堵,更不宜禁,必竟神佛之道于大众中广泛流传,民间有此需要及基础,岂是一禁可以杜绝?”  司马光竖起手指头赞道:“小兄弟能有此见地,实属不易。”顿了一顿又道:  “太祖在佛教史上落了个好名声。早在建隆元年,太祖一登上皇位就下诏说:‘诸路州府寺院,经显德二年停废者勿复置,当废未毁者存之。’这就是说,他下令停止了前朝世宗抑制佛教发展的做法。太祖对佛教的重视程度从以下两件事就可以看出来:沧州僧人道圆由西域返回中土,太祖亲自接见道圆不说,还赠以紫色袈裟和金币;又过两年,一百伍十七名僧人集体请求出游西域,太祖又是给以鼓励又是送盘缠(每人铜钱叁万)。左右大臣害怕太祖崇佛过度,反误了朝廷大事。只有太祖的老弟光义比别人认识深,他看透了老哥的心思。太宗对宰相赵普说:‘浮屠氏之教,有俾政治,达者自悟渊微,愚者妄生诬谤,朕于此道,微究宗旨。’好一个厉害的太宗,如此政治嗅觉,如此看人眼力,岂有不接大宋皇位之理?继太祖削平荆湖、南汉、南唐之后,太宗又平定了吴越和北汉,完成了北宋真正一统天下的大业。  吴越亡国后,其财物也被任意掠夺。我宋王朝从吴越国掠夺来的财物中,有一件是佛祖舍利。开封铁塔的出现,就和这舍利有关。  后周的皇帝柴荣不喜佛,同时期的吴越国王却崇信佛教。当时吴越国境内的宁波四明山阿育王寺舍利塔内安奉着佛祖舍利,贞明二年,吴越国王派人前往四明山阿育王寺,硬是把佛祖舍利索要过来放到杭州的罗汉寺供奉。  我大宋皇室赵氏君临天下后,吴越国国号虽存,而实则已非独立之国。吴越王钱俶‘王不王,臣不臣’,对我宋非常恭谨。太宗太平兴国三年,钱俶再度到汴梁朝拜,遂被留居。钱俶一看形势不对,立即自动向太宗光义上表,表示愿意把吴越国的土地献给大宋。  吴越国将吏听说这个消息后,无不痛哭。太宗就动用了几百艘船,把钱俶的亲属、官吏及吴越之地的财物悉数征入京城。在这次行动中,一位名叫赵镕的供奉官任务特殊,他受太宗的指派,特意迎奉杭州罗汉寺的佛祖舍利。佛祖舍利抵达汴梁后,太宗起初将其供奉在紫禁城内的滋福殿中。  太平兴国七年,宋太宗决定在开宝寺福胜院内建一座木塔,以安放舍利。就这样,开封铁塔之母体:福胜塔便自此与世人见面。”  傻苍和邓涛听了他的一席话,对铁塔的往世今生才有了全面认识,原来开宝寺因佛而兴,开宝寺塔因佛而建。  司马光眼望东南面的大宋皇宫,脸色严肃,沉寂片刻,又道:“面对汴梁城内最辉煌、最高的塔,为何众文人学士都无动于衷?这种情形与唐代文人对于龙门石窟的态度十分相似,龙门石窟是完成于唐代的杰作,但是唐代诗人没有一个写过关于龙门石窟的诗,这是因为文人群体认为它是一个劳民伤财的东西,但因其是皇家意旨行为,他们便也不好说代么,只以沉默应对。”  过了良久,傻苍道:“司马先生,本朝文人于忧国忧民的立场出发,认为铁塔是一座过度奢华又没有实际用途的建筑,白白浪费了大量民胎民膏。”司马光没有出声应答,邓涛道:“但此塔是皇帝下令修建,文人骚客不敢随便意论,因此便作视而不见以待之。”  司马光道:“建设此塔,是否劳民伤财之举,各人有各人的看法,但不能否认的是,崇佛思想、行为对国家经济发展及国防建设,绝对是有害无利。多少僧尼,成长时占用国家、社会资源不比常人少,成年后却整天打坐念佛,劝人无为,不事生产没有回馈社会国家倒也罢了,反去劝更多人信佛出家,以致真正干活的人、保家卫国、发展经济的人无形中减少,信佛尊佛,已变当下社会沉重的负担。”  傻苍邓涛二人听他侃侃而谈,显然对宋王朝尊佛颇有不满,邓涛便道:“司马先生,你说的不无道理,我二人深表赞服,那么先生今日又为何前来开宝寺?”司马光昂昂然道:“不览佛寺不知天下人信佛之数也!”  两人一听,肃然起敬,敢情他是身负使命前来调查佛事?邓涛道:“先生心怀国家社稷,先天而忧,后天而乐,正是我辈楷模,国家之幸也。”  三人愈谈愈投机,大有相见恨晚之感,司马光邀两人回府长叙,傻苍邓涛左右无事,便应允而去。  司马光设宴招待,并唤来一个叫王安石的邋遢官员相陪,只见他十片指甲都藏有泥污,脸有污渍,头发乱糟糟的,现傻苍做疯丐时形象有得一比。  司马光与王安石两人席上所谈,全是变法革新之事,王安石貌似更加激进,他道,根据他多年的地方官从政经历,总结出国家积弱积贫的现实:经济困窘、社会风气败坏、国防安全堪忧,认为症结的根源在于为政者不懂得法度,解决的根本途径在于效法古圣先贤之道、改革制度,进而提出了自己的人才政策和方案的基本设想,建议朝廷改革取士、重视人才。主张对宋初以来的法度进行全盘改革,革除一直以来存在的积弊,扭转积贫积弱的局势。  司马光在一旁听着,时而提出自己的见解,他认为王安石的提议出发点虽好,但得罪太多既得利益者,必然难以推广,况且变法激烈一定会引起反弹,社会由此变得动荡,反而不是好事,宜采取旧制逐步完善。  王安石对他的说法颇不以为然,他道:“北有契丹虎视,西有西夏盘踞,西南吐蕃亦非善类,东边倭奴侵犯江浙闽粤,大宋眼下貌似雄壮繁盛,其实已是外强中干,经不起折腾,须得尽快转型。”  司马光针锋相对,言道自来变法从无一蹴而就,欲速而不达,须得循序渐进,摸着石头过河。两人亦友亦僚,亦师亦生,却因施政方针迥异而起了争执,各不相让,气氛慢慢紧张起来。  傻苍和邓涛听着听着,才知这个四十出头的王安石,竟是三司使判官,而心怀天下家国的司马光,则是知谏院大夫,都是朝廷从二品以上的高官,可谓权贵,身在其位谋其政,都是了不得的人物。  傻苍逮了一个机会道:“两位大人乃当世豪杰,见识非凡,身居高位而不忘国家,我国得有两位超凡贤才治理,中兴之时指日可待。”赞了两人之后,他话锋一转,问道:“请问司马先生,王先生,你们俩对今日早朝上的案子有何见解看法?”  司马光一怔道:“你指广州邓德造反的案子?”傻苍道:“不错。”王安石问:“两位小兄弟如何得知此案?”邓涛吹牛不打草稿,张嘴便道:“此案民间已然传得沸沸扬扬,我们二人关心社稷民生,此桩大案,自然听闻。”  司马光微微点头道:“这单案子,发生得十分突然,事先全无迹像,从来造反皆因物穷粮尽,民不聊生,人心思变,不得不反,近年岭南物产丰富,人人安居乐业,依我看邓德造反的可能性不大。”  王安石道:“司马兄此言甚是,岭南人氏虽民风彪悍,却非心怀不轨之辈,况且当今天下太平,人心思定,有谁会不计后果冒然响应?如单凭邓德一人闹事,别说无需调动各地大军镇压,便是广州知府刘大人之力也可扑灭。邓德如造反属实,那么他不是走火入魔,便是受人蛊惑,失去理智。”  司马光呵呵笑道:“难得我和安石有相同看法之时,据包大人说,邓氏子弟不畏强权,涉险上京抗辩并寻求朝野关注,那自是身清如水,有恃无恐,否则焉敢直面强权机关?由此可见,此案应属冤案无疑。”  王安石微笑道:“司马大人,那么对于此案幕后黑手,你以为是谁?”司马光抚须而笑道:“谁热心谁主张,谁便是黑手。”王安石哈哈大笑,道:“无利不起早,这人很快浮于水面!”  邓涛道:“只怕大理寺的吴大人不这么认为。”  “黄公子何须有此顾虑,当今朝廷上下,都以包拯包大人之意为风标,吴永升老兄能坐在大理寺卿的位置上,难道还不懂此道?”  傻苍和邓涛听了二人之话,心下大定,宴后,司马光得知二人并无宿处,便留请他们在府里住下。两人与司马光交谈国家大事,胸怀见识大增,裨益良多。第三日上,三人在花厅上闲谈,有仆人进来禀报,说道大理寺卿吴大人在门外求见,司马光吩咐道:“你让他进厅稍等。”站起身步入内堂,换了身正装出来,对傻苍邓涛两人道:“吴大人前来,必是为了邓德的案子,你们二人既然关心,不妨出去旁听也好。”两人大喜,齐声道谢。  那吴永升是个五十岁左右的精干官员,司马光与他客套完毕,便介绍邓涛与傻苍给他认识,吴永升看了邓涛与傻苍一眼,寒暄道:“幸会,幸会。”两人站起还礼客套。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270章 人世间最大的悲哀 吴永升与司马光扯了一会便转入正题,问道:“司马大人乃知谏院大夫,不知民间舆情及百官议论,对广州邓德造反一案的看法是怎么样?”司马光道:“吴大人,邓德案来得很是突然,事先全无动向风声,显得十分蹊跷,甚至还有些可疑。”  吴永升道:“对,直至现在,下官还未有一点头绪,特此来征询大人。”司马光点点头道:“既是造反,邓德自是事事隐密,非到举事一刻不外泄,但范都督还是收到风声,并且暗中调查得清清楚楚,严密部署安排,最终将逆贼一网打尽,范都督这一手牌打得相当漂亮哪。”  吴永升道:“范都督精明决断,能力出众,手段高明,本朝官员对他推崇备至,前途不可限量。”  “但此案可疑之处便在范都督出色的保密能力上。”  “请大人详解,永升洗耳恭听。”  司马光轻轻啜了一口茶,说道:“邓德之子邓涛神通广大,将广州知府刘明亮写给你的案情介绍公函都搞到手,内容已流传散播于民间。”吴永升吃了一惊,问:“有这样的事?怎么永升没曾有听说过?”  司马光指指邓涛与傻苍两人,说道:“这两位关心国家社稷的才俊就曾听说过公函内容。”吴永升眼光瞧向二人,傻苍道:“吴大人,在公函里,刘知府是不是说邓德一案太过突兀,直至范都督派人捉拿邓德当天才知晓此事,在他管辖之地出现如此重大案件,并且一直被蒙在鼓中,于逆贼邓德暗暗策划数年之久的谋反逆举,事先竟没收到丝毫声息,对其无丝毫警惕之心,深感失职,又因与邓德颇有交情,恐影响案情查探审讯,故将案件上交大理寺吴大人审理。”吴永升点头道:“刘知府正是如是说。”  司马光道:“地方官僚势力相互渗透,眼线探子、情报系统错综交织,范都督暗中调查邓德谋反并且一网打尽,时日必然不短,怎可能刘知府一点风声都收不到,这是此案莫大的疑点哪。”  吴永升脸色凝重,沉吟片刻道:“确实是,刘知府写给永升的公函,处处流露出突兀、惊讶之情,其中甚至有‘匪夷所思’一词,从中可知他对邓德谋反一事确实不知情。”  司马光道:“这是其一,其二,范都督绕过刘知府出兵抓捕逆贼,虽然有越俎代庖之嫌,却不能说不行,但行动前怎么也得跟刘知府打声招呼罢,然而事实并非如此。”  吴永升道:“大人说得对,广州递来的公函中虽然没有明说,但永升通篇读下来,可感觉到函中刘知府浓浓不满情绪。”  司马光道:“坊间传闻,刘知府与邓德颇有交情,范都督对刘知府隐藏,怕不是担心他给邓德通风报信?”吴永升道:“大人推测很有道理。”  四人探讨一番案情,最后司马光说道:“适才我提出的两个疑点,还需劳烦吴大人多多探察深究,事实真相说不定就隐藏其中。”吴永升道:“司马大人一番分析令永升茅塞顿开,指点之恩,永升谨记心中。”  司马光道:“吴大人,这几日同僚及民间都在议论纷纷,既然人证物证俱在,案件应该不难审,个中内情你比我知道为多,只须秉公执法,明察秋毫,就可作出公正的判决。回到你最初的问题上,民间舆情以及文武百官皆认为此案有幕后黑手。”  吴永升道:“大人意思是说,从下至黎民上至圣上,都以为邓德被冤?”司马光端起茶杯轻轻喝了一口,道:“是不是被冤,吴大人你遇断案无数,定然比谁都清楚,只需事实与真相探明,还要在意别人的看法吗?”  吴永升道:“是,司马大人言之有理。”  两人又交谈一会,吴永升起身告别,司马光送至门口,说道:“吴大人,你实在不该来找我,既然来了,我赠大人一句话:莫为青枣弃桃。”  吴永升心中一凛,抱拳道:“多谢司马大夫忠告,告辞。”  厅上,傻苍对邓涛道:“有包大人相帮,盗取证物一事已显得多余,嘿,还累得老子差点儿命丧疯狗范摇光之手。”邓涛道:“怎显多余,扳倒范摇光,全靠这几样用你鲜血换来的证据。”说着拍了拍腰包,傻苍奇道:“涛哥,你不单想救出父母,还想把范摇光也整倒?”邓涛道:“想啊,怎么不想。”  “你扳倒他有何时好处?他如果被罢官了,对咱们更加不利,没有官场律例束缚,那时候他想杀谁就杀谁,说不定伯父伯母照样难逃一死。”  邓涛一细想,觉得傻苍观点不无道理,范摇光倒台后,必然怀恨在心,按他心狠手辣的个性,确实是什么事都可以做得出来,最好还是不要去招惹他为是。  两人见时候还早,便和府中仆人交待几句,出门游玩。其时临近岁末年关,街道上行人如织,热闹非凡。傻苍掏出那枚大金戒指套上,笑道:“逛街嘛,怎少得了这颗吸睛神器。”  邓涛道:“小子你便桃花运来了也无福消受,是了,那周小姐对你一片情深,为何拒绝她?”傻苍道:“你不懂,你也别问。”邓涛道:“有什么了不起,不问就不问。”  二人漫无目的,不知不觉竟然来到相府外,两人想起半月前潜入府中击杀史拓一事,相视而笑。正想离开,府门“呀”的一声打开,一顶轿子抬将出来,伴轿而行的一名丫鬟,突然见得道旁的邓涛,忍不住一声低呼,傻苍也还记得她,对邓涛道:“嘿,小姑娘看中你了。”邓涛道:“看上你不成吗?”傻苍笑道:“要不咱们赌一把?”邓涛道:“怎么赌?”  “赌一顿饭,我过去跟她说你想知道她的名字,你认为她会不会给?”  “还用赌么,她当然会给。”  “哈,你这家伙倒挺自信,既然如此,我便赌她不会给,怎么样?”  邓涛点点头,傻苍也不客气,三五步追上那名丫鬟,道:“小姐姐,小姐姐。”丫鬟停下脚步,问:“什么事?”傻苍指了指邓涛,道:“那位公子想认识你,请问小姐姐芳名?”  那丫鬟往邓涛瞧了一眼,阵阵红云飞上小脸,低声道:“无赖。”说完转身便走。傻苍哈哈一笑,邓涛追上来问道:“怎么样,她叫什么名字?”傻苍道:“她姓无,单名一个赖字。”邓涛道:“哈哈,吴赖,吴赖,我都说她会给的,怎么样,愿赌服输么?”  傻苍弹了一下他脑袋,骂道:“真是笨得可以,人家骂你是无赖啊。”  邓涛怔了一怔,反驳道:“人家骂你不成吗?”傻苍嗤笑道:“你来来回回就这一句:不成吗,在我看来,你这是词穷理屈,说不好听是嘴笨。”  邓涛正想反驳,突然那个小丫鬟跑了过来,低声向邓涛道:“公子,我叫欧玉倩,逢初一十五休息。”说完急急忙又跑开。  邓涛看着傻苍一脸呆滞的脸孔,忍不住大笑起来,道:“看见了,人家骂你还是骂我?”傻苍兀自嘴硬道:“当然是骂你,骂你胆小,不敢亲自去问她,十足一个有色心没色胆的无赖。”虽然嘴硬,但他愿赌服输,两人寻了一间酒馆,要得几盘牛肉、腊鸭、花生,你一杯我一杯痛饮起来。  正喝得高兴,小二走到两人跟前,对傻苍道:“客官,雅间有位客人请你进去小酌一杯。”傻苍与邓涛对望一眼,问:“是谁呢?”店小二道:“客官进去自然知道。”邓涛道:“是男是女?”店小二道:“是个女子。”邓涛道:“不会是周小姐吧?”眼光望向傻苍。  傻苍摇摇头说道:“搞得这么神秘,不是她风风火火的性格。”邓涛叮嘱一声道:“小心桃花运变桃花劫。”傻苍点头站起身,摸了摸腰间的逆刀,一拂长袍,随店小二入一间雅房。  雅房简单,墙壁上挂了字画,圆桌旁坐着一个梳了髻的女子,正出神望着窗台外的梅花,看不到容貌。傻苍抱拳道:“夫人,在下有礼了。”那女子听得声音,转过头来。  傻苍眼前一亮,顿有蓬壁生辉之感,那女子,正是靓绝汴梁城的周夫人丁秋芸。丁秋芸向他微微一笑,轻轻说道:“请坐罢。”傻苍道:“不知夫人找在下有何贵干?”仍旧站着。  丁秋芸稍稍一愣,问道:“你,你……这几年去了哪里?”  傻苍心中一怔:“难道周盈是禁军都统领周中檀的女儿?”他虽出入周府数次,却始终不知主人是谁,周盈姓周,都统领周中檀姓周,也曾想过两人会不会是父女关系。  这位周夫人似是周府女眷,又似乎与自己很熟,怕是将自己当作周苍,如果我确实是周府大少爷周苍,而周盈又是周中檀女儿的话,那么眼前的周夫人与我是何种关系?小妈?弟妹?抑惑是我的妻子?  丁秋芸见他脸上神情怪异恍惚,又问:“你回来了怎不回家与我们重聚,干嘛要避开我们?”  傻苍心中乱成一团,丁秋芸这样说话,摆明把他当成周苍,是了,当时第一次相见时,她就多瞧我一眼,却不敢认我,后来大闹周府,她自然知道,由此确定我就是周苍。唉,好烦,好乱,我该怎么应对?  丁秋芸瞧见他出神发呆,幽幽叹一口气道:“你还在恨我么?”  傻苍回过神来,道:“周夫人,我和你素不相识,何来恨字一说?”丁秋芸又是一怔,双眼露出奇怪的神色,道:“周苍,你怎么了,为什么这样说?”  傻苍道:“周夫人你认错人了,我不是周苍,从来没有听过他的名字,更不认识他,你,之前也从未见过。”丁秋芸听完,又低低叹一口气,轻声说道:“不认识我最好,但愿我们从不认识。”过了一小会儿,她脸上露出淡淡的忧伤,说道:“我不管你是不是周苍,坐下来陪我喝一杯小酒好吗?”  傻苍道:“这会招来别人闲话,影响你声誉,那可就不好。”  丁秋芸心道你还是这样的性格,一点都没变。  “怎么会呢,你我清清白白,何惧他人流言蜚语。”  傻苍道:“既然你不怕,我无所谓的。”丁秋芸嫣然一笑道:“那便请坐罢。”她一直愁眉不展,适才微笑,眉头也是舒展不开,直至此刻笑意发自内心,一张玉琢冰雕的脸,犹如牡丹盛开,娇俏不可方物。  傻苍不禁看呆,连丁秋芸给他倒酒也不知感谢。  “不敢请教公子高姓大名?”  傻苍虽被她迷住,却还知利害,道:“回周夫人,在下姓钟,钟六是也。”丁秋芸道:“哎呦好巧,我听说大理寺有一个断丞叫钟六,不知你们是不是同一个人呢?”  傻苍顿时傻眼,不知该怎么回答,她是怎么知道的?  “钟公子大闹江南庄失手被擒,卢太师拿着你的铭牌去大理寺求证,恰巧被我知道了。”丁秋芸似是看穿他的心思,掩嘴笑着道。  傻苍无奈地笑了笑,“周夫人好像知道很多事情,那你知不知道我为何又逃了出来?”  “你又未告诉我,我怎么会知道。”  “呵呵,原来你也有不知道之事。”  丁秋芸焉然一笑,“钟公子独闯龙潭虎穴,勇气可喜,武艺更是不凡,只不知师承何门何派?”  傻苍道:“嗯,这个,这个不太方便告诉你。”  丁秋芸注视着他,幽幽地道:“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人。”  “哦,那我以前是怎样的人?”  “原来的你从不会对我有所隐瞒。”  “那是因为你认错了人。”  丁秋芸浅浅一笑:“是吗?”举起酒杯,“钟公子,这杯酒我敬你。”说完仰头喝干杯中酒,酒辣刺喉,一片片红晕漫上双颊,更增秀色。  傻苍不敢再看,举起酒杯一饮而尽。丁秋芸给空杯斟满酒,端起酒杯道:“请问钟公子,你认为人世间最大的悲哀是什么?”  傻苍端起酒杯,没有接口。  “人世间最大的悲哀,就是你想忘却一些事,非但忘却不了,反而于脑海里的记忆愈来愈请晰,一闭上眼睛,他便跳出来。”说完,丁秋芸扬扬手中酒杯,“这杯酒,敬不能忘却的往事,还有他。”说完杯倒唇张,烈酒入肚。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271章 你真的很美丽 傻苍道:“不,人生最大的悲哀,就是当你想记起一件事,却怎么也记不起,这杯酒,敬想不起的往事。”也是一口喝干。  丁秋芸再把酒倒满,无限惆怅说道:“有的错,可以一犯再犯,有的错,错了就是错了,沒有丝毫挽回的余地,这一杯酒,敬年少无知的我们。”举起酒杯,又一口喝完。  傻苍道:“周夫人何必懊悔,率情任性,敢爱敢恨,爱过才知情重,恨过才是人生,只有这样,方能活出最真的自己。这杯酒,我陪你。”  听了这话,丁秋芸安静下来,率情任性,她确实率情任性了一把,于众人诧异不解甚至轻视轻蔑的目光之中,做出重大抉择。敢爱敢恨,她确实敢爱,不料却是爱错,敢恨,她确实敢恨,不过恨的却是自己,在爱的道路上,没有回头路可走,只能在心底深处怨恨,恨自己经不起考验,恨自己无情无义,更恨身旁所有出主意的人。  对爱情没有坚守与付出,注定收获不了甜蜜的果实。  丁秋芸怔怔望着窗外,突然低声道:“曾经有一份真挚的感情摆在我的面前,我没有珍惜,等到失弃后才追悔莫及,人世间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此。如果上天能够给我一个重新来过的机会,我会对那个人说:‘天变地变,唯情不变’。如果非要给这份情加上一个期限,我希望是,一万年。”  傻苍听得莫名其妙,没有接口,心道:“果然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丁秋芸幽幽叹一口气,语气之中似是带有无穷无尽的恨意,悔意,脸色渐转凄凉,陷入迷茫之中。  瞧见丁秋芸长时间未说话,傻苍道:“周夫人,如没什么事,我就先出去,朋友还在外头等我。”丁秋芸嘤的一声,从沉思中回过神,双眼深情注视着他,良久之后才道:“钟公子,你陪我再聊一会儿话罢。”傻苍道:“咱们之间萍水相逢,各无因缘,没有什么好说的。告辞。”站起来就要走。丁秋芸也站起来道:“那我送你。”刚跨出半步,忽觉天旋地转,往前踉跄摔下。  傻苍连忙叫道:“小心。”伸手去扶她,丁秋芸不胜酒力,全身软绵绵不带一丝力量,面若挑花,吐气如兰,挂倒在傻苍手上。傻苍刻意保持距离,双手伸出欲扶她坐下,不料丁秋芸脚下一软嘤嘤嘤便往他怀里倒下,软玉温香,傻苍手忙脚乱,突然胸口膻中穴一麻,跟着神丰、期门、环跳三穴相继一麻,噼啪一声掉倒在地下。  傻苍大惊失色,心中暗骂对方无耻,正要叫唤,丁秋芸指尖一点,把他哑穴封闭,傻苍即时只张大口一丝声音也发不出,躺于地板上,心中无数个念头同时涌上来,傻苍,为何你如此大意?这回只怕难逃一劫。  丁秋芸眼光之中全是怜悯之色,叹了口气,手掌轻拍三下,即时有三个汉子从窗户跳将进来,一人除了傻苍身上外套鞋子穿上,另二人拿桌布卷上傻苍,从窗口抬了出去。丁秋芸则与穿傻苍衣服的汉子从酒馆大门离开。  邓涛独自一人喝酒,心想:“傻苍认识的人有限,既然不是周盈,还会有谁呢?”两壶酒已喝完,左等右等始终不见傻苍出来,便叫来小二问,小二道:“客官你不知道么,和你同来的客人早已和那位夫人走了。”邓涛一惊,细问才知‘傻苍’已走了小半个时辰,心中立时充满疑虑,傻苍不是没有交待的人,有什么天大的事走得再匆忙也该跟我说一声才对。  在酒馆里等得一个多时辰,傻苍还未回来,外面天色已黑,邓涛不得已只好回司马府中等待,谁晓得傻苍不但当晚未回,接下来的两天也未见踪影  再说丁秋芸将傻苍点倒,搬进轿子里掩人耳目抬回娘家,悄悄带入睡房中,她掩上房门,解下傻苍腰中佩刀,但觉入手沉重,随手一拨,只见一道金光激射而出,心头一沉,颤抖着将整把刀拔出来,书房内灿意盈然,果然便是当日在开封第一楼行杀人“凶手”所使凶器。  丁秋芸脸色苍白,退后数步,双手一软,哐啷声响起,逆刀落地。傻苍不能动弹,坐在椅子上,双眼注视着她。  丁秋芸心头思潮起伏,眼前这人,便是杀害自己小舅舅的疑凶,怪不得他与“凶手”发音语调相似,身材相近,原来是同一人,这个可恶的家伙,无声无息消失四年,一回来便潜入府杀死舅舅,我该怎么办好?按公公及包大人所说,他似乎失去记忆,完全忘记以前的事,眼下看他神情似乎确实如此。  都是我不好,令得他心如死灰,连往事也不愿记起。  可是他到底是不是他?丁秋芸心中突然生出疑问。  她叫来心腹倩儿,替傻苍好好梳洗一番,除脸孔多了沧桑阳光坚毅之感,身材更横更高一些外,外貌神态确实与记忆中的人相似。摊开他的手指,那个大大的金戒指格外显眼,仔细一看,金戒指做工粗糙,款式老旧,除大之外无一出彩,成色还不足,不禁莞尔,这家伙,怎么格调品味低了这许多。  伸手摸其脑袋,后脑勺果然有一道大伤疤,可是,除了后脑勺,他头上还有大大小小六七个伤疤,几乎没有一片平整的地方,丁秋芸禁不住心想:“他脑袋到底招惹谁了呢?这样都没死,阎王爷对他可真关照。”  想了良久,丁秋芸对傻苍道:“你杀了我舅舅?”傻苍咧嘴一笑,点点头。丁秋芸看着他满不在乎的脸容,拾起逆刀,横于其脖子上,道:“我一刀杀死你为舅舅报仇。”傻苍露出无所谓的神情,还把脖子伸了伸。  丁秋芸哼一声收回刀,道:“你到底是谁?快从实招来。”傻苍笑了笑,斜着眼看她。  丁秋芸忍着气解开他哑穴,傻苍咳嗽一声道:“你不怕我叫吗?”丁秋芸冷冷道:“你叫啊,引来旁人,我就不杀你,你也免不了一死。”傻苍道:“后果这等严重?那好罢,我不叫便是。”  丁秋芸道:“我问你话,最好老实回答,否则……否则……你是不是周苍?”傻苍懒洋洋道:“否则怎么样?”丁秋芸哼一声道:“否则后果自负。”  傻苍笑道:“还以为你会杀了我呢。”丁秋芸被他气坏,寒着脸道:“别以为我不敢,快说,你是谁?”  傻苍脸上露出轻蔑的笑容,心下却暗忖:“无论怎样都须得面对现实,我到底是谁,真相就在眼前,是时候揭开了,一避再避,岂是男子汉该有的气概。”当下正色道:“我不知自己是谁,至于是不是周苍,目前还不能确定,周苍是个怎么样的人,麻烦你先介绍一下。”  明明是自己审问他,现下却变成她讲他听,丁秋芸心中老大不乐意,但看神情不像欺骗,心底爱怜陡生,把周苍的情况简单说出来,却没讲自己与周苍之间的纠葛。  傻苍笑道:“看来这个周苍也不算太坏嘛,为救父亲而身受重伤,嘿嘿,有情有义,顶天立地,是个汉子,值得结识。”丁秋芸脸色稍稍一变,随即回复正常。  傻苍没有留意到她神色变化,沉吟一会,把自己的情况也大概说將出来。  周苍于四年前秋季在开封城失踪,而傻苍则在三年前的春季于广州清醒过来,中间隔了半年左右,从时间轴线上看,两人似乎能连得上。丁秋芸推测,周苍不知因何原因变傻变疯,沦落成丐,一路南下至广州,被横梁砸中脑袋后清醒过来,但却忘了之前发生的所有事。  傻苍道:“朋友曾说我口音与本地人相同,是开封府人士无疑,由此看,我与周苍之间的距离又缩短了一点。”  丁秋芸怔怔瞧着他,好一会儿才道:“你说话的口吻、声调、语速及神态都与他似得十足,毫无疑问,你便是如假包换的周苍。”  傻苍嗯的一声,脸上突然多了一些诡秘戏谑表情,问道:“周夫人,你和周苍是什么关系?”说完双眼注视着她。  丁秋芸又是一呆,脸上神情忽明忽暗,眼光一会温柔一会迷茫,心中不知在想什么。傻苍又问:“喂,你该不会是他的……他的妻子罢。”  丁秋芸一惊,连忙道:“不,不,我没这个……这个……我不他的妻子,周苍是我的大伯。”  原来是周苍弟弟的妻子,傻苍不由得松了口气,道:“嗯,很好,很好。”丁秋芸脸上一红,问道:“为什么很好?”  傻苍潜意识里,已经把自己当成周苍,若是周苍有了妻子,那么和自己互有好感的箫冰冰将会置于十分尴尬境地,他和箫冰冰出生入死多回,早在心中为她留了一个位置。  听得丁秋芸问什么好,傻苍随口道:“好在你不是周苍的妻子。”  丁秋芸听了心中五味杂陈,低声轻叹道:“不是他的妻子有什么好?”傻苍没有觉察到她神色的变化,道:“如果你是他的妻子,岂不是捱了四年苦,忧心了四年么?”丁秋芸道:“如果是真爱,我心甘情愿等四年,况且,你不是回来了么?”  这话说得有些深奥悬乎,傻苍听不太懂,便道:“我又末必真的是周苍,反正是一点往事也记不起来。”  丁秋芸伸手握傻苍的手,道:“记不起来还更好些。”傻苍吓了一跳,连忙想抽手,无奈不能动弹,急道:“周夫人,你想干什么?”丁秋芸脸上一红,缩回手道:“没,没什么,我见到大伯你回来,心中高兴呀。”  傻苍这才放下心,道:“周夫人,我与你共处一室已是大大不该,倘若我真的是周苍,大伯弟媳这样拉拉扯扯,成何体统,更加的对不起弟弟。”丁秋芸一双妙目注视着他,低低叹道:“还是这种性格,不是周苍还会是谁,当初你若是主动一点,木已成舟,米已成炊,又那会生出今日之事!”  傻苍再次听不懂她的话,隐隐感觉那周苍与她似乎有微妙关系,过了一会道:“周夫人,我有一句话想问问你。”丁秋芸道:“你要问什么,即管问罢。”傻苍道:“呃,那个周苍,他没娶亲罢?”  丁秋芸嘻的一声笑道:“还没呢,怎么,一做回大少爷,便开始色心大起想老婆了么?”傻苍脸上有些红,觉得这个弟妹爱开玩笑,更有些暧昧,说道:“不是不是,根本没这个意思。周苍这人有什么指腹为婚之类的婚约么?”  丁秋芸笑容忽收,显然不知该怎么回答他,过一会才道:“有,但那女子思迁见异,抛弃了你令你沉沦,说不定还导致你失踪变傻,你恨不恨她们?”  傻苍吃了一惊道:“她们?难道有很多的女子与周苍有婚约,然后都抛弃了他?周大少爷不会这样悲惨可怜吧?”  丁秋芸刚刚沉重下去的心情被他这句话逗乐,忍不住扑嗤一笑道:“不,刚我不小心将她说成她们,其实只是一人。”傻苍道:“幸好,幸好,可把我吓一大跳。”  丁秋芸看着傻苍,眼光既迷离又温柔,道:“不习惯被人抛弃是不是,你恨我吗?”傻苍奇道:“我恨你干嘛?不会是你抛弃了周苍吧。”  丁秋芸噢了一声,十分懊恼拍拍脑袋道:“不是不是,你瞧我总是说错话,我问你恨不恨那个抛弃你的未婚妻?”  傻苍道:“我为什么要恨她,她抛弃的是周苍,又不是抛弃我,况且她自是有不得已的苦衷,身不由己,当时作出这个选择时必然痛苦万分。”丁秋芸点了点头道:“嗯,你说得对,说得很对,那女子当时确实挣扎了很久。谢谢你的理解,谢谢你不恨她。”  傻苍道:“你谢我干嘛,要谢,该那个抛弃夫弃子的女子谢周苍才对,况且我不怪,不代表周苍不怪啊。”  丁秋芸一愣,显然被绕晕,过了好一会才道:“你就是周苍啊。”  傻苍道:“如果我确实是周苍,那么我非怪她不可。”丁秋芸一惊问道:“为什么?你刚才不是说不恨她的么?”  傻苍笑道:“刚才我置之事外,别人被抛弃,关己何事,我有什么好恨的,不但不恨,说不定还会幸灾乐祸呢。”说这话时,他容色之间大有戏谑之意。  丁秋芸听了这话想笑但更想哭,内心甚不是滋味,“你如果是周苍,会恨那个抛弃他的女子?”  “我想应该会恨的。”  “那个女子有莫大的苦衷,是逼不得已,不得已而为之。”  “不管什么原因,移情别恋都是不应该。”  “可是周苍……他当时昏迷好几个月,一直醒不过来,好比一个活死人。”  傻苍沉默,半晌后道:“那女子以为周苍一直醒不来,怕被拖累蹉跎了青春,恰巧那段日子里又遇到了令她心动的男子,因此她就……”  “你不要再说了,求求你不要再说了。”丁秋芸突然哭着说。  傻苍住了口,沉默一会道:“你不要伤心,周苍应该是个会设身处地替人考虑的家伙,他定能体会你的苦衷,也一定会原谅你。”  “他会吗,他会吗,可他嘴上就算说原谅,心里面也一定会记恨她。”  傻苍无话可说,这时他经已明白,丁秋芸抛弃了他转而嫁给他弟弟,如果他是周苍的话。  丁秋芸双眼望着灯烛,不知在想什么,房间内突然静寂一片,只有轻微的灯芯爆裂声。过了一会,她脸色突然转恶,毫无征兆地道:“我要杀了你。”  傻苍显然没能接受这个转变,愕然道:“咱们聊得挺高兴的,怎么就要杀我?”丁秋芸冷冰冰地道:“是你聊得高兴,我从来没有高兴。”傻苍脸色一下沉下来,所有表情消失在皮肉之下,如入定了的老和尚,道:“我刚才也聊得不高兴,那是装出来给你看的,落在你手里,要杀就杀,别废话。”  丁秋芸拿起逆刀,将刀尖顶在他心窝上,咤道:“你为什么装给我看?”傻苍道:“你装我就装。”  丁秋芸哼了一声道:“我才没装,杀了你为舅舅舅妈报仇。”傻苍道:“你是个贱人。”丁秋芸一怔怒道:“你说什么?”傻苍道:“你是个贱人,大贱人。”虽然是在骂人,但语气声调没有一丝变化。  “你凭什么这么说?”丁秋芸冷若冰霜的脸上更多了一层愤怒。  傻苍道:“你开始就说要杀我为舅舅报仇,却不动手,骗我和你聊了一会话,好像气氛还挺融洽,让我以为不用死,高兴得很,孰料你还是要杀我,这是其一,在酒馆中,你装作摔倒,骗我去扶,你却趁机点了我的穴道,这是其二,你骗取别人感情和善心,这不是贱是什么?”  “这叫机智,跟贱字挂不上一丁点关系。嘿嘿,刚才你又说高兴是装出来的?”  傻苍大声道:“我落入你手,被你玩弄,还有什么好讲的,快动手罢。”丁秋芸哼一声刀尖前顶,刺皮了他胸口肌肤,一缕缕鲜血流下。傻苍虽然不能动弹,却直直坐着,毫无退缩之意。  丁秋芸的手缓缓前推,刀尖一点点入肉,傻苍直勾勾盯着她,心道:“想不到我最终还是命丧贱人之手。”  丁秋芸的手继续前推,问道:“你在想什么?”傻苍道:“我想快点死,免得受你这贱人无穷无尽的折磨。”  “哼,你有什么心愿,留下几句遗言罢。”  傻苍最记挂的是谢霆和张芝芝,自己阴差阳错服食了谢霆那来之极不易的七彩虹珠,苟活多一年,硬生生拆散了二人的相聚之缘,心中最是愧疚,接着箫冰冰的脸容浮现在脑海当中,横蛮泼辣却带着几分真性情,陆倩云害羞浅笑的身影也在眼前萦绕,最后周府妇人趴桌哀哭的情境陡地涌上心头,她会不会是我妈妈,只可惜未能亲口叫上一声妈。  “你真的很美丽!周苍一定一定很爱、很爱你!”  傻苍自己也没有想倒,寻思了那么多,最后跳出的却是这么一句话。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272章 死讯 丁秋芸闻言一呆,逆刀不由得停了下来。不争气的双眼顷刻间充满泪水,这一句话,竟然从临死的他的口中发出,一刹那间,心中柔情万丈,所有的怒气、悔恨与不甘,统统消失在这句脱口出的话语之下,哐啷一声,宝刀再次掉在地上,她双手掩脸,奔了出屋。  屋子里只剩下傻苍一人,胸口的血流啊流,终于自行凝结,他坐在椅子上,思潮起伏,这丁秋芸,脾气神情着实有些古怪,她绑架大伯,掳掠回娘家藏起,实是非常人所能做出,并且她已嫁人,不留在夫家操持打理,反而时常出没娘家,没有半点人妻之风,实在让人想不通。  时间一分分过去,鸡鸣声响过后,外面的天色渐渐发亮,傻苍被点的穴道渐渐有松麻的感觉,他运不起丝毫内力,只好静等穴道自解。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突然听得书房外脚步声响起,丁秋芸匆匆走进来,见得他还愣愣坐在椅子上,胸前衣襟上全是血,不禁大出意料之外,道:“流了这么多血!你怎么还没走?”  傻苍道:“我被你点了穴道,怎么走?”丁秋芸一脸不可思议,“你自己不会运气冲解吗?”傻苍苦笑着摇摇头,“我没内力。”  丁秋芸一听,说道:“你就是周苍无疑了。”  “为什么?”  “因为周苍受伤后也与你一样,提不起半分内力。”  傻苍默然,他已经想不出什么理由来拒绝相信自己就是周苍的命属。  就在这时,倩儿匆忙走进来,急急道:“小姐,官人到了府上,正往这里赶来。”  丁秋芸一惊,立即伸手解他穴道,“你快走罢。”  傻苍问:“你不杀我了吗?”丁秋芸道:“现在暂时不想杀,想杀了再杀,你快走罢。”  倩儿道:“小姐,恐怕来不及了。”  “夫人,夫人。”门外已经传来丈夫周通的声音,接着响起敲门声。  “遭了,快躲起来。”丁秋芸脸色生变,虽然她与“周苍”没发生什么,可孤男寡女在房中相处,这事一千张嘴也说不清。  傻苍拿上逆刀抢到窗户想从那里爬出去,丁秋芸立即拉着摇头,指了指床上,傻苍一呆,躲床上?  这时容不得他犹豫,鞋不脱袜不除爬上床钻进厚厚的被子里,丁秋芸立即从衣柜里抱出一大堆衣服往床散扔,然后对倩儿点头,自己坐在床上装模作样折叠衣服。  倩儿打开门,“二少爷早。”把周通请进屋,周通叫了声:“夫人。”  “官人,怎来得这样早?”丁秋芸抬起头问?  周通朝床上瞧了一眼,皱着眉道:“倩儿,怎地要夫人动手收拾衣服?”  丁秋芸道:“官人,我心里烦,找些事来做做。”说完站起来走至周通身旁。周通拉着她的手问:“夫人不知有什么烦的?”  “最近发生那么多事,每一件都令我烦恼,官人你陪我到花园里散散心好吗?”  “好,今朝我请假过来,就是为专门陪夫人你。”周通携着夫人的手转身出门,眼光却有意无意往床上再瞄一下。  傻苍躺在丁秋芸床上以锦被蒙头,闻着她留下的淡淡香味,心头一阵迷惘一阵恍惚,连他们说了什么也没听进耳里,直到倩儿叫他,才回过神一骨溜爬起,发现枕头底下一只金色小兔有一种陌生的熟悉感,拿起赏玩,顺手塞进怀里。  倩儿给他换上一套干净衣服,探头看一眼门外,向他招招手,“公子,快跟我来。”傻苍跟在她身后,左转右拐,有惊无险出了丁宅。  回到司马府,发现邓涛没在,一问,才知昨晚邓涛也如他一般,没有回来睡觉,傻苍心中有些不安,回到昨日那间酒馆问掌柜,掌柜说邓涛一个人结账离开,没见异常。傻苍心想邓涛这小子到底去了那,不会去找了岳龙两位小姐然后乐不思蜀吧?  他坐下点一壶酒几碟小菜,回想起与丁秋芸共渡的一宵,禁不住痴了。这时一阵吵嚷及尖叫声传入耳中,转头看去,却是靠窗的一张桌子几位客人出现争吵,还并不是一般的争执,因为,有人提剑指着另一人的咽喉。  被指之人是一个锦衣公子,拿剑的中年人黑布蒙脸,只露出一双愤怒眼睛,席上还有两个吓得花容失色的年轻女子。  “别杀我,求求你别杀我!”锦衣公子吓得双腿发软,全身颤抖不停,连带得杯子里的茶水震下桌面。  “嘿嘿,不杀你,不杀你怎对得起我师父,还有近千个师兄弟姐妹?”蒙面人冷冷地道。  锦衣青年知道尚有活命机会,不然他早就刺穿自己的咽喉,那还有这么多废话,他脸孔扭曲,涕泪齐下,苦苦哀求,“不关我事,我只是个纨绔子弟,每天只知道吃喝玩乐,那能干什么大事,有份参与其中全因被逼,真的不关我事,求求大侠网外一面。”  “被人逼,哼哼,那你说说是被谁逼迫?”蒙面人看着他那张极端令人厌恶脸容,双眸射出鄙视光芒,长剑顶其喉核上。  “是……是周苍那……那王八蛋逼迫,只要我不听话,他就威胁杀我全家……”  傻苍心念一动,更加留意起他们来。  “周苍,周苍,我与势不两立。”蒙面人喃喃道,“说,周苍在那里?”手中长剑一抖,剑尖刺破皮肉,流下一缕鲜血。  自称纨绔子弟的锦衣青年吓得魂飞魄散,尿了裤子,“别杀……我,周苍他……他已经死了!”  周苍已死?蒙面人和傻苍都是一怔。  “他是什么时候死的?又是怎样死?”蒙面人无比失望地问。  锦衣青年道:“周苍那狗娘养的王八蛋……四年前被……被蒙头神君杀害,死得好惨哗……这叫恶有恶报。”  “你确定?”  “我确定,我可以拿性命来担保。”  “为什么我没听说过?”  “这是大秘密,我几经艰险才打听到,千真万确,绝无虚假。”  “怪不得我四处找他不到,原来竟是死了,老天爷,你为什么那么早收了他,把他留给我慢慢折磨啊,哈哈哈哈!”蒙面人一阵狂笑,脸色突然一冷,“既然周苍已死,那么你已没有价值,该下去与他团聚。”  纨绔子弟满以为将罪状全部推到周苍身上,对方便会饶自己一命,那晓得到头来还免不了一死,心头一沉,万念俱灰。  “短命鬼周苍,咱们最终还是输了!我就要来投奔你,你在下面打出一片天地没有,我可过不惯苦日子。”锦衣子弟忽地仰天大喊。  “哈哈哈哈哈,去死吧!你们都要死。”蒙面人手腕一抖刺出。  突然哐啷一声传来,有人将茶杯仍地下打碎,“周苍没有死,他还活着。”  狂笑的蒙面人一怔,收手看向说话之人,同样是一个蒙面人,一个蒙着桌布隔了两个座头独自在喝闷酒的家伙。  “周苍在那?”蒙面人朝他喝问。  “把他放了,我告诉你。”傻苍平静说道。  蒙面人一脚将纨绔子弟踢翻,喝道:“敢逃就立即割下你狗头。”走到傻苍身前,“你可以说了。”  傻苍缓缓抽出背上逆刀,解开裹布,“你赢了他,我告诉你。”  蒙面人双眼迸射出寒光,将长剑一摆,喝道:“你是谁?”  “赢了他,我一并告诉你。”  “好!那你呆会就跪着告诉我。”蒙面人长剑一抖,刺向傻苍,傻苍身子侧让避开,逆刀挥出,斩向对方手臂。  蒙面人冷笑一声,手臂缩回,长剑再刺,指向傻苍小腹,傻苍逆刀下压,当的一声,刀剑交碰,发出一声荡人心魄的声响,蒙面人感手臂酸软,对方劲道好大,“好小子,果然有些本领。”长剑斜划,挑向敌人左肩。  傻苍肩繆穴藏满吸自范摇光吸来的内力,已然不输江湖上一流高手,手握逆刀,虽然胸口有伤,却一点不影响发挥,在第一十八个回合,刀尖已顶上对手小腹。  刀尖晃动,发出微呜,若不是傻苍紧紧拿捏,嗜血逆刀已刺进敌腹。  傻苍把逆刀收回,淡淡道:“你走吧。”  一只脚踏进鬼门关的蒙面人双眼露出不可置信之意,只对手真无杀意,捡回一条命,长叹一声长江后浪推前浪,扔下长剑拱手道:“多谢阁下手下留情,山水有相逢,将来我还会继续向阁下讨教周苍去处。”说完,投窗离开。  傻苍收回逆刀,走到那纨绔子弟跟前,“跟我来。”  那家伙吐了一口血哎呦哎呦爬起身,一瘸一拐跟在他身后离开酒馆。两人专往偏僻陋巷里走,在一座废弃的庭院中,傻苍停下脚步,“你是谁,刚才杀你那人又是谁?”  “我叫王诗冲,刚才那人应该是林玉温。”纨绔子弟找了块石头坐下,左手抚胸,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刚才挨的那一脚,险些要了他的命。  “周苍与你,还有他,有什么恩怨仇?”  王诗冲不敢有所隐瞒,把与周苍等人围剿盘龙山庄歼灭上千匪徒的光辉事迹从头至尾绘声绘色讲述一遍,到后来已是唾沫与血丝横飞。末了还说当时有一漏网之鱼盘龙山庄四大弟子“神憎鬼厌”之首的瘟神林玉温,所以怀疑刚才那蒙面人是他。  傻苍沉吟良久,“周苍是怎么死的?”  王诗冲奇道:“恩人,你不是说周苍没死吗?”  傻苍转过头,双眼紧盯着他,王诗冲连忙道:“我说,我说,大恩人哪,周苍已死,此事千真万确,。”  原来攻下盘龙山庄后,周苍被太师卢鼎投入天牢,王诗冲则按周苍的吩咐,继续调查江南庄的秘密,派人以入教的方式混入女舍,大洒金钱,很快获得莲花堂堂主许秀中的信任,周苍在湖南被许秀中捉拿并带回女舍,最后被处死于卢奋玉坟头,都是内线冒着生命危险传回来的消息。  王诗冲带着哭腔道:“我得知消息后,伤心得不得了,连忙跑到卢奋玉坟前想替他收尸,却没发现尸体,不知是不是给野狗给叼去吃了。哎,好可怜的周苍,死得惨哗,连骨头也没剩下一根。”  傻苍点点头又问:“周苍又怎得罪的卢太师?”  王诗冲把周苍打死卢奋玉之事详细说了,愤愤不平地道:“卢奋玉好色孱弱,又气量狭窄,他的死,不能全怪到周苍头上。”  傻苍听罢陷入沉思当中,按王诗冲所说,周苍经已死亡,那么我便不可能是他,可为何我却与他有如此之多的相似点,连名字中都带一个苍字,以至人人都以为我就是他。  其中那里出现了问题?  “你什么时候去收的尸,周家人都不知道他的死吗?”  王诗冲摇头道:“卢太师做事极小心,周家人谁也没收到消息,我去收尸的时候,距他死亡已经过去差不多十天。”  傻苍嗯了一声,片刻后突然问道:“为你们攻下盘龙山庄立下汗马功劳的韦省是谁?”  王诗冲愣了一愣,把韦省外貌身材及其与卢鼎结怨经过都说了,傻苍心道原来那痨病鬼就是韦省,当时他认出我并喊周苍,我却听成舟枪。又怪不得那晚冷面神欲血洗青莲教,应是助他抢夺回祖业房产。  傻苍只觉王诗冲是座宝藏,关于周苍的什么疑问都可以从他那里找到答案,便又对他提起李青鱼的形象,问他知不知道这女子是谁。  “可能是丁娇。”王诗冲想了一会道。  “丁娇是谁?”周苍问。  “丁娇是宰相丁谓的小女儿,周苍负心未婚妻丁秋芸的妹妹。”  傻苍心想那天比武招亲擂台上李青鱼叫他为“姐夫”及其他莫明其妙的说话,现下前后连贯起来便都解释得通。连蒙头神君也把他当成周苍,没眼睛之人耳力都会出乎寻常的好,其凭声认人,通常比凭外貌认人更加准确。  所有的一切一切,都指向一点:傻苍就是周苍。  只是怎么解释周苍已被卢鼎害死的事实,到底那个环节出了问题?唯一的可能,当时周苍假死,卢鼎等人离开后,周苍活转了过来。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273章 归来 傻苍不想在这事上多纠结,对王诗冲道:“行了,你走吧。”王诗冲道:“大恩人请告知我姓名,好让我时刻惦记。”  “你赢了我背上那把刀,再告诉你。”傻苍道。  王诗冲打了一个寒颤,向他拜谢离开。  傻苍回到司马府,直至第二日仍不见邓涛回来,至此已可确认邓涛出事,很有可能被范摇光拿住甚至杀害。静下来后傻苍细思,范摇光投鼠忌器杀害邓涛的可能性不大,一来他所有伪造的证据都没找回,二来他肯定会逼问邓涛我的去向,我一日不死,他一日寝食难安。  邓涛要死了,便一切落空。  那么范摇光会将邓涛关藏在那里呢?交给大理寺关押或私自关押在大理寺住处内?稍一深思便觉这种可能性极少。范摇光在京城人生地不熟,会不会求助其师兄吴开阳呢?  后者大有可能,吴开阳武艺深又背景强大,邓涛交给他囚禁最是合适。  经历过一次惨痛教训,范摇光这一回必然提高警惕做足防范,贸然抵近窥探无异于送羊入虎口,想了一会,傻苍决定求助丁秋芸。  周府正门,一个农夫走近,把一封精美信件给看门的汉子,转交周少夫人,随后坐在门口稍远处等候。  过好长时间,汉子把信退回傻苍,抽出来发现除了原本画有的逆刀外,旁边还多了一行字,字迹娟秀。  “知君用心如日月,事夫誓拟同生死。”  傻苍念着念着,不禁失笑,周少夫人你想到那里去了?摇了摇头,也好,撇清嫌疑,划清界线。  既然此路不通,傻苍想起一人,当下他向路人问明“纨绔子弟”王诗冲的住址,循路而去。  到得王府门口,傻苍对看门的人道:“劳驾大叔,我找三公子,就说大恩人来找他。”那看门人向他瞄了一眼,“大恩人?嘿嘿,三公子没空。”说完就要将门关上。  傻苍一愣,连吃两个闭门羮有些不悦,问道:“你还没通报,怎知他没空?”  “我说他没空就没空,快滚死乡巴佬。”  傻苍无端被骂,不免火气上冲,喝道:“有你这样霸道的吗,我偏不滚,瞧你能怎么样。”  看门人眼见这乡下佬敢质疑自己,怒道:“不滚就吃我几记老拳。”说完真举拳打来。  傻苍总感觉眼前这幕似曾遭遇过,不待他细想,拳头已打至身前,连忙惊叫一声转身佯逃。  “哎哟!”看门人拳头恰巧打在傻苍插在后背的逆刀刀身上,火辣辣生痛。  可恶!看门人更怒,重拳再击,这回打的是乡巴佬后脑,不幸的是拳头依然落在刀身上,这拳用力甚猛,险些把腕骨打折了。  看门人接连吃两次亏,前所未有之事,怒喝连声,追上乡巴佬一脚大力横扫,他真的怒了,这一脚是将人往死里踢。  傻苍依然以背挺受这一脚,这回已不留情面,将锋刃对着飞脚。  “啊!”看门人一声惨呼,抱起右腿背在地下打滚,旁人看他脚背血淋淋的,都是惊诧莫名,明明是他踢人,怎地反而受伤呢?  傻苍转身抓住那家伙提将起来,把他往高处一掷,堪堪落在府门前巨大柏树高枝上,那家伙紧紧抱着树枝摇晃,哇哇大叫不敢下来。  王府的人识得厉害那还敢刁难,一人走近过来小心翼翼道:“小哥请息怒,小的立马给您通报。”  这操蛋家伙,看见同伴被扔上树了才知道害怕,早干嘛去了呢,估计就是想瞧瞧“大恩人”被揍出丑的模样。  王诗冲接到通报,忙赶至大门囗迎接,首先向傻苍点头哈腰连说对不起,然后大骂起看门的几个家伙。  “我说了多少遍,决不能狗眼看人低,你们就是不听!”  “前车之鉴才过去多久,你们就好了伤疤忘了疼,该!该!”  他愈骂愈怒,最后干脆将他们就地全部解雇,一文不给立即赶出府门,至于还在树上的那家伙,已然无人愿意理会,任由其哭天喊地叫爹喊娘。  “大恩人,你来找我有何吩咐?”王诗冲请傻苍坐下,亲自奉茶,捧来点心,恭恭敬敬地问。  问清龙铁锚为人及其与周苍关系,傻苍沉吟半晌,“我想你带我去找龙将军。”  此事无难度,王诗冲一口应承,挑准时间,带他来到龙铁锚府上。  “龙将军,这位兄弟找你有事。”王诗冲与龙铁锚已混得熟,见面直奔主题。  “王公子,这兄弟是?”龙铁锚看了一眼傻苍发现不认识,转头问王诗冲。  王诗冲道:“他是我大恩人。”把昨日盘龙山庄漏网之鱼林玉温寻他报仇之事细说。龙铁锚看他其貌不扬,竟把“瘟神”林玉温轻松击败,立起敬佩之心,“兄弟是王公子的救命恩人,失敬失敬,不知兄弟找龙某有何贵干?”  傻苍把伪装卸去,洗干净脸正色道:“龙将军,王公子,请问你们认识我吗?”  王诗冲看清周苍脸容,失声而叫:“你不是……”  龙铁锚摆摆手,认真看傻苍一会,走到兵器架上拿了一支铁枪扔给周苍,自己拿了根熟铜棍,“兄弟,咱们下场练练。”  傻苍接过铁枪顺手耍了一会,这是他第一次摸枪,使起来却不感一丝生硬,便抱枪道:“请龙将军指教。”  龙铁锚将棍一摆,道:“得罪。”说完挺棍直点,傻苍侧身闪避之余长枪刺出,直指对手胸膛。  “小心了。”龙铁锚铜棍回挡把铁枪荡开,一个斜步窜至傻苍左侧,手中铜棍直砸对手左肩。  傻苍将手中枪舞了个半圈,顺势以枪尾撞开铜棍,退后一步拉开距离,枪尖晃动,嗖地刺出,去势似刺对方左胸,实则落笔右膝,变化无比突然。  王诗冲惊叫:“龙将军小心!”  龙铁锚叫道:“好!”左脚抬起踢歪枪身,枪尖贴着裤管擦过。  傻苍赞道:“龙将军艺高人胆大,佩服。”  两人心中互相敬佩,各施技艺斗将起来。  傻苍发觉手中这杆铁枪似乎比往常使过的刀剑来得更顺手,交手不过十余回合,一种淋漓畅快感觉陡然袭来,手中的丈许铁枪犹如变成根绣花针,一朵朵艳丽花卉在枪尖下生出,源源不绝飘向龙铁锚。  龙铁锚勇猛异常,将一根四五十根重铜棍舞得似风车转,左格右挡上挑下压,把一朵朵枪花击得粉碎,丁丁当当之声绵绵不绝,有如爆豆。  王诗冲时隔四年,再次看到令人心醉心颤的周门绝技“百花枪”,心中更无疑虑,激动得险些晕厥,大声喜呼:“周苍,你是周苍!”  龙铁锚不敢久战,连退五步闪身出花丛,哈哈大笑:“周师弟,我的好师弟,你终于回来了!”  周苍收枪而立,脸上一股茫然神色,他清醒已有足三年,却从来不知自己还会使枪,不但会使,还使得溜使得精,而刚刚油然而生的舒畅感觉,只有他拿起笛子的时候,才能体验到。  看着手中铁枪,傻苍突然一股悲凉自心头泛起,大好一个青年,十八般武艺样样皆精,能文会武,家境优渥,到底是什么遭遇令他离家出走,他到底经历了什么非人折磨?  龙铁锚王诗冲见他神色有异,心头皆是一沉。  “周师弟,周师弟。”龙铁锚深情呼唤。  “我是谁,我是谁?”傻苍喃喃发问。  “你是周苍,你是周苍啊!”龙铁锚一双大手紧紧抓着傻苍双臂摇晃,“周师弟,你回来就好,回来就不要再离开。”  傻苍平复下心情,问道:“龙将军,你怎么确定我就是周苍?”  龙铁锚早几天已听说,有疑似周苍的青年出现在周家,大伙都传言周苍失去记忆忘记一切,但是凭着心中对家的无限牵挂渴望,误打误撞回来,回到生他养他的家里。  “刚才你使周门绝技百花枪就是最好的证据,百花枪素不外传,传男不传女,周家就你父亲、二叔,还有你二弟会使,连你妹周盈也没得传授。”  傻苍问:“刚才的枪法叫百花枪?”  王诗冲抢着道:“是是是,当初你正是凭着一根生了锈猎枪,开出无数朵花卉,将‘神憎鬼厌’老四佛祖厌蔡庆之挑于枪下。“  傻苍到这时终于可确定自己身份,相貌外形可以相似,声线语气语速可以接近,但武艺功夫,却千难万难模仿雷同,须知周苍长枪下生出的花卉万变千变,连父亲及二叔也自愧不如!而达到如此高度,经年努力与超人天赋,两者缺一不可。  傻苍仰天长啸,不管愿不愿意,自己就是周苍,如假包换的周苍!从今以后,他寻回了自己的姓氏,不再是傻里傻气傻不拉叽的傻苍。  老天爷,你喜欢也好不喜欢也好,我——周苍回来了,我没有自弃,没有一蹶不振,更没死,相反变得更加强大、睿智、深沉。藏在阴暗处的敌人,站于阳光下的仇人,就等着迎接猛烈的报复吧!  本文从现在开始,傻苍之名不再使用。  周苍抱着龙铁锚与王诗冲,又哭又笑,一趟艰险护送之旅,竟然成就了他的寻根梦想,邓涛啊邓涛,你可真是我的大恩人!  想起邓涛,周苍收起眼泪,对龙铁锚道:“龙师兄,你有没有听说广州邓德造反并行刺皇上的案子?”  “听过,已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龙铁锚突然一顿双眼圆睁,低呼一声:“周师弟,莫非你就是上京告御状的两个青年人之一?”  “是的。”周苍点点头,“这次我来找龙师兄,就是想请你帮个忙。”  “你尽管说,师兄上刀山下火海也替你完成。”龙铁锚双手抓得更紧。  周苍把邓涛遭遇不测猜想告之,然后道:“龙师兄,请你帮忙探听一下,会不否范摇光把他抓藏起来。”又叮嘱他须万分小心,范摇光武功高强,为人精明,稍有不慎便会引来杀身之祸。  龙铁锚不但与范摇光相识,私交也不错,当即拍胸脯表示一定完成任务。  龙铁锚与王诗冲又听他详细讲述这桩“造反”案子来龙去脉,二人怒火填膺,大骂范摇光卑鄙无耻,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简直是武林败类。  龙铁锚摆好酒席,三人一边吃喝一边谈论过去、现在与将来,周苍对于自己身世遭遇,也有了更清晰更全面的认识,慢慢地开始想起一些往事。  后说起占据江南庄的青莲教,王诗冲拳头紧攥,为报未婚妻红蔷姑娘的仇怨,他过去四年一直暗中窥探调查,发现她们除与太师卢鼎走得近外,还与一群神秘人物有密切来往,王诗冲势单力孤,还道今生报仇无望,那晓得他依仗的大靠山,大佬周苍今日霸气归来,怎不令他倍感兴奋,说起这事时身子竟在微微颤抖。  周苍想起那天晚上救他出险境的青莲教徒,不知她会是谁?当下把其相貌形容出来,龙铁锚与王诗冲两人都摇头说不认识。  “既然称呼你为公子,该女子必然与你相熟。”龙铁锚肯定地道。  “她叫得这么亲呢,说不定与你还有一段孽情呢。”王诗冲贱兮兮的表情,令周苍有想揍他的冲动。  周苍把脑袋翻了个底朝天,也找不出此女的丝毫印象回忆,龙铁锚道:“周师弟只钟情丁三小姐一人,其他女子通统不入法眼,京城内外无人不知,决不会与其他女子有感情纠连,若有,也是别个女子对他的单相思。”  如是这样,外人就更不能知道该暗恋女子是谁。  三人喝了个天昏地暗,临到子时才互相道别。  第二天,司马光上朝回来,进房看到满身酒气昏昏钝钝的周苍,摇了摇头问:“钟兄弟,你朋友黄少呢,已好几天未见他。”  周苍忙爬起床粗粗洗把脸,干笑几声,道:“让司马大夫见笑。黄少出城办事,尚未回来。”  司马光微微一笑,叫下人捧来香茶,“钟兄弟请喝茶。”  周苍端起茶杯轻喝,清润感觉从口舌至喉慢慢升起,赞道:“好茶,好茶。”  两人闲聊一会,司马光忽道:“黄少是不是遭遇了什么不测?”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274章 圣使现身 周苍一惊望向司马光,难道他已查询清楚我们底细?  司马光点点头又问道:“钟兄弟,你和黄少可就是上京求助包黑子关注邓德案子的那两位青年?”  周苍沉默一会,站起来躬身道:“正是,对大夫隐瞒实非得已,还请勿怪见谅。”既然人家巳这样问,否认已毫无意义,反显小气。  “不怪不怪,你二人皆正直之士,决非奸恶。唉,官场黑暗,腐败无处不在,民有冤无处申,实三千年以来之顽疾!进京告状,若非无路可走,谁愿意走到这一步?”司马光站起身来,走到窗台观天,“本来邓德造反乃冤假错案,脉络清晰,大理寺很快就可厘清事实还他一个清白,可是你们千不该万不该伪造大理寺公文、官差身份,如今案子又陷入被动之中,吴永升已经发出通缉令,要抓捕你们二人。”  太师卢鼎拿着从他身上搜出来的铭牌及公文找吴永升,一番对质,伪造身份立暴,周苍暗暗着恼,悔没立即销毁公文铭牌,“进京千里路遥,范都督派出的杀手一荐接一荐,若我们不出此下策,沿途贴身保护,邓德夫妇焉有命进京?”  司马光转过身,目视周苍,“所言属实?”  “若有半句虚假,教我万死不复!”当下周苍把北上护送遭遇详述,司马光听得双眼轮大胡子翘起,嘴唇颤动,“摇光老贼,摇光老贼。”已是被气得无话可骂。  “你们为何力保邓德夫妇?”平复下心情,司马光问道。  “因为黄少就是邓德之子邓涛。”  司马光似早有预料,点头道:“邓涛可是落于老贼之手?”  “尚不敢肯定,只邓涛性格沉稳,若非遭遇不测,决不会彻夜不归。”  “好,那我就替你打探打探。”  司马光身为知谏院大夫,负责体察民情收集民意上报朝廷,三教九流都有他的线人,由他来调查邓涛去向,实是再好不过,周苍欢喜过望,当即拜谢。  司马光又道:“吴永升见过你们,敝府已不能再留你,我先安排你至安石家中暂住,待案子水落石出,再行回来长居。”  周苍道:“在下有罪在身,岂敢劳烦连累司马大夫及王判官,自行寻暂居之所即可,请大夫无需操心。”  司马光点点头,叮嘱他万分小心,如落入大理寺或范摇光之手,替邓德翻案之途漫长而遍布荆棘,周苍理会得,千恩万谢。  乔装出司马府,周苍隐觉身后有人尾随,心中惊叹吴永升精明,若他清正廉明,秉公办案,实为国家之幸,若与范摇光狼狈为奸沆瀣一气,则民之哀国之悲也。当下耍了些小手段,摆脱跟踪,心中又想王钦若声名狼藉,王诗冲浪荡油滑,到他府上躲藏,吴永升说什么也不会想到,哈哈。打定主意,即找到王诗冲,躲进了他屋里。  王诗冲自不知周苍包藏祸心,热情招待,恨不得晚上与之同床共寝。  第二天晌午,王诗冲神秘兮兮地道:“苍哥你来得好巧,今日是我与江南庄眼线碰头之日,你要不要跟着一起去?”  这不废话吗,周苍立即乔装打扮成书童跟在王诗冲身后,来到城内西北隅,天波门金水河旁有一座杨府,乃名将杨业的府邸。杨业忠心报国,杨家将世代忠良,宋太宗赵光义爱其清正刚直,不善巧言谄媚的性格,敕在金水河边建无佞府一座,赐金钱五百万盖“清风无佞天波滴水楼”,并亲笔御书“天波杨府”匾额。  王诗冲自认杨家孙女婿,有空即来杨府闲逛,他与线人约定碰面之地,乃府门外金水河旁的一株老核桃树下。  树下已有一名面朝河水的女子在等候,王诗冲左右瞧了一眼,缓步而行。  “王公子,原来真是你呀。”王诗冲刚走近,一名隐藏于树身后的女子忽然转出来,巧笑嫣然。  王诗冲吓了一跳,“你是谁?”  女子道:“我是玉凤的好姐妹啊,玉凤,你说是不是?”  线人罗玉凤转过来身,王诗冲惊叫一声,不自禁退后两步,但见她被打得跟猪头一般,脸皮青紫,嘴斜唇翻,鼻塌眼歪,头皮裸露,不知受了多少惨无人道的折磨。  “樊……公……锗,喔……喔……被逼……”罗玉凤张口说话,一口牙齿掉落大半,漏风走音得厉害。  线人罗玉风暴露,青莲教顺藤摸瓜找到了自己,若在往时,王诗冲定吓得尿裤子,但今天有周苍在后撑腰,根本无需害怕,“玉凤,你不必害怕,有我在,她们再也不会伤你半根毫毛。”  “是吗,王公子安排玉凤到我们教中潜伏,是不是相中了我们那一个姐妹啊。”这女子叫何韵诗,是青莲教一分坛坛主,性情颇为风骚,有几分姿色在身。  王诗冲斜眼道:“你们青莲教的人,在青楼中都是些乞丐才叫的货色,本公子岂会如此没品看上你们,哈哈哈哈,当真滑天下之大稽。”  卖弄风情的何韵诗一听,立气得大骂:“王诗冲,胆敢如此辱没我青莲教,定是活得不耐烦了,本姑娘今天就要将你收了,吃尽天下酷刑才教你入地狱。”说完挺剑就刺,王诗冲毫不含糊,抽出银笔与她战了起来。  惜王诗冲步法凌乱,手脚僵硬,师父安教落的招式早已忘记得差不多,又怎是何韵诗的对手,才不到十招,便被逼得连连后退,险象环生。  “住手!”周苍低喝一声,踏步而上,“许堂主来了没,叫她出来。”  何韵诗被这突如其来的喝声震住,望向满脸威严的书童,神色疑狐疑。  “还看什么看,把其他弟子都叫出来。”周苍气势凌厉,言语中有一股难以抗拒之意,何韵诗怔愕交加,竟然鬼使神差,把藏身树上的两个青莲教徒叫下来。  王诗冲目瞪口呆,周大佬,你,你是不是走错场了?  “阁下难道是圣使?”何韵诗鼓足勇气问。  周苍哼了一声,怒斥道:“你们好大胆,竟然勾结外人,攻击圣地使者,还好教主传我遁地之技,不然后果难料,瞧你莲花堂如此胆大妄为,定是趁着教主落难便欲造反,好啊,好得很哪。嘿嘿,嘿嘿。”  冷笑两声,周苍又道:“我已分别飞鸽传书给教主与无量山总堂,瞧左右护法及十长老收讯后,如何严惩你们这群忤逆反叛的家伙。”在极乐圣地内,黄腾曾向他们说起过青莲教的架构设置。  何韵诗脸色煞白,双腿微颤,额头隐有汗珠,“圣……使明察,攻击圣使之人并非我教内姐妹……”  “闭嘴!是你们招来的猪朋狗友,与亲自出手何异?”周苍怒喝,“莲花堂竟敢与官府及江湖门派勾连,大大触犯百年教规,将我教置于风口浪尖之上,罪当该诛!”  青莲教生存主旨乃低调行事,隐身于市,莲花堂与官府江湖人物打交道,必违教规。  “圣使饶命,圣使饶命。”何韵诗扑通一声跪下使劲磕头,“这全是许堂主不听相劝,自把自为一意孤行,不关我们的事,我们只是奉命行事,请圣使明察。”  “哼,谅你也没这个胆量。”周苍缓下脸色,“本圣使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若表现得好,将来本使定会向教主求情,不但死罪可免,活罪亦减。”  “谢教主开恩,谢圣使开恩。”何韵诗连声感谢,这时才感觉背上发凉,寒冬腊月的,竟然被吓出一身汗水。  “你们站起来吧。”周苍把声音放柔和。  “是!”三女闻言站起,脸上惶恐神色已消大半。  看清何韵诗背后一人模样,周苍不禁一愣,这不是救他出巾帼殿的女子么?阳光下脸容看得真切,女子一张俏脸粉雕玉琢,身段婀娜娉婷,竟是一个绝色美女。  那女子仿佛不认得他,垂眉低目,脸上还隐隐有惊惶之色。  周苍不动声色,对何韵诗道:“你们跟我来。”  王诗冲此时已经不能用词语来形容他对周苍的佩服,长江之水,黄河泛滥,似乎都不足够。不过他也注意到何韵诗身后美人,眼光一直往她身上瞄,就差嘴角流下口水。  金水河旁一处僻静开阔之所,王诗冲与罗玉凤被打发走开,周苍坐于石上,何韵诗三女肃立。  “何坛主,我问一句你答一句,若有半句隐瞒与不实,严惩不贷。”  “属下不敢。”  周苍装模作样首先问道:“攻击我的蒙头怪人是谁?”  何韵诗回道:“他是卢太师请来贴身保护的高人,我们都不清楚他的底细,只知他武功出神入化,天下难逢敌手。”  周苍嗤之以鼻,一个江湖顶尖高手,怎会甘当阉人保镖,定别有用心,“那你们如何与卢太师扯上关系?”  何韵诗道:“我猜想应是蒙头神君从中牵线搭桥,四年前我堂本立足城东北的柳林庄,后来卢太师找上门,恭请我堂移居莲花池,我教尊称青莲,我堂分号莲花,如定居莲花池,实至名归,许堂主大喜,即应邀搬了过去。”  周苍点点头,心想老贼卢鼎不顾情面强行占据韦三淼的江南庄并转手送出,该是蒙头老怪的主意,两头讨好,不知他有什么重大图谋。  青莲教善于蛊惑人心,红蔷姑娘悲惨遭遇,应与她们脱离不了关系,自记起事来,温柔美丽的红蔷姑娘成为周苍心头永远的痛,眼下大好机会,何不探究一番。  “教主在圣地里头时常强调,本教傲立世间三百年风雨不倒,香火愈盛,其根基在于低调低调再低调,决不可与尘世生出过多牵连,而你们却抛之脑后,反其道而行之,结交官府武林,实在可恶。”  三名青莲教女弟子齐声道:“是。”  周苍怒目片刻,道:“教主文采武功相貌品行天下第一,青莲教天下第一大教,可是江湖俗世听过咱们名号的人寥寥无几,这是为什么?”  何韵诗低声道:“教主大人甘于寂寞,不在乎虚名,我教埋头一心谋发展,不屑争权夺利。”  “道理大家都懂,但你们可有将之落到实处?”周苍叹一口气,指着王诗冲道:“王公子为什么要安排眼目进教,你们可有想过原因没有?。”  三女面面相觑,说不出话。  “这是你们招惹尘世引来祸患一个活生生的例子。他的未婚妻杨红蔷原是江南庄一个服侍人的丫鬟,后来摇身一变成为卢夫人内侄张小姐,随后门当户对许配给王公子。”周苍声音渐渐严厉,“王公子后来察觉不对劲,怀疑卢太师弄虚作假,一番调查下来,咱们青莲教渐渐浮出水面继而被他盯上。”  “何坛主,你说,咱们莲花堂在此事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何韵诗心又提了起来,道:“禀报圣使,为报赠庄之礼,许堂主按卢太师要求对那丫头实施催眠洗脑,让她自以为名门之后千金小姐大家闺秀,甘心听命于卢太师安排。”  “千里江堤,毁于蚁穴!”周苍怒其不争哀其不幸,叹道,“许堂主啊许堂主,你太糊涂,若王公子把我教起底清楚,其父为朝中重臣,若向皇上奏请出兵剿灭,我教虽大,终难抗拒朝廷大军,青莲延续三百年的皎洁火焰立处危檐之下,你许秀中可就成了千古罪人啊。”  “是,圣使说得极是。”何韵诗听得背上一阵阵凉意,惶恐之色再显,圣使果然见识不凡,眼光格局非常人可比。  “何坛主,你们除与卢鼎接触,还与一群神密人交往甚频,他们是谁?”  何韵诗心中一颤,圣使连这事也了解,道:“回圣使,属下只知道他们来自西域,至于是谁有何图谋,属下就不清楚。”  来自西域?周苍不由一怔,西域与中土相隔数千上万里,许堂主怎会与西域人打上交道?青莲教,蒙面怪与卢鼎,西域人,三者之间会有什么利益勾连?  沉吟半晌,忽然哑然失笑,自己又非真的青莲圣使,何须理会他们图谋?当下又问了些问题,最后叮嘱道:“何坛主,两位教友,许堂主与朝廷、江湖势力、西域异人勾结,可能已然叛变,危害我教根基甚至严重威胁教主安全,然目前他们势力庞大,咱们决不可轻举妄动,你们需要做的便是继续潜伏。”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275章 神秘姑娘郭念舟 三女道:“谨尊圣使吩咐。”  “你们回去后要特别留意许堂主的一举一动,暗中收集她违规叛教证据,如有重大动向立即前来向我禀报。将来教主率左右护法十长老前来剿灭许堂主一伙反叛势力,本使记你们大功。”  何韵诗应道:“是。期待英明教主大人早日镇压叛乱,还我青莲教一片洁净天空。”  周苍打发她们走,招手让王诗冲罗玉凤过来,王诗冲兴奋叫道:“苍哥厉害,青莲圣使……”  周苍嘘了一声让他闭嘴,向罗玉凤道:“她们怎发现你是卧底?”  罗玉凤艰难说话,聆听半天,周苍才知道原来圣地使者,也即是自己,受重创后仍能无声无息消失,事后蒙面老怪传话,怀疑她们教内出现内奸。又卢老夫人死得蹊跷,开封府大理寺轮流来侦查取证,太师卢鼎还频频施压,许秀中被逼得焦头烂额,女舍内一片风声鹤唳,众弟子人人自危,互相揭发举报,而罗玉凤刚好要与王诗冲联络,不小心被盯上暴露了行踪。  周苍点头道:“辛苦你了。王公子,你给她一千两银子好生安顿,绝不许伤了身又寒了心。”  王诗冲一听险些吐血,周苍王八蛋你奶奶还是从前的德性,开口就是一千两五千两,不是自己的钱丝毫不觉心痛,要是你自己出钱,估计一百两也觉得心痛,“苍哥,我的钱不是大风刮来,这一千两未免太多,我看少给一点罢。”  周苍摆摆手道:“王公子,你的命难道连一千两也不值?就当是刚才我救你的报酬罢,况且拿下盘龙山庄,你捞的油水恐怕连十倍也打不住吧?”  “那里那里,本公子视钱财如粪土,一分钱未拿全部上交国库。”王诗冲甩头兼摆手否认。  “佩服佩服,未想你竟是个两袖清风之人,相比之下,我便大大自愧不如,咱们好像曾经说过攻下盘龙山庄后,你、我、龙将军、胡师哥四人各取一份丰厚报酬……”  王诗冲脸色一变,连忙道:“我给我给,我给就是,苍哥何必提这陈年旧事,嘻嘻,你在京城吃喝玩乐,所有一切花消记在我王诗冲头上,咱们做兄弟的,何分彼此。”  周苍摇摇头,“危难我来扛,好处你尽占,有这么样的兄弟吗?”  “苍哥说这些丧气话作甚,来,小弟我请你到落日潭吃一顿山珍海味,算是一点点小补偿。”王诗冲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数了五张递给罗玉凤,把剩下的都塞进周苍怀里,搭着他肩膀离开。  随后王诗冲又问圣使怎么回事,周苍道:“你不该知道的就别问。”王诗冲顿时不高兴,再一次感受到做小弟的无奈与心酸,这家伙太他妈欺负人,不,是根本不把我当人来看。  周苍看在眼里暗暗好笑,把红蔷姑娘遭强行洗脑催眠继而误以为自己张家大小姐的事讲出来,王诗冲无比愤慨,对太师卢鼎的恨又加深一分,握着拳头怒骂卢家人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啊哈,卢夫人死得不明不白,简直是报应啊,该,该,谁叫他们一家子好事没做一件,坏事做尽。”  “卢老贼,很快就轮到你咯,趁还有时间就多吃点吧,下了地狱你可是要落油锅的。”一路上,王诗冲小声骂个不停。  周苍若有所思,对他的咒骂听而不闻,一直在想到底是谁吊死了卢夫人?  “王公子,刚才你留意到何坛主身后那个女子未有?”  王诗冲即时双眼发光,“有,当然有,怎么样青莲圣使,你是不是有办法把她弄到手?”  “去你的,收起你的龌龊心思。”周苍在王诗冲屁股上踢了一脚,“她便是我的救命恩人。”  王诗冲吃了一惊,“竟是她?瞧她柔柔弱弱害羞又腼腆,真没想到竟然有胆识能耐在众女匪眼皮底下把你救出去。”  “她显然认识我,我却硬是记不起她是谁,适才又不方便问她,哎,这颗木脑袋,丢了算。”周苍无比懊恼地道。  “刚刚我问这美人儿是谁,玉凤说她叫郭念舟,刚来半年不到,听说被卖到富贵人家里当妾,不甘大房二房三房欺辱逃出来,为躲避追拿而加入青莲教,可惜,太可惜,这么漂亮的姑娘,暴殄天物啊。”  这郭念舟武功不错,比那何坛主高明得多,怎可能被人卖作妾氏,不过是借口罢了,她处心积虑加入青莲教,会不会为接近卢鼎一家?哎,眼下要紧之事把邓涛找到,我关心这劳什子事作甚?  两人在城外落日潭吃饭喝酒,周苍心有所想,若有千斤石压着,酒量不佳,没喝多少便醉倒。  第二日,龙铁锚派人传来密笺,言述范摇光疑心重口风紧,对他已刻意保持距离,暂查不到一丝蛛迹,但确定其存在问题。  范摇光老奸巨滑,他定也得到讯息,猜测我有可能是周家失踪多年的大公子,便对龙铁锚多了一重戒心,可恶啊可恶。  然而东边不亮西边亮,下午周苍乔装改扮成商人拜访司马光,得知两天前一个貌似邓涛的青年在上阳路遭官兵拦截盘查,青年慌张欲逃,领队的殿前副都指挥使周通将其拦下,最后青年不敌被擒。  周苍一怔,周通,不就是周苍也即是自己的二弟?不管怎么说,落在周通手里,总比落在范摇光手中好一千倍。  “请问司马大夫,可知那青年被关押在何处?”回过神来,周苍问道。  司马光摇头道:“暂不清楚。”  这一趟收获满满,邓涛下落总算有了一点眉目,周苍离开司马府后径去大理寺,来到偏门,递给看门守卫一小块碎银,守卫眉开眼笑,欢天喜地去把严寒叫了出来,。  “严大哥,是我。”  一脸疑色的严寒听到声音,立即认出眼前的富商是谁,喜上眉梢,“阿苍,怎么只你一个,邓公子呢?”  周苍将他拉到一边,小声把事情说了,问道:“殿前指挥使抓到人,一般关押在那里?会不会被大理寺收监?”  严寒显然给问到,他挠挠头道:“首先要明白周通为什么抓人,如果应大理寺要求,那便有可能交由大理寺关押,否则关大理寺鸟事?”  这就很难说了,大理寺已对他们两个下了通缉令,谁知道周通是不是应大理寺的要求呢。  “阿苍,先不管那些枝末,难道你想劫狱不成?”  这话把周苍问得一怔,“不,不是,我在想范摇光能不能接触到邓公子。”  “你怕范都督对邓公子下黑手?这层倒是多虑,除非他不想做官不想升迁,狱中杀人,不会像你想的那么简单。”  道理也确是如此,既然邓涛没在范摇光手中,那么安全方面不用过多担心,两人商谈一会,确定下一步计划,周苍围绕周通做文章,严寒则施展交际才能打探邓涛囚禁之地。  周苍把身上银票一古脑儿交给严寒,充作活动经费,严寒受宠若惊连说不需要那么多钱,周苍道:“让你拿就拿,我自己不需要,在京城吃喝玩乐都有人包了。”严寒竖起拇指大赞:“阿苍你最牛,身上无钱胜有钱,更有美女投怀送抱,做人的最高境界莫过如此。  周苍苦笑一声,与他道别。  不管邓涛被谁关押,都必须营救出来,否则谁在公堂上与范摇光对质辩驳?可是就算将之救出,吴永升一见他又要将他收押,仍然无法站在公堂上替父母申冤,这该如何是好?  惶惶不知所措当中,周苍脑海突然闪过一道电光,谁又能证明邓涛就是伪造大理寺公差身份的两人之一呢?只要严寒及其手下官兵不指证,那么邓涛就是清白之身,就能光明正大进出大理寺。  想通这一点,周苍又重燃起希望与信心。  黄昏街头,落寞独行者留下一串长长的脚印,这时,一阵肉菜香味钻进他的鼻孔,原来不知不觉来到皇城酒家,正想进去,忽见一伙人走近过来,当中二人赫然是范摇光和吴开阳!  周苍心惊胆跳,连忙侧身弯腰绑靴子,六人依次经过他身边进门,掠过一阵香风,原来丁秋芸也在其中,一个俊美青年与她手挽手神态亲密,应是其丈夫周通,另外两人都在五十上下,一个威严肃穆,双眼有神,另一个深沉内敛,不苟言笑。  以范摇光北斗对七子的身份,仍对那俩人持恭敬之色,周苍猜想那威严中年人是禁军总统领周中檀,另一个则是其弟周方达,即是自己爹爹叔叔。下级请上级吃饭平寻常,又有儿媳师父作陪,做上司的周中檀该当欣然出席。  甫见亲人,周苍心中不知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他不敢跟进去,立即转身快步离开。正苦思下一步该怎么走,忽然一拍脑袋,大叫一声好笨,范摇光把周通他们都请了出来,简直天赐良机啊!  深冬时节天色暗得好快,戌时末天已黑透,苍穹下的周府从一片忙碌渐至宁静,最后只闻狗吠之声,似乎还有妇人的哭声。  夜幕下,四条黑色人影翻墙而入院,在窗外灯光下闪了一闪,失去踪影。  周苍远远凝望自己的家,寻思着该怎么确定周通抓的人是邓涛,又怎确他是否囚禁在府内,如果邓涛真被囚禁在周府,他把邓涛救出无疑会影响兄弟感情。  踌躇不决中,司马光,王安石,包拯三人身影先后在脑海里转过,可以请他们去说情,让周通把邓涛放了,但这得是多大的人情,并且求人,周苍一向不爱干,也很少干。  最后他想起师弟王进,还是先向他打探打探消息再作决定,如果二弟周通抓的不是邓涛,岂不是白忙活一场?  以钱开路从来不会错,不费吹灰之力王进已站在身后。  “大少……爷!”看着熟悉背影,王进颤声叫道。  “小进子,你小子连看都不用看就知是我?”周苍转过头来笑问。  王进奔上前,叫道:“大少,你没死!你回来了!”  ……  待王进情绪安定下来,周苍略略向他讲了自己的情况,叮嘱他不要多嘴乱说,连他父母也不可,随后问他知不知前几天周通抓了一人?  王进摇摇头,“二少爷的公事,门内弟子知道的不多,我就更不用说。”  王进因为与周苍交好而被其他师兄弟姐妹孤立,周苍多少记起些,拍了拍他肩膀道:“小进子,委屈你了”  “不委屈,委屈的是大少爷呢。”  “爹娘身体都好吗?”  “师父身体挺好,就是师娘精神状态不好,整日求神拜佛保佑你平安,可遭罪了。”  周苍心中一酸,正想说什么,忽然一阵接一阵喧哗声自府内传来,漆黑夜色被先后亮起的灯笼蜡烛打破,叫喝声中还隐隐夹着兵刃相交之声。  两人相望一眼,脸上全是惊疑之色。  周府出事了!  “别让他们逃了,快截着他们,快,快!”转瞬间叫声已然清晰可闻。  王进道:“少爷,我回去看看。”说完拨足就奔,远远见得数条黑影从大门窜出往西逃走,身后跟了一班周门子弟。  王进追近拦下一名弟子问发生什么事,那弟子气喘吁吁说二少爷抓回来的人被神秘黑衣武士劫走,得赶紧把人抢回来,王进心头一凛,大少爷不正是为这人而来?  回头看周苍,已然不见其身影。  周门弟子武功皆不弱,有几个轻功好的人已然追上黑衣武士,黑衣武土留下两人阻挡追兵,另外两黑衣武土挟着一人继续逃窜,他们赶到系马的地方,翻身上马,挥剑斩断缰绳,双腿一夹马肚,顿时两匹马四蹄翻滚,蹄声答答,直冲了出去。  周苍跟在后面,见他们上马,也立即跳上一匹马追下去。  寂静空阔的大道上响起急促的马蹄声,把道旁早睡的民众吵醒,却没有人敢打开门板一看究竟。  三匹马前中后奔得急,忽然中间一匹马鞍上有人跌落下来,在青石铺成的地面连打几打个滚,站起来就往道旁的暗黑陋巷里钻。  前两匹马上的骑者立即调转马头去追,然而巷子狭窄多弯,根本不适合健马奔驰,当弃马追赶时,却已失去坠马者踪影。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276章 沈括的好消息 那滚地逃跑的人双手反绑,于狭巷里东撞一下西碰一下,奔得十分狼狈,正跌跌撞撞间,一只大手抓上他手臂扯入一个暗黑角落里,熟悉声音传入耳中,“涛哥是我,跟我来。”  两人左转右拐,最后藏身一废弃小院。  “傻苍,你来得真及时,怎么知道我在那里?”惊魂甫定的邓涛问道。  周苍解开他手上绑绳,检查一下伤势,好像并无大碍,“司马大夫的眼线看到周通抓了人,我便过来碰碰运气,没想到真的是你。那几个黑衣人是谁?”  “不清楚,我感觉他们非常不友善,动作粗暴,与其说来救我,不如说是劫持,因此不顾一切跳马逃生。”  “你做得对,他们极有可能是范摇光的人,落在他手中九死一生,幸好你也不笨还知道逃跑。”周苍推测道,京城中夜闯都督府劫/救邓涛,不是朋友,就是敌人。  “怪不得,怪不得。”邓涛喃喃细语。  “怪不得什么?”  “今晚出奇的安静,周通和他二叔都没过来问话,想来应该是被范摇光支开好让他的人进出周府。  “啊哈,你说得对极了,”周苍顿时愰然,“范摇光今晚请他们吃饭去了,嘿嘿,这家伙,未免太着痕迹。”  “让他狗娘养的偷鸡不成蚀把米,好事好事,一举两得。”既得逃离周府,又让范摇光吃了闷亏,邓涛很是兴奋,差点儿就手舞足蹈起来。  “嘘,小声点。”周苍制止邓涛的得意,“周通他为什么要抓你?”  “那王八蛋抓我,还不是逼问你的去向下落。”  周苍心下了然,自己搞出这么大的动静却始终不回家,弟弟寻哥心切便把邓涛抓回去询问,可以理解。  “他也没有怎样虐待殴打你,不必太放于心上。”  “他没虐待我……?”  这时大街上传来阵阵吆喝呼斥,唿哨声四起,大队人伍在调动搜查,黑衣武士也在四处追寻,脚步声愈发逼近,此地已不宜久留。  “情况不妙咱们快走。”周苍打断他说话,两人商量一下,决定到最近的沈括家里躲躲风头,两人一路小心来到沈括府上,此时的沈括尚未入睡,正于书房挥毫,忽见邓涛携周苍夜访,十分高兴,忙引到厅上奉上茶点招待。  “邓涛你这是怎么了?”待看清邓涛浑身伤口血迹,沈括瞪大眼惊呼。  邓涛撒了个谎说被青莲教恶女殴打,刚刚才逃出虎口,沈括又惊又怒,大骂青莲教可恶害人不浅。  邓涛道:“虽我遍体鳞伤,却是小伤,远不及你受的伤危险。”  沈括摸了摸脑袋后上尚未愈合的伤口,心有余悸,“幸亏你们来得及时,不然我早冻死在水沟里。再次感谢两位救命大恩!”  “这是我们兄弟有缘份,冥冥中遇见你无畏揭露青莲教罪恶真相,心中佩服括哥义举,故跟了下来。”  寒暄一番,邓涛夺过沈括手中的书稿,“咦,梦溪笔谈?什么时候写完告知一声,我定要做第一个拜读之人。”  “括哥才华横溢,著书立说,孜孜不倦,佩服佩服。”周苍打心眼里敬重钦佩,忍不住恭维几句。  沈括脸稍微一红,道:“才刚开始落笔,不敢预计何时完结,成书后请两位过目,予于批评、指正。”  邓涛翻看几页,是关于算术、天文地理、气象等方面内容,立即汗颜道:“小弟连读也读不懂,何敢指正批评?”  沈括叹一口气,道:“如邓公子这般杰出人才亦读不懂,非本书内容深奥,实朝廷忽视科学也,如若将科学、医术、算术等知识纳入乡试殿试考察行列,促使人人学之用之,则必可大大提高生产效率,推动社会进步。”  “不错,百无一用是书生,写更多词藻华丽之文章又有何用?什么对月伤怀,感古论今,尽是文人无病呻吟,毫无可取之处。”邓涛赞同道。  “吾朝重文轻武,重教(佛教)轻术数,眼下人间看似繁荣,实处处暗藏危机,吾测不久将来气运大转折,或低谷千年也,今立志创作《梦溪笔谈》,希留世引志士共呜,一改阻碍科学进步之陋习敝端,齐推技、术治国理念,则我华夏必立于世界之中央,万国朝拜,重现汉唐辉煌。”  此番话可视为沈括创作《梦溪笔谈》初衷也。  周苍听罢,对文弱书生沈括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民间乃至官场,写诗词歌赋文章之士数不胜数,萃者功成名就,而研究自然科学的人少之又少,沈括吃力创作此类型书籍既不讨好,又无利可图,烦闷枯燥,但仍然坚持下来,可见他谈泊名利一心为公,奉献精神旁人远难企及。  “说得好,括哥远瞩,当世无出其右者,相比之下,我兄弟俩终日蝇蝇,驱去复还,愧为华夏国青年。”这话毫无恭维之意,发自周苍肺腑。  “此言差矣,两位兄弟立志铲除青莲教毒瘤,造福天下百姓,是真正的大英雄大豪杰!”青莲教带给沈括无尽伤痛,闻二人与青莲教不共戴天誓不两立,敬佩不已,早当他们为知己。  “你们别互相吹棒了。括哥,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那一个?”邓涛笑着道。  沈括一愣,问道:“我能有什么好消息?先听坏消息吧。”  “坏消息是,青莲教与太师卢鼎关系密切,两者勾搭已久,互为犄角。”  沈括点点头,道:“青莲教此举已大违教旨,但若她们傍上皇权,灭之将更难。好消息又是什么呢?”  “这个好消息嘛,得由阿苍来说才说得清楚。”  周苍不卖关子,把罗莞燕悔悟的事完完本本说出来,沈括听完惊喜交集,痴痴地道:“我终于等来了这一天,莞燕,莞燕,你等着我。”忽然他向周苍跪拜,周苍连忙扶起,“括哥何行此大礼,简直折煞小弟。”沈括哽咽着道:“阿苍,你把青莲教南昌分支毁灭,功德无量,又把莞燕挽救医治,恩比天高,我不知……不知该怎么感谢你才好。”  “如果你把我当兄弟,就不要说感谢的话,青莲教罪行累累,人人得尔诛之。把罗小姐救下,皆因我们兄弟有重大机缘,冥冥中天已注定,涛哥,你说是不是?”周苍向邓涛眨了眨眼  邓涛道:“说得不错,括哥快起来,不然太见外。”把沈括扶到椅子上坐好,“我听阿苍说,莞燕姐可想你了,你是不是该准备准备。”  沈括又立即站起来,“对,我要收拾一下行礼,明天就去南昌。”  看着沈括急不可奈的背影,周苍和邓涛相视一笑。  “涛哥,周通可有对你殴打?”放松下来,周苍把自己身世说出来后问道。  邓涛震惊无比张口结舌,本来想将周通大骂一顿,听说两人是亲兄弟,硬生生把骂语吞下,好一会才道:“怎么没打,只是下手没黑云堡狠辣罢了。”  “傻苍,咳咳,该叫你周苍了,周通明知道我是你朋友仍然施加折磨,看来你两兄弟间大有问题啊。”看着周苍木然的样子,邓涛分析道。  周苍神色黯然,邓涛说得对,他开始明白自己为何不太愿意认祖归宗,原来周家太复杂,有许多不确定性,甚至可能还有危险潜藏在其中。  “他们如此逼问我你所在,其目的决不是单单迎你回家,恐怕还另有所图……”邓涛这是那壶不开提那壶。  周苍摆摆手让他不要说下去,“涛哥,这事莫要再提,我心里自有分数。”  第二日早,沈括向上头请假即赴南方,周苍与邓涛转移至王诗冲家中藏身。周苍给二人介绍,王诗冲察颜观色本领着实不低,见周苍与邓涛交情绝非虚演,连忙涛哥前涛哥后服侍,让邓涛如沐春风心情甚佳。  两人便在王家无惊无险过三天,这日一早,忽有仆人向王诗冲禀报:“三公子,外面有人求见。”  王诗冲道:“你将带他至偏厅等候。两位哥哥,我出去一会即回。”半晌后他急冲冲回来,“苍哥,涛哥,邓德案子于今天开审了。”  原来访者乃司马光派来,告之吴永升今日审理邓德造反一案,望二人即行前往大理寺。  周苍不禁惊叹司马光能奈,他怎么知道我二人藏身王诗冲家里?  邓涛一听,急不可耐,立即拉着周苍的手道:“咱们快取了包裹就去大理寺。”他将从范摇光那偷回来的所谓“证据”及三位证人招认罪状拜托岳一菲藏好。王诗冲叫来两顶轿子给他们乘坐,自己骑马,赶往岳一菲家中。  还好岳一匪菲在家,见邓涛现身,她劈头就骂两人忘恩负义,邓涛连忙点头哈腰细声细语解释,也不知他使了什么迷魂术,不一会只见那岳一菲转怒为笑,将包裹原封不动交回了给他。  周苍忍不住怒赞他哄姑娘有一套,邓涛忧心匆匆,无心应答。  王诗冲道:“苍哥,岳小姐与你们怎生相识的?能将她介绍给我认识吗?”周苍有些愕然,道:“介绍你认识干嘛?”  王诗冲道:“还能干嘛,看看我俩有没有可能发展发展啊。”  周苍禁不住晕倒,这小子好色成性见一个爱一个,根本不分对象,“你瞎了眼没看岳小姐与邓涛是一对吗,你奶奶安了什么心思竟想撬墙角拆散他们?”  王诗冲贱兮兮的脸上露出一丝得意表情,“本公子牺牲自我试毒,如果岳小姐是那朝三暮四的女子,涛哥正好能看清她原形本性及时甩掉,免得娶回家祸害三代。”  周苍算是彻底服了他,“行啊,你不怕做太监的话可以去试试,我涛哥别的能耐没有,阉人本事第一流。”  “他会阉人!你怎么知道的?”  “怎么知道?涛哥阉人时我帮忙按四肢。”  王诗冲吐了吐舌头:“算了,当我没提过。”  大理寺门外,值守士兵拦着三位神色焦躁青年,不论三人如何解释哀求甚至威胁都不为所动,这时有一群官吏快步走近过来,包拯、司马光,王安石都在其中,邓涛见状大喜,连忙迎上叫道:“包大人,司马大夫,王大人,你们也来了!”  司马光瞥了他一眼问:“怎地这般迟,里面都快审完定罪了。”  邓涛局促窘迫,“我去取证物证词耽搁了时间,守门士兵还不让进,可把我们急死了。”  “你先别急,包大人、安石与我三人约了几位同僚同来旁听,候在大门外未进,就是为了带你们进去。”  邓涛激动得泪崩,跪拜感谢被拦下,同来的人当中还有吴奎、苏涣、欧阳修等吏,都是朝中说得上话的人物,眼下一起来大理寺“关注”邓德造反案审讯,无疑为吴永升公平公正审判设定下框架。  包拯问道:“证物证词可拿我一看?”  邓涛连连点头,把包袱打开,将范摇光伪造的调兵虎符,印章、羊腹丹书、石剑、占卜卦象、儿童歌谣、起义诏文及计划方案等呈现在包拯眼前,包拯拿起朱尔旦等人供述的证词细看,然后一挥手道:“进去罢。”  门口士兵不敢阻拦让开一条道,众人鱼贯而入,径向公堂。  吴永升正端在公堂上,举起手拍下惊堂木,大声吆喝:“大胆邓德,人证物证俱在,岂容你否认,既不肯招使,拖下去打三十大板先。”  棍板落下,邓德皮开肉绽,他既不呻吟亦不叫痛,只重复一句话:“小人冤枉,小人冤枉!”  “开封府包大人到。”  “知谏院司马大夫到。”  “三司使判官王大人到。”  ……  突然,公堂大门外响起一串串唱诺,一脸严肃的吴永升心中咯噔咯噔咯噔连跳数下,抬眼见大批官吏步入公堂,脸色惊变,即起身相迎,还未开口说话,只听得当先的黑胖子包拯拱手道:“吴大人不必理会我等,审讯疑犯要紧。”接着指向邓涛,“这位小朋友曾求助包黑关注邓德逆反案,今适逢案件开审,特与朝中几位同僚齐来旁听,望勿介怀。”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277章 沉冤昭雪 吴永升忙道:“包大人前来督导指点,吴某求之不得,何来介怀?”与司马光、王安石等人打过招呼后,眼光落在邓涛身上,“这位是?”  王安石道:“他便是堂上反贼邓德之子邓涛,今日前来为父申冤。”  吴永升早心知肚明,听完脸色不失大变,“包大人,王大人,邓德密谋造反,其子邓涛亦是主谋……”说到这里住了口,眼光中大有征询之意,邓涛该不是要抓起来?  王安石道:“本案既未盖棺定论,邓涛尚只是嫌疑人,既然敢自告奋勇踏进大理寺为父洗脱嫌疑,那便自担失败风险,吴大人若不放心,大可叫人先将他绑了。”  观势听辞,已知王安石他们为邓德抱不平而来,吴永升那敢一并得罪,忙道:“这倒不必,疑罪从无,疑罪从无。”  各人站于一旁,静观案情审理。堂上朱尔旦莫神行廖九天三人一见包拯等人,又见所谓“展昭”原是邓德之子,前来替父母申冤,顿感绝处逢生,一改口径,不约而同大叫冤枉。  吴永升脸色铁青,让官兵给他们掌嘴闭口。  周苍站出一步道:“吴大人,为何不让他们喊冤申辩?”  “你是谁,胆敢质疑本官?”一个平头百姓竟敢质问自己,吴永升已有几分动怒。  “回吴大人,小的是邓涛请来的讼师,旨为邓德夫妇洗脱罪状。”周苍闲悠悠地道。  讼师?吴永升有些愕然,自他担任大理寺卿以来,可从未有讼师敢踏进大理寺门一步。  讼师在春秋时期出现,唐代社会经济空前繁荣,社会关系进一步复杂化,各种纠纷越来越多,讼师因此活跃起来,官府深恶之,打压讼师的法律应运而生,导致此后数百年讼师一业凋零  “大理寺审案,从不允许讼师角色存在。”见得吴大人为难,一旁瘦小的师爷出声替他解围。  “请问吴大人,朝廷可有律法禁讼师进公堂为嫌疑人辩护?”周苍顿了顿又问:“是你不允许还是皇上不允许?”  司马光点点头道:“大理寺内不应该只有一种声音,就是贵为当今天子的圣上,亦不会在朝上搞一言堂。”  吴永升冷汗直冒连说是是,他瞄一眼周苍,强压怒火,要往时有人敢如此蔑视他,腿都打断三条了,“呃……既然是邓涛请来讼师,那么也无不可,只是须当遵从公堂纪律,不得随意打断本官审案进程。”  “若吴大人充分保证嫌疑人的权利,小的自不敢打断大人。朱尔旦,廖九天,莫神行,吴大人现给你们喊冤重审机会,你们可别错过了。”周苍说道。  包拯沉声说道:“你们有什么寃屈,都放心大胆说,吴大人一定会为你们主持公道。”  朱尔旦首先叫道:“大人,我冤枉啊!”廖九天莫神行也齐叫冤枉,三人纷纷指称受人威迫,自己根本没有替考、密谋造反、行刺皇上。  “可恶!”吴永升一拍惊堂木,“刚才你们又为何不喊冤,还一口咬定受邓德指使笼络?言行前后不一,出尔反尔,该当何罪?”  瘦师爷道:“诬告翻供,该吃板子。”  “来人哪,都给我拖下去狠狠地打。”吴永升怒喝道。  周苍立即阻止道:“吴大人,你不问冤情真假,开囗就要打人,难道你办案就只一个打字?”  “大胆!”吴永升气得胡子翘起来,“我审案用得你一个讼师指三道四?再多嘴赶你出公堂。”  “好大的官威啊。”周苍啧啧称赞,“吴大人何不连我也一块打板子?”  “你认为我不敢?”吴永升瞪圆双眼。  王安石看不下去,道:“吴大人,这么多双眼晴看着你呢,审案要紧。”  吴永升十分烦躁,这么多官儿涌进大理寺旁观,让他如芒在背如坐针毡,气恼道:“王大人,稍安勿躁,三名犯人不老实,需打怕了方可审问。”  王安石再也忍不住,冲上前指着吴永升鼻子骂道:“不分青红皂白打板子,把人打死怎么办,吴大人,你倒不是想着把他们打死来一个死无对证,把邓德造反罪名坐实?”  周苍赞道:“王大人把吴大人心声说出来,不是吗?吴大人。”  “闭嘴!”吴永升怒喝,他不将周苍放在眼里,但王安石却不敢得罪,转头道:“王大人误会了,本官绝无此意。”  包拯道:“吴大人,既然三人翻供,你也无打死他们之心,那便赶紧转入正题,听听他们怎么说罢。”  吴永升不敢逆了众意只好让朱尔旦三人各自冤情,朱尔旦说他根本没替考,与邓德不相识更无交情,只他落魄,听闻邓德慷慨好义,慕名投奔,范摇光指控他受邓德宠络为其造反出谋划策的罪状纯属子虚乌有。  当绿林大盗莫神行正在陈述时,一名衙役奔进来在吴永升耳边低语,吴永升听完,立即指着周苍喝道:“原来冒充大理寺断丞向广州知府提人的,竟是你和邓涛,当真大胆哪。”  周苍心下突的一跳,脸色却不稍变,“吴大人,你不要随口诬陷,什么冒充大理寺断丞,完全是无稽之谈。”  “嘿,算准你不肯承认,来人,把曹吉、罗奥东带上堂来。”  曹吉,罗奥东,皆是随严寒押送邓德上京的二十名士兵之一,曹吉指着周苍和邓涛两人道:“他们俩自称大理寺断丞,身穿正式公服,又有公文和铭牌,欺骗刘知府,押送邓德夫妇从广州至汴梁,一路上我们无丝毫怀疑。”  邓涛怒道:“胡说!”  罗奥东道:“我们没胡说,你自称黄少,他自称钟六,所有进京的兄弟都可以指证你们。”  范摇光好厉害的手段,竟把严寒手下的官兵全部策反。  “还有什么话说?”吴永升冷笑一声,“冒充朝廷命官,提取案犯,你们俩可真够可以哪。”  周苍心急如焚,百口难辩,他根本没想到范摇光来这么一着,竟使得朝夕柤处患难与共的“兄弟”齐来指证,恐怕不止于金钱诱惑,更在于性命受胁吧。  “来人,把冒充大理寺断丞的两人拿下!”吴永升发令。  “且慢,吴大人,只不知冒充朝廷命官,该当何罪呢?”这时候,司马光发话问道,暂解二人之困。  吴永升一时语塞,他身边的瘦师爷博学强记,胸藏八车,可周苍邓涛犯下的罪行该如何判罚却也暂无头绪。  “司马大夫,永升不才,得向包大人求教。”吴永升眼光转向包拯。  包拯道:“吴大人,眼下要紧之事乃审讯邓德,圣上十分关注此案,命我等一有审讯结果即行上报,你又何必节外生枝耽误了正事?”  “难道他们犯下的罪行便不追究?”自认有理的吴永升提高了音量问。  包拯也有些怒了,沉声道:“冒充朝廷命官与造反行刺皇上,相比之下孰轻孰重?并且两人冒充断丞一事追究下来,你这位大理寺卿也洗脱不了干系!”  吴永升心下突地一跳,包拯、司马光、王安石明显护着二人,一直未发话的欧阳修这时开口道:“若非二人沿途保护,邓德夫妇恐怕早已不明不白死去,此案焉能呈现世人眼前?尽管二人手段犯错,出发点却是好的,吴大人为何不知变通,一昧纠葛?”  苏洵吴奎等亦齐齐称是,吴永升势单力孤,那敢与众官对着干,心中虽不岔却无可奈何,只好道:“既然如此,那便先放一边,待审了邓德,再行发落。”  莫神行继续申诉,随后杀手廖九天也讲了自己冤屈,三人供述矛头都指向一人:广东路禁军都督范摇光,若他们不肯配合指证邓德,各人家中老少都将遭屠戮。  “这都是你们一面之辞,可有什么证据?”吴永升脸色铁青,他收了范摇光巨额贿赂,现今案情来了一个大反转,教他好生难为。  廖九天粗声粗气道:“还需要什么证据,草民三人不就是证据?若不是确有冤情,我等岂敢齐齐指证一路都督,那不是自讨苦吃吗?”  朱尔旦叫道:“吴大人,现今圣上英明,民心归一,此时造反只有死路一条,有如此大野心的人难道连这点形势也看不清?”  “说得好!范都督指控邓德造反,他拿什么来反,难道就靠我手下几个小毛贼来打江山?哈哈哈哈……简直不可理喻……”贼首莫神行大笑,公堂内都是他悲愤笑声。  笑声中廖九天大呼:“一人单枪匹马上京行刺有重兵护卫的天子,只要脑子没坏透的都知不可能,吴大人你……”  “可恶!”吴永升一拍惊堂木,“那你们刚才又为何异口同声指证邓德?”  “还不简单吗?”廖九天胆子最壮,脱口而出道:“不因为你与范都督沆瀣一气,吴大人若还有半分公正公平之心,我们也不会昧着良心指证邓德。”  “你……大胆!”吴永升脸色灰暗,脸皮频频跳动,眼下形势真真不妙,审不是,不审也不是。  包拯看吴永升进退维谷,便道:“吴大人,范都督指控邓德造反,除了这三位人证,可还有其它证据?”  吴永升松一口气,“其它证据?林晗,范都督可有什么物证呈交上来?”  那瘦小师爷道:“无,范都督来得匆忙未带上物证,还说人证以足够定罪。”  包拯道:“吴大人,我手上有些物事让你过过目。”  吴永升丈二和尚摸不着头:“物事?过目?”  包拯打开包裹,把虎符,印章、石剑拿出来,“吴大人,你觉得这些物品做工如何?”  吴永升细看一遍,眼神疑惑,“粗制滥造,有赶工之嫌,难登大雅之堂,包大人,这是……”  包拯又将调羊腹丹书、占卜卦象、儿童歌谣、起义诏文及计划方案等拿出来,吴永升一一看罢,其心知肚明,却仍故作震惊,“包大人,这些莫非……莫非是邓德造反的物证?”  “你觉得怎样?”包拯问。  “什么怎样?”吴永升装不懂。  “这些物品件件指向邓德图谋不轨,你以为凭此可否证实邓德确实有心谋反?”  吴永升心里直打转,范摇光指控邓德造反只带人证却无物证,太不合常理,反而包黑子手上却有“证据”,他从那里搞来的?  “当然不能!”吴永升审时度势,眼下所有人都站在邓德一边,连范摇光捏造的证物亦落在他们手中,已决无可能将邓德定罪,当机立断道:“这些所谓证物明眼人一看就知真假,焉能作为证据?不知包大人从何得来?”  “有人见邓德受冤看不过眼,从范都督手中盗走转交给邓涛。”  “怪不得他未能提交物证,原来竟是有高人从中作梗,看来他此举大大不得人心。”吴永升心下暗道,能从武功高强的范摇光手中将证物盗走,自非高人不可。  他立即装作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大骂:“范摇光好大胆子,竟然只手遮天伪造证物冤枉好人,可恶,可恶之极哪!包大人,眼下案情再清楚不过,邓德清白无辜,造反指证纯属诬陷。”  邓涛立即扑上拥着父亲母亲大叫:“爹!娘!我们是清白的,我们邓家没造反,更没行刺皇上,孩儿无能让你二老受苦了。”  “涛儿,我的儿啊,娘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苍天有眼,苍天有眼啊!”  三人抱头痛哭起来,一场天大的冤屈终于得洗清,还有什么比得上此刻?  王安石脸皮抽了抽,斜睥道:“吴大人,你此刻才恍然大悟,未免有些迟了。”  吴永升忙陪笑道:“范摇光心思慎密,三个证人又言之凿凿,我险些着了他的道儿,还好众位大人及时点醒下官,不然让范摇光奸计得逞,那就……”  “就等着乌纱帽落地吧,你以为你大理寺定了邓德造反之罪,此案就此罢了?还不要呈给圣上裁决,到时水落石出,圣上会饶过糊涂贪腐的你?”王安石说话毫不含糊,一点不留情面,只听得吴永升脸色发青背上冷汗淋漓,连连称是。  司马光指着莫神行等三人问:“吴大人,这几人该当如何处置?”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278章 屠龙诀 “他们受范摇光胁迫,又及时弃暗投明,将功补过,一并当堂释放。”吴永升急忙转过头回司马光,邋遢的王安石言辞太犀利,他不愿再直面多那怕一息。  “那么冒充你大理寺断丞护送邓德上京的周公子及邓涛,你又将如何发落?”包拯问。  “周公子,谁家周公子?”吴永升一怔。  “禁军都统领周中檀家的公子。”  吴永升心中咯噔一下,“难道是竟是京中青年翘楚周苍周公子?”  “不然你以为何人有如此大的能耐,竟可与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一路禁军都督斗智斗勇,千里护送?”包拯微微一笑望向周苍。  吴永升一声惊呼,此人身世竟比范摇光失败更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一瞬之间竟不知如何是好,只傻愣着看向周苍。  周苍忙向包拯道:“小子周苍,直至几日前才找回自身,承蒙包大人及各位大人歇力相助,方使邓伯父一家洗脱冤屈,相助之恩没齿难忘,请各位大人受小子一拜。”说完,周苍跪下叩拜。  司马光等官吏一听他竟是周中檀家越狱失踪四年的大公子,惊喜不已,忙将他扶起,盛赞其古道热心,不畏强权,本事了得,周都统得如此一位公子,实属周门之幸,各种赞美的语言险些使周苍找不着边际,“各位大人与邓伯父素不相识,竟肯施以援手,那才是真正的侠骨丹心,值得小子学习铭记,一生受用不尽。”  “包大人,司马大夫,王大人,邓伯父呜冤得雪,其中还有诗冲一份功劳……”  在一边旁听良久的王诗冲忙插嘴自表功绩,只是任他说干了口,也没人搭理他。  吴永升待他们稍静,说道:“周公子与邓公子扮作大理寺断丞护送邓德上京,智斗摇光老贼,非但无任何不妥,还替我们脸上贴金,真乃大理寺之光呀!只要二位公子真肯屈就大理寺,别说断丞,便少卿也卓卓有余。”  众吏一听哈哈大笑,吴永升见风转舵虽然晚了,但这一番恭维话还是替他挽回不少颜面。  王诗冲在周苍耳边嘀咕:“苍哥,趁势帮我在大理寺谋分差事罢,行行好,我不要求太高,断丞就行。”  周苍道:“你听不出来吗,吴大人只是随口说说而尔,你竟还当真,太傻太天真,不过我倒有条路子……”  “什么路子?”王诗冲急不可耐问。  周苍在他耳边低声道:“吴大人定然收受范摇光大量贿赂,你拿此来威胁,他若敢不按你指令便上报……”  “嘘!”王诗冲连忙制止他,“别说了,你想我脑袋落地吗,我还想多活几年,老婆还未娶呢。”  邓德夫妇既证清白,吴永升亲手替他们解开缚索,重获自由的邓德向各吏一一拜谢,并应邀至司马光府上作客小住几天,王安石、包拯、欧阳修等也受邀前往。  行至半路,忽一名少年急奔过来,“周公子,周公子,可找到你了!”  周苍停下脚步相询,少年喘着粗气道:“进哥遣小人来传话,说是周府生了变故,请你赶快回去。”  少年口中的进哥该是师弟王进,周苍吃了一惊问:“是何变故?”  那少年道:“好像是来了一批气势汹汹的不速之客。”  周苍点点头,转身追上王诗冲,“我还有事,暂不陪同大伙前去司马大夫府上,小冲子,你是地主,要好好招待邓伯父邓伯母,若有简慢,唯你是问。”  王诗冲心思全用在巴结朝中大官上去,已懒得理他,随口应道:“是,是,你就放心去吧。”说完追上大队,钻进人堆里。  急匆匆回到都统府,周苍没走正门、侧门,而是翻越围墙入内,发现内里宁静,随便逮着个下人来问会客厅在那,沿道而去。到达门口,里暗外光,看不清什么,不敢贸然进厅,眼珠转了几转,计上心头。  他点倒一名倒霉的伙计,除下其衣服套身上,稍稍涂脏脸弄乱头发,鬼鬼崇崇溜进厨房,趁着没人注意,捧起一大笼白面馒头,淡淡定定来到会客厅外,从容进厅。  一入厅堂,里头情形顿时看清,只见宾位上首坐着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满头碧发,散披肩头,眼眶深陷,两颗灰色眼珠发出悍然精光,身披黑袍,身旁放着一根六七尺长的短柄狼牙棒。他下首坐着一个中年妇人,宽宽的脸上淡眉弯弯,口角下垂,脸容愁苦,如在忧虑吃了上顿没下顿。再下首一个五十来岁的胖子,油光满脸,大鼻子,招风耳,头顶半秃,也是一身黑袍,神情漠然。  他们身后站着四人,都是二、三十岁年纪,身旁放着一柄鬼头斩,四人身穿深灰长袍,目不斜视,严肃诡秘。  周苍心中一动:“七人装束与拔刀台上妖魔鬼怪四使何其相似,难道是蓝月天宫的人?”。  主位上坐着一个五十多岁的汉子,长脸无须,腰挺肚凹,精干简练,正是周府主人周中檀,下首坐着个五十出头的汉子,雍容华贵,膀圆腰宽,更下首是个青年公子,剑眉朗目,高鼻薄唇,英气逼人,是周苍的弟弟周通,其妻丁秋芸便坐在周通下首。  数人本在争论着什么,见得周苍突然进厅,不由得停将下来,十一道眼光都向他瞧将过来,傻苍低头垂目走上,径自把蒸笼放在宾客桌前,揭开笼盖,里头是一托热气腾腾的大馒头,那碧发老者瞧向周中檀,眼神中问他是何意思。周中檀不动声色,向周苍道:“是谁吩咐你送馒头来的?”  周苍改作下人的打扮,厅上没人能认出他,道:“启禀老爷,是大夫人叫小的送过来,她说客人远道而来,定然没吃午饭,怎么能让客人饿着肚皮呢,因此便叫小的送来馒头。”  大夫人常氏自大少爷周苍失踪后,早已不管理府中大小事,整天躲在陋室内念佛吃斋,祈福儿子平安。  周苍随口而说,即时露出马脚,但周中檀大敌当前,又不知这名生脸孔的伙计出于何种目的,有何深意,无心计较,便点点头,对碧发壮汉道:“余宫主,还是拙荆想得周到,请食几个馒头罢。”  傻苍听得那人为“余宫主”,心中已然认定他们是蓝月天宫的人。只听那碧发壮汉余宫主阴声细气道:“多谢周夫人一番盛情哪,拿馒头来招呼客人。”这人牛高马大,雄壮魁伟,不料说话却无一点中气,又尖又柔,如是宫中太监发音一般。  周中檀下首的富贵汉子是周方达,他喝了一口茶道:“余宫主,我嫂子皈依佛门,不碰晕菜,三餐以面食为主,以馒头待客,实非怠慢之举。”余宫主下首的妇人名为许千合,粗声粗气道:“周都统,言归正传,适才咱们提出的要求,你可考虑得怎样?”  傻苍放下白馒头后便即退开,站在厅口,低头垂手,竖起耳朵倾听。  周中檀道:“此事恕本官不能答应。“  那余宫主名为余飞霜,只听他道:“本来屠龙诀乃周家祖传秘芨,非同小可,岂可借给他人观阅,只是周都统你自己并不修练,又深藏不露,于武林于宝芨来说,都未免太过浪费,纯属暴殄天物,倘若借与本宫一阅,必有重酬,我宫焉会轻率提这不情之请?”说着双手轻轻打了两下响指。  半秃胖子苏兴从黑袍下取出一只檀木箱子来,放在桌上。余飞霜袍袖一拂,箱盖无风自开,只见里面是一只晶莹剔透的碧玉小箱。余飞霜站起来取出玉箱,托在手中。  周中檀心道:“我等朝廷大员,难道还贪图什么奇珍异宝?再说,周家在京城生息多年,深耕官场,一百余年的积蓄,还怕少了金银器玩?”却见余飞霜揭开玉箱箱盖,取出来的竟是两本书册,一条黑漆漆的小木枝。  他随手翻动,周中檀等瞥眼瞧去,见册中有图有文,都是青墨所书。余飞霜凝视着这两本书,忽然间脸色灰暗,大有不舍之意,许千合和胖子苏兴神情哀切,欲言又止。  周方达等无不诧异。  周中檀道:“以物易物,各取所需,原是绝佳之法,只是周氏全府百物齐全,无有所需。”  余飞霜轻摇脑袋道:“周都统家大业大,富可敌国,才智学识更非我等久居西域之人可比,余某岂敢班门弄斧以珍求籍?这二卷书籍,并非字画珍宝,乃武功要诀,为我祖师踏花先生亲笔手书,含我蓝月天宫两大奠基绝学,蓝月天宫得在昆仑创派开枝散叶,两本绝学功不可没,其一为精深剑法,另一为绝顶轻功步法,拿出来与中原各大门派绝技相比,未必落于下风。”  周家四人听了,都是一惊,心想原来这些突然冒出来的人竟然都是踏花先生的徒子徒孙,蓝月天宫偏居一隅,素少踏足中原,武林中听过这个教派的人少之又少,但说到踏花先生,却自周中檀至丁秋芸,四人皆有听闻。  踏花先生,唐未时期高人,于道、儒、武三道都有相当杰出的造诣,著书立说,字帖书画,成绩斐然,虽然年代久远,但当今武林中听过这位前辈名头的人却仍有不少,他名号踏花先生,其轻功自是了不得,据闻为了传送黄巢大军攻破京师长安的军情,从长安至秦州(天水),七百余里路程,他只用三个时辰便急奔而至,比军中骏马还快上数倍。  一门轻身功夫已如此卓尔不凡,冠绝天下,那么排在其前的剑法,必然还更加出类拔萃,技压群雄。  只听余飞霜续道:“本宫历代宫主将此二卷奇书视为旷世珍宝,严加保管。历经多年一脉传至我辈手上,思忖争执良久,内外方达共识,我宫绝艺不敢束之高阁独珍,现愿将这二卷奇书共享,与贵府交换屠龙诀宝芨。若蒙周都统俯允,令得双方秘芨皆可发挥创存之意,共促武道发展,实是感激不尽。”  周中檀默然不语,心想:“这二卷书中所记,倘若真是踏花前辈的独步轻功与绝妙通神剑法,那么我周家得此书后,武学上不但可突飞猛进,大放异彩,更有益于势力扩大与尚固,望儿在官场上也得一路晋升。盖因武艺、学识、处世之道、背景、相貌皆优之人,朝廷中无人能出望儿之右者。”  余飞霜又道:“贵府赐予宝芨之时,尽可自留副本,众位朋友嘉惠本宫,泽及武道,自身并无所损,此其一也。本宫拜领宝芨后珍而藏之,立即西去昆仑精研,贵府高艺决不致因此而流传于外,此其二也。西域昆仑与汴梁相隔万里,贵我绝无交集,不生冲突,若两方因此交流而交好结成知交,则于各自后辈子弟,皆是天大利好,互通有无,达至相互提携甚至共同进退,无所畏惧。贵府众位兄弟武学渊深,原已不假外求,但他山之石,可以攻玉,我创派师祖的两项绝技确有独到之秘,与现今中原武林流传技艺大有不同,可相互借鉴裨益,其中‘蓝月剑法’、‘天宫微步’两项技艺最具代表性,与贵府举世无双的心法、刀法颇有高处不胜寒之感,此其三也。”  待宫主说完,许千合迫不及待大声道:“周都统,不是蓝月天宫自大狂妄,我辈长居僻壤,无外物牵引,专注之心非尔等可比,屠龙决上的秘密,你们可能未必全部参透,但只要交予我宫参研,则大可有乌鸦反哺之期,周府祖传秘技定能在你这一代得到光大传承。”  蓝月天宫教派名称竟是源自于这两项绝技之名,想见轻功与剑法之独一无二,周通夫妇初听来意,觉得他强索周家镇宅之宝,太也强横无理,但这时听二人娓娓道来,颇为入情入理,似乎此举于周家利益甚大而绝无所损,反倒是他们亲身送上一份厚礼。  周中檀道:“余宫主及各位惠朋好意,盛情拳拳,任谁人也无法推却,之所以不接受贵宫好意,并非周某不知好歹,乃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实不相瞒,我周家祖传宝物并无‘屠龙诀’一项,贵宫消息有误,实是遗憾。”  蓝月天宫三人齐齐惊愕,余飞霜道:“周都统何以如此推搪,我宫早已查得清楚,贵祖父周海公拜六韵道人为师,六韵道人百年后遂将秘芨‘屠龙诀’传于周海公,这是江湖上流传已久的事实,大人又何必否认。”  周方达道:“江湖上流传已久的事实?余宫主未夸大,别说江湖上没有相关传闻,便连我们后人无听说过,如何说得上‘事实’二字?”  许千合道:“嘿嘿,如此说来,你们对老祖宗留下来的秘芨来历一无所知,中间莫非断了传承,反还要我们做外人的来跟你们说道,可真是出人意料。”  许千合说得不错,周氏兄弟对祖传宝芨“屠龙诀”的来历确实是一无所知。  近百年前,周氏兄弟的祖父海洲与百虎门创派师祖张厌淼为师兄弟,同拜“刀仙”六韵道人为师,六韵道人临终前,师兄张厌淼与师弟海洲为了争夺师父刀谱“屠龙诀”而反脸,公然在师父面前争执动手,病榻上的六韵道人一气之下,将两徒弟狠狠斥骂一顿,道:“合强分弱,无可挽救。”  随后将秘芨“屠龙诀”随手一撕为二,封皮也撕裂,屠龙诀三字被分成“屠”和“龙诀”两部分,上半册与封皮“屠”字连在一起,交给师兄张厌淼,这上半部正便是傻苍在武夷山观阅过的屠残本,下半册与“龙诀”的残缺封面连一块,交给师弟海洲,六韵道人撕裂宝芨后当日便给气得驾鹤西去。  按理说,身为师弟的海洲绝不该与师兄张厌淼争夺“屠龙诀”秘芨,但他仗着师父痛受,气盛方刚,丝毫不肯退让,将师父活活气死后,失去庇护的海洲惊惧愧疚交集,趁着师兄弟忙着料理师父后事,当晚即不告而别,带着下半部秘芨连夜下山逃离。  海洲来到开封后隐姓埋名,不再过问江湖上的事,将全副心思都花在武学上。他知道屠龙诀包含两种武功:屠龙刀谱与屠龙内功,两项武功皆是武林中最为出类拔萃的绝艺,单独一项拿出来都可独当一面,若是屠龙刀招配合决上内功使将出来,暴发出来的威力更加惊人,师父六韵道人正是靠着它们在江湖上扬名立万,赢得“刀仙”的美誉。  海洲得到的屠龙诀残本分为两部分,一部分为屠龙刀四十八式的后十六式,另一部分为修炼神诀内功的心法口诀。屠龙刀法早已练得滚瓜烂熟,他梦寐以求的便是这神诀心法,但狂喜过后,却发现神诀内功修练法门的细节分散于秘芨的每一页(也即是这本小册子书页右上角的图),他没有前三十二页纸图形的入门指导,神决修炼根本不知从何入手。  大师兄张厌淼武功智谋远比自己为高,海洲无论如何不敢向他打上半册秘芨的主意,况且大师兄已在武林中放出风声说他盗取师门秘芨畏罪潜逃,活活气死师父,谁人能揪出他便把秘芨上最高深的刀法相传,彼时整个江湖人人都发了疯般寻找海洲,别说行走江湖,他就躲藏在地窖里也觉得不够安全。  无可奈何之下,海洲彻底放弃精研多年的武学武道,改头换面,娶妻生子,以周海的名头在京师做起生意来,后来就算大胆传援儿孙武功,也是小心翼翼不敢宣扬。且传下严训,绝禁后人在江湖上行走招惹事非,以免露出行踪招来灭门之祸,更于垂暮之年起了一座万寿塔来存放“屠龙诀”残本。  一来“屠龙诀”刀谱上的示范人形并未握刀,二来害怕绝妙刀法泄露行藏,周海索性把屠龙刀法当作拳法传授给后人,寻思着于时机合适之际点明。  后来担心敌人寻上门,加之心中有愧,周海便一直没有对儿孙点明,宝芨的秘密和来历随他同归尘土,因此周中檀周方达两兄弟虽为宝芨传人,却是对其来历一窍不知,如今听了蓝月天宫余飞霜宫主的说话,才知道秘芨名为“屠龙诀”而非“龙诀”。  大师兄张厌淼入门比海洲要早,师父在生时他已经开始修炼神诀内功,但师父去世后既无人指点,又缺心法口诀,内功修炼便寸步难行,无法可想之下,张厌淼独辟蹊径,打起只在传闻中出现的天地逆刀之主意,最终也让他如愿以偿,绝妙屠龙刀法配上神奇的天地逆刀,爆发出的浩威之力如山洪倾泄,摧枯拉朽,无人可挡,其修为似乎已然超越师父“刀仙”六韵道人,于江湖上自封“刀神”。  张厌淼在刀术刀法上取得的成就越大,对屠龙诀的重视程度便越低,加之输在“四方居士”周紫龙手下,一直引以为傲的刀技终遇敌手,宝刀更被封印于寒晶石中,心灰意冷下立誓再不动刀,其后开山立派,果然没有传授刀法,而那本引得两师兄弟反目成仇的“屠龙诀”上册残本,更被深藏起来,落得尘封下场,默默度过多年寂寞。  百虎门分裂成北南二宗后,南宗掌门人莫要汶将屠龙诀残本带到天游峰,最后由继任掌门史衡从破箱底翻将出来,不知创作刀谱之人出于什么目的,图谱只画人形不画刀,史衡、严裕芬、阳彬等人又怎知其中的奥妙,全都当成拳法来习练,可尽然如此,其威力仍然不容小觑,阳彬便靠着这种似是而非的“拳”术把师兄郑耀宗打倒。  屠龙诀四十八式绝妙无伦的刀法,被人为一分为二,各自流传百年,双双被后人当成拳法来习练,也算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殊途同归。  只是周苍由前人教授,经过三代人耗费心血改进增益,一招一式有板有眼,方矩中正,举手投足间法度严谨,使起来大气稳重,而史衡等人自练自学,由刀招转为拳法,不伦不类,故使将出来时不免有滑稽乃至诡异之感。  言归正传,大厅上,二少爷周通玉脸严肃,道:“许护法,我周家对秘芨来历知与不知,和你们毫无相关,何必冷言讥嘲?”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279章 礼,兵 胖子苏兴声如洪钟,道:“周二公子所言差矣,我们是因‘屠龙诀”而来,怎能说不相干?不但相干,并且关系重大,只有你们清楚秘本来龙去脉,知道其中利害关系,才会对我们提出的要求从内心里感觉合情合理,甘愿互换宝芨,贵我双方合作之举水到渠成。周府兴衰存亡,便在于此,倘若你们固执己见,坚不肯借秘芨一观,则勿怪我们言之不预也。”  周中檀兄弟、周通夫妻一听,脸上尽皆变色,此话说得再明白不过,周家若是不肯交出屠龙诀秘本,蓝月天宫便会动手抢夺,既然动起武,受伤流血甚至死人也在所难免。  这班瘟神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丁秋芸师父吴开阳因事离京后一天到来,远水救不了近火,无法作他想。也不知他们行动前是否调查清楚,专挑这个时机发难,倘若吴开阳尚在,岂容他们如此嚣张跋扈?  丁秋芸冷嗤一声道:“此地皇城脚下,单凭尔等七人,就算打赢了我们,却只怕还不够塞京城数十万精悍禁军之牙缝。”  苏兴哈哈一笑道:“周少夫人,我们来之前难道不知周都统麾下有百万禁军?周二少爷身为殿前副指挥使,手下可调遣精兵数万,任谁调动兵马都可将我七人斩成肉沫,只是我们既然来了,岂会无所准备?”拍三下手掌,内厅脚步声响起,一群人走出来,周中檀三任夫人常氏、张氏、杨氏及周方达夫人冯氏被人制住,周盈和周方达的一双儿女也在其中,每人身后都跟着二名身穿灰袍的人,各执刀剑顶着周府内眷背门。  领头的一老者朝周中檀拱手道:“周都统,众位,得罪了。”那老者约莫五十余岁,颏下一大丛黑白参差的山羊胡子。  厅上四人一见,无不大惊失色,齐齐站起呼叫,周中檀气得全身微颤,说道:“你们……你们竟然趁人不备,将我府内眷擒制,委实是卑鄙无耻,纯属下三滥的行径!”  余飞霜略带责怪语气道:“圣天使,怎可如此粗鲁对待四位夫人及各位小姐少爷?伤了他们,你可赔得起?”  圣天使名为澹台草,与许千合、苏兴三人齐为蓝月天宫天、地、人护法三使,圣天使澹台草微微躬身道:“余副宫主,这些个夫人少爷小姐平日骄横惯了,不知大祸临头竟然不听规劝号令,本使无奈之下只好动手,还望周都统勿怪见谅。”边说边作了个放下的手势,即时蓝月天宫众人将对准各人背门的刀剑放下。  余飞霜转头对周中檀道:“周都统,我们将小姐夫人请了来,并非出于要挟之意,乃防你们调动大军尔,如以武释争,蓝月天宫不管输赢胜败,都不会动尔等内眷一根毫毛,尽可放心。”  敌人为抢夺所谓的“屠龙诀”,费尽心思,看其阵势似乎胜券在握,不得手绝不肯罢休,非三言两语能够打发。对方承诺不伤内眷,周中檀首先放下心,沉吟良久道:“余宫主,适才本官已说,敝府中并无什么‘屠龙诀’,‘龙诀’倒是传有一本,不管二者是否为同一本书,都已不重要,只因四年前‘龙诀’已然被盗,存放此诀的万寿塔亦被焚毁,此事绝无虚假,本来家丑不可外扬,我们一直以来对外也是秘而不宣,眼下误会渐深,不得已只好和盘托出,请众位三思而行。”  周中檀将“龙诀”被盗之事拿出来跟敌人说,实是示弱之举,有求情之嫌,周方达、周通和丁秋芸三人大感脸上无光。不料余飞霜却不相信,哈哈一笑道:“周都统,你说这话语,显然将我们当成三岁小孩,我们以真性情相待,拿来宝芨献上,你们却对我宫的一番好意敷衍潦草,可惜,可叹哪。”  周通陡然站起,怒道:“余宫主,我爹爹所说,句句属实,何来敷衍一说,‘龙诀’被盗乃千真万确之事,周府人人目睹经历,你们信就信,不信就罢,难道我们还能凭空变一本出来给你?”  余飞霜不动声色,拿起桌上那块黑漆漆的木片,放在掌心仔细观摩,道:“周二公子,稍安勿躁,‘屠龙诀’乃天下至宝,你们找种种借口拒绝也属正常,我们亦非蛮不讲理之辈,虽然一心想着以秘芨换秘芨,绝艺换绝学,但蓝月剑法和天宫微步既然都不能打动众位,那我们只好再献珍宝,我手中这块麒麟角,乃昆仑瑰宝,传说为王母娘娘座下神骑申蟓之角,只要切下一小块研磨成粉喝下,即可洗涤筋骨脉络,驱除陈伤旧患,更可增进功力内息,实在是我辈学武之人梦寐以求的宝物,得了它,功力增长二倍三倍不是梦!如今为打动众位的心,便只好与二卷书籍一并奉上。”说完,眼望周中檀,期待允诺终于能打动他。  傻苍心中一动:“申蟓的角?不是说除了一双眼珠,申蟓全身已被三味真火烧成了灰烬,那还来的角?难道是打斗时被削断下来幸免于难?”  周中檀脸色黯然,长叹一声道:“余宫主,别说这根罕见的麒麟角,便贵派两项绝艺早已然打动了我们,‘龙诀’于我们并无实用,既不能练其上绝妙功夫,亦要花心思保管,若还在,我即刻双手奉上,绝不贪恋。”  余飞霜也叹一口气,道:“周都统,我们诚心可表,玉箱中每一样物品都无比珍贵,缘何一而再,再而三相拒,难道非要逼我们动手?”  圣地使许千合大声道:“余副宫主,还啰嗦什么,他们既然不领情,是时候让他们见识见识我们蓝月天宫的手段。”  圣人使苏兴道:“说得不错,有些顽冥不化之徒跟其说好话是一点用处也无,须得拿出雷霆手段震慑逼迫。”  周中檀等人脸色又是一变,这些不速之客完全将周府视若无睹,不是有极高实力,便是自大猖狂。丁秋芸忍无可忍,站起来“唰”的一声拔出长剑,手腕一震道:“正要领教众位高招。”  圣天使澹台草阴沉沉地道:“周少夫人,既然动手用强,难免有死伤,而且我方准备的宝芨与麒麟角便不会再赠送给你们,望你动手前再考虑考虑。”  丁秋芸咤道:“谁稀罕你们的东西,如此欺人太甚,别说男子汉大丈夫不能忍耐,便我这个女流之辈也吞不下这口气。”  余飞霜不急不缓,阴声细气道:“动起手那就相当于撕破脸皮,如果你们输了仍不肯交出秘芨,那便别怪我们不客气,痛下辣手。”  周中檀眼见事态难以收拾,既然恶战难以避免,那便痛痛快快大战一场罢,顿时雄心万丈,哈哈一笑道:“余宫主,别说你要找的‘屠龙诀’没有,便是有,冲着你们这态度,本官也绝不肯交出。”  余飞霜语音没有一丝起伏:“自来先礼后兵,礼既不受,则兵上也。”  周方达道:“余宫主,三位圣使,我们若是再解释,不免有示弱之嫌,你们既然不相信,那便只好在刀剑上见个真章。”  余飞霜点点头道:“好,周兄从来不在江湖上走动,一门心思扑在武学当中,武功造诣必定甚高,我们早有切磋领教之意。你方有四人,我方也有四人,不如便比拼三场分胜负?”  侄儿周通及其妻丁秋芸武功修为尚浅,难得他们居然提出三盘定胜负,正合己意,周方达当下便道:“如此甚好,那便由我先来领教蓝月天宫的高技。”  余飞霜道:“爽快,本宫最喜欢这样的汉子。周兄,我方四人,你自己随便挑一个来作对手,免得输了怪我宫采取田忌赛马的手段,哈哈,哈哈。”声音又尖又细,虽是笑,但旁人却感觉不到丝毫笑意。  周方达心下暗怒,你们既然如此自大看不起人,那便不要怪我占便宜,眼光在四人脸上来回转动,最后对圣地使许千合道:“许圣使,你我较量一番如何?”许千合站起,豪迈笑道:“承蒙周老哥看得起,那我来见识见识周家的刀法。”  她虽一介女子,笑声却远比余飞霜爽朗粗豪,更具感染力。  周中檀沉声道:“此处空间窄少,本人怕蓝月天宫的众位高手施展不开,各位请跟我来罢。”余飞霜拱拱手道:“有劳周都统带路。”众人跟在周中檀身后出厅,来到后院一座废弃小花园里头,他指着一片生着稀落杂草积雪覆盖的空地道:“余宫主,此处便是原来万寿塔所处位置,咱们便在这里分个高低罢。”  只见这块空地中间有圆形砖石地面,可见此处曾经有过建筑。  “本想在原地重建一座新塔,只是秘芨已失,建之何用哪!”周中檀深深感怀,秘芨失落,经年愧疚,未有丝毫减弱。  许千合嗤笑道:“惺惺作态,掩耳盗铃。周都统,本使没念过几年书,粗鄙浅陋,肚子里的弯弯肠子比别人要短上几尺,有那句说那句,还请不要见怪。”周方达喝道:“诸多口舌,动手罢。”  许千合从腰上解下两个一尺半大小的钢圈,双圈一碰,发出悠扬绵长声响,笑道:“周老哥何必怒气,请亮刀罢。”  周方达道:“让你失望了。”拍一拍手,即有弟子捧上两件兵器,一件烂银蛇头钩,一根铁手判官笔,他双手接过,道:“你使双环,我使铁笔银钩,兵器上不输蚀于你。”  许千合喝道:“好,瞧瞧是直的厉害,还是弯的犀利。”双圈交碰,呛啷呛啷声响起,声音未落,闪步上前,右圈划向周方达脖子,左圈斜劈,斩对方左腿。  许千合所使的双圈有个名头唤作“追魂环”,钢圈外径锋利异常,碰上即损,钢圈内径面满利齿,专克刀剑一类,实是件可攻可守的奇门兵器。周方达左手笔,右手烂银蛇头勾,见得敌人攻来,即刻斜退一步,避其锋芒。许千合一招既出,一招又来,伏身两环轮动,削向周方达双腿。  周方达只退不击,躲过第三招后,银钩直点,不待钩至,铁笔反勾。许千合双环一封叫道:“好一手兵器反使的绝艺!”笔钩双环一交碰,生出耀眼火花,两人手臂都是一震。  许千合钢圈一反,将烂银蛇头钩咬于圈内,周方达并不理会,手臂忽伸,蛇头钩直进,点向敌人臂弯。许千合右手钢圈外拨,引开银钩,左手钢圈倏地下斩对方手腕,欲将银钩夺过,周方达嘿嘿冷笑一声,左手铁笔轻点对方咽喉。许千合虽是女流之辈,内力修为并不比周方达差,圈钩相争之中并不落于下风,逼得对方不敢过分放肆。  两人甫一接上手便各自使出拿手功夫,但见双圈如轮运转,铁笔蛇走,银钩月亏,丁丁呛呛,呛呛丁丁,交接声绵密不断。  周府中各人都不知头顶已悬着一把利剑,纷纷围将过来看热闹。  数十招过后,许千合双圈似有千斤重,移动缓慢,周方达烂银蛇头钩与镔铁判官笔点勾如电,快捷无伦,旁观的人已然分分不清那支是笔,那支是钩。  蓝月天宫以剑法和轻功闻名,许千合使双圈,不知其剑法如何,但她步履轻盈,进退随意,往往于笔尖银钩攻到身前不到半尺方才晃闪身体,明明就要命丧当场,却又被她在毫发之间躲开,让周府众人惊叹惋惜之声此起彼落,许千合好整以暇的卖弄轻功,不知根不知底的旁人看于眼中,还以为二老爷周方达占尽上风,须不知人家愈是轻视,周方达便愈是凶险。  周中檀越看脸色越沉,如果二弟输了这一阵,余下三人只他能与对方相抗衡,便让他胜了第二场,第三场也面临无人可上的局面。  周苍刚进入花园,脑袋便是一阵剧烈的晕眩,眼前闪过一座高高矗立的五面塔,在雷电交加的雨夜之中熊熊燃烧着,不经意间竟然拿手护着额头遮挡雨水,仰望天空。搞得旁边的人以为天上有什么状况,都抬起头观望,只除了灰沉沉的天空,却那里有什么东西?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280章 长枪斗短斧 呛啷,叮当,一声声传入傻苍耳中,将他从迷境中带出来,傻苍挤在人圈之前,看空地中两人激烈相搏。看着看着,傻苍眼光不知不觉移到被制住的周府众位女眷脸上,周盈左腮上青了一块,右额破损,细血淌过脸庞,未能抹去。  眼光转动,落在当天在芸园里痛哭的妇人脸上,只见她脸色苍白,平静如水,既无忧意,又无恨色,平静得已近木然,与当日悲戚哀伤神态判若两人。想来是她为失踪的儿子伤尽心,对外物处境再无牵忧。  傻苍心中一阵阵抽搐,眼光移开。过了一会,退出人圈,绕到众被擒内眷之后,慢慢逼近。圣天使澹台草与众宫内弟子眼光都往场中聚集,谁也没有留意周府竟然有下人胆大包天走近身旁。  周盈处于人圈的最外围,傻苍缓缓踱到押解她的两名灰袍人身后,出手快如闪电,连点二人哑门、大椎、风府三个背门大穴,两人顿时动弹不得,傻乎乎站着,哑门穴被制,便想呼救也是不能。  周盈双手被反绑,踮起脚全神贯注观看二叔与人对战,突感一阵异味钻入鼻中,有人替自己擦拭脸上血迹,急忙转过头,见是一名污秽男仆站在身旁,拿肮脏的衣袖在她脸上乱擦,周盈又怒又气,正想出言训斥,突然男仆朝她挤眉弄眼,看细看,发现这名色胆包天的家伙正是自己日思夜想的钟皓俊,惊喜交集,开口就要大叫,傻苍伸手轻轻按住她的嘴,轻轻摇了摇头,周盈立即会意,点了点头。  傻苍取过一名灰袍人手上的刀,割断绑缚周盈双手的绳索,周盈身得自由,与傻苍各拖一名灰袍汉子,将他们藏于边上的长草丛里,复以厚厚积雪覆盖,园内各人眼光注意力都集中在打斗的二人身上,竟未留意他们的举动。  周苍刚想去观斗,周盈一把拿着他的手腕,傻苍回过头望她,脸上露出疑问的神色。周盈睁大一双龙眼核般的眼珠子怔怔瞧着他。傻苍道:“怎么了,你若害怕,便藏在这儿。”  周盈道:“你……你怎么回来了?”周苍笑道:“我回来救你啊。”周盈心中一阵甜蜜,但随即苦涩滋味占据心房,问:“你是我大哥吗?”  周苍摇摇头,周盈大喜,“你不是我周苍哥哥?”  周苍又摇头道:“我不敢肯定。”周盈脸上神色时喜时忧,突然两行泪水流下来,道:“我既盼望你是我周苍哥哥,又害怕你真是我的周苍哥哥。”  周苍明白她话中所指,故意说道:“你连亲哥哥都害怕吗?”周盈跺跺脚道:“你明知人家说什么。”  周苍道:“我怎么知你说什么,其实,就算明白又能怎么样?哎别说了,咱们快过去看看你二叔罢。”  周盈与周苍刚走回人圈外,突然铿锵声响起,一根镔铁判官笔从圈内高高飞起,落向人群,底下围观的人纷纷走动躲避,嚓的一声,判官笔笔直插在一名摔倒厨子的双腿之间,深入半尺多,这名胖胖厨子吓得脸色苍白,手软脚软,连站也站不起来。再看打斗的二人,周方达左手手腕鲜血淋漓,镔铁判官笔被搅飞,单留一支烂银蛇头钩独自支撑,威力大减,对方双圈专克细长兵刃,斗不了多久,龙头钩又被圈夺,右臂更被钢圈锋刃划伤,深可见骨。  周方达兀自不肯认输,猛喝着以空手斗许千合双圈,银光落刃之中,点点血迹弹出。周中檀道:“二弟,认输罢。”周中檀涛叫道:“还未到这一刻!”叫声刚落,钢圈划过胸膛,割开一大道口子,鲜血喷涌而出。  周中檀跃身而上,抢在弟弟身前,挡着许千合攻势,沉声道:“不必打了,这一场我们认输。”  许千合退开,双圈并拢,套回腰间,抱拳一笑道:“周老哥,承让了。”周方达兀自在大哥身后叫道:“大哥,我没输,仍能战!许圣使,咱们再来分个高低。”  周中檀回头瞧着二弟,脸色铁青,道:“逞那匹夫之勇何用?”周方达开战前心态尚平和,却不料愈战牛脾气愈大,只见他神情愤然,双目圆睁,完全不顾全身血染,犹如一只凶悍斗鸡,不死不休。周通上前把二叔拉下去,立时便有人过来替他包扎。  余飞霜哈哈一笑道:“周都统,这第二第三场还要比吗?”周中檀道:“比又怎样,不比又怎样?”余飞霜道:“只要你答应我们提出的要求,一切还按原先说好的办,如果一意孤行,那么比武输后,这座花园内所有人都要留下一条手臂。”  此言一出,围观的人群“轰”的一声发出惊噫,立时有人想离开,却见四名手执鬼斩刀的蓝月天宫青年面无表情守于出口,围观人群中,跟周中檀周方达二人学艺的弟子无一人起心思离开,想走的都是下人奴仆,但他们那敢走近门口离开,有三人便爬墙离开,却不料还未攀上墙头,三支钢镖呼啸而至,从后射入脑袋,惨叫一声,摔将下去。  花园中众人被眼前血腥残忍一幕吓呆了,再无人敢移动脚步。  周中檀阴沉着脸,对余飞霜道:“余宫主,残杀无辜旁人,又何必?”余飞霜道:“杀鸡儆猴。废话少说,周都统,如还不愿交出‘屠龙诀’,那便快快挑一个对手罢。”  周中檀心下转过无数念头,难道周家今天要栽倒在蓝月天宫手里?只恨初始没有当机立断,这时便想去调动兵马来解围也赶不及,罢了,罢了,既然命中注定有这一劫,那便痛痛快快面对罢。  言念及此,周中檀脸上阴霾一扫而空,哈哈一笑道:“好,那便由我来出战第二场。”眼光落在圣地使苏兴脸上,道:“苏兄,咱们来切磋切磋?”  苏兴道大踏步走到场中,将手中短柄窄斧一挥道:“能得周都统青睐,本使脸上可是光彩之极哪,好,让我来领教领教屠龙刀法的厉害。”说完将斧柄尾端放入口中一吸,张开口长长吐了一口烟,众人大感奇怪,细看那短斧,才才现斧背顶上有一个小小烟斗,里头装了烟丝,正闪着红光,冒着丝丝青烟,原来是一件烟斗与斧子相结合的奇形兵器。  吐完烟,苏兴大声道:“愿意交出秘芨,咱哥俩就一起抽烟,要是选择顽抗,本使就只能用斧头来劈你,哈哈,哈哈。”  周中檀手一摊,立有弟子递上一根长枪,周中檀手手执枪根,旋转一圈,倒转枪尖指地,双手抱拳道:“苏兄,请多多指点。”傻苍细看那长枪,枪身乃黑沉沉的乌铁打造而成,有暗花虬纹,长一丈左右,枪头为镏金虎头形,虎口吞刃,精钢淬银而成,于灰蒙蒙的天色下闪闪发光,锋锐无比。  这根枪有个霸气名字曰:虎头湛金枪,参照三国名将、威震西凉、五虎上将之一的马超掌中宝枪打造而成。  苏兴瞄了一眼周中檀手中长枪,道:“怎又不是刀?”周中檀道:“让你失望了,苏兄看枪。”枪把抖动,虎头湛金枪尖耀着金银之光划破空气,发出轻啸,直刺向苏兴左臂外一尺处。苏兴侧退一步,斜身闪开叫道:“周都统,好枪!”抢上两步,还劈一斧。  俗话说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场中两件兵器,周中檀手中所使的极长,适合战场上冲锋陷阵,圣人使苏兴手中战斧极短,擅于近身肉搏。两件兵刃互为优劣长短,此刻相遇,正是冰水浇烈火,艳阳遭天狗,不是你臣服,便是我跪拜。  周中檀将这一路九九八十一路周家虎王枪使出,枪花晃动,虚实兼之,有奇正,蓄阴阳。但见攻时锐,守时速,其势险,其节短,不动如山,动如雷震。最绝妙之处在于一招攻出后另一招即至,苏兴一旦失势便无再复辟之隙。  周家虎王枪基盘在两足,枪随其腕,腕随其臂,臂随其身,身随其足,合而为一,周身成一整劲,枪尖一点一圈,一拨一刺,牵全身毛发,心生力起,眼光所落之处,虎头湛金枪尖必至。  有人要问周氏兄弟怎都不使周门绝技百花枪来迎敌,实因百花枪过于精深奥妙,二人枪技火候未到,难言及臻,故不敢以其来赌身家性命。  苏兴甫一接上手便感压力如山扑至,敌方枪长,己方斧短,欲不能近身缠战,自己立于不胜之地,当下于一圈圈的耀眼枪花当中猛然欺身急进,手中战斧贴着枪杆削下,周中檀艺高人胆大,双手松脱枪柄,避开斧刃,左手一拍枪尾,枪杆横扫,与此同时右手食指陡地点出,指向敌方眉心。苏兴战斧收回径斩周中檀右肘,周中檀喝道:“着!”左腿直踢。  苏兴战斧两度落空,欲下劈斩腿时,虎头湛金枪柄已堪堪横扫脑袋而来,挥挡已然不及,当下不作多想,低头闪躲,突然左膀一痛,已被对方鞋底印上,身不由主往后连退四步。  喝彩声如雷响起之际,周中檀丝毫不停留,右手握上枪头,以柄端直点敌方心口,苏兴叫道:“好枪!”他第一次叫“好枪”乃是赞虎头湛金枪好,这一次称赞乃指周中檀枪法而言。  对方枪法固然厉害,短打近战功夫一样不弱,苏兴收起轻视之意,不敢冒进,静下心与之周旋,觅得良机才攻上。  周家祖传虎王枪内含九个进法,一进,分进,缠进,帖进,攻进,拱进,哄进,揭进,急进。其次有十七灵神劲:停、领、闪、站、钩、挂、缠、绞、颤、转、随、合、出、入、进、退、杂步。周中檀在这套枪法中浸润五十年,一枪之出,包含数种进法与神劲,真正做到了人枪一体,一时如狂风摆柳、乌龙甩尾,一时又似白蛇吐信、燕子夺窝,八十一路抢式精妙奇幻,童子抱心、旋风破道、怀抱琵琶、火焰穿云、金簪拨灯、乌龙入洞、乌鸦贯顶、苏秦背剑等绝招接连不断使出,把苏兴逼得步步后退。  旁观众人,包括周方达、周通,无人曾见过他使这套虎王枪使得这般出神入化,破空声嗤嗤嗤嗤嗤响起,有如枪神马超再世,看到最后,各人连喝彩也忘记了。  正当旁人看得如痴如醉之际,圣人使苏兴将斧柄往口中一放,退让中深深吸一口气,晃身直进,战斧径劈,周中檀叫道:“来得好。”倒转枪柄横挑,苏兴滑步向左,手中利斧上翻,沿肚腹一路剖上。周中檀枪杆立斜压板斧,斧子顺着枪杆渐削渐外出,斧刃将要削到之际,手指再度张开避其锋芒,突然眼前一阵浓烟袭到,遮蔽视线,同时微感一阵甜腻之味。  苏兴于此时突然张口吐烟,实是出乎周中檀意料之外,毫无疑问,这黑烟含有剧毒,呼入只怕会立时昏迷,当下口鼻紧闭,笼罩在烟雾当中目不能视,意至身动急速退后。  苏兴隐忍良久,等待的便是这一刻,左脚外摆,欲将虎头枪踢飞,却不料踢之下踢了个空,原来周中檀后退之时伸腿一勾一带,把虎头枪收回。苏兴不再理会长枪,欺身直上,短斧划出,手上内力逼出,斧背烟斗中顿时窜起一条火龙,发出耀眼强光,旁观各人不自禁移开目光。  苏兴这柄斧子名为火龙战斧,不但刃利,更有喷烟发光之奇巧淫技,西域昆仑山莽莽雪原,散落一种特殊陨石,其性引火即燃,发出高温高热,强光耀眼,苏兴挖空心思加以利用,将陨石混杂毒粉塞于斧柄内,烟斗则放麻药烟丝,一旦烟丝引燃陨石,即放强光毒烟扰乱对手心神,伴以精妙斧招攻击、迷魂毒烟,令得敌人顾此失彼,防不胜防。  周中檀初初见识,不免吓了一跳,定下神后心中暗想:“纵然强光耀闪双目,我只守不攻,看你能坚持多久。”当下侧头微闭双眼,尽量不看斧子和苏兴,自顾自长枪摆功,挑刺横扫,防守得异常紧密,令敌人再难埋身。可那烟斧不只发强光,更生毒烟,周中檀闭气渐久,不免有些胸闷气促,欲要反攻,那火龙却历久不衰,始终不灭,无法注目敌人身形,反攻无从谈起,更时不时被火龙强光照耀得神智恍惚,晕晕眩眩,越战越是落于下风。  周中檀心念电转,三场比拼如连一场也赢不下,非止丢臂而已,颜面也将丢尽,以后不但在江湖上,就在官场上也无从立足!激战中他道:“苏兄请慢。”苏兴好不容易占得上风,此时攻势正旺,那肯停下,手中火龙战斧簌簌劈出,不但没慢,反而攻得更加快了。  敌人不肯停手,周中檀陡地一声悲啸,虎头湛金枪直挑,左手二指倒插自己双目,顿时两行血泪流下!  旁人见此匪夷所思的诡异一幕,无不惊心呼叫,周都统这是打疯过去了吗,怎地自毁双目?周通周盈齐声呼叫:“爹爹!”丁秋芸叫道:“公公!”傻苍心中一搐,也欲张口叫唤。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281章 圣天使恶战小奴仆 蓝月天宫副宫主余飞霜见到周中檀石破天惊的举止,亦是暗暗诧异,疑惑地四处看了看,这么一瞥之间,已然大感不妥,此回前来京城夺宝,自己带来属下共二十五人,但一眼扫过去,黑衣属下却只存二十三人,还有两人那儿去了?正想深究,突然场中劲流回旋,雪屑飞扬,眼光转回,只见得周中檀闭着双目,一柄虎头湛金枪使得虎虎生威,把苏兴逼开半丈之外。  原来周中檀叫请苏兴住手,乃是想撕破衣襟缠在双目之上,欲求不满便破釜沉舟,兵行险着刺伤双目,使得自己暂时变瞎,以应对苏兴的强光威胁,从而得保持头脑清醒,静下心来倾听敌人步法、呼吸、斧风等细微声音,以耳代目,感受判断敌人方位意图、一举一动。  火龙战斧发光发热,发声发烟,周中檀很易感受得到,一柄长枪又使得神出鬼没,收发自如,把苏兴逼得步步后退,敌人远离后,毒烟浓度减弱,终可轻微换气。  周中檀愈战愈勇,苏兴以稳为重,尽量减轻动静。片刻之后周中檀啸声忽起,嗤嗤嗤嗤嗤五声响,虎头湛金枪淬银刃尖银光闪烁,连刺五下,枪枪指向敌人要害,头、喉、胸、肚、腹,自上而下,迅捷无比。苏兴看在眼里,却觉身前银花晃动,无法判断落点,只能步步后退,敌人刺出五枪,他退后五步。突然手上一轻,火龙战斧被挑飞,手掌手腕鲜血淋漓,紧接着左膀右膀微微一痛,瞬间被枪尖轻点两下,这两下只刺穿衣服而未伤到肌肤。众人忘记了断臂之虞,齐声欢呼喝彩。  周中檀收回虎头湛金枪,往地上一顿,抱拳道:“苏兄,承让。”失了双目,还将一柄回五十斤重的大枪使得犹如一把薄剑,落点使力精准,丝毫不差,圣人使苏兴不禁大为佩服,将失败的苦涩抛于脑后,高声赞道:“周都统盲使的枪法精湛高明,出神入化,本使甘拜下风!”  周中檀双目红肿紧闭,道:“周某侥幸取胜,皆因兵器上占了上风。”苏兴哈哈一笑道:“说得不错,如果我能近身,纵然你双目自损,不惧火龙,但那毒烟你却无法趋避。”周中檀道:“正是,倘若近战,我只能强忍着不换气,终究难巳坚持长久。”  丁秋芸嗤笑道:“靠着旁门左道的歪术,就算赢了也不光彩,还好意思拿出来说。”  余飞霜拍着手掌道:“好一场精彩无伦的龙争虎斗,周都统周家虎王枪法天下无双,今日得大开眼界,实在不枉此行。苏圣使,你战斧上发出毒烟的烈性与浓度都没能经受得住武林中第一流高手的考验,回去还须多加琢磨,加以改进哪。”  苏兴黯然长叹,道:“在毒药迷烟上下功夫,还不如多花时间于内功招数上。”圣天使澹台草道:“三弟,与持刀剑这类短兵刃的对手相拼,火龙战斧确是大战上风,却又那里晓得周都统使枪而不使刀,这回轮到你吃亏了吧。”  周中檀刚停下,周盈便挤开人群冲过去,伸衣袖替父亲擦去脸上的鲜血,众人在厅上明明看见她已然被蓝月天宫的弟子挟持,怎地现下却身获自由,都不禁惊讶万分。周中檀道:“盈儿是你,他们把你放了吗?”周盈低声道:“不是,爹你先别问,咱们下去再说。”  圣天使陆恺悦瞧了周盈一眼,心中暗道这小妞子怎么回事,不是被绑起来了吗?虽然起疑心,他眼下却暂时没空理会她,高声道:“三场比拼,现下斗成一比一平手,看来要比完最后一场才能分胜负,这第三场嘛,本使代表蓝月天宫出战,不知周府却是由哪位出战呢?”  话音刚落,周通与丁秋芸齐声叫道:“我来出战。”澹台草看向二人,道:“你们这对小夫妻商量好再出来罢。”周通道:“芸儿,我去跟他斗一斗。”  丁秋芸拉了他的手,道:“别逞强。”迈步走到场上,拔出长剑,剑尖指地说道:“澹台圣使,小妇斗胆向老前辈请教。”周通知夫人武功比他高,且她决定要做的事根本无法阻止,便任由她出战。  澹台草看着她绝色容貌,禁不住叹道:“北斗派高足!可惜,可惜,一朵鲜花插在牛粪里。”  周通听后立时气攻上头,他这样说,自是指自已配不上妻子。  丁秋芸满脸寒气,冷冷地道:“多说无益,亮兵刃罢。”圣天使澹台草哈哈一笑道:“老夫以空手来接接周少夫人的长剑。”  丁秋芸长剑一震正要刺出,突然有人叫道:“且慢!”众人往声音来处看,只见人群中挤出一人,正是刚刚送馒头进厅那男仆。丁秋芸不禁向他多看几眼,立马认出他便是失了记忆的周苍。  周盈叫道:“钟公子,你疯了吗,快回来。”周中檀问:“是谁?”周通道:“爹爹,便是大娘吩咐送馒头进来的那名仆人。”  周苍径走到场中对余飞霜道:“余宫主,要是第三场你方输了,是不是也要留下些什么?”蓝月天宫各人听了都是一怔,这仆人是什么来头,竟然如此胆大妄为?  余飞霜两道冷电射向傻苍,冷冷道:“滚回去。”周苍哈哈一笑,大声道:“余宫主,你们打的一手如意算盘,周府输了比拼,每人都要卸下一条手臂,你们输了,啥事没有,便宜都让你们占光了。”话音一落,周府众人齐声称是,都说比拼太不公平。  许千合哈哈笑道:“小子几斤几两,凭你们还想赢圣天使?发你的千秋大梦去罢。”周苍道:“许大姐,既然是比拼,就存在未知,不管实力相差如何,机率多微,我方终究有一线希望。”  周盈大声道:“不错,就算我们必输,也要先讲好条件。”澹台草斜瞧周盈一眼,口中却道:“小子,你什么来头,竟然敢这样对我们说话,嫌命长吗?”  周苍道:“我是周大夫人座下的奴仆,没有什么来头,废话少说,输了便怎么样?”众人一听,目光都落于大夫人常氏脸上,常氏神色漠然,一副对眼前之事不闻不问的态度,不置可否。  余飞霜眼光转向周中檀周方达两兄弟,两人一个双目紧闭,脸色茫然,一个瞪大眼睛,惊疑不定,显然对这个突然冒岀来的家伙甚感意外,当下对周中檀道:“周都统,你们家的狗奴才胆子可真不小哪。”  周中檀看不到场中说话的人,听声音也分辨不出是谁,便道:“余宫主,比拼前先定下赌注乃千古常情,我家下人说得也有几分道理,并非无理取闹。”余飞霜嘿嘿一笑道:“还想赢?简直是异想天开。好,如果我们输了,同样留下一条手臂!”  周苍道:“爽快,这才是公平的比拼。你们继续吧。”说完退了下去。众人都大感意外,澹台草斜睨着他道:“好小子,说得口沫横飞,人人都以为你出来打呢,却原来是只缩头乌龟,呆会不但卸下你一条手臂,连脑袋也得斩下。”  周苍瞪眼反瞄道:“要不然咱们来比第三场?”  澹台草杀心顿起,一脸黑线,喝道:“那最好不过,看看你这个狗奴才有什么真本事。”  周苍道:“狗奴才没有什么真本事,就只会骂人。”旁人轰的一下大笑,澹台草气恼上头,一时没领会到这句话的内涵,想一会儿不得其领便对丁秋芸道:“周少夫人,是否由他来替你出战?”  丁秋芸暗骂:“周苍,你得罪了他们,可不是断臂那么简单,连性命也将不保。”但周苍武功四年前可是比自己高出一大截,现在估计也差不到哪里,再看他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由他出战恐怕尚有一息胜利希望,能不能保存得这上百条胳膊就全靠他,当下点了点头道:“澹台前辈,我家奴才没大没小,你来教教他做人罢。”说完退回丈夫身边。  周通低声问:“芸儿,他是谁?”丁秋芸摇了摇头道:“只须留心看一下他功夫,你自能分辨得出。”周通不再问,目光凝神注视周苍。  围观的的人纷纷议论,不知这名生脸孔的仆人是从那里冒出来。余飞霜觉有怪异,只因在场的下人奴役个个害怕得要死,偏偏这家伙行为鲁莽自大,只怕有些真本事,嘱咐澹台草道,让其小心不要阴沟里翻船,澹台草鼻子嗤了一声道:“臭小子,放他也不生。”  周苍眼光射向常氏与周中檀。正在这时候,大夫人常氏眼光刚好落在傻苍身上,两道眼光交碰,心中各是一震,周苍即感一股暖意涌遍全身,暗忖:“为了娘亲,我说什么也要打败敌人。”  当下手持从蓝月天宫弟子手中抢过来的单刀一扬说道:“山羊胡子,咱们便来练练。”他的天地逆刀让周盈拿着,自从细研丐帮张义潮帮主传授的刀性刀魂后,心下一直想不拿天地逆刀的自己实力如何,决定拿他来试验。  澹台草被他气得瞪眼吹须,拔出长剑跃上,喝道:“终于有人使刀了么?小子,拿命来!”长剑直挑周苍胸口。周苍单刀封住门户,斜踢横扫,使的是“屠残本”(即屠龙诀)上的功夫,周方达周通一见,禁不住轻轻咦了一声,丁秋芸曾跟丈夫学过这一套四十八招的拳脚功夫,心中更加认定他便是周苍。有人喜欢就有人忧伤,周盈瞧见他出脚姿势方位,全身一震,一颗心如掉进无底深渊。  周中檀听得弟弟儿子惊咦,便问身旁的女儿:“怎么了?”周盈浸淫在悲痛之中,竟然没有留意父亲的问话。  周苍闪开对方疾刺而来的三剑,展开屠龙刀法,挺刀还击,呼呼呼呼,连劈四刀,澹台草一一挺剑挑开,不等对方劈下第五刀,长剑挺刺,剑花缭乱迷人眼,瞬间反守为攻。两人你来我往,刹时间已斗了二十余招。  三十招一过,澹台草身形剑法加快,周苍但觉对方剑影漫天飞舞,身周都是闪着寒光的剑尖,随时会刺入体内,极危笼罩下,屠龙刀法已然难以施展,不得不收刀回防,身心高度集中,全神贯注着敌人手中长剑。  突然之间,嗤嗤嗤,对方连续三剑贴肉刺穿厚厚衣服,左臂、右肋、右膀三处肌肤已然感受剑身的冰凉!  周苍好不容易逃过三剑,接下来两剑一剑削掉他左袖,一剑从头顶掠过,割下一小撮头发,当真是险到极点。剑芒似星,点点逼来,手中单刀不由得挥舞更加快,已完全不经思考。  渐渐地,对这段时间一直充斥脑海中“刀随心至”四个字,突然有了全新的领会,心一发,手已至,手至则刀至,抵挡敌人长剑密如细雨的攻击。  周苍战得兴起,手中单刀舞得犹如身周罩了一层钢圈,把绵绵不绝的剑招挡在钢圈之外,澹台草出剑愈快,剑法愈精,压迫愈紧,傻苍对刀性刀意的体会领悟便愈多愈深,原来许多似是而非的认识,或是难点疑团,都在敌人狂风骤雨般的攻击中逐一得到厘清、验证、体会、巩固,慢慢将刀光幻成的光环扩大,偶尔还能斩出两刀。  周中檀细听两人交战发出的声音,但听得刀风飒飒,剑声嗤嗤,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皆是极快,突然之间,叮叮当当之声大作,密如连珠落玉盘,他知道这是刀剑相交发出的声音,心下暗惊:“两人剑法刀术怎一个快字了得!代表我方出招的这名仆人到底是谁?”  而周方达、周通、丁秋芸、周盈等人,开始时只觉傻苍所使的招数似是而非,周家虽无祖传刀法流传,可他的刀招,却都带有几分周家祖传拳法的影子,特别是步法、腿法都甚熟悉,但到后来,刀剑光芒闪耀下已然看不清双方身形,更别说招数。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282章 抵赖 澹台草于剑法中浸淫数多年,自认武功精湛通神,除了宫主毋夜外,连副宫主余飞霜也不放进眼内,开始时完全没将傻苍瞧在眼内,长剑随手而出,满以为几招便能在他身体上增添几个窟窿,焉知一路斗将下来,敌方缩身捱过一阵狂攻猛打后,展开的反攻凌厉异常,刀芒总是于匪夷所思的角度攻来,既快又狠。  从缩身防守到平分秋色再至压制自己剑法,也不过六七十招之间,逆境中不得不提起十二分精神,施展出天宫步法,刹那间身如轮转,长剑如鬼似魅再往敌人身上招呼。  蓝月天宫那边,各人越看眼光越是放亮,此番不远万里前来,不正是为了场中青年仆人所使的刀法么,虽然眼下还不能确定这便是屠龙刀法,但见这刀法精妙繁复,神出鬼没,世上除了屠龙刀诀,那还有什么别的刀法有如此巨大威力,竟然能与有数十年剑法修为的圣天使澹台草战了个势均力敌?  又斗得十余招,澹台草心中有些急躁,喝道:“试试我的蓝月残星剑。”倏地转到敌人侧后,长剑一起,使一招“流星追月”,但见剑尖乱颤,霎时间便如化为数十个流星,笼住敌人中上盘,这一招端的是厉害,余飞霜等人立即大声喝起彩来。  周苍右手单刀连封,叫道:“好剑法。”叮叮叮,当当当,响十余下后,左拳斜打过去。  十数招一过,旁观众人群情耸动,但见澹台草的蓝月残星剑剑法轻灵盈动,光闪如月,吞吐开阖,飘逸之间又见凝重,确是精微奥妙。  周苍的单刀突然沉了下来,招数更呈呆滞,东劈一刀,西刺一刀,可谓不成章法,但眼光独到之人见了,却知他大智若愚,大巧若拙,实已至刀法中的高深境界。他脚步移动也极缓慢,澹台草却纵高伏低、东奔西闪,只在一盏茶时分,已接连攻出六十余招凌厉无伦的杀手。  周苍在此时此刻,对“手御一刀,如持泰山”八字函义理解得不能再透彻,完全将“大智若愚,大巧似拙,从而做到以慢制快,以重驭轻”的刀义淋漓尽致诠释出来,面对异常繁巧缜密的蓝月残星剑,以最简单的封、挡、架、斩、劈、刺、掠来应对,丝毫不落于下风。  再斗数十合后,蓝月剑招愈来愈快。周中檀、丁秋芸、周通均以剑法见长,见澹台草一柄长剑上竟生出如许变化,心下都暗暗钦服:“蓝月剑法果然名不虚传,今日里大开眼界。”  余飞霜心中暗暗惊讶:“澹台圣使剑法居然精湛如斯,自己在剑法上的造诣上可是大大不如。”可是不论他如何腾挪劈刺,总是攻不进傻苍一柄单刀所严守的门户之内。  澹台草这时已知对手绝非一个低贱奴仆,轻视之心尽去,暗想:“面对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后辈小子,我竟使出蓝月残星剑也占不了丝毫便宜,简直是难以置信,这至关重要的第三场我若不胜,不但整盘计划就要落空,连手臂亦将不保,日后在天宫中颜面何存?”猛地里一声怪啸,剑法忽变,那柄长剑竟似成了一条白绸,弯曲转折,飘忽不定,正是蓝月天宫不传秘技“多挠剑”。  长剑如蛇似龙,看得花园里的人挢舌瞪眼,连一声喝彩也忘记了。  旁观众人看到第二十三四招时,才忍不住齐声叫起好来。这时周苍已不能守拙驭巧,复替之以移形换位,满场游走,他时劈时削,时进时退,以变战快。  突然间澹台草长剑破空,疾刺傻苍胸腹,剑到中途,剑尖微颤,竟然翘弯了过去,斜刺右肩。  这路“多挠剑”全仗以浑厚内力逼弯剑刃,使剑尖闪烁无常,落点难料,敌人无法挡架。  周苍感觉似乎在那里见过这等剑法,急忙沉肩相避,不料铮的一声轻响,那剑反弹过来,直刺入他左手上臂。傻苍单刀一圈,跨步上前,银光闪烁中不知如何,左手掌刀径在对方手腕上一斩。澹台草腕上一阵剧痛,长剑再也抓不住松开手,正想缩回,陡然间对方单刀长了出来,中宫直进刺在他胸膛上,澹台草吓得发呆,脑中一片空白,逃生的念头自始至终未起。  蓝月天宫众人大声惊呼,可是想要救援却已然来不及。料想中澹台草血溅当场的情形没有出现,单刀只顶其胸膛上。  周苍满脸汗水,叹道:“蓝月天宫剑法神妙难测,如不亲眼见识,怎会相信?”缩回右手扔掉单刀,拔出长剑,左臂上伤口鲜血如泉涌出。他向长剑凝视半晌,说道:“天下剑法,其巧应莫过于此,佩服佩服。”  澹台草呆在当地,自己虽然先赢一招,但对方随后有意的不下杀手,没损伤自己,终究还是自己输了,怔了片刻,便道:“多蒙阁下手下留情,请问尊姓大名?”  周苍一言不发,将长剑交还给他。澹台草精研自负剑法多年,但到头来手中兵刃竟给无名之辈夺去,心下羞愧难当,也不接剑,便即退下。  周府众人喝彩欢呼声轰然,周盈即奔上来,给他伤口撒上金创药,撕裂衣裙给他包扎缠上。  蓝月天宫众人面面相觑,做声不得,过了一会,脸色铁青的余飞霜冷冷道:“小子,你是谁?”丁秋芸跃将上前,道:“他是我周家的人,怎么,你们输了想抵赖?”余飞霜道:“如果不是周府的人,输了就是输了,却与你们并不相关。”  傻苍眼尾扫他一眼,道:“废话少说,愿赌服输,自断一臂罢。”余飞霜尖声道:“臭小子,你找死!”傻苍道:“嘿嘿,就凭你?”余飞霜气得出离愤怒,双眼吐出寒芒,全身内劲暗提,登时衣带飘动,无风自扬,蓄势以待。  周中檀大步跨出,闭着眼道:“余宫主息怒,一来我周府所藏屠龙诀已失,二来三场比拼我方赢了两场,江湖上侠士从来是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不过冤家宜结不易解,我方不要求你们留下一条手臂,也请你们放了我周府内眷,双方和解,一场纷争消弥于无形,岂不是皆大欢喜?”  余飞霜道:“别废话,这小子是谁,如果不是你周府的人,这场比拼就不算。”周盈怒道:“拼斗前你们不怀疑,输了后言而无信,讲东讲西,余宫主,如果他输给你们,该不会也对他的身份生疑罢。”  余飞霜喝道:“怎么着,我就爱这样,再啰嗦啰哩,把你们的脑袋全砍下来。”傻苍侧头斜睨,道:“看来你们想不顾声名抵赖,堂堂一个西域大派,竟然说话如同三岁小孩,丢脸之极。”  许千合道:“小子你是谁?我们有言在先,我蓝月天宫四人对阵他们四人,并不包括你在内。”圣天使圣地使听了如获至宝,齐声叫道:“对头,我们说的三盘两胜,只是在周都统兄弟及周公子夫妇四人之内挑选,并不包括你。”  周通冷笑道:“三位圣使打的好一个如意算盘,你方精英尽出,却指定我方出战的人选,太也可笑,其实蓝月天宫又何必如此费周折,你们直接指定四位周府弟子跟你们比,那不是更顺摊?”  周府众弟子与下人齐声说是,纷纷鼓噪。  余飞霜脸色转恶,恼羞成怒将手一扬:“你们既然不将蓝月天宫瞧在眼里,那便一战到底。铁衣弟子听令。”押解周府内眷的灰衣人齐声应道:“是。”  “听我号令,先把手中人质处死,再与敌人大战一场。”  “是!”  周中檀周方达等一听大惊,连忙道:“余宫主请慢动手,一切好商量。”傻苍虽然不惧大战一回,但投鼠忌器,这时亦不得不强自忍隐。丁秋芸道:“余宫主,请你明说,什么人可以代表周家出战?”余飞霜道:“周家亲属,弟子家人皆可以。”丁秋芸道:“那么你怀疑什么?”余飞霜冷笑道:“武林中第一流的高手,却在周府做一个低贱的奴仆,不觉得可笑吗?”  “凭什么我周府低贱的奴仆不能身怀绝技,凭什么说他不是我周家的人?”周盈气乎乎问道。  许千合阴恻恻道:“凭着我们手中的把柄,规则向来是强者制定,我们说什么就是什么,你们只有听从的份,否则就是人头落地。”丁秋芸嗤了一下鼻子道:“好一个强者制定规则,那么规则制定出来之后,你们遵守与否?”许千合道:“既然是我们制定的规则,当然遵守。”  余飞霜指着傻苍道:“这人自称是周府的奴仆,大家有谁能叫出他的名字?他在周府里面又是干什么的?”  周府这边没有一个人回应。  苏兴扫一眼众人,得意说道:“刚才他闯进厅上送馒头,鲁莽已极,人人眼中透出疑惑之色,然而却没有一个人出言斥责,这可正常?很显然,这人并非你周家奴仆,你们都不认识他,众位,我说得可有错?”  许千合道:“既然不是周家的人,他可有资格参与比拼?结果能算数?”  丁秋芸冷冷一笑道:“他如果是周府的人,你们便认数是罢?”澹台草道:“如果是周府的人,我认数,如果不是,那刚才的一场比拼便不算,须再赛多一场才能决出胜负。”  丁秋芸微笑着看向余飞霜,等待他的表态。余飞霜尖声细气道:“我天宫兄弟姐妹说得不错,如果他是周府的人,适才比拼就算数,如果不是,那就不算数,我说得够明白没有?”丁秋芸道:“够明白。”转头对傻苍道:“看你的。”  刹那间,一百多双眼睛齐齐注视在傻苍身上,人人都想知道这个打败圣天使澹台草的青年是谁。  傻苍心念电转,这个时候,自己周苍的身份,不认也得认,况且自从进入这座小花园,一段段旧迹片痕从脑海里跳将出来,雷雨下烈火烧塔的记忆愈发清晰,甚至连被双眼闪着绿光的蒙面人击飞的场景也时现时隐。  沉默片刻,拨弄头发,抓起一把雪在脸上认真擦拭,细心整理干净仪容,随后把仆人衣服除下,露出里面原来着装。  但见白雪皑皑的空地场中,站着一名脊梁挺直的青年,如四周白杨树一样高耸挺拨,似乎蕴含着巨大坚韧的力量。一袭长袍,玄纹云袖,白衣与黑发,飘飘逸逸,不扎半束,微微飘拂,衬着雪地中淡淡的身影,透出一股不真实之意。果敢坚定神情写在青年脸上,一双眼珠深遂迷离,似能将人融了进去。  小进子王进首先叫道:“是大少爷!”  这一叫唤声音不大,却犹如旱地雷响,场中人人听得清清楚楚,各人都呆住了,刹那间四周寂寞无声。  傻苍眼光瞧向小进子,微微一笑。王进更加肯定,冲将上来抱着他哭道:“大少爷,你来得及时啊,老夫人想得你好苦啊!”  此时此刻的周盈,看着眼前熟悉的脸孔,心中最担心的事终于成为现实,也于刹那间明白他编织出一个个谎言来欺骗自己的深意,心中悲喜交集,暂时压下伤悲,叫道:“大哥,大哥!小妹好想你,哇……”抓着他的手,突然鸣鸣咽咽抽泣将起来。  傻苍捏捏她的小手道:“盈盈别哭,大哥现在不是回来了么,回来你该高兴笑才对啊。”周盈抬起头,泪眼模糊中,那个在她幼年心底里高不可攀、不可接近的大哥,真真切切回来了,就站在自己身前,忍不住扑进他怀抱,叫道:“大哥!”  更多的人认出他便是周府的大公子周苍,纷纷叫将起来。  丁秋芸站起一旁,她身边的周通脸上神色古怪,丁秋芸瞧着他,眼光向周苍点了点头,周通立即向前几步叫道:“大哥,你终于回家了,二弟想你想得好苦啊!”一把抱着周苍,又叫又跳。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283章 江湖救急范摇光 周苍握着周通的手,凝视着他,道:“二弟,这几年,全靠你照顾爹爹和这个大家庭,辛苦你了。”  周中檀双目看不到,但听得儿女及众人都在说代表周府出战的仆人是大儿子周苍,又惊又喜,循声摸过去,颤声道:“苍儿,苍儿!”  周盈拖着父亲的手,叫道:“爹,大哥完好无损回来,武功比四年前没受伤之时更高更强!”周苍噼啪一声跪下,叫道:“爹,孩儿不孝,让你老人家受苦了。”周中檀伸手摸周苍的手和头,激动得热泪纵横,连忙扶儿子起来,哽咽着道:“儿苍啊,爹爹年纪愈大愈想你,愈发觉得对你不起哪。”  周苍觉得这话似曾听过,便道:“爹爹,你做什么出发点都是为了大局,你还提这些作甚,孩儿早说过不在乎。”  被挟持的常夫人离得稍远看不真切,嘶声叫道:“苍儿,苍儿,是你吗,你回来为什么不过来见妈妈,为什么要躲开我们,你快过来让我看看你!”  周苍闻言全身一震,心下一阵阵抽搐,快步走到母亲常氏面前跪下,抱着母亲的腿抬头叫道:“娘,孩儿周苍回来了!”  周夫人双手被反绑,无法抚摸儿子,当即蹲下仔细看他的脸,凝视片刻,失声痛哭道:“儿啊,娘亲以为再也见不到你,天天为你祈祷,保佑你平安归来,观世音菩萨显灵,我儿得归来,观世音娘娘,你真是我的大恩人哪!”  周苍叫道:“娘!”一把抱着娘亲头颈,痛哭起来,常夫人苦尽甘来,也是埋首大哭,刹时间,花园中只闻母子俩的哭声。  蓝月天宫一群人在旁冷冷瞧着,他们获得确切消息至起意夺宝这一年半时间内,已经打探清楚周府底细,确定对方能够拉出来一战的人只有四人,孰料人算不如天算,竟然凭空变出一个周大少爷出来,将他们打了一个大败。  周家大少爷越狱跑没影之事他们早已听闻,显然眼前之人是周苍亦不假。  余飞霜与三位圣使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过了大半晌余飞霜才道:“好一出游子归家的情感大戏,只可惜其中破绽未免太多。”  周盈道:“怎么,你们又想抵赖?”余飞霜道:“你们这一出戏演得太好,连我双眼也不禁湿润,不过,戏终究是演出来给人看的,并非真实,周都统,这第三场,你方再派过人出来与我一战罢。”  丁秋芸冷声嗤道:“我早就知道们是不讲口齿的无耻之徒,只是想不到蓝月天宫无耻至此。”  余飞霜道:“嘿嘿,没有最无耻,只有更无耻,本宫说的是你们,临时而演,居然如此以假乱真,还这么煽情,当真是服了你们临机应变的才情。”  蓝月天宫远在万里之外,余飞霜根本不在乎声名,但想除了这不知从那里冒出来小子,其他几人没一个使刀,屠龙诀失落的可能性倒是挺大,此人是周府少爷也无疑,只是若不拿点彩头回去,怎向宫主毋夜交待?  “假在那里?”周盈愤怒问道。  许千合道:“那小子容貌跟你们一点不相像,明显就不是同出一源,麻烦你们找一个五官相貌接近的来演戏好不好?”澹台草在旁道:“圣人使,武功高强如他的年轻人,江湖上怕是再无第二个,你让他们去那里找?嘿嘿,不是勉为其难么。”  周盈怒火攻心,叫道:“你们蓝月天宫都是一群卑鄙小人,一群没有口齿的小人!”  周中檀道:“蓝月天宫还待怎么样?”苏兴冷笑道:“还待怎么样,让有资格的人来跟我们再比一场,愿赌服输。”  周通道:“何必在口舌上争个输赢,余宫主,快人快语,这人质你放是不放?”余飞霜阴恻测道:“名不正言不顺的,你要我怎么放?”  提高音量道:“铁衣弟子听令,随时准备下手。”  周府众人又惊又怒,从那里再找一人出来跟他比第四场?周中檀双眼睁开一线,悲声道:“余宫主,你这是在逼我。”余飞霜道:“逼你又怎样,周都统,其实你们不想受到伤害,也不是难事,让我把这小子带走便是。”  周盈怒道:“你休想!”  常夫人听得要将她儿子带走,即时大声叫道:“不,不,你想带走我儿,先把老身杀了。”澹台草哈哈一笑道:“杀你又怎样?还不是砍瓜切菜般简单。”  周苍霍地站起,铿锵一声抽出周盈腰间逆刀,喝道:“余宫主,既是如此欺人太甚,那么你们也别想全身而退。”逆刀出鞘,金芒顿射,余飞霜等人双眼放光,齐声惊叫:“天地逆刀!”  周苍沉声道:“不错,正是天地逆刀。”  蓝月天宫半年多前命令西蒙派夺取武夷山百虎门的至宝天地逆刀,不料却遭遇全军覆没,连前去协助的妖魔鬼怪四使也死无葬身之地,西域昆仑与福建武夷相距遥远,蓝月天宫直至两个月前才收到消息,恰巧就在那时,宫主毋夜刚要派遣副宫主余飞霜等人前来汴梁百花枪周门抢夺屠龙诀,于是顺口交待他们完事后去一趟武夷山探听百虎门掌门人的虚实,能把天地逆刀抢夺过来最好,抢不回来也不必勉强。  当真是无巧不成书,天地逆刀竟然在此处出现。  余飞霜道:“你就是武夷山百虎门掌门人傻苍?”  周苍道:“不错。”  “妖魔鬼怪四使都是你杀的?”  周苍道:“他们死在这把逆刀锋芒下。”  余飞霜点了点头道:“傻掌门,咱们一单算一单,此处之事与你无关,你站在一旁看热闹即可。”周盈道:“如何不关他事,他是我们周府的大少爷,是我的亲大哥。”  澹台草紧盯傻苍手中逆刀,想起“刀仙”六韵道人与“刀神”张厌淼威风凛凛的往事,禁不住心下痒痒,压奈不住,喝道:“傻苍是傻苍,周苍是周苍,根本是两个不同的人,怎能混为一谈?”  周苍道:“傻苍即周苍,周苍即傻苍。”  余飞霜道:“我不管你们谁是谁,只要傻掌门你跟我们走,那便什么事都没有,天光大白。”眼前小子不但手持天地逆刀,还会使屠龙刀诀,就算抢不到毋夜指定的屠龙诀,如能把他带回去也算是完满甚至超额完成任务,余飞霜不禁打起如意算盘。  周盈道:“想将我大哥带走,可有问过我们是否同意?”  周中檀道:“苍儿好不容易才回到家,岂是你们说带走就带走?”许千合脸上布满杀意,冷冷道:“将你们全杀了,那便没有人再反对。”  周苍一对冷电般的光芒射向许千合,道:“既然如此,那就让你的血来祭祭这把天地神刀。”许千合哼一声道:“傻掌门,要和我斗,先亲眼看你母亲死在眼前罢。”  周苍喝道:“你敢!”余飞霜阴声阴气道:“蓝月天宫从来没有不敢的事。先杀一人给你看看罢,杀一个不能使你们屈服,那就再杀,杀光为止。”眼光在被束缚众人脸上掠过,最后落于周方达小女儿周汀身上,叫道:“从最小的开始,狄龙狄虎,预备动手!”  蓝月天宫弟子狄龙狄虎齐声应道:“是!”对着背门的刀剑轻送,扺进周汀背心肌肉。  周汀惊声尖叫:“爹爹救我,大伯救我,救救我,我不想死!”  余飞霜道:“周都统,众位周家的朋友,现下我不要屠龙诀,也不要你们的胳膊,只带走这个百虎门掌门傻苍即可,你们不想亲人受戮,那便让他乖乖束手待擒,跟我们上昆仑山,我保证不伤他的性命便是,请尽可放心。”  他口头上虽不承认傻苍是周中檀的大公子,却是拿周府内眷来威肋周中檀和周苍,实在可笑之极。  一边是离家出走四年的儿子,好不容易才盼得他回来,一边是亲侄女,手心手背都是肉,更要紧的是,他们杀了侄女,就会再杀侄儿,一个个杀上来,最后连自己三位夫人也难幸免。  周方达惨然一笑,向女儿道:“孩儿,你怕不怕死?”周汀战栗着道:“爹爹,汀儿怕,快救我!”周方达怒道:“我们姓周的子孙后代,字典中没有一个怕字,一死而已,有什么好怕,怕的便不是我周方达的女儿!”  周汀尚不过十二三岁,听闻爹爹训斥,立时哇哇大哭起来,周方达的大儿子周治叫道:“臭贼人,杀一个小女孩算什么,有本事便先来杀我。”余飞霜尖声笑道:“好,你既然这么有骨气,那就先杀了你,狄狼狄豹,准备动手。”  周中檀猛力睁开通红的眼睛,运气高啸,叫道:“你们若敢下杀手,那便全部别想离开万寿园,众弟子听我号令,咱们以一死来捍卫周门尊严!星陵,传我号令,关闭城门上,急速调遣禁军,别放走一个蓝月天宫的人。”  大管家黄星陵并没有随众人进入小花园之中,周中檀内力送出,周府中每一个人皆听得清清楚楚,顿时园内园外弟子齐声高呼,“以死捍卫周门尊严,以死捍卫周门尊严。”声势浩大,声浪一波高过一波,黄星陵也即领命而去。  蓝月天宫众人脸色微变,己方实力并不占优,如果当真火拼起天,自己一方绝无机会逃脱生天。  “余宫主,你今日伤我周府一名亲属,明日我即教你蓝月天宫再无宁日,周某说到做到!”周中檀厉声叱道,风吹在他身上,长袍猎猎,发梢飞扬,散发出一股凌然霸气。  余飞霜心中转过无数念头,没料到事情会发展到这种地步,难道竟要临阵退缩,可以后还怎么在昆仑山上混?眼光转向天地人三使,只见三人脸上谁也没有露出惧怕之情,心中当即打定主意:“宁丢命也不丢脸。”当下微微冷笑道:“既然这样,周都统,那就成全你。”高声喝道:“弟子听令,将手中人质都杀了!再与周门决一死战。”  “是~~”众天宫弟子有些茫然,这一动手杀人质,大伙都将看不到明天太阳,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突然有人从天缓缓而降,衣袍飘扬,暴喝一声:“慢着!”这声音如平地起响雷,震得人人耳膜嗡嗡作响。  余飞霜望去,来人背对,正自疑惑,一柄长剑闪着寒光陡然迫近,危险来得既突然又快,余飞霜急退十数步,直至后背抵在一株柏树上无法再退仍未能摆脱剑尖逼迫。  来人背对着他,余飞霜对他的突袭完无防备,眼中竟然未看清他转身动作,剑尖已抵近,快,实在是太快了!  “余宫主,请你看在我的面子上,可否放了周都统众内眷。”来人以剑指着余飞霜咽喉,以商量的口吻说道。  “你是谁?”余飞霜看着眼前魁梧老人,强作镇静问。  “北斗范摇光。”来人轻轻吐出五个字。  北斗七子天下扬名,余飞霜当然知道听过范摇光其名,他们选择今日发难便是要避开吴开阳,未想到避开北斗七子的老六,却躲不过老末范摇光。怪不得出手如此迅捷,余飞霜锐气尽失,看着眼前的晃闪闪剑尖轻吐一口气道:“原来是天下闻名的北斗派范七侠,这个面子说什么也是要给的。”  范摇光面露微笑,收回长剑,“多谢余宫主赏脸,大恩大德摇光必记于心上。”  找到台阶下的余飞霜将手一挥喝令:“天宫弟子听令,把周都统家属都放了。”  “是!”天宫众人尽松一囗气,这一声应答,特别有劲响亮。  “周都统,属下来迟,罪该万死!请周都统处罚。”范摇光抢上数步,向周中檀躬身下拜。  周中檀睁着一双血眼急扶起他,激动道:“范七侠,你来得正好,消弥一场大屠杀,拯救我周家一众内眷,中檀怎么感激也不为过,岂还敢怪罪?”  范摇光适时到来,周府与蓝月天宫止息兵戈,双方皆大欢喜,而周府几个仆人丧命蓝月天宫镖下,只能怪他们胆小率先逃跑,完没料得愈怕死死得愈快,周中檀可不会为他们再与蓝月天宫计较。  蓝月天宫四巨头既没换回屠龙诀,也未能带走周苍及天地逆刀,此行算得上一败涂地,但结识北斗七子的范摇光,且体面离开周门,也算一点小小安慰。其实,能活着离开,已是他们最了不起的成就。  说起来,两方人马都该感谢范摇光。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284章 黑店 范摇光与周中檀客气完,立即奔到周苍身前陪罪,“周大公子,真是大水冲掉龙王庙,摇光以前大错特错,多有得罪,犯下不可饶恕之罪,如若公子要消心头之气,摇光甘愿以身受罚,或剐是割,悉由公子定夺。”  这话有旁人听了,以为自己耳朵坏了,谁人不晓范摇光是天下闻名北斗七子之一,未想他居然对周苍这么一番话来。  周苍嘴皮抽动,这奸滑老贼其实早已猜知我身世,早上还想置己于死地,此时却惺惺作态,说不恨他不想杀他是假,但他又确实救了母亲、弟妹乃至一家人性命,恩大于仇,且他武功绝顶又工于心计,其既然放低姿态求和示好,实在没理由再与其为难,树立一个强大的敌人。  “岂敢岂敢,范七侠师兄弟众多,武功冠绝天下,周苍疯了才敢惩罚您老人家,既然是一场误会,那里还有追究的必要,你老人家说是不是?”  范摇光哈哈大笑,“摇光老儿早听说周都统大公子是个胸怀宽阔豪迈磊落的俊杰,今日一会,果然名不虚传。老儿远在广东,早年初闻公子染病卧床,遭受退婚打击,心下常嗟叹天妒英才……”  周苍实在不愿听这虚伪言语,强行打断说话问道:“范都督,邓德那事,你打算怎样处置?”  范摇光脸色凛然,道:“大理寺已经证实邓德清白,唉,摇光一时糊涂听信卑鄙小人谗言,错怪害苦了他们,十分不该,择日定会向他负荆请罪。”  “请罪我看倒不必了,只须范都督不取他一家性命,我想他们已心满意足大烧高香。”  “哈哈哈,周大公子说那里话,老儿也并非不识好夕不知进退之辈,公子请放心罢。”范摇光摸着下巴短须大笑。  得他保证,周苍也把心放下,奔到母亲身边……  周苍强势回归挽救家门,消息很快传遍京城,其虽于四年前越狱逃跑,但一来事隔多年,二来皇上对此事刻意淡化,竟无人再提捉拿之事。  可有一人却是耿耿于怀,明明已在儿子坟前将仇人活祭,怎地现在又冒出一个周苍出来?  卢鼎百思不得其解,蒙头神君同样迷糊,周苍当时明明是死了,难道世上当真有死而复生?又或是这个周苍是个冒牌货?  然而底下人传来的消息都说,这人除了记忆力不佳之外,其他跟以前的周苍同出一辙,要说有什么不同,就是相貌更阳刚身材更挺拨嗓音更磁性眼神更睿智,还多了七分沧桑八分故事,整个儿更迷人了。  在这时候,卢鼎也不敢拿周苍怎样,毕竟连皇上都笠临周府道贺,他的愤慲与不解也只好强压心底。  过得六七日,邓涛护送父母回家,他问周苍你跟我走吗?周苍摇头,一家团聚天伦之乐还未享够,他要用最多最长的时间陪伴父母与弟妹,弥补失去的亲情。  周苍力克蓝月天宫,范摇光为他背书,名声大涨,盛名传开,登门拜访的达官显贵来了一荃又一荃,其中大部人人怀着一个相同目的:给自己的女儿作媒说亲,要知道,如周苍这般武功人才家庭背景,别说整个京城,就是放宽至全国,打着灯笼也找不出几个来。  自认门当户对上门毛遂自荐的,其小姐样貌才情当属百里挑一,沉鱼落雁闭花羞月自不必说,琴棋书画也是无所不精,画像中的小姐一个比一个优秀,一个比一个妩媚。周苍从开始沾沾自喜,到后来不厌其厌,懒得应酬,便让母亲说他已心有所属,将他们一一打发。  王诗冲不停地抱怨:“为什么人与人的差距那么大,别说等女方来说亲,便是我主动找上门提亲,人家连大门也不愿打开。”好在这家伙比较有头脑,整天泡在周府陪在常夫人近旁,近水流台先得月,如若有人上门说媒,他第一时间便获取女方信息,随后开展针对性行动,至于效果如何便不得而知,周苍连问几回,他都只是笑而不语。  王诗冲虽然好色无赖,却是用钱开路讲求你情我愿,从不使强,这可比他那些狐朋狗友比如短命鬼卢奋玉之流强上许多。他在京城只是名声不佳,从无犯事记录,说不定还真的有名门小姐看上了他。  这一日,周苍带上小弟王诗冲到封丘去探望久未谋面的胡枫师兄。传闻胡枫官升三级做上封丘县尉,认真可喜可贺,周苍刚好在家呆腻了,一得消息立马辞别父母,拉上小弟王诗冲出城。  行至晌午,封丘县城已肉眼可见,两人也骑得累了,正好路旁大树旁有一家小饭店,便进去歇足吃饭,王诗冲点了一桌子菜,饭店老板大喜,端来一壶酒两碟花生米,乐呵呵吩咐老婆子赶紧准备。  两人正喝得高兴,忽老板走过来对王诗冲说黄鳝被猫偷吃了,请他另点别的菜式。  王诗冲皱皱起眉头问:“猫儿吃黄鳝吗?分量少些也没关系,我二人只尝尝味道。”  老板为难道:“那该死黑猫,把七八条黄鳝都吃光了。”  “黑猫肯定处了对象,不然那有这么大的胃口,算了,就上有的吧。”王诗冲无奈道。  “老板,刚才我好像听到内厨有叫声,是不是割伤了手,我这里有伤药,很灵验的。”见老板正要离开,周苍说道。  老板忙道:“没,没,老婆子大惊小怪,没什么事,谢客官好意。”  待老板离开,王诗冲道:“这老头儿神色不对劲,莫不是一间黑店?哎哟,酒里可能有毒。”  黑店?毒?周苍不太相信:“老头儿不像坏人,且你还不是这般精神?”  “苍兄,你阅历还浅,不知江湖上人心险恶,正所谓知人口……”王诗冲正摇头晃脑说着突然一头栽倒在桌子上。  周苍吃了一惊,心下暗暗冷笑,果真是间黑店,倒是大意了,他百毒不侵自是不惧,当下也趴在桌上扮作晕死。  过得一会,听着那老板走过来道:“客官,客官,你们怎么了?”  酒店老板行近,突然眼前白光一闪,一柄长剑已指着咽喉,他吓得双腿发软,连连退后,碰倒一张桌子撞歪收银台摔倒在地,而那柄长剑剑尖,却始终不离他咽喉半寸!  周苍持剑喝道:“贼强盗,敢打你小爷的注意,我看你是嫌命长了。”说完四下里看一眼,预想中众强盗围上来的场面却并未出现,“叫你的同党都滚出来罢。”  老板震颤颤地道:“客……官,什么强盗同党的,小人不知你在说什么……”  周苍看他全身哆嗦惊慌失措模样,心生鄙视,这般如鼠胆量还来开黑店,简直丢了强盗祖宗的脸面,你可是入错行了。  “快把解药拿来,不然一剑封你喉。”  “大人……我病没……不吃药…”老板吓得连话也说不利索,并且还听错原话。  周苍大怒,好你个家伙在我面前装傻扮懵,瞧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贼强盗先吃我一剑再说。”说完长剑刺向店老板胳膊。  “不要杀他……”一名老妇人从内间闯了出来,跌跌撞撞奔过来:“冤枉啊!客官剑下留人!”  周苍收剑凝望,六神无主的妇人,瘦弱胆小的老板,与黑店形象似乎有些偏离。  那妇人趴在地上磕头,“不关我们的事,冤枉啊!”  “什么不关你们事?又什么冤枉?”  只见妇人把两根断指放地上,周苍吃了一惊,奶奶的还不是黑店?放下的长剑又提将起来。  “手指是从鳝鱼肚子里掏出来的,不关我们事啊,请大人明察。”妇人哭喊着说道。  周苍一愣,断指、黄鳝、蒙汗药三者之间有什么联系?正茫然间,突听身后王诗冲哈哈大笑。  这家伙不是被药晕过去了吗,周苍疑惑地看向他。  “苍兄,我说这是一间黑店可没说错罢,一试就试了出来,哈哈,哈哈。”王诗冲满脸得意走过来,一脚将妇人踹倒。“臭娘们,遇上苍冲二侠,你们的好日子到头了。”  周苍终于明白过来,王诗冲装晕骗了自己,妇人以为他因为断指之事杀其丈夫,慌忙冲将出来解释。  “这断指是怎么回事?”周苍收回长剑,强忍心中怒气问那老板。  那老板一颤三抖,断断续续把发现断指之事说将出来。  原来王诗冲所点菜单中有一道红烧黄鳝,老板妻子立即烧水将十多条鳝鱼烫死后,蹲在厨房地上清除内脏。而当她清理到一条大黄鳝时,竟在鱼肚中发现了个圆滚滚东西。初时,她以为是鳝鱼吞入的小鱼小虾,打开一看,立即被吓得魂飞天外,并将鳝鱼一把丢在地上。  老板听到妻子惊叫之声,立刻跑到厨房察看动静。妻子依在墙角,面色苍白、声音颤抖地指着地上黄鳝,对丈夫惊恐万状说道:“它肚子里,竟有两截人的手指头!”  老板闻言也是一惊,近前仔细一看,在黄鳝的鱼肚中,竟真有一长一短两截手指头!而且,两截手指虽然浸泡变了形,却依然能看出它的修长,并留着长长指甲,很像是女人的手指!  老板见状后强作镇定,安慰一番老婆不要惊慌,只是黄鳝这道菜已不可能再做,当即便出来跟二人解释。  焉知王诗冲自作聪明,害得周苍险伤无辜。  搞明白事情真相,周苍转身便给了王诗冲狠狠一脚,怒骂一通,最后让他拿出二百两银子来赔礼道歉,王诗冲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眼见得周苍那是真怒岂敢再辩,乖乖照办。  吃罢饭,二人正要离开,老板踌躇道:“两位客官,这断指……断指该不该那个报官?”  周苍问:“鳝鱼在何处购买?”  “是老儿自己捕获的。”  饭店老板昨日划着自家的一叶扁舟,到流经封丘的沪泉河里捕些鱼虾,结果两网下去,竟捕上来二十多斤巴掌大的鲤鱼、鲫鱼,以及十多条粗大的鳝鱼。  周苍心想胡枫师兄年纪轻轻升任县尉,必有过人能力,把这两根断指拿去考验一下他也好,当下便包起鳝鱼与两截手指,快马来到县上衙门。  生死未明的师弟周苍忽然上门来访,胡枫既激动又高兴,热泪盈眶,哽不成声,一番悲欢在两双紧紧相握的大手上展现无遗。  随后周苍把断指拿出来考验师兄,胡枫仔细察看了两截断指:只见手指纤细、指甲染色,指根部则断痕齐整、且呈斜面状,很像是被人用利刃一刀斩断的。  胡枫戏说这份见面礼好沉重,望着两截女人断指,猛然想起数日前,后梁镇的后生肖书望曾前来报案,称母亲邓氏到广宁寺进香,返回途中路遇劫匪,家人保护母亲脱险后,丫环春香、秋月却被歹人掳走。  胡枫心想,难道两个丫环已被劫匪沉入河中,这两截断指便是她们的不成?想罢,胡枫先向县令任钰禀报,任钰年老昏晕,已快到退休年龄不想管事,便命胡枫全权负责此案侦办,又命典史征调渔船前往事发水域打捞,胡枫领命,带领衙役、仵作等人,延后径往后梁镇而来。  待众人赶至沪泉河后梁镇段时,七八艘渔船早已在河中,果打捞上了两具年轻女性尸体。胡枫近前一看,但见被害女子穿着丫环服饰,肤色惨白,尸身浮肿,脖颈处皆有致命刀痕。而一位年龄偏大些的被害女子,右手则缺失了无名指和小指,正与鱼腹中的两截断指相吻合。  胡枫见两名被害女子都是丫环的穿着,便命人唤肖书望前来认尸。肖书望赶来后上前稍一辨认,便确定被害女子正是被掳走的春香、秋月。胡枫命肖书望下去收殓尸体后,便传唤肖书望母亲邓氏,以及当日随行仆人一起前来答话。  王诗冲眼看胡枫精明干练,雷厉风行,很是羡慕,叫嚷着也要学破案,周苍早习惯了他见啥爱啥转头就忘的个性,听而不见。  过了几个时辰,邓氏哭哭啼啼带着两个男仆赶了过来。胡枫但见邓氏年约五旬,却身段妖娆、风韵犹存。她哭诉自己守寡多年,带着儿子肖书望独自支门立户,却不想家门遭遇了此等祸事。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285章 疑点重重 胡枫虽觉邓氏其哭不哀,却也并未在意,只是追问起当日情形来。邓氏哭诉道:“五天前我带春香、秋月前往广宁寺进香,仆人木无羡、陈猛赶车相随。哪知回家途中,竟突遇七八个蒙面劫匪要登车抢掠,好在木无羡、陈猛赶车一路冲了出来。但两个丫环坐在车尾,混乱中坠落车下被劫匪掳走。不想如今阴阳两隔,春香、秋月死得太惨,求老爷严惩凶手,以慰她们的在天之灵!”  胡枫听罢邓氏哭诉,又向两个男仆讯问劫匪身材容貌。木无羡、陈猛跪倒磕头后,俱称劫匪狂野凶悍、身材魁梧,但都是蒙面作案,因此难以看清容貌长相。不过,劫匪都穿着黑色短打服饰,每人一口腰刀,很像是一伙惯匪。  胡枫见案件并无确切线索,一时难以侦破,便只好派出班头捕快,沿着沪泉河一线排查、搜寻劫匪线索,慢慢缉拿这伙歹人。而邓氏与儿子肖书望回到家中后,一边派人去给春香、秋月家人报丧,一边筹办停灵出殡事宜。两个丫环下葬后,邓氏又给她们的父母,每家五十两纹银,也算不负主仆的一场情义了。  正当胡枫周苍他们准备先行返回县衙,再慢慢缉拿劫匪之时,哪知后梁镇又发生了一起命案。原来,清晨时分,镇上的柳老汉突然接到姑爷家派人传来的噩耗消息:刚刚出嫁一年的女儿柳甄,昨晚突然暴病而亡!  柳老汉夫妇得了女儿病故消息,一路哭天抢地来至姑爷羊元庆家中。此时,羊家已经搭起灵棚,柳甄也已被装入棺中。柳老汉扑到棺前大哭一番后,便提出打开棺木,他要与女儿见上最后一面。  羊元庆闻言,顿时面现慌乱神色,他以柳甄暴病身死恐是染了瘟疫,以及时辰不宜为由,拒绝了老丈人开棺与女儿诀别的要求。柳老汉察觉有异,顿时发疯般推开众人,奋力掀开棺材盖子,但见棺木中的女儿嘴角流血,脖颈处还有两道深深掐痕!  柳老汉见女儿死状蹊跷,又知县官正在后梁办案,因此扯着姑爷羊元庆,一路凄厉怒骂便赶到了胡枫办案现场。胡枫正要打道回府,不想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此时后梁镇又发生了一起命案,因此便赶往羊家验看究竟。  抵达羊家后,胡枫命仵作打开棺木验尸。半个时辰后,仵作回禀称:死者前胸后背皆有淤伤,脖颈处两道掐痕明显,柳甄确实被人掐颈致死!而在柳甄左手指甲中,还发现了遗留的肉皮儿,似乎是抓伤凶手留下来的。  胡枫听罢仵作禀报,命人察验羊元庆身上可有抓痕。一番察验,发现羊元庆手臂果然有几道抓痕。至此,胡枫命衙役将羊元庆掀翻在地,先痛打四十大板,之后命其速速供出杀妻真相,否则“打死勿论”!  王诗冲喃喃道:“严刑逼供,这不是昏官庸官才使的手段么?”周苍拍了拍他肩,“以你的智商,很难理解我师兄的做法,你的长处不在此,消了做清官破案的念头罢。”  “那我的长处在那?”王诗冲心有不甘,缠着周苍不住追问。  再说这羊元庆一见县尉用刑严苛,哪里还敢隐瞒?便如实供述了杀死柳甄的经过。实情的经过是这样的:原来,柳甄自打嫁入羊家后,对丈夫倒是千娇百媚、百般殷切。却唯独对眼盲的七旬婆婆,颇为厌烦。  平日里羊元庆在家还好,柳甄洗衣做饭、端茶倒水,对婆婆倒也勉为其难,还算尽了些孝道。而羊元庆一旦出门,柳甄便对婆婆冷言冷语、指桑骂槐地奚落痛骂。吃饭时,更是将些剩菜剩饭送与婆婆。儿媳人前人后两副面孔,婆婆无奈之下便告诉了儿子。  羊元庆听了母亲讲述,偷偷观察后也看清了柳甄面目。因此对其一番怒骂,而柳甄偏不肯认错,还辱骂婆婆挑拨儿子、儿媳关系,二人为此吵得不可开交。这天傍晚,羊元庆从江边钓鱼回来,正听见柳甄跳着脚痛骂自己母亲,他便冲上去打了媳妇两记耳光。  结果,整晚上柳甄都是一哭二闹三上吊,羊元庆不堪其扰,只好违心赔礼道歉。哪知柳甄蹬鼻子上脸,她一见丈夫服软,便更加趾高气扬地骂道:“我和那个瞎眼婆不共戴天!有我没她,有她没我!你要不就把我掐死算了;要不你就买点耗子药,将瞎眼婆子毒死,我就和你清清郎朗过日子!”  羊元庆本想拿软话哄哄柳甄,哪知柳甄竟越说越不像话。羊元庆一气之下,翻身坐起便用手死死掐住柳甄脖颈,恨恨说道:“你这不肖儿媳,我母亲养我一场,如今老了还要受你掀起不成?你不是想死吗?今天我就成全了你吧!”说着,羊元庆双手越掐越紧,直到柳甄挣扎着抓挠、踢打了一阵,便蹬腿咽了气。  羊元庆激情杀人,事后也是追悔莫及。但眼看妻子身死,为了掩人耳目,他便先拉来棺木将妻子成殓起来,才派人去给柳甄娘家送信。不想岳父开棺诀别看漏了真相,羊元庆也只好向胡枫一五一十供述了实情。  “喔靠,这么简单,让我也能胜任啊。”王诗冲在一旁嘟囔道。  “我发现了你的长处,就是吹牛天下第一,无人能及。”周苍斜眼道。  胡枫审明了案情,心想这起案件,倒比两个丫环遇害案破得轻巧。因此便面露得色,命人将羊元庆押入大牢,准备秋后问斩。  羊元庆一听要判自己死刑,慌乱中便称:“知晓一起命案真凶,希望能将功折罪,饶自己不死!”  胡枫闻言,沉思片刻后追问道:“你所知是何命案?如对破案有所帮助,本官自当斟酌而定,饶你不死!”羊元庆闻言连连叩首,便称数日前他在江边草丛中垂钓,因此旁人不易察觉。结果下午来了一辆马车,先是一个女子下车指指点点,后来便是一个男仆从车上搬下两具女尸,系上几块大石便投入了江中。  羊元庆眼见一女一男杀人越货,便伏在草丛中不敢声张,他担心被人察觉后遭遇灭口。因此直到二人上车远去,羊元庆才扔下鱼竿逃回了家中。今日羊元庆面临死刑判决,为了保命便供出了另一起命案真凶。  胡枫闻言不由得心头一动,便准备再次讯问邓氏与男仆。他命羊元庆隐身屏风之后,偷眼察看凶手可是邓氏二人,如果认得真切,自然可以从轻判决罪行。过了两个时辰,邓氏带着木无羡来至堂前回话。  胡枫只与邓氏等人周旋了数句,便转身来至屏风后头,询问羊元庆可认得二人?羊元庆连连点头,声称当日沉尸的正是这一女一男!  胡枫闻言,便命衙役撤去屏风,让羊元庆当堂指认邓氏二人。邓氏与木无羡万没想到,当日沉尸灭迹时竟有人旁观,酷刑下也只好据实供出了杀害两名丫环的经过。原来,邓氏自打数年前丈夫死于非命,四十多岁便守了寡。虽然邓氏儿子孝顺,家中使奴唤婢、衣食无忧,但每到夜晚,她都觉寂寞难耐、孤枕难眠。  邓氏也曾动过改嫁念头,但一来担心坏了名声,二来也抛舍不下万贯家财。因此,她便将目光盯向了家中仆人木无羡身上。这个仆人三十多岁年纪,白净斯女。邓氏便将他调到身旁使用,千方百计勾引木无羡。  一来二去之间,邓氏便与木无羡发生了苟且之事。而邓氏又是极其虚伪之人,每次与木无羡偷情时,她都伪装的极其隐秘,不是支开丫环众人,便是潜身于花园的密室之中偷情。  这一天,邓氏正与木无羡私会,不料丫环春香遗落了手帕,正与秋月有说有笑来寻,不曾想竟撞破了夫人邓氏的好事。春香、秋月慌忙逃走。而邓氏却担心丑事张扬出去,因此便动了杀机。当晚,她与木无羡密谋一番后,便准备第二天除掉春香、秋月两个丫环。  次日上午,邓氏张罗要去广宁寺进香。木无羡套好车辆后,邓氏领着春香、秋月上了车,一路径往广宁寺而来。进香完毕,一行人原路返回,行至后梁镇河边僻静处时,木无羡停下车辆声称要到路边解手。之后,他提刀奔春香、秋月而来。木无羡心狠手黑,掏出尖刀照春香颈部便是一刀,春香应声倒地,顿时香消玉殒;秋月惊呆不知奔逃,木无羡抽刀又劈,秋月惊觉后抬手一迎,两根手指便被齐刷刷砍掉;秋月负痛惨叫之际,木无羡回手又是一刀,秋月也是颈部中刀而死。  邓氏见木无羡得手,正低唤将尸体搬上车来,却猛然发现秋月两根血淋淋的断指,遗落在了路旁。邓氏赶紧拾起断指,并用沙土掩盖路面血迹。随后,木无羡赶着车辆来到江边抛尸。他将春香、秋月尸体沉入水中后,邓氏才想起还有两个断指没丢,便掏出来扔到了江中。  邓氏与木无羡本以为杀死丫环之事,神不知鬼不觉,岂料黄鳝吞食了两截手指,被饭店老板捕捉后开肠破肚才牵出了这桩命案;羊元庆垂钓时又看得真切,才使两个丫环被杀一案真相大白;而劫匪抢掠之说,更是邓氏为遮掩罪行、凭空杜撰出来的。  最终,胡枫将两起命案并案处理,羊元庆杀妻出于激愤,且柳甄忤逆不孝在先,此事邻里皆愿做明证,又羊元庆揭发邓氏等人有功,因此被判处三年刑期;而邓氏与木无羡二人,私通有染道德败坏,又杀死春香、秋月两个丫环,因此均判凌迟处死;而那条被开肠破肚的黄鳝,胡枫则命人厚葬于江边,并立碑镌文以记之!至此,一桩有黄鳝引出了的奇案,就此侦破!  庆功宴上,周苍喝多了,醉熏熏对胡枫道:“师兄,我感觉那个邓氏没有把实情都说出来。”胡枫一怔放下酒杯,“还有什么实情?”  王诗冲装模作样道:“不然你以为呢,破案那有这么轻松简单,哎,不知不觉中,冤案就此诞生于我们胡师兄手下。”  胡枫一脸疑惑不解,“冤案?王老弟,快给说道说道,我那个环节出了差错?”  王诗冲喵喵嘴,示意周苍来说。  “胡师兄,我猜测,只是猜测,杀两名丫鬟的,可能另有其人。”  王诗冲双眼一亮,“对,对,另有其人,木无羡不是凶手。”  “木无羡不是杀人凶手他为什么不喊冤?”胡枫颇觉不可思议,“还还请王老弟细细讲述理由,胡枫洗耳恭听。”  王诗冲登时又不吱声,周苍道:“封喉的两刀是快刀,非常快的刀。”  “你意思是木无羡使不出那么快的刀?”胡枫脑筋转得非常快。  “木无羡白净,瘦弱,不像是个练家子,更不像穷恶极恶的歹徒,不过我们的眼睛常会被表象欺骗,要想确定,可以找他家人朋友来验证。”  胡枫立即传来肖书望及其下人,又至木无羡家乡了解,得到的讯息都表明,木无羡只是个普通帐房先生,没练过功夫,平时从不干粗活。其母亲喊冤哭诉儿子绝不是杀人凶手,“他连鸡都没杀过,怎会去杀人?”  若木无羡不是凶手,他又为何主动承担罪责?  周苍推测他可能受到逼迫,又或是利诱,能让一个人从容赴死,周苍认为前者可能性更大。  胡枫到监狱找木无羡谈话,言语里大给暗示,然木无羡只如一根木头,话不多说,更没喊冤。  “你杀人的刀到底在哪?”胡枫最后问。  “说了多少次,随尸扔河里去了。”  “那是一把什么刀?”  木无羡迟疑了一下,“是把鱼头刀。”  鱼头刀,长三尺,形似鱼头样,刀背直而不曲,乃当时武士豪客常用刀。  胡枫命人打开铐镣,摘下佩剑给木无羡,“你是怎样杀二婢的,重演一遍当时情形。”  看到木无羡笨拙的握剑姿势,软弱无力的劈削,虚浮脚步,前后不一动作,胡枫暗暗摇头叹气……  “会不会奸夫也另有其人?”周苍听到师兄描述,忽发一问。  “你的意思,杀人凶手和奸夫都另有其人,木无羡完完全全是个替罪羊?”胡枫惊问。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386章 尸臭 “是又怎样,那短命鬼既然认罪认罚,咱们又何必管那么多费心思捱眼睏?”王诗冲见二人一直谈论此事,心生不满,“咱们兄弟几年不见,不该去寻些乐子吗?哥,封丘有什么地方好玩的。”说“好玩”二字时,脸上神色明显亮了一下。  胡枫白了他一眼:“东门塘边上的玉楼月有位袁立姑娘色艺佳绝,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在京城中也颇有名气……”  “那还等什么,现在就去喝她的花酒。”急不可奈的王诗冲拉起胡枫的手,“快带我去,刚好我也饿了。”  胡枫抽出手笑了笑,“你以为袁立姑娘想见就见的吗?”  王诗冲道:“没有我上不了的婊子,不就是钱吗,本公子多的是。”  “袁立虽是烟花女子,却挺有个性,定下五大原则,满足不了,休想一亲她芳泽。”  “咦,难道她还立下牌坊?”  “差不多吧,要想见她,须得越过这面牌坊。”  王诗冲来了兴趣,忙问五大原则是什么,胡枫笑着说道:“一,老的胖的丑的残废的不见;二,没钱不见;三,没名气不见;四,没有一技之长不见,五,家有妻妾不见。王公子看看你满足几项?”  王诗冲一拍大腿叫道:“操,老子全符合,这就去,倒要看看这什么袁立有什么过人之处,想我王诗冲纵横风月场数十年,还从没听说做婊子做得这么高调的。”  “王公子,请问你第三项如何符合要求?”周苍笑问。  “京城内外谁人不知我王诗冲玉树临风潇洒倜傥,风流而不下流,难道她竟会没听过我名头?”王诗冲眨了眨眼睛。  “那一技之长呢?”  “弄玉文章诗赋本公子自不在话下,不过这一技之长的长嘛,嘿嘿只可意会不可明言。”王诗冲更是得意非凡。  胡枫赞道:“王公子好嘢!你先行去探路,我和师弟探讨下案情,随后过去。”  王诗冲满口应承,临行前问:“胡师兄,这袁立你可曾见过?别只是个庸姿俗粉才好。”  胡枫摇摇头道:“我本也想求睹她绝世芳颜,只可惜囊中羞涩,一直未能如愿实行。”  王诗冲一听甚乐,往怀里塞上银票,喜滋滋踏出门槛。  待他离开,胡枫拉起周苍手,“师弟,走,跟我出去一趟。”  “去那里?”  “跟着来就知道。”  两人驻足一间大药房前,周苍立时问:“师兄,莫非你要调查木无羡是否来捡过药?”  胡枫不得不佩服他机敏,点点头走进药房,随后他们又走了两间药铺三间医馆,得到一个并不令人意外的信息:木无羡肾虚肝弱,患有“血证”,将不久于人世。  血证,现称血癌,即白血病,中医认为肾称水能藏水,肝称木,木能生火。肝与肾相克,是实相连矣,肝无肾水则火旺,肾无肝火则水寒。肝为血之仓,肝病则血病也,必然之理。今肾虚肝弱血生机,肝肾病则血病也,  结论很明显,木无羡将死之人,顶替代凶手伏法又何妨。  两人马不停蹄,又前往肖府拜访,询问肖书望家庭背景、亲戚朋友底细,得知一人与其母亲最近来往频繁,旁敲侧推下,了解到这人来历不简单。  这人就是封丘县的大豪客季子越,据坊间传言,季子越早年间是江湖上的大盗,杀人放火无恶不作,后金盘洗手改头换面做起了正经生意,在封丘县开了一间大酒楼,名曰九鼎楼,生意十分地火爆。  又传九鼎楼不似寻常酒馆,除了满足过往客商的住宿餐饮需求,里面还豢养了各种的娼妓,更令人发指的是,在九鼎楼的最顶层有几间小隔间,里面关着拐来的童男童女,供有特殊癖好的客人享用,不少的孩子因此被折磨致死,为此九鼎楼还常常爆出闹鬼的传闻。  又因为季子越攀附京中王公大臣,江湖中三教九流的朋友不计其数,势力极大,本地老百姓敢怒不敢言。  回到县衙,周苍一拍桌子道:“我日,封丘县城不大,王八鳖孙倒是不少,前有盘西山,今有季子越,师兄,若传闻属实,咱们岂能放之任之?”  胡枫给他倒了一杯茶,道:“师兄我早就有铲除之意,可季子越恶奴过百,本地官衙又与他称兄道弟交往甚密,我只好暂且按兵不动,师弟你此次来得正好,集我二人之力未必不能掀翻了他。”  “只手遮天的盘龙庄主都被我们挑于马下,小爷不信他比盘西山更难缠。”周苍握紧拳头。  “不过咱们一码归一码,先调查他与肖府案关系,再摸查传闻真假,可别鲁莽行事。”  按排好各项事宜,天近黄昏,胡枫换上便服携周苍出衙门,“也不知王公子有没有爬过那座牌坊,师弟咱们过去瞧瞧。”  “好,希望王公子能让我等沾沾光,见到这位个性鲜明的奇女子。”  两人还末走到玉楼月,远远见一人哗哗大叫,从三楼破窗而出,结结实实摔倒在臭水沟里,二人心感不妙,奔将过去一瞧,果然是“风流而不下流”的王诗冲!  只见他半身泡在污水当中,头身上全是秽臭不堪的黑泥粪便,什么玉树临风形象什么潇洒倜傥气质全不见踪影,此时此刻,心高气傲的王诗冲公子,还比不上街边老乞丐来得好看。  见得强援到达,王诗冲胆气立马壮起来,指着玉楼月大骂。  胡枫左手捏鼻,伸右手把王诗冲从沟里拉上来,“王公子,可有受伤?”  “呸,老子铜皮铁骨怎会受伤,苍哥,胡师兄,你们来得正好,一把火将这玉楼月烧了给我出口恶气。”王诗冲检查全身,竟没摔伤,也算不幸中的万幸。  周苍一脸嫌弃,正要出言讥讽,忽听街头有个窈窕身影奔过来,“大哥,大哥,可让我找到你了。”  周苍又惊又喜,迎上叫道:“三妹,你怎么也到了这里来?”  来人正是周盈,她得知周苍出门找胡枫师兄玩,竟也胆大包天偷偷溜了出来,只身寻到封丘县。  “我专程找你来的,大哥你好衰,出门玩也不带上我,是不是你心里根本没有我这个三妹?”周盈奔得气喘吁吁,一张小脸气得鼓鼓的泛着红晕,用力捏着周苍的手睁大双眼嗔怒道。  “你误会大哥了,其实我也想带上你,只是爹爹不许,说一个女孩儿家那能在外游荡,大哥这才瞒着你走的。”周苍撒谎时心不跳脸不红。  “是真的吗?算你啦。咦,这满身污泥猪粪的人是谁。”周盈眼光转向王诗冲,一脸惊疑之色。  王诗冲光辉形象一朝丧,偏偏这时心仪姑娘出现,又恨又窘,巴不得重新跳回臭水沟里,连忙向周苍打眼色。  “哦,这人跟恶狗抢吃,被追咬不小心滑进沟里,我们见他可怜便伸手拉了一把。”周苍随口道。  王诗冲伸出满是泥巴的手在脸上一抹,臭气冲入鼻孔,几将他恶心得呕吐,他强忍下来,连连点头,哼哼唧唧表示感谢。  周盈耸耸鼻子,骨溜溜的眼光珠子转向胡枫。  胡枫脸现微笑,道:“小师妹好,师父身子好罢?”  周盈道:“爹爹身子很好。你就是胡枫师兄?”练武姑娘家就是不知害羞,眼睛上下打量着胡枫。  胡枫离开师门时,她还只不过是个十一二岁的小丫头,加之周门弟子众多,出出入入,除了特别出类拔萃的几个大师兄她认得,其余大部分甚至连脸也没见过。  “是的,我是胡枫,几年未见,小师妹长这么高,变成一位大姑娘了。”  “哼,我本以为你是个大叔,没想到这么年轻,骤看起来感觉我哥比你还大呢。”  周苍:“……”  “小师妹嘴巴真甜,把我夸得都不好意思。”胡枫的笑容中果然透出些少羞涩。  “这那是夸哦……”  周苍本想责骂周盈一顿怪她乱闯,未想根本插不上口,与王诗冲大眼瞪小眼,站在一边看两人眉来眼去,胡枫感觉不对劲,连忙道:“小师妹你老远到来,肯定又累又饿了罢,师兄做东,请你到酒楼去吃饭。”  “好吖,这才像样嘛,不似有的人就知道自己胡吃海喝。”周盈说着,得意地瞪了周苍一眼。  王诗冲一身脏污,想跟上又不敢跟,周苍暗暗偷笑,大声道:“胡师兄,不如咱们去九鼎楼尝尝鲜?”  胡枫道:“正有此意。”  王诗冲为人相当醒目,领会得意思,不顾大街上众多诧异目光,一路狂奔回客店,洗梳一番,换上自认为最好看的衣服,又朝九鼎楼奔去。  九鼎楼开在封丘县城最繁华路段上,王诗冲到达时正是傍晚饭市时刻,酒楼里人声鼎沸,酒肉飘香。  他上楼找到周苍三人的座头,放慢脚步走近,故作惊讶问:“周盈姑娘,你怎么也来了封丘?”  周盈埋头吃得正香,忽感一阵秽晦之气逼近,抬头看见王诗冲,满脸嫌弃,“王公子,你身上有什么味道,怎么那么臭?”  王诗冲满脸笑容僵住,大大的尴尬写在脸上,周苍忙替他解围,说道:“三妹,你说话不知婉转一下吗,多伤人哪,王公子身上这股味儿可是换来胡枫师兄大功一桩呢。”  “是吗?”周盈拉紧的脸放松下来,“胡师兄,你立下什么大功?快讲来听听。”  胡枫根本不知周苍在胡扯啥,无奈地道:“还是由你大哥来说吧,自己说自己功劳未免有自吹自擂之嫌。”  周苍拉王诗冲坐下,将一条鸡腿夹到他碗里,说道:“昨日下午胡师兄接到报案,说是东郊林子里有人困在树顶上下不来,我们立即赶过去,那树足有二三十丈高……”  “有那么高的树吗?”周盈不信。  “嗯,肯定不低于二十丈,没人敢爬上去,正当大伙儿束手无策之际,王公子挺身而出,自告奋勇爬上大树,只见他如猴子一般灵活,三五下手脚就爬到树顶上。”  王诗冲频频点头,又故作谦虚道:“苍兄过奖,其实当时我心里头也挺害怕的,但为了救人,也只好拼了。”  周盈看向他的目光顿时柔和了许多,对其身上发出的秽气已没那么抗拒。  “最后王公子千辛万苦把受困人员背下来,众人提着灯笼一照,发现那人是赵财主失踪十日之久的傻儿子,只是同时,众人也被吓了一大跳,高呼着散开,有人怕得连手中火把也扔了。”  周盈听得入神,连忙问:“怎么了?”  胡枫也饶有兴趣地听他胡说八道,三人目不转睛地瞧着周苍。  “这个可就跟王公子身上臭味来源有关,原来那赵傻子已死了数天,全身腐烂流脓,嘴巴鼻子里已有蛆虫爬进爬出……”  “啊!”周盈一声惊呼,“原来王公子背了个死人下来。”  王诗冲也被这故事结局惊怔,过得片刻才道:“当时乌灯黑火的看不清,心急着救人,也没发现那人已经死了。”  “你身上的臭味是尸臭?”周盈忽然一个激灵站了起来,退后两步。  王诗冲目瞪口呆,肚中如吃得一百只死猫不知该如何解释才好。  酒楼里的人一听“尸臭”二字,加之确实闻到一股异味,不禁哗然,眼光都往这边瞧来。  王诗冲更加尴尬,低头恨不得找条缝钻进去,周苍见状强忍笑容,道:“胡师兄你照顾好我三妹,招待慢了唯你是问,我带王公子去除除尸臭,随后再来。”说完一把拉着王诗冲下了楼。  按往日禀性周盈必将追周苍而去,但今日却像转了性子,眼见大哥和王诗冲下楼,竟又坐回座上,胡枫便也只好陪着她留下。  楼下,王诗冲满腔怒火,怨毒眼神瞥向周苍,犹如小孩被父母冤枉打了一顿,敢怒不敢言,模样竟有些可怜。  “王八蛋,谁叫你不好好洗个澡把身上臭味洗去,这能怪我吗?要是让我妹知道你就是那个跟狗抢吃的猪粪人,你更没面子。”周苍却毫不客气骂起人来。  “我洗了,只是心急着见小盈姑娘,不让胡师兄独美,洗得急了些,并且我自己没觉臭啊。”王诗冲争辩道。  “王诗冲,你小子竟想打我三妹主意,是不是活得不耐烦?”  “苍哥别这样,我对小盈是认真……”  周苍怒不可遏,“住口!你他妈对谁开始不认真,到最后不是始乱终弃?你若敢将魔手伸向小盈,就别怪我不讲兄弟情义阉了你。”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387章 青楼侠女 王诗冲眼见周苍怒发冲冠,不敢吱声,过片刻才道:“也罢,也罢,苍哥别生气,我要害谁也不害小盈,你就请放心。”  周苍狠狠瞪了他一眼,“玉楼月那什么情况?”  一提起玉楼月,王诗冲即刻愤懑意难平,叫道:“苍哥,你一定要给我出这口恶气,不然我转辗难眠英年早逝。”  原来王诗冲来到玉楼月点头牌袁立相陪,小鸨拿来一张纸要他填写五项原则提问,分别是年龄、财富、姓名、长处及婚否,王诗冲大笔一挥填上,小鸨拿了纸上楼,不一会下来对他说袁立姑娘不想见他。  王诗冲十分诧异,不知自己那里不够格,难道财富写少了?小鸨摊开手掌,王诗冲见状丢一小块碎银给他,小鸨在他耳边低声道:“王公子,袁立姑娘嫌你没名气。”  王诗冲又好气又好笑,袁立小婊子连本公子的名字也没听说过,居然将他拒绝,太孤陋寡闻。  愈难得到的东西愈想得到,王诗冲也不例外,他让小鸨再拿一张纸重填,于姓名处加上注释:京城四少之一,斗蟀高手,赏花圣手,前宰相王钦若之子,再在长处一栏上写: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  小鸨把纸拿走,过了良久才下来,“王公子,袁姑娘请你上去。”  王诗冲大喜,快步上得三楼欲进袁立姑娘“深闺”,却被门口一人拦着:“袁姑娘还未有空,请在门外等候。”  听得里面还有嫖客须排队,王诗冲如食了几只苍蝇泛起阵阵恶心,她奶奶的洗锅水还在,这让人如何下得了手?  正所谓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点朱唇万客尝,为一睹牌坊姑娘尊容,王诗冲强忍下来,老老实实在门外等候。  谁知这一等竟过一个多时辰也未见嫖客出来,王诗冲等无可等,忍无可忍,将守门的家伙打趴往屋里闯,未成想内里静悄悄,连搜几间房亦未见人影,王诗冲自感被愚弄,大怒将屋内物品乱扔乱掷,甚至将灯油泼洒点着欲一把火把玉楼月烧了。  周苍听到这里,冷眼瞧着王诗冲,“你脾气还不小嘛,见不到袁立姑娘就要烧了人家玉楼月,后来怎样?”  王诗冲道:“后来?后来有人把我从窗口扔了出去。”  “那人是谁?”  “没看到,不过我好像闻到一股脂粉香味,应是个女子。”  “不会就是袁立姑娘吧。”  华灯高悬,玉楼月内莺哥笑语,热闹非凡。  细细洗漱一番的王诗冲与周苍选一张大桌坐下,连推几拨姑娘,后老鸨笑脸过来问有无相熟姑娘,王诗冲再点袁立,老鸨立即端来纸墨,周苍当仁不让拿起笔只在姓名处写下“周苍”二字,随后递了过去。  老鸨满脸诧异,袁立定下规矩以来,慕名面来登徒浪子文人墨客多如牛毛,可从无人这般狂妄只填写姓名一栏。王诗冲将手一挥,“还磨蹭什么,快拿去给袁立姑娘。”  待老鸨离开,王诗冲低声道:“个性!苍哥,要是小婊子不愿见咱们怎么办?”  周苍道:“不见就走,又不是非见不可。”  王诗冲不满道:“走?那我被扔下臭水沟就这样算了?”  周苍道:“你烧人楼房,人家只将你扔在臭水沟里不伤你一根毫毛,你竟然不知好歹还想报仇,换成你烧我家房屋,我直接将你脖子扭断。”  “可是……”  “周公子,袁立姑娘请你们上楼相见。”老鸨边跑下楼梯边嚷,瞪大双眼打量周苍,不知此人有何能耐,居然单凭姓名就打动袁立姑娘。  周苍与王诗冲相视一笑,登上三楼步入厅堂。  厅内摆有一桌酒席,桌旁一女子闻声转过身,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两位公子万福。”边说边盈盈施礼,声音清脆动听。  只见这袁立生得果然俊俏,眉似初春柳叶,常含雨恨云愁,脸如三月桃花,暗藏风情月意,纤腰婀娜,牙似白玉,两人都不禁为其美貌吸引,竟然忘了还礼。  袁立请二人落座,对周苍道:“周公子,得你钦点,玉楼月蓬壁生辉。”周苍问:“袁姑娘认得我?”  “周公子四年前智剿盘龙山庄,为封丘除去大害,百姓交口称赞,小女子虽不是封丘人,却也知公子事迹,心下钦慕,未想今日竟能相见,小女子深感荣幸。”  周苍刚想开口谦逊几句,王诗冲抢着说道:“袁姑娘,那你怎没听过我王诗冲之名?当年进攻盘龙山庄,本公子在军中担任军师一职,所有诱敌佯攻计策,都出于本公子之手。”说着伸脚踢了踢周苍。  周苍点点头道:“不错,当年朝廷大军攻山,我为督军,王公子为军师,戮力共建大功,只未想荣誉却我一人独享,世人竟不知他功劳,不免愧对王公子。”  “周公子此话可当真?”袁立问。  “千真万确,绝无虚假。”周苍道。  袁立即刻给王诗冲倒了一杯酒,“未想王公子竟也有恩于封丘百姓,先前多有怠慢得罪,小女子自罚一杯,还望王公子勿放于心上。”  王诗冲道:“不怪,不怪,本公子早已习惯。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正是我辈侠士之风。”  三人言谈轻笑,袁立几杯清酒下肚,绯红染了双颊,说道:“周公子王公子请稍等,待我抱来琵琶唱几首小曲为二位助兴。”说完起身入闺。  “袁姑娘果然生得如花似玉,有本钱狂傲,苍哥,你说是不是?”王诗冲眼光看向深闺门道。  “漂亮是漂亮,只是我觉得她的嘴似乎有些大。”周苍小声道。  “啾,你的审美观太陈旧落后,还以樱桃小嘴为美,我却以为女子大嘴厚唇更具个性美感,别有一番风味。”王诗冲对他的品味嗤之以鼻。  对于一个在风月场中摸爬滚打十多年的人,要说他没什么特殊嗜好那是骗鬼,连尸体都能动欲念,喜欢大嘴厚唇女子又算什么呢,周苍已懒得反驳他。  “可惜,可惜!”王诗冲忽然叹气。  “可惜什么?”  “如此一个好姑娘竟委身青楼,未免有些暴殓天物之感。”  周苍诧然,“王公子,你莫不是想劝她从良?”  王诗冲嘿嘿一笑,没有回答他。  袁立抱着琵琶婷婷出来,玉指来回拨弄几下琴弦,首先开口唱了首《卜算子》。  “不是爱风尘,似被前缘误。花落花开自有时,总赖东君主。  去也终须去,住也如何住!若得山花插满头,莫问奴归处。”  这首《卜算子》王诗冲听青楼女子吟唱听得多了,但在袁立口中却听出不一样的味道,手脚打着节拍,轻声附和。  随后袁立又唱了几首时下留行的小调,王诗冲连连喝彩,连周苍也忍不住赞叹。  蓦然,一片春暖花开氛围中,铿锵声响起,满屋寒光迫灯烛。  周苍心中一惊,下意识反手抽刀,王诗冲更吓得手中酒杯落地。  可定睛一瞧,竟是袁立从琵琶中抽出一把长剑,剑发青光。  还未他们回过神,袁立长剑挥刺,边舞边唱:  “贵逼人来不自由,龙骧凤翥势难收。  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四州。  鼓角揭天嘉气冷,风涛动地海山秋。  东南永作金天柱,谁羡当时万户侯。”  但见其剑法清奇,剑路缜密,竟是一套高明剑法。当唱到“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四州”时满室皆是剑光,耀人眼目。  周苍与王诗冲不由目瞪口呆,谁也无法想像眼前千娇百媚的青楼女子,竟然是位武林“侠女”!  唱罢大气磅礴的《献钱尚父》,一套夺人心魄的剑法亦堪堪使完,袁立收剑而立,“小女子不知天高地厚,在两位公子面前班门弄斧,还请多多指教。”  周苍收回惊讶之意,拱手道:“不想袁姑娘还是江湖儿女,失敬失敬。”  王诗冲回过神来,问道:“袁姑娘,先前可是你将我扔出窗外?”  袁立掩嘴轻笑,“先前不知王公子乃封丘百姓大恩人,出手稍重,小女子再向王公子陪罪。”说完盈盈下拜。  王诗冲大度道:“此事岂能怪袁姑娘,都是在下胡来,若不是姑娘及时出手制止,现恐怕我已犯下滔天大罪。”  两人对袁立刮目相看,言语上也客气许多,氛围反显局促,袁立主动敬二人一杯,问道:“二位公子,既上青楼寻欢作乐,缘何拘紧?”  周苍道:“袁姑娘武林女侠,岂再可轻言薄笑。”  “非也,小女子真正身份乃青楼女子,虽略懂剑术,可与女侠二字却完全挨不上边,不自量力献丑,实与两位公子投缘,尽兴为之,别无他意。”  话虽如此,周苍却感觉怪怪,本来他到烟花之地只为一见特立独行、个性迵异的袁立,并未想着狎玩留宿,如今目的已达,酒足饭饱便寻思着离开。  袁立见状便道:“二位公子都是人中豪杰,小女子心中爱煞,又夜色已深,路黑难行,不如双双留下,由小女子侍奉你们就寝。”  周苍闻言大愕,不禁向香闺内瞧了一眼,一女侍二夫,这场面怎一个香艳了得,他不敢多想,婉拒道:“袁姑娘好意心领,只是在下还有要事,不便久留。”  “袁姑娘,周公子已有妻妾,惧妻如虎,畏妾如狼,而本公子孓然一身,人生路漫漫,红颜知己难觅,正欲与你促膝夜谈。”王诗冲巴不得周苍走,边说边推他出门。  “苍哥,请你自便,以后几天不必来寻我。”  刚出玉楼月大门,王诗冲声音从三楼窗户传来,周苍瞪了他一眼,摇摇头离开。  第二日,胡枫请了假,领着兄妹二人游山玩水,吃尽山珍野味。  胡枫请假,他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人可没闲着,几日后传回来一条消息:季子越与肖老爷遗孀邓氏同乡,曾是青梅竹马的一对恋人,但因季子越家穷,邓父没有同意两人婚事,反将女儿许配给当地肖姓富商儿子为妻,季子越一气之下外出谋生,最近几年才衣锦还乡。  综合前后两条消息,可大胆推测邓氏与季子越之间存在奸情!  派去调查木无羡家庭底细的捕快也传回来消息,称其家人并无伤感,连他母亲也不再到处哭诉喊冤,最近木家人出手阔绰,还有九鼎楼的人出没家中。  种种迹像表明,季子越杀人后买通木无羡顶罪的可能性很大,邓氏为保护情人宁死不肯说出真相。  周苍与胡枫商量去把季子越拿来逼问实情,胡枫摆摆手道:“师弟,官府办案不比江湖恩怨,一言不合便刀剑相见,需有真凭实据才可捉人审问。并且,封丘衙门才几丁人,季子越武功既高爪牙又多,硬碰硬的话势难占得便宜。”  周苍道:“这个问题不大,咱们可找驻本地的禁军帮忙,拨两个营来就什么事都没了。”  胡枫道:“师弟你可能不知,何将军两年前已调至西夏前线,若他还在,我早把九鼎楼拿下,那用等至现在。”  “现任厢指挥使是谁?”周苍有些意外。  “继任指挥使卫春贤将军,我与他没打过交道,据我所知,他与季子越私交甚好,暗地里有不少来往。”  “哦,这倒不妙,实不宜轻举妄动打草惊蛇。”  胡枫点了点头道:“对的。师弟,我安插在季子越身边的线人传来消息……”  周苍又惊又喜,一拳打在胡枫肩膀上,“胡师兄原来还留有这么一手,真有你的,做人可不能这样奸滑。”  “去去去,还不是四年前跟你学的,对了,你可见过你的‘线人’韦省兄弟吗?”  提起韦省,周苍神色有些低落,道:“我见过他几回,这小子加入一个唤什么李陈散的邪恶组织,专找武林中李陈夫妇下手,害人无数,作的恶比起盘龙山庄的师徒有过之而无及。”  胡枫听罢甚是惋惜,“韦省兄弟眼中无正邪之分,一味愚忠于师父,又不能从‘害死’师父的自责中走出来,是很容易步入邪途的,只恨我当时太忙,没有在他养伤时好好开导他。”  “这小子纯是个白眼狼连我也想杀,无情无义开导管个鸟用,唉,别提这王八蛋了。师兄,快说线人传来什么有价值的消息?”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308章 避雷穴 胡枫道:“线人探听清楚,那季子越虽然练就一身功夫并在江湖上闯荡多年,却是十分笃信因果报应及鬼神,他自知作恶多端,常常在夜里做噩梦惊醒,有时日间也神神化化。本县北郊有座城隍庙,相传十分灵验,白日里排满了上香进贡的百姓。季子越每逢初一十五趁夜半无人时都会到庙里上香,上了不少的名贵供品供果,祈求城隍老爷保佑自己平安。”  “啊哈,师兄你的意思是咱们埋伏在城隍庙将季子越拿下?”周苍脑筋转得飞快。  “对,但也可说不对。”胡枫神秘兮兮地笑了笑。  “但闻师兄高谋。”  胡枫在周苍耳边低语,周苍听后大叫,“好,甚好!此计我以前就用过,简直妙不可言啊。”  “你们两个在说什么这般高兴?”周盈推门走进来,好奇地问。  “没有,没说什么。”周苍把兴奋隐藏起来。  “哼,你们俩神神秘秘躲在这里密斟那么久,害我找半天,还说没什么,一定是密谋干些什么见不多光的事。”  “见不得光?哈哈哈哈。”周苍与胡枫相视一眼,大笑起来。  “快说,你们在密谋什么坏事?”周盈追问胡枫,胡枫一脸正义凛然模样,连问几次都不说话。  周盈哼了一声,“好啊好啊,看你们能瞒得我多久。”  看她气呼呼模样,周苍心下柔情忽生,感觉自己这个做哥的亏欠她太多,当下便道:“三妹,你做过见不得光的事未有?”  迟疑半响,周盈道:“未。”  “那你想不想做?”  这个问题可有点难回答,看着二人诡秘脸容,周盈坚定点点头,“有点……想!”  “哈哈。”周苍笑道:“那大哥和胡师兄带你去做一件见不得光之事,如何?”周盈一听高兴得蹦起三尺高,“好吖,其实我最喜欢做见不得光的事了。”  “咦,原来小师妹还有这爱好。”胡枫微笑着说。  周盈向他做了个鬼脸,吐着舌头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谁叫我师兄就是个专干坏事的人呢。”  又是月中,十五的月亮特别圆,银霜铺满大地。  城隍庙内,季子越跪在大殿中焚香祷告,庙里的管事到禅房休息,季子越跪在大殿中焚香祷告,正在这时,大殿门外传来一阵铃铛声。季子越回头一看,吓得差点尿湿了裤子,只见门口两个鬼影从门外飘来,其中一个人身着白衣,头顶尖帽,手里拿着追魂幡。另一个人手持铁链,另一手摇着追魂铃,亦是头顶尖帽。  两鬼差从季子越头顶飘过,来到城隍神像面前,将一本簿子放在香案前面,然后尖声尖语说道:“城隍老爷,这是本月封丘县阳寿殆尽人员名单,请您过目。”随后两位鬼差飘然而去,消失不见。此时季子越只感觉自己裤腿两腿发凉,方才知道自己尿湿了裤子。  好奇心不但会害死猫,好奇心也会害死人,兴许是刚才季子越太过恐惧,现在反而平静了许多,他好奇地凑到香案跟前,瞥眼看见那簿子上面赫然写着“生死簿”三个大字!季子越翻看了几页,列举的几人名字自己有几个认识,多是年迈体衰之辈,等季子越翻看到最后一页时,吓得浑身一个激灵,一屁股坐于地下。  只见最后一页列着长长一串名单,为首的正是季子越,下面一大排则是季子越的家眷老小,在批注一栏上面写道:“季子越一家作恶多端,当死于天雷。”  季子越又惊又怕,又悔又恨,良久站不起来。  “我不要死,我不想死!”季子越趴地痛哭流涕,突地他灵机一动,将生死簿最后一张撕掉吞入口中,此时,门外的追魂铃响起,两个鬼差顷刻便至,季子越手脚并用急忙爬至香案底下。  一直到了天光大亮,季子越才从香案下钻了出来,再看案面,生死簿已被鬼差收走。  季子越踉踉跄跄朝家走去,因为精神愰惚,和一个长胡子老道撞了个满怀,那人本想发作,但是看了季子越一眼说道:“你这将死之人,不跟你一般计较!”说罢转身就走,要是在平时,季子越肯定会抓起那个人狠打一顿,但是此时季子越就像是遇到救星一样:“道长,方才是我冲撞了你,某家向您赔不是,道长方才说我将死之人,何出此言?”  大师捋一捋胡子说道:“人的身上有三盏灯,你身上的灯已经灭了两盏,还有一盏也马上油尽灯枯了,这不是将死之兆是什么?”  季子越扑通一下给道士跪下说道:“求道长一定要救我。”道士摆摆手说道:“本来你阳寿未尽,但你作恶太多,许多冤魂向阎王告状,作孽啊!地府阎王都看不下去,改了你的死期。”摇摇头迈步要走。  季子越连忙抱着道士的腿不让走,“道长你道术高明,肯定有办法救我。”  “阎王要你三更死,谁敢留你到天明?你还是赶紧回家准备后事吧。”  季子越不甘心苦苦哀求道:“仙道,只要你肯救我,我愿出纹银万两良田百亩作为报答。”  那道士思忖了一会说,叹道:“好罢好罢,上天有好生之德,贫道不能见死不救,唯有尽力而为。”  季子越大喜,道士又道:“修道之人不贪恋人间富贵,我救你不收一文钱一分田,但所有事都须得向我坦白不得有丝毫隐瞒,我才有希望救活你。”  果是得道之人,季子越感激不尽说道:“绝不相欺!绝不相瞒!某家性命全仰仗仙长了。”  道士随季子越到家中查看一番,脸色大变,道:“怪不得看你有将死之相,你这九鼎楼建在三岔路的中央,在风水中这叫冲煞,而且房檐高挑,屋脊耸立,按易经推理,此处必遭天雷,届时不但你难逃劫难,连你全家老少也将死于非命!”  道士所言和自己在城隍庙看到生死簿上所写一字不差,于是再次跪倒在老道面前,求他施法保命。老道长叹了一口气说道:“罢了,罢了,谁叫我与你有缘,拼着道行受损也要将你季家挽救于水火之中。”  季子越激动得泪水打转,不住口感谢。  老道走至南墙下,闭目掐算,过片刻突然睁开眼道:“季老爷,跟阎王告状的大都是童男童女,这是为何?”  季子越浑身一颤,道:“我……我不知道,怎会有小鬼告我的状?”  “这时候还向我隐瞒,你到底想不想活下去?”老道士一改慈眉善目神情,瞪眼翘须厉声叱问。  季子越吓得双腿发软,“我说,我说,仙道,这可不关我事哪,几个经常光顾我九鼎楼的京城官吏具有严重的癖倾向,每回来都就指明要有童男女相陪,手段还相当残忍哪,连我也看不过眼,每一回都在煎熬中渡过,他们之死真的与我无关,都是他们作的孽。”  老道士脸色缓和下来问:“是那几个官吏?”  见得季子越脸色犹豫,老道道:“既然你不肯说,那我也懒得向阎王解释,全记到你头上……”  “我说,我说,太师卢鼎,监察御史唐迁,昭文馆大学士王钦若,参知政事秦寂风,太常寺丞宋笠等都常来,还有一些江湖豪客武林人士也偶尔会来帮衬一下。”  老道士点点头,又闭目掐算,而后睁开眼问道:“两个丫鬟装束女子向阎王告状,这又是为何?”  季子越闻言顿时脸如死灰,低声道:“我与那死鬼肖战之妻邓氏幽会时,被她两个丫鬟撞破,邓氏担心泄露出去坏了名声,便指使我设计杀了她俩拋尸河中。”  老道叹息一声,“你作的恶太多,已无法向阎王爷求情,现只有用大智慧骗过上天主宰。”  季子越把头点得如鸡琢米,“但听仙道吩咐。”  老道把计划分成三部分,首先九鼎楼大门紧闭谢绝宾客,季家奴仆婢女一律遣散,并将囚禁的童男女全部释放。其次接季家家眷人口做相应数量纸人,放于各人房间床上,在纸人身上写上每人的八字,而后在床前各摆一碗生米饭,碗里各插一根筷子。最后,季子越把作恶害死之人名字及事由时间,一人一张金纸详细写下来,而后把金纸折成金元宝,交由道土作法烧掉,送到每个亡灵手中,乞求他们愿谅。  待季子越一一答应照办下来,老道士身穿黄色道袍,于庭院中布好道场作法,只见他从香案上抓起一把米洒出,桃木剑沾上黑狗血,刺起一张符咒点燃,灌了一口酒喷出,酒遇明火成一条火龙,随后口中念念有词,桃木剑指着地上一堆金元宝,喝一声:“着!”  那堆写满名字与罪行的金纸元宝“蓬”的一声,无火自燃,很快烧成灰烬。  随后老道算出季子越渡劫时间在五日后的夜里,立即吩咐他在九鼎楼的后院挖一地窖,到时众家眷皆数藏在其中,在入口处埋一大土丘,作坟头状。  只要过了这一夜,骗过鬼差和雷公,让他们误以为季子越一家老小皆已亡命,如此操作或许可以逃过一劫,倘若鬼差在生死簿上将名字勾掉,众人还可以长命百岁,长生不老。  没曾想自己竟然因祸得福,季子越十分欢喜,到了这一天,九鼎楼外挽联高挂,闭门谢客。季子越一家老小钻进地窖,老道在院中施法。  约莫到了掌灯时分,季子越等人在地窖中听见雷声阵阵,似乎有炸雷在围着土丘劈来,就这样雷声一直持续了半夜。  不知为何,躲在地窖中的季子越到了后半夜时感觉浑身不对劲,其子季文忽然道:“爹爹,适才小刚掀开门板,从泥土缝隙中看到天空并无闪电雷呜。”  小刚,季子越的幼子,才九岁多,地窖又闷又热,他趁着大人不注意偷偷推开盖板呼吸新鲜空气,而后回来跟哥哥说了所见。  季子越本觉得那里不对劲,儿子的话更使得他起了疑心,便吩咐一个小妾去看看,小妾担心被天雷劈,吓得半死,小心翼翼揭开门板,果如季刚所说虽听得雷声却不见空中闪过光亮。  二儿子季武自告地奋勇,悄悄爬出地窖窥视,带回来的消息几乎把季子越气死,当场吐了两升老血。  原来季武看到院子里支了几个铁锅,包括老道在内的三人正往锅内放鞭炮,众人在地窖中听到的巨雷响声,其实就是爆竹在铁锅中爆炸的声音。  连日来的精神紧张加上如此打击,季子越一口鲜血吐了出来,倒地抽搐。  季子越家人面面相觑,吐了一会白沫秀子越忽然一跃而起,率先爬出地窖。  “住手!”一声暴响,把正忙得不亦乐乎的老道三人吓了一大跳,当回头到看到季子越时,脸上都露出诧异之色。  “你们是谁,竟敢如此戏弄老夫?”季子越阴沉喝问,双眼射出的怒火足可把一切烧为灰烬。  老道士双眼闪过一丝狡色,“季老爷,不是让你躲在地窖里吗,鬼差和天雷马上就要到了,小心五雷轰顶啊,哈哈,哈哈。”说着说着,老道士忍不住笑了,声音竟变得年轻许多。他旁边身材娇小的黑衣人也咭咭笑将起来,声音清丽,却是个女子。  季子越气得头顶冒烟,“你们愚弄到我头上,纯粹找死!”说完喉咙发出咕咕声,肚子鼓胀如球,右腿狠狠一蹬,双腿弯曲成扎马状,上身向前倾斜,两眼瞪得大如灯笼。  “蛤蟆功!”一个黑衣人惊叫一声。  “受死吧!”季子越桀桀怪叫,正欲发起攻击,脚下地面却突然陷落下沉,身后大土丘哗啦一声落下,扬起一片尘埃。  季子越应变神速,立即跃至一旁,迟疑半晌,突然醒悟过来,发出声声悲嚎,深夜里听起来分开恐怖。  原来地窘挖得匆忙,没有做支护,其上又放一大堆土,季子越适才运起蛤蟆功狠跺一脚,竟把地窘给生生踩塌了。  除了越子越,包括刚刚爬出地窘的季文季武,整个季家十九口人全被塌方泥土掩埋!  “爹!娘!小刚!小丽!阿文!阿武!”呆了半晌,季子越发疯一般跃下地窘扒土救人,只是他虽一身武功,对扒土挖沙帮助却不大,扒着扒着,回头吼道:“快下来救人啊!”声音里充满绝望之意。  老道等三人纷纷跳入坑扒土救人,然而他们的到来徒增拥挤尔,你推我撞,相互踩踏,起不了丝毫作用,挖了半晌才拉出一人,正是季文,手脚无力下垂已然断气,随后挖出的季武也是脸色灰暗没了气息。  季子越仰天悲嘶,大叫:“都死了,都死了,没得救了!”突然纵身跃出二丈多深的土坑,抓起铁锅装土往坑里扔,疯狗一般狂喊:“我要你们给我儿女陪葬!给我父母陪葬!”  “这下要糟了!”老道抬头看着居高临下的季子越,暗暗叫苦,跳下深坑的一刹那,他曾经有过一丝犹豫,也预想到眼前情景。  人性,向来要从最坏之处来揣测。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389章 大秘密 “喂,下面还有人生还,季子越你发什么疯,别耽误时机救人!”黑衣女子叫道。  “都死了,救不活的。”季子越悲嚎,手上动作不停,一锅土一锅土往下倾泻。  “我听到下面还有呼救声,现在挖掘还来得及。”黑衣女又焦急大叫。  “闭嘴,我不会再上你们的当。”季子越恶狠狠骂道。  坑下三人停止救援,被洒下的土弄得灰头土脸,不过他们倒是不太慌,坑不深,泥土倾倒不快,拍拍头发衣赏,土便掉脚下,不会被掩埋之余还愈站愈高,出去更易。  季子越发了疯运土倾倒,不消片刻已是累得够呛,却见底下三人神情悠然,抬头瞧着他如看猴戏,气得他把脸胀得红紫。  “不倒了吗,快倒啊,我们还等着出去呢。”老道士见他停止手中活计便出言鼓励。  季子越气得毛发炸开,喝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跟你们有什么仇什么恨设计害我一家?”  “季子越,你丧尽天良害人无数,虐杀童男童女,手段残忍,我们替天行道将你抓捕,交予官府审判定罪。”一名黑衣人双眼闪着精光,冷冷地道。  “胡扯!老夫从不做亏心事,你别血口喷人。”  “血口喷人?”老道从怀里拿出一叠金纸扬了扬,“这是你亲手写下的亏心事,被你害死有名有姓的二十六份,无名氏四十多份,还有记不起来不知有多少,你说你清白无辜?”  季子越脸色大变,“你……你没有烧给……烧给他们?”  “我烧了,你在旁也亲眼看着,只是那些冤魂不受,原封不动全退回来。”  “到这时候还在骗我!”季子越怒不可遏,抬脚将铁锅踩碎,拾起铁片朝着坑内三团黑影射去。  发出嗖嗖嗖声响的锋利铁片可比泥土危险得多,坑内狭窄不平,又夜黒看不清来势,三人抱头乱躲,瞬间都挂了彩。  还好铁片数量有限,趁着敌人再踩铁锅的空隙,老道士从身上拨出两块血淋淋铁片叫道:“师兄,三妹,不能坐以待毙我来掩护你们往上跃!”  三人正是胡枫周苍周盈,他们先扮鬼后扮道士,把季子越骗得团团转,若不是季子越小儿子跑到地窑出口透气发现不对劲,这出骗局将完美收官。  季子越拾了铁片探出头刚想发射铁片,黑暗中忽听尖锐声逼近,知有暗器忙把头缩回去,未想此时两条身影从坑中跃出。  “你们休想活命!”季子越把手中铁片接接甩出,只听闷哼声响起,当是击得正中,两条黑影升势未减一左一右站上坑沿,向他猛扑而来。  周苍轻功不好,掩护完胡枫周盈跃上坑,自己手脚并用往上爬,忽听得咕咕咕声响起,随后嘭的一声响,跟紧接着地面震颤,再次发生大塌方。  原来季子运起蛤蟆功迎敌,他右腿习惯性又是狠狠一踩。适才塌陷的地方只是地窘出口,地窘主体尚完好,被埋的季家眷属也只是少数,可在孝子贤孙一跺之下,全都上了西天报到。  不止是周苍,连胡枫、周盈还有季子越本人,四人全陷落掩埋于沙土中,相较而言傻苍受的波及较轻,他从泥沙堆中钻出来,大叫:“三妹,三妹!”  “大哥,大哥,我在这里!”黑暗中传来周盈声音。  周苍循声滚爬过去,发现周盈被沙土埋至胸部,当即抓住她的手使劲一扯,把她整个儿提了出来。  “胡师兄,胡师兄呢?”周盈来不及拍头脸上的泥土,大叫着寻找胡枫。  两人在陷坑内疯狂扒土寻找,终于周盈挖到一人的脚,“大哥快来,胡师兄的脚,是他的脚!”  两兄妹抓紧扒挖,挖得二十根手指出血也丝毫不停歇,这时候,晚一息就可能造成一辈子都无法原谅的伤痛。  两人愈挖愈惊,胡枫竟然头下脚上埋在泥士下,周苍叫道:“来不及了,三妹你走开,我直接将拉出来。”说完抓着胡枫的脚使力拨提,那料得胡枫犹如被什么东西抱拉着,竟纹丝不动。  周苍深吸一口气,运用上吸自范摇光的内力,大喝一声:“起!”  深埋泥沙的胡枫终被拨萝卜似的硬生生拨将出来,俗话说一个萝卜一个坑,这句话用在他身上却不合适,只因为那被拉出来胡枫,竟与季子越紧紧抱在一起!  “两个萝卜一个坑。”  周苍脑子里竟然不合时宜冒出这样一个念头,怪不得拨得那么艰难。适才季子越发觉地面陷落立马跳跃离开,未料胡枫飞身而起把他自空中拽落,两人便缠抱撕打,一起翻滚落入陷坑遭泥土掩埋。周苍费好大的劲才扮开二人,在周盈协助下将胡枫搬上坑。  胡枫吐出口鼻中的泥沙,剧烈咳嗽起来。那季子越过得片刻也醒转过来,躺在坑下呼嗤呼嗤喘着粗气。  忽然,季子越大叫,翻身挖着泥沙,“小刚!小刚!爹不该放弃救援,不该跺这一脚啊!小刚……”  三人站在地面上看着他,周苍冷冷道:“季子越,你一家惨遭灭门完全是你咎由自取。”  “儿啊,我的儿啊!”季子越捶首顿胸大哭起来。  胡枫道:“季子越,你害死童男童女不计其数,现老天爷开始收拾你,先让你也尝尝失去儿女的滋味。”  “你们给我闭嘴!”季子越转过身狠狠盯着三人,眼发凶光,“不是你们卑鄙无耻设计陷害,我一家人根本不会死,他们定会化为厉鬼找你们算账。”  周苍嘻嘻一笑道:“贫道捉鬼最拿手,敞开大门随时等着你们来。”  胡枫道:“恶有恶报,季子越,今日就是你还报的时候。”  “师兄,咱们赶紧将他交给州府审理,给众多受害者一个交待。”  按计划,胡枫打算将季子越捉捕归案,连同肖府丫鬟案一起审判。  “哈哈,哈哈,想抓我,看看你们有几条命来抓我!”季子越狂笑,翻身用力一蹬欲要跳出坑大杀四方,未想双脚传来一阵剧痛,才跳起一尺便又跌回坑内。  这时他才发现一双脚踝的筋踺竟然被割断!  “你们……你们好卑鄙!”季子越已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他的愤怒,挥舞着双手大吼。  周苍笑道:“季老爷,你该感激我将你从土里拨出来,更要感激我没割断你的喉管。”  季子越凶相,使胡枫改变了主意,他道:“江湖人,江湖事,还是按照江湖规则来处理吧。”  “你终于开窍了,这才是正路。”周苍点点头赞道,吩咐周盈找来两把铲子,与胡枫各接一把,开始往坑内填土,一铲铲泥土欢快落入坑中。  “大哥,你们想将他活埋?”周盈惊问。  “是的,他刚才不是想埋我们吗,现在我们不过只不过以其人之道还自彼身。”周苍嘴上说着,手里动作不停。  “可是,这不会太残忍吗?”周盈问。  周苍正色道:“三妹,咱们行走江湖,要想活得长久,就必须比敌人更卑鄙更残忍,更加不择手段,若心慈手软,不止寸步难行,更会丢了性命。”  周盈还是不解,怔怔看着二人将土铲进坑里,胡枫见状停下手中活计,轻声道:“小师妹,刚刚我们跳进坑里帮他救人,他是不是反跳出坑欲活埋我们?”  周盈点点头,胡枫又道:“适才你大哥将他从土中拨出,算救他一命,他是否不知感激还想取我们性命?”周盈又点了点头。  “我们三番四次帮他救他,他却一回又一回想置我们于死地,欲不是你大哥多了个心眼,咱们恐怕会真的命丧他手,对待这样的凶残敌人,咱们有必要仁慈吗?”  周盈终于摇摇头,忽然惊叫一声:“胡师兄,你脸上伤口好长。”借着蒙胧月光,她看到胡枫脸上一道伤口从左额一直划至下巴,伤口上沾满泥土。  胡枫道:“不碍事,小师妹看看你大哥的背,适才他为防铁片伤到你,背上中了几块铁片还未来得及拨出来呢。”边说边指着周苍后背。  周盈转眼瞧去,瞬间热泪盈眶,她只手臂被铁片划伤一小道口子,而周苍为了护她后背连挡三四块铁片,却自始至终未叫一声痛!她奔将过去抓着周苍手臂,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大哥!”  周苍笑了笑,“还怪大哥残忍吗?”周盈强忍着眼泪摇头,“不怪,不怪,对待残忍的敌人,我们要比他更残忍。”  “这就对了。”周苍摸摸周盈脑袋,继续铲土填坑。  周盈左右张望,竟回身寻来锄头与簸箕,帮忙往陷坑倾倒倒土,有了她帮忙,填埋速度快许多。  虽双腿无法用劲,但还有双手啊,那季子越不甘坐以待毙,双手扒拉着往坑上爬,动作还挺利索,三扒两攀就上到坑边。  周苍和胡枫大呼小叫就如打鼹鼠一般,季子越一冒头就用铲子拍打,周盈则用锄头顿,就打得那么七八记,季子越已经是头晕脑胀血流满面,摔入陷坑中动弹不得。  待他清醒过来,发现泥土已埋至胸口,不禁大惊失色,连连哀求放其一条生路,周苍道:“你害人时,可有想过放他们一条生路?”边说边将一铲土倾下。  “我有许多钱,十万两不止,只要放过我,就全都给了你们。”“我可以传你们蛤蟆功绝学称霸天下!”“我有千亩良田百张地契……”“我养了几十个小妾,个个美如天仙……”  当泥土埋到脖子,季子越已是绝望,狂吼:“住手,你们先停一停,我有一个天大的秘密,你们想不想听?”  周苍停下铲子,“不妨让你多活一会,什么秘密说来听听。”  “你先答应饶我一命,我就说。”  “那你省省吧。”周苍提起铲子继续铲土。  “停!停!是关于一颗宝珠的秘密,你们一定想听的,一定想听的。”  “宝珠,什么宝珠?”周盈问。  “是上古神兽的眼珠子,虹珠传说你们听说过吗,它们不但珍贵,还能治百病。”  周苍心中一动,忙制止二人手中动作,“我听说过它的传说,难道世上确存此珠?”  “有,当然有,不单有,还成双成对呢。”见到周苍还有感兴趣之事,季子越如抓救命稻草。  “那么你是拥有这对珠子,还是知道宝珠去向?”周苍抑下心头狂喜,故作平静问道。  “我知道其中一颗宝珠的去向。”  “哦,说来听听。”  “我可以说,但你们必须放了我。”  世上是否有另一颗虹珠尚不确定,找了大半年毫无头绪,正苦于无处发力,眼下不经意中听闻虹珠成双,证明传说不假,可把周苍喜欢得险些叫出来。  “放你不是不可以,但你必须先透露一下,让我衡量是否值得。”周苍强压心头喜意,平静说道。  胡枫与周盈对望一眼,他们都未听过虹珠的名头,心中奇怪对美女金钱都不感兴趣的周苍,怎会如此在意一颗宝珠,连他们的意见也不需征求便自作主张放人。  季子越道:“虹珠有公母之分,我知道的是公珠的去向。”  周苍可是第一次听虹蛛还存雄雌之分,“公珠母珠有何不同?”  “颜色不同,白珠为母,黑珠为公,母珠可发出七彩光芒,公珠黑幽幽毫不起眼。”  周苍听罢大吼一声,欢喜之意已无法掩饰,自己吃下的是母珠,而季子越知道的恰恰是另一枚公珠的去向!什么叫踏破草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这就是!  “快说,我饶你一命。”周苍心花怒放,急不可奈地问。  “不行,不能放过他。”胡枫忽然道。  周苍一怔,“师兄……”  “我们费了那么大的劲才将他抓拿,你怎能为一颗珠子就擅自放了他?”  “对啊,我们费了好大的劲,凭什么你说放就放?”周盈附和道。  周苍心中那个急啊,可又不能表现得太在乎,只好道:“季老爷,你也瞧到了,他们不愿放过你,我也没办法。”说完,不停向胡枫打眼色。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310章 血肉钱 季子越望着胡枫满脸哀求之色,“求求你放过我,以后我会洗心革脸只做善事。”  “你刚才说的金钱、绝学、房产良田、地契还有美女,我全要了。”  胡枫这番话令所有人意外,周盈更感不可思议,“胡师兄,想不到你也……哼!”胡枫道:“小师妹,你大哥收获满满,我也不能空手而归对吧。”  “你要金钱、房产、绝学我可以理解,可你收人妻妾有几个意思?”  胡枫挠挠头道:“呃,没有意思,既不能用又不能吃,那美女就不要,留给季老爷亨用吧。”  “季老爷,你看我师兄开出的条件怎样,同意否?”周苍忙问。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季子越脸皮抽动不止,最后咬了咬牙,“我同意。”  “但我不同意。”周盈却跳出来阻拦,道:“你们都有收获,而我还两手空空,我不同意。”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周苍无奈地看着季子越,“季老爷,你若不贿赂贿赂她,恐怕没有话命的机会。”  季子越气得吹胡子瞪眼,思忖良久长叹一声道:“好罢好罢,我在京城开有一间三进大门面,专营玉石珠宝生意,年盈利上万两白银,这可是我最后的家当,现下就送给这位姑娘了,倘若你们还不满意,干脆现在就埋了我。”  周盈拍手道:“满意,太满意,大哥,你可以跟他交易,我俩都没意见。”胡枫点点头,示意周苍继续。  周苍立即跳下坑,把只余半条命的季子越挖出带到地面上,听三人发誓绝不伤其性命后,季子越放下心,说道:“据传公珠落在潜龙真人手上。”  “潜龙真人是谁?”  “潜龙真人是黄巢的军师。”  听到黄巢二字,周苍的心先自凉了一半,黄巢乃唐代人物,公虹珠就算真在潜龙真人手上,那也二百余年前的事,过如许年,虹珠早不知经历了多少手!  “后来呢?”周苍问。  “后来?没后来了。”季子越看向周苍,有些无奈。  “就这样?”周苍气得攥紧拳头要将他脑袋打爆,瞪大一双牛眼盯着季子越,“凭这句话就想让我放过你,痴心妄想!”  “你发过毒誓的!”季子越不甘示弱大叫。  胡枫与周盈躲在一旁,看他俩大呼小叫大眼瞪小眼,都忍不住掩嘴偷笑。  周苍感觉被愚弄,抓着季子越衣襟喝问:“潜龙真人何方人士,葬在何处?”季子越也来了气,挺直腰板道:“我不知道他是那里人,更不知道他死后埋在那里。”  “那你这算个狗屁秘密!”周苍大吼。  “你要杀就杀,别给老子废话!”季子越不知从那里涌起一股英雄气概,不再为苟活而低声下气。  把流传了不知多少年真假难辨的传闻当成天大秘密换回一条恶贯满盈的性命,季子越你奶奶打的好大一个如意算盘!周苍真被他气得出离愤怒,但发过的毒誓不能当食生菜,把举起的手放下,怒骂道:“我不会杀你,但得废你一身武功不让你再作恶,也不算食言。”  季子越终究求生欲望强烈,为活下去,什么都可抛弃,周苍要废他功夫,那就让他废吧。可是,周苍却不知如何废人武功,胡枫也不懂,两人面面相觑无计可施。  最后还是周盈提出一个主意,“大哥,我听爹爹说过琵琶骨断折之后武功就废掉。”周苍大喜,想也不想,向着季子越双肩胛骨就是两记老拳。季子越原是绿林大盗,近几年养尊处优除变得怕死外之外,别的悍匪气概倒是一样没少,哼也不哼,把折骨之痛强忍下来。  不管怎样,确定世上还另有一颗虹珠,寻珠救人之想并非镜花水月,也算是收获巨大。  胡枫周盈一夜之间变成大富翁大富婆,虽一夜未睡却没一丝倦意,抓紧时间办理接收季子越财产事宜,周苍也懒得看他俩充满深情的一笑一颦,慢条斯理包扎身上被铁片打伤的七处伤口,心想三妹只记得替胡枫包扎伤口,把自己掠于一边,看来昨晚流的眼泪都假的。  吃过早饭,他慢腾腾走至玉楼月,王诗冲这厮得快活竟忘了大伙,纯是个重色轻友的家伙,周苍正盘算着怎样狠狠敲他一记竹竿,走近却见王诗冲无精打采斜躺在玉楼月大门旁边的青石上,耸拉着脑袋,垂涎遍地,连有人走到近旁也懒得抬头看上一眼。  周苍大感奇怪,伸脚踢了踢他,“王公子,怎躺在这里?”  王诗冲抬起头时可把周苍吓了一跳,只见他整个人瘦了一圈,双眼空洞无神,皮肤腊黄瘪陷,乍看上去似一个频临死亡之人。  “苍哥,你来得正好,借些钱给我。”王诗冲见得他,双眼闪过一丝光芒,渴望之情跃然于脸。  周苍本想吃他一顿好的,谁料还未开口反被借钱,没来好气说道:“没钱!你出来时不是带了三千两银票吗,给人抢了偷了还是怎么着,怎地要向我借钱?”  “都使光了用完了。”王诗冲懒慵慷道。  “使光了?”周苍惊问,“三千两十天不到就使光?使到那去了?”  “你以为嫖妓不用钱吗?”王诗冲鄙夷地看他一眼。  “袁立姑娘金子做的吗?怎要花那么钱?”  “人家是江湖女侠,女侠啊,有钱你都嫖不到!”王诗冲嗤之以鼻,回想袁立之美妙,忍不住叹道:“正,正,正啊。”  周苍又气又好笑,问:“懂些武功就成女侠,那江湖上女侠岂不是满天飞?难不成你花光了钱,袁女侠就将你赶出来扔妓院门口?”  王诗冲点点头,周苍禁不住嘲弄:“没钱就将你扔一边,毫无情义可讲,那里有一丝侠义风范?”  王诗冲摇摇头,“周公子,人家袁立姑娘说得很清楚,她首先是个婊子,女侠不过是她第二重身份,卖弄身手只为拉抬身价而尔。”  周苍大笑,“哈哈,我还想在这里喝顿花酒呢,既然你没钱了,咱们就回九鼎楼吧,那里喝酒不用钱。”  “怎地不用钱?”王诗冲很奇怪,“难道季子越见你丑怪对你免单不成?”  “丑怪还能丑怪过你?九鼎楼已被胡枫师兄买下来啦,你说他会收咱们的钱吗?”  王诗冲道:“你师兄叫胡枫不叫胡扯,他既然那么有钱,怎不把玉楼月也买了下来。”  “这倒是个好提议,呆会就向他说,快走。”  王诗冲摇摇晃晃站起身,走一步踉跄三步,周苍骂道:“要是你带了五千两银票出来,我看你没命走出玉楼月大门。”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还未走远,忽地身后传来尖叫打斗声,王诗冲转身惊道:“是袁姑娘的声音!”  周苍道:“袁姑娘又在拉抬身价,妙啊,咱们看看下一个冤大头是谁。”  乒乒乓乓声中,有人破窗飘然落下,身后追赶之人正是袁立,“不要走!”手中长剑刺出。被追赶之人是个三十多岁的汉子,一张国字脸,浓眉大眼,虎背熊腰,看起来十分精神,他躲开从后而来的一剑,转身道:“贱婢,别不知好歹。”  袁立怒骂:“把钱还回来,放你一条生路。”汉子哈哈大笑:“好大的口气!你要钱还是要命?”  袁立咬牙道:“命也要,钱也要。”汉子不屑道:“只怕你钱未要到命先没了。”  “钱没了,命也没了。”袁立说完,长剑连刺,剑光犹如漫天飞花,往汉子身上宠罩,汉子连连躲闪,叹道:“剑法不错,可惜可惜。”  “能取你命的剑法,当然了得!”  周苍看袁立施展精妙剑术,暗自惊叹,也同样为她感到可惜,只是两人为之惋惜的,所指各有不同。  袁立剑法虽高明,却伤不了敌人,那汉子避了二三十剑,忽地跳出剑阵,喝道:“住手,你是卧龙谷弟子?”  “我是那派弟子你管不着,识相赶紧把钱还回来。”袁立叱斥道。  “看在张老怪的脸上,我不想伤你,好自为之。”汉子说完,掉头就走。  “抢我钱比伤我更甚!”袁立娇喝一声,持剑再刺。  “莫要不知好歹!”那汉子显然怒了,回身与她打斗起来,不出片刻把长剑夺过来踩于脚下断成几截,“再纠缠,我要你犹如此剑!”  这柄长剑正是藏于琵琶中的那柄精钢宝剑,价值不菲,不想竟被他毫不怜惜踩断,袁立凄然站立,委屈、不甘、惧怕之情齐集于脸上,泪水盈眶,王诗冲见其楚楚可怜,英雄气概陡生,不顾周苍阻止挺身而出,对那汉子道:“这位兄台,你千不该万不该抢青楼女子钱财,那都是她们卖身而来的钱,浸透血汗与屈辱,要劫富济贫,也得挑对象。”  那汉子撇了他一眼,绕过他就走,王诗冲移动脚步拦着,“慢走,当街大巷夺人钱财,你难道将王法当成摆设吗?”  汉子满脸不屑,直直往前走,眼看得就要撞上来,王诗冲伸手推出,却不知怎地脚下突然一个踉跄扑到地上,摔了个狗吃屎。  周苍见状暗暗心惊:“难道是沾衣十八跌!?”纵使王诗冲掏空身体,也不至刚碰上就摔跤,并且他刚才看得清楚,王诗冲的手根本未碰上汉子。  “苍哥!”眼看得汉子离开,王诗冲趴在地下求救。  周苍伸出手,王诗冲却道:“苍哥,别管我,快拦着那强盗别让他逃了。”周苍怔了一怔骂道:“滚你娘的臭鸭蛋,要当英雄自己去当。”说完转身就走。  “我要能当,还用求你?”望着周苍走得决绝的背影,王诗冲气急败坏叫道。  他慢慢爬起身,走至袁立身前问:“袁姑娘,你没事罢?”袁立摇摇头,一言不发转身回走。  “袁姑娘,袁姑娘,你被抢多少钱,我回府拿钱补偿给你。”王诗冲踉踉跄跄追在她身后。  袁立站定,凄然道:“王公子,谢谢你一片好意,那恶贼把我多年积蓄抢走,一共十万两之多。”  噼啪一声,王诗冲摔倒地上,瞪圆一双鲫鱼眼惊恐道:“十万两?他抢了你十万两?”  一个妓女,怎可能有那么多钱?  “那还等什么,快去报官啊,我有个好朋友在县衙里当官,一定会为你主持公道,追回脏款……噢不,追回你的血汗钱。”王诗冲没多想,爬起身建议她去衙门告状。  袁立双眼一亮,“王公子此话当真?”王诗冲拍着胸口道:“不错,我朋友胡枫在衙门里当县尉,他武艺高强嫉恶如仇,绝对不会坐视不理。”  袁立仿佛在黑夜中看到一丝光明,立马挽着王诗冲往衙门处行,“王公子你一定要帮我,那些钱对我很重要,追不回来,我……我活不下去。”  王诗冲捏着她小手,“袁姑娘放心,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不追回十万两,本公子绝不肯罢休。”  当县令任钰听到“十万两”这个数字时,惊得下巴都掉下来,随后惊堂木一拍,喝道:“可恶,本公堂不是你们胡闹的地方,你只是一个青楼女子,纵是当红头牌,也不可能有十万两,来人哪,给我赶这两人出去。”  当下便有衙役拿着棍棒过来驱赶,王诗冲叫道:“任老爷,被抢金额千真万确,那是袁姑娘多年积蓄,我才包了她五六天,身上三千两银子就花光,她完全有能力赚到十万两。”  “堂下乱叫之人是谁?”任钰问。  “我是王诗冲,前任宰相王钦若是我爹爹。”  任钰吃了一惊,连忙露出笑脸,冲着王诗冲身份,他那还敢把人往外赶,“王公子,此事不是开玩笑?”王诗冲道:“千真万确,我与周苍周公子亲眼见那强盗光天化日洗劫袁姑娘。”  “那位周苍,莫不是京城禁军首领周都统大人之大公子?”  “正是,我与周公子强强联手,为打下盘龙山庄立下汗马功劳,想来任老爷应该听说过。”  任钰连连点头,“当然,当然。”挥挥手命令差役带二人回来,“既有王公子周公子作证,此案必然不假,只不知金额是否确切?”  袁立丝毫不顾廉耻,大声叫道:“任老爷,前不久你也曾光临过如月楼点我相陪,那晚消费了多少应该还记得罢?我能挣下十万两也不是不可能対吧?”  此话一出,登时公堂上众衙役及师爷都看向任钰,如月楼头牌袁立身价高企是封丘男人都知道,人人望而却步,谁都未想到向来给人清廉古板惧内印象的县老爷竟然也去帮衬过她,只不知他花了多少钱,可有打折?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311章 三臂神猿 公堂遇道友,岂能不交流,王诗冲忙问:“任大人,袁姑娘是不是与众不同,物有所值?”  任钰咳嗽几声掩饰尴尬,“本官尚有疑问,十万两可是几大箱银子,强贼一人怎带走?”  “大人,十万两全是银票。”  任钰点点头,“这倒是说得通。既然如此,那么衙门就受理这桩盗抢案,只是涉案金额巨大,贼人又武艺非凡,此等绿林大盗非我封丘小小衙门可对付,本官须向上级汇报,你们先回去等候消息。”  当周苍从胡枫口中得知劫案金额后也不禁震惊,一个多才多艺兼具“侠女”与“妓女”双重身份的青楼女子,赚的血肉钱可真如猪笼入水哗啦啦挡也挡不住,只可惜你赚得更多,遇着江湖大盗,还不是为她人作嫁衣一夜还贫。  “师弟,当时你在场,对此事怎么看?”  “我奇怪的是,一个青楼女子赚这么多钱还不收手,并且全换成银票,总感觉有些异样。”  “确实是,赚那么多的钱,远远超出所需,平常女子早该从良,她却干得不亦乐乎,种种异像不能以’贪财’二字来解释。”  “喂喂喂,你俩安的什么心,不去研究捉拿强盗,却来声讨指责受害者种种不是,完全本末倒置!哼哼,我知道定是你们眼红袁姑娘挣钱能力,故而幸灾乐祸。”王诗冲愤愤不平道。  周盈冷笑数声,“她挣的都是不干净的钱,我们会眼红她?荒缪。”  王诗冲争辩道:“人家不偷不抢,凭身体吃饭,怎么就不干净了?你们这是狗眼看人低!”  “你才狗眼,你不但狗眼,还是狗鼻狗嘴狗腿子,狗心狗肺狗大肠。”  王诗冲一句骂人之言招来周盈愤怒反击,被骂了个狗血淋头。  胡枫与周苍却是不恼,正眼没瞧他一下,半句话不说不止,还竟然就此散场,各回各屋,把义愤填膺的王诗冲独自留在厅上生闷气。  过得几天,按任钰吩咐,胡枫赶赴开封府向包拯禀报该案件,周苍三人便也随他踏上归程,马不停蹄赶回了汴梁。  四人休整一晚,第二日大早来到开封府,胡枫将案件向包拯一五一十禀报,意料之中,当得知数额时,不止包拯,连公孙策、展昭及公堂上的差役,都惊得合不拢嘴,十万两啊,一个妓女凭什么能挣十万两?  怪不得民间笑贫不笑娼,原来妓女是这么好赚的。有些差役暗想自己怎地不是个女子,做他奶奶的做一年半载就够吃喝一辈子,岂不比做这朝不保夕的劳什么子衙役爽得多?  虽被抢数额存疑,但劫案却是实打实的,包拯不敢怠慢,立即唤人来画了强盗头像四处张贴,而后更是决定亲自去一趟封丘实地调查。  第二日包拯正准备动身,突然前厅有人击鼓鸣冤。包拯整理公服上堂,三班衙役站立两旁,只见堂下早已跪着一个泣不成声的妇人。  包拯猛拍惊堂木,说道:“堂下跪者何人?有何冤情,从实招来。”  那妇人抬起头,颤颤巍巍说道:“老奴朱氏,家住半坡店,前日和小女香凌到双龙寺进香,后来有一高僧说要领小女瞻仰佛宝,将小女领至后堂,老妇见小女久久不出,便问一旁僧众,谁知僧众说不曾见有人进去,便将老妇赶将出来,我和小女相依为命,倘若小女有个三长两短,老奴也不活了,请包大人为我做主。”  包拯一听,心中即时不悦,佛门净地,难不成还有抢男霸女之事不成?双龙寺包拯也曾去过,当年高祖笠临时,有双龙绕寺,故而取名双龙寺。因为顾及皇家颜面,包拯也没有轻举妄动,将那老妇暂时安置在驿馆,等他调查清楚了再行安排。  只这时他还得去封丘调查那桩“惊天大案”,分身乏术,展昭道:“大人,那胡枫不是还在京城吗,何不先让他去探个究竟,也好知他是否如传说中的那么神。”近年来胡枫连破大案,包拯对这个下属甚是器重,闻言连连称是,当即传来胡枫,交待事由,随后嘱咐其不得妄动,待他回京后再做定夺。  胡枫领命,回去后与周苍商量,二人决定夜探双龙寺。是夜两人着夜行衣蒙黑巾,身轻如燕,轻声落在山门的斜坡之上。此时夜至三更,山门虚掩,一个粉面妖娆老妇人从寺内走出,一步三扭,粉面含春喜呵呵。  一位看山门的老和尚见妇人远去,把山门关上回偏房睡下,边走嘴里边念念叨叨说道:“佛门净地,竟成了肮脏污秽之地,老僧无颜面对佛祖,倘若佛祖显灵,请速速派来神兵,除了那奸贼。”  周苍和胡枫恐大殿中有机关埋伏,不如就先拿这老和尚当敲门石,探探里面的虚实。当下两人从坡上跳过围墙,闪身进了屋,将剑抵在老和尚的脖子上,周苍说道:“老和尚,是要死得还是要活的?”  那老僧以为刚才自己说话被贼人的耳目听见,于是惊慌失措道:“好好好好好好汉饶命,我今后再也不敢说猿佛的不是。”  胡枫知道老僧误认了人,于是说道:“老和尚,你休要慌张,我听闻这双龙寺常有少女上香失踪,不知可有此事?倘若你能将实情说出,你有大大的好处,倘若你敢有半句虚言,我当下取了你的人头。”  那老僧听罢,方才知道两人并非贼人,而是江湖好汉,于是老泪纵横说道:“原来两位英雄是来除暴安良,我对你们说了也无妨,只怕你们管不了,枉送了性命。”说罢,老僧叹气一声,默默流眼泪。  周苍笑着说道:“但讲无妨。”  那老僧当下把详情一一讲述,原来老僧名叫觉慧,本是双龙寺的长老,觉慧有一个弟子名叫闻兴法师,后来闻兴犯了寺规,被觉慧逐出山门。  谁知闻兴结识了绿林上外号三臂神猿的白三颢,后来闻兴和白三颢占了这双龙寺,闻兴当了双龙寺的主持方丈,而白三颢则在大殿下面修了密室,掳骗少女香客,供两人及其同党淫乐,整间双龙寺变得乌烟瘴气。觉慧只希望有一天能光复佛门扫除妖孽,故而在此委曲求全值守山门。  两人听罢怒目相视,周苍问道:“刚才从寺庙里出去的妇人是何人?”那觉慧老僧说道:“那是镇上的老鸨林婆,昨日白三颢新掳了一个少女,谁知那少女坚贞不屈以死相逼,故而闻兴请来老鸨林婆劝说,最后林婆劝说不动,两人只好拿她泻火,因为天明之前就会有人上香,故而林婆匆匆离去。”  周苍和胡枫了解得情况,说道:“今日之事,只有你知我知,倘若走漏了风声,你的脑袋可不保,将来那贼人伏法之时,还望你作个见证。”那老僧扑通跪倒在地:“倘若英雄能剿除贼人,简直是天大的功德,老僧定当感激不尽。”等老僧再抬头时,周苍和胡枫早已消失在夜色之中。  两人回到周府,唤周盈王诗冲王进前来商量,当即众人定下计谋。次日,一个娇艳小姐带着一个丫环以及一帮随从来到双龙寺上香,随从分散院中等候,那小姐和丫环在佛像前虔诚跪拜。  此时,一名老僧从偏殿出来说道:“小姐,老衲见你诚心,只此佛受芸芸众生跪拜,已沾俗气,我寺内另有一尊金面佛,神圣威严极是灵验,施主不妨向他祈祷,心愿必达。”  “甚好。””那小姐点头答应,与丫环跟随老僧来到后堂,扭动烛台见一尊佛像后面还有一个密室,密室之中光线阴暗,那老僧喊道:“猿佛,又给您送来两个。”  屋内那有什么佛像,自知上当受骗的小姐与丫鬟惊恐万状转身逃走,却给两凶僧堵住门口。一个壮汉从竹椅坐起,眼见佳人顿时目冒精光,他一把搂住惊慌失措的小姐,嬉笑着说道:“这小娘子细皮嫩肉,我就是金面佛,不如我脱光了让你看个痛快。”壮汉顺势朝小姐腰下摸去,突然壮汉大吃一惊:“你你你你怎么有”  那小姐娇笑一声:“爷不但有,而且还大,比你厉害!”  这时站在旁边的丫鬟从腰中抽出利刃,嘴里说道:“哼,我小姐的宝物也是你能碰得?”说罢便朝那壮汉刺去。  “去你奶奶的,我抓爆你春袋!”壮汉又惊又怒手指用力,要紧关头那小姐手里翻出一把匕首刺出,直指壮汉左眼。  这壮汉正是淫僧白三颢,面对两柄刺向要害的利刃,不得不起身退躲,此时方知中计,大叫道:“何方妖人竟敢女扮男装玩弄猿爷,报上名来,猿爷留你们一条全尸。”  那小姐险些被他捏爆祠堂,惊魂未定,兀自装作镇定自报家门:“本公子乃专杀采花淫贼的王诗冲是也,可有听过我大名?”  白三颢呸了一声,“原来是个无名小卒,不过死在猿爷手下,你也可光宗耀祖了。”王诗冲道:“是吗?四年前无名小卒除去山海二怪中的‘龙蛇双绝’盘西山,而四年后三臂神猿白三颢将会命丧这个无名小卒手上。”  “哈哈,先让你过过口瘾,呆会再捅爆你菊花。”白三颢说完,眼光转向丫鬟,“你又是谁?”  “站好别摔倒了,百花枪周盈!”那丫鬟傲然道。  原来,昨夜众人定下计谋,让王诗冲再度穿上女装打扮成小姐,到双龙寺上香,诱出那白三颢,王诗冲瘦弱肤白,女装打扮真假难辨。  王诗冲想起那次男扮女装被钱七郎挟持险些丧了性命,心有余悸,本不愿以身犯险,只奈不住周盈冷言讥讽,这才答应下来。而那扮作丫环的,自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周盈,周苍与胡枫及其一众师弟则扮作随从。  “百花枪?哈哈原来你才是小姐,怪不得比这个死人妖还漂亮百倍,小美人儿,我下手会轻些,你莫慌也。”白三颢淫笑道。  “变态佬,受死吧。”周盈娇咤一声,手中短剑刺向白三颢。  白三颢嘻嘻一笑,“先跟你在这玩玩,呆会咱们再到床上玩玩,包你终身难忘。”身形一晃,转到周盈身后,伸手摸向她后颈。  三人便在密室里斗了起来,没过几招白三颢已弄清敌人底细,二人之中周盈武艺还算过得去,死人妖则平平无奇,兴奋之余心生奇怪,暗想难道他们还有强援窥视在侧,正想再出言戏侮,眼角余光瞥见门口两名凶僧已换成两个下人打扮的陌生青年。  白三颢知道正主儿来了,跳出战团喝道:“住手。”眼光瞄向门口两人,“你们两人又是谁?”  一青年道:“开封府捕快胡枫。”另一青年道:“开封府捕快周苍。”  白三颢闻言微微一惊,张口就问:“展昭与白玉堂呢,来了没有?”  周苍笑道:“他们两个没来,怎么,你们是好朋友?”白三颢顿时放宽了心,“包大人眼瞎还是心被猪油蒙了,派你两个小捕快前来送死,难道不用给丧葬费与抚恤金?”  胡枫道:“白三颢,包大人已获知你的丑事,特派我们来抓你回去受审,是乖乖束手待擒还是负隅顽抗?”白三颢哈哈笑道:“猿爷在这好不风流快活,乐不思蜀那也不想去,二位不如落发为僧,随我享受无边春色?”  胡枫道:“既然如此,那便让我领教领教阁下本事,请。”说完手一摆侧身让开一条路。  “小美人儿,小妖精,可不要偷偷跑咯,待我灭了他们再回来疼你俩。”白三颢贱笑一声,走出密室。  “请亮兵刃。”  “对付你们,猿爷不屑用刀,只一双肉掌即可。”  后堂空旷,是打架斗殴的不二选择,兵与贼的较量正在上演。  三臂神猿白三颢的武功令胡周二人大吃一惊,他们发现,铁塔般的白三颢不但身法灵活,颇具名家风范的精妙招式几无破绽,最要紧的还练就一身刀剑不入的金钟铁布衫功夫,本来是一对一的公平对决很快演变成二打一。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312章 座山虎 只是胡枫的剑,周苍那把无坚不摧嗜血如命的逆刀,砍刺在他身上留不下一丝痕迹!在此之前,周苍与胡枫,如很多人一般,向不信江湖上传得神乎其神的金钟铁布衫真可以抵挡刀剑,若有,那是刀不够快,剑不够利。  斗到后来,二人心意相通,专往白三颢眼喉两处攻击,纵你铁布衫练得炉火纯青出神入化,柔软的双眼与咽喉终究扛不住刀剑攻击。  据传,江湖上练金钟铁布衫之人一般五大三粗膀宽腰圆,白三颢显然也是这类人,可是,他脚步轻盈身手灵活丝毫不显笨态,甚至他招式精微奥妙更甚于周苍与胡枫。  名门子弟!周苍与胡枫心中都不约而同冒起一个念头。  在敌人腾挪闪跃间,刀剑都落了空,与此同时,白三颢两条长臂挥舞飞快,留下条条残影,恍惚中似三四条手臂。“三臂神猿”的称号,莫非就来自此?  二人身上都挨上不少拳脚,痛得脸孔变形,口损耳破,若不是二人配合默契,一人有难另一人拼命攻击,早就手断脚折落败了。  见二人大落下风,周盈心急如焚,王诗冲却在寻思逃跑之路。  忽地周盈娇咤一声,挺剑加入战团,而王诗冲则转身奔逃,不料刚掉头便狠狠撞在一堵墙上弹出,摔在六臂神猿脚下。摔得七荤八素头转向的他顺手抱住了敌人一条腿大叫:“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兄弟们快动手。”  胡枫周苍见状感动得热泪盈眶,拼命进攻阻止白三颢踩杀王诗冲,刹那间险象环生。  “停手!”一声低沉冷喝蓦然响起。这道喝声充满威严令人难以抗拒,战团中的四人都停下来,只王诗冲还死死抱着白三颢一条腿不肯松开。  五道眼光射向声音来处,不知在什么时候,后堂上竟多了一个壮硕汉子。  “江洋大盗!”王诗冲大叫,他率先认出这人,正是抢了袁立十万两银票的家伙,随后周苍也认出了他。  “你们都退下。”汉子说道,这句话是对胡枫他们说的,王诗冲趁机爬起远离敌人,站在一旁静观事态发展。  白三颢感觉对方冲着他来,今日可真是个好日子,各种对头找上门来,傲慢地道:“你是谁?”  “我来清理门户。”汉子道。  “清理门户?”白三颢一怔,随后哈哈大笑,“篡夺掌门之位的人有资格清理门户?”  汉子脸色很平静,也不回答他的问题,道:“有什么遗言要说吗?”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这家伙如此直白,该有些本事,白三颢沉下心收起轻敌之意,“既然是同门操戈,那不该相互认识一下?”  汉子躬身道:“师弟陈小山,见过白师兄。”  白三颢道:“没听说过,你师父是谁?”汉子陈小山道:“师弟拜在秦师父座下,白师兄自然不认识,师弟入门没多久,白师兄便下山了。”白三颢思绪回到从前,脸上陡地露出痛苦神色,悲愤大吼:“都是因他篡夺掌门之位,引乱黄山,师兄弟们不服他管束才离开师门!”  陈小山静静看着他,“离留自愿,但这不是你行凶作恶的借口。”  白三颢出了一会儿神,问道:“是他派你来的吗?”陈小山轻摇道:“不,秦师父下山云游多年,早已不问俗事。”白三颢双眼闪过一丝光芒,问:“那是谁?是谁让你来清理门户?”  “掌门宋师叔。”  白三颢大叫一声:“不可能!不可能!宋师叔最疼爱我,待我有如亲生儿子,还亲传我一身功夫,怎可能叫你来杀我。”  陈小山点点头道:“是的,宋师叔一直护着你才让你活到现在,只可惜你一直不肯收手,宋师叔最终狠下心来将你除去。”  白三颢呆了一呆仰天大笑,“我就是要作恶,所有的罪孽,都要归在秦师伯头上,让他下了阴间受尽万种折磨。”陈小山道:“作恶之人作恶时,总会有无穷的借口。”  白三颢眼光斜睥半晌,最后盯着陈小山一脸不屑道:“陈师弟只怕你没这个门户没清成,命先丢掉。”  陈小山坦然道:“宋师叔既派得我来,自已传破你铜墙铁壁金钟罩的法门。”  白三颢脸色一变,“你年纪轻轻,难道就已练成擎天指?”  陈小山没有回他问题,道:“白师兄,你是自己了结,还是由师弟送你一程?”白三颢听罢大怒,喝道:“看看是谁送谁一程!”跃身上前,双臂抡得如车轱辘般,似有五六条手臂同时挥动,将师弟笼在其中。  陈小山镇静自若,脚步轻盈身法巧妙,将师兄狂风暴雨的进攻一一化解。只是他偶尔打出的几招反击,打在师兄白三颢身上,真伤不了对方分毫。  在一旁观战的胡枫悄声道:“他们俩都是北斗派门下,怪不得武艺如此了得。”周盈道:“北斗派可是名门正派,怎地教出这样的劣徒?”  周苍赫然想起宰相丁谓的保镖吴开阳以及广东路禁军都督范摇光,二人都是北斗派门下,真可谓人才济济,随便一个弃徒都能打得他们毫无还手之力,也幸亏有人来清理门户,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这边正暗暗惊叹,那边忽然传来一声惊吼,只见三臂神猿白三颢步步后退,两条原本风火轮似的手臂已只顾着卫护招架。再看那陈小山右手四指握拳,小指伸出,指指直戳白三颢肚脐。  想来白三颢的气门就在肚脐上,一般人练硬家功夫金钟罩,气门都会选择隐秘之位,他却偏偏反其道而行,把气门设置在最易受到攻击的肚腹,一来对敌之人万万想不到他的弱点就在眼皮底下,二来恐怕气门不好破,就让你知道也不惧。  所谓实则虚之,虚则实之,正是这个道理。  只可惜要取其性命之人是传其武功的师父,白三颢所有秘密在陈小山面前,都不是秘密。  渐渐地,白三颢步伐变得沉重,身形变得笨拙,双臂变得凝滞,连连大吼,震得各人耳膜颤动。陈小山招式甚是简单,右手小指只是不停戳刺,却已逼得对方手忙脚乱,疲于招架。  击败敌人不需要招式有多么精妙,力量有多大,速度有多快,方法对就可以了。  白三颢若不是亲眼见到,打死也不信自己横练功夫金钟罩的克星“擎天指”,所使的竟是五指当中最弱的小指。  “着!”陈小山轻唤一声,右手小指刺中对手肚脐,紧接着拳头也打上肚腹。那白三颢气门被破,一声惨呼,二百多斤重的身躯腾空而起,将身后泥塑的佛像撞得垮塌,人与佛像一齐摔落地板,腾起一阵烟尘。  陈小山走上几步,“白师兄,掌门宋师叔说,他会好好照顾你老娘,你放心去吧。”白三颢吐出一大口血,惨笑道:“多……谢宋师叔,我……我……”  “你有什么话要说,师弟一定会将你的话带回去。”  白三颢摇摇头,缓闭双眼,陈小山正想动手,忽听一苍老阴沉的声音传来,“且慢。”  适才陈小山的到来已是够突然,而这把声音主人同样毫无征兆出现,后堂众人都是一惊,扭头眼光齐唰唰瞧向来者。  这一瞧可把众人吓得灵魂出窍,只见得一个用黑布袋套着脑袋的黑衣人竟然神不知鬼不觉站在他们身后,静静地站在离他们一丈不到的身后,若不是还有影子,定以为他是只鬼魂。  “蒙头神君!”周苍险些脱口而出,还好他反应够快,虽嘴已张开,声音终忍下来。  那被佛像压着的白三颢闻声浑身一震,睁开双眼看那怪人。  “不知阁下是谁?有何贵干?”这下轮到陈小山无法镇静。  “我要带他走。”蒙头神君道。  “在下奉命清理门户,还望阁下勿插手。”陈小山道。  蒙头神君一声冷哼,“这个门户,还轮不到你来清。”说完身形一闪,已将白三颢提在手上。蒙头神君身材瘦削,牛高马大的白三颢被他拿提捏着如提鸡鸭,丝毫不觉费力。  “放下!”陈小山喝道,双脚一点跃上抢人。蒙头神君左手轻轻一抡推出,“回去跟你宋师叔说,清理门户之事用不着他来操心。”  陈小山立感被一股劲力压推,急使铁板桥功夫,硬是一步未退,可待他缓过劲来,蒙头神君已拿着白三颢消失在门口,余音未了,身影已是杳杳。  陈小山没有去追,追了也是白追,惊悚脸色中似乎还带着一丝丝坦然,眼光落在那坍塌的佛像上,一言不发。  回过神来的胡枫走上一步,拱手道:“陈大侠,适才全凭你相助,不然我们四人恐怕要如这尊佛像般支离破碎,救命之恩,我等没齿难忘。”说完深深躹一个躬。周苍周盈王诗冲三人也向他行礼。  陈小山轻轻一摆手,“举手之劳,不必放心上。”说完举步离开。  “英雄请留步。”胡枫连忙叫道。  “胡捕头有何贵干?”陈小山停下脚步。  胡枫快步转到他身前,恭恭敬敬道:“陈大侠,在下有一事不解欲向你请教。”陈小山外表威严冷酷,为人却甚平易,“胡捕头请说。”  胡枫道:“陈大侠于封丘取走一青楼女子十万两银票,胡枫相信陈大侠绝非贪财而动,只是此事已然惊动包大人,十万两可不是小数目,包大人相当重视,闻案即赴封丘了解案情,还命在下无论如何要追回银票。”  陈小山点点头,“这是你职责所在,小山理解。”  “胡枫不才,自忖无能力从大侠手上夺回银票,只是朝廷却不会善罢干休,陈大侠有名有姓,居所清晰,这却是难办了。”  陈小山哈哈一笑,从怀里取出三封信,“胡捕头也不须转弯抹角,看完这三封信,你就会明白。”手指轻弹,三封信平直飞出。  胡枫伸手接过,一股香粉儿味钻入鼻孔,三封信都是写给一个名为野利鼕易的西夏王爷,抽出信笺,但见字体娟细秀气,可知为女子所书,胡枫心中一动先瞥了一眼落款,果然写信者正是集妓女与侠女标签于一身的袁立姑娘。  再看书信内容,言辞恳切,语气诚挚,对对方仰慕之义跃然于纸上,胡枫脸色却是愈看愈差,最后竟咬牙切齿起来,周苍三人也分别看过信件内容,都深感愤怒与不解。  王诗冲喃喃道:“不可能,袁姑娘明明是大宋子民,怎可能干资敌卖国之事?”  周苍怒骂道:“我当时就存疑,一位身具武功女子缘何不顾廉耻委身青楼大肆卖肉敛财,原来是为资助敌国,还说什么尽绵薄之力!这该死的臭婊子,竟然助那西夏蛮夷屠我汉人,可恶。”  “三封信全是假的,我知道你为了霸占袁姑娘的血汗钱,便可耻地伪造信件,你瞒不了我。”王诗冲红着双眼对陈小山大吼。  “王公子,插进我大宋戍边战士身体的枪尖箭矢,有你的一份贡献在内,好自为之吧。”陈小山说完,拨步就走,走了几步,陈小山又停下脚步回头道:“胡捕头,请你查清案情后禀报包大人,袁立资敌卖国的行为应当受到惩罚。”  “陈大侠请放心,在下定不负期望。”胡枫道。  “十万两银票,我都托人送给前线的将士,如果包大人欲追赃,请他找狄青将军要吧。”  胡枫周苍周盈三人听后大感畅快,心底都对他生出敬仰之意,待其离开,周盈问:“胡师兄,这陈小山是谁啊?”胡枫道:“他是北斗派前任掌门秦天枢的爱徒,近年来行侠江湖,干下许多轰轰烈烈之事,武林中人赠他一个‘座山虎’的霸气称号,江湖传闻他的启蒙师父还是当今武功天下第一的李逸航大侠呢。”  王诗冲骂道:“呸,什么行侠江湖,他瞧他就是个沽名吊誉的伪善小人罢了。”周苍撇了他一眼道:“如果座山虎是虚伪小人,你揭穿了他的底细,小心性命难保。”王诗冲窒了一窒,闭上嘴不敢再骂。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313章 膑刑 听师兄提起李逸航,周苍不由得想起发生在南昌的一幕,当下把陈道明嫁女喜宴上发生的事讲给他们听,随后问:“胡师兄,你听说过俗名陈娟的澜宁道姑吗?”胡枫摇摇头说不知,周盈却道:“一个出家人打破清规戒律,于黑白道两大高手之间周旋用情,左右逢迎,端的是厉害,我瞧定是个风情万种专勾人魂的狐狸精。”  周苍狠狠盯她一眼,“小姑娘你懂什么,别胡说。”周盈道:“哎哟哟,大哥莫非你的魂儿也被她勾走,怪不得爹爹大娘给你介绍那么多漂亮贤慧的姑娘都看不上。”王诗冲连忙插嘴道:“周姑娘,让你娘也给我介绍几个,他不要我要。”  周盈鄙夷道:“不干不净的谁知你有没有染上花柳梅毒,可别害惨了人家冰清玉洁的姑娘。”王诗冲满脸笑意与期待在这一刻凝结,欲要反唇相讥,却不知从何反驳,只气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王老三私生活是不检点,但还蛮有义气,适才不顾性命扑上拦阻三臂神猿,不是谁人都有这勇气,师妹不光要看到他不好的一面,也要看到他好的一面才是。”胡枫见王诗冲石化,连忙替他解围。  谁知胡枫不提这事还好,一提更激起周盈胸中怒火,鼓起双腮气呼呼道:“适才他见咱们大落下风转身就逃,岂知刚好撞在那座山虎身上弹进战团,你们还以为他是要与咱们同生共死,却不知是遇难先跑毫无人性!”  周苍当即怒视王诗冲,王诗冲急忙解释:“周姑娘误会我了,我是出去叫救兵解围。”  胡枫道:“既然大伙儿都没伤,我看这事就算了,咱们快去看看王进师弟他们。”周盈道:“你们身上被打得青一块紫一块的,还说没伤?”胡枫道:“只要未见血,就不算伤。”周盈道:“那内伤算不算伤?”  “吐血就是伤,没吐血死也不算伤……”  出了殿没见着一齐过来的师弟,四人惊心忙绕找一大圈,终于发现王进他们身影,竟是被人点了穴道丢进花丛里,胡枫替师弟解穴连问怎么回事,王进手动未能动弹口先自大骂起来,原来他们在控制双龙寺的恶僧时碰见太师卢鼎上香,被他认出指责,一言不合便被他身后的蒙头怪点倒扔进草圃里。  周苍心想怪不得蒙头神君恰巧在此出现,当下对王进说道:“还好卢老贼不敢太过得罪咱们,也算幸运,今日的事回府后谁也不许提起。”王进等几个师弟齐声道:“是。”  胡枫急着回封丘向包大人禀报案情,对王诗冲道:“王老三,你不是说人家污蔑袁立吗,要不要随我回去跟她对质对质?”王诗冲道:“当然去,我要当面问清这事,我相信袁姑娘绝不是那样的人。”  周盈道:“是,我也不相信袁姑娘投敌叛国,得去瞧瞧。”说完不等周苍阻止走到胡枫身旁,眨着一双调皮双眼瞧着大哥。  周苍叹一口气道:“别人都说女生外向,我还常常反驳,眼下发生的这两件事,教我不信也得信。”周盈嘻嘻一笑道:“那我随你所愿不去了,就跟着大哥你好罢。”周苍道:“本来挺好,只是怕你心在曹营心在汉。”  “哼,明明是你怕我缠着你。”周盈把头一扭,对胡枫甜甜一笑,“胡师兄,你可千万别学我哥总是心口不一。”  当下两拨人分道扬镳,周苍被三臂神猿打得浑身生痛,在家直休养了好几天才缓过劲来。  这一日下午正于房中练字,忽地扑扑扑声响起,一只鸽子落在窗口,周苍心中一动放下笔,他和青莲教莲花堂何韵诗约定通过信鸽的方式联络。  信鸽传来一个令人无比震惊的消息,贵妃娘娘卢云芳及小公主于莲花池失踪,皇上龙颜大怒,派大队官兵包围莲花池,下令务必将母女俩找到,许秀中许可馨正副两位堂主被官兵抓拿逼问,莲花堂群芳无首望圣使回去主持大局。  周苍心中立时跳出一个念头,青莲教与卢鼎沆瀣一气形如一家,娘娘怎么会无缘无故失踪?她应是被人劫持,而那劫匪,应和杀死其母亲的凶手是同一人或同一伙人。只是他不明白,卢云芳母亲不明不白死于莲花池中,她为何还要三番四次重游伤心地?  本来无论是青莲教或贵妃娘娘与他皆无关糸,只眼下左右无事,周苍决定过去看看热闹。一个多时辰后,熟悉的门檐已出现视野当中,门前大队大队官兵巡查戒备,定睛一瞧,带队的将领竟是二弟周通。  “大哥,你怎么在这?”周通也发现他,奔过来问。  “我出来游玩恰巧路过,二弟,这儿发生什么事?”周苍撒了个谎。  周通道:“今朝卢贵妃携带小公主游莲池,随从一直等不到她们回来,全庄的人遍寻不着,消息传到皇宫中,皇上大怒,派出大批大内高手及禁军过来搜寻,令我们务必把娘娘和公主找出来。”  周苍故作惊讶,“娘娘她们会不会是掉进池子里了?”周通道:“存在这个可能,但结合前阵日子卢老夫人莫明吊死在庄中,事情可能不会那么简单,我感觉有一股针对卢太师的势力隐藏在女舍中。”  周苍点头同意,道:“二弟,大哥闲来无事也想进去看看热闹。”周通犹豫片刻道:“可以,只是你不能乱闯。”周苍道:“大哥理会得。”  正要进门,周通叫住他,“大哥,卢太师也在里面,换套衣服再进去罢。”周苍道:“还是二弟细心,只是急切间那有衣服可换?”周通道:“这还不简单,大哥扮作我的副官就是。”交待手下拿来一套军官服饰,周苍大喜穿戴上,衣服十分合身,若不经仔细辨认,还真不易认出是他来。周苍曾于广州扮作军官,像模像样没被认出,此刻再度穿上高级军装,抬头挺胸目不斜视,没来由一给人一种趾高气扬的感觉。  两人进入女舍,一前一后踏进大堂。  太师卢鼎,蒙头神君,大内总管曾远彭,禁军副都统龙铁锚都在其内,莲花堂正副两位堂主被五花大绑跪在地上,一众莲花堂教徒战战兢兢站在边上。  在蒙头神君身后,周苍还见到一人,正是那淫贼三臂神猿白三颢。  “周副使,可有什么发现?”卢鼎来不及等周通坐下,夫人离世没多久,女儿外孙又出事,叫他一个老人如何不担心痛苦。  “暂时未见可疑之处。卢太师,龙都统,曾总管,晚生一番巡查下来,我怀疑娘娘及小公主还在庄内。”  “请二公子继续往下说。”龙铁锚道。  “自卢老太不幸西去,据了解莲花堂已加强防范,处处设置岗哨,监守相当防密,娘娘和公主及丫鬟两个大人一个小孩被掳走,从湖面到岸再至离庄,路程不短目标显然也不小,但却无一人见到她们身影,这着实令人生疑。”  “因此你判断她们仍在庄内?”  “是的,我又派人调查庄外居民摊贩,没人看到马车轿子甚至是陌生人过行,据此推测庄内可能存在一处连两位堂主也不知道的隐秘地点。”  大内总管曾远彭大声道:“周副使,我同意你的判断,但我认为两堂主不但知情并且还参与了绑架,可要想逼她们说出实情,和颜悦色询问是毫无作用的,需用雷霆手段。”  龙铁锚点点头赞同,“我们不知庄内通道密室情有可原,但两位许堂主是此间主人,若说不知情显然难以令人信服。”  曾远彭见龙铁锚同意他的观点,当即走至两女身前冷冷地道:“再不把娘娘和小公主交出来,我会有一千种折磨你们的手段。”瞎了一只眼的许可馨抬起头道:“大人,我们向来对娘娘尊敬有加,如何敢劫掠她们,这事与我们真没干系,请大人明察。”  “敢说与你们没干系?这坐莲花池不是你们莲花堂的?刚害死卢老夫人没多久便又绑架娘娘与公主,卢国丈待你们不薄,说,为什么这样对他?”曾远彭此话直接把一直维护莲花堂的太师卢鼎拉到她俩的对立面上来。  许秀中看向卢鼎大叫冤枉,“太师,我堂没有加害卢老夫人,更没绑架娘娘公主,给我们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太师您一定要为我们作主啊。”  卢鼎脸色阴沉,虽打心底不相信莲花堂参与进其中,可夫人女儿都是在女舍出的事,女舍又不接待外人,不是她们干的又会是谁?他扫了一眼堂内众人,尖声道:“继续加大搜查力度,便是掘地三尺也要把娘娘和小公主找出来。”  “许堂主,你们到底把娘娘和公主藏到那里去了,现在说出来我还可以留你们一命,不然……”曾无彭却不肯放过她们。  许秀中大惊失色,向卢鼎求救叫道:“太师,我们真的不知道,真不知娘娘在何处,请太师一定要帮帮我们。”  曾远彭冷冷道:“不见棺材不流眼泪,来人,先给她俩来个餐前小菜,十指连心!”  “是!”大内过来的高手队伍中立即走出六人,把两女按于板桌上。  所谓十指连心,便是用铁签插入十根手指,想想都知道有多痛。  许秀中与许可馨虽都是练武之人,却也忍受不了那剧烈之痛,汗水瞬间湿透衣衫,大堂上充斥着她俩绵延不绝的惨痛呼叫,莲花堂弟子个个吓得脸无血色,闭眼的闭眼,捂耳的捂耳,无不簌簌发抖。  “还不肯说吗?”曾远彭一张黑如锅底的脸膛上闪过丝丝残忍,“那我只好加大刑罚,看看你们嘴硬还是我的心硬。”  “我们真不知娘娘在那……”许可馨痛得整张脸变形,配上一只瞎眼,看起来格外诡怪。  “膑刑侍候!”看两女子仍无招供之意,曾远彭手一挥道。  膑刑又称髌刑,上古肉刑之一,即剔去膝盖骨的刑罚。古代著名军事家孙膑就曾受过此刑。  所谓大内总管,其实就是负责保卫皇上及其亲眷安全的官儿,皇上宠妃卢云芳和小公主赵蔻虽非在皇宫内出事,可曾远彭仍感肩上如有千斤重担,为找到她们下落,他毫不犹豫动用大刑。  龙铁锚和周通亦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找不回卢云芳母女,他俩头上的乌纱帽将都戴不稳,对曾远彭的残忍举动虽不赞成却也未阻止。  一旁周苍看在眼里暗暗欢喜,他早就想将青莲教莲花堂端了,只是碍于蒙头神君超高实力一直未敢轻举妄动,如今有人代劳,简直比拾到金子还要高兴,心想瞧你蒙头怪保它还是不保。  没了膝盖骨,不但人变残废,一生苦练的武功也将毫无用武之地,许秀中吓得浑身战栗,叫道:“太师,太师,我真的不知情,求你了,求你救我。”  卢鼎哼了一声不予理睬,许秀中又向蒙头怪求助,“神君,你让他们住手!你知道我们是清白的。”蒙头怪头套动了动,最终无任何表示。  “动手。”曾远彭喝令。  四名汉子褐下许秀中裤子,露出两条白晳长腿,利刃剜下。惨叫声中,两块膝盖骨割剔下,鲜血迸射。  此刻在许秀中心里,想得最多的或许是教规第三条:禁交武林人士,杜绝官府来往。  曾远彭脸无表情,“下一个。”  四汉子将废人许秀中扔一旁,抓了许可馨扒下其裙子,那许可馨害怕得浑身瘫软,双眼闪着绝望光芒,用尽力气叫道:“别,别剔,我说……”曾远彭右手一挥,四名汉子停下手中动作。  “我只……只知道庄内还有一个秘密处所,不保证娘娘一定藏在里面。”许可馨为了免遭有厄运,决意背叛堂主许秀中,因她知道眼前这群豺狼毫无人性,接下来的刑罚只会更残忍更羞辱,至死方休。  许秀中忍痛怒斥:“许副堂主,你……你……娘娘不可能在里面。”许可馨叫道:“许堂主,太师和神君根本没将咱们生死放在眼里,又何必死守秘密,蝼蛄尚且偷生,为了教主,只要有一线希望咱们都得争取活下去。”  许秀中蓦然一醒,转向卢鼎和神君,看着无动于衷的二人,脸色渐渐由不甘转愤怒,心中只是在后悔为何自己没早说。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314章 这是一场误会 当下许可馨在前领路,曾远彭卢鼎龙铁锚周通率众跟出大殿,沿池往西行。周苍故意落在身后,他扫了一眼众青莲弟子,走到一女子身前唤道:“何坛主。”  那女子正是何韵诗,看着眼前衣甲鲜明威风凛凛的青年武将,呆了一呆喜叫:“是圣使大人?”周苍点点头把她领至一边,板着脸呵斥:“许堂主置教规严律于不顾,参与俗世事务当中,招来大灾难,落到如此下场,完全是她咎由自取。”  “是,圣使有先见之明。”何韵诗双眼闪烁爱慕光芒,痴痴盯着圣使大人。  周苍心道青莲教女弟子最爱发花痴,这也难怪,人本有七情六欲,你们却为那狗屁教主强抑本性虚渡青春,耗尽宝贵光阴,直至生命到了尽头亦不偿情爱滋味,怪得了谁?  “你去把郭念舟叫来。”不管卢贵妃母女找到与否安全与否,青莲教一众女弟子都不会有好下场,周苍打算提醒并帮助她逃离这是非之地。  何韵诗微微一怔,应道:“遵命。”可是在众弟子中来回找了一个遍,却未见郭念舟,刚刚还在,怎么一转眼便不见了?  “禀报圣使大人,念舟可能跟了出去。”  周苍点点头:“好,我去看看。”转身追了出去。  莲花池西北角有座三君园,园内遍植高大笔挺的杨树,林中彻有三座假山,酷似人形,唤作三君。许可馨对着中间最高的一座假山道:“这座假山山体中空,里面别有洞天,进口机关在这里。”说完指着杨树旁一张石桌。  当下有人搬开石桌,地面露出一只碗口大小的圆环,曾远彭走上前抓着圆环一拉,扎扎声响从头顶传来,众人抬头,假山山腰上一块石头缓缓移开,露出一个黝黑洞口。  “进去看看。”曾远彭吩咐手下进内一探究竟。  两名待卫应命跃上假山,一前一后入洞,谁料后者身影刚消,便接连从洞内飞出重重摔在地下,双双口吐鲜血,眼看是不活了。  龙铁锚反应最快,喝令士兵把假山团团包围起来。  “敌人是谁?”曾远彭脸色更黑更沉,他带来的下属武功尽皆不弱,谁知二人连叫声也未能发出便要命丧黄泉。  一名还未断气的待卫吐着血泡艰难道:“没……看……看……”话未说完,头一歪挂掉了。  正迟疑惊惧间,两个身影从洞中闪出,一黑一白,白衫人脸色惨白,身材高瘦,黑衫人脸容凶悍,身宽体胖,个小脸黑。二人活脱脱传说中黑白无常模样,居高临下脸无表情看着下面的人。  曾远彭心中一动,惊呼:“阴山二鬼!”  心急的周通那管他们是人是鬼,立马命令属下放箭。  嗖嗖嗖嗖声响起,纷乱羽箭飞向黑白无常,但见黑白两条身影在假山上窜跃。一轮箭雨过后,众官兵惊讶发现敌人毫发无损并且手中还抓了十数支箭,手臂甩动之间,羽箭发出,顿时底下官兵一阵骚乱,纷纷躲避。  周通叫道:“兀那恶鬼,吃我一剑。”正想跃上假山,手臂却被龙铁锚给拉住,“二公子请勿冲动,宜看清事态再作计议。”  “阴山二鬼,快把贵妃娘娘放了。”周通高声吆喝。  “咯咯咯!”“嘻嘻嘻。”二鬼没有回答只是贱笑。  阴山二鬼恶名远扬,大哥罗永浩,外号白无常,二弟余茂春,外号黑无常。兄弟俩横行塞外,烧杀抢夺,无恶不作,自知恶贯满盈武林中人人喊打,多年来一直不敢踏足中原,未料今日竟现身莲花池,一出手便击毙两名皇宫待卫。  曾远彭不禁对青莲教疑心更重,转头盯着许可馨,厉声喝道:“你们青莲教竟敢勾结嚣匪劫持贵妃和公主,残杀宫卫,知不知这是灭九族的大罪!”  许可馨颤声道:“没……没……他们是……太师的朋友,暂住舍内,我们原本素不相识!公主和娘娘突然失踪,官兵围舍搜索,他们来不及撤走又不想被发现,许堂主便安排他们进秘洞避一避,与我青莲教毫无关系。”  众人目光齐刷刷射向太师卢鼎,卢鼎脸色急速变幻,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可大大出乎意料之外,他根本未曾想神君的朋友竟然藏身假山中,更糟糕的是二鬼一出手就干翻二人,这可捅了马蜂窝,该如何收场是好?  “太师,他们是你的朋友?”曾远彭强抑怒气问,卢鼎位高权重又是国丈,曾远彭不敢不敬。  卢鼎与阴山二鬼只一面之缘,连点头之交都算不上,可眼前情形又不得不硬吃下这只死猫,点点头道:“大水冲掉龙王庙,都是自家人,他们决不会劫持娘娘与公主。”  曾远彭道:“没劫持娘娘和公主,为何一出手就毙我属下?”  “纯是一场误会,曾大人,两位好兄弟的善后我来处理,包你满意,家属满意。”卢鼎看向蒙头神君,只是神君套着头什么表情也看不到。  龙铁锚与周苍交好,而周苍素与卢鼎不合,自不愿意就此罢了,说道:“太师,洞内必然有什么见不得光之事,不然他们不会如此歹毒,我瞧小公主很有可能就在里面。”一旁周通附和道:“不错,我们禁军必须进去搜一搜,太师,劳烦你朋友让开。”  卢鼎那里叫得动二鬼,只好低声向蒙头神君道:“神君,不让进洞只怕难善罢干休。”蒙头神君终于发声:“二位朋友,请让禁军进洞搜索,也好让他们交差。”  岂料二鬼并没有让开的打算,白无常罗永浩以又尖又细的声音道:“贵妃娘娘与公主不在里面,都退了,不必浪费时间。”  若不是心里有鬼怎不让搜索?  龙铁锚与周通相视一眼,喝道:“兀那恶贼,胆敢阻挠禁军办事,格杀勿论!”  “杀!杀!杀!”二百余精锐禁军手持长枪大刀齐声呼喊,声音洪亮,气势恢宏。  “放箭!”周通挥手喝道。  阴山二鬼仍如上一回徒手接箭,未想箭雨中两支劲箭无声无息一左一右分射两兄弟,却是龙铁锚取来半人高的铁弓满弓连发两支。但见箭如流星,甫离弦箭便已插向二鬼要害。  白无常罗永浩手急眼快惊险避开,黑无常余茂春却没那么幸运,被射中大腿,呼叫着从假山上摔落。  “二弟!”罗永浩大叫一声欲去救援,却被又一轮箭雨逼退。  余茂春从假山摔下,落地后翻身逃跑,可包围的禁军精锐怎肯放过他,轰的一声涌上大刀长枪将他分了尸,丝毫不顾及太师的脸面。卢鼎脸色铁青,一声不发,倒是那蒙头神君头套动了动。  大鬼罗永浩见势不妙,立即躲回洞中。曾远彭本欲卖个脸子给卢鼎,不想禁军亲军树了榜样,把卢鼎晾于一边,不由分说斩杀小鬼余茂春,两名手下惨死,身为大内总管的他焉能做壁上观,当即一声轻啸跃上假山,那晓得刚追入洞内便听得呯的一声巨响传出,其也如两名手下一般从山洞里倒飞出来,还好他在空中打了个转双脚落地站稳,除脸色变得难看之处,似乎并未受伤。  众人正惊疑间,一名胖头陀拿着禅杖从洞中出来,接下来陆陆续续走出十一人,眨眼间把洞口前的山体站满,其中二人赫然便是贵妃卢云芳和小公主赵蔻!  惊呼声中,卢鼎脸色大变抢上三步叫道:“云芳,蔻儿!”  假山上一名精瘦中年汉子大声道:“底下的众人听了,我等并不想伤害娘娘与公主,只须让开一条路,我保证娘俩的安全。”  曾远彭一张脸皮呈紫红色,喘着粗气喝道:“你们是什么人?”  汉子道:“罗大总管稍安勿躁,我们只是暂住女舍的商客,无意见着被人挟持至洞内的娘娘与公主,但误会既已生成,解释也无用,我们只想离开,安全后自会把她们放回。”  曾远彭转向卢鼎,冷笑道:“太师,你交的什么朋友,竟打你女儿外孙的主意?你引狼入室我管不着,可她们的另一重身份是贵妃公主!”卢鼎老脸如苦瓜一般,眼光射向蒙头神君,“神君,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堂堂太师国丈,竟对请回来的保镖态度如此低微,怎不让人意外?  蒙头神君缓缓道:“这是一场误会。”话声刚落,四周嘘声大起,可当其脑袋转过来,嘘声顿止,这浑身漆黑的蒙头怪,总给人一种极大的恐惧。  蒙头神君顿了一顿继续道:“让他们走,我会把娘娘与公主安全带回来。”  “不行,你什么东西……”还未说完,曾远彭突感眼前一黑,蒙头神君以迅捷无伦的速度逼将过来,他大惊急退,但因刚才被人偷袭一掌,真气受损,退得几步终被对方拿住胸襟。  “我不是东西,你是东西就去把娘娘救下来。”蒙头神君把曾远彭扔上假山。  头陀哇哇大叫,居高临下展开蒲扇大手往飞近的大内总管头上拍落,所幸曾远彭并非靠拍马溜须上位,乃凭真实本领当上大内总管,万分危急中伸出一手接下头陀开山裂石的一掌。  又是砰的一声响,曾远彭身子急坠,双腿落地后退势不止,周通跃上伸手抵住其后心,终助他把身形稳住。  龙铁锚早见识过蒙头神君厉害,向周通打个眼色,转头对卢鼎道:“卢太师,群龙不可无首,我们禁军与殿前指挥营都以你马首是瞻,眼下该当如何应对,还请太师吩咐。”  这用意明显不过,出了事你太师都须揽上身,怪不得旁人。  卢鼎骑虎难下,哼了一声道:“龙将军,就按神君说的来办。”  龙铁锚应道:“是。”手一挥,禁军立即让开一条道,周通也指挥属下让道,数十大内待卫虽未得曾远彭指令,却也默默移动脚步。  精瘦汉子率先跃下来,团转拱手道:“多谢各位赏脸,我们必不负尔等期望。”口中虽说得客气,神情态度却颇为倨傲。  假山上十人相继下来,卢鼎这时看得清楚,女儿与外孙除受些惊吓,体表完好无伤,安慰道:“云芳放心,他们是神君好朋友,绝不会伤害你。”卢云芳神色憔悴,抱着女儿点点头,“爹爹,莲花池内潜藏一股针对我们家的敌人,十分狡猾,爹爹须得万分注意。”  卢鼎脸色阴郁,“爹爹自有分寸。”  在众人眼光注视下,蒙头神君陪着卢云芳母女一齐离开。  待他们身影消失在眼前,官兵们围在一起窃窃私语,猜测事件真相。龙铁锚低声道:“二公子,这群人丝毫不将咱们瞧在眼里,十分可疑,娘娘纵非他们劫持,也须得查清底细。”周通道:“深有同感,他们个个奇装异服,行踪诡秘,必有所图,不得不防。”  过约莫一支香时光,蒙头神君果然领着卢云芳母女回来,曾远彭、龙铁锚和周通都松下一口气。  “公公,公公。”小公主赵蔻跑着过来,离老远便大声叫唤,可是直到她奔到近前也没听回应,更没人冲出来抱她。  龙铁锚周通等略感奇怪,目光来回搜索,可都没见太师卢鼎身影。  “龙将军,周副使,我爹爹呢?”卢云芳过来转了一圈没找到父亲,只好向龙铁锚他们问询。  “回娘娘,太师刚还在这里,我们也不知他什么时候离开。”龙铁锚回道。  “爹爹,爹爹,你在那里?”卢云芳高声叫唤,赵蔻也在“公公,公公”叫着。众官兵肃立,寂静的树林假山间回响着母女俩的呼音,却那里听得有回应?  叫得数声,卢云芳脸色一变,忽然意识到不妙,奔到蒙头怪前:“神君,神君,我爹爹一定是被人劫走了。”  众人都是一惊,女儿才放回来,当爹的又给人掳掠?  没人看到蒙头神君脸上变色,只听他道:“娘娘,可知劫持你的人是谁?”卢云芳跺着脚道:“是一个蒙着脸的女子,瞧她身形年纪不大,神君快去救我爹爹,我适才离开时还提醒了他,没想到敌人这么快就下手。”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315章 最悲屈的死法 “请娘娘勿急,本君定会把太师带回来。”安慰完卢云芳,蒙头神君又问:“三颢,见着什么异常没有?”  “三颢,三颢,你在不在?”没听到回答,蒙头神君的声音中终于多了些慌乱的意味。  这时众官兵才发现,一直跟着蒙头神君的壮汉也没了踪影,是谁在神不知鬼不觉当中把二人掳走?  又难道是那壮汉把太师掳走?有人心中免不得在想。  正不知所措间,忽听得脚步声响起,“神君,我在这里。”一壮汉从林中深处奔向这儿来。  蒙头神君身形飞起,越过众官兵落在其身前:“太师呢?”这壮汉正是白三颢,回道:“禀神君,适才太师闹肚子痛去上茅厕,我陪在外面一直等不到他出来。”  各人都松了口气,老太师也是,早不闹晚不闹,偏生这要紧时候闹肚子,害得大伙好一阵担心。蒙头神君道:“过去瞧瞧。”  茅厕掩映在茂密林木间,幽静,风起,如厕时心旷神怡,更加畅顺亦未可知。  “太师,太师。”茅厕外,见卢鼎仍未出来,蒙头神君叫了两声。  茅厕内静悄悄,耳力好的还能听见里头苍蝇发出的嗡嗡声。蒙头神君忽地有种不详预感,立即指示白三颢进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太师,太师。”白三颢进入茅厕,东张西望。  “哎,太师你怎掉粪坑里了!?”  茅厕外众人听了叫唤不由得面面相觑,有人想笑,却没敢笑出声。  “神君,太师一动不动好像死了!”白三颢一脸惊慌从茅厕内奔出……  大堂中,太师卢鼎僵硬地躺在木板上,头脸衣衫上的陈年污秽物虽经清理,却仍顽固地留下暗淡的色彩与浓重的气味。  经检查,太师被人点了穴道扔进粪坑,头脸朝下埋于粪便中活活憋死。其间白三颢全程没听到一丝声音,足见对手轻功之高明,出手之迅捷。  很明显,杀害卢鼎夫妇的凶手是同一人,蒙头神君离开片刻便给凶手抓住了机会。眼下看来,那蒙面女子绑架卢云芳母女只为引蛇出洞,把卢鼎招至女舍择机下手。  显然,凶手,对莲花池及卢鼎十分熟悉。  “是谁,到厎是谁干的?”蒙头神君盯着许可馨,少有地咆哮,凶手能于芧厕中动手,证明她从头至尾都在监视着卢鼎,把稍纵即逝的时机抓住。  许可馨吓得簌簌发抖,“神君,神君,真的不关我事,我一直跟着龙将军周副使他们没离开半步。”  “就算不是你,凶手也一定是你们青莲教的人,把你们全抓来严刑挎问,不信找不到。”蒙头神君指着青莲教教众下令。  然而没人听他的,主子已死,他只是区区一个保镖,调动不了任何人,见无人响应,蒙头神君头套微微晃动,显然已十分愤怒。  不过更气人的还在后头,只听那龙铁锚道:“神君,我们认为杀害卢太师的凶手,极有可能是你那群神秘凶狠的朋友,他们到底是谁?”  “胡说!”蒙头神君怒斥道:“娘娘说凶手明明是个女子。”  “娘娘只说挟持她的是个女子,没说杀太师的凶手是女子,太师被害之时,恰巧就在你们离开的那段时间里,这不得不让人浮想联翩。”龙铁锚摆出理据道。  “不错,太师上茅坑时,只有你的人在身边,到底看没看着,甚至是谁动的手还不是他一张嘴……”  “放屁!住口!”曾远彭话未说完,蒙头神君已大吼起来,“你们怀疑是我谋害了太师?”  没有人敢应他,要是他动了杀机,无人能逃脱他的毒手。  “我要害太师,何必等至今日?”未了,蒙头神君又吼一句。  “不敢,我们只是怀疑刚才那群人,神君,他们到底是谁,为什么鬼鬼祟祟的躲在莲花池内?到底有何图谋?”龙铁锚复又高声发问。  蒙头神君没回答,曾远彭道:“他们先是派一名女子挟持娘娘与小公主,被发现后假装离开,其实是掩人耳目趁卢太师松懈之机派人杀了他。当中无人通风报信决不可能,本总管甚至怀疑是内鬼下的手!”  “曾总管推测不无道理,神君,你带来的这人是最后接触太师的人,乃破案的关键所在。”周通也发表了自己见解,言下之意要把白三颢控制起来。白三颢闻言一惊,没想三言两语矛头竟已指向他,忙道:“各位大人,在下所说句句属实,白某敢以性命担保。”  “句句属实?那我问你,太师为何在即将揭晓女儿外孙生死是生是死的要紧时刻上茅房?连一刻也不愿意等?”  “太师闹肚子,刚刚我不是说了吗?”  “你问得好,太师为什么偏偏在那时闹肚子?”  “你问我,我问谁?”  周通冷笑一声道:“这个只有你才知道。”  含沙射影的指责使白三颢怒得脸红耳赤,可针对他的人是殿前副指挥使,无论多大脾气也得强忍下来,便只好向蒙头神君求救,“神君,太师当时真的闹肚子无法忍耐,属下便陪他上茅厕,还提着他快行,不然拉到裤子里……”  蒙头神君扬手阻止他继续说下去,问道:“我当然信得过你,只是……只是……太师为什么突然闹起肚子来?”  卢鼎为什么闹肚子?没人能回答这问题,发现他时,裤头退至膝盖,屁股一片污秽晦臭,证明他当时确实在方便。  方便时遭受偷袭那种生不如死的感觉,周苍其实最有发言权。  “闹肚子就闹肚子,那里有为什么,吃错东西受了凉罢,难道还会挑时间。”曾远彭嗤之以鼻。  “不对,太师十分爱惜身体,冷了穿衣饿了吃饭病了吃药,保养得体从来不会闹肚子,为何一到女舍就立马出差错?”  听他又将矛头指向青莲教,莲花堂一众女弟子再次瑟瑟发抖,人人自危。  曾远彭道:“太师金屋藏娇,燕瘦环肥老少美丑应有尽有,来了女舍当然得尽兴一番,受了凉也未可知。”其实他知晓卢鼎早已被拆祠堂,更无交欢时间,这样说,无非是落井下石讽刺一番罢了。  蒙头神君道:“老太师洁身自好,早不近女色,此点可以排除。”  曾远彭嘿嘿冷笑,洁身自好?如他真洁身自好就不会被人折断宝贝。龙铁锚道:“神君莫非认为太师闹肚子与他被杀有更深一层的因果?”  “当然,太师莫名其妙拉肚子,一定不是偶然。”蒙头神君脑袋转动,对着青莲众女好生一会,开口道:“三颢,检查一下刚才太师喝的茶水。”  白三颢应道:“是。”结果很快出来,银针没有变黑,茶水没毒,但没毒不代表没问题,白三颢逼着几个青莲弟子把杯中水喝下,过半晌,三人都出现肚痛的情状,真相立马大白于天下,太师的茶水被人落了泻药!  这下青莲教更难置身事外,许可馨战抖着道:“神……神君,不关……关我事。”蒙头神君抓着她胸襟一把提将起,喝道:“适才是谁给我们端的茶水?”  “是郭念舟。”许可馨想了一会道。  “叫她出来。”蒙头神君松开了手。  “念舟,念舟,快出来。”  然而,堂上青莲教众弟子中并没郭念舟的身影。  “念舟到底去了那里?”许可馨喝斥一众下属。虽然面对蒙头神君怕得瘫若烂泥,可对着青莲弟子,颐指气使神色再回到她脸上,当许秀中遭膑刑后,许可馨自觉责无旁贷肩负起领导责任,俨然已成为莲花堂新一任堂主。  “念舟照顾娘娘去了。”二分堂堂主郑墨沫怯怯站出来说道。  娘娘卢云芳因父亲惨死,父母相继去死,接受不了残酷现实哭昏厥过去,郭念舟自告奋勇去照顾。  “糟糕!”蒙头神君暗叫一声,飞身奔去女舍临湖居,娘娘休息的地方。不料仍是迟了一步,只见娘娘休息的房门口四名官兵东歪西倒,屋内两名婢女倒地,此外更无一人。  随后赶来的龙铁锚周通都感不妙,立即分头传下命令把女舍严密封锁起来,一只苍蝇也不许放出。那曾远彭更感头皮炸裂,一个踉跄险些站立不住,卢鼎可以死,卢云芳和小公主可千万不能有事,不然头上脑袋不稳!  再说回周苍落在众人之后赶到三君园,绕了一圈,没见到郭念舟身影,其后神秘恶人出洞,卢鼎横尸粪坑,卢云芳哭晕过去,一一落于眼中。  最后不经意的瞬间,于照顾卢云芳母女的人群中,一条苗条倩影映入眼帘,不是那寻找许久的郭念舟是谁?当下周苍悄悄跟到雅湖居外,徘徊左近欲找机会接近郭念舟。  刹那晃神间,周苍突然发现一叶轻舟离岸,定晴一瞧,船上竟是郭念舟及卢云芳母女三人。周苍甚是奇怪以至起疑,当即寻了一条小船追去。  其时正是寒冬料峭时节,灰蒙天空,残荷笼雾。两叶轻舟一前一后划破宁静水面,穿核莲间,留下一圈圈绮纹。  如此冬日美景,人生难得几回。  然而船上的人皆无心欣赏,谁也不知道命运的道路,将会引他们去向何方。  前后两条小船渐渐接近,双方脸容已可见。  郭念舟停下浆,转身望着追上来的将官,周苍率先叫道:“郭姑娘,是我。”郭念舟一怔,盯着他道:“你是谁?”  “大胆,见了圣使还不下跪。”周苍童心未灭,板起脸孔斥道。  郭念舟惊道:“极乐圣使!”周苍哈哈一笑划动木浆,两条小船相距三丈,两丈,一丈……  “念舟,你要带娘娘和小公主去那?”  郭念舟看得清楚,来者果是圣使,上一次书僮穿着,此次军官打扮,不变的是两眸精光闪烁,更增威严。  “回……圣使,弟子见得娘娘悲伤气闷,便带着她和公主游莲池。”  卢云芳以为官兵到来,完没想到来人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圣使,心起心又落。  “胡说,既是带出来玩,为何要点她们穴道?念舟,卢太师夫妇与你何怨何仇,竟把他们置于死地?”  郭念舟又是一惊,圣使就是圣使,无所不知。  “你如实交待,本圣使定会酌情考虑处置,否则休怪我不客气。”周苍很好奇郭念舟杀人动机,于是继续扮作圣使以套话。  郭念舟迟疑了一下,脸上闪过悲哀痛苦,闪过愤怒不甘,周苍见她紧紧咬着嘴唇,双眼通红,心中有些后悔,卢鼎阴鸷奸滑,暗地里干下多少丧尽天良之事未可知,被人寻仇实属寻常。  “本使知你这样做定是有莫大冤屈,但你已杀卢鼎夫妇报得大仇,不必再为难娘娘与公主,把她们放了。”周苍一半安抚一半命令道。  郭念舟应道:“是。”把卢云芳一把提起,“圣使请接住娘娘。”  周苍正想喝止无礼举动,那晓得郭念舟已将卢云芳抛出,更要紧的是,她抛出的方向并非对着周苍!  “呯”的一声响,卢云芳摔入冰冷刺骨的池水中,扑哧扑哧沉下湖底。周苍吃了一惊,顾不得多想,扑通一声跳入水里,潜到卢云芳身后,拉着她浮出水面游回小船。  再看那郭念舟,已驾着小船划出二三十丈,驶入团雾中不见踪影。  卢云芳冷得全身发抖,穴道解开后边咳边吐水,“快……快追,把……公…公主……抢回来。”  周苍站起身,已看不到郭念舟身影,安慰道:“娘娘放心,官军将莲花池围得水泄不通,她插翅难逃。”  说这话时,周苍内心十分矛盾,郭念舟于其有恩,自不想她落入官兵手中,但小公主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二弟周通与师兄龙铁锚必受责罚,最好是小公主抢回来而她安全逃脱,双方皆大欢喜。  “快……快追啊,女贼要……是将蔻儿也丢进水里怎么办?”卢云芳急得眼泪掉下,与头上淌下、嘴里吐出的水混于一起,嗒嗒落于船板上。  周苍点点头,立即划动小船追下去,最好在蒙头神君之前截住郭念舟,不然她性命难保。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316章 风流史 船浆划得正起劲,忽听得身后有瑟瑟声响,回头瞧去,只见那战栗得厉害的卢云芳正在脱衣服,湿衣穿在身上不舒服还冷,脱就也不奇怪,奇就奇在她嘴里还在喃嘟:“热,好热。”  周苍一怔,冷得全身发抖嘴唇青紫还说热,这个时候这个天气你开这种玩笑实在不合时宜。不知该说什么好,回过身继续划浆。  “热啊,怎么会这么热呢?”身后又传来卢云芳声音。  周苍禁不住再回头,发现她已脱得只剩贴身小衣,苍白脸上洋溢着邪魅笑容,此情此景,说不出的诡异。  见她要把仅剩的内衣脱下,周苍连忙叫道:“娘娘,你再脱就要光身子啦。”这已不止冷热问题,已关乎廉耻名誉。  卢云芳抬头弱弱一笑道:“太热,要……热死人……我要下水凉快凉快。”说着摇摇晃晃站起来跳船,周苍终于发现问题严重性,她定是被冷傻,明明快冷僵却说热死,不是傻是什么?  周苍伸手拉她的手,触手冰寒,已然发紫,那里有丝毫热量,“娘娘你别疯了,明明冷得要命,那里来的热?”  周苍不明白,其实她得了失温症。  父亲卢鼎惨遭毒手,卢云芳伤心哭得晕死,醒后又被抛入冰水中,孱弱身躯那经得如此惊吓与打击。当身体热量流失大于热量补给,造成人体脏腑温度降低,并产生一系列寒颤、迷茫、心肺功能衰竭,如这时感觉到热,表明脑功能紊乱现,离死亡不远。  卢云芳全身颤抖,神智迷糊站也不稳,情势紧急,周苍再也顾不得男女之别世俗礼节,除去滴着水的上衣,把卢云芳紧紧拥进怀里,肌肤贴着肌肤,以自己的热量来温暖她。  他全身湿透本已寒冷,现更抱着一尊冰块似的人儿,禁不住也打起寒战,牙关有节奏发出敲击声,阵阵寒风袭来,更是冷彻心扉。太阳不知什么时候下了山,塑风劲吹,铅空雪花飘扬,周苍处于小船上无处躲藏,大片大片雪花落于二人身上,久久不化。  怀中人儿愈来愈冷,周苍心急之余又感无助,想放开卢云芳赶紧划船上岸,却又担心她立即死去。  “阿苍哥,阿苍哥!”正不知措,怀中昏迷的卢云芳突然呼唤起来。周苍一怔,“阿苍哥”,好熟悉的称谓,是在叫他吗?  卢云芳紧闭的双眼突然睁开,迷茫又清澈,“阿苍哥,阿苍哥,你在吗,我有话对你说。”周苍不知怎么回答,只好问:“娘娘,谁是阿苍哥?我替你转达。”卢云芳这是回光返照,想交待后事。  “阿苍哥就是周都统家大公子周苍,圣使大人,我我不行了,请你转告他,我……”卢云芳脸上突然泛起一片淡淡红晕,带着几分娇羞与腼腆,“我心里只……只有他一人……只爱……爱他一人。”  周苍愕怔,以为自己耳朵坏了,道:“娘娘你再说一遍。”  “阿苍哥是我今生唯一爱的男子。”卢云芳双眼闪动着光芒,“他被我一棒打傻,什么也记不得,我请求圣便大人转告他,小公主蒄儿她……她是……是他的骨肉……”  “轰”的一声,周苍脑袋如被天雷劈中嗡嗡作响,整个世界一片空白,寒风雪花,湖舟碧水,通统消失。  小公主是我的女儿!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不可能,不可能,我不相信。”周苍喃喃自语。  卢云芳脸上现出幸福笑容,“圣使,这是真的,那一天春光无限好,就在这莲池中,就在扁舟中,我与他有了爱的结晶……圣使,请你……一定要告诉他。”  周苍开始明白卢云芳来莲池来得频繁的原因,原是为留恋那铭心一刻,重温刹那柔情,“那周公子为何又不记得此事,需要我转告?”  卢云芳脸色一下子灰暗,“都是我,是我亲手杀他不成害他失去记忆……阿苍哥他是个大英雄,圣使请你一定转告他,务必让他救回我们的女儿。”  周苍已不知用什么词来形容自己心情,经她几句话的点拨,脑海中涌入纷乱短暂画面,记忆中与一女子缠绵片断,自朦胧变得真实,原来一切都是真的!  “求你了,求求你。”卢云芳睁大双眼,满是祈求之意。  周苍不敢答应,生怕一答应她便死去,“该由你亲自告诉他,你不会死的。”说完双臂更加用力,将她紧紧抱入怀中,以最大的能量来挽留她的西去脚步。  “请你一定要告诉阿苍哥,保护好他的女儿。”卢云芳愈说声音愈小,最后闭上双眼。  周苍不知该高兴还是担忧害怕,眼前一片灰白空蒙,无端端多个女儿,更要命的是还给皇帝老儿戴了顶天绿冠!  闹不好拖累全家遭灭门之灾。  怀中人身上覆盖一层薄薄积雪,望着她青紫色脸庞,周苍忽感心痛,与她说不上有多少感情,可血缘关系的纽带就是奇妙,女儿不能没了娘,”一定要救活她,一定救活她!”  他放下卢云芳,一头扎进冰冷湖水中,只有在最恶劣的环境下才能激发他体内真气。果不其然,过得小半柱香时光,寒气侵入五脏六腑,冷得血液停滞手脚僵硬,期待的暖流终于如期而至,小腹丹田积郁真气蒸腾翻滚,迅速四散,四肢百骸寒意顿消。周苍大喜过望立即钻出水面回到小船上,抱起积雪覆盖的卢云芳紧紧拥入怀中。  于是,死亡的脚步在他源源不绝强大热量供给下被驱赶,落下的雪花迅速变成水滴流走,卢云芳手脚开始变得柔软,青紫苍白的皮肤变得红润富有弹性,才过得一会,卢云芳呼吸急速,慢慢张开双眼。  “啊!你……大胆!”卢云芳睁眼甫见自己被一火炉般的炽热紧抱,以为做梦,待看清后又羞又惊,一声轻呼伸手欲推开男子。  “别动!你险些冷死,我在替你驱寒。”圣使大人声音自有一股威严,卢云芳没敢再挣扎,任由他抱着,渐渐地,火炉热量把她身上最后一丝寒气驱走,虽在三九严寒,虽大雪纷飞寒风劲吹,虽身只着片缕,她却如处三春晖下,暖洋洋甚是舒服。  那曾感受过如此有力拥抱、如此宽厚胸膛,卢云芳浑身酥软,一丝力气也提不起来,她双颊绯红,无限娇羞,偷眼瞧圣使大人,发现他与阿苍哥确有几分相似,不,六分相似,九分相似!  棱角分明的脸庞,结实壮美的身躯,令人过目难忘,一生沉沦。  “阿苍哥!”卢云芳忍不住张开樱唇低声呼唤。  周苍正在细细感受丹田云涌,闻得叫声回过神,低下头仔细端详这张冰雕玉彻而成的脸孔,“娘娘,你感觉怎样?”  “你是不是阿苍哥?”卢云芳答非所问,一双妙目紧紧盯着他脸孔,似要从他双眼看透心意。  周苍摇摇头,“娘娘,你认错人,我是极乐圣地使者,不是你的阿苍哥。”卢云芳忽然抬手抚摸他脸颊,须根仍是扎手,呼吸仍是炽热,“你就是阿苍哥,不然你怎么会对我这么好,圣使大人,我第一次见你时,心中就在怀疑你是他。”  周苍不知怎回答,只好把脸移开。  卢云芳双手缠绕,脸儿紧贴在坚实胸膛上,感受那久违的、念念难忘的温柔滋味。  两人飘飘浮浮不知身在何处,忽听几声“娘娘,娘娘”的呼唤传来,一艘乌蓬船冲破寒雾,正往他们驶来。  周苍一惊,忙道:“娘娘,快穿上衣服。”卢云芳懒慵慵道:“不,我还未抱够呢。”周苍道:“露出半点端倪,小公主性命难保!”闻言卢云芳心中一震,忙放开周苍。两人快手快脚穿上衣服,此时已丝毫感觉不到湿衣带给他们的寒冷不适。  “娘娘,娘娘……圣使大人!”乌蓬船上正是何韵诗等一干青莲弟子,看清卢云芳与圣使一起,雀跃与震惊参半。  周苍站起盯着她们,神情极为严肃,“莲花堂被奸细混进来作恶破坏,长久不察,尔等疏于防范至此,令人发指,罪无可恕。”  何韵诗脸上喜意迅速被惊惧冲走,急忙领着众人跪下,高呼道:“属下失职,请圣使降罪。”  周苍道:“娘娘被奸细扔进湖里饱受惊吓,受了风寒,带娘娘回去好生保护照顾,如再生变故,必取尔等性命。”  何韵诗等齐声应道:“是,仅尊圣命。”  周苍低声道:“娘娘请先回去,我定会替你把小公主带回来,无须过分担忧。”卢云芳微微点头,在何韵诗掺扶下登上乌蓬船,钻进船舱。  周苍脸向乌蓬船高声道:“小公主还在郭念舟手里,若见到她万不可轻举妄动,须设法安抚,并在第一时间通知本使。”  “是!”何韵诗应命离开。  女舍如今被围得水泄不通,十步一岗百步一哨,房屋花园更被翻个底朝天,陆上郭念舟已无立足之地,带着小公主的她不可能上岸,极大可能藏身于水域面积巨大的莲花池中。  确定好追踪方向,周苍划动木浆,朝湖水深处驶去。  划行小半个时辰,雪花中一座小岛轮廓若隐若现,陡地一条甜美倩影跃入周苍脑海,悲痛顿时袭上心头,江南庄小丫鬟红蔷顾盼生姿温柔的神态无比清晰起来,耳旁似乎还回响着她撩心动人歌声。  曾几何时,周苍甚至对她生出一丝情爱之念,只惜红颜薄命,无论何时想起她,他都无法压抑心中悲愤,杨门忠烈之后落得这等悲惨下场,苍天定是瞎了眼!  还好,悲剧的始作俑者太师夫妇已死,卢鼎更葬身粪坑,死状无比凄惨,莲花堂一众魑魅魍魉作为帮凶,也难逃今日劫难,导致她悲惨命运的所有相关恶徒都逃不出因果宿命的枷锁,也算告慰红蔷在天之灵。  忽然岛上似有人影,将周苍从思绪中拉回现实,是她,是郭念舟!周苍大喜,木浆划动速度加快,不一刻双足已踏上岛岸。  郭念舟抱着小公主坐于三层高楼阁顶,凝望湖面雪花飘,一动不动。  “郭姑娘,郭姑娘。”周苍站在阁下,抬头呼唤,此时此刻,他没以上级身份自居,适才将卢云芳抛入水中,表明她根本不鸟自己这个圣使。  连叫几声,未能将她从沉默中唤醒,周苍无法跃上屋顶,只好继续温声叫唤,“念舟,念舟,你在想什么?”  郭念舟终于把目光收回来,双眼迷离而又温柔,“圣使大人,你来了,请你上来让我仔细看看你。”  闻言周苍不由一怔,难道自己长得帅让她迷上了我?那我呆会使出美男计,怕是能劝她放了小公主。周苍点点头奔上三楼,翻身爬上屋顶,小心翼翼走到她身边,“郭姑娘,小公主怎么了?”  “我点了她的睡穴。”  “答应我别伤害她。”  “我已想开,我与恶太师之间的恩怨,不该牵涉到下三代。”郭念舟道,目光在他脸上流连。  “说得对,恩怨应该有终点,不能无穷无尽绵延下去。”周苍心先放下一大半,她在打量他,他也在打量她,眼前的姑娘青春、娇艳、俏丽,容貌不输贵妃娘娘,只是脸上挂满与她年纪不符的风尘印记,双眸宛如深潭,但潭里装的却不是水,而是哀伤。  “念舟,谢谢先前你救了我。”周苍率先打破沉默,直到两人独处,他方能说出心中一直想说而未说的话。  “像,真像!怪不得他们都以为你是他。”郭念舟朱唇轻启自言自语,仿佛根本未听到他的话。  周苍心中又是一怔,有了丁秋芸卢云芳的经历,不禁第一时间寻思莫非她也认识原来的我?哎,我过去好像挺风流的四处留情,尽认识漂亮的姑娘儿。  “念舟,你说我像谁?”  “还能像谁,自然是他。”说罢郭念舟转头望向湖面,良久道:“哎,他们也来了。”  周苍随她眼光瞧去,一艘乌蓬船正往这边驶来,道:“是的,他们找来了。”  “圣使大人,咱们不要管他们好不好?”  “好的。”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317章 倾诉 郭念舟露出一个浅笑,随即再度凝望他,“他们都说你是他,可是,他们又传他早已死了!圣使大人,你到底是不是他?”  周苍道:“我很好奇,能先说说你和他的故事吗?”  郭念舟点点头,眼光又转回乌蓬船上,“你知道我为什么救你吗?”周苍道:“因为我像他。”郭念舟道:“是的,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把你当作他。”  周苍不知该给出什么表情来回应,只在脑海里不断搜索,郭念舟,郭念舟,这个名字感觉十分陌生,如果以前与她有过交集,怎么也该有些印象才对。  “圣使大人,那年我十七岁,对他一见钟情,立誓非他不嫁,但是老贼卢鼎,却将我……将我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所以你杀了他?”  郭念舟点点头,神情有些激动,“可就是将老贼碎尸成段,也难泄我心头之愤,我通往爱情的道路,通往美好生活的道路,全被他封死,往后余生,不管有多长,我都只能孤孤单单一个人过,一个人悲惨渡过。”  周苍望着她通红的眼睛,怜悯之情油然而生,“郭姑娘不需如此,幸福生活只靠自己双手创造,没有谁能阻止。”  郭念舟摇摇头,“没有爱情,不能与相爱之人生活在一起,就算每日锦衣玉食也谈不上幸福。”  周苍沉默了,良久才问:“为何缘尽?”  郭念舟双眼终于滚下两颗豆大泪珠,双肩微微晃动,竟是抽涰起来。周苍看她模样楚楚可怜,几次欲伸手抚尉却知不妥,硬生生忍下来。  此时船靠了岸,岛上已聚得七八人,既有青莲弟子,也有禁军、大内高手,举头看着屋顶,与女贼坐一起之人既是青莲教圣使又是御前亲军,谁都没敢轻举妄动,纷纷通知并静候各自头儿到来。  “老贼他……玷污……玷污了我!”郭念舟终于哭出声,“圣使大人,你说……你说我还有资格去爱他吗?”  “有,当然有,每个人都有爱的权利。”周苍坚定地点点头道。  “可是,可是他再也不会爱我了!他不会接受我这不洁的躯体……肮脏的灵魂。”郭念舟双手掩脸哭泣。小公主赵蔻静躺在她双膝内,周苍只要一伸手便能将她接过来,可却没有动作,他不能趁人不备,更相信她不会伤害小公主。  “因为遭人玷污而瞧不起你,这样男子也不值得你去爱。”周苍柔声安慰道,“天下好男人多的是,又何必只爱他一个?”  说这话时,周苍内心无比复杂,知道自己很可能就是她口中的“他”,虽他不会因郭念舟非清白之躯而嫌弃,只已有心上人,又怎能再分心爱她?  郭念舟摇摇头,温柔目光之中带着大坚定,轻轻地道:“今生今世,只爱一人,天变地变,唯情不变。”  周苍大受感动,也更加好奇,“那到底他爱不爱你?”  郭念舟沉默好一会,道:“他不爱我,也不知道我爱他那么深。”  “是我不值得他爱。”郭念舟又补充道,想起数年前刻骨铭心的一幕,不禁心如刀割,“他……他嫌弃我脏不愿……呜呜……呜呜……”眼泪如断线的珠子,嘀嘀嗒嗒落在瓦面上,再也说不下去。  周苍不知该怎么安慰她才好,双手抱膝,看着一艘又一艘小船接近湖心岛,敦促她逃跑的想法于心头闪过,但很快就被压下,现在还能逃到那里去?  事情前因后果到底是怎样,又为何辜负了她一番真情,难道我当初真因她被卢老贼玷污而看不起她?  “圣使大人,我和他的故事说完了,轮你该回答我的问题。”  “你说的这人,是不是叫周苍?”  郭念舟脸上柔情忽现,万种仍不足以数,“是的,他就是大英雄周苍周公子。”  周苍又问:“你希望我是他不是他?”  郭念舟眼光不敢看向周苍,轻轻道:“我害怕你是他,又害怕你不是他。”  “为什么害怕我是他?”  “我……我害怕他……他瞧不起我。”  说这话时,郭念舟低下头,不敢与周苍目光交接。  船上心急如焚的蒙头神君、曾远彭、龙铁锚、周通不待船只靠岸,各展轻功跃上岛,奔至阁楼下。  “大……大……”周通遥见周苍与凶手坐一起,惊声呼叫,还好他立时收口,没将“哥”字吐出,心中惊疑如山一重又一重。  纵然周通收口及时但警觉的龙铁锚还是听出一丝端倪,抬头仔细打量屋顶男子,心中猛然一突,随后目光转向周通得到征实,禁不住暗骂周苍啊周苍,安稳日子才过几天,怎么你就淌进这趟浑水中来?  终于寻着小公主赵蔻,曾远彭又惊又喜,抬头大声喝道:“妖女,你将公主怎么了,快将小公主还回来!”  正等着周苍回答的郭念舟心中乱成一片麻,根本未听到吆喝,仿佛天地间就只余下她与圣使一般,静静坐屋脊上。鼓起那么大勇气向圣使表明心迹,已是将她灵魂抽空,不管圣使是不是他,她已完成一桩埋藏心底良久的心愿,那是倾诉的心愿,芸芸众生,任风云变幻沧海桑田,世间上终于有了第二人知悉:她,是那么爱他!她,一直为他活着!  周苍站起身朗声道:“公主没受到伤害只是睡着,大伙不用担心,更不要做出过激举动。”  只那蒙头神君根本没将他的话听进耳里,静心确定得敌人方位,身形晃动,一个旱地拨葱已站在檐顶上,离二人一丈不到,这一手轻功极其漂亮,犹如蚂蚱登天,当即赢得不少喝彩。  龙铁锚没有本事一跃登顶,只能站在地面抬头大叫道:“神君,莫要轻举妄动,小公主安全第一。”  蒙头神君头朝二人冷冷地道:“把小公主给我,留你们一条全尸。”  见这蒙头怪随时要出手,周苍道:“请神君于一旁静候,本将定将小公主安然无恙带回。”蒙头神君一怔道:“你是谁?”周苍道:“我是殿前司禁军。”  “殿前司禁军?”蒙头神君脑袋转向阁下征询,周通连忙道:“神君,他是我的部下,正在劝说女匪,请你耐心等候。”  蒙头神君哼了一声,脑袋回正,“谈得怎样,谈不成就别谈了。”周苍道:“郭姑娘已答应将小公主还回,但得保证让她安全离开。”  “郭姑娘,还郭姑娘,哼。”蒙头神君暗中估量,自信可在一招间制服郭念舟,“她想得很美,但不切合实际。”直接拒绝这所谓的条件,让杀害太师的凶手从他眼皮底下安全离开,对他无疑是个奇耻大辱。  这边郭念舟也终于回过神,她既杀卢鼎夫妇报得大仇,生死早置之度外,唯一未了心愿便想知道眼前圣使大人,是不是她心心念念的周苍。  “小公主在我手上,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敢伤小公主一根毫毛,本君让你生不如死。”  在这剑拔弩张的一刻,置身二者间的周苍突如遭一道闪电击中,黑暗大地亮堂堂一片,一个人影,一个名字,毫无征兆出现在脑海中,是她,原来念舟是她!  也在此时,蒙头神君出手了,一条漆黑影子绕过周苍,如鬼魅一般来到郭念舟身前,既发动攻击,也抢夺小公主。  屋脊还没有脚掌宽,郭念舟未料他说到就到,身形急退避开雷霆一击,但怀中小公主却已被夺了过去!郭念舟欲夺回小公主,飘身攻上,手中多了一把薄薄的柳叶刀,耀眼的刀光,成为雪夜中最明亮的光芒。  “不自量力。”蒙头神君抱着小公主,淡淡地道。  “蒙头怪,你勾结西夏人图谋不轨……”郭念舟口中怒斥,手上已连劈几刀。  “你找死!”蒙头神君低喝一声,全身衣袍鼓动猎猎发声,抬掌拍出,本欲留活口,不过听她口不择言立改主意取其性命。  周苍就站在蒙头神君身后,眼见得郭念舟危殆,想也不想抬指直点他背门心俞穴。  蒙头神君千料万料料不到身后周苍竟然会对他出毒手,注意力全在身前,忽觉背上一麻,心室剧痛难当,半身酥麻双腿发软,左臂更中一刀,身子晃了几晃摔于阁顶,压破了那碧玉般的瓦片。  小公主赵蔻随着蒙头神君打着滚从阁顶摔落,曾远彭眼疾手快一跃而起半空将她接住,轻轻落地。赵蔻有人接着,蒙头神君却没人接,从三层多高的楼顶摔下,径直砸在地上,发出呯的一声闷响。  心俞穴属人体三十六要穴之一,也即是江湖上俗称的死穴,被点中非死即残。蒙头神君是不幸的,却也是幸运的,点他死穴的周苍没有内力,又他有神功护体庇佑,纵周苍这一指出尽力,却也没让其当场丧命残废。  蒙头神君从高空跌下来摔得七荤八素,连吐好几口老血,心中怒极,躺地运使气息发觉经脉还算畅通,凝聚真气,翻身站起双腿一点跃升,欲重回阁顶将偷袭之人碎尸万段,好出一口恶气。  周苍见他这样也死不了且还有攻击力,诧异之余立马大叫:“蒙头怪勾结敌国西夏图谋不轨,抢夺公主,千万不要让他逃了!”  蒙头神君明明是去找他算账,却被说成逃跑,救公主说成抢夺公主,气得头壳顶生烟,但因周苍穿着殿前亲军服饰,不明就里的官兵有许多便相信了。龙铁锚毫无疑问站在师弟一边,心领神会的当即大声下令:“别让西夏狗奸细逃了,放箭,放箭,抓住他为国立功!”这边大内总管曾远彭早对蒙头神君恨之入骨,一直敢怒不敢言,现其靠山倒下,友军又对他突然发难,自己还等什么,立即指挥手下围捕蒙头神君,飞石袖箭铁莲子,倾巢而出。  眼见三支部队中两支发难,周通寻思今日发生之事,果是疑点重重,略一犹豫下也作出抓捕指令,当下弓箭暗器犹如飞蝗,纷纷射向蒙头神君。  猎人变成猎物,蒙头神君憋一肚子气连声狂吼,大骂狗奴才翻脸比翻书还快,胸中愤慨已无法用言语形容,随即再涌上两大口黑血,心室疼痛加剧,又他无眼可用,只能靠耳朵辨别弓箭来势,面对漫天而至的弓箭暗器已是无能为力,只好冒险从阁顶跳下。  曾远彭为人精滑,抢过一支长矛,展开绝妙轻功移形换位,先一步赶到他落下的地点,竖起予尖屏息静气等候。  蒙头神君心慌意乱从空中落下,忽感两腿间一阵冰凉,有尖锐器物深刺入胯!他一声惨呼,双手朝下挥拍乱打,内息猛烈吐放,一刹那间劲风如流急剧旋转,飞沙走石,周遭逼近的官兵纷纷向外翻飞,弓箭暗器都失去准头,连曾远彭也被逼得步步外撤,予尖未能得胯入腹,失去斩杀良机!  蒙头神君身心严重受创,半刻也不敢多呆,双脚踏地后以罡气护体往外逃窜,一路上人挡杀人,墙挡摧墙,树挡折树,片刻冲出一条血路,犹似那神勇无比的穿山甲神,所向披磨。  只这座江心岛四面环水,且看你如何逃走!  但众人全小看了蒙头神君,只见他奔到水岸边,开始时双腿还踩进水中,没奔几步便踏波而行!轻盈身影片刻间消失在雪夜里。  众人看傻了眼,原来轻功水上飘并非虚幻传说,而是确有其事。  震惊混乱过后,龙铁锚道:“曾总管,请你先带娘娘和公主回宫报平安好让圣上放心,这儿交给我和周副使处置即可。”  曾远彭道:“那便劳烦两位,我先回去覆命也,蒙头奸细勾结外敌弒主,劫掠娘娘公主,决不能让他逃走。”龙铁锚道:“自然,待总管空闲下来,还请施予援手。”  曾远彭点点头,抱着小公主登船离开,娘娘与小公主都平安无恙,他可以安心回去交差。  龙铁锚与周通稍作商量分头行动,龙铁锚负责抓捕青莲教众与追踪蒙头怪,周苍的事将则由周通来处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318章 底线 再说周苍祸水东引化解厄难,蒙头神君立成众矢之的,眼见他被官兵追赶得狼狈不堪,转头对郭念舟道:“念舟,你是丽莺姑娘对吗?”  郭念舟全身一颤,双眼含泪,点头道:“是,我是丽莺,你是周……周公子?”周苍深情道:“是,我是周苍!”  挂念惦记的心上人就站在眼前,郭念舟哇的一声又哭了,甚是楚楚可怜,“周公子,我……我以为……她们都说你被卢老贼害死了,因此想尽千方百计杀了他……杀了他……”  周苍闻言怔住,眼眶变红鼻子发酸,甜蜜感觉遍布心田,没想到竟然还有人如此关心惦记他的生死,“你费尽心思杀老贼是为我报仇!?”  郭念舟点点头,紧咬双唇不让自己哭出声,双肩微微抖动,一番柔情不再掩饰,肆意显露。  周苍感动得一把将她拥入怀里,双手紧箍柔软柳腰,“丽莺!丽莺!我真不知道你为我受尽了屈辱,为我付出那么多!”热泪没能忍住,串串落在怀中人儿的发梢上。  郭念舟一颗心在他的宽广厚实胸怀中完全融化,抬起小脸注视,周苍与她眼光交接,情不自禁低头吻上她一双惹人怜的薄唇。  这一吻,所有的忍辱负重都值了回来……  周通回到楼阁下,眼见得大哥周苍与杀害太师的凶手紧紧拥吻,一时愕然,不知该怎么办好,心中暗暗咒骂师兄龙铁锚奸滑,将这么一只烫手的山芋丢给他。  众官兵一时看看周通,一时看看阁顶久久不愿分开的二人,尽皆目瞪口呆。  忽然,一个黑影从阁后径直奔了过来,却不是蒙头神君是谁?原来适才他展开水上飘轻功踏波而奔,因无目可视,在宽阔平静湖面上无法直行,不知不觉走了弯路,竟然兜到岛后回了来!  眼尖的士兵率先发现他,大叫:“蒙头奸细回来了,蒙头奸细回来了!”周通一惊,立即指挥官兵抓捕。  蒙头神君直到这时才发现自己白跑一趟回至原点,心知无人引导万难离岛,即时冒险冲向周通,欲来一个擒贼先擒王。  他这一下算是赌对了,曾远彭龙铁锚已率部队离开,留在岛上兵力不多,更无强手,官兵尚组织不起有效拦截,蒙头神君已扑至周通身前!周通仓惶后退,却已迟了一步。  周苍在阁顶目睹忽变,周通命在旦夕,立即大叫道:“蒙头怪,休要再逃!”放开郭念舟,从高高阁顶上一跃而下。  再闻这把声音,蒙头神君浑身血液倒流,脑袋冒烟,想也不想转头扑向周苍,就拼上一条老命也要将这个可恶的家伙撕成碎片。  周苍落地后打了几个滚,跃身抢过一支长枪,也不回头,使出一记回马枪,直刺猛扑而来的敌人胸膛,蒙头神君听风辨器,急奔中一个旁跃闪开枪尖,稍一顿挫即时扑上。岂料周苍再非泛泛之辈,长枪在他手中舞得虎虎生风,一朵朵鲜艳花朵从颤动的枪尖下喷薄而出,印向飘忽不定的黑影,。  “梅朵!牡丹!水仙……这不是百花枪吗?”有官兵大叫。  “是百花枪,他是周苍周大公子!”还有人叫道。据传,周门只有周苍一人能使百花枪,也只有他能将百花枪使得出神入化。  数年前盘龙山庄,周苍以一支铁枪力拼未婚妻丁秋芸的仙剑,百花枪首现魅影,有幸观者如行花市,而后生出乱花渐欲迷人眼之感。  顿时,岛上官兵都认出这名军官是谁,平生第一次见识周门绝活秘技。  相应的,蒙头神君也知道对头是谁,他可不会将这个手下败将放进眼里,噢不,他已没了双眼,自然放不进去。但他几次信心满满的进逼,都让那层出不穷的花朵拦截阻隔,就算偶尔冲透花阵直面敌人,亦被其怪异拳脚逼退。  绽放花卉层出不穷,大小形态品种品样无一重复!一时三刻,纵横四海半生的蒙头神君竟找不到丝毫漏洞破绽。  蒙头神君心俞穴遭点左臂中刀,而后胯下遭巨物刺入漏血,元气实大伤,适才更提气于湖面奔行里许,真气早耗去大半,此刻面对曾经手到擒来之败将,已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听敌兴叹。  正所谓一枪在手,天下我有,周苍愈使信心愈强,原在蒙头神君手下一招也过不了,现不知不觉与心中最大阴霾鏖战上百招不落下风,怎叫一个欢喜了得。  蒙头神君久攻不下甚是焦急,忽地心生一计猛地跳出花圃,窜至一旁观战的郭念舟身前,拳打脚踢,郭念舟心系周苍走得近,面对偷袭毫无回旋余地,周苍急忙挺枪刺击阻止,那想只一瞬之间蒙头神君已把郭念舟拿下,转身置之枪前!  周苍大惊,硬生生止住枪击之势,枪尖只须往前再进半尺,郭念舟便要香消玉殒,蒙头神君冷冷地道:“周大公子,不想她死的话,便让我离开这里。”  郭念舟大叫:“公子别管我,蒙头怪恶贯满盈,千万不能放了他!”  听得郭念舟喊话,蒙头神君心更定下,他久攻不下,形势愈发不利,又自感无法顺利离开江心岛,便忽然袭击拿住郭念舟来威迫周苍,这个赌注算又下对了。  周苍立枪,毫不犹豫道:“你只须保证郭姑娘安全,让你离开又何妨。”  蒙头神君点点头:“你划船带我离开,上得岸自会把她还你,若出古惑,别怪我辣手摧花。”  “此事我可答应你,但请神君也不可出尔反尔,随意动念。”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两人谈判好,转身离开,周遭官兵们虽不得命令,却很识趣让开一条道。登舟前,周苍回看二弟,发现周通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已看不清脸容。  周苍划动小舟,于湖面速行,最后按指示在水草茂密岸边停靠,“神君,船已到时岸,请将郭姑娘放下走罢。”蒙头神君听虫鸣之声不绝,确认已到陆地,点点头道:“是的,我该走了,但你也该走了。”  周苍不解问道:“神君你说……”  未等问话说完,蒙头神君起身暴动,两掌一刚一柔,一前一后,往船尾周苍身上印击,周苍大惊,虽知蒙头神君阴险毒辣,却也未料到他更加卑鄙无耻,甫至水岸便把刚刚说过的话发过的誓只当放屁!  可放屁还留下一阵臭味证明它曾经存在,蒙头神君的誓言,发了就算,连屁也不如。  猝不及防的周苍只能微微侧身躲避,避开碑裂石第一掌,却无法躲开第二掌,呯的一声右膀被拍中,大叫一声,翻身摔入水里。  蒙头神君又朝水里连打几记罡掌,湖面即如大鞭炮炸开,激起水花丈余高,浊泥滚滚,本已停靠的小舟被浪头打得剧烈摇摆。  “周公子!周公子!”郭念舟大叫,眼见周苍落水生死未明,她双眼充满绝望,老天啊,你为什么对我如此残酷,好不容易与情郎相见,怎一转眼又要生离死别?  她穴道受制无法动弹,心中只在盼望小船也将她翻到水中,就算死,也要和情郎死在一块。  蒙头神君待浊浪平静,拎起郭念舟跳下船,悄立岸边。  周苍挨得蒙头神君的一记绵掌,全身如遭电击,心经脉胳似寸寸断裂,摔进水里的瞬间明白蒙头怪势将己置之死地,强忍痛楚拼尽全力潜游开去,果不其然身后水面连番炸裂,浊浪逼仄滚滚。他静潜水下,直至憋不住才浮出水面,此时岸边黑漆漆静悄悄,勉力缓缓游回岸边,已不见蒙头神君与郭念舟身影。  还好先前为救卢云芳,真气自丹田升起贯注全身尚留存,不但助他与蒙头神君斗了个势均力敌,更助他护住心脉抗过凶险殊甚的一击,不至危及生命。  经历这次死里逃生,周苍对底线一词有更深认识,有些人的底线,只有线,没有底。  岸边薄雪铺盖,周苍仰躺大口喘气,双眼凝望如墨夜空。与郭念舟相隔数年再重逢,相处时间仍是那么短暂,话儿仍未能说上几句,结局仍是惊人相似,最后都是郭念舟被人掳走,只不过这次,她的处境将更加艰险。  周苍躺着想着,倦意与困意一齐涌来,竟在大雪中昏睡过去。  拖着伤躯回到家已是第二天晌午,二弟周通与龙铁锚都在等他,见他有命归来甚是安慰,当了解得郭念舟杀人动机与遭遇,唏嘘不已,此番落于蒙头神君手中,几无生存之望。  周苍拜托二人打探蒙头神君踪迹,龙铁锚道:“蒙头神君勾结西夏人及江湖宵小,鬼鬼崇崇潜进京城,行迹如此可疑,必有不利于我朝图谋,曾总管、周副使与我埋头商量,深觉事态严重,今日早朝已圼报皇上,皇上十分重视,指令务必在他们动手前将他们抓捕,我等已调动兵马城里城外搜捕,但有消息,立即会通知你。”  周苍点点头,道:“谢龙将军。还有那青莲邪教害人无数,又与西夏人勾结,绝不可留。”龙铁锚道:“这层公子也可放心,我已将她们全部投进大牢,只待审查清楚,谁也逃不了狗头侧侍候。”  周苍大慰睡去,醒来已是两天后,下得床活动手脚已是无大碍,忽房门打开,香风扑鼻,一美妇款款走将进来,却不是丁秋芸是谁?  “大伯,你睡醒了。”丁秋芸甜甜一笑,手中捧了个托盘,盘中放一炖盅,。  “弟妹,你来了!”周苍颇感意外,虽同住一屋檐下,但上一回见她还是在蓝月天宫闹事那天,自此一直未曾相遇,可能两人都在刻意回避对方。  “什么来了,这两天是我在一直照顾你的好不好。”丁秋芸放下炖盅,又道:“知道你快要醒来,我特地去给你炖了条老山参汤补补身子。”  “弟妹有心。”周苍道,房间只他们二人,有些局促不安  “大伯,快趁热喝了这碗参汤罢。”丁秋芸捧起参汤道。  “谢谢弟妹。”周苍不便推却,伸手接过,“二弟呢?”  “你二弟这几日可忙了,已经两晚未回家,这不,他三番四次传来口信嘱咐我来替他悉心照顾你呢。”  周苍十分感动,“大伯总是惹事生非,闯祸无数,教你们担忧费心照顾,心里真的很过意不去。”  丁秋芸笑了笑没有接话,过半晌问:“参汤还烫吗,怎不喝?”  “不烫。”说完周苍将参汤一口喝完,把碗放下咂了咂嘴唇道:“温度刚好。”  丁秋芸坐下桌旁,微笑瞧着他,“你坐呀,傻站着做甚?”周苍有些尴尬,笑了笑坐下,眼光却落在那只喝干的碗上。  丁秋芸轻轻叹了一口气,道:“阿……苍,有些话儿我一直想对你说。”周苍闻言不由一颤,与她独处本已令他不安,现还抛去辈份直呼其名,更让他如坐针毡。  丁秋芸扑哧一声笑,“你很害怕我么?”周苍挺了挺胸膛道:“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敲门也不惊,我从不知道害怕为何物。”丁秋芸道:“这才是我印象中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愣小子。那你又为何坐立不安?”  周苍无可奈何,也不想东拉西扯,直接抛出问题关键处,“我们孤男寡女独处一室,虽是照顾,可传出去会惹人闲话的。”丁秋芸脸上一红,“只要咱们行得正企得直,又何必在意别人闲话?”见周苍没有回答,又道:“我们原也经常在一起,那时你可没这么多顾忌。”  周苍听她提到从前,从前花前月下的片断如潮水一般涌来,心下有种抽搐的痛,道:“你原是丁家小姐,可现在却已成我家少夫人,身份大不相同,又怎能相提并论?”  “是啊,物非物,人非人。你恨我吗?”丁秋芸幽幽问道。  “恨又能怎样,都过去那么久。”周苍黯然道。  “你恨我,说明你心里还有我。”丁秋芸鼓起勇气说出这一句话后,紧盯着周苍,仿佛要透过他双眼看清他心意。  周苍仿佛已预料到说“是”的后果,那是条一旦踏上就永远无法回头的路,他轻轻摇头:“你错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319章 地水汹涌 “我是错了,我知错了,我这辈子做过最大的错误是将还在病中的你抛弃。”丁秋芸情绪有些激动,“我无情,我无义,为此我良心一直受到煎熬,阿苍,请你原谅我,你能原谅我吗?”  周苍脸色有些苦涩,端起杯喝茶,品尝着一直封闭在心底深处不愿触碰的点点滴滴,“我从来没有怪过你,良禽择木而栖,人之常情,换作我,也会做出相同选择。”  “不,不,你不会,如受伤的是我,你会不离不弃一直陪在我身边,那怕是永远!”  这话正说到周苍心坎上,胸中痛苦忽然加倍放大,脸肌微微抽动,但他明白,己之欲亦勿施于人,丁秋芸做法无可厚非,轻轻摇头道:“你做出最明智的选择,而我只会被人嘲笑。”  “我宁愿被人嘲笑,被人说傻,阿苍,我恨我不够坚定!我恨我没有坚持!”丁秋芸说到激动处,忽然伸手抓住周苍的手。  周苍浑身有如触电,轻轻抽回手,“弟妹,我们回不到从前了。”  看着周苍的手如时光一般握不住从手中溜走,一声“弟妹”提醒她两人之间隔着一条无法逾越鸿沟,丁秋芸心痛如绞,“往事难道只能成追忆吗?”  周苍站起,走到窗前推开窗格,寒风钻入,箫索冬景更增房内压抑,“破镜难圆,覆水难收。”  “你还是那么迂腐守旧,就不能为爱勇敢踏出一步吗?你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连死都不怕,为何却不敢恨敢爱,冲破世俗规礼?”  周苍缓缓转过身,看向丁秋芸一字一句道:“因为我心里已没有你。”不能给她留有丝毫幻想,唯有快刀方能斩断乱麻。  丁秋芸如遭雷击,脸色变幻不定,是愤怒?是失望?还是悲伤?  “你骗我!”丁秋芸喃喃道。  “我没骗你,从醒来的那一刻起,我的心已经死了。”  丁秋芸呆立片刻,忽然怒叫道:“周苍,我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恨恨转身,摔门离开。  渐渐远去的背影,带不走周苍脸上苦涩。  宁教天下人负我,休教我负天下人。  这时一轻佻身影蹑手蹑脚进得房间,周苍回过神发现竟是王诗冲,“王公子,什么时候回的来?”  王诗冲一脸艳羡,压低声音问:“苍哥,是不是对弟妹行了不轨,我刚才看见周少夫人哭哭啼啼离开呢,怎么样,重‘操’旧人的感觉很爽吧?唉可惜我只有嫂子没有弟妹。”  周苍闻言怒极将王诗冲一顿暴揍,直打得他连声求饶方肯罢休,喝道:“有话快说,无事滚蛋。”  王诗冲摸着脑袋低声道:“这等暴躁,定是欲火得不到倾泻。”周苍气得脑袋冒出青烟,王诗冲看他又要动手,忙道:“别打别打,我这次来可是有重要事跟你说。”  “快说,说完给我滚蛋。”被王诗冲一顿胡说,周苍心情坏到极点。  王诗冲关上门,低声道:“苍哥,进来时小进子说你险些被蒙头怪打死?”周苍哼了一声道:“知道就好,还他娘胡说八道,嫌我死得不够快吗?”王诗冲道:“别闹,你猜我在天上人间见到了谁。”  所谓天上人间,为开封乃至全国最大的青楼,光妓女就过百人。  周苍随口道:“不会是蒙头怪吧。”王诗冲竖起大拇指,“恭喜你,猜对了。”  原来双龙寺抓拿白景灏一事失利后,王诗冲胡枫回封丘协助包拯调查袁立底细,开始时袁立表现淡定自然。可随着调查深入,愈来愈多疑点冒出,再传袁立时,发现她竟不辞而别,没了踪影。  由此,袁立资敌猜测得到证实。  爱恨交加的王诗冲接受不了事实,他要当面会袁立,质问她做婊子立牌坊就算了,为何还要卖国?为此他锲而不舍打探袁立消息,终从玉楼月一妓女口中得知袁立去向,当下按指引王诗冲追踪回京城,但搜遍天上人间却没见袁立身影,最后还是一相好妓女告诉他,袁立早些时候与一群混江湖的人离开妓院,当中一神秘黑衣人蒙着头,令她印象十分深刻。  实际上,王诗冲并未亲眼见着蒙头神君。  只这消息足以令周苍喜不自胜,立即唤来师弟王进,让马上去通知龙铁锚周通,自己则不顾身子未复原,拉了王诗冲兴冲冲赶去天上人间。  赶到时,那妓女正在陪客,周苍等不及,径闯房间,还好其时天光日白二人尚未宣淫,只雅兴被打断,嫖客大怒,发作,王诗冲忙冲他叫了一声高大人,嫖客一怔,看清闯入者乃多年道友,怒气顿消,笑脸以对,“王公子,莫非你也看上了她,要不咱哥俩同骑胭脂马驰骋云海?”  王诗冲嘻笑着一搭高大人肩膀,在他耳边低语,高大人看周苍几眼,频频点头,两人边说边走出房间。  周苍留在房间询问那外号胭脂马的妓女,胭脂马见多识广,不速之客闯入带来的惊慌迅速散去,眼见高大人与王诗冲对他都甚是敬畏,不敢摆架子,如实告知。  从回答中周苍肯定所谓“混江湖”那群人就是在江南庄里劫持娘娘公主的神秘汉子,他们离开江南庄后藏身妓院躲避官兵搜捕,于昨日会齐蒙头神君便离开。  “可见一二十岁左右女子在其中?”周苍向胭脂马形容郭念舟长相。  “没留意,他们分坐五辆大车离开,瞧不见车里有无女子,但我见得袁婊与一头领独坐一辆车呢。”胭脂马说话的语气轻蔑与艳羡并存。  “头领?长什么模样?”周苍忙问。  “那人头戴毡帽,满脸络腮胡子,双眼如炬,脸庞坚毅,外表放荡不羁却不又乏温柔沧桑……”胭脂马绘声绘色形容,看得出魂儿已被“沧桑不羁”的他勾走。  周苍回忆数日前莲花池一幕,记起从假山洞口走出来的十余汉子当中确有这么一号人物,心中有不安感觉,那头领会不会是令袁立心折卖国的西夏王爷野利鼕易?  如果是他,行险深入敌国腹地,此行绝不止于刺探军情,必有更大图谋  “他们去那里你知道吗?”  “不知,不过我好像听他们提起狼汤渠,也不知是不是去那里。”胭脂马道。  狼汤渠,古运河,故道自今河南荥阳北引黄河水东流,战国以来为中原水道交通干线,魏晋后自开封以下改称蔡水,以上改称汴水,汴水即汴河,狼汤渠亦称蒗荡渠。  周苍谢过胭脂马,在天上人间会齐龙铁锚周通,龙铁锚闻听详情立即逮捕老鸨龟儿审讯,怒斥妓院窝藏奸细知情不报,吓得众鸨龟屁滚尿流高声喊冤。  周苍担忧郭念舟生死,与二弟周通打声招呼,借来两匹骏马,不顾劝阻翻上马背往西方急驰。他与王诗冲要去的地方,自是阳武。  沿着汴水一路西奔,日落时行出百十余里,忽见一既大且深的坑洞现于马前,一大群民工正于当中忙碌,挖泥掘石,开渠引坡,干得热火朝天。周苍见胯下健马气喘吁吁,当即勒缰跳下马向民工讨水喝。  “周老弟!阿苍!”  周苍正喝着水,忽身后传来一声热切呼唤,转过头,发现叫他的正是许久不见的沈括,一身污泥,笑脸奔来,周苍大喜迎上。  彼时沈括听得周苍相告,立即奔赴南昌会见罗莞燕,两人冰释前嫌重归于好,自是有说不完的话,看不尽的笑脸。情到浓时怎说分离,沈括归期一推再推,直到十余天前才回京,工部早有任务等候委派,他屁股还未坐热就急匆匆赶了过来主持监工。  虽相识不久,虽离开不长,两人却如故交重逢,热烈互道别情,最后周苍问:“天色已晚,又处荒野,怎地还不收工?”沈括道:“哎,因我迟了回来耽误工期,不得没日没夜赶工。”周苍点点头问:“能按时完工吧?”沈括脸露忧色:“那里赶得及,现才挖好基础,可明日就是最后期限。”  王诗冲自来熟,即安慰道:“括哥不需忧虑,工部黎大人与我有大交情,到时我去跟他会会面,他必不会太过为难你。”沈括叹一口气道:“谢王公子关心,只此修的是坟墓,误了葬期,黎大人说话也不管用。”  周苍吃了一惊问:“修坟,修谁的坟?”  “能动用国家资源力量兴土木,自是皇亲国戚。”  王诗冲很是好奇问道:“是谁呢?我最近没听那个大人物逝世啊,并且这里风水好像也不怎么妙,地势低洼,临水建坟,不怕水淹么。”  沈括道:“是啊,我也奇怪,听说还是大师钦定的风水宝穴呢。”王诗冲道:“指不准这个风水大师与死者有仇呢。说了半天,到底墓主人是谁?”  沈括探头低声道:“国丈卢太师的夫人张老太太。”  王诗冲一拍脑袋道:“哎呀,原来是张老夫人!我倒是忘了……哈哈,哈哈哈哈……”说着说着,竟忍不住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沈括一脸诧异。  “我说风水大师与张老太太有仇真没说错,卢太师三天前横死……”  “什么?”沈括一脸不可置信,抓着王诗冲双肩摇晃:“你不是开玩笑?”  王诗冲止住笑意:“我怎敢拿国丈来开玩笑,京城里早已传得沸沸扬扬,就你还不知,不信你问苍哥,他可是亲身经历。”  “怎么死的?”  “掉粪坑里憋死了。”  沈括吃了一惊,了解详情后也忍不住笑了,长长舒一口气道:“看来风水堪舆术决非忽弄人的把戏,卢太师一生精于溜须拍马之术,在官场在中混得风生水起,只是人家略耍小手段,可怜的老太师便把命儿送。”  周苍拍了拍他肩膀,“这下可放心了吧?小弟还有要事,咱们改日再聚。”拱拱手道别,可刚踏上马,一阵自远而近的低沉呜鸣传来,空气似在微微颤动,工地上的民工停下手中活计,寻找声音来处。  须臾,呜鸣声转为轰隆隆巨响,地面在晃动撕裂,民工们面面相觑,脸色煞白,呆了片刻,发一声喊扔下手中器具四散奔逃。  “莫非是地震?”沈括被晃得摔倒,坐在地面惊呼。没让他有时间思考,更骇异的景像呈现眼前,身前巨坑忽然注起水来,水冒得又快又忽然,在坑下工作的民工没来得及逃跑,一古脑卷进浪涛中,轰隆水声下惨呼声不绝于耳。  激烈澎湃的浑浊泥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注满并冲出坑洞,坑沿大片泥土松塌没入水中,只片刻之间,水已漫坑淹至马脚,周苍见势不妙,叫道:“括哥上马。”探腰伸手将沈括拉上马,调转马头急驰,王诗冲慌忙跟上。  纵马跑上最近的高坡,勒马回头,适才站立的土坡已淹于浊浪下,地水自坑洞源源不绝冒出,翻腾四泄,洪水挟裹着来不及跑开的民工一头扑进汴水,如下山猛虎,气势惊人。  如原先的汴水是个温柔恰静姑娘,现得到地水加注的汴水则犹如河东狮吼的悍妇,声声巨吼下,奔腾东去。  周苍惊呼:“那来这么多的水,难道掘穿了地下河?”沈括仿如吓傻,脸色惨白,望着暴涨的汴水,一声不吭。  “糟了,完了!”忽然沈括一声惨呼,晃了晃从马背摔下,周苍手急眼快,抄手抓住他手臂,轻轻放下。沈括双腿无力,颓坐地上,喃喃道:“完了!完了!”  “什么完了?这是自然灾害为不可抗力,要怪也怪不到你头上,括哥无须担心。”周苍道。  “不,不是的,汴梁城要被洪水淹没!”沈括微微颤抖道。  周苍大叫一声,他怎么没想到这层?滔滔洪水沿汴河一路东狂奔,百万人口的汴梁城首当其冲!繁华皇城,烟花之地,凶猛洪水过境,一切将荡然无存。  “这是一场阴谋,这是一场阴谋!”沈括站起,挥拳向天嘶声裂肺大叫。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320章 黄河之水地下来 一向斯文的沈括狂态尽呈,异常举止使得周苍颇为担心,立即安慰道:“括兄,此去汴梁百余里,说不定河水从那里就泄走,未必……”沈括转身对他大吼:“你懂什么,汴河两岸河堤刚得加固,按百年一遇洪水标准建设,由我亲自设计监工……阴谋,都是阴谋哪!”  周苍抓着他双臂摇晃:“沈括,既然是人祸阴谋,那就一定有破解阻止方法,你先冷静下来,咱们好好分析计议。”  沈括两眼一亮,跟前有一个无所不能的周苍,说不定事情还未到不可挽回的地步。他冷静下来,招手呼唤幸存的民工监头聚集过来,说道:“我们挖穿地下水脉,地水无穷无尽,汹涌扑向下游,或将京师淹没,你们立即回去通知官府百姓,好让他们做好准备……尽快组织人力在乌霸乡榄村段右岸挖开汴河堤坝泄洪……”  周苍也没闲着,联想到行踪诡秘的西夏人,总觉他们居心叵测,拉来两个监工,吩咐他们回城后以周苍名义分别求见龙铁锚与周通,传话可能有逆贼趁洪水泛滥之机作乱,须加倍小心。  望着众人离去背影,周苍问道:“何以见得人祸阴谋?”沈括脸色凝重:“王公子提醒了我,正常人谁会在水边建坟,他们只不过借建坟之名实施挖掘罢了。”周苍点点头又问:“他们又是谁?”  沈括思绪回到昨日这个时候,工人正忙着,一群男女十余人乘坐马车突然到来,站在坑边指指点点,监头驱赶无果,当中更有人招呼沈括过去问挖了多深,沈括看一伙人神秘古怪,没有回答,他们倒也没做什么出格之事,后来一胖头陀径直跃下三四丈深的坑底检查,可把众人吓一大跳。  听到这,周苍心中已知这伙人身伤,正是昨日离京的西夏人。很显然,卢太师参与了这场水淹汴梁的阴谋当中,最起码也是被人利用。  “他们怎知道此处地下有大水脉?”周苍看着坑洞问。  “是啊,他们怎知道地下有大河?”沈括喃喃,陷入沉思的他忽地大叫:“不,不对,地下原本没有大河!”  “此话怎说?”  “这坑挖了那么深始终未见渗水未有异状,可见其下并无水源;其次刚才的呜鸣声自远而近传来,不正是水流奔涌所发声响吗?地底下原是存有水脉通道,只是干涸的!”  周苍听罢心中一凛,回想适才所见所闻,也同意沈括说法,“你说水从别处流来?那来自那里?”  沈括叫道:“黄河,一定是黄河之水。”  周苍啊的一声:“原未如此,原来如此!西夏人所以去狼汤渠,可能就为引黄河水进入水脉,以达水淹汴梁之目的。”  三人埋头探讨分析,大致弄清事件脉络。西夏国狼子野心,安插蒙头怪于国丈身边打探情报,伺机而动。若非如此,武功盖世的蒙头怪怎委下身段做太师保镖?  待时机成熟后,幕后始作俑者西夏大头目领一众喽啰进入大宋国,坐镇京城指挥,恰逢张夫人遭遇不测,他们便在靠近汴河的水脉上挑一地点,假借为张老太太建坟之机挖坑,随后引来黄河水,咆哮而下,径袭汴粱。  借官家之名兴土木,朝廷州府无人察觉异常,连沈括也被蒙在鼓里,西夏人使得好一手瞒天过海!  沈括道:“羊亡,须补牢。”周苍问:“如何补?”沈括道:“水脉原本干涸无水,说明上游有一水闸控制黄河水收放。”周苍跳起来:“那还等什么,咱们立即去关了水闸。”  沈括迟疑道:“这伙人有恃无恐深入我国腹地,自是个个武功非凡,凭咱三人怎对付得来?需调来精兵强将帮忙方可成事。”周苍道:“你说得没错,可任由洪水肆虐多一天,汴梁将面没城之厄,不知有多少百姓家破人亡流离失所,若有逆贼趁机作乱,将更加不得了。”  王诗冲大义凛然道:“拯苍生于危难,我辈义不容辞。”  “那好,咱们一边上报一边去狼汤渠探个究竟。”  商量完毕,三人共乘二马往阳武县驰去,奔行一夜,天明时分到达狼汤渠。  狼汤渠,古之百尺沟也,实为当地颖水,南合交口,东出新沟,颖上有堰,谓之新阳堰,又称百尺堰。  下得马,沈括双腿八开,摇摇欲坠,连路也不会走了。  入堰旁一村,寻保长,告之来意,保长大惊,即遣人赴衙禀告,为增可信,周苍写寥寥数字短笺,署名殿前司指挥副使周通。  保长识字,更不怀疑,聚集村人听候指示。  沈括问村民,近几日可见陌生人出没,并大致形容长相。一村妇答曰日前见得五辆马车经过,驾车人孔武青壮,与寻常车夫有异,还因多看几眼招来漫骂,并指明行进方向。  沈括甚喜,又问近日可见异状听异音,一老妪独居村东,称两日前凌晨时分被呜咽声吵醒,后有隐隐流水声持续,自此安静时分皆可闻,却无法辨别水声发自何处。  保长带三人至老妪居处,沈括以耳贴地片刻,站起指着远处一棵槐树,“水道就在树下,深约五丈。”  水道自西北流向东南,而五辆马车也正是往着水道上游行驶。  周苍指着西北方问那边有什么,众人皆答,离百尺堰十六七里开外,有座不高石山,山顶一眼丰泉,水帘挂壁,水激底石声响如雷,漾雾蔽日,故名沯山,泉水常年不歇,滋养周边百姓。  三人一听更喜,均以为沯山之“沯”实为“闸”也,还道会有番艰难波折,未想轻易便探知水闸所在。  问起黄河地下水道及水闸相关传闻,众村民茫然,无可置答。  沯山,其形似磨,故又名磨山。  宽阔大地平整无垠,挨近天边,三粒黑点晃动,行得近,看清原来是三个挑着担子的农民。  行至山脚,轰隆隆水声传来,转一个弯,一条银带自峰顶垂入山谷。穿过一片树林,见路上停得三辆马车,上山路口守得四名汉子,凶神恶煞阻拦驱赶上山者。有倔强者硬要上山,据理力争,未想一汉子抬脚便踢,直将那人踢飞出三四丈远,摔倒后再也没爬起来。  三青年农民乃周苍沈括王诗冲所扮,于林中远远看着,沈括道:“看来咱们得另找上山之路。”周苍道:“沯山四面皆陡峭崖壁,找也白找,欲上山,还须得走此路,不然那位大哥也不致送命。”  “你可有信心将他们全干掉?”王诗冲问。  “敌情未明,硬闯说不定会惊动山上恶人,如若引来胖头陀或蒙头怪,哪咱们就离死不远了。”周苍摇摇头道。  “可有妙计?”沈括皱起眉头。  周苍目光落在三辆马车,眼珠一转,计上心头。  “嘿嘿,兀那狗贼,连俺们的马车也敢偷,俺瞧你定是活得不耐烦。”道口一黑汉发现有人偷马车,大呼小叫撒腿追将上去。  余下三人面面相觑,从未想过天底下有如此浑人,青天白日于老虎眼皮低下偷车,纯属送人头哪。  黑汉奔走如风,很快便追上马车,正想把驾使之人扯下座,忽然车窗打开,有人朝他扔石头,啪的一声正中脸膛,砸断两颗大牙。黑汉未想偷车贼还有同伙,猝不及防挨一记石头,怒得他全身毛发直竖,吐出牙齿血水,一声怪叫,发狂般追了上去。  马车行不快,不需片刻黑汉又追上,伸手扯开厚厚布帘直接跃入车厢内,欲先报那断齿之恨,怪只怪其太过轻敌,立足未稳之际,忽然冒出一柄尖刀抵着他胸口。  “跪下。”一声沉闷喝声响起。  黑汉横蛮粗鲁,竟将尖刀视若无物,挥手击杀,噗的一声,尖刀刺入胸膛,黑汉低呼一声,举起的大手无力垂下,瞪圆的双眼不甘闭上,直至死,也未能看见敌人模样。  “黑老三怎还不回来?林生斌,你去看看三哥究竟怎一回事。”另一边,把守道口的老大吩咐道。  那唤作林生斌的瘦汉点点头,脚不点地飘入林子里,眼见马车停在路上,尖声叫道:“三哥,三哥,你跑去那了?”  此人生性谨慎,先绕马车转了两圈,未见异常,从背上抽出一把铁剪挑开车幕,猛见三哥大老黑垂头坐于车厢内,身下一大滩血,惕然惊心,全身汗毛直竖,不假思索往前窜跃,一回头,身后已多一青年,手握金刀劈下。若不是他机警,此时已被劈成两半  “老大,有敌人!老大,有敌人!”林生斌不等对方说话或再度攻击,立即扯开喉咙大叫,同时身形一晃,往左首闪去。  “可恶。”周苍暗骂,这家伙好奸滑,见了敌人,不是想着怎么为同伴报仇,而是先大喊救命并溜之大吉。  林生斌奔得正急,忽一支银枪当胸刺来,他陡然止步侧闪,手中长剪往偷袭者脑袋剪去。  唰的一声,一丛黑发随风而起,于林间飘飘荡荡。  林生斌更不停留,背后似生了眼睛也不用回头,接连闪开后面敌人几记凌厉追砍,边往前奔逃边叫:“有敌人!快来救命……”  周苍追赶念头未起,林生斌便于瞬息之间钻出林子没了影踪,惟余惊惶叫声隐隐。  王诗冲摸着脑袋,张口结舌,脸色无比苍白,只须脖子缩迟那么半刻,被剪飞的不止是头发,还有一整颗脑袋!  “这家伙武艺轻功好强的样子,我便应付不过来,幸好他胆小如鼠忙着逃跑,不然你怎躲得开他的第二下反击。”周苍摸着王诗冲几近光秃的天灵盖宽慰道。  王诗冲回过神来,颤抖着道:“单是一个守道的卒子武功便这样厉害,咱们还是赶紧逃……哎等等我……你等上我……”  两人如丧家之犬一前一后奔入茂密林中,会齐沈括,趴在草蔓中,提心吊胆等好一会,未见有何动静。  “难道外面三人都怕了咱们,竟然不敢入林来找咱们算账?王公子,你出去瞧瞧。”  “呸,要去你去,我脑袋险些丢了,魂魄还没回齐呢。”  又过好久,周苍终于忍耐不住,蹑手蹑脚走到林子边缘,偷眼瞧出去,道口三人仍在,不过并非站着,不约而同的都睡倒在地。  搞什么鬼,他们莫非站得累了,躺地休息一会?周苍莫明其妙,回去让沈括挑上担子走近看看。  渐行渐近,三人仍躺尸般一动不动,终于,沈括看得清楚,三人都圆睁着双眼,早已断气。  “戳死你个病鬼,戳爆你两只卵蛋,让你奶奶的敢剪本公子的脑袋。”得迅的王诗冲赶至,持银枪不停戳击瘦汉裤裆。  “是谁片刻之间击毙三人,简直匪夷所思。”周苍双眼透着恐惧,瘦子轻功甚是了得,竟也没能逃出半步,足见杀人者武功深不可测,难道一伙人起了内讧,竟是他下的毒手?想来想去,周苍认为只有蒙头神君才能瞬间击毙三人。  “管他是谁,反正是友非敌,咱们赶紧上去把水闸关了要紧。”沈括催促道。  三人没再停留,沿山道一路向上,途中又见两具尸体,身上都未见伤,却都死得不能再死。  “水闸在那?不会这整座山就闸门吧。”绕沯山平整的峰顶转四五圈未见有洞口裂纹之类,王诗冲忍不住发牢骚。  沈括道:“世代生活在周边的村民都没发现沯山奥秘,表明进口一定十分隐秘。”  周苍走到泉池边,俯身拨了拨泉水,泉水竟丝毫不觉冰凉,甚至还有一些暖暖感觉,“不会进口在潭中吧?”  王诗冲道:“跳下去看看不就知……”也没等他说完,扑通声响,周苍已一头扎进池子里,如一条大鱼在池中翻腾几下便没了踪影。  过得片刻,周苍探出头,抹了一把水道:“进口果在下面,快跟我来。”王诗冲这时却犹豫起来,“就咱三人,沈老哥还是个文弱书生,怎斗得过洞内一伙恶人,还是等上龙将军周指挥使再进去吧。”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321章 老书生的报复 周苍倒也没强求,“好罢,你留下等援军到来。”沈括却道:“王老弟,若他们有人回来,将下面几人之死赖到你头上,你可应付得来?”  王诗冲听罢打了个寒战,横竖都死,何不干脆死得壮烈?咬咬牙,纵身跳入温暖泉水中。他与沈括都会游泳,往下潜约丈半深,池壁有一洞,钻进去潜游五丈左右便出了水面。  出水后的道路是条可容纳一辆马车通行的甬道,甬道倾斜往下,每隔一段距离石壁上挂得崭新灯盏,油量充足,显然西夏人为方便进出挂上。  约莫下至山腹处,有激流奔腾之声传至,耳膜震动,再往下走一段路,水声中隐隐夹杂着呼喝,周苍回头作了个安静手势,蹑手蹑脚下行六七丈,眼前陡然开阔,一个诺大山洞出现身前。  洞内刀光剑影,呼喝不绝,六名西夏好手正围攻一名老者,老者宽袍大袖,须眉皆白,奔跃若飞,颇有出尘之态,以一敌六仍不落下风。  七人相斗之旁是条是干涸地下河,一股巨大激流自山壁上一个圆形洞口喷薄而出,冲出四五丈远,落于石滩上发出轰隆巨响,水流汇集成潭,翻翻滚滚往地下深处泄去。  见杀西夏人者非蒙头神君,老者是友非敌,周苍先自松一口气,大踏步走出,喝道:“以六打一,好不要脸。”  六名西夏人并不鸟他,或说根本没空理会他。  周苍抽出背上逆刀,正欲加入战团,忽听那老者道:“小朋友,快去解决下面的人,这儿我能应付。”  下面?周苍闻言奔至河岸一看,只见对面石壁又现两个圆形出水口,自内喷出两股激流,愈发增大!三股水流汇集,气势更加磅薄,虽打斗近在咫尺,吆喝声已不可闻。  这还得了,一个出水口已引来巨量黄河水,再开两个口子,岂不把整条黄河水都引至汴梁地区?这伙西夏人好恶阴险,多年的边境战争打不赢,便想出这么一条水淹敌国首都的恶毒诡计。  周苍只气得血脉贲张,手提逆刀跳下一丈多深的河床,左右看看,看得右首山壁上有一虚掩石门,内有微光透出。他虽激愤,却不失谨慎,确认安全后方推门进入,拾阶行得四丈余高,眼前是一座巨大石室,扎扎叽叽之声响彻于室。  还未看清室内情形,一鞭一钹自左右袭来,周苍反应神速,一个斜窜躲开,手握逆刀展开反击。偷袭者一道一僧,胖道士拿的是两面铜锋利铜钹,瘦各尚持八节鞭,使的都是异兵奇器。  周苍初以为两人仓惶间拿错兵器穿错衣服,特别是胖道人使铜钹,更加让人匪夷所思,乍见之下想笑,却险些被铜钹割成两半被长鞭绕脖,不得不闭嘴凝神以待。  石室深处,一名留着三络长须的老书生,痴痴看着墙上缓缓转动的大石盘,嘴角挑起,露出一抹残忍微笑,仿佛已看见百万人口的开封府淹没在滚滚洪流下,无数人流离失所,那哭爹唤娘、骨肉分离的悲惨哭声,佛如天籁之音,听得他如痴如醉,对身后发生的激烈的打斗竟丝毫不觉。  周苍深知敌人个个都是好手,甫一交锋便使上屠残刀上最厉害霸道的招式,配合刀经所传最精微奥妙奥的变化,与僧道两名敌人鏖战起来,端的是一个天昏地暗。  但见鞭如龙,钹如云,龙穿云,云蔽龙,配合得甚是好看,可好看有个鸟用,随着对手进入状态,一鞭两钹,在金光中进退维谷,频频遇险,一颗颗血滴飞溅墙上,化成朵朵鲜艳无比的梅花。  进入状态的周苍心无旁骛,一双眼睛只是盯着鞭与钹,轰隆隆的水声已进入不了他耳,逆刀与他,仿佛融为一体,刀之所至,心眼所达。  也不知过了多久,斗了多少招,石室里终于没了动静。站着的周苍双眼通红,衣裳破烂,染满大片大片血迹,有敌人的,更多是自己的。躺下的瘦僧胖道,一个胸口被刺穿,一个咽喉被划破,皆已永远睡了过去。  机括终于走到尽头,扎扎扎声停下,老书生也从幻境中回到现实,忽感鼻孔中钻入一股浓重血腥味,转过头,眼前所见将他吓得心脏几近破裂,蹬蹬蹬往后退,靠在石盘上。  一个脸目沉冷的青年,提着把金色的刀,滴着血的刀,正指着他咽喉。稍远处,王爷派来保护他的僧道都已倒下,身下一大滩血。  “你是谁……你想……干什么?”老书生陡见恶人,吓得浑身发战,颤声问。  “快把水闸关闭。”周苍冷冷道。  老书生呆了一呆镇静下来,脸上缓现冷酷表情,“我好不容易才引来黄河水造福开封百姓,怎能关闸?”  周苍将刀尖抵至他喉咙,恶狠狠道:“立即关闭水闸,不然取你狗命。”  老书生摇摇头道:“为打开黄河阳武闸口,我穷尽一生心血,现如今心愿达成,死也愿了。”  周苍大怒喝道:“你把黄河水引到开封,要淹死多少百姓你知道吗?”老书生一改之前畏缩恐惧神态,将逆刀视若无物,挺起胸膛大声道:“我就是要淹死他们,淹死得愈多,我愈兴奋!他们全死光我才高兴……”  “可恶!”  周苍怒极,一脚踹其小腹。老书生怎生受得了,口喷鲜血,弯下身子瘫坐,他倔强地抬起头,“哈哈,哈……有那么多……人陪葬,叶某死不……死得不亏……”  周苍去关水闸,在繁复操作台上反复拔弄未见动静,又急又气,抓着老书生胸襟提起抵在石盘上,喝道:“告诉我怎关,饶你一死。”老书生吐出几口血,笑道:“我花了那么多心血才打开,怎可能会告诉你方法,简直痴心妄想哈哈……”  虽更怒,但周苍这时反而冷静下来,“你为什么要这样干?”  老书生嘿嘿一笑:“天下人负我,我负天下人,前半生叶某受尽他人凌辱轻视,后半生叶某要加倍偿还他们。”说话时,恶毒光芒不时从他浑浊眼眸闪出,教人看得怒火冲天。  “受苦受难的终究是百姓,他们都是无辜的,为什么还要害他们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周苍沉住气问。  “谁教他们在我落难时,不仅不施以援手,还落井下石!欺负、凌辱、白眼、漫骂,我都能一一忍受,可为什么他们还我娘子、杀我幼子、卖我女儿,为什么,为什么苍天要这样对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老书生愈说愈激动,直至声泪俱下。  “那些是歹徒,不是百姓,他们是谁?让我来替你报仇。”  “不,他们就是老百姓。”老书生扯开喉咙大叫:“残害我叶辰东一家的,都是我的同窗、同僚、邻居、亲戚、朋友,都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老百姓!他们在我落难时变本加厉的落井下石……”  “他们都有两副脸孔,一面是老实巴交的良民,一面是残忍的恶魔!你根本想像不到他们露出本性时的丑恶嘴脸,是那么的令人绝望,你永远无法体会……”  “不管过去经历过什么冤屈苦难,都不是你水淹百姓的借口。”周苍平静地道。  这自称叶辰东东的老书生嘿嘿冷笑,斜睨周苍不再说话。面对挑衅,周苍没动怒,寻思此人意志坚决悍不畏死,指望其回心转意决无可能,该怎么办才好?忽地他想到一人,喜叫着掉头奔出石室。  “沈括沈括,快跟我来!”  沿阶下至河床,发现水已漫踝,岸上七人仍在激战,顾不得帮忙,周苍拉着沈括之手重回石室。  沈括明其意,知担重,开封府百万百姓的身家性命都系于他手,静立石室中,双眼盯着操作台沉思。  操作台上有摇柄,转盘,孔眼,拉环,按扭,星罗棋布,外行如周苍者,根本不知作用几何,无从下手。  王诗冲也跟着进来,知悉情由后愤怒不已,提银枪扎入叶辰东大腿上狠狠折磨,剧痛之下叶辰东非但不求饶嘴角反露出嘲讽之意,“除……了我,普天下没人知道怎样开关水闸,你们不用白费心机力气,赶紧逃命去吧哈哈……”  “雕虫小技也想难倒我们!”王诗冲冷笑道。  “雕虫小技?”叶辰东吐出一囗血水,嘲弄道:“先人为防水闸误开误关,设置三道保险,巧妙缜密,环环相扣,欲解开这三道保险,需有深厚的天文、机括与数术功底,你们想关水闸,简直是不自量力。”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话犹如醍醐灌顶,给一旁毫无头绪的沈括指明道路,即时换了一种思路,结合天文数术知识反复推敲试错,力图解开保险。  沈括潜心思索研究之际,王诗冲于一旁起劲折磨逼问,周苍则出石室助老者战西夏六武士。  六武士身着统一服饰,一般身材,一般年纪,连相貌也有几分相似,穿花蝴蝶根本分不清谁是谁。他们手持长剑,脚踏天罡步,进有章,退有法,组成一个攻守严密剑阵,一人进攻,二人防守,二人进攻,四人防守,先立于不败之地,再图进取。  白发老者虽修为高出他们每人一大截,可面对西夏国技精武六截阵,面对配合得天衣无缝配的六人,竟是老鼠拉龟无从下手,还几次险被长剑洞穿。  六截阵须六人齐使,少一人威力大减,少二人根基不牢,因此周苍等三人进进出出石室,也没有分出人手来拦截阻击,可有敝必有利,不管敌方增加一名或多名强援,精武六截阵也不会感受压力增大。  对阵双方原是势均力敌,周苍本以为自己加入很快就可获胜,孰不料施展浑身解数,仍与敌人斗得个难分难解,自己加入纯粹浪费时间精力。他越战越惑,找了个机会跳出战团,竟发现大水已漫岸堤,交战的每人涉水而斗,动作都滞缓下来。  原来叶辰东打开三道水闸,引来黄河水量猛增三倍,地下河道排泄不及,河水渐渐囤积升高,周苍不由一惊,石室出口通道已遭淹没,沈括王诗冲性命堪忧!正想潜回石室营救,却听甬道隐隐传来急速脚步声(出水口已淹没水下,水声大减)。  他忙奔过去藏身甬道口后,须臾一人奔将出来,正是于莲花池把大内头子曾远彭打得狼狈不堪的胖头陀,随后进来的是瘦削汉子,而后一名体态稍胖步履沉稳的锦衣汉进入,身边伴着一女子,却不是袁立是谁?  锦衣汉莫不是西夏王爷野利鼕易?  周苍躲在出囗后不敢轻举妄动,果不其然,蒙头神君跟着踏出洞口,最后被他掳走的郭念舟也现身,看着她瘦弱且孤单无助背影,周苍心若有泉,柔情泛起,无论如何也要将她救出。  那边厢西夏六武士终于等来强援,可惜他们性命也将走到尽头,黄河水已漫至膝盖,这对依仗巧妙步法、高深阵法的他们尤其不利,涩滞代替灵活,沉重代替轻盈,原本默契的六人各自为战,阵已不复阵,破绽频现。  白发老者陡然发出一阵洪亮笑声,身影忽起,踏波而动,以迅捷无伦的身法欺近敌人,犹似一阵阴风绕着六武士旋转。胖头陀等人大惊,欲救援却已来不及,眼睁睁看着六个同伴被毙于掌下。  胖头陀哇哇大叫,挥禅杖欲跳入水里为伙伴报仇,锦袍汉摆摆手,胖头陀只好作罢,顿脚搓杖,恨得牙都要咬碎。  “你是谁?”锦袍汉神态如常,丝毫不为损失好手而心痛。  白发老者扫望着暴涨的河水,叹道:“老夫终究还是迟来一步,让你们奸计得逞。”  胖头陀将禅枝一顿,嗡声嗡气喝道:“大胆,王爷问你是谁,快如实回答。”  老者瞄了他一眼,“你问问他。”说着眼光落在蒙头神君身上。  众人齐齐转头看向身后神君,蒙头神君缓缓道:“大师兄,未曾想咱们两把老骨头相隔多年还有柤见一天,别来无恙罢?”  众人一惊,大师兄?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322章 困守石室 洞内无人知晓蒙头神君来历,只知其武功出神入化臻,天下少有敌手,而这白头翁竟是他师兄,武功自然不逊甚至更好,怪不得能将精武六截阵破了。  “是啊,一晃已过二十年。二师弟,没想到你武功不但恢复且更精进,可喜可贺。”白发老者道。  蒙头神君道:“同贺同贺,大师兄智破精武六截阵,计谋老到不输年轻时候。秦师兄为何还站在水里,上来吧。”  秦姓老者笑了笑,“宁伴君伴虎,不伴二师弟。”蒙头神君哼了一声,冷声道:“难道你做缩头乌龟站在水里,就能躲过一劫?”  “哈哈,哈哈,钟师弟,你也曾是受人敬仰的一代宗师,怎地愈活愈低微,竟成为走狗为西夏蛮夷卖力?”秦老者转移了话题,言辞犀利,毫不留情。  蒙头神君忽地腾身而起,“秦师兄,口惠能换回你一条命吗?”边说边凌空劈出两掌,隔空打向老者。人未到,掌力已至,老者身周河水激荡澎湃。  老者不躲不闪,伸手连接二掌。  “嘭!嘭!”两声巨响,犹如天雷炸裂,震得各人双耳嗡嗡作响。师兄弟相隔多年见面,客套话未多说几句便生死相拼,看来两人间积怨仇恨并未随时间流逝而减淡。  旋流上,二人踏波展开激烈较量,巨响频频传出。这一拼斗,不仅是武功上的比拼,更是轻功的比拼,只因不管是谁先没入水中,灵活性急减,落败不可避免。  郭念舟脸色苍白憔悴,披头散发,双手被反绑,失魂落魄站于一旁,想见她这几天受尽折磨。眼见时机生成,周苍即行偷袭,一刀一个把看押郭念舟的两名西夏武士从后刺死。  瘦削汉首先发现异常,轻喝一声,飘身攻向周苍。周苍见敌人来势迅猛,不敢多耽搁,大叫一声:“前辈请跟我走!”虚劈一刀,拉着郭念舟扑通一声跳进水里。  周苍之所以做出这样选择,一来不愿丢下沈括王诗冲独自逃命,二来他自认轻功不佳,带着只余半条命的郭念舟进甬道逃命,摆脱追击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如此出人意表举动反令精瘦汉子措手不及,瞪眼干瞧着二人没入水里,那袁立应变倒是敏捷,腾空而起,掠过水面,长剑刺入水中,翻起一股血水。  这一剑恰恰刺中周苍左背,若孤身一人,他必会翻身与袁立缠斗,但此时保郭念舟安全乃重中之重,只好忍气忍痛,拉着郭念舟往深水里钻。  水面波滔汹涌,水下激流盘旋,光线暗淡,可这都无法难倒周苍,潜下河床摸索,很快找到石门并顺利进入石室。石室高出河床许多,未受河水暴涨影响。周苍与郭念舟二人前脚刚离开水面,身后哗啦哗啦声响,水面又冒出一颗脑袋,定睛一瞧,正是那白发老者。  原来老者与师弟蒙头神君正斗得不亦乐乎,忽听周苍叫唤跟他逃命,环视四周,岸上两大高手虎视眈眈,与师弟五百招内难分高下,几无闯出去可能,当下哈哈大笑道:“钟师弟,水面上难分高低,不如咱们到水里决出胜负?”  蒙头神君冷哼道:“谁说分不出……秦师兄别走!”未等话说完,老者已一头扎进激流中,惟留下一片水花。  岸上锦袍汉、精瘦汉子、胖头陀、袁立等人面面相觑,两拔敌人逃命的方式太过匪夷所思,任你水性再好跳进地下激流与把脑袋伸进绳套无异,都是九死一生结局。  蒙头神君呆半晌飘回岸上,说道:“他们走得决绝肯定是钻入石室里头,只看他们能躲到什么时候。”  一语惊醒梦中人,锦袍汉汉点头道:“神君说的是,咱们就在这里把守,困也困死他们。”  石室里,沈括仍在沉思,老书生叶辰东奄奄一息,周苍三人的出现,吸引王诗冲的注意力,停下折磨。  周苍没敢打扰沈括,执着郭念舟双手细看:“念舟,我来迟,让你受委屈了。”郭念舟精神萎靡,直到这时才看清扯她入水的正是日思夜想之人,颤抖着仰起头,双眼满含泪水,“公子……是你,真的是你!就知道你不会弃我不顾。”周苍深情道:“念舟,都是我不好让你遭到伤害,从现在开始,我会好好保护你,决不会你再受委屈。”  郭念舟芳心大慰,投进周苍怀里,脸庞紧紧贴于胸膛,情郎坚实心跳,让她体会到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秦姓老者看着渐渐升高的水位,脸上忧色甚重,长叹一声,“师父,师父,弟子没管教团结好师弟,以致钟师弟投身敌国为虎作伥,犯下的罪恶罄竹难书,弟子死后也没脸见您老人家哪!”  还好水位涨到一定高度便没再涨,六人躲在石室里暂时无忧。  王诗冲最是闲不住,见周苍与郭念舟情意浓浓有说不尽话儿,叶辰东命若悬丝陷入昏迷,更不敢分沈括心,便与老者交谈起来,一顿吹嘘,老者知道他们此行目的后大加赞赏,还将其来历和盘托出,原来他竟是“座山虎”陈小山师父、江湖上大名鼎鼎北斗派前任掌门秦天枢,适才与他大战的蒙头神君却是其二师弟钟天璇。  秦天枢与与师弟钟天璇反目成仇之事早传得沸沸扬扬,别说行走江湖之士,便民间寻常百姓也耳熟能详,津津乐道,王诗冲自也有听闻。  北斗派创始人周紫龙一生收七位徒弟,分别是大弟子秦天枢,二弟子钟天璇,三弟子卫天玑,四弟子宋天权,五弟子冯玉衡,六弟子吴开阳,七弟子范摇光,周紫龙临终前把将掌门之位交给大弟子秦天枢。  师父不在之后,七名弟子渐渐分成两小派互为对立,争吵时有发生。本来这也没什么,可有一天钟天璇却借口五师弟与六师弟争吵动手,在大师兄闭关练功突破之际闯入密室让出去劝解,当场把秦天枢气得吐血瘫痪,更于后来重伤不治身亡。  天下人都以为秦天枢死了,殊不知他并非真亡,而是留一手,听从好友铁脚门掌门卢定兆建议,服食秘药龟息散假死瞒过钟天璇等一众师弟,并嘱咐三师弟卫天玑五师弟冯玉衡将他放入特制铜棺,葬于九华山莲心峰。  大师兄死后,钟天璇顺理成章坐上掌门之位,卫天玑与冯玉衡虽仇恨钟天璇害死大师兄,但苦于无实质证据,加之势单力孤无法抗衡,便相继割裂下山,后卫天玑被光复教教主胡定中所杀,至死未再踏黄山一步。而冯玉衡为躲避神秘江湖高手追杀,宁藏进暗无天日的地牢十年也不愿回山求助师兄弟。  后来,江湖上有传言秦天枢棺中陪葬有大量金银珠宝及武学秘芨,引来盗墓贼光顾,机缘巧合下,蛰伏地下二十年的秦天枢吸食人血重生,随后联合师弟冯玉衡、师侄李逸航、光复教左使梅鱼龙等高手重登黄山,誓夺回北斗派掌门之位。  这场百年大战,以钟天璇、宋天权、吴开阳、范摇光一方全面溃败告终,钟天璇不但失去掌门之位,更与秦天枢一战中失去双眼,内力全无,成为废人一个。  秦天枢念及师父教诲及兄弟情谊,对背叛他的四个师弟网开一面,走留自便。四人除宋天权留山外,吴开阳、范摇光、钟天璇都无颜再留,纷纷离开。当中吴开阳落脚京城,收当朝宰相之女丁秋芸为弟子,过着隐居生活。范摇光则热心仕途,现已官至广东禁军都督。留下的宋天权协助大师兄秦天枢管理北斗派事务,之后从他手上接过掌门人重任,领导武林第一大派重振雄风。  秦天枢为人严谨刻板,前半生沉浸于武学海洋当中,又肩负管理门户重任,别说玩乐,便连结婚生子时间也无,按他后来的话说,前半生算是白活了。重生后与李逸航等是一伙年轻人喝酒玩耍,方知生活意义,方知人生真谛,方知玩乐之乐,夺回掌门不多久便卸去重担,下山吃喝游逛,好不快活。  钟天璇下山后音讯全无,未料多年后武功竟得以恢复,摇身一变成为蒙头神君,想来他不愿以直面目示人,故脑袋套一只黑布袋,一身黑衣黑裤黑鞋,神秘诡异,令人望而生畏。  陈小山艺成下山闯荡江湖,无意中发现玉楼月妓女袁立资敌卖国,双龙寺清理门户又遭蒙头神君阻挠,随后暗暗跟踪袁立并发现西夏人水淹开封的惊天大阴谋,立即飞鸽传书师父秦天枢,师徒二人虽马上着手阻拦,还是迟了一步,让西夏人奸谋得逞,酿下大灾难。  秦天枢本以为和二师弟钟天璇只志不同道不合,岂料于国家、民族大义上亦存巨大分歧,情不自禁叹道:“二师弟不但眼瞎连心也盲,竟助西夏人侵害我朝百姓,忠孝信义尽失,都是我疏于管教结果,唉,死后还有何面目去见师父!”  王诗冲道:“秦老前辈无须自责,有些人自娘胎里出生骨子就坏透,无可救药,再怎么教导也是白费心机。”  秦天枢没有接口,这话确有几分道理,深感处理人际关系比练成甚至创制一门精深功夫来得更加艰难,在他心中有一根刺,这根刺陪伴他足四十余年,每每想起,痛苦只愈来愈深,丝毫没因岁月流逝而减轻或淡忘。  对于钟天璇、宋天权、吴开阳三位师弟的暗算,秦天枢看得开,可对最小师弟范摇光的背叛,却一直耿耿于怀,不为别的,只为从狼口下救了他,带回山悉心治疗,并央求师父收其为徒,彼时师父年事已高,自己便手把手传他一身傲人武功,只是付出没换来回报,范摇光后来竟成为最忤逆最反他的师弟!  他不明白七师弟为何反他,就如不明白钟天璇为何背叛国家背叛民族。或许王诗冲另一句话也是对的,有些人天生就有反骨,不是反你就是反他,今天不反明天反,反正就是要反。  惆怅半天,秦天枢忽对周苍道:“小伙子,我以前好像在那儿见过你。”周苍怔了一怔,连问何时何地,并挠头解释自己疯了一段时间,很多事都忘记了。秦天枢侧头想了老久,最后拍拍脑袋,说他曾经也迷糊了好几年,全靠徒弟陈小山治疗引导方得清醒过来,估计就在那段时间遇见。  周苍道:“噢,咱俩可有缘分,傻傻遇见。对了,秦老前辈,小山哥不知现身在何处?”  秦天枢眼光陡地暗淡下来,“小山负责引开野利王爷和钟师弟,如今拿他们先回来,恐怕已……已……遭……”说到此处哽咽难言。  可怜秦天枢连遭打击,一身仙气全失,如一个受尽坎坷风霜、无依无靠的孤独老头,周苍看得心痛,开解道:“小山哥机智聪敏,武功又高,一定不会有事,秦前辈尽管一百个放心。”王诗冲也连连附和:“正是正是,山哥吉人天相,逢凶化吉,前辈无须多虑就是。”  也但愿如此吧,只是他们现也身处险境之地无暇多想,如无奇迹出规,注定困死在沯山腹中。  水位涨到一定高度便停止上升,暂时无虞,只石室中没有天日,空气也渐渐污浊,呆得时间长了王诗冲又困又饿,愈发的不耐烦,提议出去瞧瞧,周苍正有此意,二人潜水溜出石室,悄悄露头出水面观察,发现野利鼕易、蒙头神君、胖头陀等在岸上生火烧饭,看情形是要跟他们打一场持久战。  回到石室,垂头丧气的王诗冲拉着秦天枢密谈,不知商量什么。郭念舟却忽然把头埋进周苍怀里哭泣,周苍连忙细声安慰问她怎么了,郭念舟哭得梨花带雨,久久不歇,几天来她不止遭蒙头神君惨醋折磨,更给野利鼕易凌辱,本已不清白之躯再度受辱侵,欲寻短见,可心中再见周苍一面的强烈想法支撑着她顽强活下来。苍天终不负她,原打算慰过相思之情便一死了之,可又无法舍弃一生最爱,周苍的温柔体贴,更令她对长相厮守生出丝丝渴望!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323章 沈括立大功 是生?是死?生与死矛盾激化冲突,无处宣泄,终忍不住哭起来。  “念舟,为何你命运如此多舛?”周苍仰天长叹,低头抚慰,”念舟,都是我未能保护好你,全是我的错。从今而后,我要每分每刻守在你身旁,再也、永远不让你受到半分委屈。”  “所有欺负过你之人,他们最终下场都是地狱,而且,都要由我来亲手葬送。”  郭念舟听到这些情深款款的话,哭得更加历害,她的心中,还有一个更大的秘密未敢向他倾诉,她认为,自己太肮脏,配不上他,更不能玷污他,现和他相处的毎一刻,都是上天对她的最大恩赐。  忽地,有人破水而出,却是秦天枢带了一个女子回来,周苍忙着安慰郭念舟,竟然不知他何时下水出去。  秦天枢带回来的女子,周苍认得,不是袁立是谁?郭念舟睁大双眼,目光里满是疑惑。  王诗冲冲上前大赞:“秦前辈当真了不得,臭婊子果然给抓了回来,哈哈,哈哈。”秦天枢捋干胡子上的水说道:“王老弟的小小要求岂能不满足,只是这婊子机警总躲在后面,害老夫于水中潜伏多时,哈哈哈哈。”  周苍这时才明自前因后果,只见那袁立全身颤抖,不知惊慌还是寒冷所致。  王诗冲冲过去甩手就是两记耳光,骂道:“臭婊子,害人精,天道好轮回,你的报应到了,我要替开封遭受水灾的百万灾民狠狠折磨你。”  “关我什么事,水闸又不是我打开的!你们这群无耻之徒,打不过王爷便拿女人出气,无能的狗东西,臭男人。”袁立很快停下战栗,挺胸昂头,目光斜睥,任由王诗冲殴打,非但不求饶反大骂起来。  王诗冲被她气晕,接连打几记耳光,“你再骂一句,本公子立即杀了你这个不识廉耻的臭婊子。”  未料袁立骂得更起劲:“只知欺负女子的臭贼,有本事去外面打一圈,本姑娘就佩服你。”  “嘿嘿,我王诗冲别的本事没有,就只有欺负婊子的本事。”  周苍过去阻止王诗冲继续施暴,问袁立:“你们要守到什么时候?”“知不知道怎样关闭水闸?”“那个野利王爷是什么来头?”  袁立这回倒没骂人,只是紧闭双唇一句不答,瞧她一脸坚贞不屈外带几分蔑视神情,周苍不由得又恨又怒,竟生出暴打她一顿的想法。  “苍哥,对这种出卖国家出卖民族的败类,你就别想着说教感化,纯粹浪费口舌,一个字‘打’就是了。“王诗冲道。  周苍看向袁立,又看向叶辰东,当一人心中有坚定信念,死亡伤害已没什么可怕,不分男女,也不分老幼,眼前两人就是最好例子。  周苍不再理会两顽固分子,向秦天枢讨教起武功来,秦天枢闲着无聊,见周苍聪慧,问的都是武学当中疑点、难点、切点,年纪轻轻有如此造诣实属难得,起爱才之心,毫无保留教授指点。  自离开长乐散人以来积聚的十数个疑难尽得迎刃而解,通往武学顶峰的道路豁然开朗,叫周苍怎能不听得如痴如醉,竟不知时间之过。  忽然,沈括大叫一声:“我懂了,我懂了,我知道怎样关闭水闸了!”喜悦呼声回荡在石室里,久久不歇。  众人大喜,连忙围上,沈括哈哈大笑,双手在石台快速操作,忽然,又是忽然,奄奄一息的叶辰东,不知那里来的气力,暴起扑向沈括。  事出忽然,待周苍反应过来,叶辰东已按倒沈括,哇哇大叫,张嘴往他脖子上咬。  咬死他,阻止他,这是老头临死前唯一愿望,他花一辈子做成的事,决不容许别人来破坏。  “孽畜还想害人!”王诗冲手急眼快,一抢扎透叶辰东背心,那张开的满腔臭气的嘴器就此无力合上。  沈括推开尸首,擦了一把脸上唾液,爬起来继续操作水闸开关。  “慢着!”王诗冲忽道,“关上水闸,水势退去,咱们就失去屏障,外面的蒙头怪胖头陀就能进来杀咱们。”  沈括停下手中动作:“依王公子所说,该怎么做才好?”王诗冲道:“等他们离开之后,咱们再关水闸不迟。”  沈括立即摇头:“不行,一刻也不能等,黄河水多流一升,百姓便多一人受灾,多受一分苦难,万万不能等。”周苍道:“沈兄说得好,愈早关闭,百姓遭受苦难愈少,相较之下咱们的生死又算得了什么?念舟,你说是不是?”  郭念舟偎依周苍身旁,轻声道:“公子说怎样就怎样,念舟永远追随公子。”  王诗冲势单,看向秦天枢,期望他站在自己一边。没想听秦天枢道:“我同意两位小朋友的观点,若咱五人的死能换来开封百姓的活,拯苍生于大难,实是大赚特赚之举,何需多虑?”  王诗冲无可奈何,只好拍着胸膛大义凛然道:“说得对,血性好男儿王诗冲甘为开封百姓早日脱离苦海舍弃性命,沈兄,关闸!”  得到支持的沈括继续手中动作,片刻叽叽咂咂声响从脚下传来,墙上大石盘缓缓往相反方向转动。  “成了,成了!沈括老哥,把你带来狼汤渠,是我今生最英明的决定。”周苍抱着沈括大叫,欢喜无限。  欢呼声中,一声突兀惨叫显得特别刺耳,众人扭头看,只见王诗冲银枪插在袁立丰满胸脯上,“臭婊子,先送你归西,免得呆会你反来折辱于本公子。”  袁立满眼不甘,大嘴张开想骂些什么,却什么也骂不出。  风情万种的一代尤物,集侠女与妓女标签于一身的武林奇女子,就此死在王诗冲的枪下,脸上的冷傲与坚贞,被无情的长枪击垮并带走。  虽觉王诗冲残忍,众人却都未说什么,连同为女儿身的郭念舟亦无意见,皆因斗争向来残酷,有一句话说得好,对敌人仁慈,便是对自己残忍。  适才叶辰东疯狂举动犹令众人后怕,若让其得逞咬死沈括,致使黄河改流成为定局,后果那堪想像!  待石盘停止转动,三个水闸口全部关上,轰隆水声消失,秦天枢枯手抚动,将操作台上按键、拉环、摇柄一古脑儿损毁,防止敌人攻占石室后再度开启水闸。  水位渐渐下降,过得大半个时辰,通道里的水已排泄完,石门下传来胖头陀洪钟般的浑厚声音,“秦掌门,快出来吧,你还要做缩头乌龟到何时?”  众人困于逼厌烦闷石室许久,又饥又困,宁愿出去拼个死活也不愿意继续留在此处,秦天枢说一声见机行事,衣袖拂动,大笑着走下石阶,“拓跋国师又何必心急,老夫这不是出来了?”周苍等跟在其身后出了石门。  胖头陀全称拓跋硅,身手过人,骁勇善战,乃西夏第一勇士,深受国王毅宗李谅赏识,册封为国师,这次东行,主责保卫野利王爷安全,左右不离寸步。  野利鼕易目光敏锐,见秦天枢身后还有数人,有些意外,“原来石室中另有高人,怪不得竟能把水闸关上。”凭叶辰东对宋土之深恶痛绝,决不肯苟活助敌关闸,必然另有其人。  秦天枢道:“中土能人异士辈出,你西夏国的人可将水闸打开,我方也当有人可将水闸关上。”野利鼕易点点头问:“秦掌门,你把袁姑娘掳走,怎不带她出来?”  秦天枢未想他第二句话便问起袁立,隔了片刻道:“袁立勾结外敌背叛国家,已被处死。”  话声入耳,一向沉稳的西夏王爷野利鼕易锦袍微微抖动,脸色变铁青,道:“秦掌门纵横四海,闯下赫赫威名,未料竟连一个弱女子也容不下,枉为一代宗师。”秦天枢哈哈一笑道:“野利王爷,婊子无情,戏子无义,袁立既能背叛生她养她的国家,指不定那日便背叛你,老夫先替你除去隐患,为何不感激反诸多怨言?”  野利鼕易哼了一声,“那便先谢过秦掌门。”目光落在郭念舟身上,缓缓道:“袁姑娘既死,那便将她交出来罢,容你们自刎保全尸就是。”郭念舟又气又怒,叱道:“蛮夷休想,本姑娘便化成灰也不会让你得逞。”  野利鼕易倒也不恼,反向她微微一笑,“是吗,那先前算什么?郭姑娘性格刚烈,甚合本王胃口,本王定不亏待。”郭念舟气得柳眉倒竖,骂道:“臭蛮夷休要猖狂,终有一天老天会将你收了。”  站在野利鼕易身旁的精瘦汉子冷冷道:“贱人闭口,这里由不得你话事。”周苍立即嘲讽道:“只可惜你也话不了事,一条走狗而,主人让你叫才叫,难道还想取之代之?”从精瘦汉子外貌打扮可知其是汉人,周苍便掐准痛处进行精确攻击,扰乱其心。  “可恶,你死定了。”精瘦汉怒极大叫,杀筋突起。  野利鼕易安抚道:“朱大掌柜请勿急躁,稍等片刻再动手不迟。”扫了周苍一眼又问道:“何人关的水闸?”沈括正要承认,周苍将头一仰抢先道:“是小爷关的,待要怎的。”野利鼕易道:“果然是你,你刚狠狠得罪了我的爱将,这可有点棘手,不过年轻人恃才傲物,勇气可嘉。”  周苍道:“多谢嘉奖,王爷有话不妨直说。”  “我西夏国求贤若渴,将有才之士奉若贵宾,你只要肯归顺本王,不但性命可保,更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此话当真?”周苍一改脸色问道,语气中已不带桀骜。  “本王言出必行。”野利鼕易道。  “要我为王爷效力不是不可,却须答应我一条件。”  秦天枢几人不知周苍葫芦里卖什么药,都没作声,任由发挥。  “什么条件?”野利鼕易问。“这家伙獐头鼠目不是个好人,杀了他。”周苍指着那叫朱大掌柜的精瘦汉子。  此话一出,朱大掌更怒,发如针根根竖起,野利鼕易脸上变色,冷冷道:“你竟敢戏耍本王,可恶!”周苍却脸色郑重,“王爷息怒,试想一条走狗与水淹敌国京城孰轻孰重,但凡重大局者都懂得怎样选择。”  这话正中野利鼕易心坎,此番冒险深入敌国腹地,花费无数心血就为打开地下水道闸口,将黄河易道,这般搞破坏势会大大动摇宋朝根基,自顾不暇的赵氏皇朝决计无力再陈重兵于边境,从而为西夏东扩南侵创造条件。现如今功败垂成,若要达成既定目标,只能寄望于周苍身上。心血,正是为打开黄河的地下水道闸口,于内部大搞破坏动摇宋朝根基,自顾不暇的赵氏皇朝决计无力陈重兵于边境,从而为西夏国攻城掠地扩张壃土创造条件。现如今水闸既关,若要完  正难取舍之际,敌人内部阵脚先乱,只见秦天枢突然发难制住周苍,喝道:“小子,你胆敢背叛我们,老夫先杀了你!”  沈括等人一惊,事情变化出乎他们意料之外,周苍明明是在戏弄野利鼕易,怎地却变成投敌背叛?这也太假了吧。  “王爷救我!叶辰东已死,天下只我一人可开关水闸。”周苍惊呼大叫。  野利鼕易忙抬手制止:“秦掌门有话好好说,别忙动手。”秦天枢怒道:“没什么好说的,有才华的家伙都是软骨头,通统该死。”野利鼕易道:“秦掌门先听我一言,咱们不妨作个交易。”  朱大掌柜忙插口低声道:“王爷不可,他们在演双篁,千万别中奸计。”野利鼕易却没理会他,又道:“放了他,本王留秦掌门一条性命。”  秦天枢仰天大笑:“哈哈,哈哈,老夫半个身子已埋入黄土,以我一命换得开封府无数百姓逃离苦海,大赚特赚,你想我会应承吗?”  这时更怪一幕发生,那王诗冲突然拉着秦天枢衣袖哭求:“爷爷,我不想死,我还年轻不想死哪!你就求王爷让放了我们。”  野利鼕易立现喜色,忙道:“对,对,秦掌门不在乎生死,难道孙儿性命也不在乎?”  “爷爷,孙儿不想死在这冰冷的山洞中,我还未给您老人家传宗接代呢。”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324章 赐婚 秦天枢脸有为难之色,原本坚定的目光变得犹豫不决。  忽地一冷冷声音道:“王爷,我秦师兄根本未娶妻妾,何来这么大的孙儿?他们诡计多端千万别上当。”却是一直未发声的蒙头神君开口提醒。  野利鼕易心中一凛,可站在他身前的国师拓拔硅却根本未将蒙头神君话的话听入耳中,猛然发难,闪身逼近把王诗冲拿在手中,退回喝道:“秦老儿,不想孙子死在眼前就听王爷的话,把小子放了。”拓拔硅身材虽肥胖,动作却极灵活,秦天枢尚未来得及阻止便已得手。  “爷爷救我……救我啊爷爷……我不想死哪!”顿时整个山洞都回响着王诗冲的哭喊求救。  秦天枢脸现怜意,长叹一声道:“好罢好罢,咱们以一命换四命,王爷你看如何?”野利鼕易想也不想立即应承,“好,好,他一命换你们四命。”也已将蒙头神君的警语抛之脑后,事情发展太快,根本容不得他细细考究。  明明说好要将敌人尽数歼灭,怎地却演变成放敌人离去?朱大掌柜感觉短短一瞬间发生之事存在太多太多不合常理之处,可王爷已做决定,他也不好唱反调,只是暗暗提高警惕。  “哈哈,王爷一言九鼎,那我便先放为敬,王爷接着。”秦天枢说着,把周苍抛向野利鼕易。  朱大掌柜叫道:“王爷小心有诈。”移步挡在他身前,未料野利鼕易生怕有变,先行跃起将周苍接下,落地站稳大笑四声,“秦掌门太冲动,难道竟不知兵不厌诈的道理,如此轻易抛弃筹码,我看你这么大岁数都是白活,哈哈。”  秦天枢非但不怒双眼反闪过一抹得意,嘲讽道:“蛮夷未开化,不自量力敢于老师傅面前班门弄斧,小心弄巧成拙。”  野利鼕易脸色一沉,“将死之人其嘴甚臭,本王懒得与你争,动……动……”忽然脸色大变,看着抵于胸膛的刀尖,心惊胆战,再也说不下去。  “动……动……动什么啊,动手还是动刀?”周苍提着匕首笑嘻嘻问。  野利鼕易万万未想到,自己接回来的降将,竟反将一军,刀俎鱼肉迅速转换,不由惊怒交集,两眼圆睁双拳紧握,“可恶!可恶!”  负责护卫王爷安全的三名高手,蒙头神君无眼可观,胖头陀粗鲁狂莽,都未能感知圈套的存在,朱大掌柜虽知敌人狡猾,却终慢一步未能阻止,让周苍妙计得逞,重演四年前与师兄胡枫演戏麻痹采花大盗钱七郎的一幕。  “放了野利王爷,不然头陀我立即杀了他。”拓跋硅见得王爷受制,即大手捏住王诗冲后项提起,他以为手中的人质是个有份量的家伙,足可交换。  王诗冲痛得咧嘴嘶叫,心想为什么又是我被挟持?  “王爷,还要我教你怎么做吗?”周苍头也不转一下,轻推匕首,刀尖戳破衣服肌肤,淌下丝丝鲜血。  “拓跋国师,快放人。”野利鼕易犹如斗败公鸡,垂头丧气,双眸光芒不再。  拓跋硅无奈,把王诗冲狠狠摔地下,“可恶!汉狗可恶!”蒙头神君冷冷地道:“我已出言提醒,若不是你鲁莽行事扰乱王爷心神,王爷怎会上当?”拓跋硅此刻肝火旺盛无处发泄,怎忍得了这嘲讽责怪,怒吼道:“蒙头怪,别他娘的别在这里阴阳怪气,你既清醒冷静,怎不阻止他们挟持王爷,头陀瞧你跟你秦老儿师兄就是一伙的。”  蒙头神君阴阴沉沉道:“是一伙的又怎样?”拓跋硅气得头壳顶生烟,哇哇大叫:“既是一伙,那我便杀了你。”  朱大掌柜立马按捺着蠢蠢欲动的拓跋硅,“国师息怒,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相救王爷要紧,莫再乱了阵脚。”  拓跋硅强忍下怒火,把铜杖狠狠一顿:“都听朱大掌柜的。蒙头怪,日后咱们再较量较量。”蒙头神君道:“随时奉陪。”  沯山山脚,朱大掌柜、蒙头神君、拓跋硅拦着周苍等人,要求先放野利鼕易,周苍知他们言而无信,说什么也要先离开,安全之后再放野利鼕易。两拨人互不信任,正在僵持间,忽听蹄声阵阵,官道上烟尘滚滚,一队骠骑正向着沯山快速奔驰而来。  须臾看清,朱大掌柜脸上立即变色,对蒙头神君道:“是禁军,约有二千之众。”  禁军的出现使西夏一方形势变得岌岌可危,蒙头神君当机立断:“秦师兄,交出王爷,不然师弟只好动手,纵救不出王爷,也定杀你们一个曝尸荒野。”  敌我实力悬殊,若对方不管王爷安危发难,怕撑不到援军到来,秦天只好道:“周苍,把野利王爷放了,谅钟师弟不敢跟咱们纠缠。”  “接上王爷即走,秦师兄勿忧。”钟天璇拍心口打包票。  周苍无奈,只好将野利鼕易推向敌阵,这回钟天璇倒没食言,四人骑上马即朝西北方急驰。  “钟师弟,我那小山徒儿可好?”秦天枢忽提气发问。  “秦师兄放心,我这师侄精明得很,我们追了一圈没追到。”远远传来钟天璇的回答,声音虽清晰可闻,身影却已杳杳渺渺,模糊成一个个黑点。  片刻禁军赶来,两方会合,得知水患源头已被切断,二千余官军兴高采烈,跳下马尽情欢呼。部队的长官是龙铁锚麾下一名大将,叫于灭,他认得周苍,拉着他的手又跳又叫,不停口说虎父无犬子,大赞五人功德无量。  当龙铁锚接到工部小吏带回的消息时,汹涌的黄河水一路东奔,冲毁临河两岸建筑,到达汴梁并冲垮河堤淹没大片民居,受灾百姓不计其数,连皇宫也遭洪水围困,太监宫女都不得不涉水而行。  于灭接到命令前来狼汤渠相助周苍路上,发现河水上涨得很快,不止汴梁,沿岸大片地区已成为泽国,许多房屋淹得只见屋顶,来不及转移的灾民、牲畜站在屋顶求救,一路所见灾情十分严重。  如今听说水患源头已得治理,叫他们怎能不高兴?官兵中有许多本地人氏,因担心家中受灾,一路上心惴难安,此刻都放下心来,一时朝天吼叫,一时大骂西夏人可恶。  周苍问于灭:“于将军,京中可见叛贼伺机而动?”于灭道:“有多股乱贼同时作乱,烧杀抢掠,更有侵扰皇宫者,天幸公子提醒,我们早作好准备,很快就将扑灭,全歼逆贼!”  这会轮到王诗冲等人欢呼,虽然过程不免艰辛,后果亦难承受,匪首还脱逃,但终究力挽狂澜,避免更大灾难与伤亡发生,算得上不错结局。  秦天枢也甚高兴,江山代有才人出,不管世道如何,汉家总有侠骨丹心儿女挺身而出,为国为民,不畏黑恶,敢斗争敢牺牲,何愁国不兴民不昌?  他因牵挂徒儿陈小山,执意留下等待,周苍、王诗冲、沈括三人心系家人安危,与他依依惜别,回到汴梁。  城中洪水已渐渐退却,满目黄泥,大片积水洼塘随处可见,墙壁上还留有清晰水印。虽水患时间不长,可仍造成巨大损失,不少可老旧房屋倒塌,不幸溺亡者甚众。  哀号声声连巷闻,听者无不泪两行。  一行人雀跃心情随之陷入谷底,各自回家,还幸三人家中宅院墙厚檐高根基稳,皆未见破塌,亦无伤亡。  灾难来时,穷人总是最先遭殃。  三人识破并摧毁西夏人水淹京师阴谋,立下汗马功劳,不日仁宗在勤和殿召见,赏赐大批金银财宝,当中沈括功劳居首,官职连升三级,任水部郎中,至正五品。王诗冲亦借机于刑部谋了官职,司属员外郎,从七品,一朝山鸡变凤凰。周苍不愿为官,得到赏赐最多。  临别之际,仁宗问:“周苍,可曾婚配?”周苍道:“回皇上,小民尚未成家。”仁宗点点头,王诗冲忙道:“皇上,诗冲亦未婚配,请皇上赐婚。”仁宗微微一笑:“王爱卿声名鼎盛,朕也略有所闻,你先退下,容朕想想罢。”  三人出得皇宫,埋头合计,决定把赏赐全捐献给灾民,王诗冲自告奋勇要在自家布施白粥,赢得周苍与沈括一致称赞,未料最后王诗冲竟索要赏赐处置权,气得周苍大骂:“还以为你王八蛋转性了,原来是进化到更加无耻的层次,给老子滚,我已耻于与你同行。”  王诗冲被骂得灰头土脸,竟无言以辩,沈括说起他来也毫不留情:“王老弟,要你继续雁过拔毛,丐口夺食,这辈子你也别想娶到贤妻,还想圣上赐婚,简直妄想。”  王诗冲哭丧着脸,“苍哥,括哥,我也不想,可我控制不住啊,一见钱就想占为己有,一见美女就想上。”  周苍冷冷地道:“你这是病,得治,治好了再来找我俩,借过。”拉着沈括扬长而去,留下王诗冲在风中凌乱。  末几,周府迎来两位贵客,分别七公主赵蔓与九公主赵芙。  “四年了,四年时间,你去了那里?”赵蔓与周苍走在芸园小道上,幽幽地问。  周苍默默无语,避开赵蔓目光,他无数次回答过这种问题,此刻面对赵蔓,竟不知如何开口。  “我疯了四年,在江湖上流浪四年,吃了四年苦头。”良久,周苍回答道。  “你终于知道回家,可喜可贺,可你失去了四年,四年,可以发生很多事,改变许多人。”  “公主,我……”周苍欲言又止。  “你怎么了?”赵蔓停下脚步,盯着他。  “周苍对不起你,辜负了你。”  赵蔓对他的款款情意,周苍怎看不出,然天意弄人,在她协助下逃出大牢却逃不出卢太师的五指山,卢云芳敲下的一棒,让他远离了原来的生活,可说与过往完全隔绝。  回归之后,听说她已下嫁,有几回想找她表谢意,终顾虑重重没有成行。  赵蔓笑了笑,笑容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父皇给我许下一门亲事,你……你又一直了无音讯……”顿了顿,又补充一句:“我现在过得不错,夫君对我挺好的。”  周苍道:“过得好那便很好,我由衷替你高兴。”赵蔓低声问:“你怨我没等你吗?”周苍沉默片刻,道:“是我从你的世界里消失许久,怨不得你,加之周苍是个无法安定安静过活的小子,断定给不了你想要的生活。”  “但我……宁愿……”赵蔓眼眶忽然一红,可能觉得这话不该说,立时闭上口,扭转头。  气氛压抑,两人行了一圈芸园,竟不知说什好。原来世间万物,没有什么是时间改变不了的。  第二日周中檀早朝归来,立传周苍。  周苍正于练武场上耍枪弄棒,听得爹爹要见,即奔至大堂,见父母、叔嫂、表叔、弟妹等一大家子都已侯在堂上,略略有些奇怪,嘀咕怎地这样大阵仗?行过礼,周苍问:“爹,娘,大伙儿聚在一块,是有什么喜事么?”  常氏笑而不语,周中檀脸上少了严厉,多了慈和,道:“苍儿,好教你得知,圣上刚已正式传下旨意,将九公主许配于你。”  九公主许配于我?  周苍听罢脑袋瞬间空白一片,后面父亲说的话以及各人的祝福,半句都没听进耳内。他先前还奇怪,赵蔓过来看他为何把妹妹赵芙也带来,原来是要见他这个未来附马!见她未来的公婆!  他心已给萧冰冰和郭念舟两人全部占据,那里还能放多一人?且赵芙人家可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又怎肯与人分亨夫君?  “爹,你没跟皇上说我已有心仪的女子么?”  “你指念舟那姑娘么?她出身低微,来历不明,模样儿透着风尘气,怎配得上你?”周中檀有些责怪道。  “我还听说哪,这念舟姑娘就是四年前引得卢家父子一死一伤的民女郭丽莺,如此说来,我们周家更不能接受这样不清不白的儿媳。”  “爹娘,念舟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子,她是个好姑娘。”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325章 树静风不止 常氏见儿子沉迷于美色,有些不悦,道:“苍儿,娘昨晚和念舟姑娘交谈许久,她已向我坦承一切,什么不是那样,就是你爹说的那样。”  周苍顿时愣住,欲反驳而不能,堂上十余道目光落在他脸上,都欲看透他心中所想。  “苍儿,你也不须为难,娘咋睌与念舟谈了许久,她得知你要做附马,很是替你高兴,担心你有所顾虑,已于昨晚连夜离开……从这点来说,她也算得上是个有自知之明的好姑娘。”  离开大堂,神不守舍的周苍走进郭念舟居住的房间,陈设依旧,伊人已去,惟余淡淡气息,梳妆台上有一纸条,拿起念道:“公子,念舟不祥,不洁,宜相忘,不辞而别,勿怪,勿念,勿找。保重!”  纸有片片泪痕,郭念舟留纸条时伤心欲绝的模样在眼前浮现,周苍禁不住悲从中来,“念舟,为何你这样傻,你改名念周(舟),怎又让我勿念你?”  “大哥,原来你在这里。”三妹周盈进了门,轻声呼叫,却未能唤醒他。  想到郭念舟无依无靠,孤身一人独自漂泊,周苍心中柔情忽生,我得去找她,我答应过她永远不离开她,永远保护她。一转身,竟险些与身后的周盈相撞。  “大哥,你要上那去?”周盈拉着他问。  “我要去找她。”  “大哥,念舟姐姐既然不辞而别,自是不会让你找到她,还有爹爹与大娘都不喜欢她,找到了又能怎样?再者,就让你找到她,可皇上、九公主那边怎么交待?”  周盈连珠炮般的发问,周苍一个也回答不了。  他现在面临的最大问题,不是去不去找郭念舟,而是怎样应对皇上的赐婚。  “三妹,那我该怎么办才对?”周苍望着周盈,双眼迷离,少有的没了主见。  周盈噗嗤一笑:“还能有什么办法,等着完婚就是,我看那九公主娇婉美丽,落落大方,又没有架子,不见得输给念舟姐姐。”  原来周盈竟是站在爹爹一边,周苍顿时无语,这也难怪,要是他当上附马,周家可真谓是光宗耀祖扬眉吐气,谁人脸上无光彩?  周苍很无奈,也很彷徨,如果没认识箫郭二人,他会欣然接受皇上赐婚,正如三妹所说,赵芙人品相貌都是百里挑一。  如果赵芙是一般官宦人家女儿倒也罢了,偏偏她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公主,所有的小聪明都不管用。  思忖良久,周苍决定去找赵蔓帮忙。  “什么,你不同意父皇安排下的婚事?”花厅中,当周苍阐明来意,七公主赵蔓险些失手打落茶杯。  知悉周苍所谓的难处,赵蔓问:“周公子,若是我还在等你,你也要推吗?”泼辣大胆的她,毫不思索提出一个尖锐问题。  周苍没料到她会这样问,呆了一呆,不知如何回答是好。  周苍虽不答,但答案已显然,赵蔓脸色黯然,幽幽叹气:“身为公主的我们,无追求爱情的权利,更无抗拒指定婚姻的权利。”  周苍仍不死心,道:“恳请七公主跟九公主提提,要是她也不同意这门亲事,那便有转囿之地。”  “九妹都不知有多喜欢你!”赵蔓脱口而出,“她自少仰慕你人才武功,见到真人后更加倾心。她敏感而自尊,父皇又是当着一朝文武百官之面宣布婚讯,你若提退婚,让她脸子摆何处,她会有多伤心你知道吗?弄不好要闹出人命,此事万万不可。”  木已成舟,米已成炊。  周苍浑浑噩噩回到家,此时的周府,沉浸在一片喜庆氛围当中,虽然大婚日子未定,可府中上下都为此作着准备。  而作为准新郎的他,却显得格格不入,整日愁眉苦脸,长吁短叹,不是没想过逃婚,可自己是轻松了,留下爹娘他们怎么办,可忍心让他们独自面对来自皇上的怒火?  牵一发而动全身,周苍没敢轻举妄动。只是树欲静而风不止,这日傍晚时分,心情糟糕的他躲在房间没出去陪父母吃饭,母亲便派人送来丰盛饭食和一壶美酒。周苍心想娘亲还是懂我,打开酒塞,一股浓烈醇香扑鼻而来,禁不住叫道:“好酒!好香!”  当下饭也不吃,只把美酒喝干,也不知酒烈还是心情烦闷,周苍忍感觉头痛欲裂,恶心难受,迷迷糊糊睡着过去,待醒来发现自己竟躺在冰凉地板上,身旁一堆呕吐物,秽物旁还躺着三只老鼠两只曱甴。  周苍惊诧莫名,苦笑道:“母亲给拿的什么酒,不但把我放倒,连偷吃的老鼠曱甴也醉倒,当真厉害。”  欲喊人来清理一下,却感全身疲软无法动弹,就连叫喊也不能,便只好仰躺盯着屋顶发呆,此时已不知几何,窗外漆黑静谧。  忽然,东窗纸破裂,万籁俱寂中,什么细微声音都被无限扩大,周苍也看不到什么,只听吁吁簌簌声音一直传来,到最后他终于弄明白,有贼人往屋内施放毒烟。  他忽然想笑,感叹世事曲折难料,自己虽不怕毒烟,却由于醉酒乏劲,结果还是一样的。  过片刻,有人揭开瓦片从屋顶跃下,周苍不由吃了一惊,这人轻功着实非同小可,自己竟一直未觉察到屋顶有人,看来这伙人绝非一般毛贼。  确实,一般毛贼不可能嫌命长深入禁军都统领府邸盗窃。  那人点燃桌上蜡烛,看见昏倒在地的周苍,大喜,又见其身旁一堆呕吐物及老鼠,心道老三喷的毒烟副作用真大,竟还使得这小子吐一大堆,顺带毒死老鼠曱甴。  他动作麻利,打开门引入同伴,两人用被单卷起周苍,取过逆刀,悄无声无息出了房门,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这伙人走后不久,又一夜行人到访周苍房间,找一圈不见人,心中狐疑,慌忙离开。  清晨的汴梁郊外,寒风凛冽,大地萧萧,几骑马奔驰在小道上。  当先一人满头碧发,身材魁梧,却是蓝月天宫副宫主余飞霜,他脸色愉悦,想着这次行动如此顺利,标参手到擒来,不禁得意非凡,忍不住还笑了出来,尖细柔长的笑声,令落在他后面的周苍有一种毛骨悚然之感。  就连跟他日夕相处的天、地、人三使,也觉笑声颇为刺耳。  原来蓝月天宫四人奉命夺取屠龙诀,来时志在必得,归时无功而返,心有不甘,当下四人商议,虽屠龙诀不知去向,但周门却有一个活的“屠龙诀”,不比一本书更好?  当下四人决定潜回京城,择机劫持周苍回西域,他们运气也真好,行动之夜恰遇周苍醉酒,全无反抗之力,不然那能让他们有这般轻易?  不仅如此,连宫主念念不忘的天地逆刀亦轻松到手,什么叫不费吹灰亡力,眼下就是。  三圣使对今日被幸运光环笼罩亦是喜出不自胜,归途中就没停嘴过,连一向冷淡的圣天使澹台草也有说有笑,毫不掩饰心中欢喜。  一行人马不停蹄,不出三日,已至京畿路,这一晚众人夜宿郑州牡丹客栈,余飞霜将周苍捆成一团扔在床上,抱着逆刀睡至半夜,模模糊糊中忽听得屋外高处传来阵阵轻微响声,知有武林中人在外施展轻功行走,跟着左首远处发出猫叫声。听到屋外的响声时,余飞霜尚不以为意,但如此两下声音凑合,多半是冲着他而来,什么人如此大胆,竟然敢打蓝月天宫的主意。  眼下宝刀和“屠龙诀”在手,他不敢轻忽,悄悄下床穿上衣,叫醒同屋的圣人使苏兴道:“外面似有人对我们不利,我出去瞧瞧,你看好两件宝物。”苏兴不以为意,道:“余副宫主,别疑神疑鬼的节外生枝。”余飞霜点点头,吹灭烛火,轻轻打开房门,侧身挨了出去,绕到后院窗外,贴墙而立。  只听得客店靠西一间二楼的上房中有人说道:“是司徒厉大爷么?请下来吧。”屋顶上那人笑道:“陕南钻地鼠也到了。”房内有人道:“好极,好极!一块儿请进。”屋顶两人先后跃入走廊,走进了房中。  余飞霜心道:“司徒厉,不是玉门关车前阁阁主么,可是关西闻名的好汉。那钻地鼠倒是没听说过。这两人难道没长眼睛?怕是我瞎疑心了,应不是冲我宫而来。”  只听向司徒厉道:“昨晚,嵩山派田掌门突然派来英雄帖,邀我上阳成金兰殿一聚,势头这般紧迫,说甚么‘无事不请,见贴即来’。吉二哥,你可知为了何事?”  “嵩山派田掌门?我宫与他素无瓜葛,并且他们又是前往嵩山相聚,那可以确定这几人不是为我而来,倒是草木皆兵了。”自得了活神诀与天地逆刀,余飞霜心大心细,生怕到手的宝物不翼而飞,不得不处处留神。  只听得那叫钻地鼠的人问道:“吉老板,这几天有什么好货色哪?”那吉老板名为吉椁德,道:“有好的货色,老哥我什么时候不是第一时间通知老鼠兄,过五天来批新货,你先尝尝鲜罢。”  屋中另一人道:“老鼠兄不懂怜香惜玉,在风月行名声臭得很,怕新来的姑娘也听过你的名头不愿招待。”那钻地鼠怒道:“廖小三,你这话我可不爱听,老子没钱给她们?给多少钱,便得要有什么样的伺候,你情我愿,天经地义。”那廖小三道:“这世上,不是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吉椁德道:“嘿,你们这对冤家活宝,一聚头就吵闹不堪,讲回正经事罢。”  余飞霜既知房中一干人等非对蓝月天宫起意,不想听人隐私,正要回房,忽听得吉椁德叹了口气,说道:“唉,这几天生意差劲,一天从朝到晚没有几个客人,坐得蛋蛋都痛了,前日我便外出至嵩山游历散心,嵩山脚下歇息时,在茶馆里遇到一个人和一群嵩山弟子打架,你们猜猜他是谁?”  接着听到笃笃轻响,想是他伸手指在桌上敲击。  余飞霜起了好奇心,刚抬起的脚步又落下,谁人胆子那么大,竟然在嵩山脚下和嵩山派的人打架?  司徒厉道:“没头没尾,让我们怎么猜,吉二哥,你这不是故意出难题么?”廖小三道:“嗯,这样让你猜难度也未免忒大,给一个提示,光复教余孽。”司徒厉与钻地鼠齐声惊道:“李陈散洪仁海?”  洪仁海势头强劲,大闹南昌陈齐桓嫁女婚宴,数年来残杀李陈夫妇之恶名传遍武林中每一个角落,无从不知,无人晓。连蓝月天宫的众人也略有所闻,余飞霜听到洪仁海的名字,立即竖起了耳朵。  吉椁德道:“那倒不是,如果是这魔头,嵩山弟子全都要遭殃,而这个家伙倒是未落杀手。”  “光复教众人数众多,余孽所在多有,请吉老板再指明一点。”  “多年以前,此人名头比冷面神还要大上不少,年纪相差不大。”  司徒厉寻思道:“那么此人年纪也就四十多岁,呃呃,二十年前名扬四海的光复教后生一辈,也只有……”  顿了一顿,突然,钻地鼠和司徒厉又齐声道:“‘血手鬼差’谢霆!”  余飞霜一怔:“‘血手鬼差’?怎地从没听说过此人的名头,听外号倒是挺吓人,可不知是怎么样的人物?”好奇心愈来愈大,静静站在楼檐下,凝神倾听。  吉椁德轻轻拍手道:“不错,正是‘血手鬼差’。”  “没想到他还活着,江湖人都以为他于当年月亮湾的滔滔洪水中难逃一劫,可真是出乎预料之外。”  廖小三道:“司徒兄说得不错,看来在那场洪水之中活下来的光复教众还真不少,天理难容啊。”司徒厉问:“吉二哥,当时是怎样一个情况?”  吉椁德道:“两位请坐下谈,咱们哥几个搞几杯?”司徒厉道:“英雄帖的事十万火急,先弄清楚事情来龙去脉再喝不迟,哎呦,难道英雄贴的事与谢霆相关?”廖小三道:“司徒兄厉害,不错,嵩山田掌门发出英雄贴,我推测就是为了商量如何对付他。”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326章 真相 钻地鼠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吉老板,当时的情形是怎么样?”吉椁德道:“当时我正在喝着茶,突然有一男一女走进来,男子四十多,豪迈潇洒,女子二十左右,明艳异常,一进茶馆,便将馆里茶客的目光都吸引过去。这两人父女不像父女,兄妹不像兄妹,要说是恋人,年龄相差也太大了些,他们坐在我桌旁,两人自顾自喝茶,也不说话。过得一柱香时光,茶馆进来七名嵩山弟子,他们一见那少女,立时唿哨声不断,眼光总往两人身上瞄,大声说笑。我听了一会,全是关于那少女的。”  司徒厉眉头紧蹙,道:“嵩山派与少林派毗邻,门派矩条律例与弟子素质相差却是何其远。”吉椁德道:“都是年轻人,又自大自傲惯,行为未免放纵骄矜,他们越说越过分,也越来越大声,那一对男女倒是没显出怒容,我却是听得暗暗为田掌门羞愧,收而不教,管而不严,误人子弟。”  钻地鼠道:“后来便怎么样?”  吉椁德道:“没多久一名嵩山弟子大胆过去搭讪,那少女没有理会,连问不答,嵩山弟子恼羞成怒,回去放肆鼓动,后来又过来两名弟子,更加出格,竟然挨近动手动脚,那少女显然不会武功,只好尖叫着往汉子身边靠,汉子始终没作声,我心中已然看得怒不可遏,正想出手阻止……”  廖小三忽道:“哈哈,吉老板,想不到你一个做皮肉生意的,居然也这么有正义感,了不起哪。”吉椁德道:“老子明码实价,你情我愿,从无强迫交易,可是正儿八经的生意人。”  钻地鼠怒道:“廖小三你别在旁打岔,啰哩啰嗦的。”廖小三道:“老鼠兄,你别急嘛,长夜漫漫,时间长着呢。”吉椁德道:“我正要出言喝止,那汉子终于发话:‘嵩山弟子向属名门正派,怎地行为却这般无礼出格,传出去脸子何存?’一名嵩山弟子斥道:‘你奶奶的什么狗东西竟然敢多管闲事,给老子滚。’那汉子道:‘田掌门不教,那便由我来代他管束。’一眨眼间,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弟子不知怎地便摔倒在地,另外一嵩山弟子见状,知道是汉子搞的鬼,冲过去动手,仍是一模一样的转瞬摔倒,这一下子不得了,整座茶馆即时闹腾开,后来围上的五名嵩山弟子都莫名其妙的倒下。”  钻地鼠惊道:“那汉子武功好强,连吉老板你都未能看清!”吉椁德叹一口气道:“不错,汉子坐着,手足未见他抬起,嵩山弟子便纷纷摔倒,实是耸人听闻之极。”  余飞霜心中暗想:“这谢霆用沾衣功摔倒靠近的人,不但武功高强,涵养还挺好,要是换作别人,几个嵩山弟子怕不是只摔跤那么简单,与‘血手鬼差’的外号名非副其非实。”  只听吉椁德又道:“是啊,我当时心中震惊,寻思他是谁,这时七名嵩山弟子先后爬起来,向汉子漫骂叫嚣,说什么如有本事就在这儿等着云云,汉子不欲多生事非,结了帐与那少女离开,嵩山派弟子没人敢阻挡,也正是恰巧,他俩刚出门就遇见田掌门的两名师弟杨元庆、徐静波进馆,嵩山弟子见来了救星,立即向师叔诉苦说遭到恶人欺压打骂,杨元庆与徐静波偏信师侄不问真相,汉子也懒得多说,和他们动起手来,这回汉子倒是动了手脚,杨元庆与徐静波先后落败,后来两人齐上,仍然不敌败下阵,可当汉子回过头来时,却发现女伴不知所踪,那时我只顾着看双方打斗,竟然也没留意少女是什么时候离开。”  “汉子寻遍茶馆未得,后来才于茶馆后壁上看到一行淋漓潦草大字:“四日后,阳成金兰殿相还。”是用茶水书写,显然刚离开没多久,汉子立拔步即追将下去。热闹散去,我心中暗想是什么人神不知鬼不觉将少女掳走,忽然听得那杨元庆道:‘这人武功好厉害,竟然未动腰间弯刀,便把我兄弟俩打得毫无还手之力,江湖中真是藏龙卧虎,好在他没有下狠手,不然咱们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那徐静波脸色惨白,没有说话,杨元庆见师弟神色异常,便问怎么了,伤到那里了么,徐静波颤声道:‘此人是谢霆!’杨元庆问:‘谢霆?没听说过。’徐静波道:‘光复教“血手鬼差”谢霆!’直到这时,我才知道这汉子是光复教的谢霆。喝完茶后我回蒂杏楼,不想今早便收到嵩山派发出的英雄贴。”  司徒厉道:“吉二哥,这么说来,掳走少女的是嵩山派的人罢。”吉椁德道:“不错,即使不是嵩山派的,也是嵩山田掌门的好友。”钻地鼠道:“如此看来,田掌门邀请咱们上阳成金兰殿相聚,真是为了对付‘血手鬼差’谢霆!”廖小三道:“不错,谢霆作恶多端,田掌门希望约齐人手,藉此机会一举铲除他,为武林除一大害。”司徒厉道:“不过多年以前,我曾听人说谢霆是咱们中原武林人士安插在光复教内部的眼线,并且那一场覆灭光复教的大洪水,正是他穿针引线安排的,没有他,恐怕咱们现在还在活在光复教白色恐怖之中。”  “有这么一回事,你听谁说的?”吉椁德、廖小三、钻地鼠三人齐声问道。余飞霜听到此时更不愿走,想当年,深藏昆仑莽莽群山之中的蓝月天宫,亦受过光复教的威胁,上一任副宫主唐恩就是被光复教左使梅鱼龙所伤,落下终身残疾,郁郁而终。  “这一人你们都认识,她便是‘云中月’蒙月蒙女侠。”  蒙月蒙女侠是武林中德高望重的前辈女侠,当年为阻止光复教吞食中原,挺身而出,倡导并组织江湖上各门各派结成同盟,凝成一心共同对抗强大的光复教,江湖中人人都对她尊敬无比,一呼百应,俨然有武林盟主之势,她说的话,自是有极高的可信度。  廖小三半信半疑,问:“蒙月侠什么时候跟你说过,怎地我们没听说过?”司徒厉道:“十五六年前,蒙月侠西出玉门关时,曾到我阁中作客,席间喝得多了,亲口对我说的,此事绝无虚假。”  “怎地你从来未跟咱们说起过这事?”  “蒙女侠千叮万嘱,让我不可对外提起。”  廖小三有些不解,问:“既然谢霆是武林中人按插进光复教的眼线,如今光复教已覆灭,蒙女侠也该站出来把情况说明才是,免得他蒙受不白之冤。”  司徒厉道:“这是为了谢霆安全起见,否则不但中原武林正派之人要杀他,连光复教的残余势力也要赶尽杀绝,那他的处境便太危殆。”廖小三脸上露出疑色,又问道:“谢霆既然是线人,蒙女侠既然说清内情,白道之中谁还会找他算账?”司徒厉叹了一口气道:“谢霆虽然是线人,但他在光复教期间,犯下的杀孽当真不少,不然‘血手鬼差’的外号怎得来?那些与他有杀师、杀父、杀妻、杀夫、杀兄、杀子之仇的人又怎肯放过他?”  廖小三哦了一声道:“原来是这样,谢霆如此凶残好杀,恶名远扬,会不会是为获得光复教教主的信赖,继而委以重任,挤身上层?”司徒厉怔一怔道:“这个便不得而知,不过老三你的推测倒是挺有见解,谢霆年纪轻轻,二十五六岁便担任光复教总堂堂主的职位,实是前所未有之事,没有出色表现,怎会有如此快的提拔,有道理,大大的有道理。”  廖小三想了一会又道:“光复教未毁灭之前,势力犹如天上乌云一般庞大,飘到东,东边黑一片,飘到西,西方黑一块,中原武林无可对抗,所有被光复教看上的门派,若不肯归顺,就只有灭门灭族一条路可走,基于上述非死不可原因,身负使命的谢霆便身先士卒大开杀戒,因此而获得鬼差恶名,如果我推测得正确,那些寻仇之人找他算账便是找错对象,没有分清责任主体,要报仇,该找当时的教主胡定中才是,或是找当时光复教左使梅鱼龙。”屋内三人听了,都没有接话,显然认为他说的有道理。  余飞霜站在楼下,听吉椁德、司徒厉等估量谢霆之事,寻思:“司徒厉阁主在武林中算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决非信口雌黄之辈,他既然这说,蒙月讲话自是确有此事。嵩山派纠集江湖上好手来对付他,‘血手鬼差’不知此次金兰殿之行乃是鸿门宴,贸然应约只怕得付出重大代价。想当年,梅鱼龙也曾打过我蓝月天宫的主意,嘿嘿,若非光复教突然毁于一旦,我天宫危矣。”  却听得吉椁德道:“田掌门大撒英雄帖,邀集人手,毫无意外为了准备明天阳成之约。这位田掌门与光复教有深仇,只怕明天要有一场大干戈,又听说他跟少林派的志憎、志恨两位大师交情着实不浅。”  廖小三说道:“不错,眼下武林,除了谢霆现身江湖,也没别的什么大事。老鼠兄、司徒阁主,吉二哥,来来来,咱们干上几斤白酒,今夜来个促膝长谈。”  余飞霜悄悄回房,苏兴醒后已无睡意,见得他回来,立即问道:“余宫主,怎么样,是不是来打咱们主意的贼子?”余飞霜摇头道:“不是,不关咱们的事。苏使,你还记得光复教吗?”苏兴道:“记得,怎么,此事与光复教有关?难道光复教死灰复燃,卷土重来?”余飞霜又摇头,低声把刚才听到的话叙述出来。  周苍与他们同处一房,将余飞霜的说话听得清清楚楚,心中又惊又喜,暗想:“谢大哥原来就在左近,和他一起的少女定是岳海青,敌人将她劫持,以引谢大哥上钩,好不阴险,谢大哥不知情由凶险,这可糟糕得很,只可惜我被这帮臭家伙禁锢,不然无论如何要和谢大哥并肩作战,大战宵小。”他左思右想,越来越担心谢霆的安全,忍不住开口道:“余宫主,苏圣使,明日不如上嵩山看看热闹?”  两人都是一怔,苏兴道:“周公子你怎么也醒了,热闹有什么好看,快睡罢,明天一早还得赶路。”周苍道:“谢霆是个粗犷豪迈的汉子,小弟有心结识,想去看一看他,望两位成全小弟一番心愿。”余飞霜道:“此去西域昆仑凤凰峰遥远,日夜不停赶路也得花上一个月时光,怎还有时间去看热闹?”傻苍好说歹说,最后把自己和谢霆的关系和盘托将出来,说要前去相救,二人不听犹至可,一听更加害怕横生枝节,当即撒手摆头,干脆把他哑穴点了,熄灯上床睡觉。  周苍担心谢霆安危,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又此番前去昆仑山,凶吉未知,更是心烦,加之全身被绑,要穴受制,烦情躁意无法宣泄,叫又叫不出声,难受之极,体内如有一只气囊不断膨胀,随时要爆炸开来。  次日天未光,蓝月天宫一行人驾车离开。那苏兴嘴上说一套,手上做一套,征得余飞霜同意后,留下来上嵩山瞧热闹,他不知嵩山如何走,便想和吉椁德等人一块儿上山,岂知左等右等不见四人起床,等得不耐烦,便去敲门。  吉椁德和廖小三、司徒厉、钻地鼠四人喝酒喝了半夜,大醉而眠,直到日头晒屁股还没起身,忽听得有人敲门,懒洋洋的都不去理睬,那敲门声却是不断,钻地鼠奈受不住,从炕上跳了下来,铿锵一声抽出刀叫道:“是那个不知死活的兔崽子吵着大爷睡觉,识相的快给我滚开来。”本以为外头之人是店小二,听得钢刀出鞘和喝骂之声会快快离开,岂知敲门声音还是不断,钻地鼠心头恼怒,提刀开门,刚要喝骂,门口的人喷出一口黑烟,迎面扑来,瞬时间头晕脑胀,再也骂不出声。  苏兴走进房来哈哈笑道:“众位,日上三竿,怎地还不起床。”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327章 云集 掌柜哈哈大笑,“胡闹,胡闹,小伙子你意思是说,我们拿着碗去装庐山姑娘流下来的咯,然后拿回来浸泡烧鹅,哈哈,有趣,有趣。”傻苍道:“老板,这可是一道生财的好办法啊,你想想,这烧鹅不但酸甜可口,还带有黄花大姑娘美妙不可言喻的异香,肉未入口,香已醉人,肉入口,如初吻乍碰,红唇轻触,简直妙不可言,少年人吃之,如痴如醉,青年人品之,深溺不拔,中年人赏之,此生足尔,老年人闻之,惟概叹而已!”  傻苍说得似乎确有其事,不想一声“无聊,下作!”的轻微骂声在纷杂中传来,他转头四顾,周围食客喝酒的喝酒,吃食的吃食,谈笑风生,谁也没往这边瞧来,应该不是骂他的。  胖掌柜听得连连摇头,连道:“胡闹,胡闹。”  黄秋生耳朵竖了起来,一会儿后道:“老板,你这杨梅是产自庐山?”掌柜拍手赞道:“不错,不错,我家的杨梅产自庐山之巅,吸尽天地灵气与日月精华,一棵果树最多只能结出三斤果子,而这三斤果子当中,又只有十至十五颗达到我们选用的标准,绝对是精挑细选而得,每一颗杨梅果色深红诱人,果肉饱满多汁,一掐就能出水,可真是比十八岁的大姑娘还要水灵。”  黄秋生道:“嗯,宁要庐山杨梅,不要庐山妙龄,妙,妙极。听得我食指大动,你们还有什么拿手好菜,快快送上来。”  掌柜道:“就来了,你瞧。”指着小二送上来的一盘菜道:“这一道菜叫‘黄金虾’,你先试一下,看看能不能吃出什么感觉出来。”  黄秋生伸出汁液淋漓的手指去抓虾块,被掌柜白白胖胖的手挡了去路,黄秋生脸色一变,但因脸上毛茸茸遮掩脸皮,掌柜看不见,并未缩手,说道:“客官,鹅汁虽妙,加在虾块上面就破坏了它原本的味道,这  道黄金虾须得原汁原味吃,方能吃出它的特别。”黄秋生哈哈一笑把手缩回,用比铁片还要硬的衣袖擦了擦手,伸手拿了一只虾放入口中咀嚼,吐出虾皮,大声赞道:“好虾,外焦内嫩,肉质软而不松,肉中有一股清香,令人特别回味,很特别很奇怪的一种感觉,掌柜,那是什么香?”  掌柜一脸得色,道:“客官,你认为我这道黄金虾怎么样?”黄秋生道:“是我吃过最好吃的虾,无可置疑。”掌柜道:“这道虾,从食材到配类都非常讲究,虾从几百丈高的雩山主峰军峰山上涧溪中捕捉,绝无污染。”  傻苍插口问道:“老板,污染二字作何解?”  掌柜一颗圆圆的脑袋似乎是直接安装在肩膀上,瞧不见脖子,脑袋摇晃带动身子摆动,吟道:“‘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淤泥,污也,出污而不染,污染二字,从中可解。即是我的虾没有污移肮脏,捕而生吃,并无不可,世人皆知鱼生,殊不知还有虾生,雩山虾,正是虾生宴中的极品。”  傻苍道:“吹,你就吹吧,只要是你家的东西在你口中都是极品。”掌柜道:“非也,非也,非但在小的口中,更在抚州城百姓口中。”黄秋生道:“好啦,好啦,那虾肉中的清香到底是来自何种香料?”  掌柜目光转向傻苍说道:“这位客官,你先尝尝,瞧能不能识别其中的纷芳。”傻苍夹起一只虾放入口中,咽下去后又夹一吃,连吃六只,才仰起脖子道:“我知道了。”掌柜双眼放光,问道:“你知道香从何来?”  傻苍道:“肉中香味有二种,我连吃了六只,才辨别出第二种香味。”掌柜一拍大腿叫道:“正是,正是,是那两种香,快说,快说。”  “武夷  深山老岭,长有珍稀茶树,名曰‘星村茶’,其茶水为深琥珀色,其香浓烈,这第一种香,是为茶叶之香。”傻苍边说看看掌柜。掌柜大喜点头道:“说得很对,说得太对了,那第二种香呢?”傻苍道:“第二种香比茶香淡了不少,并不是你们在烹制过程当中加入的。”  掌柜拉了张凳子坐下来,颔首不语,两手轻拍,以示鼓励。  傻苍道:“这第二种香,是松香,只因星村茶叶在制作过程中,是用松针或松柴熏制而成,锅中茶叶吸收松火之味道,以致你用茶籽油及星村茶叶炸出的雩山虾带有神秘的松香味。”  “你还知道我用的是茶籽油?神奇啊,太神奇。”掌柜双手抓着傻苍双臂,“你是怎么知道的?”傻苍道:“虾肉中只一种肉味,猪油可以排除,而我在品尝黄金虾时,并没吃出花生的泥香,又福建江西两地山岭间多种茶籽树,可见民间多有食用,综合起来便容易得出答案,并不算神奇。”傻苍说得头头是道。  “说得太对了,第二种香就是松香,正是这道炸虾的精髓所在!哈哈,原来这位小客官才是真正的美食家,失敬失敬。你们等等,呆会要上一道镇店名菜猪肚鸡,请你们再品尝品尝,发表宝贵建议和意见。”掌柜笑眯眯道。  傻苍道:“哗,老板,庐山烧鹅与黄金虾两道美味已然那么让人胃液泛滥,竟然还算不上镇店招牌菜,那么这道所谓的猪肚鸡必然更加引人垂涎。”掌柜道:“那当然,我先跟你们说,猪肚和鸡肉美味那也罢了,那一锅浓烫,才叫人间滋味啊,怎一个‘鲜’字了得。”  黄秋生道:“那还等什么,快上啊!”掌柜道:“客官请耐心等候,只因那猪肚不常有,鸡也非凡物,我们是现宰现做,极是珍贵,想吃美味,不但讲运气还得有多些耐性。”黄秋生道:“哈哈,  你家酒店并不起眼,却还有那么多讲究,好,我便等等又何妨。”  傻苍道:“难道那猪是庐山野猪,鸡是庐山山鸡?”掌柜道:“野字用得没错,但小客官你只说对了一半,猪来自三清山,鸡来自龙虎山。”说完笑瞧傻苍。傻苍问道:“三清山的野猪和别个地方的野猪有什么特别之处?”  掌柜道:“野猪皮粗肉实,性蛮多疑,口感不甚佳,三清山乃道教胜地,修道成仙之人数不胜数,生长于三清山的山猪,时常聆听仙人抚琴歌呓,目睹得道之人羽化升天,深受感染熏陶,颇有灵气,其肉身,已被仙气浸染,食之如嚼仙桃,焉能不爽?”  傻苍叫道:“这都成!老板可真有你的,那么龙虎山的山鸡又有什么特别之处?”  掌柜道:“这龙虎山其实俗称龙虎凤山,龙,长蛇也,虎,山猫,凤,便是今天餐桌上的主角:山鸡,龙虎凤山上的鸡,便是百姓口中的凤,鸡你们吃得多了,可凤凰你们吃过吗?哈哈,今天就让你们大饱口福,受了教化之猪肚与百鸟之王凤凰一相碰撞,生出那舌尖上的美味,从唇至舌,至咽喉,再至胃,最后遍及全身,每一个毛孔都感觉到它的神奇鲜美,包你们一辈子忘不了。”  黄秋生道:“肥佬,普天下之能吹,莫过于你,一道普普通通的菜式,在你口中竟然变成了仙肉灵汤,如此不遗余力吹嘘,你不发达,谁又敢发达?”  掌柜摆手道:“这位客官可错了,我讲的全属事实,何来吹嘘之说。”黄秋生虽然长相怪异,但言谈正常,掌柜自认与之道同志合,相交甚欢,对其戒惧心理淡了不少,顿了一顿又说道:“客官,你骨骼精奇,相貌非凡,一看就知不是池中物。”  黄秋生哦了一声道:“但闻高论。”  掌柜道:“客官手脚幼细,遍体长毛,形如  孙大圣,我看本事也必然高深。”傻苍道:“掌柜看人本事一流,厉害。”掌柜道:“本店开了三十八年,每日我所见客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武林异士,江湖豪杰,走卒贩夫,三教九流尽皆见过不少,如客官这般特异之人,却是第一次见。”  黄秋生嘿嘿笑着,并不出声。  掌柜道:“在下斗胆猜测,客官饮食定与常人相异,不知可有说错?”黄秋生微微点头,掌柜道:“客官钟爱何种食物?小店大厨厨艺一绝,涉猎广泛,一定能做出比别人更加美味出色的菜式出来。”  “血。”黄秋生边吃烧鹅边说道。  掌柜一声惊叹,道:“果然与众不同,以血为主的菜式想要做得令人回味,确实是很考厨师手艺,不同的血类做法也不相同,不知你喜欢什么血,猪血,马血,羊血,还是牛血?”  黄秋生淡淡地道:“人血。”  掌柜一怔,“人血!人血怎么能食?”  黄秋生道:“人血不但能食,还不费事,直喝就可以,并且味道鲜美得紧,呆会食完饭我还要喝他的血。”下巴向傻苍点了点。  掌柜大感不可思议,说道:“喝他的血,怎么个喝法?”黄秋生道:“老板你这么好奇,我就示范给你看,活人血是怎么喝的。”说完竹竿般的手搭在掌柜胖嘟嘟手臂上,朝着他露出笑脸,掌柜心中一个打突,还未来得及缩手便隔着桌子被拉了过去,失声叫道:“喂,喂,你想干什么,快放开我。”  “示范给你瞧瞧我怎么个喝血法。”  黄秋生张开的一张大口能塞得进一个苹果,露出两枚尖牙,朝着掌柜又短又粗的脖子咬下,扑哧扑哧的吸吮声音响起,掌柜全身不由自主战抖,发出模糊不清的呼喊。  酒店内的食客招待蓦然间看不清这儿发生什么事,  眼光都往此处聚集,等得看清,人人哗然惊骇,胆小的已然从门或窗冲出酒楼。  黄秋生拉人吸血的动作既快,起意又突然,傻苍竟然来不及提醒掌柜,坐在一旁直勾勾看着,既想起身逃跑,又想把掌柜救下,一时拿不定注意。  突然,一声高亢野性的吼叫从酒店内里传出,响彻大堂内外,傻苍闻声色变,霍地站起,如一阵风冲向酒店厨房。  正在吸血的黄秋生见状,立即把掌柜扔在地板上,推倒饭桌晃身追至,吐出满口血液叫道:“小子那里逃!”伸手去抓傻苍肩膀,傻苍边走边从背上抽出包着蓝布的逆刀,听风辨位回身就是一招“笑面迎人”,逆刀兜头劈下。  黄秋生还以为傻苍是广州番禺时的傻苍,伸手抓他时毫无防备,眼看就要得手,陡见一块包着蓝布的硬物迎头砸来,没有放在心上,侧身避开后伸左手去抓那蓝布包裹下的刀身。  傻苍陡地翻手,刀锋向上划向敌人左手虎口。黄秋生堪堪抓上硬物,突然手上一阵冰冷感觉传来,身体自内而外散出一股寒意,全身长毛竖起,心中顿感不妙,急缩左手,可最终慢了一步,左掌拇指被蓝布下的刀锋削去一截,大叫着往后退缩。  傻苍更不停留,转身奔入厨房,推开后门,来到一个天井中。  天井之中,一头大黑猪前肢被绑吊了起来,三人站在一旁,其中一人手中拿了柄锋利的杀猪刀,正想插入黑猪的喉管,傻苍大叫道:“住手!”  三人吓了一跳,齐齐转过身来,傻苍抢上将三人推开,蓝布扯下,金光一闪,挥逆刀将吊绳削断。  那只被吊起来宰杀的大黑猪,竟然是傻苍日思夜想的好兄弟傻黑!  话说这两兄弟在广州城西关帝庙外失散,傻黑在原地等傻苍等到天亮没等到,便在城郊四周找寻主人,  渐渐越走越远,没了主人照顾的傻黑成为一头流浪集市间的野猪,数次遭到不怀好意的捕杀,全凭它一身蛮力及智慧才逃脱出来,它越来越怕,不敢在城镇里停留,专往深山里钻,边走边叫,呼唤主人快点出现,不知不觉走到江西路境内,最后在三清山中因为踩上捕兽夹而被猎人捕捉,卖到这家“雁南飞”酒楼,阴差阳错,两个落难兄弟,竟然在临死关头碰面。  傻黑于绝望中被日思夜想的主人救下,欢喜之情溢于言表,连连巨吼,钻到傻苍脚下来回打转,傻苍蹲下叫道:“傻黑,傻黑,我想得你好苦呀。”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328章 谢霆拜殿 恒山派宋喆站起来大声道:“若不是英雄贴发得匆忙,时间又赶,我掌门潘师兄及二师兄阎师兄倘若能赶来相助,要歼灭光复鬼差,那还不是小事一桩。”  恒山派及其掌门人潘东海,近四五年来在江湖中大杀四方,先克华山派、后诛秦山派,再屠九鹰门,又灭十三马帮,手段血腥狠辣,声名鹊起,风头十分强劲,大有光复教遗风,厅上群豪或多或少听说过潘东海、阎轨的厉害,听了宋喆的说话,并没人接他话。宋喆不由得有些尴尬,又说:“别说区区谢霆一人,便是鼎盛时期的光复教,只要我恒山派出手,毁灭还不是在弹指之间。”  神农帮元航再也忍奈不住,鼻子嗤了一声道:“光复教横虐之时,你们恒山派躲到那个角落里去了,怎抗击光复教的队伍当中没见你们恒山派弟子的身影?”  “他们那时躲进乌龟壳勤练缩头功呢。”群豪中有人叫道。  厅中众人听了后轰然大笑。  宋喆恼怒不已,大声喝道:“是谁在胡说,有本事给老子站出来?来来,谁看不起我恒山派的,站出来咱俩一较高下。”  恒山恶名之下,倒是没人敢出来应战。  田飞鹤冷冷道:“宋兄弟,咱们这次英雄大会主要是商量如何对付谢霆,你恒山派要想在这里耍威风逞英雄,可是选错了地方。”商洛七怪齐声道:“不错,你恒山派是厉害,难道就敢与金兰殿里的众多英雄为敌吗?”  吴见仁道:“宋五,何必在此逞那口舌之快,呆会鬼差到来,那可是你大展身手的好机会,让我们见识一回恒山派的风采。”  “对啊,百闻不如一见,恒山派是不是缩头乌龟,马上可见分晓。”  宋喆见得厅上群情汹涌,不敢再说什么,哼了一声坐下。  徐义夫接着向厅上众人大声说了谢霆要来赴英雄大宴。群雄听了都不胜骇异,谢霆狗贼一向奸诈狡猾,趋吉避凶,倘若当真单枪匹马闯到金兰殿来,那就奇怪之至了。  七怪的悲作怪忽道:“我想谢霆那厮乃是故布疑阵,让大伙儿在这里空等,他却溜了个不知去向。这叫做金蝉脱壳之计。”司徒厉道:“悲作怪,你没胆子,不等于别人害怕,金蝉脱壳,我看也只有你这等人才会使出来,谢霆是何等样人物,他说过了话,哪有不作数的?”悲作怪给他骂得满脸通红,怒道:“你要为谢霆出头,是不是?我七怪第一个就不服气,来来来,咱们较量较量。”  司徒厉亲耳听蒙月说话,加上吉椁德见闻,更确定谢霆是一个光明磊落的汉子,但此时又怎说得清,见人人欲杀之而后快,心下郁闷之极,满肚子怨气怒火,正不知向谁发作才好,这悲作怪不知趣的来向他挑战,真是求之不得。  他身形一晃,纵入大殿前的庭院,大声道:“谢霆就是个恶魔,也是个说一不二的真恶魔,那像有些人明明是个小人,却偏偏要当个君子,却不知伪君子比真小人还要可恨,以己之心度他人之意,说出来不怕别人唾弃,丢光祖宗的脸,呆会谢霆到来,我瞧你们商州七怪的脸往那儿放,都给我钻进地缝里去罢。”他开始只骂悲作怪,到后来连其余六怪也带上,真可谓恨屋及乌。  悲作怪脸色早已铁青,刷的一声,从刀鞘中拔出短刀,冲出殿堂叫道:“来来,咱们别逞那口头之快,在刃尖上分个高低”  徐义夫说道:“两位都是徐某的贵客,冲着徐某的面子,不可失了和气。”吉椁德也道:“司徒阁主,行事不可莽撞,须得顾及后果啊。”  忧作怪道:“五弟,大局为重,有力气,还不如留下来对付鬼差谢霆,又何必与司徒阁主较真。”悲作怪愤愤不平道:“是他横蛮无理在先,我只做个假设,有什么错?”  突然廖三道:“谢霆骂我们是宵小,卑鄙小人,我看还真是没有骂错,一言以概之。”众人一听,不自禁都静了下来,不知他这话是何意思。悲作怪脸色青白交加,猛地喝道:“廖小三,你在这里煽风点火,想打架就出来打个痛快,阴音细气的算是什么东西。”廖三道:“我一个不是东西的东西,怎够你七个东西打?”悲作怪顿时怒火中烧,叫道:“我一个便能将你打趴下,又何须帮手,有种便快来决个胜负”  徐义夫眉头一皱,说道:“众位暂息怒气,听老朽一言。”悲作怪见人人眼光都看着自己,渐渐静了下来。徐义夫道:“眼下鬼差就要到来,大伙儿一定不可有异心,有什么都放在宴后再说。”  蓝月天宫的苏兴不嫌事多,冷冷发声道:“有什么恩怨还是现在解决的好,等得‘血手鬼差’到来,只怕这儿一半人都活不过今天。”  此言一出,厅堂上尽皆哗然,嘘声一片,立即便有人喝道:“你他奶奶是在这里妖言惑众,是那里来的鬼东西。”“你这样说,是不是谢霆在此作了埋伏,要将我们一网打尽?”“鬼差有什么了不起,难道竟能敌得过我们的田掌门和志憎、志恨两位大师?做你妈的千秋大梦去。”田飞鹤道:“苏兄弟,军心不可乱,岂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苏兴皮笑肉不笑道:“我只是来看热闹的,军心乱不乱与我何干?”神农帮的罗堂主怒道:“你是谁,既然置身度外,那便立即给我们滚出去,老子最看不得你这种人。”苏兴冷冷地道:“我就是来看看你们怎样一个个身首异处。”  这不吉利之言入耳,田飞鹤与徐义夫心下烦躁,齐声喝道:“住口,再说下去对你可不客气。”阮夫人窜至苏兴身前斥道:“我瞧你是谢霆派来的奸细,大伙儿先把他拿下来。”苏兴双手抱胸,懒得理她。  阮夫人更被气得七窍生烟,伸指往他膻中穴点去,苏兴身影晃动转到田飞鹤身后,阮夫人追上,苏兴又躲在徐义夫身侧,与阮夫人躲起猫猫来,口中叫道:“你抓我不着,你抓我不着。”阮夫人双眼血红,怒声大作,扑上得更加快。  司徒厉在旁边起哄道:“阮夫人抓少女手法倒挺熟练,但要抓汉子,可得加把劲,不然又要独守空房多年。”阮夫人气恼上头,抓不到苏兴,抓你司徒老儿还不行吗,突然闪到司徒厉身前一把掌刮去,司徒厉猝不及防,啪的一声被她打了个正着,立时哇哇大叫,出手还击,阮夫人正满腔怒气无处发泄,立时便和他打将起来,旁人拉也拉不住。  便在这乱成一团之中,一名管家匆匆进来,走到徐义夫身边,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一句话。徐义夫脸上变色,问了一句话。那管家手指门外,脸上充满惊骇和诧异的神色。  徐义夫在田飞鹤的耳边说了一句话,田飞鹤的脸色也立时变了。阮夫人停下打斗,走到徐义夫身边,徐义夫向她说了一句话,阮夫人也登时变色。这般一个传两个,两个传四个,四个传八个,越传越快,顷刻之间,嘈杂喧哗的大厅中寂然无声。  因为每个人都听到了四个字:“谢霆拜殿!”  田飞鹤向徐义夫点点头,又向志憎、志恨二僧望了一眼,说道:“有请!”那管家转身走了出去。  群豪心中都怦怦而跳,明知己方人多势众,众人一拥而上,立时便可将谢霆乱刀分尸,但此人这豪横奸恶,恶名实在太大,并且身后可能还有洪仁海甚至胡定中撑腰,虽孤身而来,显是有恃无恐,实猜不透他有什么阴谋诡计。  一片寂静之中,只听得蹄声答答,马蹄在石板上踏落,一匹黑马缓缓来到大殿前,谢霆跃将下马,走进大院,但见他脸目沧桑,胡子拉碴,身形略显单薄,双眼精光凛凛,正便是光复教的前堂主“血手鬼差”谢霆!  谢霆怎会出现在这里?  原来谢霆、岳海青、岳海青、箫冰冰等人虽是一齐从极乐圣地出来回到人世,但各自摔落地点却是不同,谢霆落于关外长白山麓,他一着地,只见身周山花烂漫,群山高峨雄伟,横亘大地之上,不绝林海连绵,四下里渺无人烟。谢霆确定自己所处大概方位,顾不上欣赏北国绝佳景色,即行牵挂担忧岳海青安危,只不知她身在何处,人海茫茫,沧海大地,该何处寻觅?  静下来细想,岳海青无亲无故,无地可去,如没受伤,必会到南昌相候等待。当下辨明方向,动身出发回南昌,途中遇到放牧的剽悍女真族人,花钱买了一匹骏马,日夜不停赶路。过得燕云十六州便进入大宋,一路往南,历时一个半月,终于回到南昌家里,父亲郑长青见得儿子平安归来,自是十分高兴,问他找着岳海青没有,谢霆不用问就知岳海青没来,便安心在家里相候。  这一天,他想起作恶无数的青莲教,心想不知道南昌分舵是否仍在运营,得去查查,于是刮光胡子,穿戴得整整齐齐,打扮成富丽堂皇的一个商人模样,先踱至长盛路聚玉轩。店面仍在经营,只是已然没有首次来时那般兴旺,店内侍应比客人还多。  谢霆走将进去,店内珠宝玉器琳琅满目,谢霆不识分辨好坏,只在柜台前随意观摩浏览。突然目光落在一只鲜黄锦盒上,盒子里以绒布装着一对红玉手镯,流光溢彩,晶莹剔透。他一见便十分喜欢,不自禁停下脚步。一名少女待应见他双眼紧盯玉镯,即时过来招呼,道:“大爷,你的眼光真不错,这对红镯子可是咱们这里的镇店之宝,价值连城,是不可多得的佳品,送礼珍藏两相宜。”  谢霆点了点头道:“昆仑山北麓的墨玉河盛产红玉,这对手镯沁红的料子外表看上去真的光鲜亮丽,夺人眼球,很让人喜欢,想必是产自那里罢。”谢霆久居西域贺兰山,对红玉算是有些了解。  少女侍应道:“不,我们这对血玉镯产自西域于阗地区,于阗,大爷听说过吗?”谢霆道:“知道,在西州回鹘,几百年前,那儿可是我大唐国土,可惜,可惜。”少女嘻嘻笑道:“大爷,你懂得这么多呀,自五代于阗失去之后,数百年来我们大宋的玉价已涨了好几倍呢,要买玉得趁早。”  正在这时,闲得百无聊赖的老板娘沙丽见得有人看上镇店之宝,以为大生意上门,忙不迭迎上来,她一时没能认出谢霆,一接上口就连珠价地介绍道:“于阗玉有很多的种类,白玉,碧玉,黄玉等等,还有一种罕见的种类那便是这种红玉。大爷,不知你听说过没有,玉石界一直都流传有这么一句俗语,‘玉石挂红,价值连城’。想必老板懂得这句话的意思,简单来说就是红玉很值钱,价值很大,但红玉不是全部都是红色的玉,而是白底玉石上面带有一些红色,这种玉才是‘玉石挂红’,才会更加的值钱。你看我们这对玉镯,实在是红玉中的精品,形神兼备,十分难得。小芬适才说得不错,玉源落入异族之手,玉价看涨,早买早获益,再过几年,玉价会涨到你怀疑人生。”  只见那沙丽仍是少女打扮,脸上却隐隐多了一份忧愁之意。谢霆微微一笑道:“老板娘,听你说得这么悬,那你尽可迟几年再卖一个高价,岂不是赚得更多?”沙丽笑容浮现,道:“大爷,我们做生意,当然得讲究货如轮转,你瞧我这儿店面租金、人工、伙食的花费可不低呢,一天没交易,一天就要饿肚子。”谢霆道:“老板娘你真会讲笑,别说一天,便是一年不交易也不会饿肚子,谁人都知道你们这一行是三年不开斋,开斋顶三年的暴利行业。”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329章 无量双姝 沙丽啧啧数声,道:“大爷你真会说笑,我们聚玉轩是南昌城出了名的百年老店,货真价实,价格公道,童叟无欺。任何人想要买金器玉石,第一时间必会想起我聚玉轩,如果我们暴利,那来这么好的口碑?”  谢霆道:“暴不暴利,只你自己知道。老板娘,能不能拿这一对手镯子来端摩一番?”沙丽看向谢霆,只见客人衣衫华贵,精神抖擞,好一个器宇轩昂的汉子,双眼炯炯有神,不像是流氓无赖,便暗暗打了个眼色,吩咐手下守在店旁四周,而后道:“老板,玉镯珍贵,你可千万别失手打翻。”谢霆微笑点头,“老板娘尽可放心,打坏了赔便是。”  沙丽小心翼翼把两只玉镯子拿到柜台上,谢霆拿起一只,入手温润细腻,确实是上品红玉,问道:“镯子怎么卖?”沙丽心中暗想:“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他是大主顾,一定是位大主顾。”立即笑面说道:“这对红玉镯子不贵,只需贰仟两银子即可买走。”  “喔!”郑长一声惊叹。  “怎么了,老板可是觉得太值了?”沙丽问。  谢霆摇摇头道:“我想至多二百两银子,却没成想要贰仟两,足足多出十倍,买不起,买不起。”沙丽听后大失所望,眼中露出鄙夷之色,冷冷道:“贰佰两银子,你卖给我,多多益善,来者不拒。”谢霆笑道:“好,我改行做了玉石生意,你要多少有多少。”沙丽哼了一声,将镯子收回,道:“等你的好消息。”  谢霆看着她背影,心想:“这女子好眉好貌生沙蚤,以金玉为饵诱引涉世未深的年轻姑娘,不知害了多少人家闺女,不杀她如何对得住极乐圣地里数以十万计惨死的冤魂?”正想动手,转念又想,光天化日之下杀人太过招摇,还是等月黑风高之时再下手罢。  沙丽刚要行入店铺里间,突然听得谢霆道:“老板娘,请等一等。”沙丽停步转身,道:“大爷有什么吩咐?”谢霆道:“老板娘,我妹妹数天前离家出走,听街坊邻居说,他们最后见得我妹妹,是在你的店内,我想你应该认识她罢?”沙丽脸色陡地一变,但立即回复正常,道:“大爷,谁是你妹妹?”谢霆随便捏了一个名字道:“我妹妹叫阿蓝,你认识不?”沙丽将头摇得如拨浪鼓,道:“不认识,没有听过这个名字。”谢霆脸上露出极失望的表情,道:“怎么可能,他们明明说你和阿蓝挽手说话,十分亲热,怎可能不认识?”沙丽不禁有气,狠狠盯了他一眼道:“谁说的,你叫他们来指证指证,我瞧瞧是谁这样血口诬赖我。”  “难道他们看错了?老板娘,我还听说哪,南昌城失踪了许多女子,她们最后出现的地方都是你聚玉轩这儿呢,不可能是恰巧罢?”  沙丽脸色脸色刹时惨白,道:“胡说八道之至,这些流言蜚语你也好信的,大爷,我跟你实说,这几天我天天守在店面,压根就没有少女出入过我店里,来的全是夫人太太。”谢霆不动声色道:“我没说我妹妹是少女啊。”沙丽又是一愣,过一会儿道:“不是少女,更不关我的事,这几天来的夫人太太我全都认识,没一个叫阿蓝的。”  “若是少女失踪就关你事,是不是?”谢霆抛出一个更犀利的问题。  沙丽脸色青白交替,道:“大爷,南昌城那有什么少女失踪,我瞧你是故意来找碴的罢,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可不是你可心撒野的地方来着。”  “怎么没有,我妹妹便失踪了,这条街上的街坊都说是你搞的鬼。”  “你妹妹又不少女,就是失踪了也算不上少女失踪,干我何事?”沙丽气恼上头,话声不自禁大了起来。  谢霆道:“我妹妹是少女,既然是少女失踪该干你的事罢?”沙丽又是一怔,怒道:“适才你又说你妹妹不是少女,到底那句真那句假?”谢霆道:“这句才是真的,老板娘,我妹妹去了那里,麻烦你跟我说,我好去找她。”沙丽道:“刚才姑奶奶不是说了吗,别说这几天,便是十天一个月前,也从来没有少女和我手挽手,你别在这儿胡缠瞎搞,快给我走。”  谢霆嘿嘿冷笑道:“不管你有没有见过,只要是少女失踪,找你准没错,你自己刚刚说的。”沙丽脾气再能忍,这时也已忍不了,斥咤道:“我什么时候说过?你再不给我滚,可别怪姑奶奶不客气。”谢霆冷冷道:“怎么不客气法,你拐走我妹妹,现下难道要将我也拐走吗?”沙丽抽出两柄小剑,满脸寒气,道:“姑奶奶拐你一个臭男人有什么用,我杀了你满嘴喷粪的家伙。”  “我就知道你只拐少女不拐男人,你别想抵赖否认,交出我妹妹,饶你不死。”  沙丽忍无可忍,挥动手中短剑咤道:“你这纯是来找碴,你逼我动手的。”  谢霆暗暗冷笑,当场便欲动手,但想现在还不是下手时机,须得忍耐,当即脸上露出恐惧害怕神色,一步步倒退出门。谢霆在聚玉轩旁边的茶馆里找了一个座头喝茶,一坐便是一整天。华灯初上,长盛大街人来人往,比白天还要热闹不少。谢霆喝着茶,脑海里一张苍白脸容又慢慢浮现,鼻子陡地一酸,“芝芝,芝芝,我对不起你!”  不知过了多久,聚玉轩关门打烊,沙丽关好门,沿着长盛大街往东走,谢霆悄悄跟在后面。转过一个弯,沙丽进入一座精致的院落中,不多时东厢房窗中露出灯光,窗户推开。谢霆躲在院子中的梧桐树上,瞧见沙丽赁窗而立,傻傻看着天上一眉冷月。  沙丽长长叹了一口气,幽幽说道:“我是不是错了,我是不是错了?”静立片刻,从闺房行将到院子里,身依梧桐树干,自言自语道:“那臭不要脸的死鬼,你到底还回不回来?不,我这是怎么了,老想着他干嘛,教主才是这个世界最完美的男人,我该时时刻刻想着他才对。”  坐在石凳上,将一卷画轴放在石桌上,缓缓展开,于斑驳的树影下凝神细看。谢霆刚好藏在她的头顶上,低头瞧见卷轴上画得一个如琼脂般的英俊男子,不想可知那男子便是青莲教教主黄腾。沙丽凝视片刻,继续展开后半卷画轴,后半卷轴被树阴遮敝,谢霆看得不清楚,只隐约看清纸上同样画着一个男子,一个粗豪的男子,心下暗暗偷乐,这老姑婆,竟然思起春来,而且还不是单对着教主,实是大大出人意料。  沙丽纤长玉指轻轻抚摸那画中男子脸容,轻轻说道:“为什么我不早点碰见你?要是早点遇见你,我还会不会为教主蹉跎了青春?不会,绝对不会,你让我知道了原来粗犷的男人也这么有味道,只可惜,只可惜我不知道你是什么味道。”说着竟然低头吻起那画中男子来。  谢霆心中不耻,转眼不看。  “壮士,今天有人来找我晦气,说我拐走了他的妹妹,这可真冤枉哪,自从见了你,我便已退出青莲教,断绝与她们来往,不再干这一行啦。壮士,你什么时候回来啊,我知道你憎恨我,可是,只要你回来让我看上一眼,我便任你打骂又如何?”  自怨自艾一会,沙丽幽幽又道:“壮士哪,我这是怎么了,怎地看每一个男人都像你?壮士,你知不知道,今天来找我晦气那男人很像你,不过他比你斯文优雅多了,嘴巴也比你会说,把我绕得头晕脑涨,后来我抽出短剑来吓唬他,这才将他吓走。哎,不知他明天还会不会再来,明天他如果再来,看在你的脸上,我不吓他便是。”  谢霆本来早准备跳下去一刀将她斩为两截,但看到她在抒发情怀,一时又下不了决心。沙丽正发着姣,突然远处一把粗壮的声音传来:“沙丽,沙丽。”沙丽吓了一跳,即时把画轴卷上,环视问道:“谁?是谁在叫我?”  “是我在叫你。”那把声音已转至后头,沙丽调转头,没见有人,道:“你是谁,请出来相见。”  “我已经出来了,怎么,你看不到我?”这时声音却已是左首方向。沙丽连忙转头,忽听得“你看不到我么?嘻嘻,嘻嘻!”的笑声响起,笑问声本从沙丽左首响来,但片刻间便自左而后,响到了右首。随即转而至前,笑声竟又在后背出现。  如此忽前忽后,忽左忽右,环绕笑声,行同鬼魅。沙丽愕然,心想此人脚程可其迅速,竟然一会儿在前,一会儿在后,听声音却又绝不是数人分处四方,先后问话嘻笑。过了一会,笑声自近而远,越响越轻,陡然之间,院前笑声大作,那人竟似飞鸟般飞了回来。沙丽听这笑声如此怪异,不禁惊惧起来。  谢霆躲在树上,心中暗暗惊诧:“是何方高人,轻功如此了得?”  笑声还在沙丽正前方,一个人影已悄无声息出现在沙丽身后,慢慢移近。沙丽惶然不觉,那人一直不肯现身,又笑得怪异,显然不怀好意,想着想着脸上不禁变色。  陡然间觉得背后热气冲颈,沙丽猛然转过身来,只见背后一张水瓢肥脸,这张面和她相距不至半尺,两人的鼻子几乎要相碰,沙丽这一惊更是非同小可,向后退了一步两步三步,心中怦怦大跳,一时手足无措。  离得稍远,沙丽才看清楚对方是个身材甚高胖的老太婆,一头长发,发根全白,发身发尾却还黑得如墨一般,身穿蓝花布袍,手持一根绿油油拐杖,正一动不动盯着她。沙丽颤声道:“婆婆,你是……谁,找我什……么事?”  那胖婆婆桀桀笑道:“找你玩儿。”沙丽道:“我不认识你,没什么好玩的。”胖婆婆道:“还没玩,你怎知没什么好玩的?”沙丽见她一双眯成一条细缝的小眼中射出凶光杀气,更加害怕,情不自禁往后退了一步。突然感觉身后撞到什么人,连忙转身,只见背后不知什么时候又站着一个瘦老妪,脸长而窄,满是皱纹,两条花白眉毛斜斜内垂,面相极是怪异,手中同样拿着一根拐杖,不过颜色却是黄澄澄的。  沙丽一惊未定,一惊又起,背上冷汗一阵接一阵,吓得连话也不会说了。瘦婆婆如吊死鬼般直愣愣看着她,寒声道:“沙丽,你不知道我们俩是谁吗?”沙丽颤声道:“两位婆婆难道是……无量安宁双姝安长老和宁长老?”胖婆婆嘻嘻一笑,道:“小妞子,还算醒目,既然听过我姐妹花的名头,你怎地还不跪下?”沙丽道:“我……我……”  “应该知道我们今晚为什么会来找你罢?”  沙丽全身发抖,往侧后连退数步,撞在梧桐树上。  “沙丽,你怎地不听庄堂主的召唤回教赎职,你眼中还有没有青莲教?”瘦婆婆两条眉毛竖得更高了。  沙丽道:“我……我已……已经脱离了青莲教,不再是青莲教的弟……子。”  “谁让你脱离,谁批准你脱离青莲教?”胖婆婆瓮声瓮气道。  沙丽道:“没有谁批准,我……自行脱离青莲教。”  胖婆婆喝道:“大胆!只要入了教,就没有人能活着脱离青莲教!一入青莲,终身青莲,入教时候的誓言莫非都忘记了?”瘦婆婆阴声细气道:“生为青莲人,死为青莲鬼。”  沙丽傍着树身,已然没有先前那么害怕,道:“安婆婆,宁婆婆,我入教时年幼无知,见识浅薄,现在年纪渐大,眼界增长,很后悔当年的轻率举动……”  肥胖的安婆婆大声喝道:“贱婢住口!”  瘦成一条竹竿似的宁婆婆丝毫不动怒,仍是平心静气,道:“沙丽,你手上拿着的是什么?”沙丽将手一缩道:“没什么,只是一卷画轴。”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330章 为君变 “上面画的是什么?”  “是西施貂蝉美人图。”  “美人图,我看是美男图罢。”宁婆婆说完,陡地伸手把画轴抢了过来。两人相隔五个身位,单伸手绝对够不着,可是沙丽甚至未见到宁婆婆晃身,手中画轴便已然被夺。  沙丽跨上一步,最终还是退了回去,脸色比初见二人时更白了。  宁婆婆展开画轴,首先见着一行小字,口中念道:“二八怀春遇青莲,一见教主误终身。”脸上露出了笑容。随着画轴展开,露出一个俊美玉立的青年公子,剑眉薄唇丹凤眼,面如桃瓣玉胜雪,赫赫然就是青莲教教主黄腾,安婆婆这时脸上怒气渐消,三条皱纹爬上眼角,笑道:“沙丽,为了咱们世上第一美男子教主,何来后悔一说?看在你对教主情深痴恋的份上,只要你豁然回首,便既往不咎,留你一条性命。”  沙丽倚在树干上,全身微微颤抖,脸色白得比月光还白。  卷轴继续展开,宁婆婆又念道:“红尘百丈意难承,回眸相见心暗许。”  忽然间宁婆婆脸色大变,鼻子重重哼了一声,将画卷扔在石桌上。安婆婆伸长脖子瞧去,陡地勃然大怒,喝道:“贼人,你竟然敢喜欢上别个男子。怪不得要脱离青莲教,原来是为了这个奇丑无比的臭男人!”  沙丽道:“安婆婆,他不是臭男人,他是光明磊落、顶天立地的好男儿。”  谢霆好奇心起,又向画轴看去,只见第二幅图上的男子昂藏七尺,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孔,颏下根根短须如针如刺,好一个粗豪的汉子!形像与柔弱秀美有些娘娘状的黄腾截然不同。沙丽鲜红的唇印留在画中汉子的唇上脸上,格外显眼。  谢霆愈看愈觉得此人脸容相熟,心想这人我认得,是谁呢?  安婆婆怒气冲冲骂道:“贱人,本来还想着给你一个回心转意的机会,却没料得你竟然移情别恋,背叛教主的下场,你自己可以预见得到!”沙丽咬着嘴唇,一声不吭。宁婆婆阴森森地道:“这臭男人是谁,叫他出来罢,如果你们两人真心相爱,那便成全了你们罢。”安婆婆立即接口道:“对,对,如果你们情意坚贞,我和宁长老定然会玉成此事。”  沙丽挺直腰板道:“两位婆婆,你们别费心思了,沙丽既然立了心脱教,早就料到结局,你们要杀要剐,尽管动手。”安婆婆斜睨着她道:“臭男人有什么好,竟然令得你神魂颠倒连性命也不要?”  沙丽惧意退去,眼光瞧向画轴,轻轻叹一口气道:“你们没有爱过一个人,说你们也不懂的。”安婆婆道:“什么我们不懂?”沙丽道:“你们不懂爱情,当爱着一个不能爱的人时,死,反而是一种解脱,你们即使不杀我,沙丽也活不长久。”安婆婆与宁婆婆对望一眼,“叛逆沙丽,你乱放狗屁,臭不可闻,今日便如你的意送你去西天。”安婆婆手持拐杖指着沙丽喝道。  沙丽道:“两位婆婆,死之前我有几句话问问你们,可以吗?”  安婆婆道:“有什么屁快放。”  沙丽皱了皱眉,道:“两位婆婆,你们既然被人赠予‘无量双姝’的称号,年轻时必然容貌秀美,婀娜多姿,定有很多人对你们表爱慕之情罢。”安婆婆傲然道:“那还用说,多如过江之鲫!不过都是登徒浪子,庸姿俗粉,我们俩姐妹一个也看不上。”  沙丽道:“那么你们用一生来等待教主临幸,可曾如愿?”两个老妪又互相看一眼,宁婆婆阴声道:“沙丽,你可以闭口了。”沙丽道:“不,我还没有说完。你们俩个互相看看,现下都丑成了什么样子?地府里的母夜叉啊,就是按着你们的模样长。因为你们俩没有爱过和被爱过,心灵极度扭曲,以致影响脸容,斜生歪长,越老越丑!”  “放屁!”“找死!”  宁婆婆安婆婆双杖齐出,一根直点,一根横扫,沙丽自知任何抵抗挣扎都是徒劳,索性闭上双眼,不闪不避。正所谓她先前所说,死亡在某些时候并非坏事。  “嗤”“砰”的声音响起。两根拐杖都落了空,一根点在树干上,一根扫中树干。高大粗壮的梧桐数被双杖击得籁簌摇晃,落叶如雨。  两个老妪抬头上望,只见沙丽已飘然上了树杈,两人面面相觑,眼光中都露出惊疑之色,明明看见她闭眼受死,怎么一转眼间便飞上了树呢?安婆婆一声轻喝,纵身上树,突然头顶风声响动,一刀直劈而下。安婆婆怎料得树上有埋伏,月夜朦朦胧胧又看得不清,待得惊觉,刀锋离头顶已不过一尺。宁婆婆反应神速,急使千斤坠,同时脑袋往右一偏,右手黄金拐杖朝上直挥。  嚓的一声,刀锋削下宁婆婆一只耳朵,宁婆婆惨叫一声,从树上摔了下来,安婆婆吓了一跳,连忙奔上扶起,宁婆婆叫道:“树上有埋伏,别让直娘贼逃了。”  忽然一人哈哈大笑,从树上跃下,道:“看看是直娘贼要逃还是无量双猪要逃。”这人正是谢霆,他此行本意杀死沙丽,待听得沙丽一番话,又见其宁死不愿再入青莲教,心中竟然起有怜悯之意,于电光火石之间探身抓住沙丽两根辫子拉上树。  谢霆大步走近石桌瞧画卷,此时看得真切,不禁啊了一声,终于认出画卷中沙丽亲吻的粗豪汉子正便自己!这一下实是大出他的意料之外。留在树上的沙丽听得他的豪迈笑声,仿佛知道了什么,惊惶失措叫道:“壮士,壮士!”跳将下来。  安宁两位婆婆一相对照,也认出谢霆便是画中人,安婆婆冷笑道:“野汉子终于英雄救美来了,不过只怕是飞蛾扑火。”宁婆婆金杖一摆尖声道:“你是谁,暗箭伤人,还要脸不?”谢霆道:“宁老妪,刚才那一刀我不落杀手,小小惩戒一下,为的便是让你死个明白。听好了,本人光复教‘血手鬼差’谢霆是也。”安宁二人都听说过血手鬼差的名头,脸上都不禁微微变色,安婆婆道:“光复教与青莲教向来河水不犯井水,阁下如何要管我青莲教门户之事?”  谢霆道:“血手鬼差要杀的人,还轮不到你们出手。”安婆婆一怔,道:“原来你也要杀这个叛教贱婢?那好得很哪,谁杀还不是一样。”  “青莲教的人都要死。”谢霆脸色渐冷。  这话大出三人意料之外,沙丽悲声道:“壮士,沙丽自知罪孽深重无可饶恕,但是能死在你手下,已是我能获得最好的结局,死而无憾。”  宁婆婆道:“贱婢住口,等我们收拾了他,再来慢慢惩治不迟,岂可让你死得痛快。”安婆婆拐杖重重点地,喝道:“谢霆,看看你有什么本事。”说完挺起绿油油的拐杖直扫过去。  谢霆乌蠡刀竖起格档,“铿”的一声,刀杖相交,发出荡人心魄的声响。宁婆婆不等敌人收刀,黄金杖径砸下。谢霆身形跃动,绕至安婆婆身侧,虚晃一刀,突然窜至宁婆婆身后,乌蠡刀斩下。安婆婆绿杖伸出,替宁婆婆挡下一刀,又是铿的一声大响,震得站于一旁的沙丽双耳刺痛,说不出的难受。安婆婆手中这根绿杖似铁非铁,似玉非玉,材质坚硬异常,发出的声音更加怪异,有扰敌心神的奇效。  谢霆喝道:“有意思。看刀。”挺刀疾刺安婆婆,安婆婆冷哼避开,举杖还击。宁婆婆叫道:“鬼差,也吃我一杖。”黄金杖兜头又砸。刹那间,三人斗成一团,黄影、绿影、黑影交错,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铿锵交击声中,谢霆没得占得丝毫上风,越斗越是心惊:“青莲教在江湖上名不见经传,从无人听说过,它能神秘延续传承三百余年,实非幸运所致,的是有非凡能耐。”  谢霆在极乐圣地里与青莲教教主黄腾交手数次,感觉对手武功平淡无奇,不足为惧,因此大大看轻无量双姝,焉知一接上手,才发觉敌人手底下甚硬,两人年纪虽老迈,步法身形却比当今武林中的一流高手还要快得多,形似鬼魅,绝非轻易可以应付。两件兵刃看似沉重无比,舞动起来却丝毫不觉笨拙凝滞,既有木棒的轻盈多变,又有铜棒铁棍的霸道沉稳,虚实皆具,实在是两件极难对付的兵刃。  黄腾每过一个甲子进入一次极乐圣地,寄藏于虫皇瘴驱体内修炼采阴补阳的“天人合一枯叶逢春功”,奇功修炼得成,即可返老还童,年纪从七十岁耄耋还原至十岁幼童,一身浑厚精深、旷古绝今的功力亦随之消失,从零开始重修,但由于前世所有绝顶功夫心中滚瓜烂熟,修炼起来事半功十数倍,他练一日功,比常人练一月功进展还要快还要大。岂知最近一回返老还童进程被谢霆、傻苍等人意外打断,“天人合一枯叶逢春功”功亏一篑,年纪只返至二十岁即被赶出瘴驱虫体,功力便停留在二十岁的阶段,因此与谢霆傻苍为敌时,那曾发挥得他真实本领之十一。  从安宁双姝卓尔不凡的武功修为可以看出处于巅峰期的黄腾将会是多么的恐怖。谢霆不禁越发后怕起来,如让黄腾顺利完成返老还童进程,重入人世再练神功,则谁人又能阻挡他的崛起?更别说青莲教根本不为世人所知,神秘诡测,旁人想阻止亦无从下手。  无量双姝呼喝声此起彼伏,双杖如灵蛇似矫龙,杖杖攻向敌人要害,可是谢霆一把乌身黑刀舞动奇快,防守得严密异常,滴水不漏。双姝齐上而未能在百招之内取胜敌人,实是安以禢、宁山雀两人当上青莲教长老后从未有过之事,不禁激起了强烈好胜之心,愈战愈是投入,浑然入局。  沙丽看着日思夜想的谢霆及时出现,救了自己一命,虽说本意是要来杀自己,兴奋之情仍是不可抑制,待见得谢霆被双杖包得严严实实,心中不禁担忧起来,叫道:“壮士,壮士,你快走,别管我们青莲教内之事,我被安宁长老杀了同样是死,实不必亲自动手。”谢霆斗了片刻,已看出两人杖法中的奥妙,于双杖包围中兀自神情洽淡,哈哈笑道:“我现在不但不想杀你,还要救你一命。”安婆婆冷笑道:“大胆狂徒,痴心妄想,先顾着自己再说吧。”谢霆不再说话,左掌画了一个圈子拍向黄金杖,紧接着右刀以闪电般的速度挺刺,嗤声响起,刀尖刺入安婆婆左臂。安婆婆抡杖横扫,把敌人逼退。宁婆婆连扫两杖叫道:“姐姐,受伤得重不重?”安婆婆持杖再上,道:“只是皮外伤,没大事。鬼差武功甚强,妹妹你要小心,不要冒进。”  谢霆道:“哈哈,害怕了罢,鬼差还有更厉害的本事没施展出来呢。”长啸一声,黑气陡地弥漫,乌蠡刀刀影形成的黑圈扩大,绿气与黄气逐渐收缩,笼罩在黑气之下。  叮当铿锵之声不绝响起,黄气、绿气、黑气交织中,点点鲜血溅射出来,安宁二老呼喝声愈加紧密,叫得愈紧,鲜血溅得密。忽然一团绿气陡地退出混战,扑向一旁观战的沙丽,沙丽尚未看清身影,也未来得及害怕,绿杖已砸至脑袋顶上。眼看就要命丧黄泉,乌蠡刀突地从旁斜出,硬接这一杖,又是铿锵一声大响,震得沙丽蹬蹬蹬连退多步,撞在石桌上。安婆婆只觉手臂酸软,绿杖几要脱手。她不敢恋战,身形急退至宁婆婆身旁,唿哨一声,拖着宁婆婆的手跳出围墙。谢霆喝道:“那里逃!”提刀追赶,跃过围墙,只见安宁二老一南一北逃窜,都在瞬息之间失去了踩影。  他自知轻功不如二人,追了也是白追,反有可能中了她们调虎离山之计,当下重新跳入院子,沙丽迎上叫道:“壮士,你可有受伤,我来替你包扎。”谢霆道:“你怎么不逃?”沙丽道:“这是我的家,能逃到那里?”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331章 梧桐树引不来凤凰 “性命重要还是家重要?”  “当然是性命重要,不过壮士要拿,小女子又岂敢不给。”  谢霆哼了一声道:“你迷惑蒙骗少女,害人无数,罪不可赦,不过眼下还不是你填命之时,待得铲除青莲邪教,再取你性命不迟。”沙丽听得谢霆饶恕性命,却无一丝欢喜之意,道:“小女子自知罪孽深重,无论如何赎不了罪,唯一心愿,便是求得死于壮士手下。”  她目光下垂,神情洽静,对生死不再看重。岳海青入极乐圣地前对她说的话语,当时听着虽甚是愤怒,可自谢霆出现后,心有所挂,终得从对黄腾的强热崇拜、炽热爱恋中抽身而出,以平常人的眼光来审视青莲教,渐觉其行其为邪气深重,再回想岳海青的话,忽如轰雷贯耳,字字珠玑,当场幡然悔悟,决心脱离青莲教。  谢霆道:“只要你将功补过,我也不是非要取你性命,你现下把青莲教的事都跟我详细说说。”沙丽来了精神,娇声道:“请壮士到屋内一坐,小女子彻上一壶清茶,壮士边品边听我细细道来。”谢霆一挥大手道:“不必,便在这梧桐树下即可,我是光复教的血手鬼差谢霆,杀的人比你害的人还要多,并不是什么壮士。”  沙丽朝他一笑,自顾自道:“春风桃李花开日,秋雨梧桐叶落时。刚才落下这许多叶子,可真应了香山居士白乐天的诗意。”幽幽叹了一口气又道:“我爹爹栽下的这棵梧桐树,伴我成长,只可惜过去多年,始终未能引来一只凤凰。”  谢霆知她意有所指,道:“凡夫俗子,不该追求华而不实的物事,表面越是完美无瑕的东西,内里说不定越是肮脏恶毒。”沙丽道:“壮士说得不错,只可惜少时无人跟我讲这个道理,迷迷糊糊便入了歧途。”语气萧索,似是含有无限悔意。  谢霆道:“有的错可以一错再错,有的错一旦错了,再无挽回的余地。”指着图画上自己的画像道:“画得还挺像。”沙丽脸上泛起红晕,将画轴收起,道:“我是闲着无聊乱画的,别介意啊。”  谢霆道:“不介意。青莲教的事,请你说说罢。”沙丽坐在石凳上道:“其实我对青莲教了解也不多,入教十余年,一直都南昌城,那儿也没有去过。只知青莲教坛设于大理无量山莲花园,教主黄腾以下设左右护法及十长老,适才的安婆婆与宁婆便是十长老中排行最末的两位,长老再下一级便是法师,法师以下是各堂堂主。”  谢霆道:“黄腾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沙丽道:“我从来没有见过教主,他已然有三百岁年纪……得他宠幸的女子,可以长居极乐圣地,拥有和教主一样长生不老的能力……极乐圣地里没有压迫欺诈,没有贫富不公,也没有病痛折磨,男女平等……”关于教主黄腾,沙丽知道的并不比谢霆多,只知道他是一个旷世美男子,误入青莲教,一半是因对他着迷深陷,期待有一天能得他的青睐,一半是因为对人人平等的极乐圣地的向往。  谢霆摇了摇头,心想世人多受蒙骗欺瞒,盲目笃信以炫丽言语烘托营造出来的美好事物与华丽梦境,殊不知已然落入了圈套,可悲可叹!青莲教的危险在于它异常低调,不为世人所知,从不引起官府及武林侠义道的注意。  光复教意欲吞并中原武林,轰轰烈烈,大肆杀戮,最终引起中原武林的同仇敌忾,聚而歼之。青莲教则暗藏俗世民间,不声不响,害死的女子、破坏的家庭不计其数,论罪恶大小,甚于光复教、神风教百倍千倍。  沙丽言语有条有理,思维清晰,举止大方斯文,能文能武,见闻学识也算广博,实在可算得上是一位才识容貌卓绝的女子,可即使是她这样的人,面对青莲教编织出来的谎言、精心营造的幻局,竟也是无力抗拒而落入陷阱,无丝毫怀疑之意,其诱惑蒙骗的手段卓有成效,可见此教派组织十分严密,分工明确,若不铲除,遗害必巨。  谢霆想起在极乐圣地里遇见的付芳、佘欣苗、夏柏芝、石上花等女子,个个都是百里挑一的女子,本有大好前程,因黄腾而无故丧命,实在是可惜。沉吟一会,将极乐圣地里的所见所闻一五一十对沙丽讲了出来,沙丽静静听完,一声不响,似乎早有预料,过了一会儿才道:“自听了海青妹妹的说话,小妹已对青莲教起了疑心,因此听壮士的所述,不觉丝毫惊讶。”  谢霆道:“沙丽,我现不杀你的原因,其中一个是希望你能以青莲教过来人的身份,去揭穿青莲教的阴谋虚伪,让世人清楚明白其罪恶。”  沙丽又是一段长时间沉默,道:“青莲教对于阻挠本教发展的人物,若不能以金钱、美色收买,又抓不到其把柄,那便只好觅机铲除,铲除手段不光有暗杀,还有患病、意外、失踪、溺水、调离等不露丝毫痕迹的手段。而对叛教的人,教内高层更绝不姑息,适才你也看到,安宁两位长老武功如何了得,小妹那有一丝抵抗的余地,若不壮士恰好也来,我这时……这时……”说到这里,沙丽停下口不说。  谢霆点了点头道:“那你怎么不躲起来?”  沙丽突然脸上掠过一片红晕,神色变得忸怩,便如十六七岁的少女见到爱慕已久的男子一般,低头低声道:“小妹不想躲藏,只因我……我想再……再……”  谢霆听她吞吞吐吐,问:“想再什么?”沙丽抬起头来,鼓起勇气道:“想再见得壮士你一眼。”谢霆一怔,她冒着巨大的生命危险不躲藏,竟然是为了见自己一面?笑道:“那你现在已见着,可以躲起来了吧。”  “可是如果我躲起来,那便不能揭穿青莲教的真正脸目。”  青莲教强大异常,沙丽一个弱女子与其对着干,无疑是以卵击石自寻死路,当下道:“青莲教正当旺盛,气数未尽,与其无谓送死,还不如保留有生力量,等待良机。”  问起青莲教南昌分堂庆隆园之事,沙丽道:“薛堂主死后,分堂教众已作鸟兽散去,教内最近从汉阳调派一个姓庄的堂主过来(此人后来被周苍设计一刀斩杀),重新召集旧部,以图重建南昌分堂,但因为庆隆园已然暴露,她们另择据所,至于具体在哪里,小妹不知道。”谢霆道:“无量双姝没能完成使命,日后必定再来,我能救你一次,救不了二次三次,你现在就去收拾细软,离开南昌城,找个地方躲起好好生活罢。”  “壮士,请让小妹跟着你,照顾你的起居生活……”  话未说完,谢霆身形晃动,一眨眼间已然消失在眼前。沙丽追上几步叫道:“谢壮士,谢壮士……”  谢霆离开沙丽居住的小院,行走于幽暗街头,心中还在想着青莲教的事。“擒贼先擒王,趁着黄腾修炼未成,该尽早除去他才是,否则越往后便越艰难。”又想:“不知逸航兄弟在那,如果能约上他,去无量山青莲教总坛闯一闯倒是无惧,若可将什么左右护法十大长老杀得个七零八落,黄腾失去左膀右臂,其危害性亦会大大降低,就算再害人,也只是百十个这样的量级,成千上万那是绝不可能。”  不幸的人有各自不幸的理由,痛苦的人亦有各自不同的理由。盲从,是世间绝大部份人共有的一个弱点,很容易受到别人行为、思想的影响,这种弱点是普遍存在的。例如历史上一呼百应揭竿的起义者,起义初起时,参加的人并不多,但后来随着参加的人数愈来愈多,身边的人都陆续加入起义队伍,有多少人能抗拒这种从流之性?回到青莲教上,只要有人说青莲教好,有人加入青莲教,毫无疑问会影响到一部份人,这一部份人,她就会认为青莲教是好的,加入青莲教是正确的,而当她看得更多人入教,便愈加笃信青莲教,蜜之迷恋。  有愚弄,就有反抗,有邪恶,也必然有正义,这个世界,从来不乏挺身而出的英雄。  谢霆想着想着,突然豪气顿生:“眼下既不能会齐逸航兄弟,自己孤身一人前去大理无量山会一会她们又如何?只是眼下须得等上海青这小妞子。”  于家中等了数日,始终未见岳海青到来,心想与其闲着,不如去逸航家中看看,说不准他便在故居隐居。说去便去,长垓镇此去不远,不出两个时辰,谢霆已站在李逸航的屋前,只见大门紧锁,问两旁的邻居,得知他已有多个年头未回,略感失望,便在镇上买了元宝蜡烛香,先去母亲坟前拜祭缅怀,再至大良山李开商父妇(李逸航父母)的合葬墓前烧香,暗想好人都活不长久,伯父伯母是这样,娘亲也是年纪轻轻便上了天堂,偏偏家中的糟老头子身体健康,无病无痛,似乎还有甚长年头可活。  时至今日,谢霆仍然对父亲满肚子的怨恨,谢贤每回见他,总是唠叨抱孙子的事,谢霆总没给好脸色给父亲看,看着他日渐失望的神色,心中竟然还有一丝丝复仇的快意。  回到家,谢贤迎了上来,神秘兮兮地交给他一只黄色锦盒,谢霆只觉眼熟,打将开来,两只晶莹剔透的红玉镯子映入眼帘,问父亲道:“是聚玉轩老板娘送来的?”谢贤点了点头道:“是,霆儿,爹爹瞧沙姑娘的神情,似乎对你挺关心,不然怎会送你如此贵重的礼物?男人嘛,三妻四妾很是正常,岳姑娘既然暂时未能回来,这个沙丽容貌人品还过得去,是不是可以考虑考虑?毕竟她年纪也不小,只要爹爹找媒人去说媒,包定能成。”  谢霆哭笑不得,道:“爹,你是不是想抱孙子想疯了,沙丽是什么人什么背景你不清楚吗?还人品不错!娶回来,只怕谢家的长辈及叔伯兄弟连祠堂也不让她进。”  谢贤道:“这个倒无关紧要,咱们不回去兴子镇就是。”谢霆道:“爹,你想抱孙子,还不如现在就给我娶个后妈,再给我添一个弟弟,指望他还差不多。”谢贤顿时被他呛得没有了脾气,过了一会才小声道:“你不介意我给你找一个后妈?”谢霆放好镯子道:“我介意什么,只要你有本事,给我找十个八个后妈都不介意。”谢贤双眼放光,呼吸变得急速,脸上多了一丝血色,问道:“当真?”  谢霆道:“我不说了不介意吗,只是不知娘亲介不介意,你得去问问她的意思,她如果同意,你就娶回来罢。”谢贤精神立时委顿下来,道:“怎么问?”谢霆寒声寒气道:“下去问呀。”谢贤一窒,耸了耸肩道:“算了算了,不用问,你娘肯定不同意。”谢霆道:“知道就好。”  又过得几天,岳海青仍未回来,谢霆不禁担心起来,心想在这里干等也不是办法,另外,找寻另一颗七彩虹珠之事半点儿头绪也没有,得出去打探打探,只是该向谁打探,却是全没主意。又想傻苍从极乐圣地出了来,他首当其中会去那里?谢霆愈想愈烦,愈烦就愈不知眼下该干何事,当下跟父亲交待几句,便去腾王阁上散心。刚入园,见得一大群人围在西边阁下,抬头仰望,指指点点。谢霆好奇,绕过腾王阁,抬头张望。  原来是一女子被人从顶层即第六层吊下,晃荡于第四第五层之间,离地约莫有七八丈高。女子披头散发,看不清脸容,白衣长裙上血迹斑斑。  谢霆顿时热血沸腾,心想光天化日之下,她即便犯了什么大错,也不该这般当众羞辱。他问旁边一名观者:“老伯,被吊的人是谁?”老伯道:“不清楚,看不到脸容。”谢霆又问:“是谁将她吊起来?”老伯依然摇头道:“没看到吊她的人,我来时她已然被吊,前后一算起码有一个时辰。”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332章 多么痛的领悟 谢霆吃了一惊:“一个时辰!竟然吊了这么久,怎地官府不来管管?”一名汉子道:“官府怎会管这样的事,我听说哪,这名女子不守妇道,趁丈夫外出之机偷汉子,没浸她猪笼,只吊在此处丢人现眼,处罚算是轻的了。”另一人却道:“这是哪跟哪的事,我看得这女子,已经连续五六天在此徘徊,每天见人即发传纸条……”先一人道:“你知道什么,明明是因她偷人被婆家抓住,你们没看到呀,吊她的人都是老太婆老妇人呢。”  原来是偷腥的妇人,谢霆的同情心立时减弱了不少,上阁游览之心亦消散,走至江边,眺望江面彼岸。正看得入神,突然身后传来喧嚣声响,谢霆回头看,只见被吊的女子双手扬动,无数纸片如雪花一般纷纷扬扬飘下,底下众人发出呼声嘘声,扬起手臂去接。有一张纸片飘飘荡荡,飞至他的脚下。  谢霆低头看,纸片上写有小字,娟美秀丽,这字迹应该是见过,而且就在不久前。谢霆读书不多,平日更不看书,奇怪了,我从那儿见过这些字迹?心中一动,俯身拾起纸片,几行小字工架整齐:“青莲邪教,蛊惑人心,专诱女子。近者心性迷失,抛家弃业,六亲不认,荼毒无穷!闻其名即远避,切记,切记。”谢霆愈看愈发感觉不对劲,心中不祥感升起,突然惊呼声传来,连忙转头看去。  只见那吊在空中的女子笔直摔落,噼啪一声摔在阁下的石板上。女子坠落太快,而且相隔也远,谢霆竟然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他几个箭步冲过去,挤入人群中,摔落的女子身下血水涌出,没人敢靠近。谢霆看得摔落女子的脸庞,果然是聚玉轩的老板沙丽!心下惊怒交集,俯身将她抱起,叫道:“沙丽,沙丽!原来是你!”  沙丽脸色苍白,全身微微抽搐,本已闭上眼睛,听得呼唤,缓缓睁开眼,脸上闪过一抹神采,张口道:“谢壮士……我……你……”突然一口鲜血自嘴里涌出来。谢霆道:“是谁干的?”沙丽微微摇头,嘴角轻轻扬起,勉强笑道:“我罪有应得,你不必惋惜,如果我的努力能……能唤醒沉迷的……警醒后来者,那就能……赎回一点点罪恶……”谢霆心如刀割,眼前沙丽本性不坏,只是误交损友走入歧途,没想到一朝醒悟脱离邪恶,竟是落得如此下场。一切悲剧的起源,全来源于黄腾及青莲教。  谢霆热血上涌,悲声道:“我不是让你躲起来么!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话?”沙丽道:“谢壮士,沙丽自知罪……孽深重,死有余辜,但在临死前能……见到你,我很开心,我有……有一个愿望,你若是……铲除了邪教,便在我坟前上香,跟我报喜……”说着又吐了一口血。谢霆拳头紧握,指甲插进肉里,大声道:“我答应你,我答应你!”  “壮士,可……可亲……亲一下我吗?”  谢霆毫不犹豫低头轻吻她满是鲜血的双唇,一个以生命为代价的醒悟,值得他衷心敬佩。  沙丽脸上露出喜色,眼睛睁得大大,然而却空空洞洞,刚刚泛起的神采宛如滔滔江水逝去无法阻挡,最后缓缓闭上眼,头一歪,就此西去。  铁石心肠的谢霆,在这一刻,也忍不住掉下一滴滴眼泪,沙丽的死亡,只是千千万万受害者的一个缩影,他为一个并无交情的人伤心落泪,可想而知她们至亲父母兄弟姐妹遭受多大痛苦,承受多大伤悲。要想阻止悲剧接二连三的上演,唯有将青莲教这棵毒藤连根拔起,彻底焚毁。  谢霆对于青莲教的恨,已然是数十倍甚于光复教。  他刚抱起沙丽,陡觉身后围观的众人唰唰唰退开,有人从阁上飘下。谢霆头也不回,将沙丽的背轻依石基上,替她抹去嘴角上的血迹,低声道:“沙丽,你好好瞧瞧,看我怎样为你报仇。”站将起来,慢慢转身。  围上来的三人,两人是安宁二老,还有一个五十余岁的瘦削妇人,五官还算端正,但横眉冷目,让人见了便心生厌恶。  谢霆冷冷道:“是你们干的好事?”安长老道:“不错,叛教者死无赦。嘿嘿,你来得倒是时候,不用我们四处寻你。”谢霆道:“正好,我也要找你们。”  怒容妇人道:“你就是血手鬼差谢霆?”谢霆抽出乌蠡刀一摆道:“正是,你又是谁?”妇人道:“说了你也不知道。光复恶贼,居然还留存至现在,你运气倒是不坏。”宁长老道:“魏长老,何必跟他多扯,教中规规……”那叫魏长老的妇人将手一挥,宁婆婆立即止了声息,不敢再说。此人年纪比安宁二人都要小,威严却在二人之上,谢霆知她武功必有过人之处,便道:“原来是青莲十长老之一,哈哈,作恶多端、残害妇女无数的青莲教竟然瞧不起光复教,你们从那儿来的自信?”魏长老双眉一扬斥道:“异族邪教,怎与我天下女子靠山的青莲教可比?无知小儿,愚味难极,可笑可叹!”  “居然自认为是女子靠山?女子坟山还差不多,青莲教的厚颜无耻可见一斑!”谢霆咬着牙道。  魏长老喝道:“为异族卖命的狗奴才,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们,住口!”  双方怒目相对,忽然间两人身影一块晃动,跟着各退回原位,在这极短的一瞬间,两人已交了一招,谢霆将魏长老插在发髻上的珠钗削下,丁一声掉在石板上。魏长老手中长剑却连对方衣角也未碰到。魏长老嗤了一声道:“光复余恶,果然有些伎俩。”谢霆神情冷漠,“这一刀劈下你的珠子,下一刀就是你的人头。”  话音甫落,两人再度互攻一招。这一回谢霆乌蠡刀削下对方一片衣袖,自己仍是未受任何伤害。安宁二位长老对望一眼,齐齐跃上,将谢霆围在中间。  谢霆决意以三人之死来祭祀沙丽,凝神应对,眼中除了三妇人,再无别物。敌一动全动,两杖一剑齐齐发起攻击,谢霆持刀挡格,发出当当当三下声响,双杖沉雄有力,长剑轻逸灵动,各具优势。战得一会,谢霆陡地一个旱地拔葱,跃上腾王阁二楼。三名青莲教长老齐声吆喝,纷纷追了上来。  谢霆深知三人武功极强,若被她们形成合围之势,自己毫无胜算,当下是且战且跃,从第二层跃至第三层,又从第三层跃至第四层,再跃至第五层。  安宁二人轻功绝佳,率先追上,落在后面的魏长老边追边喝道:“谢霆,看你还能退到那里,这便是你多管闲事的下场。”  谢霆屹立滕王阁顶,江风飒飒,扬袍舞发。落日照在他雄伟身躯,隐隐发出一圈金光。  待安宁二人跃上,谢霆急攻三刀,待魏长老也上得来,即从第顶层翻身下跃,落下时左脚于第五层檐角轻轻一点,钻回护栏内,宁婆婆见状即时叫道:“那里走!”  自恃轻功了得,即时飞身而落,左脚同样踩在檐角上,正欲借势跃起,突然一道黑影自护拦疾闪而出,是那谢霆回身兜头斩下。宁婆婆这时三面临空,立足不稳,闪无可闪,躲无可躲,面对泰山压顶般的一刀,勉强举起黄金杖横在头顶档格,  谢霆乌蠡刀个倏地收回,空中飞出一脚,踢在宁婆婆胸腹上,喀喇喀喇肋骨断折声响起来,宁婆婆枯瘦身躯飞了出去,如断线风筝仰身下坠。安婆婆这时还在第顶层上,见得相处多年的好姐妹坠下,想也不想即时跃下,欲接住宁婆婆。  谢霆站在第五层的飞檐上,瞧见安婆婆肥大的身影扑下,双脚一点跃出,挺刀直刺其腰腹。安婆婆绿杖后挥,径直磺向谢霆脑袋。两人在空中边斗边落,此刻安婆婆自顾不睱,那里还有能力去接宁婆婆?  那边厢宁婆婆于空中勉强调整了姿势,以双脚着地,只是这时她身受重伤,真气涣散,双脚软而无力,从高空坠落,着地即扑在石台上,撞得头崩额裂,两条腿骨齐齐断折,冲破皮肉,情状异常惨烈。痛苦虽烈,宁婆婆却不发一声呻吟,半躺石台上,仰看谢霆与安婆婆从空中飘下。  魏长老此时尚在阁顶往下跳,谢霆知道眼下是杀安婆婆的绝佳良机,双脚刚一着地,立即施展出血饮刀中最精妙的招式,唰唰唰唰唰接连劈斩五刀,把安婆婆逼得连连后退,谢霆第六刀削出,安婆婆绿杖脱手飞起。第七刀如光似影,倏然刺出,破胸而入,将安婆婆肥胖身躯刺了个对穿!  魏长老轻功没有安婆婆高,不敢从第顶层直接跃下,只能一层层跃落,刚至地面时,谢霆已然从安婆婆胸膛中抽出乌蠡刀,溅着点点鲜血迎面劈来。  没有两位长老相助,在敌人梦幻百变的刀法笼罩下,魏长老迅速落于下风,不出五十招便被乌蠡刀划破咽喉,连逃命的机会也无。魏长老在青莲教十长老中排名第六,单打独斗虽不是谢霆对手,但与安宁两位长老联手合斗谢霆,决无落败之虞。只可惜青莲教行事从来极为隐蔽低调,自教主、护法、长老、法师而下,从不在江湖上露面,对江湖上的一切事务不闻不问,既无朋友,亦无敌人,因此她们三人武功虽高,临场应变、料敌机先经验却少,不知变通,被老道的谢霆引开分个击破。  谢霆走到宁婆婆身前,喝道:“妖妇,你们一生害人无数,想不到也有今天罢。”宁婆婆骂道:“恶贼,你得罪了我们青莲教,休想活得长久!”谢霆道:“只可惜青莲教也要和你们三个一般寿终正寝了。”宁婆婆大声叫道:“放狗屁,你便死一百回,青莲教依然圣水长流,圣火长明。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趋吉。  大劫在遇,天地皆墨,日月无光。青天将死.苍天将生。世界必一大变。天下当大乱,弥勒佛下生。黄腾,黄巢重生,当主中国。斗转星移,日月复来。恶逼善反。弥勒佛下生,黄王出世……”  谢霆愈听愈怒,喝道:“害人不浅的老妖婆,竟然还怀着一颗救世人于水火的慈悲之心,可笑之极,到阎王爷面前再唱罢!”乌蠡刀前出,送了宁婆婆上路。  他收好刀,抱起沙丽的尸首,低声道:“沙丽,你看到未有,我已替你手刃了三个仇人,你再放长眼看着,看着青莲教如何在我手中毁灭。”于无数人目光中展开轻功出城,奔行十余里,将沙丽尸首暂厝于一座山山腰的密林下,随后下山脚向农户借得一柄锄头,回掘一个浅坑,把沙丽放进坑内埋上,于坟旁树上做了记认。  回城后又想,丧事不能太过马虎,找棺材店买了一副好棺材收敛尸身,让掌柜帮忙立碑,算是对沙丽一番情意及豁然回首的报答。  此后一月,谢霆遍寻青莲教踪迹而未得(南昌分堂庄堂主等被傻苍杀死并摧毁,前文已有交待)。这日午后,走进邻县一座酒楼,独自要了酒菜,边喝酒边寻思:“欲杀黄腾摧毁邪教,得铲除他的羽冀,她们每人手上流淌的血,决不会比我少,对那些执迷不悟的教众不需手下留情,只可惜青莲教的人行踪诡异,胆小如鼠,都不知躲到那里去。”  不知不觉天时已黑,喝得正酣时,酒楼外来了一队人马,谢霆只看一眼,便知是江湖上走镖的行伍。镖车停放于大院,四名趟子手把镖车上一只长方型大箱子搬进酒楼,放厅上坐席旁。不等坐定,为首的虬髯汉子即叫小二送酒菜上来。  一众趟子手与镖师个个又瘦又黑,眼光收缩,一身闻不出是什么味的气息,类似发霉的阵旧泥味。只为首那名五大三粗的汉子眼光凌利,有些江湖上走镖的镖师风范。十余人只顾低头吃饭,几没交谈。  那只白木箱子实在太过类似前几日买的棺材,把整条过道占据,谢霆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333章 尸伎 过得大半个时辰,镖局一行十七八人吃喝完毕,把箱子搬回镖车上,赶着马车离开。  谢霆转头看了一眼吱吱行走的镖车,立觉不妥,心想眼下暂无其它事,不妨跟去看看热闹,也好打发这无聊时光。当下丢下小块银子,远远跟在镖车之后。镖车离开南昌城,径往西北方向而去,走得七八里路,官道两侧已是荒野竹林。  忽然呼喝声响起,镖车停将下来,众镖师及趟子手手执兵器,守在镖车四围左右。谢霆心中一动,绕道荒野快步追上,躲在竹林后,飞身而上,两脚各踩一根竹枝,藏在竹林顶上注视着大道上的一举一动。  只见道路前首站着拦路的五人,穿着打扮各有不同,左首第一人高大肥胖,脸庞上全是肉,嘴巴眼睛鼻子被胖得挤在一块儿,乍一看定要被他滑稽得笑出声来,这人牛高马大,偏偏作斯文打扮,头上戴一顶书生帽子,身穿一袭青衫,手中还拿了一柄扇子;第二人穿一身黑衣,额突腮尖,颇有凶恶之态,手持一条金丝软鞭;第三人是个老头,身材瘦小,白净脸庞,三络胡须飘于胸前,两只眼晴精光闪闪,最是有神,空着双手;第四人商人打扮,中等身体,手持一把铁算盘;第五人是个乞丐,拿着一根打狗棒,打狗棒不出奇,奇就奇在棒头上缠了一条青绿色小蛇,蛇头晃动,甚是吓人。  五人一动不动站在路心,脸上露出不屑神色。  粗豪汉子走上三步,拱手道:“五位难道是鄱阳六友中的五友?”商人打扮的汉子傲然道:“见识还不算浅陋,至少还听过我们六友的名头。”  拦路五人,谢霆一个也不认识,待听得他们自认身份,暗想:“鄱阳六友?那是什么时候冒出来的帮派?他们不将镖局众人看在眼内,本事怕是不低。”  粗豪汉子道:“鄱阳六友最近十多年在两湖安徽江西辖内声名显赫,如日中天,有谁没听说过呢,这位说话的朋友必是六友中排行第三的’算不准’朱大常罢。”汉子道:“正是你朱大爷。”粗豪汉子向居中的白脸汉子拱手道:“这位兄台莫非是六友中排行第二的‘白旋风’袁腾飞?”白净老头点点头,没有说话。那书生打扮的大胖子抢着自我介绍道:“我是排行第五的‘妙笔生花’刘十愿。”话音刚落,最右边的乞丐笑眯眯道:“六弟,你什么时候爬到我前头去了?”大胖子书生刘十愿折扇一张,右手轻轻扇动,故意卖弄,道:“非也,非也,曾六弟,在外人面前,咱们兄弟不是说好不争的吗,这可是咱兄弟俩切磋多次达成的共识。”乞丐不理胖子,指着黑衣汉子道:“这是我四哥‘夜叉’元去邪,至于我,相信王兄弟定听说过罢。”、  粗豪汉子道:“‘盘龙丐’曾侠名远播,江湖上可是无人不识无从不晓。”曾哈哈大笑,将打狗棒一挥道:“虽然满是讽刺意味,但听起来还挺顺耳,王老弟,就冲你这句话,把箱子留下,我们不伤你们性命,都走罢。”  粗豪汉子道:“五位大侠,你们知道箱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么?”  ‘夜叉’元去邪冷冷道:“普通宝物,我们鄱阳六友会看得上眼?别废话,识相的便乖乖交出来,不然这里便是你们的葬身之地。”  粗豪汉子身后一名镖师道:“要想劫镖,那得看看你们有什么本事。”  ‘妙笔生花’刘十愿合上扇子,指着镖车摇头晃脑道:“这位黑不溜秋的兄台,看过我们本事的人,全都躺进箱子里睡觉啦,哈哈。”  粗豪汉子道:“凌老哥,你们一意孤行要抢夺‘行尸走肉’,难道丝毫不将我们李帮主看在眼里?”  五人齐声大笑,白脸老者‘白旋风’袁腾飞抚了抚胡子,道:“抢你们宝物、杀你们兄弟又不是第一次,何尝有过将你们李帮主看在眼里?王堂主,看你也算是个聪明人,退开罢。”  谢霆越听越是糊涂,帮主?堂主?镖局何来帮主堂主的称谓,难道这群人竟然假装镖局走镖以掩人耳目运送什么见不得光的宝物?行尸走肉,那又是怎样的一件奇怪宝贝?  王堂主脸色生变,喝道:“你说什么?什么不是第一次?”  “盘龙丐”曾笑眯眯道:“王堂主,说话不要那么高声,可千万别吓坏我这条小青龙,不然它生起气来咬你,老乞丐可拦不住。”  “岳州绿意园惨案是你们干的?”王堂主脸皮抽动,眼中射出寒光。  元去邪吐了一口痰,伸脚踩着使劲擦动,道:“是又怎样,在我们六友眼里,你们烂竹帮便如是我吐出的这一口痰,只配在我脚底下遭受摩擦。”  袁腾飞道:“王堂主,老夫劝你们一句,回道是岸,不然后悔莫及。”  王堂主唰的一声抽出长剑,喝道:“我帮与你鄱阳六友素来井水不犯河水,无冤无仇,缘何要下那么歹毒的手段,将我们园中兄弟杀得一个不留?”袁腾飞道:“嘿嘿,你们若不乖乖听我六友指挥,下场也是一样。”  朱大常一拔手中算盘,自言自语道:“上年绿意园二十一条人命,现下十八条人命,加起来恰好是四十条人命,嘻嘻,这个数字挺吉利,就这么办。”他外号叫“算不准”,果然算得不准。另外四人显然习以为常,谁也没有指出他的过错。元去邪怪声怪气道:“怎么样,难道真要逼我们出手?”  护在镖车四周的“镖师”“趟子手”又惊又怒,绿意园中被杀的二十一人,包括一名副帮主和三名堂主,其余各人也都是帮内精英,损失不可谓不惨重。鄱阳六友能杀得绿意园一个不留,再杀他们这一十八人还不是易过借火?各人初始时还雄心勃勃,这时却已尽皆心生怯意。  王堂主心中衡量了一会,道:“你们六友的老大呢,来了没有?”刘十愿一脸嫌弃之色,道:“对付你们几个下三滥的家伙,还用得着我们老大?我二哥出马已经是大大给足你们脸子,去年绿意园抢夺金缕玉衣,连我二哥尚未露脸呢。”言下之意再清楚不过,他们对“行尸走肉”非常重视且志在必得,劝告对方别作无谓反抗。  王堂主与身后两人打了眼色,忍着满腔怒火道:“既然如此,那便把宝物取走罢,只是君子报仇,十年未晚,有朝一日,我们定会前来寻找各位。”袁腾飞道:“其实我鄱阳六友十分讲道理,谈判能处理好的事,绝不诉之武力。王堂主是个聪明人,定能活到百岁寿辰。这期间,你什么时候来找我们都可以,无任欢迎。”王堂主哼了一声,将手一摆,带着众兄弟退后,转身欲走。  元去邪叫道:“且慢。”王堂主停下脚步转身,脸色铁青,冷冷道:“怎么?”元去邪道:“还未验明正身,那能说走就走。”一名精瘦的汉子嘶声叫道:“我们已经拱手认出,你们还待怎么样,自己不会验吗?”曾道:“兄台稍安勿躁,当然是我们验,不过没有我们首肯,你们还不能走。”  王堂主眼光中怒火更炽,却是敢怒不敢动,挥一挥手,四个汉子将木箱搬下马车,抬至四人跟前,放下后退开。王堂主道:“快验罢,打‘行尸走肉’主意的人,恐怕不止你们鄱阳六友。”袁腾飞道:“是吗?我不知还有谁敢不将我们六兄弟放在眼里,大伙都想瞧瞧,对罢?”四兄弟同声笑道:“正是,我们很想知道还有谁想打这件宝贝的主意。”王堂主冷冷地道:“验罢,废话就是多。”  袁腾飞道:“四弟五弟,打开箱子。”元去邪、曾、朱大常三人齐声应道:“是。”曾与刘十愿相视一眼,脸上皆无表情。两兄弟常为谁是第五谁是第六争吵,大架也打过几回,相互不服输,连大哥二哥都没办法相劝,眼下虽是抢劫夺宝之时,依然如故。  三人齐心协力起了钉子,谢霆刚好处于箱子斜上方,盖板揭开后,看得见箱子里盖着一张白布,里头隐隐约约似乎躺着一个人。心想难道宝贝“行尸走肉”指的竟然是一个死人?元去邪名字叫“去邪”,那自是不怕鬼怪,径自探身箱子里,伸手揭开白布。白布下果然躺着一具身穿蓝色寿衣的女性尸首,头戴珠玉花冠,暗黑焦黄的肌肤,皮肉枯萎凹陷,双手指甲尽皆长约半尺,头发又长又黑,比生人的头发还要油光滑溜。五人你望我我望你,皆是惊讶万分,所谓的“行尸走肉”原来真是一具尸首,一具枯萎的女子干尸。  袁腾飞满腹疑团,问王堂主道:“这是什么样的一件宝贝?”王堂主见着他们脸上惊讶之意,连声冷笑道:“你连我们箱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都没有弄清楚就动手抢夺,可笑不可笑?”  袁腾飞五人顿时语塞,十天前鄱阳六友收到风,烂竹帮从地下古墓里头挖出一件价值连城的大宝贝,具体宝贝长什么样子有什么用,那是一概不知。去年鄱阳六友黑吃黑,于岳州绿意园把烂竹帮从一座古墓倒腾出来的珍宝抢了过来,转手倒卖,无本生意赚了个盘满钵满。  这回听说烂竹帮又在江西南部赣州盗发了一座汉代帝王陵墓,除了无数金银玉器,更搞了一件稀世的“行尸走肉”珍宝,虽不知是什么,但想他们看上的宝贝定然不差,六友于是又想坐享其成,兴冲冲的探明必经之路便组织拦路打劫。此时被王堂主冷言呛回,却也是无话好说。  元去邪不管三七二十一,将尸首从箱中扶了起来,喝道:“废什么话,给老子过来。”王堂主不敢不依,冷笑着走上前。元去邪问:“这具尸首就是所谓的‘行尸走肉’?她有什么宝贵之处,值得你们如此重视?”王堂主点头道:“不错。这具尸首的宝贵之处,嘿嘿,嘿嘿。”  “嘿嘿,嘿你奶奶个球,快说,不然老子一鞭吊死你这个王八蛋。”元去邪脾气最是急躁,左首扶尸,右手甩鞭,发出很大的虚击声。这人眼睛很大,眼珠却很小,眼白占了大部分,瞧起来相当怪异,似乎真的可以看见些什么常人看不见的鬼神之形。  王堂主又嘿了一声道:“这具‘行尸走肉’生前是个歌伎贵妃,死前吃了仙丹灵药,死后全身会发光,还能跳舞唱歌什么的,叫她干什么就干什么。”朱大常道:“死人也会唱歌跳舞,那不就是一具僵尸吗?”王堂主嗤了一声道:“你们听说过僵尸会唱歌跳舞的吗?再说如这具尸首是僵尸,你们这时那里还有命在?”  袁腾飞大失所望,一具尸首便再珍贵罕见也卖不出去,花大价钱买一具古尸放家里供着,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只有脑子有病精神不正常的人才会做这等不吉利晦气之事。淡淡地道:“会发光、唱歌、跳舞的尸首,确实是听所未听,闻所未闻,珍贵异常那是不须说,只可惜,听死尸唱歌看死尸跳舞未免太过匪夷所思,也没什么卵用……王堂主,你来给我们演示一下,瞧瞧这条女尸如何唱歌跳舞?”  王堂主道:“须得在月圆之夜的子时,阴气最盛时候,这位歌伎才会动起来。”朱大常道:“要吸尽日月精华才会动是吧,那么她如何发光?”王堂主道:“这个倒可以演示,你们要不要看?”曾道:“快演示,看看这条尸如何发光。”  “别眨眼了!”王堂主左手掐女尸两腮,捏开她的嘴,露出两排大黄牙,一股臭气散出,右手将黑不溜秋的舌头拉出,只见舌上粘有一根黑丝线,王堂主捻起细线,说道:“只要点燃了这根线,女尸全身就会发绚烂的彩色光芒,耀人双目。蒋堂主,点火。”一名汉子应道:“是。”拿着一根小火把走上,伸至女尸嘴前,点着丝线。丝线发出呲呲呲的响声,往口腔喉咙里烧去。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334章 仇人见面 袁腾飞道:“这条线烧完了下次怎令她发光?”话音甫落,猛然觉得不妥,喝道:“快弄熄它!”抬手伸女尸嘴里。王堂主合上女尸口唇,微微推动女尸避开。  袁腾飞灭火未果,一掌斩向王堂主,同时把将女尸夺过来,其他四人不知怎么回事,眼怔怔看着二哥和女尸。  袁腾飞捏开女尸的嘴,发现丝线已然烧没,喉管里闪出火花,大叫道:“快逃!”也不转身,即时后跃。  话音刚落,“呯”的一声巨响,女尸肚腹炸开!  爆炸发出巨大气浪,道旁碗口粗的竹子都被冲得向道外弯去,女尸人体组织四散。身在绿竹顶的谢霆只感一股巨大气流从底扑上来,势不可挡,一瞬时间凝力全身,双手抓紧竹枝,随着竹身的摆动向外倒,气流过后,竹子反弹回直,摇晃不已,谢霆在稳稳站竹枝上,丝毫未受爆炸所伤。  鄱阳六友中的朱大常、元去邪、曾、刘十愿首当其中,被近在咫尺的女尸炸得血肉模糊,衣衫破烂,远远飞了出去。老二袁腾飞逃得快爆炸时离女尸约有一丈远,同样也被气浪冲飞,摔出二三丈远,重重跌倒在地下。  而那点火的罗堂主和王堂主,在爆炸的瞬间全身趴在地下,变戏法般拿出一个类似铁锅的东西罩于头背上。  好一个阴险帮派,竟然想到在女尸肚子里藏炸药杀死仇人!  爆炸过后,王堂主罗堂主一跃而起,镖车底下也钻出一个人,连上所谓的镖师趟子手一共十九人,手执刀剑,扑向被炸飞的五人。  老三、老四、老五、老人被炸得肢离破碎,全身光溜溜的,当场毙命。老二袁腾飞白净脸皮被熏得焦黑,身上几十处细小伤口,落地后顾不得疼痛,即时爬起逃窜。从车底钻出来那人手提一柄陌刀,从后飞奔追上,把袁腾飞拦腰斩为两截!  没了上半身的袁腾飞下半身子两腿还在笔直官道上不断奔走,如此场景,于暗夜当中显得相当诡异恐怖。  谢霆在竹稍顶上看得暗暗心惊,这些“镖师”“趟子手”到底是什么人,手段诡秘毒辣,用心险恶,江湖上只怕无出其右者。  底下众人见得仇人被诛杀,无不兴高采烈,有互相拥抱的,有拍掌蹦跳的。从车底钻出来的汉子举起陌刀,仰天长啸,似笑似哭叫道:“卢帮主,钱堂主,白堂主,乐堂主,还有十八位好兄弟,兄弟已然为你们报得大仇,还有鄱阳六友中的老大,最终也将逃不出我们的手掌心,你们尽可安心上路罢!”王堂主等也纵声大呼,尽抒胸中积郁良久的烦闷。  突然一声阴恻恻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好家伙,李帮主的野心可真不小,连老夫的命也想拿去,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长什么鸟样。”  众人尽皆一惊,不自觉聚在一起。李帮主朝着声音来处叫道:“鄱阳六友的老大‘白虎王’终于肯出来吗,我还以为你是一只缩头乌龟呢。”  “哈哈哈,哈哈哈,谁是缩头乌龟?”话音刚落,一宽袍大袖的清瘦老者陡地出现在道上。笑声响起时,起码尚在半里之外,这人身法之快,武林罕见罕闻。  月光下,谢霆看得清楚,来者须眉皆白,脸容甚是熟悉,心中咯噔一跳,几乎要叫出声:“唐海流!”  鄱阳六友的老大竟然是谢霆在光复教时期的老上级“白虎”唐海流!当年北斗派宋天权等率领江湖豪杰大举围攻光复教中都分堂,双方实力悬殊,可竟然未能将他除去,实在是大大出乎谢霆的意料之外。  一见得他,谢霆双眼立时射出怒火,恨不得立即下去将他活剥了皮。张芝芝落得今日的下场,全因这个好色老头见色起歹念,糟蹋了当时还只十二岁的她。  唐海流左右扫了一眼,看见五个兄弟的惨状,脸色陡然生变,眉毛竖起,厉声道:“你竟然使诡计把我五个兄弟全杀死?”李帮主道:“不错,只可惜漏了一条大鱼,现下加上你,那就六友相聚,好不热闹。”  唐海流眼中恶毒光芒隐去,呆立片刻,突然长叹一声,自言自语道:“大哥跟你们说了多少次,不管面对谁,就算是一个不会武功的小孩,都要抱着一颗如临大敌的警惕之心,轻敌麻痹最是要不得,不听大哥言,阎王找上门啊。”边说边摇头,脸上透出恨铁不成钢的惋惜之意。  王堂主喝道:“唐海流,算你命大,躲过我们的尸爆,不过你不识好歹又送上门来,那就陪你的兄弟上路罢。”唐海流眼中凶光又现,横扫众人一眼,“你们青竹帮的所有人,无论男女老少,通统都要给我五名兄弟陪葬。”  “青竹帮?”谢霆心念电转,十几年前木兰山上一幕幕情景跃然于眼前。那么说持陌刀的便是李楠兄弟,怪不得看起来脸熟呢,而满脸虬髯胡子的壮汉王堂主,自然便是王凯森了。谢霆只和他见过一面,当时王凯森尚处昏迷之中,瘦得只剩下一层皮,且没有留胡子,谢霆认不了他,也是正常不过。  清楚下面敌对的双方是谁后,谢霆立即感觉不到借尸杀人手段有何问题,对待唐海流这等奸邪恶徒,凡可将其铲除的手段,都是好手段。  “唐海流,咱们怎么说也曾在光复教共事过,就算没有兄弟情,也有同教之谊,你要抢我们青竹帮的财宝,抢去就是,为何还要痛下辣手,将我兄弟杀得一个不剩?”李楠双眼如电,盯着眼前的老头。  唐海流长发须髯似雪,好一派仙风道骨风范,不想眼睛却闪出恶毒骇人光芒,道:“梅鱼龙手下的走狗奴才,凭什么跟老夫称兄道弟?本来念在都是光复教一脉,同根同源,还欲留你李楠和邱老儿一命,眼下却已不能。”  王凯森喝道:“老贼,痴心妄想,受死罢!”长剑直挑出去,刺向唐海流胸口。李楠陌刀斜劈,照着敌人的腰身就是一刀。唐海流不避反攻,双掌一起,各向二人击出一掌。李楠与谢霆收回刀剑,闪身再攻。  二十年过去,李楠和王凯森武功都大有长进,一进一退、一剑一刀之间已有大师风范,只是老贼唐海流进展得似乎更快,以将近七八十岁的高龄对阵两名当打之年的汉子,丝毫不觉吃力,只二十余回合,便逼得两人频频倒退。  李楠早知唐海流武功了得,设计在女尸肚腹藏火药,本想着一举将六友除去,谁知棋差一着,唐海流并没有如期出现。  眼见难敌,李楠大声叫道:“兄弟们快走,回去通知少爷夫人,快躲起来。”青竹帮十六人没有一个人肯走,反而围上来,举着刀剑攻向唐海流。王凯森喝道:“你们快走,再迟来不及。”一名汉子道:“李帮主,王堂主,兄弟们决心与你们同生共死,决不独活。”李楠斥道:“此时说什么废话,保得青竹帮一脉香火才是兄弟最大的义气,快走,快走。”唐海流哈哈大笑:“你们一个也别想逃得了。”说话间,两名汉子分别被他打中飞摔出二三丈远,一动不动。  “快走啊!你们是不是想青竹帮从此覆灭?”  一名汉子叫道:“李帮主你先走,我们拦着这个老贼。”众汉子齐声叫道:“李帮主先走,我们拦着这个老贼。”  各人都是义气深重的好汉子,谁也不愿独自逃生。李楠泪水盈眶,叫道:“你们都是我兄弟,不求同年同月生。”王凯森等人悲壮叫喊:“但求同年同月死!”  唐海流嗤嗤笑道:“太感人了,老夫向来爱助人为乐,既然大伙儿强烈要求,那我只好满足你们。”双掌飞舞,把逼近的刀剑击飞。  忽然一声暴喝从头顶上传来:“住手!”  众人正拼死相斗,忽听喝声如雷在耳边响起,不自禁都停下手退了开去,抬头望着头顶。  只见一汉子从竹稍顶上跃下,步进包围圈,拱手对李楠道:“李帮主,请叫兄弟们退下。”李楠退后三步,只觉这名从天而降的汉子脸容有些熟悉,脑子迅速转动,首先想到谢霆,但谢霆已在光复教毁灭当年,因为老贼唐海流不肯交出骨髓丹解药导致毒发身亡,李逸航和梅鱼龙都亲口提起,决不会是他,那眼前汉子是谁?  王凯森更加不认识他,只觉谢霆气势凛凛,说出的话令人不得不听,情不自禁后退几步。  谢霆盯着唐海流,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眼,一声不吭。  唐海流凝神片刻,脸上露出轻蔑之色,道:“是你。”  谢霆道:“不错。是我。”  唐海流道:“你竟然未死。”  谢霆道:“你还未死,我怎舍得死。”  唐海流冷冷地道:“你今晚运气不好,碰上了我。”谢霆语气同样冷淡:“碰上了我,你今晚运气也不好。”  哈哈哈哈哈哈,两人忽然一块大笑起来。  唐海流道:“你躲在树上干什么?”谢霆喝道:“老贼,说废话作甚,难道想活多几息?亮兵刃罢。”唐海流斜睥道:“对付梅鱼龙的奴才走狗,老夫一双肉掌足矣。”  谢霆从背上缓缓抽出乌蠡刀,一字一句道:“那好,先斩下你一双手掌,再取你狗命。”唐海流道:“且慢,谢霆,我与你何怨何仇,非得要性命相拼?”  李楠听得“谢霆”二安,惊喜交集,叫道:“谢堂主,真的是你吗?”谢霆点了点头,眼光丝毫没有转动,道:“一为不肯交出骨髓丹解药。”唐海流哈哈大笑道:“嗯,嗯,想当年我宁愿与上官瑜反目也不愿交出骨髓丹,难怪你对我恨之入骨。确实是一大理由,呵呵。”谢霆接着道:“二为芝芝。”  唐海流一怔:“芝芝,这个小妞子,她在那里?”谢霆冷冷地道:“月亮湾上梅左使没能要了你的老命,现在便由我来完成他的心愿。”唐海流道:“芝芝小妮子在那儿,老夫可十分挂念她。谢霆,告诉老夫她在那里,饶你一条狗命。”  谢霆见他色心不改,暴怒异常,脸皮一搐一抽,喝道:“唐海流,看刀!”兜头一刀砍下。  唐海流身影晃动闪开,轻身飘上,接着右掌一圈,右掌一起便即拍出。唐海流这人长须长眉形如仙翁白鹤,一掌出手,全身犹如渊停岳峙,气度凝重,说不出的好看。谢霆收刀回避,瞧见他周身竟无一处破绽,禁不住喝彩道:“白虎王,好掌法!”乌蠡刀斜斜劈刺,因见唐海流掌法身形中全无破绽,这一刀便守中带攻,七分虚,三分实。  唐海流见谢霆黑刀斜劈,自己双掌不论拍向他哪一个部位,手腕都会自行送到他刀锋之上,双掌只拍出尺许,立即收掌跃开,叫道:“谢堂主,血饮刀法已得马老师真传,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谢霆道:“那就受死罢!”唐海流喝道:“这也未必!”右掌凌空推出,一股阴寒的劲力逼体而至。  谢霆全身一凉叫道:“好强的掌力!”此时唐海流和他相距稍远,发力遥击,谢霆无法以乌蠡刀挡架,刚要前冲,只觉一股炽烈热浪扑上身来,登时脸上身上水分快速消失,裸露在外的肌肤火辣辣生痛。  唐海流年轻时修习光复教镇教秘籍“化日大法”的姊妹功法“遮阳功”,壮年则修炼于山洞秘境中奇遇而获得的内功心法“幻寒术”。“遮阳功”与“幻寒术”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内家功夫,一种至刚纯阳,一种至寒纯阴,两种内力本是水火不容,一见面就得打架。但经唐海流近二十年来冥思苦想,改进完善,已然可在体内并存交融,犹如太极的阴阳,一黑一白,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互为一体,完美交融。  双掌贯注内力不同,一火一冰,冰掌先出,火力却先行着体。谢霆运功相抗,一股冰寒的掌风跟着扑到,击得全身冷意森然,肌肤毛孔收缩,身子前后左右摇晃。冰火双掌掌力着体,热冷交替,深层血肉沸腾,但表面肌肤已结成冰霜。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335章 有你无我 所幸谢霆多年来一直保持童子之身,内功修炼已有大成,体内真气充沛旺盛。这一冰一火两股掌力先后打在身上,他体内真气内力自然而然生出相应之力,护住心脉要害,不致损伤。但霎时间全身剧震,冷热交替,说不出的难受,生怕唐海流再出冰火掌,当即提刀跃上,举刀疾劈猛削。  唐海流趁着对方入局不深,防护松懈,一出手便使出绝艺,偷袭得手之下,敌人纵不立毙当场,也必重伤倒地,哪知他竟是安然无恙,跟着又见刀影霍霍,砍向自己双掌,诧惊之下,双掌翻飞,虚实交错,一掌打谢霆胸膛,一掌虚拍他的脸颊。谢霆冒热顶寒,刀尖改刺打向胸膛的掌心。  李楠、王凯森等人在旁观看,只感身上时寒时热,寒热交迫,无比难受。  谢霆虽跟唐海流多年,之前却从未交过手,此刻得领教了他的真本事,心中暗想怪不得白虎王不听梅左使支笛,敢与上官瑜反面,甚至也不给教主胡定中脸子,原来武功竟然高深如斯,确实有能力与他们叫板。在教内他排名虽在青龙王左申之下,不过只怕当时其真实武功已比左申还要了得。  唐海流边使绝技便道:“谢堂主,可真有你的,竟然能在老夫冰火掌下接了几十招,了不得,了不起!马致中那老头,收得你这样的弟子,实在是运气绝佳。”谢霆寒着脸,运力抵抗冰火掌力,一声不吭,心中则在盘算着如何一击致胜。  掌风猛烈,刀影深沉。两个人影倏来倏往,迅捷无比。  斗得一会,唐海流突然双手划动,一上一下击出,掌力甫吐,突然间谢霆叫道:“着!”黑影闪过,唐海流右腕一阵剧痛连心,右掌齐腕而断!被对方神出鬼没的刀峰斩将下来。他乍逢挫折,临危不乱,右手抬起对准谢霆,内力逼至,断腕处鲜血陡喷,把正欲收刀再砍的敌人喷了个血流满脸!  喷血来得太突然,谢霆刹那之间没能躲开,热血入眼,眼前血红迷茫一片,什么也看不到,生怕敌人借机逼近,提刀横挥之余迅速往后退开。惶然慌乱间小腹还是中掌,一股热息排山倒海般逼至,身子如落叶被秋风卷起,飘飞了出去,啪的一声摔落于荒野之中。  唐海流被谢霆砍断手腕,再加内力催逼,鲜血泉涌,头脑登时一阵阵晕眩,但知道谢霆此时不死,将来必有大祸患,当下顾不得止血,飞身扑向谢霆。李楠叫道:“护住谢堂主。”  众人齐奔过去,守在谢霆身周。唐海流奔到近旁,先飞脚踢倒一名汉子,跟着左掌甩出,拍中一名帮众脑袋,两人哼未能哼一声便即归西。突然左侧寒光闪动,一柄陌刀砍至,他不敢轻忽,晃身闪过后欺身直进,左手二指直点敌人膻中穴。那李楠不退不避,陌刀上挑,自下而上划过,竟是一个两败俱伤的打法。若在未受伤之前,唐海流自是有无数种办法应付,眼下却只能退却,闪开凌厉刀锋。正在这时,一柄长剑无声无息从侧后刺来,唐海流滑步向左窜出半丈,嗤的一声细响,剑锋掠过腰间,把白袍刺了个对穿。  唐海流暗忖:“老夫失血过多,反应能力、眼力、耳力及灵活性都比往时差了不少,不过对付你们这群盗墓贼还是绰绰有余。”念头刚起,猛见谢霆一个打挺站起,持刀扑将过来,禁不住大吃一惊,一般人中了他的遮阳功,即不立毙,也捱不了一个时辰,谢霆竟然尚能站起战斗,太过匪夷所思!  眼见敌人迅猛扑来,断手血流不止的唐海流不敢恋战,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当即转身飘开。谢霆持刀追赶叫道:“唐老贼,别走。”唐海流听他中气充足,更是不敢逗留,一瞬时间消失在黑暗当中。  谢霆持刀追赶,毫无征兆便突然扑倒地下。李楠连忙扶他坐起,只见谢霆满头满面都是血,有唐海流的,也有他自己摔破脸庞的,更大口大口吐血,李楠心急如焚,叫道:“谢堂主,你怎么样,伤得重吗?凯森,快来伤药来。”  谢霆捱受唐海流一掌,感觉肚腹内肝肠寸寸短裂,全身如被架在火炉上烘烤一般,大汗淋漓,一刹时间衣服湿透,连气也透不过来,适才强运一口真气跃起扑向唐海流,实在是临急生变,虚张声势恫吓敌人而已。幸好斩断的是唐海流右腕,若是被他右掌幻寒冰力打上,全身遭冻结,那里还能跳起来吓走他?他微微抬手,欲擦去双眼的血,却是怎样也抬不起,努力少许,突然脑袋一歪,晕死过去。  唐海流逃得飞快,一眨眼便奔出三里路,往后望,没见敌人追来,心下甫定,伸左手食指点了右臂天井、会宗、外关、四渎等穴道,又从长袍上撕下一条条布带绑于腕部,减少创口出血,接着往创口洒上金创药,并以布片包扎。  处理完伤口,唐海流已然痛头额头冒出一粒粒黄豆大的汗水,回头张望,仍然不见追兵,心中一动:“谢霆王八蛋中了老夫的遮阳掌力,不死已属万幸,决无拼斗之力,怎还能跳起来,难道其中竟然有诈?”  他从怀中取出三颗少林派的疗伤圣药利元大冲丸吞下,坐在道旁树林里运气调养,一柱香时分又觉得全身内息真力流转,胆气涌上,心想:“谢霆那鬼头仔定是虚张声势,趁他们松懈之时,杀他娘的一个回马枪,最不济无功而返。”  夜色下,一个白袍人形如鬼魅,飘向竹林。  谢霆伤重晕迷,又担心白虎王唐海流去而复还,李楠即与王凯森驱赶马车,载着谢霆及受伤兄弟转赴南昌。走得一刻钟,南昌城城墙已然在望。李楠心中大定,策马扬鞭之际,蓦然见前面道路中央站着一个染满血渍的白袍老者,赫赫然便是阴魂不散的鄱阳六友老大唐海流!  李楠镇静自若,跳下马车跃前喝道:“唐老贼,你不知好歹又送上门来,倒省却我们寻找的麻烦。”唐海流暗暗跟着马车走了几里路,始终不见谢霆身影,已然认定谢霆受伤不轻,大是放心,嘿嘿冷笑:“谢霆呢,叫他出来再战三百回合。”王凯森长剑一摆道:“对付你,有我们足矣。”唐海流哈哈一笑,道:“跳梁小丑,老夫便是断了一只手,也能将你们轻松送上路。谢霆,出来看着老夫怎样一个个送他们见阎王。”  李楠喝道:“老鬼,那么多废话留待在阎王面前诉说罢,看刀。”挥刀斩去,青竹帮未受伤的十余人各提刀剑,攻向唐海流。  谢霆被吆喝声惊动,从昏迷中醒来,肚腹剧痛,全身一丝力量也无,听着车外打斗声不绝,时不时响起一声惨叫,心中清楚,纵然唐海流断了一腕,青竹帮诸人仍不是其对手。勉强坐起来,背靠厢板,伸手入怀里摸索,颤颤巍巍掏出一颗龙眼核大小被汗水浸泡湿透的红色珠子,一股辛辣气味钻入鼻孔,这是他从极乐圣地带出来的珠子,一直不知这颗珠子有毒无毒,有何作用,只晓得它是飞天蜈蚣数百年精华所凝,因此一直舍不得丢弃,此刻危险迫在眉睫,若不能在短时间内恢复力气,此处便是自己葬身之地!管它有无奇效,管它有毒无毒,只要有一线希望便须争取,当下毫不犹豫吞下红珠。  红珠入喉下肚,犹如一块烧红的铁球,所到之处热辣无比,肚腹更似有烈火在燃烧,禁不住张大口剧烈咳嗽,喷出阵阵热气,似乎还要冒出火来。好在灼热感觉来得猛去得快,缓缓地,一股微弱暖流自丹田升起,往四周扩散,暖流所到,小腹刀割剑剜般的伤痛立即消夫。暖流散至四肢百骸,手脚顿时又有力量,暖流涌上脑袋,精神为之一振。  外面惨叫声连绵,谢霆顾不得庆幸欣喜,伸手一把抓起乌蠡刀,揭开车帷,跳出车外。  只见月光如水洒在大地上,道旁路心躺了十多人,只余李楠及几名堂主在奋力苦斗。唐海流单掌翻飞,倾刻间又把一名堂主打趴下。  唐海流哈哈大笑,道:“谢霆,你这王八蛋缩头乌龟终于肯滚出来,好好瞧我怎样虐杀你的好伙计。”话音甫落,猛然间一道黑色闪电疾扑而至,唐海流心压飙升,急步避开。他退得算是极快,但那闪电来得更快,极细微肉裂声响过后,一截断肢溅着血水留了下来!  唐海流惨叫声中,两个人影一前一后追逐,迅速消失在李楠眼前,转眼看地上那条断肢,正便是唐海流刚刚被削去手掌的右臂,此回里齐膀而断!王凯森冲上前,一剑将唐海流留下的臂膀斩为两段,狠狠骂道:“老王八蛋,惹了我们谢堂主,定是你上辈子积的孽太多。”  谢霆吃下红珠,不但伤势得复,精神气力犹胜战前,一步能迈出比平时更远距离。他压下心中狂喜,握刀急追唐海流,此时正是斩杀仇人千栽难逢的良机,无论如何不可错失。  谢霆神威凛凛,唐海流再丢下一条手臂惶然逃窜,急急如丧家之狗奔行数里,回头见得敌人如影随形紧追不舍,又怒又惊,提气疾奔,右臂断口得不到处理,鲜血不绝外流,适才断腕失血本多,这一回创口靠近心脏,流出的血更是难以算计。再逃得五六里,唐海流已觉头晕眼花,张大口使劲喘气,奔行速度渐慢。  谢霆迈大步从后追上,提刀便砍。唐海流听得背后风声响动,往前急跳,嘶喇一声,刀尖划破背后衣服及肌肤,皮肉翻开,还未来得及喘气,敌人第二刀又至,唐海流无法再跃,只好急往地下滚去。刀锋掠过头顶,一大丛长发连同头皮被削去,血流满脸,仙风道骨、不食人间烟火模样不再。  谢霆喝道:“唐海流,你活了一大把年纪,怎么说也活够本,这就认命罢。”唐海流已无法爬起,坐于地下手撑脚推,满脸泥土混合血液,狞笑道:“谢霆你这条梅鱼龙的走狗,想杀老子,没那么容易。”谢霆不愿跟他多扯,一个箭步跃上黑刀顶刺而出。唐海流临急乱求医叫道:“谢霆,你还要不要救……救……救你娘?她落在我的手中,你杀了我,便再也找不到她。”谢霆怒恶更盛,双眼已被怒火填充,叫道:“奸诈无耻的臭老狗,你一生作恶多端,一刀刺死你,已算是便宜了你。”手中乌蠡刀电闪刺出。  刀尖转瞬间便要刺入唐海流胸膛,忽然当的一声响,一件暗器飞来,无声无息击打刀身上,谢霆手臂立感酸软,乌蠡刀几乎握捏不住,刀尖刺了个空。谢霆心中震惊不已,暗器打偏他手中宝刀不出奇,奇就奇在暗器来得全无声息,无法防备!若打的是自己脑袋,这时只怕已是命丧当场,这等功夫,世上有谁能够做到?往暗器打来处看,一身材高大的老头从暗处迈步出来,呵呵笑道:“唐虎王,谢堂主,怎地打起大架来了?”  谢霆还在惊愕当中,眼尖的唐海流已大声叫道:“胡教主,你来得正好!梅鱼龙的走狗要杀我。”语音中充满不胜惊喜之意。谢霆瞧着这名精神瞿烁的老头,心下无限惊讶,然而见得他脸色平和,不带半丝恶意,先自定了一半,惴惴叫一声:“胡教主,原来是你,我还说是谁的暗器如此了得呢。”  老人正便是光复教末代教主胡定中,多年前,广东丹霞山上,他把李逸航打入深谷,携徒弟洪仁海西去葱岭隐居,师徒二人埋头潜心苦练功夫,十多年下来,皆取得巨大进展。胡定中此次现身中原,其目的是寻找其得意弟子洪仁海有一事相告,洪仁海于四年前艺满出师,数年来音讯全无。胡定中孑然一身,已然将徒弟看作是最亲之人,对其甚是挂念,忍不住便东行万里来到江西,看看能不能打探得到徒弟的一丝讯息,不想于此处碰见两老部下。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336章 突厥人的悲哀 他大踏步走过来,哈哈笑道:“谢堂主,多年不见,武功精进巨大,可喜可贺哪。”态度谦和十分有感染力。  谢霆不自禁退后两步道:“胡教主老当益壮,风采更胜当年,谢霆更是佩服已极。”唐海流借机站起来,先向胡定中恭恭敬敬行了一个礼,道:“教主,属下不知你老人家大架光临,有失远迎,请教主恕罪。”胡定中点了点头道:“嗯,你手臂的创口很大,赶快先治疗。”唐海流道:“谢教主关心,我的伤不要紧。教主,这谢霆是奸贼梅鱼龙手下的一名大将,当年月亮湾上,他率先反叛教主你老人家,罪大恶极,须留他不得。”  胡定中眼光瞄向他,又向谢霆打量了几眼,道:“唐虎王,当年在四川,你和于富不也跟着所谓的上官教主反过我吗,那你的命要不要留?”唐海流打了一个窒,“这……这……我的情况有所不同……月亮湾上,属下可是心向着教主的。”  谢霆冷笑道:“三姓家奴,丢人现眼。”唐海流脸色生变,骂道:”谢霆狗贼,你他狗日的是个有奶便是娘的臭家伙,更加可耻。“  胡定中道:“谢堂主,为何要与唐虎王兵戎相见、拼个你死我活?”谢霆自知不是胡定中对手,灵机一动道:“教主,谢霆原是虎王下属,怎敢与虎王结怨,只是虎王一而再,再而三威迫属下,属下忍无可忍,这才跟他翻了脸。”唐海浪冷笑道:“谢霆,你一切皆以梅鱼龙唯命是从,何尝当过我是你的上司?”  “翻脸了也不至自相残杀起来罢?”胡定中摸了摸颌下蓬松的胡须道。  谢霆道:“月亮湾被淹之后,在下体内骨髓丹即将到期,其时上官长老于辽国中都自立教主,传说她手中有解药,在下便前往讨要,谁知手握解药的唐虎王却硬是不给,并以此为要挟,暗中要我投靠他助他登上教主宝位,在下想他无德无能,宁死不从,仇怨便在那里结下。”  唐海流气得脸如巽色,叫道:“谢霆狗贼你胡说八道,我何时想过要当教主,又何时要挟过你?”谢霆冷笑道:“唐海流,当时你尽忠的是谁,是上官长老没错罢?那晚我肚子痛得厉害,前去讨要解药,你宁愿违背上官长老意愿,宁愿把解药全部吞进肚子里也不肯给我,这没说错罢?”唐海流道:“不错,只因你是梅鱼龙的走狗,我便是要看着你死。”  胡定中点头道:“原来你们之间还有这层恩怨。谢堂主,那么你后来向梅鱼龙讨要了解药么?”谢霆摇头道:“没有,大限的前一日,在下被骨髓丹逼得发疯,迷糊了神智,自己拿刀忍痛割开肚皮,掏出腹腔里的肠子逐寸逐寸去捏,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让我找到了骨髓丹,然后又把肠子挑开,把它取将出来,为此在下足足在床上躺了一年多。教主,你可知我当时受到多大的痛苦,你说我该不该找唐虎王报这见死不救、残害同门之仇?”  胡定中年纪颇大,当年的雄心壮志已荡然无存,见着两位老部下追逐相杀,本是抱着劝架之心,听得谢霆一番卖惨后,对唐海流的同情之意顿时削减不少,想起唐海流几番易主,不忠不义,心下甚是厌恶,道:“你们二位都是光复教下的兄弟,同气连枝,本该和睦相处才对,唐虎王所作所为,实在是过分,寒透了谢堂主的心,十分不利于团结。”  唐海流听胡定中口气中有嫌弃之意,急忙道:“教主,属下对教主忠心耿耿,绝无二心,天地日月可鉴。”  谢霆冷笑道:“好一个忠心耿耿,绝无二心,那上官教主之事算什么?胡教主,这断了臂膀的家伙纯粹是个有奶便是娘的货色,留着他在身边,包不准那天别人给的奶多了,他就反了你。”  唐海流脸容恶毒狰狞,叫道:“放屁,放屁,谢霆你这王八蛋乱放臭狗屁。”胡定中两手一分下压道:“好了,好了,两位不要再争吵,你们两个都曾背叛过我,不过这都是以前的旧事,本教主早已看得很开,一概既往不咎。谢堂主,你看在我的脸子上,这一回便饶了白虎王罢。”  谢霆知得今晚难以如愿,便恨恨道:“胡教主,既然你吩咐下来,谢霆又怎敢不依从,只是唐虎王为人奸诈狡猾,你须得小心提防他反咬一口。”唐海流气不打一处出,又叫道:“谢霆你放狗屁,臭不可当。”胡定中呵呵而笑,道:“谅白虎王也没这个本事。”唐海流叫道:“教主,属下不但没这本事,也没有这个胆量,请教主放心好了。”唐海流开口一个教主,闭口一个教主,生怕胡定中丢下他不管。  胡定中看着二人,道:“虎王,谢堂主,咱们兄弟多年未见,难得今晚重聚,若没有什么事,不如便到南昌城喝上几杯罢。”唐海流道:“僅尊教主令旨。”胡定中眼光看向谢霆,谢霆微一踌躇道:“教主,白虎王适才不但施诡计打了我一掌,教我险些见了阎王的脸,更丝毫不念兄弟旧属之情,对曾经归顺过咱们教的青竹帮大开杀戒,先是去年于岳州城抢夺青竹帮宝贝,眼也不眨杀了二十一个教众,刚刚又抢夺李楠李帮主从古墓里挖出的宝贝,杀死十六个兄弟,这种对本教兄弟不仁不义、辣手无情的鼠辈,谢霆不耻与之喝酒,连看多一回也觉眼冤。”  胡定中越听脸色越沉,双眼目光如电,紧盯着唐海流。  唐海流脸色急变,道:“教主,别信谢霆狗贼胡说八道,青竹帮是梅鱼龙时期投降归顺的,只听梅鱼龙一人的话,属下对他们下狠手,其实是为了铲除梅鱼龙奸贼的羽翼啊,也是为教主君临天下扫清障碍,属下一片苦心,请教主明鉴。”  谢霆实在想不通一个人怎么可以如此没有底线下限,气得哈哈大笑起来,道:“教主,十多年前咱们一伙人回贺兰山途中,曾经上木兰山接见过李帮主,咱们都与他喝过酒,李帮主是什么性情,相信大伙心中都认他是一条好汉。”  胡定中点了点头,道:“小伙子豪爽大义,是个挺不错的人。”谢霆道:“教主说得不错,教主未出山前,教内没有主心骨,咱们便都以梅左使为尊,齐心戮力,发扬光大本教门楣,使得咱们风头压过少林北斗,逍遥昆仑,这难道也有错?”胡定中道:“没错。”  谢霆道:“教主心胸广阔,眼光长远,自然认为咱们团结一致谋发展做得对。只是有些人,因为与梅左使合不来,不愿看到本教发展壮大、蒸蒸日上,便时时与左使对着干,阳奉阴违,暗中破坏,在光复教内搞小圈子小集团对抗,以个人利益凌驾于集体利益之上,更在本教衰弱分裂后残杀教内兄弟,美其名曰铲除左使属下!而这一切的原因,只为他与梅左使合不来!合不来!合不来!重点之处要讲三遍,他们之间并无深仇大恨。教主,你说这样以己私怨,阻教发展,残害同教兄弟的人,谁愿意与他在一起喝酒,看见都眼冤。”  谢霆侃侃而谈,只把二人听得目瞪口呆,连唐海流也被他说得暂时失了魂,愣了半晌,道:“梅鱼龙意图夺取教主之位,唐海流与他对着干,完全是为了阻他野心得逞,教主并非凡人,这一节定比常人清楚。”  胡定中长叹一声道:“唐虎王,你现在杀教内兄弟,也是为了阻止梅鱼龙夺位么?光复教覆灭多年,还那来教主之争?况且当年我们兴冲冲回山,梅鱼龙可是心甘情愿交出大权,何尝有越俎代庖之想,可恨你看不得教内高层和睦,一路之上无休止的挑拨离间,令得我一时糊涂操之过急,这才逼反了他,流传近千年的光复教,全毁于你手上,可恨可叹!”  “噗……”唐海流被谢霆与胡定中说得气急攻心,喷出一大口老血,摇摇晃晃险些摔倒。  “我突厥族人策马河套的梦想,光复故土的宏愿,都让你一己私欲毁掉,现我族人不断西迁,这全是托你唐虎王之福哪!下去之后,让我有何面目脸对列祖列宗?”胡定中仰天长叹。  噼啪一声唐海流摔倒,他没想胡定中不止把夺权失利的罪责全推给了他,还将突厥人西迁责任也强加于自己头上,欲争辩却又不敢,过许久爬起来道:“教主,光复教既灭,众人四散,又何来残害教内兄弟之说?大伙儿之间现下已是形同路人,再无情义,杀之如杀陌人。”  胡定中愈听心中愈恶,淡淡道:“虎王,那咱们之间还有没有兄弟情义?”唐海流自知失言,连忙道:“有,当然有,咱们这份兄弟情历久弥坚,经得住考验。”胡定中道:“是吗,我还认为咱们是形同陌路之人呢。谢堂主,咱们不如两人去喝杯小酒?”  谢霆本不愿与胡定中同行,但他既然叫到,不答应说不过去,便道:“好。”  “唐虎王,以后不得再寻李堂主的麻烦,否则定严惩不贷。”  “谨尊教主吩咐。”  两人撇下唐海流,径自远去。唐海流独自一人站在道上恨得咬牙切齿,连伤口也顾不上处理。  李楠与王凯森于原地等谢霆,久久不见他回来,便商量先回木兰山,不知道唐海流是否逃得出他的追捕,得尽早回去做好准备。这一回,青竹帮虽设计猎杀了鄱阳六友中的五友,然而最大的心腹之患末能除去,实是棋差一差,日后随时有灭帮之危,两人均有惴惴之意。当下埋好十二个死去兄弟的尸首,把伤员搬进车内,调转车头,急急忙忙向汉阳进发,渡江后连夜赶路,回至木兰山,见山上众人皆好,这才放下心来。  过得两天,李楠接得手下飞鸽传书禀报,说山下有朋友来访,心中一喜,连忙和拉上王凯森飞奔下山,离远大声叫唤:“谢堂主,谢堂主。”访客正是谢霆,他哈哈大笑,迎将上去,三人抱在一起,好不高兴。  上得山,李楠大摆宴席,谢霆把当晚的情况一一道出,说唐海流决不敢再至木兰山寻绊滋事,大伙儿请放心便是了。青竹帮众人听了人人欢喜,尽兴喝酒。李楠却是高兴不起来,青竹帮精英大半被鄱阳六友所杀,虽说自己设计杀了五友,但余下唐海流一人在生,总觉对不起众多死去的兄弟。  谢霆知道他的心意,道:“李兄弟请放心,谢霆和唐贼仇深似海,如果你们探听到他的落脚处,即刻来告诉我,让我去收拾他。”李楠叹了一口气道:“众多兄弟的血仇,怎能假手于谢大哥,如果在下不能亲手宰了唐贼,死后也无脸目去见早走一步的兄弟。”谢霆道:“这好办,咱们找到他,一块儿送他归西不就行了吗?”王凯森道:“有谢大哥这句话,咱们的大仇何尝担心报不了!”  谈起李逸航,李楠已多年未见他,不知眼下身处何处。说起往事,三人尽皆唏嘘。谢霆无处可去,李楠盛情挽留下,索性便在木兰山上住下,每日里喝酒聊天,传授功夫,好不高兴。一晃三个月过去,这天接到李楠手下报告,说岳海青已回到南昌,谢霆立即与众人道别,往家里赶去。  二人相见,自有一番悲喜。过得一段时间,谢霆要去看望躺在冰棺内的张芝芝,岳海青说什么也要跟着去,谢霆争不过她,便把她带上。  一路上倒也平安无事,只是到了嵩山脚下,岳海青被嵩山弟子调戏,这才引出谢霆拜殿之事。  金兰殿上。  面对着一双双不怀好意的眼光,谢霆脸色傲然,抱拳说道:“闻道田掌门和徐员外在金兰殿摆设英雄大宴,谢霆声名狼藉,为侠义道所不容,本连躲也躲不及,岂还敢大胆前来自投罗网?只是三日前,有位高人掳我女伴,约我前来归还,谢霆明知是龙潭虎穴,却也只好闯一闯,前来与众位豪杰会面。”说着抱拳团团一转。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337章 气壮山河 谢霆越礼貌周到,众人越是料定他必安排下阴谋诡计。徐义夫左手一摆,他门下四名弟子悄悄两从旁溜了出去,察看庄子前后有何异状。  田飞鹤拱手还礼,说道:“谢霆,你明知我们在此聚集就是为了对付你,居然仍是前来,胆气豪壮,佩服佩服!”  谢霆道:“谢某乃亡命之徒,从来不曾爱惜过自己性命。请问田掌门,我那被掳女伴可是在此?”  厅中大部分人尚不清楚谢霆为何前来,听得他这话,禁不住一怔,眼光都瞧向田飞鹤,田飞鹤右手一挥,道:“请阿青出来。”内堂脚步声响起,一名少女盈盈步进大厅,众人眼光都是一亮,好一个娇媚俏美的姑娘,心中都忍不住暗暗赞叹。  岳海青一见谢霆,立即叫道:“谢大哥,谢大哥!”快步奔向他。阮夫人伸手拉了她道:“慢着。”岳海青被她抓着,立感全身酸软一片,叫道:“你干什么,快放开我,你这老妇掳我来此处是何居心?”回头去咬她的手。  阮夫人道:“安静些罢。”抓了岳海青琵琶骨,岳海青立即动弹不得,连叫喊也是勉强。  谢霆道:“阿青你没受委屈罢?原来是阮夫人趁我不备掳走,轻功与机智着实了得,佩服之至。”  直至这时,厅上的众人才了解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敢情是阮夫人把谢霆同行女伴劫掠,而后约他至此还人,徐义夫田飞鹤阮夫人等生怕对付他不过,便广撒英雄贴邀集人手,怪不得谢霆骂众人是宵小,原来是这般原因,登时便有人发出嘘声,颇觉此事不够光明磊落。  阮夫人脸上绝不稍稍变色,大声道:“对付邪魔外道,有何道义可讲,不撒诱铒,又怎引得你前来,当年光复教残杀我武林同道,可有曾讲过一分一毫的道义?”众人一听,又觉得她说得有道理,对其不满之情消去。谢霆道:“众位朋友,这位姑娘不会武功,与我只是萍水相逢,相识不久,毫无关系,你们要对付的是我,请先将她放了罢”  大厅群豪上上下下打量岳海青,见她容貌倾城,楚楚动人,谢霆莫非是受了这少女的美色所迷而独闯龙潭?但素闻这人残酷冷血,可从未听说过他荒淫好色,难道是他想英雄救美以便在武林中大出风头?  “该不是他女儿罢?”田飞鹤一生阅人无数,于医道、相道皆有研究,从各人的体质形貌,自是一望而知其特点,眼见谢霆和岳海青两人,一个壮犷豪迈,一个纤小瘦弱,相貌没半分相似之处,可以断定决无骨肉送连。忽尔心中又一动:“莫非这少女是他的妻子?嗯,那决计不会,他既然说是非亲非故,那自是信得过的。”也不知为何,虽然谢霆是大奸大恶之辈,他却从心底里认为谢霆的话信得过,可能是为他只身独闯虎穴的豪壮气概所惑。  田飞鹤微一沉吟,问道:“这位姑娘尊姓?”  谢霆道:“姑娘姓岳。”  田飞鹤转头问岳海青道:“姑娘你与他如何称呼?”  岳海青莫名其妙被阮夫人掳掠至此,一直弄不懂是何原因,此时听得各人对答,结合眼中所见,方知众人目的,叫道:“谢大哥你快走,不必管我,他们自认侠义正道,不会为难我的。”阮夫人阴森森道:“既然来了,岂容他说走便走?”  岳海青骂道:“老乞婆你很坏,坏透了,谢大哥是个大好人,你为何要害他?”阮夫人嘿嘿冷笑道:“鬼差都算好人,那么世上便没有一个坏人。”岳海青道:“还有坏人,那便是你,在茶馆中你假装摔倒,要我去扶你,我那知世上有如此奸狡的老婆子,趁着我不留意,伸手帕捂我口脸弄晕我,无耻之极!”  她此言一出,厅上群豪都是“啊”的一声,群相哗然,均想阮夫人手段未免太过卑鄙,虽然出于诱捕诛杀恶魔目的,却也是太过不择手段,丢了侠义道的名声。阮夫人神色凛然并不否认,道:“以彼之道,还彼之身,对付奸诈恶贼,就须得用奸诈手段,何必顾忌名声,老身以一己令名,换来鬼差伏诛,值了。”岳海青大声道:“乱说,你乱说,谁都可以是奸诈恶贼,谢大哥却不是,他豪侠仗义,急人所难,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好汉子!”阮夫人冷笑道:“你与奸贼一伙,事非不分,颠倒黑白,已然留你不得。”  群雄一听,又都群相耸动。谢霆道:“阮夫人,我这几天一直在想是哪个高人掳走江小妹,你耍滑使诈,我不怪你,但你想伤害无辜,杀人灭口,哼,我‘血手鬼差’第一个不应承。”阮夫人一怔,呸呸呸三声道:“我杀人灭口,灭谁的口?”岳海青道:“灭我的口。”  少林和尚志憎道:“阿弥陀佛,女施主,阮夫人为何要灭你口?趁现在人多,你不妨说出来,让大家评判评判。”阮夫人冷笑道:“对啊,你就说将出来,让大伙儿听听,我有什么见不得光之事要灭你口。”  岳海青镇定下来,环视大厅四周一圈,道:“老乞婆,你除了手段卑劣,倒还没有什么见不得光之处。请问嵩山派有人在这里吗?”  田飞鹤道:“岳姑娘,我就是嵩山派的。”岳海青向他瞧一眼,道:“你是嵩山派的?”徐义夫道:“他便是嵩山派的田掌门。”岳海青道:“嵩山派倒是有行为不端之举。”田飞鹤双眉上蹙道:“我派怎地行为不端,姑娘不妨直讲。”  岳海青道:“倒不是田掌门行为不端,而是你对座下弟子管教不严,以至行为还比不上市井上的无赖流氓。”田飞鹤道:“哦,有这样的事,那又是怎样的行为?”岳海青当下将茶馆里嵩山弟子调戏自己,谢霆忍无可忍才出手阻止的实情讲出,最后对阮夫人道:“老乞婆,你当时在现场,我可没说错罢。”阮夫人哼了一声,没有接话。司徒厉踏出一步道:“岳姑娘说得不错,马某当时便在茶馆,绝无半分虚假。”田飞鹤盯了司徒厉一眼,脸色变得铁青。  这时八卦门吴见仁叫道:“你们啰哩啰嗦有完没完,这点破事跟此次英雄大会有何关系?别忘了这次广撒英雄贴是为了对付谢霆,而不是讨论谁行为端不端正,现下他既然来了,动手就是,靠把口能把谢霆杀死吗?”他这一叫声响彻厅堂,人人耳朵轰轰响,这次前来英雄宴的大都是三山五岳的草莽汉子,那有心思听他们争论,顿时便有多人附和称是。  恒山派的宋喆适才被众人嘲笑小瞧,深感不忿,此刻见得谢霆老气横秋闯将进来,目中无人,当即站出来道:“不错,如果光靠口就能杀死敌人,咱们苦练武功岂不是多此一举?大伙儿还等什么,一齐上啊!”适才他本来还想单人匹马战谢霆以便大出风头,替恒山派长脸,但见得谢霆只身闯来,无畏无惧,顿时被他满身杀气震慑,只敢倚多取胜。  谢霆哈哈大笑,震得屋瓦簌簌震动,眼光在吴见仁和宋喆二人脸上转动,道:“吴掌门与宋五爷对谢霆恨之入骨,想杀我取我性命,有本事尽管来取,在下可无一点怨言,但是这位岳家小妹与众位无冤无仇,既无杀人放火,又没作奸犯科,你们凭什么杀她,你们无缘无故杀人,其行为与我又有何异?”志恨双手合十道:“谢施主此言差矣,没人要杀这位岳小姐,这层倒是不必担心。”  谢霆双眉一扬道:“这位大师难道耳朵聋了不成,没听清适才阮夫人所说?”阮夫人哼了一声道:“我只是随口说说而已,谁要真会取这丫头的命。”志恨道:“谢施主,这下你可放心了罢。”谢霆道:“两位少林高僧在下当然信得过,只怕呆会有人杀红了眼,斗我不赢,便会对她下杀手泄愤。”志恨道:“既然谢施主有此担心,老纳便替你暂行照顾便是。”谢霆抱拳道:“那便有劳大师,谢霆日后不敢忘了大德。”  田飞鹤嘿嘿冷笑,道:“日后不敢忘了大德?难道今日你还想能活着走出这金兰殿么?”谢霆道:“是活着出去也好,死着出去也好,那也管不了这许多。这位姑娘的安危,总得请人照看着才是。”  徐义夫淡淡的道:“身后事可交待完了?”谢霆森然道道:“没有,因为你还没有交待后事。”徐义夫脸上变色,苏兴盼事越大越好,说道:“是啊,徐员外还未交待呢,不但徐员外未交待,在座的众位都没有,本人愿辛苦一回,各人有什么遗言,皆可对我说,本人定会将遗言一一转告各位的家人,以备无患。”群豪听了只觉万分不吉利,登时大声叫骂起来,苏兴哈哈大笑,以笑声压着骂声,整间大堂轰轰隆隆,再也听不到什么。  谢霆朗声道:“众位今日群集金兰殿,约我前来要人,其目的是为围剿我,姓谢的岂有不知?但胜败如何,却未必是你们想像的那般。”他这一说话力运中气,将笑声与骂声都压了下去,群豪无人不听得清清楚楚,震惊之余渐渐静了下来。  各人面面相觑之间,岳海青道:“谢大哥,既然如此,你就不该为了救我而只身到这里来冒险。”  尚勇冷笑道:“竟然还想只手翻天,谢贼,你也未免小瞧了天下英雄。”尚猛道:“谢贼,今天拿你的命祭奠死在你手下的无辜冤魂。”  谢霆眼光斜瞄,脸上露出卑夷神情,道:“许州双尚,你们自谕活判官,可死在你二人手下的冤魂还少得了?远的不说,年前洛阳齐寿夫妇死得冤不冤?”尚勇尚猛闻言登时色变,幸亏齐寿夫妇并非江湖人物,在场豪杰无人认识,没有引起什么轰动。  田飞鹤道:“知也好,不知也好,谢霆,你罪大恶极,大伙誓要将你乱刀分尸,田某佩服你胆气豪壮,不愿毁你全身,你便自行了断吧!”  他说到这里,左手一摆,群豪齐声呐喊,纷纷亮出兵刃,铿锵声响个不停。大厅上密密麻麻的刃光耀眼,各种各样的长刀短剑,双斧单鞭,长枪铁棒。跟着又听得高处喊声大作,屋檐和屋角上露出不少人来,也都手执兵刃,把守着各处要害。  谢霆虽见过不少大阵大仗,但如这一次孤身陷入重围,自己一人突围也难,怎还能把岳海青救出去,半点计较也无,心中实也不禁有了一丝惶恐之意。  岳海青又是害怕又是感激,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说道:“谢大哥,你快自行逃走,不用管我,芝芝姐姐还需要你的照顾,他们跟我无怨无仇,不会害我的,况且少林大师已答应照看。”  谢霆心念一动:“不错,这些人都算得上是行侠仗义之辈,决不会无故加害于她。我还是及早离开这是非之地为妙。”但随即又想;“大丈夫救人当救彻。我来意就是为了救她,岂能见得人多而贪生怕死,一走了之,这些人部分是奸狡之辈,如杀我不成,定会偷偷拿她出气。”  纵目四顾,一转眼间便见到不少武功高强之人,这些人虽不相识,但人人双眸精光闪动,太阳穴鼓起,俱是身怀绝艺之辈。他一见之下,登是激发了雄心豪气,心道:“谢霆便是血溅金兰殿,给人斩成十碌八断,那又算得什么?大丈夫生亦何欢,死亦何忧?”哈哈一笑,说道:“你们都说我是光复余孽,作恶多端,哈哈,哈哈,我如果不入光复教,你们这儿所有人,起码一大半已化为尘土飘扬。”  谢霆此言一出,司徒厉立时叫道:“各位朋友,谢霆说的不错,如果不是他从中斡旋策划,光复教焉会内部火拼,进而土崩瓦解?众位朋友请相信我,谢霆是我们侠义道安插进光复教的内线。”群豪一听,眼光都瞧向他,眼光中都有疑惑之意。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338章 熊熊烈焰,燃我杀性 人丛中忽有一个翁声翁气的声音说道:“是啊,谢霆是被人拿刀顶着背门,迫于无奈杀人灭门,‘血手鬼差’四个字是别人给他生搬硬造,完全无据无据。”这人说话冷嘲热讽,顿时便有人起哄唿哨。谢霆眼光瞧去,只见这人眉尖额窄,两撇鼠须,一只三角眼闪烁不定,另一只眼却是瞎的,识得他正是去年年底在广州曾有过一番交手的何百癲。司徒厉怒道:“何百癲,你在这儿胡搅蛮缠些什么,此内情是“云中月”蒙女侠亲口对我说,难道还有假?”  何百癲道:“蒙月亲口告诉你?怎么样个亲口法啊,我看亲嘴倒是差不多……”  谢霆突然一声暴喝:“何百癲!”声震屋瓦,梁上灰尘簌簌而落。群雄均是耳中轰呜,心跳加剧。  谢霆以快捷无伦的身法钻进人群之中将何百癲拖了出来,往地下重重一摔。一窜一拖,在场众豪杰都只觉眼前身影晃动,待反应过来时,“百步癲”何百癲已然躺在地下,脸上惊惧之色浓重,全身颤抖。  司徒厉踏步上前怒骂道:“独眼鼠辈,你侮辱谢霆不要紧,侮辱蒙女侠,那不是犯了众怒么。”  何百癲乃是田飞鹤和徐义夫指名道姓请过来对付谢霆的宾客,他受制于谢霆,各人该出手相救才是,可是大伙儿心中皆即恼怒他对蒙月不敬,又慑于谢霆威势,竟然都只是袖手旁观。而何百癲本想己方人多势众,有恃无恐,便躲在人后冷言冷语讥讽谢霆,以消去年落败的心头之恨,焉知四肢健全的谢霆身法似雷似电,无丝毫征兆窜至身前擒拿,当场吓得大小便失禁,地下湿了一片,臭气蔓延。  群雄看得何百癲这副熊样,都禁不住皱眉掩鼻,暗暗为他感到丢人,丢尽了侠义道的名声。  谢霆一脚将他踢飞出厅堂,喝道:“滚开罢,别沾污了我的刀。”从腰间抽出黑漆漆的乌蠡刀,凌空一挥道:“乌蠡宝刀,今日咱们一同来饮尽天下负义忘恩之人的血。”  志憎道:“阿弥佗佛,谢施主戾气缠身,杀孽深重,血手鬼差恶名,绝非天下人冤枉了你,强加于你身上。”谢霆哈哈大笑,刀尖指着志憎道:“大师,当年蒙女侠组织天下英豪抵抗光复教侵犯中原武林,你少林派可有出过一分力气?我谢霆大杀四方时,你少林派可曾吱过一声?”志憎顿时语塞,志恨道:“谢施主,一事归一事,当年你取天下人性命时,便能预想到今日天下人人可取你性命。”  谢霆哈哈大笑道:“大师说得好,说得好!今日免不了一战,各人有仇报仇,有怨清怨,别错过了大好机会。徐员外,拿五大坛烈酒来。”  众人听他要喝酒,都是大为惊奇。徐义夫心道:“且瞧你能玩得出什么花样。”当即吩咐下人取酒。金兰殿今日开英雄之宴,酒菜自是备得极为丰足,片刻之间,园中酒仆便取了酒壶、酒杯出来。  谢霆道:“小杯何能尽兴?相烦取大碗装酒。”下人即取出几只大碗,五坛新开封的白酒,放在谢霆面前桌上,在一只大碗中斟满了酒。  谢霆端起一碗酒来,说道:“酒壮人胆,亦相忘恩义。”仰起脖子咕咚咕咚一口喝干。放下酒碗,下人又替他倒满,谢霆扫众人一眼,拂袖扫下酒碗,捧起那酒坛,贴嘴豪饮,酒水冲出坛口,洒湿了衣衫。  众人均想:“如此喝将下去,醉也将他醉死了,还说什么动手过招?”  谢霆喝光一坛白酒,肚子滚圆,手持乌蠡宝刀,突然张开口,一道酒水自口中喷出,洒在乌蠡刀身上。他随手一劈,嗤的一声,漆黑刀身瞬间冒出蓝色火焰。  “熊熊烈焰,焚我身躯!”谢霆朝天叹道。黑刀蓝焰,份开刺眼。  众人看到酒洒刀身无源即燃,都禁不住惊噫出声。少林派志憎志恨,嵩山派的田飞鹤等一众高手,却知他是以内力贯注于刀身,蒸逼刀身,催燃白酒。本来内力制冷制热并不算稀奇,可这般一劈之间便即点燃白酒,实属罕见,可见他内力之精纯浑厚已出于化境,人人心底自叹弗如。  谢霆跃入院子,大声喝道:“哪一个先来决一死战!”群雄见他神威凛凛,一时无人胆敢上前。谢霆喝道:“你们不动手,我先动手了!”左掌扬处,砰砰两声,身旁已有两人中了劈空拳倒地。商洛七怪对望一眼,齐齐跃上,七怪分持棍、棒、枪、戟、铲、禅、柺,都是长兵刃,把谢霆围在核心,喜作怪道:“谢霆恶贼,有道是天理昭彰,你今日就认命吧。”谢霆手持乌蠡刀,看着火焰道:“上吧,看看是谁认命。”七怪齐声吆喝,七件兵刃同时击出。谢霆带焰乌蠡刀一个圆转,当当当当当当当七声响,将七件兵刃挡开。  喜、怒、忧、思、悲、恐、惊七怪手中长兵与他的乌蠡刀相碰,顿觉腕臂剧震,忍不住便在松开手。“无论如何不可丢了兵器!”七人都是一般心思,一刹那间同时运力紧握,终于勉强把兵器抓在手中,可各人虎口已是震裂。  谢霆身影晃动,于七人尚未回魂之际肘撞刀压,拳打脚踢,独个攻破,霎时间把七怪打倒在地,兵刃都抢在手中,喝道:“给我滚,念着你们平时没有作恶,留下一条性命回家养老罢。”七支兵刃抛起,乌蠡刀唰唰唰削出,七件钢铁铜器打造的兵刃犹如枯枝一般,被刀锋从中削为两截,散落一地!  七怪爬起,人人在他手下都过不了两招便败下阵来,看着神威凛凛的谢霆与满地残兵断刃,都不禁脸如死灰。七人双掌,尚自鲜血淋漓。  谢霆跃回厅中,展开凌厉脚法,把五个来不及退闪的人踢翻在地。徐义夫叫道:“大伙儿靠着墙壁,莫要乱斗!”大厅上聚集着二百余人,倘若能一拥而上,谢霆武功再高,也决计无法抗御,只是大家挤在一团,真能挨到谢霆身边的,不过五六人而已,刀枪剑戟四下舞动,一大半人倒要防备为自己人所伤。徐义夫这么一叫,大厅中心登时让了一片空地出来。  谢霆叫道:“我来领教领教金兰殿徐员外的手段。”右脚一起,一只大酒坛迎面向徐义夫飞了过去。徐义夫双掌一封,待要运掌力拍开酒坛,不料谢霆跟着左脚一踢,又是一只酒坛飞起,后发先至,嘭的一声响,碰撞上前一只酒坛,两只大酒坛登时化为千百块碎片四散。碎瓦片极为峰利,在谢霆凌厉之极的内力推送下,便如千百把钢镖、飞刀一般,徐义夫身上中了四片,满身都是鲜血,尚勇尚猛等二十余人也受了伤,轻重不等。只听得喝骂声,惊叫声,警告声闹成一团。  谢霆左掌一引,另一只酒坛又凌空飞起。他正待又行加上一脚,忽然间身侧凌厉风声响起,一条铁棒猛然砸下,压力骤增。谢霆知是一位高手所发,不敢怠慢,回刀斜架,轻巧拨将开来,那棍余势未尽,砰的一声砸在地下,激起无数砖粒。一瞥眼间,谢霆瞧见那人身材高大,虎背熊腰,一头花白缭乱的头发,认得他是王屋山苦修的白顶头陀梁辉煌,心道:“此人蛮力了得!”吸一口气,乌蠡刀斜斜挑出。  梁辉煌铁棒一摆,径压黑刀,谢霆反手一迎,刀身贴上铁棒,刀刃顺着棒身陡地下削,梁辉煌手持的虽然是七十多斤重的玄铁棒,但在他手中却如一条小木棍,轻巧灵活,他铁棒一搅一拌,将乌蠡刀甩开,随即左手轻飘飘拍出。他看起来身壮如山,似乎是只大蛮牛,然而这一掌力道柔和,显然带有浑厚内力。谢霆知他厉害,不敢怠慢,伸掌招架。双掌一交碰,发出轰然闷响。  谢霆心道:“此人不但有蛮力,内力也了得,倒是不可轻视!”吸一口气,乌蠡刀挡开一柄从侧攻来的单刀,第二掌便如排山倒海般击了过去。  梁辉煌身材高大,不但外家功夫了得,内气修为却着实不错,右棒横扫,左掌接连拍出三掌。他这连环三掌,便如三阵狂风一般,后风摧压前风,并力齐发,比之他单掌掌力大了三倍。谢霆叫道:“好一个‘北风三毁!’”两股掌力相互激荡,挤得余人都向两旁退去。便在此时,尚勇与尚猛也已攻到,跟着神农帮文、吴两位副帮主,桂林草上飞索命手文仲纯,八卦门吴见仁,恒山派宋喆等纷纷加入战团。  谢霆乌蠡刀横拨,带得梁辉煌粗大铁棒扫出,逼开尚勇,左掌收回迎向文仲纯拍来的一掌,躲开宋喆的长剑,身形忽晃,抢到吴见仁身后,一脚踏出,正中其臀部,吴见仁八卦刀已然回转反削,却不料仍是慢了一步,身子直飞出去,刀背把冲着上来的神农帮一姓习堂主的脑袋撞破。习堂主出师不利,率先见血,太不吉利,心下甚是恼怒,两人分开的一刹那,一条红黑相间近有半尺的大蜈蚣甩出,大蜈蚣爬附在吴见仁背上,簌簌爬至后颈,张大口就咬。  神农帮元航掌门见状,惊叫一声:“不可!”右手一甩,一枚丧门钉射出,不偏不倚钉在蜈蚣脑袋上,丧门钉去势劲急,带着它擦过颈脖钉于木柱上,那毒物兀自未死,使劲翻滚扭动,嘴器还喷出红烟。蜈蚣又大又粗,千足挪动,情状极为诡奇恐怖,大厅上看到之人无不毛骨耸然。  吴见仁死里逃生,呆了一呆怒骂道:“操你奶奶的王八蛋,我一刀劈死你这兔崽子。”举刀径斩习堂主。田飞鹤叫道:“吴兄弟不可挑起内乱!”抢在习堂主身前,衣袖轻轻一拂,把八卦刀拂向一边。吴见仁也清楚真正敌人是谁,并末用上力,但心中激愤难忍,劈出一刀后陡地回身,一柄三十多斤重的八卦刀嗤嗤嗤嗤嗤斩出,把大蜈蚣斩成六截,每一落刀恰到好处,刀刃只断蜈蚣身段而未伤柱分毫。  若是在平时,他这一举重若轻的手法定然会引来满堂喝彩,可这时但大厅上人人面临生死关头,有谁敢分心去多看他一眼?谁有这等闲情逸致来赞上一赞?  谢霆艺成以来,虽然身经百战,但同时与这许多高手对敌,却也是生平未遇之险。这时他酒意涌上脑袋,真气流转鼓荡,乌蠡刀带着蓝色火焰挥舞翻飞,左手掌上下拍击,掌势凌厉,逼得众高手无法近身。  田飞鹤早十多年前已不管门派之事,闭关修练,出关之后武功突飞猛进,自以为天下少有人能及,与少林寺掌门常苦大师相比也不遑多让。此时一见谢霆和群雄博斗,出手之快,刀法之精,实是生平做梦也想象不到,不由得脸如死灰,一颗心怦怦乱跳,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怪不得两位师弟围攻未能逼他出刀;怪不得阮夫人要来求助于他们;怪不得光复教能横行一时,麾下能人辈出啊。  阮夫人叫道:“田掌门,还等什么,上啊。”田飞鹤道:“你为什么还不上?”正说话间,尚勇尚猛被谢霆双双打飞,重重撞在墙壁上,摔下来只顾着喷血,连叫也不会,这两撞只震得墙上灰土大片大片掉将下来。  司徒厉与吉椁德、廖三等人在一旁看着,暗暗惊心,道:“这谢霆武功之高,实是世所罕见,怪不得他年纪轻轻便扬名江湖,获得梅鱼龙赏识。别瞧他只身与众人相斗得难分难解,其实哪,他应该尚未发挥出其真实水平的七成。”钻地鼠道:“司徒阁主如何见得?”吉椁德道:“老鼠兄,谢霆最擅长的武功是什么?”钻地鼠道:“还用说吗,当然他的血饮刀法。”  “这就对啦,你瞧谢霆斗了那么久,可曾见到他用刀伤人?”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339章 恶斗群豪 钻地鼠与廖三齐声道:“没有。”司徒厉又道:“如果他当真下手不留情,用刀伤人,只怕这时已有多人命丧当场!”吉椁德道:“虽然众英雄豪杰都欲取他性命而后快,但他却是没有取人性命的打算,处处留手,显然不愿与中原豪杰结下深怨,可见谢霆绝非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在光复教期间犯下的种种罪恶,未必是出于真心。”  苏兴站在四人身旁,耳里听着四人的说话,眼中瞧着厅中打斗,心中惊诧莫名。自东入中原,蓝月天宫一宫三使所向披靡,岂料却在开封周府栽了一个大跟斗,虽然副宫主余飞霜未出手,但那百虎门年轻的傻掌门显然也未尽力,倘若他手执逆刀,余宫主就未必有胜算,若不是先行擒住周府内眷,那一回恐怕要全军覆没。本来以为傻掌门已是武林中的绝顶高手,那知眼前的谢霆更加神通,如战神附体,以一敌众,不但无丝毫恐惧,还越斗越勇,大战上风。  那边厢神农帮帮主元航见得自己文、吴两位师弟相继被打伤退出,一声长啸,扑入战团贴身疾攻,使的是神农帮绝技之一的六十八路“龙虎互搏技”。他右手持一柄短伞,露出铸作龙头之形的尖利伞尖,左手使的则是虎爪手,右手龙头点打刺戮,左手则是擒拿扭勾,双手招数截然不同。这路“龙虎互搏技”乃神农帮创派师祖“毒阎王”于成海的成名绝技,流传已有三百余年,龙虎双式齐施,天龙夭矫之姿,老虎刚猛之式,于一式中同时现出,迅捷狠辣,兼而有之。  可是一心难二用,又力分则弱,这路武功用以对付普通江湖高手,原能使人左支右绌,顾得东来顾不得西,谢霆只接得数招,便知对方招数虽精,劲力不足,虽比之白顶头陀强了一些,却也不是无法应对,当下凝神以对,乌蠡宝刀东挡西挑,把一众人逼得近不了身。  此时留在场中的人除了元航、梁辉煌、文仲纯、吴见仁、宋喆五人,还有习堂主,六人围着谢霆团团转,面对一柄舞得水泄不通的黑刀,竟如老鼠拉龟,无从下手。  元航觅得机会,折伞尖向着谢霆面门一点,立即向旁跃开。谢霆鼻中突然闻到一阵辛辣气味,登时连打几个喷嚏,头晕脑胀,脚下几个踉跄险些摔倒,但觉天旋地转,眼前昏黑……梁辉煌等人也闻得异味,知道元帮主使了毒,忙不迭退开。  元航喝道:“光复余孽,教你知道我神农绝艺“龙虎互搏技”的厉害!”说着纵身上前,左手五指向谢霆左胸下的“乳下穴”上抓了下去。他只道这一擒落,谢霆已绝无反抗之能,那知着手之处,便如抓到了一条光滑无比的大泥鳅,竟使不出半点劲道。但听得神农帮门人弟子欢呼声响彻大厅:“龙虎互搏技今日名扬天下!”“神农帮元帮主神技惊人!”“叫你这光复恶贼见识货真价实的武功!”甚至还有人叫:“神农现身,小丑避退。”“一统江湖,唯我神农。”  谢霆突然睁开眼,张大口向元航口鼻间吹了一口气过去。元航陡然闻到一股辛味,头脑立时目眩脑晕,敌人以己之道还自己身!这一下当真是吓得他三魂不见七魄,张口待欲呼唤,同时急速往后跃离。可双足酸软,竟然使不出力量。谢霆左脚在他双脚膝弯中分别一踢。元航立足不定,扑地跪倒,伏在谢霆面前,便似磕拜求饶一般。  这一下变故人人大出意料之外,眼见谢霆已然身中巨毒,昏晕欲倒,那知在一转瞬之间,变成元航跪在他的面前,难道他当真有妖法不成?  原来元航折伞柄上装有机括,伞尖龙头内藏有迷药,一加掀按,再以内力逼出,便能伤人于无形。他适才找到良机立即使出一招“龙腾虎跃”,伞尖虚指,射出迷药。幸得谢霆为人机警,应变神迅,接触毒物无数,又红珠在腹,内力深厚无比,临危之际屏息凝气,反将毒气逼出,只要他内力稍差,那么眼前跪下之人便不是元航而是他了。  吴见仁梁辉煌等人见状,立即冲上前来救援,谢霆从元航手中取过折伞,朝着五人分别一点,手按机括,内力逼将出来,顿时一股股辛味之气逼出,文仲纯、梁辉煌、习堂主、宋喆三人见机得快,立即屏息退后,身高膀圆的吴见仁抢得太近太快,竟是闪避不及,吸入一口迷烟,即感头晕眼花,没能闪开谢霆轻飘飘拍出的一掌,低低叫唤一声,腾空而起,狠狠撞在横梁上。眼看就要掉下,吴见仁迷糊与痛苦交集中八卦刀斩出挂于梁木上,身子借势一荡,翻身站于横梁上。  谢霆将折伞打开,只见伞上画得一幅人物山水画,一位长须瘦削的老者,手持草枝树叶,其后是巍峨峻岭,气势浑厚,一岭九峰,犹如巨龙横亘山巅。画中人物当是尝百草的炎帝神农,果然画旁有诗曰:“吾祖神农,心仪天下,登坛祭天,甘霖遍洒,精于家工,万种颂嘉。”  谢霆看着眼前下跪的元航喝道:“好好一个炎黄先祖与华夏圣山,被你们神农帮鸠占鹊巢弄得像什么模样?我看你们的帮派名字得改一改,叫宵小帮罢。”一脚踢飞元航,走到厅口一只栓着的大黑狗之前,以伞尖对着大黑狗挥了几下,片刻之间,大黑狗口吐白沫,大小便失禁,倒于地下蜷缩成一团。  众人无不骇然,均想:“元航在这把伞中藏的不知是什麽毒药,竟这等厉害?”只看见得元航蜷伏在地下,全身颤抖抽搐,低声呻吟。  谢霆乌蠡刀划出,折伞被斩成数截,道:“无耻小丑,竟然也想登大雅之堂,行这所谓的替天行道举止,可笑啊可笑。田掌门,你的弟子行为不端还只能说你无暇管教,可看看你英雄大会请来的是什么人?只能说是人以群分,物以类聚。”  田飞鹤脸色铁青,一言不发。那少林和尚志恨道:“谢施主,元帮主虽然手段令人不齿,行为算不上光明正大,但面对甘为异族鹰犬的叛逆,能够挺身而出,不畏生死,那便是大义,与之相比,手段上的瑕疵又何足道哉。”  谢霆哈哈大笑道:“志恨大师,我再问一句,当年为对付光复教东侵蚕食,武林中抵抗义举风起云涌,如火如荼,你少林派却躲于深山中不出一分一毫力量,人各有志,这也须怪不得你们,你现在开口仁义闭口邪恶,怎地当年不提?”  志恨道:“当年是当年,眼下是眼下,何必混为一谈。谢施主,恶有恶报,你就认命自裁罢。”谢霆只听他一味避重就轻,怒极反笑,道:“大和尚,你想要取我性命便出来与我大战一场,世上那有不劳而获的便宜事。”  田飞鹤叫道:“杀鸡岂用牛刀。阮夫人,咱们一起斗一斗这恶贼!”阮夫人闻声而动,挥刀抢上。田飞鹤一双开碑手猛劈猛斩,整座大厅内气流激翻滚,阮夫人一把柳叶刀,飘忽闪缩,狠辣诡秘。  围攻人数虽减少,谢霆感到的压力却显然增大,他叫道:“看看二位始作俑者的本事。”施展开血饮刀法,横攻竖拒,叮叮当当响过不绝。群豪但见三个人影如风车叶片般迅速转动,眼慢的已然分不请谁是谁,眼快的也只能从乌蠡刀挥过时留下的黑影来分辨认出谢霆。双刀碰击发出的声音,阮夫人的叫叱声,田飞鹤势大力沉的开碑手掌风声,声音交杂,于大厅中交流激荡,盘旋不去。  阮夫人忍隐二十年,勤学苦练为的就是杀尽光复残余,可她不敢找教主胡定中,不敢找左使梅鱼龙,更不敢找近几年在武林中声名鹊起的冷面神洪仁海,觉得自己始终无法与他们相抗衡,好不容易碰见当年杀死自己丈夫的光复教虎王唐海流的下属谢霆,禁不住内心窃喜,但见谢霆不露山不露水把徐静波师兄弟打得落花流水,惊惧之余生出一计,把岳海青掳走,约齐河南武林好手齐聚阳成来一个关门打虎。  岂知谢霆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武功相比当年亦有突飞猛进的增长,都不是好捏的柿子,心中不禁叹惜:古往今来,那一个大奸大恶之辈不是有超人的智慧与能力,光复教中人材济济,只可惜没有用在正途上!  斗得小半柱香时间,突然哐啷一声,阮夫人柳叶刀脱手飞出,她自己也被谢霆一掌打得撞在木柱上,吐出一大口鲜血,软绵绵的倒下。阮夫人一伤,场上只剩余田飞鹤一人独斗谢霆,处处受制,吆喝声越叫越响,越叫越快,已是大落下风,  志憎脸色愈来愈难看,终于忍奈不住,缓步而前,道:“田掌门请退下。”田飞鹤正被逼得左支右绌,听得志憎说话,如获大赦,即时跳出圈子,满头冷汗才有时间拂拭。  谢霆停了攻势,横刀当空,睥睨道:“两位少林大师,终于肯屈尊下来与谢霆一斗了么?”  志憎道:“阿弥佗佛,谢施主神功盖世,的是令人佩服,我与志恨师弟每一人都不是你的对手,只好师兄弟齐上,两个打你一个。”  谢霆道:“嘿嘿,与你们单打独斗反而不习惯,两个齐上已算客气,两位大师,那便请了。”  志恨道:“对付邪魔外道,无须讲什么江湖道义,恶贼,准备受死吧。”谢霆气往上冲喝道:“志恨,不必为自己的龌龊找借口,看刀。”话音未落,一刀砍向志恨的光头。  志恨手持四尺长铜棍封挡,当的一声火花四射,刀剑相关,各人手臂都是一酸。志恨不待谢霆回刀,铜棍一摆棍端直点,撞向敌人脸门,谢霆侧头闪避,左掌斜出,凌空劈向志憎,乌蠡刀顺棍削下。那边志憎持一条和志恨一模一样的铜棍,左掌迎上,喝道:“施主,试一试我少林派的棍法。”交掌过后,铜棍斜击,扫向敌人腋下。  谢霆挥刀格挡,挑开铜棍,挑刀直刺,叫道:“久闻少林派志字辈的大师练有一套两仪棍法,在下心慕已久,今日终得见识,实是不枉此行!”说话间已攻了六七刀,将志憎志恨两师兄弟逼退三步。  江湖上,两仪剑法,两仪刀法甚至两仪掌法所在多有,但两仪棍法,众人可是闻所未闻,听所未听,连田飞鹤这位老邻居也未曾听说过少林派有这样一套武技,不禁都凝视屏气,睁大眼睛观看。  志恨叫道:“恶贼,那便让你见识见识。”黄光闪动,身随棍进,直攻谢霆左膀。志憎铜棍一点,棍前晃动,斜点谢霆胸腹。谢霆侧退让开,只见斜刺里黄光闪耀,志恨举棍砍砸下。谢霆喝道:“来得好!”横刀一挡,当的一声响,这一棍砸在乌蠡刀背上,火花四溅。  谢霆挺刀顺势刺了过去,志恨叫道:“好小子,再接我一棍。”闪开刀招后横棍封扫。  志憎大声喝道:“师弟,“天马行空”!”挥棍从侧旁划了个半月形,忽直忽弯的扫向谢霆。志恨接口道:“六卦生象,阴阳相昭……”志憎接口道:“日晦月明,天坤倒悬。”两人口中呼喝,棍招源源不绝递出。  谢霆施展血饮刀法,一把乌蠡刀在手里运转如意。少林两仪棍法,棍棍沉猛,招招凝实,发出呼呼风声,逼得大厅中的巨烛火苗摇晃,但谢霆手中的乌蠡刀实在是使得精妙无比,刀背刀刃皆可拒敌,刀尖刀柄尽可攻击,刹那间封住二僧扫砸过来的招数。  三人斗了一会,二僧的两仪棍法渐入佳境,配合得天衣无缝一般,此攻彼援,你消我长,两人合成了一个四手四足的极强高手,招数上反覆变化,层出不穷,把谢霆逼得收缩防守,乌蠡刀舞动的圈子愈来愈小,谢霆笼罩在黑圈之内,十分被动。  少林派两仪棍法,是从中国古代的河图洛书,易经,以及伏羲文王的八卦方位中推演而得,其奥妙精微之处,若能深研到极致,比之谢霆的血饮刀法实有过之而无不及,幸好易理深邃,少林二僧只不过学得三四成而已,否则早已合力将敌手毙于铜棍之下,但饶是如此,谢霆空有一身惊世骇俗的精妙刀法,却也无法脱困。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340章 破仪 这一番灿然剧斗,人人看得怦然心动,挢舌不下。少林二僧铜棍生出呼呼声响,棍影纵横交错,幻人耳目,而谢霆挥刀似电,犹如乌龙翻滚腾跃,阻拒二人步走进逼。  谢霆知道若求冲出包围,原不为难,轻功一施,对方无一追赶得上。但自己逃走虽易,要将岳海青带走,却是谈不上了,眼下之计只有严密守护,累得对方力疲,再行俟机进攻。不料敌方二僧都是内力悠长之辈,双棍组成了一片黄墙,前一堵后一堵,左一堵右一堵,不知何时才显疲累之象。谢霆无可奈何,只得边斗边寻思办法。  志憎志恨虽占上风,二人心下却都满不是味儿,以他们的身份名望,二人联手斗谢霆,大战二百余合仍是收拾不了,也已大失面子,而且,更别说此前敌人已以一敌十,敌二十,把一众武林好手打了个大败,消耗了不少体力。  二人见谢霆反击的招数渐少,但始终伤他不得。师兄弟都是久临大敌,身经百战,越斗得久,越是不敢怠忽,竟半点不见焦躁,沉住了气,绝不贪功冒进。如此一来,谢霆愈战愈被动,接连几次遇险,都被他优美的瞬移身法化解,周围豪杰看了都不禁喝彩,殊不知其实已是险过剃头。  志憎、志恨是方丈常苦大师的首席大弟子及二弟子,比一些后入门的常字辈师叔年纪资历还要高些,更是志字辈中最出类拔萃的好手,正直当打之年,端的是威猛无比。两人在寺中曾与常字辈的师叔交流切磋,使出这套精湛棍法后,仍是能敌两位常字辈的高僧联手,无一败绩,威力确实不容小觑,虽然始终末得师父常苦方丈的指点,但二人都自信纵使斗不赢师父,却也不会落败。岂知面对一介过气光复教堂主,竟然老鼠拉龟,无处入手。  莫不成谢霆的武功,已然肩比本寺方丈?  其实寺中和他两人比武的常字辈僧人,每个都存了私心,没有拿出真材实学与之相拼,一来这套两仪棍法确实厉害,有独到之处;二来他们年纪大,看得开胜败,不争虚名,和他俩比武切磋,都只敷衍了事,没有拼尽全力,只可惜当局者迷,志憎志恨竟自大至以为天下无敌。  旁观各人,议论纷纷,心中都在惊叹,原来世上竟然还有此武功,自己再苦练二十年,也难达至他们现在的水平。  吉椁德对廖三等道:“这谢霆的武功已是十分了得,但两位少林大师,招数上已钳制得他缚手缚脚。少林及中原武功博大精深,岂是西域光复教的旁门左道所及?”  廖三道:“吉二哥,你精研易学。易有太极,是生两仪,两仪化四象,四象化八卦,这话怎么理解?”吉椁德道:“太极含阴阳,阴阳一分为二,是故太极生两仪太极生阴阳,阴阳又生化成四象,四象即是四种形象,四象即是太阴、太阳、少阴、少阳。然后再由此形成世事万物中的具体的形象,八卦即是四象演变出来的母象。两位少林大师光一人变化就有八八六十四招,二人组合则六十四倍之,天下武功变化之繁,可说无出其右了。”  司徒厉道:“怪不得我看两位大师每走一步,都契合八封中的易理。”他对周易之理似懂非懂,能观表象,却不识其理。  吉椁德出生官宦世家,自幼喜好易理,无师自通,钻研颇深。青年时喜欢上一青楼女子,为获其青睐,大洒金钱,要替她赎身,那知此女浸淫风月场十数年,食过知髓,竟然不愿从良,吉椁德亦是情痴,不以为然,仍然死心塌地娶其为妻,最后还将妓院买了下来,夫妻俩做起龟公,成为江湖上一大奇葩。不少江湖上的草莽汉子、英雄豪杰、亡命之徒都慕名前去光顾,指要不肯屈居二线的相陪,为妻的乐此不疲,为夫的也丝毫不在意头顶上绿意盎然,各得其所。  作为精通易理与奇门遁甲的妓院老板,吉椁德自认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听了司徒厉的话,他接口道:“司徒阁主说得对,这两仪棍法,招数虽多,终究不脱于太极化为阴阳两仪的道理。两位大师招数精妙还在其次,最厉害的似还在脚下步法的方位。”  岳海青自大战开始,便没有人留意她,更无人限制行动,听了吉椁德的话,心中一动,慢慢靠近,张口怯懦道:“这位大爷,你是说两位少林僧武功中的精要乃是在乾坤步法而非棍招?”吉椁德转头看得是岳海青,但见她美艳动人,楚楚可怜,先生了怜惜之意,便点了点头道:“不错,和尚棍招虽妙,却并非不可挡也。”  岳加勤生前凿信周易,将半桶水的易理运用在生意场官场上,赚得盘满钵满,只可惜他只知运用周易挣钱,却没运用周易来保命,终因强取豪夺而来的七彩虹珠丧命。  岳海青聪明伶俐,得父亲悉心栽培,琴棋书画,无所不精,于易经八卦象数命相之学亦有接触。听了吉椁德的话,当即将眼光聚两个和尚的步法上,果是从四象八卦中变化而出,每一步,皆契合易经之理,心中大喜,当即大声道:“阳分太阳、少阴,阴分少阳、太阴,是为四象。太阳为乾兑,少阴为离震,少阳为巽坎,太阴为艮坤。乾南、坤北、离东、坎西、震东北、兑东南、巽西南、艮西北。自震至乾为顺,自巽至坤为逆。”  谢霆虽在力战之中,这几句话仍是听得清清楚楚,一瞥之下,见说话的竟是岳海青,心中一动:“她为什么这般大声说话,难道是有意指点我么?”  吉椁德眼盯着打斗的三人,听了岳海青的说话,点头道:“岳姑娘,你接触过易学?不简单啊,跟谁学的呢?”  岳海青道:“小女子所学粗浅之极,大爷,易学有云:乾坤一元,阴阳相倚,终始兴替;三才印心,德道同形,数理比翼。阳往者顺,阴来者逆。少林派两仪棍法,步法顺则是自离位至兑位;步法逆则是从艮位至坝位,大爷,我说得对不对?”  吉椁德点头道:“你这孩子,懂得倒也不少,把阴阳顺逆都点了出来,不简单。”易学上,他向来极少许可旁人,这两句话已是最大的赞誉了。  吉椁德赞誉之下,没留心到岳海青的说话的用意,但旁边观战之人已有不少人察觉到异状。岳海青见许多眼光射向自己,索性装作看不见,自然自语又道:“简性阴,易性阳,坎艮错伍,巽震,非常巽,非常震。离合,合则圆,离则方。故谓,方圆之于两仪,多四象方位也。坤卦,主北,震卦,东北方……”  众人听她如喃嚰佬念经一般,完全不知其所云,吉椁德则听得频频点头。  谢霆于八卦象理之学,初拜入师父门下时也曾学过,但因其深奥,又觉无用,便没花心思,所学甚浅,专心于轻功刀法、拳脚之术。这时他听岳海青说阴阳两仪及四象八卦的道理,心中一凛,少时所学点点滴滴涌上心间,凝目看去,志憎步法从巽辰位跨至离午,志恨则从兑酉转至兑庚。观察片刻,已明了敌方二人的步法奥妙,心中已慢慢有破解的方法。  再凝神察看对手二人的招数,即领会到敌手武功的纲领,看出去自是一目了然,再不似先前有如乱丝一团,分不清中间的纠葛关联。  但岳海青见他处境仍不好转,暗自焦急,寻思:“他在全力赴敌之际,自不能在片刻间悟到这种精微的道理。”眼见少林师兄弟越逼越紧,谢霆似乎更加难以支持,当下又说道:“大爷,小女子猜想想高和尚(志憎)下一步便要脚踏‘大有’位了,不知对不对?”  吉椁德尚未回答,受了重伤的阮夫人站起,瞪目怒视,喝道:岳小妞,你想相帮恶贼?”勉力晃至其旁,一把捏着她手臂。  岳海青陡然一痛,禁不住啊的一声惊呼,司徒厉看不惯阮夫人举动,冷冷道:“阮夫人难道又想重施故伎?”阮夫人总算自恃侠义道中人,不想太过落人口实,又深知重伤下难和他相斗,便哼一声放开岳海青。  既然能预先估测敌人方位,那就好办。谢霆突然哈哈大笑,说道:“少林两仪棍法果然精妙绝伦,佩服佩服。”向左后退出一步,再往右连跨二步,左手挥了半圈斜引,右手乌蠡刀挑劈而出,黑影扑向志恨的侧膀。这一招的力道时机,拿捏得恰到好处,志恨身不由主,铜棍便往师兄志憎头上推了过去,原来谢霆使上借力打力、四两拨千斤的手法,预估志恨身位步法,抢先站在涣位,等着志恨的到来。志憎忙摆棍挡格,叫道:“师弟,你疯了吗?”  志恨自知受到谢霆牵引愚弄,大怒之余来不及解释,收回铜棍挥舞,粗大铜棍使得犹如一条竹枝般轻松,呼呼呼,接连攻向敌人。谢霆不动声色,抢先一步踏在志憎将要移至的归妹上,逼得他向左跨出两步,然后黑刀一挑一拨,将志恨的铜棍引向志憎的脑袋。志憎哇哇大叫,举棍封挡,两棍相交,当的一声大响,四条手臂皆是酸软难耐。  谢霆瞧出两位少林僧人的步法方法,总是抢在头里先发制人,顷刻之间,志憎志恨二人处处受制,棍棒交加,不是你打我,便是我打你,乱得不可开交,旁观众人轰然大乱。只见谢霆宝刀斜引,蓦地里少林双僧挺棍互砸。  到这时候人人都以看出,乃是谢霆从中牵引,搅乱了两兵刃的方向,至于他使的法子,无外是牵、引、连、搅、拌、带等四两拨千斤技巧。  大厅中的高手,不乏有会使四两拨千斤手法的人,见得谢霆精彩绝伦借力打力的手法,潇洒自如不着痕迹,无不暗叹自愧不如。突然有人叫道:“难道是‘尔来吾往’大法?”  厅中的人听了,都是一惊,传说“尔来吾往”大法的厉害之处在于它能够将对手打来的武功内力和招数的力道及方位进行随意转移,反伤于对手或第三方,而自己则毫发无损。据闻“尔来吾往”大法失传已有上百年,没想到恶贼谢霆居然学得此绝艺,众人不禁又是嫉妒又是惊惧。  但见场中同门互斫,拼得好看煞人。志憎不住呼叫:“抢大过,进巽位,退同人……”可是谢霆早将他们去路封闭,一柄乌蠡刀把所谓的尔来吾往大法发挥得淋漓尽致,将四面八方都笼罩住了,不论他们如何变换方位,奋力挣扎,铜棍扫将出去,不是落空,就是不由自主的招呼到自己人身上。两僧互叫小心,又让落手轻点慢点。  谢霆虽能引得他们师兄弟互斗,迫切间却也难以击败他们取胜,不过眼下已立于不败之地,不必焦急。又斗得一会,谢霆心下全然明白,身子忽然转至坤戍位,乌蠡刀斜引,把志恨铜棍带向外头,挡开志憎横扫而至的铜棍,踏步向前,二指陡地插向志恨双眼,这一下来得迅速,志恨无法躲闪,大叫着闭上双眼,然而疼痛并没有降临,但觉眼皮上有物指着,急退一步睁眼,只见谢霆两根手指凝在空中不动。  谢霆放下两根手指道:“志恨大师,承让了。”志恨脸上神情怪异不岔,显然甚是不服气,可是再上前拼斗,却又讲不过去。  志憎、志恨以二敌一,兀自败于对方手下,敌人手下留情,现下该当如何是好,二僧既没有进攻,亦无退下,怔怔站在当场。  旁观的人心中都满不是味儿。此次英雄大会,以志憎志恨二人武功最是高明厉害,连他二人相攻已连场恶斗的谢霆都落败,颜面何存?此人武功确实是深不可测。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341章 杀一人者为贼,杀十人者为寇,… 忽听得阮夫人大声叫道:“谢贼甘为异族奴才,突厥鹰犬,作恶多端,为了给死在他手下的无辜冤魂报仇,大伙儿上啊!”她口中叫嚷,拖着伤躯冲了上去。接着徐义夫叫道:“别管他套交情,乱刀分他尸!”说着也扑了上去。跟着田飞鹤、梁辉煌、洪菅、文仲纯等数十人同时攻上。  志憎叫道:“除恶务尽,师弟,上!”志恨本就不服气,听得师兄叫唤,正合己意,立时铜棍一抖大叫冲上。这些人都是武功甚高的好手,人数虽多,相互间却并不混乱,此上彼落,宛如车轮战相似。  谢霆心中怒气渐生,挥刀拆格,朗声说道:“你们说我杀人无数,谁人手中没杀过人,谁敢说自己绝对清白?”田飞鹤哼了一声,说道:“我们杀的都是江湖中的奸邪外道,你杀的却是手无寸铁的良善。”  谢霆说道:“自吹自擂。我杀的是良善,你们杀的便是败类,可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伪善无耻之极。对人讲正气道义,对己讲身不由己,可笑啊,可耻!江湖中所谓侠义道,原来都是一群伪君子,还没我这个恶人来得光明磊落!”  阮夫人叫道:“恶贼,留一口气到阎罗殿上申诉罢。”挥刀攻上,谢霆一脚将她踢得翻了一个跟斗,哈哈大笑:“你们想杀我,可没那么容易。”他口中侃侃道来,手上却丝毫不停,拳打文仲纯、脚踢尚猛、刀斩其貌不扬的蓝衣汉子、掌击仙风道骨的白须老者,说话之间,连续打倒了三人。他知道这些人都非大奸大恶之辈,是以手上始终留有余地,被他击伤的已有三十五六人,却不曾伤了一人性命。  但参与这英雄诛歼大会的人数何等众多?击倒十余人,只不过是换上十余名生力军而已。又斗片刻,谢霆暗暗心惊:“如此打将下去,我总有筋疲力尽的时刻,还是及早救上岳姑娘退走的为是。”一面出招相斗,一面观看脱身的途径。  阮夫人倒在地下吐血,动弹不得,却已瞧出谢霆意欲救人出逃,呻吟叫道:“大家出尽死力缠住他,这万恶不赦的狗贼想要逃走!”  谢霆气力已渐渐虚弱,围攻的人却如车轮战一般,伤了累了就下去休息,歇够便又再上。酣斗多时,谢霆酒意上涌,怒气渐渐勃发,又听得阮夫人恶贼连骂,再看眼前围攻之人,都曾手下留情不取其命,岂止他们非但不领情,眼下反而双眼闪着凶光,如有杀子之恨夺妻之仇,尽皆不要性命地搏击,不禁怒火不可抑制,喝道:“狗贼第一个拿你来开杀戒!”运功于左臂,一招劈空掌向她直拍过去。  田飞鹤和志恨齐呼:“恶贼休想!”一人出棍横击敌人脑袋,一人出右掌接了谢霆这一掌,相救阮夫人的性命。  蓦地里半空中人影一闪,一个人“啊”的一声长声惨呼,前心受了田飞鹤的掌力,后背被谢霆的劈空掌击中,脑袋被志恨铜棍扫中,三股凌厉之极招式前后上下夹击,登时打得他肋骨脊骨寸断,脏腑碎裂,脑浆迸射,犹如一滩软泥般委顿在地。  这一来不但志恨、田飞鹤大为震惊,连谢霆也颇出意料之外。原来这人却是八卦刀吴见仁。他被谢霆一掌打飞,翻身上了大厅横梁,时刻已然不短,但他吸了神农帮帮主元航藏在折伞里的十里软酥粉,神智一直迷迷糊糊,站在梁上摇来摆去,任下面打得鸡飞狗走也不管,最后终于双脚无力而摔下来,也是他家祖坟装得不好,命中该绝,摔下时正好落在三人各以全力施出的绝招之间,前后两掌便如两块大铁板的巨力前后挤将拢来,横扫的一棍更加是力拨山河,如何不送了他的性命?  志恨收回铜棍说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谢霆,看你犯下的孽!”田飞鹤骂道:“狗贼,又一条性命算在你的头上,真是罪孽深重,死不足惜!”谢霆气不冲一处来,怒道:“此人我杀他三成,田掌门杀他三成,你杀他四成,如何都算在我的帐上?”志憎道:“阿弥陀佛,罪过,罪过。若不是你欲害阮夫人,我们如何会急着出手相救?”  谢霆怒道:“好,你们人多,我说不过你们,你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一切都算在我的帐上,却又如何?”阮夫人大声叫道:“贼子又杀人了,大伙儿齐心上啊,他气力已衰,撑不了多久时间。”各人眼见八卦门掌门人死在眼前,都红了双眼,不要命地冲将上来,轮番冲击。  恶斗之下,谢霆处境岌岌可危。岳海青只看得心都要提起来,大声叫道:“谢大哥快走,我随后就来。”谢霆被围得严严实实,此时便想走也走不了,突然一柄长剑从侧后悄无声息刺来,谢霆发觉时已然无可闪避,急上心头也想不了那么多,左手一拿,抓起一个人来,正是神农帮的海堂主,挡在侧面,持剑的正是习堂主,他收剑不及,嗤的一声,刺入海堂主的左腋下。习堂主又惊又怒,抽出长剑,海堂主脸色苍白,惊声惨呼:“我要死了,要死了!怎么办,怎么办?”创口血如泉涌,瞬间红透一边。  群雄齐声叫喊,又是愤怒,又是惊惧,不由自主退后一步。  志憎悲愤交加,抡棍直砸。谢霆一脚把习堂主踢飞,绕到海堂主身后,志憎红了眼,明知海堂主挡着,不但不收力,反而加力砸下,期待铜棍带上敌人。噗的一声闷响,海堂主被砸得陡然矮了一尺,脑袋陷进胸腔中,头骨脑浆四射,溅得各人身上都是。铜棍也如愿砸在谢霆左背上。  文副帮主悲叫道:“秃驴,你杀了海堂主!”志憎叫道:“他迟早要死,早死一刻又怎么样?”提棍又扫。杀了人的志憎与志恨脸色无比狰狞,犹似双手染满了鲜血的光头屠夫刽子手,出手更加狠辣,完无出家人之理性,之佛性,甚至人性。  谢霆背部被砸,痛怒交集下,突然狂性大发,落手不再容情,乌蠡刀横砍直劈,威势直不可当,把不要命冲上来的龙堂主和尚猛一个砍成两半一个刺了对穿,又一掌把怒作怪击得胸骨全断,一脚将白衣书生踢得脾脏开裂,二人当即呜呼。  霎时间,环绕大殿内脏肢体散落,但见灰墙红柱上点点滴滴的溅满了鲜血,地板上更是大片大片的血水,大厅中倒下了不少尸骸,有的身首异处,有的膛破肢断。金兰殿内呼喝声此起彼伏,惨叫声不绝于耳。  来赴英雄宴的豪杰,十之八九都亲手杀过人,在武林中得享大名,收到英雄贴,毕竟不能单凭交游和摆谱。就算自己没杀过人,这杀人放火之事,看也看得多了。此刻这般惊心动魄的恶斗,却实是生平从所未见。敌人只有一个,可是他如疯牛、野如兽,恶如狼,飘如鬼,快如魅,忽东忽西的乱砍乱杀、狂冲猛击。不少高手上前接战,都被他以更快、更猛、更狠、更精的招数杀了。  群雄均非胆怯怕死之人,然眼见敌人势若颠狂而武功又无人能挡,大厅中血肉横飞,人头乱滚,满耳只闻临死时的惨叫之声,倒有一大半人起了逃走之意,都想尽快离开,谢霆是光复余孽也好,杀人恶魔也好,自己是不想管这件事了。  激战中,大厅中突响起野性吼叫,犹如兽嗥,有人转眼看去,见一人双腿钉地,上身前倾几近贴地,胸腔一鼓一缩,发出声声怪叫。  有人大叫:“蛤蟆王出手了!”  话音刚落,季子越猛地扑入战团,双掌交替拍向谢霆,伴着如雷吼叫,谢霆红着双眼,身周火焰乱晃,管你是蛤蟆还是蟾蜍抑或青蛙,乌蠡刀下徒增一名冤魂而尔。  但听得一声惨叫,季子越双腕齐断,胸口中了一脚,翻着肚倒飞出去,来得猛去得也快,所谓的蛤蟆王竟然连一招也过不了。  徐义夫眼见情势不利,左手持单刀,滚地向前斩谢霆脚腿。  谢霆虽已是绝无顾忌的恶斗狠杀,但对敌人攻来的一招一式,却仍是凝神注视,心意丝毫不乱,这才保得性命尚存。他见徐义夫来势凌厉,当下呼呼两脚,将身旁七怪之一的乐作怪和一个青年女子踢倒,制其机先,抢着向徐义夫攻去。他一刀砍下,徐义夫举起单刀一挡,当的一声响,谢霆乌蠡刀直直压下,徐义夫身如泥鳅,陡地移开两尺,两块尖利铁片掷出,直扑敌人脸门和小腹。  谢霆提刀轻挑横拨,铁片转了方向,一块飞向阮夫人头颅,阮夫人伤重下闪避稍慢,铁片掠过脸庞,齐刷刷削去鼻子,她忽遭大难,一声呻吟不发。另一块铁片划过一名青衣汉子咽喉,割破气管血脉,鲜血迸溅而出,把吉椁德、钻地鼠等旁观之人喷了一身  徐义夫薄刀如蝴蝶飞舞,疾砍疾削,斩向谢霆腿脚。便在这时,掌影扑至,夹杂着一股腥风,对着谢霆背部拍来。  谢霆回头一瞥之间,已知是贵州梵净山的“黑血毒蝎掌”,冷冷一哼,暗想参与英雄会的都是什么人,连这等恶毒宵小也来问罪,当即喝道:“好一个害人无数的毒掌!”于最末一刻侧身闪开,左手搭上其腕,使出“尔来吾往”大法将其引向神龙帮以毒掌著称的龙堂主,龙堂主眼见拍过来一掌势大力沉,连忙发掌相架,两掌相交,发嘭的一声闷响,二人各自退开三步,龙堂主手掌手臂立时变乌转黑,一瞬间灰气已显浮于脸。  那边厢使毒掌的汉子一条手臂发酸,抬不起来,只见掌心中有三个红点,对方竟在掌心中暗藏毒针,不痛不痒,但酸软麻痹的感觉由掌至臂,由臂至膀,很快右首半个身子已不听使唤。  徐义夫地堂刀凶猛,来回翻滚,远了发暗器,近了出刀斩双脚,谢霆力气本已衰,又要应付来自脚下的威胁,顿时顾得了上顾不得下,顾得了下顾不得上,陷于险境之中。他眼光一转,见到远处桌上摆着的一坛酒,即时有了注意,深吸一口气,手中乌蠡刀运转如风,逼开围攻的豪杰,一个箭步奔至桌旁。志憎志恨齐声叫道:“别让恶贼逃了!”众人纷纷追抢。  谢霆奔到桌旁,伸刀尖挑开坛封,左手抱起酒坛便往嘴里灌。众人都以为他要逃走,岂知他却是冲去喝酒,一时怔住,围着不动。盘龙山庄四大弟子之首林玉温大声叫道:“杀啊!还等什么!”挺剑向前。待他冲近,谢霆忽地张嘴吐出一大口酒,酒雾喷在林玉温身上。林玉温不以为然,挺剑击刺,焉知一条火龙蓦然升起,从乌蠡刀上直传至他身上。  林玉温惊慌失措,退后灭火除衫,但那烈酒度数何其高,燃烧何其快,片刻之间已全身衣服、头手着火,发出惨呼,绝望喊声回荡于大厅中。  群雄都看呆,齐叫:“啊哟!快打滚,快拿水来!”即时有人想向前扑灭火。  谢霆哈哈大笑,捧起酒坛又喝。志憎与师弟对望一眼,叫道:“上!”双棍齐扫,谢霆两脚一蹬,跳上桌子,志憎又是一棍砸上,谢霆跃上横梁,那桌子被铜棍打得木屑纷飞,脚断板裂。志恨叫道:“哪里走。”与师兄齐齐跃上,一前一后夹攻。谢霆却又跃下,将空坛掷向田飞鹤,喝道:“田掌门,躲在一边做缩头乌龟么?”田飞鹤将空酒坛一掌劈碎,喝道:“恶贼,还嫌死得不够快?”双足一点跃上,开碑手凌空拍出。梁辉煌、洪菅等也跟着抢上,与志憎志恨等人重拾合围之势。  陡地谢霆张口朝上喷酒,酒水经内力逼出,化为细细颗粒,如毛毛细雨落下,围攻众人个个身上粘上不少。腹中酒水吐尽,谢霆内力逼发,乌蠡刀上又冒出火苗,凌空一斩,劈向一名汉子,汉子侧身闪开,但他闪得了刀锋闪不了刀身上的火苗,衣襟上酒水被火苗引燃,噗的一声,火苗传遍全身,林玉温惨叫声尚未绝,又新增一名火人。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342章 逃出生天 谢霆前跃后晃,乌蠡刀犹如一条火龙,所到之处火苗四射,不多时又有三人身上着火,惨叫声响彻大厅内外。群豪如遇鬼魅,立即往后退缩,包围圈扩大至一丈有多。  徐义夫地堂刀需于地上打滚,沾的酒水更多,不敢逼上,眼光转动,落于岳海青身上,见其满面关切之色,心中顿时有了主意。身形一晃跃至其身前,伸手抓向岳海青,岳海青吓得花容失色,大叫一声躲在吉椁德身后,徐义夫叫道:“吉老板让开。”那知吉椁德却是不让,道:“徐员外,吓一个女娃子作甚?”徐义夫道:“这小妞是恶贼关心之人,将她拿下,他便投鼠忌器,任我们宰割。”身形一闪,掠至身后,一手去抓岳海青背心,正要抓上,突然左腕一紧被人扣上,再也伸不长一寸,徐义夫诧道:“吉老板,你想干什么?”吉椁德道:“我问你想干什么,打不赢就要出下三滥手段,徐员外你可别丢尽了天下英雄豪杰的脸面。”徐义夫一怔,怒火徒地上窜,脸膛通红叫道:“大伙儿都在舍命诛杀恶贼,你不上去帮忙缩在身后倒也罢,怎地还要阻挠我们对付他?”吉椁德嘿嘿一笑道:“我只是看不惯你使无耻手段。”突然岳海青啊的一声大叫,一条铁棒拦腰扫至。  原来是梁辉煌眼见众多同道好友死于谢霆刀下,红了双眼,无声无息逼近,竟然也欲取岳海青性命而后快。  这一棍离岳海青尚有三尺,谢霆边飞身赶上边叫道:“蹲下!”不敢拿岳海青性命相博,乌蠡刀直接挑出,将铁棒挑高,岳海青本能蹲下,铁棒擦着头皮掠过,将她一头乌发扬起。吉椁德背对铁棒,虽不明白身后发生什么事,却知有危机逼近,想也不想即往前急跃。铁棒来得好快,棒端扫在吉椁德腰上皮肉,去势不稍停,硬生生扫上毫无防备视线受阻的徐义夫胸膛,徐义夫胸骨尽断,脏腑完碎,连脊榷骨也断了,哼都未能哼一声,打折摔飞。  金兰殿家眷下人见状,齐声惊呼,一男一女两个少年奔了过来抱着尸首痛哭,有人在旁劝慰,都说这杀父之仇应该记在谢霆头上,少年站起,鲜血与泪水交替,满眼愤恨盯着谢霆。  梁辉煌击伤击毙此间主人,眼也不眨一下,回棍又向向岳海青挥去。他欲杀谢霆而不得,把一腔凶怒发泄至岳海青身上,似乎杀了她,便能将谢霆置之死地,至于岳海青有罪无罪,该不该死,那是完全不管。  这时候志憎志恨也忘了先前的承诺,不但不出来护着,反盼梁辉煌一棍敲死岳海青,好教谢霆悲痛乱了分寸。  谢霆带着岳海青跃开,喝道:“你们要杀我即管来,杀一个不会武功的小姑娘算什么英雄好汉?”梁辉煌二话不说,抡棒又上。田飞鹤大叫:“大伙儿上啊,为徐员外他们报仇雪恨!”与少林双僧一同扑上。谢霆左手抱着岳海青,右手乌蠡刀挡格,边打边退。筆趣庫  众人见得谢霆如此关心岳海青安危,便改变策略,刀剑棍棒还有暗器齐向她身上招呼。谢霆大怒叫道:“你们这还是不是江湖上好汉的行径?”  志恨呼道:“你不想她受到伤害,便自行了断,我们放她一条生路。”谢霆怒极反笑:“哈哈,少林和尚,慈悲为怀,想不到竟然全是无耻鼠辈。”话音刚落,一道凌厉掌风径袭脸面,势道极猛,身后便是岳海青,谢霆无法相避,挺刀反斩,啪的一声,凌空掌力打击在他胸膛,同时乌蠡刀也将发掌的田飞鹤右手齐肘斩下。田飞鹤退后惨叫道:“他中了我的开碑手,已然受重伤,坚持不了多久。”  谢霆胸口中掌,顿时气血翻涌,喉头发甜,吐出一大口血来。群豪欢呼雷动,叫道:“谢贼,乖乖受死罢。”“自绝天下,留你全尸。”“只要你肯自刎,绝不杀岳姑娘。”  岳海青大惊,叫道:“谢大哥,你  不要管我,他们不会杀我的,你快快自己走吧!”谢霆眼见群雄不讲公道正义,竟群相欺侮岳海青这手无寸铁的弱女子,激发了高傲倔强之气,大声说道:“事到如今,他们已被我杀红了眼,变成了一头头禽兽,也决不会容你活着走出此厅,咱们死在一起便是。”右手乌蠡刀刺削斩劈,向外冲去。他左手抱了岳海青,行动固然不便,又胸口赤痛,气息喘不顺,局面更是不利之极,但他早将生死置之度外,黑刀狂舞乱劈,只跨出两步,只觉左腿一痛,已被人一剑刺中。  他一刀反削出去,疾如闪电,将妇人头颅斩下,随即踢上一脚,飞向远处发暗器的何百癲,可怜何百癲一生放暗器杀人无数,却避不开狰狞恐怖的人头,两脑袋相碰,脑浆迸射,立时毙命。  群雄打发了狂性,杀一个上两个,竟然都知着了魔一般,对生死看淡。十多人一拥而上。谢霆奋起神威,将招呼过来的兵刃一挡格。  突然间殿里酒香扑鼻,东边冒起火头,接着西边北边也烧将起来。火势迅速增大,一会儿遍布全厅,热浪逼人,黑烟弥漫。群雄大部被迫逃到厅外,谢霆抱着岳海青,竟不出厅,围攻他们十余人有的禁不住烈焰逼近,逃出厅口,有的兀自留在厅上顽斗。  这场大火突如其来,十分蹊跷。原来司徒厉见得谢霆喷酒火烧道人,灵机一动,拉上廖三和钻地鼠,去厨房将备好的十多坛烈酒搬了过来,趁着各人不注意,把一坛坛二十多斤重的白酒全倒在地板上,同时点燃,其用意是想制造混乱,好让谢霆逃走,他们看厅中各人行为举动,深感所谓的名门正派,所谓的侠士豪客,纷纷露出极端丑恶嘴脸,比起他们口中的“恶贼”更加不堪,渐渐为谢霆抱打不平起来,不敢明目张胆与群雄对着干,便想出放火制造混的办法出来。  谢霆眼见东、北、西三面大火逼近,只南边殿口一条退路,但那儿群雄会集,过去绝对是死路一条,当下轻声道:“阿青,你怕不怕死?”岳海青依偎在他怀里,无限柔情,说道:“能跟你死在一起,我死十次也愿意。”谢霆道:“好!”举刀挡开两支飞镖,伸脚踢开长枪,抱着岳海青,陡地跃起,后翻进火场中,志恨叫道:“恶贼那里走?”飞身往火场扑去。  地板无物可烧,只是幽幽蓝色火焰,而桌椅台凳等燃烧,熊熊火苗直逼上大殿梁上。谢霆起跳时已然选了个火势较小之处落下,落下时乌蠡刀尖一点,借势弹起。那志恨喝道:“看棍!”脚未着地便向谢霆二人斜砸下去。谢霆刀背一挡,手臂酸软,几乎拿捏不住,两人跃势受阻,落向火场之中,志恨也落下,他铜棍一点,立即踢向谢霆。谢霆乌蠡刀再点地板,抱着岳海青与志恨交脚。霍霍霍霍,刹那间已交四脚。  这一回落下,谢霆用了内力,刀尖直插入青砖地板固定。志恨单棍着地却是无法保持平衡,右手一压一松,借棍弹势跃至半空中。  谢霆等的便是这一刻,右手发力一弹黑刀跃向后厅。如此边点边跃,逃离火场。那志恨哇哇大叫,眼看敌人要远离,不顾火烧双脚落起跃,飞向抱柱,双脚蹬踏,反向一蹬,扑击而去。  见他如附骨之蛆,阴魂不散,谢霆怒不可退,半空中陡地使个千斤坠,与岳海青齐齐坠下,两脚直站于火场中,将岳海青抱于腋下,举刀蓄势待发。  志恨没想到对方有这一着,追得正猛,身在空中无法改变,只好硬着头皮扑下,叫道:“恶贼受死!”长棍直点。谢霆举刀封挡,乌蠡刀贴上棍身一拨,将铜棍荡向外头,刀锋顺着棍身削去。志恨只好松脱铜棍,举掌拍向敌人脑袋。谢霆脸上厉色闪过,刀尖急挑,嗤的一声轻响,率先刺入志恨胸膛,刀尖从后背挑出!  志恨啊的一声大叫,  “谢  霆,你的杀孽又深了一……”  最后一个“分”字没讲出来,志恨脑袋一耸,就此挂了,紧绷狰狞的脸孔,在此刻终于得放松下来,显出浓浓不甘之色,两只眼睛血红,精光隐没,戾气也在这一刻散得无影无踪。  死了的和尚才是慈祥的和尚。  那边群雄看了,纷纷呼喝,有人从大殿外边、屋顶绕过来围堵拦截。志憎惊叫道:“恶贼手下留人!”纵身而起,铜棍连点,几个起落追上。谢霆手腕一抖,将挂在刀上的志恨甩向急追而来的志憎。双脚一点,跃离火场,此时双腿裤鞋都已着火燃烧,可他感觉不到半点疼痛,出了火场顾不得灭火,即时往后殿逃去。  后殿没有豪杰,有些家丁仆人见了,逃之唯恐不及,那里敢上前阻拦,个个一见他立找地躲藏,唯怕他找过来晦气,两人轻易离开大殿,入内堂出花厅,穿廊过阁,几个起落已然奔至后花园,花园中积雪愈尺,谢霆双腿踩入积雪里踏踢,回头暂时未见追兵,放下岳海青,以雪灭火,不一会已将腿脚上的火弄熄。岳海青见其鞋袜裤管已烧得融融烂烂,露出一双黑足,十分心痛,泪珠儿一串串落下。  群雄追将上来,大声呼喊,霎时之间钢镖、袖箭、飞刀、铁锥、飞蝗石、甩手箭,各种各样暗器都向谢霆和那岳海青身上射去。  谢霆被田飞鹤凌厉劈空掌击中胸口,双腿严重烧伤,又抱着岳海青,得逃出金兰殿,全凭一股强悍之气。离开金兰殿的逃亡路上渐渐感气力衰竭,每踏出一步,都似有千斤重,但他生怕被敌人追上,仍勉力提气往山上奔逃,忽然胸中一口气喘不过来,吐出一大口血。岳海青惊道:“谢大哥,你受伤那么重,歇一歇再走罢!”谢霆此时已然精疲力尽,胸口及背心、大腿上创口赤痛,闻言长长叹一口气,死就死吧,放慢脚步,回头看山下,厚厚的积雪留下一行鲜红脚印,曼延至山脚,然而却不见敌人追来,心中一愣,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难道是群雄竟然没能跟上来?  原来暗器没能伤到谢霆,群雄便只虚张声势前去追赶,少林双僧、嵩山派掌门人田飞鹤、桐山双侠阮夫人等大头领都没有跟出来,群龙无首,谁也不敢真正去追赶。  有些幸存之人巴不得谢霆及早离开,既保得一条性命,也保得颜面。出了金兰殿群雄便都停下脚步,只嘴里狠狠咒骂。其实,大部分人与谢霆并无瓜葛,更谈不上仇恨,参与围攻,实在是形势所逼,旁人向前拼命,你又岂能无动于衷?  谢霆见敌人没追来,顿时放宽心,一屁股坐于雪地中,看那光溜溜的双脚,已然烧得红肿破损,一颗颗水泡布于其上,疲于奔命时不觉什么,此刻坐下来一碰即痛得入心肺。  岳海青束手无策,只是道:“谢大哥,我是不祥之人,总是累得你受那么重的伤。”谢霆苦笑道:“傻瓜,这与你何干,谢霆受伤,那是命中注定,逃不了的。”撕破外套,咬紧牙关以布缠腿脚。看着他鲜血淋漓的双脚,岳海青心痛得连连直掉眼泪。  谢霆微笑道:“小傻瓜别哭,我没事,你也不会有事。”  岳海青握着他的手,双眸泪眼婆娑:“谢大哥,你为了救我,将武林中人都得罪了,我值得你这么做么?”  “傻姑娘,没有得罪之说。你只是他们猎杀我的诱饵,没有你,同样会有别人,他们杀我之心不灭,谢霆总不能束手待毙。”  “谢大哥,我都不知怎样才能报答你的救命之恩。”  “只要你好好活着,那便算是对我最大的报答,千万不要轻言放弃。”  “我知道,谢大哥,你也不能死。”  谢霆捏了捏岳海青纤细修长的葱指,点头道:“是,神要杀我,谢霆杀神,佛要杀我,谢霆杀佛。”  岳海青感受到谢霆一双大手的厚实与温暖,不禁心神一阵昏眩。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343章 雪魔 过不多久,一阵吵杂声从山路上传来,杨元庆等人去而复返,只听薛蛮子大声嚷嚷道:“脚印来到崖边便消失,难道谢霆自知罪恶沉重,竟然跳崖自尽?可是悬崖不高,没见山下有尸首,又莫非积雪已将他尸首掩埋?”  一名神农帮的弟子道:“薛帮主,小的始终觉得这两行脚印有可疑,平白无端怎地多冒出一个人来,若是谢霆跳崖,那么陪行的人也一定跳了下去。”  “徐师弟,徐师弟,你跑去那了,怎地不看着妖女?快回来。”  杨元庆回到原地,不见徐静波,大声叫唤起来。叫好一会,没听见徐静波回应,便问雪人旁的岳海青道:“妖女,我师弟去了那里?”岳海青头也不抬,道:“大爷,你那徐师弟刚才追你们去了。”杨元庆怔了一怔问:“他追我们?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我们没碰见他?”岳海青道:“你们刚刚离开没多久,他就追去。”  杨元庆大是诧异,山上留下的脚印四里地不到,徐师弟若顺路追赶,两方人怎可能不碰面,难道他在路上遭遇不测?心中隐隐感觉不妙,便问:“他为什么去找我们,有什么事吗?”岳海青道:“你们走后,他突然说四周茂密林子有怪声,十分紧张害怕,坐在雪地里喃喃嚰嚰不知说些什么,后来让我跟着他一块去找你们,我没应承,他便自己一人追去。”  “有什么怪声?”薛蛮子问。  岳海青摇摇头道:“说不出是什么声音,低低喃喃的,好像有人在说话唱歌,又好像有人在哭泣咒骂。”  杨元庆与薛蛮子对望一眼,心中都在想:“难道是谢霆在搞鬼?”可刚追上来时,只两行脚印通往山上,谢霆若是藏在林子里,怎可能不留下脚印?杨元庆深感蹊跷,对薛蛮子道:“薛帮主,我得回山上寻找师弟,你去不?”薛蛮子道:“你去找罢,我们留在这里等你。”杨元庆心下有些害怕,叫上众弟子齐往山上寻去,叮嘱他们千万不可走散。  待杨元庆离开,薛蛮子绕岳海青转了几圈,啧啧连声问:“妖女,狗贼谢霆藏到那里去了?”岳海青道:“他往山上走了。”  “往山上走,怎地我们没见着?”  “你们要是见着了他,还有命回来吗?”  薛蛮子看着满脸骄傲之色的岳海青,问道:“小妖女,谢霆是你什么人?”岳海青道:“我和他萍水相逢,没有什么关系。”  薛蛮子哈哈大笑道:“没有关系?没有关系他会舍弃性命独闯虎穴来救你,笑话,笑话。你定是他的情人姘妇,对不对?”岳海青斥道:“别胡说八道,我和谢大哥清清白白。”薛蛮子道:“清清白白,那里清白?哈哈,你以为我们都是三岁小孩吗?”  岳海青道:“你爱信不信。”  薛蛮子突然抢到岳海青身前,一把扣住她双腕,喝道:“妖魅,谢霆害死那么多英雄豪杰,这笔账都要算到你的头上。”岳海青痛得直抽凉气,却是强忍着不叫,道:“斗不过谢大哥,便拿我来出气,你们都是小丑,都是无耻之徒,死得一点儿也不冤。”  薛蛮子叱道:“狗贼被你的鬼魅脸容吸引得神魂颠倒,若你只是个寻常平凡的女子,他又怎会甘冒危险来救你,红颜祸水,古人说得一点不错,让我先毒烂你这张狐狸脸,看你以后还怎么样吸引男人。”  一名神农帮的弟子道:“薛帮主,将她的脸毒烂,未免太可惜,不如先……先赏了给兄弟们罢。”薛蛮子反手就是一巴掌打过去,将他打得牙齿飞了几颗出来,满口是血,骂道:“臭小子你胆子生毛了,竟然敢提这种要求,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副帮主?”那名弟子被打蒙了过去,半边脸肿得像猪头,踉踉跄跄走了几步,一跤摔倒在雪地里。其余五名帮众都看呆了,无人敢作声,也无人敢去扶被打的伙伴。  薛蛮子吐了一口浓痰,骂道:“都说红颜祸水,居然还敢打她的主意!别说我不提醒你们,说不准嵩山派的徐静波失踪,便是因为对这只狐狸精动歪心思而着了道儿,活生生的例子摆在眼前,你们居然不吸取教训,可不是自寻死路么。‘色’字头上一把刀,大伙儿以后须得谨记,听清楚未?”  五名帮众齐声道:“听清楚了。”薛蛮子从怀里掏出一只药瓶,对岳海青道:“妖女,这是腐肌蚀骨水,只要擦拭上一点,你就再也不能迷惑男人,江湖上少你这类害人精,就会清静许多。”边说边晃动瓶子里的液体,岳海青目光里露出极大惧意,叫道:“不,不,你不能这样,我长什么样关你们什么事,只要你们不动坏心思,又有什么问题?”  薛蛮子狞笑道:“能不动坏心思吗?凭你这张狐狸脸容,任是和尚、道人和石佛见了都要动心思,毁了它,一了百了,世间就会安静下来。”说完左手持瓶,伸到嘴里咬瓶塞。  瓶塞刚打开,突然左肘被人轻轻撞了一下,整瓶药水全洒在了脸上嘴里,顿时一种难以言明的刺痛传入心扉,这药水腐蚀性如此强烈,片刻间薛蛮子脑袋冒起白烟,哧哧声响下,眼睛鼻子口腔咽喉耳朵各个器官被腐蚀殆尽,既看不见,也叫不出声,一张脸血淋淋的露出额骨颊骨,两只手摸在脸上,即沾下一大片血肉,煞是吓人。  旁边的六个神农帮弟子只惊得呆若木鸡,连动也不会动。  惊吓过后,六名神农帮弟子先后跪下,向着一名不知从那里冒出来手持黑刀的汉子磕头,口里叫道:“求英雄饶命,求英雄饶命。”汉子低声喝道:“立即给我滚。”六名神农帮弟子获大赦,抬起倒在雪地里翻滚的薛蛮子连滚带爬,急速下山。  岭上又恢复平静,大雪依然纷飞。  过没多久。  “徐师弟,快回来。”“徐师叔,徐师叔。”“师父,你在那里?”嵩山派众人的呼唤声渐近渐大,一行人回到原处,见得神农帮众人不知所踪,杨元庆惊讶得几乎要将眼珠子凸出来,问岳海青道:“妖女,神农帮他们人呢?”岳海青指着山下道:“他们下山去了。”杨元庆往山下望去,果见山道上有七人快速下山,其中一人被四人抬着走,心中疑惑重重,问:“他们怎么走得这么匆忙,发生了什么事吗?”岳海青道:“你们离开后,我们又听到那奇怪的声响。”杨元庆问道:“到底是什么怪声?”岳海青道:“一时是哭声,一时是笑声,一时又像念经。神农帮领头的薛帮主听了后说这儿有鬼,掉头就走。”  嵩山派众人听说有鬼,全身禁不住一阵颤抖,背心冷汗直冒。杨元庆也吓了一跳,眼光四下里打量,问道:“是只什么样的鬼?还未到夜晚,鬼便出来活动了?”岳海青道:“我没看见鬼。”一名嵩山弟子突然说道:“师父,那多出来的一行脚印,会不会就是……就是那只……那只鬼留下来的?”说着说着,语音莫名打颤。  众人一听,更感觉全身一阵冰凉。另一名弟子道:“师父,定是谢霆在这儿撞鬼了,那脏东西带着他去跳崖,这位岳姑娘怕也是中了邪,要不然怎会在这里堆雪人,堆完一个又一个?这一个雪人更奇怪,每回来一次形像都好像有点不一样。”众人又是一震,觉得他说得十分有道理,只感觉四周左右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他们。  师弟无缘无故失踪,神农帮的人又走得这么匆忙,此处必有诡异,杨元庆越想越觉得毛骨耸然,再也没心思找师弟,也不想在此处多呆一刻,道:“妖女,跟我走。”岳海青道:“不走,我答应在这儿等待谢大哥。”杨元庆道:“那狗贼已经掉下悬崖,再不会回来。”岳海青道:“你胡说,谢大哥决不会丢下我一人在这里。”杨元庆不愿多说,向弟子打了个眼色,两名嵩山弟子立即过来拉岳海青,岳海青突然嘘了一声道:“你们听,那怪异声响又来了。”杨元庆等人的心立即提起,侧耳倾听,但觉呼呼风声之中,确实有一种说不出是什么的声响,各人脸色惨白,面面相觑。岳海青道:“刚才神农帮的薛帮主不信邪,硬要到林子一探究竟,结果出来时,眼睛鼻子嘴巴全没了,皮肉不断往下掉,太吓人。”杨元庆心中一动问:“被抬着走的那人是薛帮主?”岳海青点点头  此时一阵冷风刮来,寒气逼人,杨元庆打了一个寒噤,一阵说不出的惧意从脚底板直涌上心头。岳海青又道:“适才你师弟硬要拉我走,我不肯走,结果不知怎么地,他突然双眼发直,手脚僵硬,身不由主便往上头的悬崖走去。”边说边指山道上方。两名欲拉她的嵩山弟子当即吓一跳,忙不迭缩回手。  杨元庆问:“你怎知道上头是悬崖?”岳海青道:“刚才你们说的呀。”杨元庆哦一声,道:“快跟我走,不然立即杀了你。”岳海青道:“杀了我也不走。”  突然一名嵩山弟子叫道:“师父,这里的雪下有血。”伸脚将底下的雪翻起来,杨元庆看去,翻出来的雪果然殷红一片。他脸上陡然变色,问道:“这是怎么回事,谁的血?”岳海青道:“刚才不是说了吗,薛帮主的五官都烂没了,皮肉不住掉下来,你们再翻翻,说不准还能找到他的鼻子或是耳朵。”  杨元庆心想恶鬼如此厉害,还是及早离开为妙,当下便道:“把她带走。”两名嵩山弟子应道:“是,师父。”伸手抓住岳海青双臂。突然一个冷冰冰的声音道:“放开她!”声音来得极其兀然,音量不大,却又听得清清楚楚,仿佛说话的人就在身边,众人吓得转身环顾,却没见旁人。  杨元庆颤声道:“是谁在说话?”那声音又响起:“快滚!”这时一名弟子发现声音似乎来自岳海青堆砌的雪人,指着雪人惊叫道:“是……是雪人在说话!”另一名弟子惊道:“雪魔!”许州郑州一带地区,雪魔害人的故事流传甚广,传说堆在荒山僻野的雪人,会招来坟地里的游魂野鬼继而成精,于天黑时移动至民居外头,遇到经过的夜行人,便会将他拉进雪堆里,成为里头孤魂的替死鬼,故事绘声绘色,说得煞有其事,当地人笃信不疑,因此他们从来不堆雪人,见到雪人从来是摧毁,免得晚上雪魔害人。  杨元庆身为一个江湖中人,本不该相信鬼神之说,可是眼前发生的事,又令得他不得不信,雪人会说话,不是妖魔是什么?他强压下惊慌,命令大弟子蔡迟去检查雪人,蔡迟脸色惨白,全身发抖,道:“师父,我怕遇怒了雪魔,大伙儿都难逃厄运。”杨元庆低沉着声音道:“快上去看看。”蔡迟无可奈何,颤抖着走向雪人。忽然雪人头部射出一块石子,噼的一声打中蔡迟左腿梁丘穴,虽然不痛,蔡迟却已吓得左腿发软,单滕跪倒,一阵塑风吹来,雪人声音又响起:“再不走,全部都得死。”  蔡迟吓得屁滚尿流,倒在雪地里往回爬,站起后即大叫着往山下奔,连师父的命令也不管,其余弟子也吓得脸无血色,纷纷退后。  杨元庆受惊不轻,连忙躬身道:“是,是,我等即刻走。”带着众弟子,飞奔着下山,有人走得急了,打着滚摔下山坡。  望着一众嵩山派的人的背影消失在风雪之中,岳海青轻轻呼了一口气,低声叫道:“谢大哥,他们走了。”叫得几声,谢霆还未出来,岳海青微感奇怪,伸手去拨雪人头上的雪,积雪簌簌落下,渐渐露出一张人脸出来,赫然便是谢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344章 笑傲神书 原来谢霆身身受内伤、外伤,气力衰竭,内息涣散,眼见敌人追来,自知无法抵御相抗,心生一计,运起寒玉八方六合功,把全身热息吸收聚入丹田,而将寒气散于体表,整个人即时犹如一具冰凉的尸首,连呼出的气息也不带丝毫热量,雪粘不化,任由岳海青在其身上堆雪,砌成一个雪人。  薛副堂主适才破坏的两个雪人,只不过是谢霆与岳海青事先设置的,用以分散追兵注意力,缓解他们对雪人的惊恐。  谢霆躲在雪人里疗伤,实是冒着极大危险,任何人只须往第三个雪人刺上一剑砍上一刀,他就得暴露。因而往身上堆雪前,谢霆先往山上行走至悬崖边,随后倒着脚步回来。由此杨元庆等人追至第三个雪人时,看到的便是两行脚印,注意力也由此被吸引。只可惜徐静波虽然发现诡异,却未深究下去,以至被谢霆从身后袭击,不明不白丢掉性命。  谢霆杀了徐静波,立即挖雪坑,岭上积雪很深,两人一块动手,很快在路边低洼处挖出一个大雪坑,把徐静波尸首埋进坑里,接着把血迹覆盖于雪下。处理好尸首后,谢霆仍坐原地运功疗伤,岳海青再往他身上堆雪,砌成一个雪人模样。重施故伎,把神农帮和嵩山派的人相继吓走。  这时只见谢霆脸色白惨惨,脸上、眉毛、胡子上竟然结出一条条冰棱。岳海青心中十分担忧,刚才谢霆两次破雪而出,精神面貌甚是不错,这次怎会如此?  过了好一会儿,谢霆终于睁开眼睛,从嘴里吐出几块小石子,长长呼了一口气,道:“好险,好险!”原来运使寒玉八方六合功极耗内力,他所受内伤本重,前两回尚能勉强支撑,第三回气力已枯,热息怎么也收拢不了,脑袋上的雪开始融化成水,眼看便要露出破绽,当下便只勉强运气聚拢热息。那时的谢霆将四肢百骸的内力全用于运功,实无暇他顾,别说杨元庆,单一个嵩山派二三代弟子便可轻松打倒他,能吐石扮鬼吓走他们,实是侥幸之极。  谢霆歇足力气,站起来道:“阿青,有力气未,可以走了吗?”岳海青道:“我没事,霆哥哥,你两只脚烧得这么伤,得马上去看大夫敷药。”谢霆点点头,与岳海青觅路下山,到达一个名主为畔湖弯的大镇时,天色已亮。两人沿街找去,找到一间“齐心堂”医馆,进去治疗,大夫见得谢霆身上伤口处处触目惊心,立即放下手中活儿,替他施药医治,清理包扎,直到日已过午,才处理完所有伤口。  正在这时,只见一管家打扮的人匆匆奔进药店叫道:“掌柜,掌柜,买几支最好的老山人参。我家老夫人忽然躺在床上动不了,快要断气,要人参吊一吊性命。”药店掌柜忙道:“有,有!有极品的老山人参,马上拿给你。”  岳海青听了“要人参吊一吊性命”这话,登时心想:“霆哥哥只处理了外伤,内伤还未医治,其实他内伤才最主要,如果炖几支参,喂他几口浓浓的参汤,那便病情好转快得多,得尽早逃离这是非之地。”但见那掌柜从里间取出一只黄木匣子,珍而重之的推开匣盖,现出六枝大拇指粗的人参来。  岳海青生于富豪之家,知道人参越粗大越好,表皮上皱纹愈多愈深,便愈名贵,如果形如人身,头手足俱全,那便是年深月久的极品了。这六枝人参看来也只寻常之物,并没什么了不起。那管家拣了两枝,匆匆走了。  岳海青取出两锭银子,将余下的四枝都买了。药店中原有代客煎药之具,当即分成两次熬成参汤,端给谢霆,谢霆每次都是仰头咕咚几口喝了个精光,犹如喝酒,笑道:“这老山人参,味道没有在金兰殿喝的烈酒香。”岳海青道:“霆哥哥,以后别喝那么多酒,伤身。”谢霆微微笑道:“酒能活气行血,若不是打架前喝了一坛烈酒,助长神力,这时早于葬身殿中。大夫,我伤势未好,就在馆里住上三五天可好?”  大夫齐魁见他们出手阔绰,连忙道:“可以,可以,我馆本来就有为病人准备的床位。”立即派伙计收拾好两张床铺。  谢霆道:“再麻烦齐大夫去街上给我买十斤酒来,待我以酒送药。”岳海青惊道:“喝了参汤怎还能喝酒?”齐大夫也道:“酒性药性相冲相克,喝酒只能加重你的内伤。”谢霆说道:“我以前受了伤,师父从来是让我以酒送药,好得特别快,不会有错的,快去买回来。”  齐大夫说他不过,只好答应,伙计刚刚出了门买酒,一名轻袍缓带、腰间挂着一柄长剑的中年书生踱了进来,只见他帽上一块玉光润细腻,碧绿似潭,颊下三柳黑须,面如敷粉,长身玉立,神情甚是潇洒。  今日真是个好日子。  齐大夫连忙迎上去,道:“请问客官有何需要?”中年书生扫了一眼谢霆与岳海青,说道:“大夫,最近我心跳得得厉害,还伴有气喘,夜不能寐。”  齐大夫道:“这好办,客官请坐,我来给你把把脉。”谢霆向岳海青撇了撇嘴,让她快走,岳海青登时明白,此人气色绝佳,那里会是什么病人,定是追踪而来的敌人,摇摇头,双眼注视谢霆,眼光中露出坚定之意。谢霆连打眼色,岳海青不但不走,反而伸双手抓住谢霆的手,用力握了握。  那齐大夫把了一会儿脉,道:“请张开口伸出舌头。”中年书生伸出舌头,齐大夫脸上露出疑惑之色,道:“客官脉络平稳有力,心气旺盛,脸色红润,印堂光亮,舌形、舌色、舌神皆优,不似得病之躯呀。”  书生哈哈一笑道:“身子无恙,却有心病哪。”站起来走到谢霆身前,深深一揖道:“请问这位朋友是谁?在下见得朋友举止豪迈,神色凛然,心生仰慕结交之情。”谢霆拱了拱手道:“在下谢霆,阁下莫非是逍遥派‘笑傲书生’黄千绘黄掌门?”中年书生又是哈哈一笑道:“好眼光,你我二人素昧平生,从不曾见过面,谢兄弟竟然一眼就能认出小生,了不起,果然了不起。”  岳海青心中一动:“逍遥派?当初爹爹从香山至广州,曾想将七彩虹珠献给一位黄姓掌门,这人恰巧也是黄掌门……呀!莫非是妹妹念念不忘想要拜入的门派?”不禁向他多瞧了几眼。黄千绘注意到岳海青的眼光,嘴角上挑以示招呼。  谢霆道:“江湖上除了逍遥派黄掌门,还有谁人具有阁下如此卓而不凡的洒脱之态?”黄千绘道:“谢兄弟过奖了。咦,兄弟这是怎么了,怎地全身上下缠满了绷带,一身的药味?”  谢霆端坐椅子上,把伙计捧来的一碗药端在手中,靠近口轻轻吹了吹,道:“在下刚于金兰殿出来,黄掌门又何必明知故问?”黄千绘脸上露出惊讶之色,道:“原来昨日大闹阳成英雄会的豪杰是你,谢兄弟胆识过人,武功高强,小生佩服,佩服之极!”  岳海青见他惺惺作态,甚是反感,道:“霆哥哥你定累得很,喝下这碗药咱们回房歇一歇。”齐大夫道:“对头,药趁热喝最有效。”谢霆点头应承,分开数口,将一碗热气腾腾的药喝完,喝完后咳嗽不停,齐大夫惊道:“客官你这是怎么了?”谢霆一手捧心,一手摇摆道:“我没事,我的伤不要紧,咳咳……咳咳……”咳得似乎要将肺吐将出来。岳海青连忙替他捶背,细声道:“不要急,慢慢来,这是热汤可不是酒,怎能猴急。”  黄千绘眼光一转,落在岳海青脸上,问道:“请问姑娘贵姓?”岳海青接过谢霆手中的碗,放于桌上,拖着他的手道:  “霆哥哥,咱们入房休息。”竟然不回答黄千绘的问话。谢霆道:“黄掌门,在下身子抱恙,不能奉陪,还望不要见怪。”黄千绘道:“谢兄弟,小生久仰你的大名,如雷贯耳,今日有幸相见,何不促膝长谈,联床夜话?”  岳海青道:“黄掌门,病人需要休息,请莫打扰。”黄千绘道:“姑娘说得对,谢兄弟伤重需要卧床,实是不便打扰。”岳海青道:“谢谢理解。”黄千绘玉面一展,微笑道:“姑娘,你大哥既然不便,由你来代他陪我聊天也是一样的。”岳海青道:“为什么要陪你聊天,我没空。”说完扶着谢霆艰难站起来,就要往内走。  黄千绘笑嘻嘻站在二人面前,道:“哥妹俩总是要有人陪我聊天的。”谢霆抬起头来,道:“自来相传,逍遥,北斗,是武林之中南北遥相呼应的两大名门正派,疾恶如仇,向是侠义道的标杆,白道翘楚,黄掌门这番作为,似乎与传闻有些出入。”  黄千绘登时肃容,道:“谢兄弟好说,江湖传闻自是不假,小生身为逍遥掌门,向以为武林惩奸除恶为己任,今日咱二人既然碰了头,小生又岂会袖手旁观,坐视不理?”谢霆猛烈咳嗽,过了好一会才把气理顺,道:“正邪忠奸,从来水火不容,黄掌门既然存了杀我之心,又何必多说废话?”  黄千绘哈哈一笑道:“谢兄弟为人爽快,小生十分敬佩,只可惜正邪不两立哪。”说完摇了摇头,续道:“明人不说暗话,小生路过中州,收到嵩山田掌门发出的英雄贴,连日赶路,只可惜仍是迟来一步,未能见识谢兄弟的雄姿,实在心中不甘,因此便循着脚印追踪至此,好在谢兄弟尚未离开,也算是天遂人愿。”谢霆道:“黄掌门大名播于江湖,谢某早有讨教之心。”  那齐大夫本以为二人是朋友,谁知说着说着似要动手,连忙劝走过去谢霆道:“客官,你重伤在身,如何还能动武,快歇息罢。”谢霆道:“大夫,请你让开,我两人只是过过招,并不碍事。”黄千绘道:“不错。”  齐大夫见得一人抽出腰间长剑,一人拔出背上大刀,脸色陡变,连连退出七步,颤声道:“好,好,你们别弄出人命,最好也不要见血。”  岳海青拦在谢霆之前,道:“黄掌门,你没看到他身负重伤吗,趁人之危,算什么英雄好汉,有本事等他养好了伤再决一胜负。”黄千绘道:“姑娘说得也对,江湖规矩本是如此,只是对付身负累累血债光复余孽,若还以江湖道义对之,未免迂腐可笑,今日若不趁机除去,江湖上又不知要有多少人命丧他的刀下。对他道义,便对天下人无义。”  说完剑身慢慢抬起。岳海青张开双臂道:“若不是英雄大会上的人要杀他,他怎么会开杀戒?”  黄千绘冷笑道:“作恶多端的邪魔外道,人人得尔诛之。金兰殿中人人不顾性命欲取他性命,便印正了我侠义道除恶务尽、宁死不屈的大无畏精神,而正是人人不姑息,才令得恶人作恶时三思,这世间才少了无数罪恶。今日之后,闻听血手鬼差死于白道剑下,天下良善莫不拍手欢庆,鬼魅魍魉,无不寝食不安,惶惶不可终日。”  江湖上人称“笑傲神书”的黄千绘,学识渊博不在话下,口才也甚是了得,侃侃而谈,不患无词。自命正义化身,先于道义上压倒对方。岂知岳海青早已听惯这种口是心非的辞令,嘴上说得越是义正辞严,手上越是卑鄙无耻,越无底线,冷冷清清的道:“我瞧所谓英雄会上的‘侠义道’并非真正的侠义道,恐怕都是江湖上下三滥的角色,大会上及追赶路上众‘英雄’所作所为,有那一个算得上侠、义?”  黄千绘道:“对付邪教恶魔,手段没有卑劣之分,魔卑劣一尺,道更须无耻一丈,杀邪不问手段,只求达到目的。让开罢。”岳海青道:“你想杀我霆哥哥,便先杀了我。”  黄千绘手中剑尖离她胸膛不过一尺,只要往前一挺便能要了她的性命。岳海青却丝毫不感畏惧,犹如面对麻鹰的老母鸡,誓死相抗,誓死守护。黄千绘一时不敢动手,杀一个手无寸铁的弱女子,非名门正派所为,况且她还是个娇滴滴的二八少女。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345章 不分高低,只决生死 谢霆缓缓道:“阿青,让开,男人间的决斗,你无须参与进来。”他的语音不高,可话中却带有一股威严之意,令人无法拒绝。岳海青回头望着谢霆,脸色凄凉,眼中全是怜爱之意。谢霆点了点头,她不敢再说什么,走到一边,心中打定了主意,若是谢霆给眼前之人杀了,她亦会撞柱随他而去。  黄千绘眼光淡定,神情恰然,一副胸有成竹模样。虽他没有显露武功,岳海青却知道,谢霆对着外表斯文的他,凶险过金兰殿中数百位英雄围攻。她生怕落于黄千绘之手,偷偷于柜台握了一柄剪刀,藏于袖中。  黄千绘道:“谢霆,你一生杀人无数,罪孽深重,临走前对以往犯下的罪行,有没有什么话要说?”谢霆长长叹了一口气道:“风起于青萍之末浪成于微澜之间,有因即有果,以往之事,皆成过眼云烟,不提也罢。”指了指岳海青,道:“不管怎么样,她只是个平民素女,与我的杀戮毫无牵涉。”黄千绘道:“冤有头,债有主,谢兄弟请放心。”  谢霆微笑道:“黄掌门既已答应,谢霆已无牵挂之事。黄兄请!”黄千绘喝了一声道:“看剑!”长剑斜挥,斩向谢霆臂膀。呼的一声风雷响过,众人眼前便是一道电光疾闪而过,他身为逍遥派掌门,尽得恩师及爹娘真传,一出手便夺人耳目。这“雷风电剑”每招之出,皆如雷电乍现,令人一见之下,惊心动魄,一闻之下,心摇神荡,先自生了怯意。  黄千绘拜别授业恩师回逍遥派执掌牛耳前,其师把最后一套绝艺传了给他,当时他尚年轻,只学其形未得其髓,于剑中精深一知半解,没有太多重视。回山后得爹爹黄盛己、娘亲上官瑜两位当世绝顶高手调教,进步神速。十五年前接任逍遥掌门以来,见识日博,接触别派功夫愈多,便愈觉师父这套“雷风电剑”精深奥妙。此刻他将剑法施展出来,霎时之间,满室都是电光,耀人眼目,满室都是风雷,振人发馈。  谢霆叫道:“好剑法!”横刀挡格,黄千绘长剑收回避开,挺剑再削,招数变幻,高亮电光令人神驰目眩,无法看清其长剑来路。拼斗中黄千绘陡然窜至敌人身侧,挥剑刺向谢霆后心。按照剑势,谢霆须得向前急跃,再乘机还招,但他体内真气混浊,气力虚弱,在敌人势如流星击刺下,绝难前跃相避,无可奈何之下手中乌蠡宝刀反刺,指向黄千绘肚腹。  这一招似乎是同归于尽的拚命打法,但他的反手刀部位奇特,势先刺入敌人肚腹,敌人的长剑才刺到他后背,相距虽不过瞬息之间,这中间毕竟有了先后之差。  黄千绘眼见敌人已绝难挡架,哪知这病骨支离的家伙随手反刀,竟会刺向自己肚脐,委实凶险之极,立即放弃退后,吸一口气再攻,登时连环八剑,一剑快似一剑,电光闪烁,如风如雷般攻上。  谢霆早将生死置之度外,心中所想,只是血饮刀法当中高深招数,有时脑中一闪,看见黄千绘变幻的精妙剑招,也即顺手使将出来,剑招刀使,挥洒如意,大有行云流水之感。与黄千绘片刻间便拆了九十余招,两人刀剑始终没有相碰,攻击守御,全是精微奥妙之极的剑法刀式。  旁观众人虽无人识得功夫,却都瞧得目为之眩,无不暗暗喝彩,各人都听到谢霆喘息沉重,显然力气不支,但刀上的神妙招数始终层出不穷,变幻无方,一时之间竟与黄千绘相斗不落下风。  在黄千绘眼中看来,谢霆的刀法实在是太过神出鬼没,自身“雷风电剑”已然很难与之相抗衡,适才还在猛烈咳嗽之人,怎地一下子爆发出那么强的战斗力?难道先前都是装出来的以引我上勾?黄千绘顿时多了一分警觉,出招留有余地。  不知在什么时候,医馆内又涌进七八人,个个手持刀剑,显然全是接到英雄贴却没能及时赶上大会的江湖人士,他们听说谢霆已受重  伤,都想捡个现成便宜,遁着脚印而来,狙杀谢霆,扬名立万。  黄千绘来前听谢霆被嵩山掌门田飞鹤打中一掌,已强弩之末,焉知谢霆非但没如他们口中说的那般垂垂欲死连站也站不起来,刀招还十分精妙,有时他于招数上无法抵挡,便用长剑硬砍硬劈,对方必不会与斗力而以刀挡剑,这么一来,窘境得解。  后来者眼见黄千绘的剑法百变莫测,轻盈灵动,然而有时打法却纯属斗力,忍不住奇怪。一名净衣乞丐向欣说道:“素闻逍遥派掌门武功了得,打法多变,一套雷风电剑既有光之飘忽迅速,又有雷之浑厚如山,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哪!”这句话虽是夸奖,黄千绘听了脸上不禁一红,一柄长剑更使得犹如疾风骤雨一般,电光一道接着一道。他是当今逍遥派的掌门,也是本派的第一高手,剑术确是了得。  谢霆气力不比伤前,无法快速移动身子,失却了许多可胜的良机。直至最近两天战斗,他在强压之下才陡然发现血饮刀法的精微奥妙,遇强不弱,遇众不寡,遇快不慢。第一场战斗,豪气、胆气冲天,丝毫不将天下群雄放在眼中,以一敌百不落下风。现下以残躯对阵鼎鼎大名的逍遥派掌门,后生一代之中的翘楚,刚战时不免心有怯意,但酣斗良久后,逐渐站住了脚,一时仍胜败难分。  三个多月前与唐海流大战之后,谢霆每回调动内息都有举重若轻的感觉。现下与对手激战中感觉自身气力虽有衰减却缓慢,坚持了这么久,似乎应归功于百年蜈蚣精华所凝成的红珠。  极乐圣地似真非真,似假非假,真实世界明明不存在,偏偏从中拿出来的物品确有成效。  再拆四十余招后,谢霆发觉自己倘若随手使出血饮刀法中似是而非招数,对方往往难以抵挡,手忙脚乱;但如在刀招中用上了正宗的血饮刀法,或是其它别派刀招刀式,黄千绘却能乘势反击,有时还将自己刀招破去。  有一次黄千绘长剑连削三下,险将左腿齐根斩断,实在凶险之极。危急之中,师父马致中的一句话突然在脑海中响起:“血饮刀法,须得不拘泥于形式,不重招式,而在意形,你刀上无招,敌人便无法可破,无招胜有招,乃刀法之极诣。”  他与黄千绘拚斗已逾二百余招,对血饮刀法中的精妙招式领悟越来越多,不论黄千绘以如何凌厉狠辣的剑法攻来,总是随手出刀,便迫得他非回剑自保不可,再斗一会,信心渐增,待突然想到师父所说“不拘泥于形式”的要决,轻吁一口长气,斜斜斩出一刀,这一刀似乎是少林派韦陀刀中的一招“花开见佛”,又似是梅鱼龙传他的飞凤百花刀中的“凤凰涅盘”,甚至也像是血饮刀法中的“按虎环首斩”,其式似摹,其意全非,出刀全然无目的,无锋无力,连自己也不知斩向何方。  黄千绘禁不住一呆,暗道:“这是甚么招式?”一时不知如何拆解才好,只得舞剑护住了要害。谢霆出刀原无定法,见对方护住心脑,刀尖甫停,改斩为刺挺向他腹下。  黄千绘料不到他变招如此奇特,大惊之下,向后跃开二步。谢霆轻啸一声追上,斗了良久,他体内反有真气流转,渐战渐旺,已能跟他纵跃。  黄千绘见他追击,空当闪现,当即暴喝连声,刷刷刷刷四剑,向谢霆胸、喉、肋、腋四处连刺。谢霆手腕一圈,持刀掠向其头颈。黄千绘惊叫一声,又向后跃开了三步。  丐帮那人又道:“神奇,神妙!血手鬼差的血饮刀法神出鬼没,当真令人好生佩服。”旁观众人均有同感,他们所佩服的刀法,确实是有神鬼莫测之机。  黄千绘听在耳里,心道:“我是逍遥派掌门,集正邪两派功夫之长,而敌人已连日大战,耗力甚巨,又身受内外重伤,已是垂死挣扎,如果我以逸待劳仍不能战胜他,那么逍遥派如何能与北斗派齐头并进,而本人,  也再没脸在江湖上行走了。”  言念及此,暗叫:“到这地步,那只好跟他拼一拼内力了。”仰天一声清啸,斜行而前,长剑横削直击,迅捷无比,到五六招,剑势中发出的风雷之声渐没。他出剑越来越快,风声却是渐轻,到最后已然悄无声响,犹如长剑未动一般。常人使刀枪剑戟,想弄出很大声势,原也不难,只须力气足、招式大气便可,但把势如雷霆的剑招使得静若暗夜流星,无丝毫风流之息,那么可说是千难万难,若不是亲眼所见,有谁又会相信?即便是江湖上近十年才冒出来的听风辨器的大行家“蒙头神君”遇上了这等剑法,怕也难挡得百招吧。  这套“寂静死神剑”,是逍遥派前任掌门黄盛己于退位之后,隐居十四年而创制出来的得意剑法,剑招一剑快似一剑,可是声息却是越快越低,快极而静,静寂中有迅雷之势。黄盛己胸怀大志,逍遥派虽与北斗派齐名,但近二三十年来声望名气却每况愈下,武林中人每当提起二者,总是北斗在前逍遥在后,甚至更有人流露出逍遥派徒有虚名,不配与北斗并列之意,逍遥派众弟子行走江湖,脸目无光,深感不忿。  本来逍遥派武功更加渊源流长,历代积累比北斗派厚得多,也更为精深广博,只是黄盛己接任掌门以来,派务繁忙,难得静下心来钻研上乘武功。十九年前,妻子上官瑜回到身边相助,儿子黄千绘又学艺有成,稳重睿智,深得派内元老拥护,于是便把掌门之位传了给儿子,自己隐居后山,精研派内绝学,以期光大逍遥门楣。他结合自己领悟,参考妻子蜀山派剑法的精妙,创制出这一套独一无二总数九九八十一式的“寂静死神剑”。  黄千绘身为掌门,却把派中俗务都交给二师叔出尘打理,与妻子赵圆圆潜心武学,不问世事。四年前他从父亲手中学会这套剑法,自觉进境巨大,便下山北上游历,以武会友,在江湖中已难逢敌手,闯下了赫赫声名。  “寂静死神剑”乃看家本领本不愿贸然显露,一显之后,便露了底,此后再和武林中最顶尖高手相斗,对方先已有备,便难收出奇制胜之效。但此刻势成骑虎,若不将谢霆打败,当时便即颜面无存,实逼处此,也只好施展了。  这套“寂静死神剑”威力果然奇大,剑锋上所发出的一股危险杀气明明渐渐扩展,旁观众人却感觉不到任何异常。在他们眼中看来,谢霆便似是暗夜之中一只落单飞蛾,寂静无声中,蜘蛛、青蛙、蝙蝠、壁虎等死神环绕窥视,一双又一双的眼睛注视着飞蛾的举动,飞蛾于绝险境地之中飞行,却始终未落入死神的陷阱之中。  黄千绘剑法愈精攻得愈急,谢霆越领略到刀学精微,每斗多一刻,便多了几分认知。他以刀法上种种招数明白得越透彻,自信越强,当下并不急于求胜,只是凝神观看对方剑招中的种种变化。“寂静死神剑”委实快极,委实贯注神力,刀剑一碰,谢霆手腕手臂立时发酸发麻,当下便尽量不与其相碰。  八十一式剑招片刻间便已使完,黄千绘见始终奈何对方不得,心下焦躁,连声怒喝,长剑斜劈直斫,猛攻过去,非要对方出刀挡架不可。谢霆眼见他势如拚命,倒也不慌,紧盯剑尖,突然刀锋乱晃,呼呼呼呼四声风雷之声,连出四招。黄千绘忽感眼前黑影似雾,左胸、右腹、脸门、下阴都似乎有刀剖尖挑,不知该挡那才是。心念电闪,于极危之中飞跃急退,砰的一声撞倒了药柜。顿时各种药材粉末散落满地,满馆都是药味。  谢霆四招刀式精妙迅捷,但黄千绘见机极快,虽然狼狈不堪,却没有受伤。他于地下打了几个滚,一跃而起,脸上不动声色,赞道:“谢兄弟刀法高深,世所罕有,真教人佩服,小生这等狼狈逃窜,本该认输,可是正义与邪恶的对决,从来只分生死,不分招数高低。”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346章负心汉 谢霆经过一场激战,已有力尽之感,未能抢上加以攻击,当下横刀胸前说道:“黄掌门所说极是,今日咱们就来决个生死。”黄千绘眼光瞧向另外八人,问道:“你们上不上?”一名在终南出家道名为春生的道士道:“谢堂主,我们八人身手大大逊于你,单打独斗都不是你的对手,只好群起而攻。”谢霆仰头哈哈大笑道:“谢霆昨日独战天下群英,未尝怯步,尔等区区八人,又有何足惧哉?”  岳海青端起一碗刚刚煎好药汤走到谢霆身前,道:“霆哥哥,先喝了这碗伤药再斗不迟。”谢霆横眼一扫,沉声道:“众位有没有要阻挡的?”黄千绘站在一旁没有说话,道士春生与乞丐向欣道:“谢堂主尽管喝药便是。”谢霆点了点头,举起碗喝药,便于这一刹那间,春生轻咤声中,八人齐上,各展拳脚刀剑,往谢霆身上招呼。  谢霆推开岳海青,猛地张口一吐,把蓄于口中的大碗药水喷至急冲而来的八人脸上。八人武功有高低,三人躲避不及,被迅猛药液喷了个正着,顿时翻身摔了一个跟斗,另三人侧步退开,道士春生与丐帮的六袋弟子向欣不但闪过,更且各自攻出一招。  谢霆冷哼一声,斜步后仰,乌蠡刀疾驰而出,连挥两刀,紧接着踏上一步,左腿啪啪两下,把忙于躲刀的向欣与春生踢飞出医馆,喝道:“无耻之徒,杀你们还弄污了我的刀,快给我滚吧。”躲开药液的三人见谢霆一招间即打倒五人,神威凛凛,只感觉自己捡死鸡的念头未免太过异想天开,痴妄轻浮,心惊胆战下缓缓走上几步,抱起地上起不了身的同伴立即退出医馆。筆趣庫  黄千绘抱拳道:“谢兄弟功架了得,无人能奈何得了你,小生只好再度知难而上。”谢霆道:“请。”岳海青叫道:“你们还要不要脸,不但以众敌寡,更来车轮战,侠义道所谓的名声,都要让你们丢光了。”黄千绘脸无表情,道:“姑娘,这个手中沾满无数人鲜血的武林公敌到底是你的什么人,为何你一而再,再而三的维护他?”  “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武林公敌,只知道他胆义肝烈,铁骨铮铮,可比你们这些自诩正道的人光明磊落得多,都是你们想杀他,他可有杀过一个无辜之人?”岳海青大声道。  黄千绘道:“你看到的只是他的表面,让开,今日是正义与邪恶的争斗,不是他死,便是我亡!”  谢霆将岳海青轻轻拉开,道:“阿青放心,他杀不了我。”抬头看着黄千绘,“哪咱们便再斗一场,决个胜负。”  “看剑!”黄千绘手腕一抖,剑尖颤动,发出嗡嗡声,闪着耀目光芒刺向谢霆,重使“雷风电剑”。雷电剑法一经施展,登时满室都是电光,满室都是轰鸣声。谢霆心中暗暗冷笑,看你又能搞出什么新花样,当下凝神以对,刀挑锋削,将敌方剑势一一化解。突然间黄千绘一声咤喝,速度陡然加快,长剑剑尖化为点点流星,刺向敌人。谢霆早已破解雷电剑的奥秘,只要不为剑上发出的电光和风雷所扰,雷电剑即与普通上乘剑法并无二致。他提刀格挡,当当当当声响连绵不绝。  一道道电光闪向谢霆,却被他身遭盘旋环绕的黑龙尽数挡出!  蓦然间形势急转直下,铮的一声,谢霆乌蠡刀被长剑挑飞,嗤的一声插入头顶梁上,入木三分,发出簌簌声响。黄千绘得势不饶人,手上连连加紧,剑光闪烁中喝道:“受死罢!”谢霆失去乌蠡刀,登时陷于危险境地,欲往后退开,却双腿发软,瞧见得剑花乱眼,周身被罩住,又逃跑乏力,不禁暗暗叹一口气:“芝芝,大哥我先走一步了。”。  忽然间一条绸带伸出,缠上谢霆腰身往后一拉,于间不容发的瞬间把他拖出剑光笼罩的区域!黄千绘跃身追上,长剑又刺,却是再度落空。黄千绘停步收  剑,喝道:“是什么人多管闲事?”  门口人影一闪,飘进了一个妙龄绝色女郎,岳海青惊声而呼:“箫姐姐!”谢霆转过头,满脸喜色,道:“箫姑娘,你怎么来了?”来人正是箫冰冰,叫道:“谢大哥,岳姐姐,你们果然是在这里!”  黄千绘见得箫冰冰一张惊为天人的脸孔,暗暗赞叹,一日之内得连见两个佳人,难道桃花运要来了?对箫冰冰道:“姑娘是谁,你出手相救武林公敌,可曾考虑后果?”箫冰冰没有理他,问岳海青道:“岳姐姐,你们没事罢?”岳海青道:“你来迟半步就有事了。”  黄千绘才高八斗武功高强,江湖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又外形英朗俊美,潇洒倜傥,在武林中素有“玉面潘安”的称号,加之身为逍遥派掌门,权倾武林,江湖上的玉女、妖女、魔女、美女、、荡娃甚至是名门侠女,明知他有家室,却仍趋之若鹜,投怀送抱,他一路游历,一路照单全收,无限风流,好不快活。焉料今日偶遇两个美少女皆对他不理不睬,连正眼也不瞧上一下,实是前所未有之事。对于向来自负的黄千绘,这可比被人当面辱骂更感不堪,他强抑胸中怒火,再度问道:“姑娘你难道不知谢霆是谁?你救了他,弄不好天下武林都将与你为敌。”  箫冰冰仍是不睬他,问谢霆:“谢大哥,你们可有见到傻苍?”谢霆摇摇头道:“我们都没有见过他。”箫冰冰脸上有掩饰不住的失望,道:“难道他还留在极乐圣地里没出来?”既似问谢霆岳海青,又似喃喃自语,丝毫没将黄千绘的话听进耳里。随后指着黄千绘问:“这人又是谁?”谢霆道:“他是逍遥派的黄千绘黄掌门。”岳海青加了一句:“一个满嘴忠奸正邪的伪君子。”  黄千绘被别人指指点点,评价还难听之极,再也压抑不得,长剑一抖,剑尖发出嗡嗡声响,喝道:“你们两个妖女处处维护谢霆,定是与他一伙,今日既然给我撞见,那便一块儿收拾掉。”箫冰冰盯着他道:“想不到名满天下的逍遥派掌门,竟然是一个卑鄙无耻的小人。”  你不理倒也罢了,竟然一开口就骂街!黄千绘真被气得根根头发竖将起来,两眼闪出一抹寒光,冷冷地道:“我怎么个卑鄙无耻?”箫冰冰哼了一声道:“堂堂一个名门正派的掌门人,拼不过对手,便暗暗下毒,你说卑不卑鄙?”  “下毒?”谢霆心中一动,难道我竟然不知不觉被黄千绘下了毒?  黄千绘脸色一变,道:“你胡说八道,什么暗暗下毒,简直是无理取闹,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你管不着。嘿嘿,无理取闹?要不要我把你所施放毒药毒性讲出来给众人听听?”箫冰冰一脸卑夷之色。  黄千绘心下存疑,心中转了十数个念头,脸上神情兀自轻松淡漠,说道:“倒要听听你如何妖言惑众。”  箫冰冰冷笑道:“你借着撞倒药柜之机,把‘六砒酥筋散’撒于馆内,医馆内的中药材味掩住了六砒酥肌散气息,以致谢大哥没有察觉,着了你道儿。”筆趣庫  谢霆啊的一声道:“这酥筋散是不是令使人手脚软弱无力,提不起气?”箫冰冰道:“不错,谢大哥,你手中宝刀被他挑飞,并不是他剑法有什么精妙过人之处,而是在于他的阴险奸诈。”  六砒酥肌散是黄千绘授业恩师葬心老人自创自制的毒药,秘方与名号从不曾外泄,不为世人所知,眼前这靓丽少女不但嗅出毒散味道,还把名字也说了出来,实在是耸人听闻,黄千绘双眼紧盯着箫冰冰,脸无表情,说道:“生安胡捏,乱说一通,如果我放了毒,怎地我却没事?让开罢,再不让开,连你也一并拿下。”  箫冰冰嗤嗤冷笑道:“笑话奇谭,自己落的毒,难道还能将自己也一并毒了?”从怀里取出一只小玉  瓶,说道:“谢大哥,这是解药,吃三粒,力气便能回来。”  谢霆伸手去接,突然一道电光闪过,二人忙不迭缩手,黄千绘手中长剑斩落,指着箫冰冰道:“想相救光复余孽,先过了我这一关。”箫冰冰握瓶的五指险些被他削落,脸色苍白,道:“你如果没有下毒,何必惧怕谢大哥吃解药?”黄千绘哈哈大笑道:“小妖女,你与光复恶徒是一路,妖邪之人,诡计百出,我不得不防。”箫冰冰道:“到底谁是妖邪,难道暗中落毒的人是正道,光明正大凭武功取胜的人反而是妖邪?这样的正道,比沟渠中的蛆虫还要恶心,还要令人不耻,不要也罢。”  岳海青叫道:“箫姐姐说得对极,逍遥派掌门是只臭虫,是只大臭虫。”  黄千绘怒得双眉竖起,喝道:“废话少说,先拿下你这个妖女。”长剑一点,刺向箫冰冰眉心。箫冰冰身形飘动,两条绸带从袖中飞出,卷向敌人。黄千绘冷笑一声:“雕虫小技,也来献丑。”箫冰冰叫道:“不错,雕的正是你这条屎坑臭虫!”  黄千绘怒得双眼冒火,剑尖晃动,连刺六剑。虽然眼前的三人都不足为患,但此事宜速战速决,夜长了必然梦多,那可糟之透顶。黄千绘一上手,便使出“寂静死神剑”中的绝妙招数,欲一举拿下箫冰冰。  箫冰冰身形灵活,于急闪急退当中,两条绸带如灵蛇矫龙,不断缠向对方。黄千绘喝道:“看不出小妖女还有些本事。”箫冰冰牙关紧咬,竭力抵抗。突然间,数十只绿寡妇蜘蛛从她身上跳出来,扑向敌人。  黄千绘哈哈大笑,长剑点击戳刺,片刻间把逼近的绿寡妇蜘蛛尽数刺死,道:“小妖女,你还有什么本事,即管施展出来。”  箫冰冰银牙一咬,双手连扬,一团白粉散将开来,空气中登时弥漫着一股桂花香味,两条绸带穿过粉尘,上攻脖子,下缠小腿。黄千绘左掌连拍,凌厉掌风将尘粉吹散漫于医馆,喝道:“龙涎桂花尘,小姑娘你到底是谁?”对箫冰冰的称呼由妖女变成姑娘。  箫冰冰忽然叫道:“毒死你这个负心人!”两条绸带上下飞舞,缭乱人眼。黄千绘双眼一亮,道:“你师父是陈孤芳,对不对?”长剑加紧击刺,将箫冰冰笼罩在剑光之内。蓦然间两人都定了下来,黄千绘长剑已指在箫冰冰咽喉,只要往前递多几分,箫冰冰便要血洒当场。  “你师父呢?”黄千绘凝住长剑轻问。  “你竟然还记得我师父,嘿嘿,可笑之极。”箫冰冰脸上无丝毫惧色,甚至还有嘲讽之意。  黄千绘脸上闪过一丝愧色,收回长剑,“我问你她在那里?老老实实回答。”  箫冰冰道:“我师父被你害惨,还问我师父在那里做甚,难道还嫌害她不够么?”  眼前的男子既认识自己师父,六砒酥筋散又是化仙派不传之秘,加之他叫得出“龙涎桂花尘”的名字,显然其与本门关系密切,箫冰冰脑海转了一圈,便认定此人是师父口中所说的“负心汉”师叔。  黄千绘片刻温柔的脸色突然转成严厉,“我问你她在那里?”箫冰冰道:“你管得着吗,我偏不告诉你。”黄千绘道:“你不说我杀了你。”箫冰冰道:“你杀我啊,你害惨师姐,再杀师侄,逍遥派掌门人有什么做不出来?”  黄千绘脸色略显尴尬,长剑一摆,指向谢霆,道:“好,我先将这个光复余孽杀了,再来慢慢问你。”岳海青抢在谢霆身前,叫道:“你要杀他,那便先杀了我。”黄千绘哈哈笑道:“谢兄弟,难道你是个躲在女人身后的懦夫吗,是男人的便站将出来。”  谢霆愈发感觉手脚无力,豪气却丝毫不减,大声道:“阿青,你让开,死而已,何足惧哉?”岳海青道:“霆哥哥,你快走,我来拦着他。”谢霆语气变得严肃异常:“别作无谓牺牲。”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347章 千绘冲破千重关,恶贼谢霆寿将尽 他绕过岳海青站出来,胸顶剑尖,道:“黄掌门,若不是谢霆着了你的道儿,鹿死谁手还未知。”黄千绘道:“错了,错了,在下不是你的对手。谢霆,你本事愈大,对武林的危害便愈大,在下为天下苍生着想,为武林长治久安着想,决不能再留下你这个祸患,只好略施小计。好走!”长剑一挺,便欲刺出。  箫冰冰大急叫道:“住手!”两条绸带缠向黄千绘。忽然剑光一闪,黄千绘手中长剑已指着箫冰冰鼻子,距离不足半寸,厉声道:“再有下次,可别怪师叔对你不客气。”谢霆道:“箫姑娘,不必为我伤了自己,谢霆罪孽深重,早就料得有今天。”  黄千绘身手实是太快,箫冰冰吓得脸色苍白,近在咫尺的剑尖闪着慑人寒光,自己根本无法抵御抗衡,呆若木鸡,眼睁睁看着他调转长剑。  忽然门外传来急促脚步声,有人叫道:“住手!”黄千绘呆了一呆,停下手中长剑,转头看着门外。一个瘦削人影闪进医馆,箫冰冰叫道:“师父!”黄千绘失声叫道:“师姐!”  来人正是化仙派掌门人陈孤芳!  陈孤芳与徒弟箫冰冰路过许州,接到嵩山派田飞鹤与徐义夫联名发出的无名英雄贴,匆匆赶到阳成金兰殿时,已是今日清晨,听得事情前因后果,当即追赶而来,箫冰冰担心谢霆安危,抢在师父之前赶至齐心堂。  陈孤芳冷眼瞧着黄千绘,淡淡地道:“郭师弟,人先别忙着杀。一别二十多载,想不到会在这儿遇见。”  这人明明是逍遥派掌门黄千绘,怎地箫姑娘的师父叫他“郭师弟”谢霆望着陈孤芳,从其脸上神色上可看出,她绝对没有认错人。  黄千绘望着陈孤芳,又看了一眼谢霆,说道:“孤芳师姐,让我先处理了谢霆,咱们再好好叙叙旧。”陈孤芳道:“郭师弟,你要杀谁我管不着,只是先将师门秘传《百毒经》物归原主即可。”  箫冰冰叫道:“师父,请您救救谢大哥一命。”  陈孤芳斥道:“光复恶贼,为什么要救,救之何用”黄千绘眼光瞧着二人,于她们说话之时,手中长剑毫无征兆电闪而出,以极快速度刺向谢霆。谢霆并不甘心如此便死在剑下,趁着适才的空当,暗暗提起一丝力量,陡见长剑刺来,往后摔避。  黄千绘长剑落空,正想刺出第二剑,忽听得风声响动,一柄长剑自背后刺来,逼得他不得不回剑挡格,叫道:“师姐,连你也要阻我杀血手鬼差”陈孤芳停下长剑,道:“我并非阻你杀他,你把《百毒经》还回给我,即时两清,我们即时离开,你爱干嘛干嘛。”黄千绘道:“师门秘芨,我怎可能随身携带,待我回家取来,再双手奉上。”  陈孤芳摇摇头道:“我寻你二十载,你躲我二十年,就为师父他老人家毕生心血《百毒经》,如今好不容易找着你,无论如何须得先拿到手上。”黄千绘道:“孤芳师姐,秘芨没有带出来,你要我凭空变一本出来吗”陈孤芳道:“我不管。”黄千绘道:“师姐,你别这么不讲道理,秘芨我既然答应给你,就一定会给你。”  陈孤芳神情毫无变化,道:“讲道理的便不是陈孤芳。”  黄千绘看了一眼谢霆,江湖上人人欲杀之而后快的恶人便在身前,已无还手之力,只须走上前递出一剑就可取其性命,杀了他,自己以及逍遥派的名声必然大涨,风头盖过北斗派也未可知,偏偏在这个时候,同门学艺十余载的师姐突然出现,向自己索取化仙派秘芨《百毒经》。  他眼光转向陈孤芳,道:“师姐,让我杀了谢霆,咱们立即南下广州,我把秘芨亲手交给你。”陈孤芳道:“要南下,现在就南下,何必等杀了人再南下”黄千绘道:“错过今日杀他的良机,日后再想杀他,那便难过上青天。”陈孤芳道:“我不管,我在乎的只是《百毒经》,你尽可给我后再北上杀光复恶贼。”黄千绘不禁有些恼怒,道:“师姐,你还是如往时那般番蛮,一点道理也不讲。”  陈孤芳傲然道:“讲道理的便不是陈孤芳。”  “此人恶贯满盈,昨日天下群豪为了围歼他,死伤在他手下的人超过百人!”  “什么都比不过《百毒经》要紧。”  ……  黄千绘禁一股怒火冲上脑门,忍不住翻起旧账道:“师姐,你知不知道我当年为什么不告而别”陈孤芳冷冷道:“你不是不告而别,是逃离。”黄千绘道:“不错,我是逃离,那你知道我为什么要逃离吗”陈孤芳道:“我此刻是与你叙旧吗,把《百毒经》交回给我,咱们之间再无任何瓜葛,你走阳关大道,我走独木孤桥。”  黄千绘哈哈笑道:“孤芳师姐,二十年了,往事你不想再提起,师弟却偏偏想要说,当年我逃离逃避你,完全是因为无法忍受你的专横骄纵、番蛮任性、说一不二的性格。”  陈孤芳道:“说完了吗”  黄千绘顾不得杀谢霆,双眼放出光芒,说道:“没有,没有,我要将积压在心中多年的话说将出来,孤芳师姐,正是因为你有极强的控制欲望,我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要受你监管控制,无丝毫人身和思想自由,我于门下过得十分压抑沉闷,因此师父圆寂之后,我便立即逃下山,以后再也不想见到你,没有你的管束,我现在过得不知有多快活潇洒。”他说时表情十分得意,成心气恼陈孤芳。  “我也不想见到你。把《百毒经》交给我,以后咱们就是陌路人,你走你的大道阳关,我走我的小桥独木。”陈孤芳淡淡地道,根本不为所动。  爱得愈深,伤得愈重,爱有多深,恨有多深。  衰衷莫大于心死,遭挚爱抛弃的陈孤芳看破红尘,继承师父葬心衣钵,执掌化仙一派,于接任掌门的第一天便立下新规,门内所有弟子不准婚嫁,尊守者留下,不愿尊守者或已婚者自行脱派下山。箫冰冰与岳曼婷入门前皆知此条规规,并且都发下毒誓永不嫁,陈孤芳这才将她们收于门下。  “这又何必孤芳师姐,这么多年都已过去,你就不能等多半柱香时间,让我杀了谢霆再说”黄千绘语气软化,心有不甘道。  “我已等了二十年,一刻也不愿再等。”陈孤芳仍是摇头。  黄千绘脸上神色初时怜悯惋惜,陈孤芳是他的初恋,心中留存的美好毕竟多过介蒂,乍相逢,不免有旧情重燃想法。岂知陈孤芳孤芳不自赏,丝毫不念旧情,性情不改,一如既往蛮不讲理,《百毒经》说要就要,一刻钟也耽搁不得,禁不住心中又烦躁,脾气突起说道:“师姐,你要我先还经书,我偏要杀死谢霆先。”陈孤芳神情漠然道:“可由不得你。”黄千绘脸皮抽搐,苦笑道:“咱师姐弟真要动手”  “我早料得有今天。二十年前,恩已断,情亦绝。”  黄千绘悲声大笑道:“好,好,恩断情绝,好,好!”笑声甫落,长剑铮的一声,刺向谢霆。  谢霆知得他们说僵,黄千绘首先要对自己动手,早已凝神戒备,长剑如芒刺至,即时摇身躲避,长剑刺中左臂。不等黄千绘第二剑再出,陈孤芳电闪而上,长剑直刺师弟背门,黄千绘调转长剑挡架,喝道:“师姐,是你先向我动手!”陈孤芳刺出四剑,傲然道:“我动手先又怎样”  “那就别怪我不客气。”黄千绘还了四剑。  “怪你的不是陈孤芳。”  这边厢箫冰冰连忙把六砒酥筋散解药交给谢霆。忽地剑气凛冽,黄千绘裏着一团剑光扑至,唰唰唰三剑使出,逼得箫冰冰连退七步,手腕被刺中,鲜血淋漓,解药也掉落地上。岳海青不顾危险,抢上去拾解药,谢霆叫道:“海青不要!”黄千绘哈哈大笑道:“谢霆恶魔有什么好,使得三名女子连性命也不要的维护他。”竟然把师姐陈孤芳也算进在内,飞扑而至岳海青身后。  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谢霆服食解药,黄千绘顾不得怜香惜玉,长剑刺向岳海青背心。  陈孤芳与谢霆素未谋面,无怨无仇,本不愿淌金兰殿围歼谢霆这趟浑水,但徒弟箫冰冰却兴致甚高,被她拉着,沿雪地脚印急追而至齐心堂,陡然见得师弟郭阳,想起多年前被逃婚一幕之耻辱,脸上虽神色淡漠,其实怨恨愤怒早已充斥胸腔,便以《百毒经》作为借口,处处与黄千绘对着干。  黄千绘的说话“三名女子”自也包括了她在内,陈孤芳更加恼怒,闪电抢上,长剑刺向黄千绘腰眼,毫不留情。黄千绘无奈,回剑挡削之余,左脚将岳海青踢飞,右脚踩在药瓶上,把解药连同药瓶踩得稀碎,跟着右腿转了一个小圈,带得已成齑粉的解药飞散于空中,更随着激荡的剑气飘散四周。  谢霆奔过起抱起岳海青,岳海青脸色苍白,双眼紧闭,口里不断吐血。谢霆又惊又怒,胸中陡然燃起无名之火,只是手脚无力,干急怒而无可奈何,再探她脉搏,尚有微弱气息,当即从怀里掏出几粒丹药,以茶水给岳海青喂服。  这边黄千绘恨师姐百般阻挠,怒火攻心,手上剑招渐发渐快,渐发渐毒,陈孤芳慢慢抵挡不住,但她决不认输,虽然频频遇险,却仍是咬牙苦斗。  出师前,两人剑法武功相差不远,陈孤芳还稍占上风,可若干年后,陈孤芳无明师指点监督,又一心钻研医药毒物,于武功上进展不多,黄千绘则尽得其父母及逍遥派前辈名宿指点,进展可谓一日千里,早已和师姐拉开几个档次,他手上一加劲,陈孤芳便招架不住。  黄千绘与陈孤芳青梅竹马,自小一块长大,每天最甜蜜的时光就是练剑对拆的时段,二人均于对方剑法招数熟悉。眼下医馆中,场中拼斗的双方,虽仍是那两人,虽仍然是那样的剑法,可剑意之中少了一分缠绵之意,多了九分狠辣,眉间嘴角浓浓情意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怨怒愤恨,互相间小心提醒的话语不再,只闻呼叱吆喝之声。  陈孤芳为情所伤,一生未嫁,此刻见得昔日情郎剑法狠辣,招招致命,无丝毫念旧之情,不由得一滴滴血从心间滴下,双眼射出怨毒之意,咬着牙出剑,宁死不退。  黄千绘道:“师姐,快抛下长剑止斗。”手中长剑不停,陈孤芳一生高洁傲孤,心中从没有“低头服输”四个字,逆境下毫不退缩奋力出招,突然右侧露出一个小空当,黄千绘喝道:“着!”长剑刺中师姐右臂,呛啷一声,长剑落地,与此同时,陈孤芳左掌拍出。黄千绘立感一阵若有若无的微弱香息扑面而来,心知不妙,立即屏息退跃,紧接着银光闪动,十余枚银针包裹全身急射而来。黄千绘不敢大意,长剑挥舞得周身如同罩了一个钢圈,丁丁丁之响连声叠加,将银针击落大半,跟着袖袍拂动,把余下银针尽数收入袖中,随后大袖一扬,袖中六枚银针尽数射向师姐,跟着纵扑而上,针未至,剑尖已至。  他屏息退跃、出剑击针、拂袖卷针、扬袖发针、纵扑攻击数个动作一气呵成,中间无丝毫停顿,如雷似电,迅速无比。陈孤芳闪得开反掷回来的银针时,剑尖已抵在咽喉上。箫冰冰惊道:“休得伤我师父!”纵身扑上。黄千绘右手长剑指喉不变,只伸出一只左手与箫冰冰相拼。陈孤芳喝道:“冰冰快退下!”箫冰冰担心师父安危不肯退开,焉知才拆得三招,突然之间,箫冰冰毫无征兆倒在地下,昏迷过去。  刹那之间,馆中静了下来,两人一动不动站着。危险气息慢慢扩散淡化,终于了无痕迹。黄千绘长长呼了一口气,道:“师姐,你的‘天仙掌’终于练成功了,只可惜气味未能尽除,让我有所警觉。”陈孤芳左臂鲜血淋漓,盯着眼前剑尖,冷冷说道:“多说什么,动手便是。”  黄千绘眼眸中突然多了一丝温柔,道:“师姐,师弟怎可能杀你,你不念旧情,我却是忘不了。”说完连点陈孤芳身上八处大穴。道:“先委屈半会,诛杀了恶魔谢霆,自会放你。”转身走到谢霆身前,抬起长剑指着他道:“谢霆,你就算万般不甘,也要为往日的罪恶付出生命的代价。”谢霆看着怀中昏迷的岳海青,长叹一声,缓缓放下,道:“我不是畏死,只是有心愿未了。”  “哈哈,每个将死之人都有心愿,纵有更多未了的心愿,死还是要死的。”  ……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348章 姐夫 花开两枝,各表一朵。再说余飞霜与澹台草、许千合押着周苍,驱车策马,匆匆往西进发。周苍担心谢霆安危,整日不得宁定,苦思逃脱之法,到得傍晚,众人在一个小镇上歇息。周苍全身被麻绳捆得犹如一个大蚕甬,吃喝拉撒都得靠人服侍,毫无尊严,只是一时之间那里想得出什么逃脱之机?  蓝月天宫众人住了客栈,许千合有洁癖,首先打热水去洗澡,余飞霜和澹台草则酒瘾难奈,甫入客店便叫了酒菜,菜未上,酒已干了两壶。往日这个时候通常由苏兴看管周苍,但他今日早上去阳成英雄大会看热闹还未回来,蓝月天宫弟子没有多想,把周苍扔在房间地板上,锁了门便下大堂吃饭喝酒。  周苍见得众人放松对他的监管,简直是天赐良机,大喜过望,躺在地板上,见得桌上点了一根蜡烛,心中立时有计较,滚至桌下,一个打挺站起来靠桌上,将被反绑着的双手移至烛火上烧,不消多久麻绳烧断,双手得自由那便好办,转眼功夫全身捆绳尽断。  他窜至床上翻一遍,不见天地逆刀,也不敢找余飞霜要,急忙打开窗户跳了出去,悄悄溜出客栈。如此顺利出逃,简直做梦一般不敢相信。  周苍寻思着蓝月天宫众人很快会追将出来,没敢往东走,伏在客栈左近。果然过得没多久,客店里大乱,借着月色,周苍看得余飞霜、许千合、澹台草骑马东奔,想是去追自己。当下大起胆子,潜入客店各个房间搜索一遍,仍不见逆刀身影,捉了三名留守蓝月天宫弟子逼问,都说逆刀被余宫主随身带着。周苍无奈,正想离开,出门时迎面撞上匆匆进店的余飞霜,两人你瞪我,我睩你,一刹时间,都站着不动。  周苍打破沉寂,道:“余宫主你怎么回来了?请。”让开身子。余飞霜双眼一翻道:“哈,你胆子可真不小,居然还赖在客栈里不走,险些被你骗过去。”周苍笑了笑道:“我这不是正要走吗,麻烦请让开。”余飞霜咧嘴笑道:“很好很好,这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说完伸手抓他脉门,周苍提起手直插对方双眼,不等对方挡格,右脚踢出,同时双手张开,遮蔽他视线。余飞霜嘿嘿一笑,身形闪动,陡地转到周苍身后,手指点向风府神堂两穴。  周苍没了逆刀,寻常钢刀也未握,功力大减,空手不是对方敌手,翻翻滚滚勉强斗得一百二十三招,被余飞霜横扫一脚飞了出去,摔在一身穿青衣的少女身前,那少女刚进客栈店门,被打横飞至脚下的周苍吓了一跳,晃身往旁跃开,身法如此美妙,周苍忍不住赞了一声。  余飞霜跃上前,伸手点摔在地下的周苍穴道,周苍比泥鳅还要滑溜,连爬带滚躲到少女身后,叫道:“大姑娘救我。”余飞霜嘿嘿笑道:“这时候便叫娘也没用。”窜至少女身后抓拿,不想周苍动作不慢,又绕到少女身前。  那少女被二人绕着转,眼花缭乱。  余飞霜被少女阻碍,连试几次未能将周苍捉住。  青衣少女叫道:“喂,你们干什么,干嘛绕着我转?”  余飞霜道:“姑娘快让开。”周苍道:“姑娘别让,千万别让,这恶人要捉我,救救我。”青衣少女哼了一声,道:“你是谁,他捉你干么扯上我?”说着突然身形闪动往一旁飘开,周苍始料未及,看着跟前的余飞霜,大叫一声,立即调转身子往后急奔,那知才奔出二步,便狠狠撞在一个人身上,这人犹如一堵厚实的石墙,纹丝不动,反把周苍弹回去,噔噔噔噔退后四步,刚好退到余飞霜身前,余飞霜嘻嘻笑道:“真乖,自动送上门来,省得我去追。”伸手连点周苍背门要穴。  将周苍反弹回去那人身穿金色僧袍,见得周苍模样,喜咦一声,道:“是你!”周苍认得这人,叫道:“甘丹措大师!”  这时那少女忽然大呼:“姐夫!姐夫!”周苍一怔,看着少女道:“李青鱼!?”少女喜呼:“是我,是我,姐夫你怎么会在这儿?这抓你的绿头怪是谁?”  余飞霜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活一辈子,可从来没有人胆敢在他面前喊他“绿头怪”。  金袍僧人正是雪山寺藏巴叶神甘丹措,两月前与丐帮帮主张学荣比拼内力,邓涛不讲武德拿剑刺他,致重伤逃遁,途中不支倒地遭野狗啃食,恰巧化名李青鱼的丁娇路过出手相救。在丁娇无微不至照顾下甘丹措伤势终于痊愈,心中感激。出藏时带的三名大弟子都给“钟大人”所杀,刚开始还感激他替自己除去不成器的弟子,只于垂死挣扎时才念及弟子的好。眼见丁娇乖巧聪明,无依无靠,便破例收为弟子。  甘丹措碰见周苍很感意外,忙不迭问:“钟大人,你在这里干什么?邓先生呢?”  周苍心念电转,要想摆脱余飞霜控制,须得借助藏巴叶神之手,眼珠一转道:“反贼邓德被收押于京城一所极端秘密之处,以防其同伙营救。”  甘丹措脸色显急切,连忙问道:“收押邓先生的秘密之处,你可知在那里?”  周苍道:“我当然……”才讲得三字,话声嘎然而止,声线犹如被人那剪刀剪断一般。余飞霜伸手点了周苍的哑穴,提着他欲回客店。甘丹措本想从周苍口中探听出邓德藏身之所,见状顿时急了,丁娇立即跃至余飞霜跟前,张开双手拦着。  余飞霜侧目道:“小鬼妞,你这是想干么?”丁娇道:“师父有话要问我姐夫,你干嘛将他穴道封了不让说话?”余飞霜道:“这小子满嘴谎言,假话连篇,他明明姓傻,前段时间却自称姓周,现下你师父又叫他钟大人,可知他说话没一句是真,为避免你们上当被骗财骗色,本宫便好心点了他哑穴。”  丁娇道:“胡说,他是我姐夫,请把他交回给我。”余飞霜道:“本宫还有要事在身,小鬼妞别闹,让开罢。”丁娇听他声音阴柔,咭咭笑道:“娘娘腔你把我姐夫放了,我自然不闹。”  这鬼丫头左一句绿头怪,右一句娘娘腔,可把余飞霜气得头壳顶生烟,看向甘丹措:“大师,你是怎么教弟子的,任由她出口伤人?”  甘丹措微微一笑道,“我徒弟是调皮,但她说得也没错啊。”  余飞霜更怒,强忍着对一名弟子道:“文种,把这鬼丫头请到一边去。”  一名二十七八岁的蓝月天宫弟子应声走上来,对丁娇作了个请的手势道:“姑娘请。”  丁娇没将文种的说话听进耳里,仍是张手拦着去路,文种不得已,只好和她动起手来。文种是蓝月天宫年轻一辈弟子当中的佼佼者,面对着一个比自己年纪小差不多十岁、个头矮上一颗脑袋的少女,本以为轻松取胜,岂知动起手来却处处受制,不一会儿竟然落败,被打得撞在门框上,血流满脸。  余飞霜不得不对娇滴滴的丁娇另眼相看,又派一名弟子和她比试,这个更糟糕,不出十招便被打扑在地。  “好。”余飞霜拍了拍手掌,转头对甘丹措道:“这位大师不知怎么称呼?”甘丹措单掌竖在胸前,道:“青海雪山寺藏巴叶神甘丹措。”  蓝月天宫位于昆仑山上,余飞霜对同在青海的雪山寺自有听闻,听得他自报家门,不由吃了一惊:“大师便是吐蕃第一勇士甘丹措?”甘丹措嘴角微微上扬,道:“不敢当,不敢当。瞧尊驾以及弟子的打扮,你们可是凤凰峰蓝月天宫门人?”余飞霜道:“在下蓝月天宫余飞霜。”  两人互知对方身份,不由得都客气起来,甘丹措道:“余宫主,在下有事要问问钟大人,请行个方便。”余飞霜久闻藏巴叶神武功出神入化,若是天地人三使在此,自是不惧怕他,但眼下只余自己一人,怕不是他的对手,见他说得客气,便道:“既然甘丹措大师开口,本宫再阻止就讲不过去了。”说完将周苍哑穴解开。  甘丹措微笑道:“感谢余宫主看得起。”问周苍道:“钟大人,请问邓先生被朝廷藏在那里?”  周苍本意让甘丹措将自己从余飞霜手中救出来,自然不肯说,丁娇道:“姐夫,快回答我师父啊。”  “别乱认姐夫,不知羞!”周苍白了她一眼道:“我根本不认得你,更别提你姐姐了。”  “你……没良心,哼!”丁娇被他呛得当场没了脾气。  “小鱼儿别胡闹。钟大人,邓先生到底在那?”  周苍道:“大师请救我,我带你去囚禁之地,不然别想我透露一个字。”  甘丹措岂不知他打的如意算盘,微微沉吟一会,眼光转向余飞霜,余飞霜脸色顿变:“甘丹措大师,此人杀我天宫四大弟子,与我们有血海深仇,现带回凤凰峰待毋夜宫主发落。”言下之意此人无论如何不可交给你。  甘丹措微微一笑道:“笑余宫主大可不必紧张,本僧只借用一会,事后定当奉还,凤凰峰与雪山寺相距不过五百余里,余宫主若是等不及,不妨先行回宫禀报,若是眼下无事,也可在此相候等待,更可随本僧走一趟。”余飞霜摆手道:“此事万万不可,大师,事情有轻重缓急,还是先等宫主处置发落之后,再提借人之事罢。”  丁娇忙道:“师父,我姐夫与天宫仇深似海,去了凤凰山必然凶多吉少,到时咱们借一具死尸有何用处,难道死人会说话吗?”  余飞霜狠瞪丁娇一眼,丁娇却不以为然,回报鬼脸。  “说得不错,死人要会说话,这世界就乱了套。”甘丹措道。  “也未必,说不定毋夜宫主看在大师份上会放了他,或我帮上几句话,小子肯定不用送命。”余飞霜放低一些姿态道。  “说来说去,你就是不愿放人了?”丁娇不愿听他啰哩啰嗦,开门见山直问。  飞霜何尝如此底声下气和人说话,怒从心上起,冷冷地道:“不放又怎么样,难道蓝月会怕了你不成?”  丁娇道:“你不怕我,但怕我师父啊,嘻嘻。”余飞霜哼了一声,看着甘丹措。  甘丹措眯着眼笑道:“余宫主何必动怒,有话好商量,有话好商量。”余飞霜又哼了一声,突然甘丹措晃身逼近,连挥两掌劈向其要害,余飞霜那里会料得到上一息笑意盈盈的堂堂吐蕃国师、雪山寺主持竟然如此卑鄙突施暗算,猝不及防下连退三步挥掌挡架。  甘丹措击出的两掌都是虚招,趁着余飞霜后退之机把周苍抢拉过来,扔给弟子丁娇:“快走!”  丁娇接过周苍,一溜烟往门外奔。蓝月天宫弟子急忙追赶,却被堵在店门口的甘丹措拦着,片刻间倒下六七人。  “大师你欺人太甚!”  余飞霜又惊又怒,大喝一声扑将上来,左手虚探,右手挟着一股劲风,直拿甘丹措右肩琵琶骨,使的是平生最拿手的绝技“大力鸡爪手”中的一招“落花半月式”。的  甘丹措见他招式凌厉,不敢硬接,退后一步卸他力道,右拳中宫直进,猛击对方脸门。余飞霜左手内翻拿敌人手腕,右手使一式“流水照月式”,抓向甘丹措的右腰眼。  “大力鸡爪手”共分二十六式,要旨在凌厉狠辣,不求变化繁多,十指坚硬堪比钢铁,能开砖断木,搓石成粉,可瞬间致敌伤残。  鸡爪手式式专拿人要害,中者如坠深谷,毫无生还希望。  甘丹措赞道:“好强的鹰爪手!”左手斜引,轻轻搭在敌人右手上引向空处,使的是极高明借力卸力打法。余飞霜叫道:“是鸡爪手!”被甘丹措偷袭抢去活的屠龙秘诀,心急如焚,一上来便使出绝招。甘丹措避其锋芒,以柔制刚,使一个拖字诀。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349章 迟来好过不来 余飞霜右手落空,满头碧发竖起,暴喝连声,双爪齐出,使一招“七鸡伴虎式”,拿向甘丹措左腰眼,右太阳穴,攻势迅捷凌厉。甘丹措此时已无法取巧,身形一侧,轻飘飘让了开去。余飞霜一抓不中,次抓随至,这一招来势更加刚猛。甘丹措斜身又向左侧闪避。余飞霜第三抓,第四抓,第五抓呼呼出,瞬息之间,一个黑袍老者便似变成了一条黑气旋,飞空盘舞,鸡爪急舞,将甘丹措压制得无处躲闪。猛听的嗤的一声响,甘丹措横身飞出,左手衣袖已被空性抓在手中,左臂裸露,现出长长五条血痕,鲜血淋漓而下。  一招得手,余飞霜纵身而起,又扑将下来,七式连出,威势非凡。  七式连环鸡爪手绵绵不绝,便如一招中的七个变化一般,快捷无比,“山鸡捞月式”和“雄鸡赶狼式”稳凝如山般使将出来。这两式是大力鸡爪手中的第二十一、二十二式的招数,骤看他手忙脚乱,瞎打肓抓,似乎其中破绽百出,其实这招似乱实精,大巧若拙,每一处破绽中都隐伏着厉害无比的陷阱。  鸡爪手本来走的是刚猛的路子,但到了这两式时,刚猛中暗藏阴柔,已到返璞归真,炉火纯青的境界。鸡爪手施展的同时,余飞霜发出咕咕怪叫,神似鸡啼。  这两招一出,甘丹措已被他逼得无法可施,只得退后半丈,面露笑容,右手呈拈花之势,食指朝向敌人小腹弹出。  余飞霜陡见对方脸上露出诡异笑容,心中打一个突,当即身形顿下,猛然间一道剑气逼来,虽无形无质,隐感一股杀气逼近,忙不迭退后闪避,嗤的一声,剑气击穿袍角,留下一个小洞。余飞霜知道厉害,连忙收起脾气,凝神应对。  丁娇在师父的掩护下,抱着周苍奔出七八里地,回头望去,月夜下未见蓝月天宫弟子追来,稍稍松口气,脚步慢下来。低头见得周苍傍在怀里正盯着自己瞧,脸上似笑非笑,心中羞怒,将他狠狠扔雪地里,气呼呼骂道:“衰人!”  周苍穴道未解,摔在雪地里叫道:“哎哟,好痛,好痛。”心中却在寻思如何能解开穴道,赶在甘丹措、余飞霜到来之前逃离。看丁娇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便道:“姑娘,请解开我的穴道,便不用抱着我,咱们逃起来不是快多了。”  “先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我姐夫?”丁娇拍拍手道。  “我都没娶妻,怎会是你姐夫,姑娘一定是搞错了。”  周苍知丁娇即为丁秋芸的四妹丁娇,但眼下状况,做回大理寺断丞钟六乃最明智选择,实不宜与周苍扯上任何关系,。  丁娇绕他转一圈,蹲下仔细看他,“不可能,你明明就是我姐夫。”周苍有些无奈,“不管是不是你姐夫,咱们先逃命再说罢。”  丁娇想想也是,弯下腰道:“我解了穴道,你可不准逃。”周苍道:“不会逃,不会逃,你师父武功高强,留在他身边最是安全。”丁娇点了点头道:“算你知机。那绿头怪点了你什么穴道?”  周苍道:“大椎穴,左右两边肩井穴,左风门穴及右肾俞穴。”丁娇将他翻转过来,尝试替他解穴,却发现余飞霜点穴手法怪异巧妙,几番努力无果,索性便放弃,说道:“等我师父追上我们,让他给你解罢。”周苍大失所望,心中暗骂丁娇不学无术,一点本事也没有。  歇了一会,丁娇抱起他再奔出八里地,这一回累得更甚,气喘如牛。周苍不想被摔,在她停下来后便把头扭向一边,未料仍被狠狠扔在雪地上,虽然不痛,心中却老大不舒服,叫道:“你干什么又摔我?”丁娇瞪了他一眼道:“我就喜欢摔,你能怎么着?”周苍想起岳曼婷,生怕丁娇也是一样蛮不讲理,便道:“没事,你喜欢摔尽管摔,摔多少次都可以,不过我有一个小要求。”  “什么要求?”  “你摔之前先跟我说一说,好让我有所准备,别摔破了屁股。”  丁娇噗哧一笑道:“我就是要摔破你的屁股。”周苍道:“千万别,我摔破屁股便走不动,到时就是穴道解了,也是走不动,还得劳烦姑娘抱着我走。”  “你想得倒美,我才不抱你呢,你这臭家伙比家里的大肥猪还要重,真不知你长那么多肉干嘛,又不能吃,咦,你肥肉那么多,我看要来榨油还差不多。”  周苍道:“去,去,我那来的肥肉。你以后不要再摔我,你若摔我,就得抱我。”  “呸呸呸,好像人家很喜欢抱你一样。”  正在这时,身后一个人影迅速追将上来,丁娇叫道:“师父,师父,我们在这儿。”周苍心下念叨:“真笨,甘丹措明摆沿着你留下的脚印追踪而来,还用得出声提醒吗?”甘丹措奔近,一手一个,挽起二人往前飞跃。  身后余飞霜及一众弟子大声呐喊着追来。  奔行中,甘丹措以内力注人周苍体内,欲替他冲解穴道,不料内力入体内如泥牛下海,瞬间无影无踪,试了几次都一样,他无暇细究,问了周苍被封穴道,提着便是急奔。  蓝月天宫追赶的众人除去余飞霜,其他人渐渐追赶不上,落在身后。  奔得十余里,甘丹措陡然停下,在傻苍背门被封的穴道连点五下,对丁娇道:“你看着他别让逃了。”丁娇被风吹得小脸通红,应道:“是。”  余飞霜追将上来,叫道:“甘丹措大师,把人还回给我,咱们两派仍是好朋友,好邻居。”甘丹措道:“余宫主,此人我们用完即时会还你,何必紧追不舍?”  甘丹措与余飞霜数言不合,又动起手来。  周苍穴道得解,却仍趴雪地上一动不动。丁娇以为师父也解不开他穴道,放松警惕之心,目不转睛看着师父与人争斗。  周苍静静趴于雪地,等待时机降临。  余飞霜武功略逊甘丹措一筹,但拼命之下,甘丹措却是不易打发得了他。两人越斗越远,丁娇不经不觉跟了过去。周苍见状即在雪地里轻轻爬动,远离三人,爬出十余丈后,站将起来发足狂奔。  那边厢甘丹措施最后发全力打败余飞霜,他不愿太过得罪蓝月天宫,据闻宫主毋夜武功深不可测,还是尽量不去招惹为妙,当下对余飞霜说只借用小子几天,到时必完壁归赵,又道雪山寺决不敢得罪蓝月天宫,请多多包涵云云。  师徒回到原处,赫然发现周苍不见了踪影,来不及责骂弟子,甘丹措当即沿着脚印追踪下去,岂料追着追着,脚印竟带着他们回到来路上,此时蓝月天宫弟子已跟上,来回奔跑,已然分不清谁是谁的脚印。  原来周苍知道在雪地上奔逃,身后留下一行脚印,知迟早会被追上,当下兜了一个圈,绕回来路之上,随后伏在道旁林中,打晕一名赶上来的天宫弟子,拖入山坳对换衣服,沿来路往客栈方向奔。路上不断碰到身穿灰衣的蓝月天宫弟子,周苍离远见得能躲就躲,不能躲就蒙,不能蒙就打昏扔密林里。  回到客栈,周苍随手拿了一柄钢刀,选两匹高头大马,两匹轮换,往南奔驰。走得约莫十余里地,调转马头向东狂奔,经过整夜疾奔,终在第二日卯时赶至阳成金兰殿,他向众人打探昨日英雄会上群雄大战谢霆的情形,知他逃脱,心中狂喜。随后听说有几拔人追寻谢霆而去,担心谢霆遇险,便也沿着杂沓脚印一路追踪,上山下山,毫不停歇。  齐心堂内,长剑要刺入谢霆胸膛,突然门口有人叫道:“剑下留人!”黄千绘心中一怔:“又有人来了!”不予理会,手中长剑反而加速刺出。  谢霆听得叫声,心中又燃起求生欲望,当即身子微微一侧。长剑斜斜刺入胸膛。黄千绘还未拔剑,眼角余光瞥得一柄单刀兜头劈下,来势极之凶猛,当下抽剑反刺,快如闪电。  刀未落,长剑已刺至敌人身躯。  这一下后发先至的反击实是大出来人意料之外,心中一个念头升起:“此人武功深不可测。”眼见得长剑要穿膛而入,危急之中不加思索,侧身一个踉跄闪了开去,恰巧撞在谢霆身上,两人双双倒地。黄千绘长剑丝毫不停留,跃上击刺谢霆,来者正是周苍,他挥刀挡开,黄千绘刺得急,周苍挡得快,当当当当四声响,四剑皆未能如意。黄千绘心下震惊,此人招式精妙绝伦,是个不可轻视的劲敌,他退后三步,站定喝道:“你是谁?”  周苍借机跃起,眼光四下里一个打转,只见箫冰冰与岳海青晕倒地下,箫冰冰师父陈孤芳穴道被制,如泥塑木雕般站着,谢霆胸膛臂膀被刺,鲜血淋漓,摔在地下连爬起来也颇为艰难。  情势危险之极!  周苍道:“你又是谁?”黄千绘瞧见他将谢霆护在身后,冷冷通:“奸邪恶侫的勾魂使者。”周苍道:“这位玉脸大侠,谢大哥并非邪魔外道,他是侠义道安插在光复教中的内应,此事蒙月女侠可以作证……”将从余飞霜口中听到的说话连珠炮般讲述出来。  黄千绘搞不清他来历,一时之间不敢动手,静静听他说完,又问:“你所说真假未知,若是真的,那便是一场误会,双方该冰释前嫌,握手言和,只是可信度到底有多高?你又是谁,这些话听谁人所说?”  周苍自忖不是黄千绘敌手,听他有罢战之意,便道:“在下福建武夷山百虎门掌门人傻苍,适才这番话,是蓝月天宫余飞霜宫主从蒙女侠口中听来,绝对可信。”为了增加说话的可信度,他不得不将自己的身份亮出来。  百虎门南北两宗合并之事,江湖上早已传得沸沸扬扬,眼前青年和传言中百虎门的新任掌门形象年龄接近,应该所说不假,黄千绘顿时松了口气,百虎门介于正邪之间,势力不大,杀了他们的掌门人倒也不会掀起大风波,至于蓝月天宫,连听也未听过,根本不必考虑,当下他道:“原来是百虎门新晋掌门人傻苍掌门,失敬失敬,傻掌门,你知道你护着的谢霆,他在阳成金兰殿杀了多少白道人士吗?先前在光复教之事暂且不管,内应真假也不必追究,就凭咋日杀伤数百条人命,他便是死不足惜,死有余辜。”周苍道:“这事怪不得任何人,谢大哥只是被逼自卫,难道束手待毙?”  黄千绘道:“傻掌门,你身为百虎门领头人,身上肩负的担子定然不轻,更知道何事该做,何事不该做,你与他的兄弟情在大是大非面前不该放下吗?请你让开,让我除去这一颗江湖上的大毒瘤。”  周苍白费一番表情,持刀道:“别说了,大道理我不想听也听不懂,你若想杀我谢大哥,那就从我身体上踏过!”  谢霆道:“傻苍兄弟不要做傻事,带上她们走,别管我。”黄千绘嘿嘿冷笑道:“傻掌门,你一意孤行维护谢霆,便是与天下武林为敌,人人都可诛灭。”周苍道:“与天下武林为敌又怎么样,我从末怕过!况且当今武林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黄千绘双眉一扬道:“既然如此执迷不悟,那便吃我一剑。”手中长剑陡地刺出,发出嗡嗡声响。  周苍提刀斜削,斩向敌人腰身,以攻代守,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黄千绘冷笑一声道:“草莽匹夫,你不要命,我可要命。”收剑回挡,当的一声,刀剑擦出火花。只这么一碰,黄千绘已察觉出对方传来的力道是蛮力而非内力,虽然力道不弱,终究不是内力,当即心中有了计较。他将内力贯注于长剑上,其发出的内力十分怪异,具有极强吸力粘性,每当刀剑相撞,剑身便粘紧住对方的单刀,,周苍得要花很大的劲才能把刀抢夺回来。如此这般试了几次,周苍便不敢与他的长剑交接,可对方的剑法何其快何其精妙,不想相交却不得不交。枉他空有一身精微奥妙的刀法,处处受制,被敌人这一着压得毫无办法,不出三十回合钢刀便被长剑吸了过去。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350章 小姨子坏事 黄千绘练的这一套怪异内功名为“附骨元神”,一经施展,内力比他低的敌手,不管是拳脚还是刀剑,都会被他吸引过去,难得自已,十分的诡异难测,适才对阵谢霆,自觉使不上绝技,待发现对方难以应付时,又察觉对方内力增强,不在自身之下,便没敢使将出来。  空手的周苍更不是黄千绘对手,转瞬间左肋中剑,右大腿被剑尖划过,鲜血直流。  周苍情势愈发危殆,谢霆叫道:“傻苍,不必为我送命,快走。”黄千绘嘿嘿笑道:“想逃?这时可由不得你。”周苍咬紧牙关,竭力抵挡缭乱剑花,这时他便想逃也无暇转身。黄千绘身影闪动喝道:“死!”长剑直挑,长剑划出一道亮眼闪电,轰轰呜刺向周苍胸膛,眼见剑尖刺入,突然一声空灵清爽的佛谒传入耳中:“人既生亦死!”紧接着一道剑气打在剑身上,将长剑荡开。黄千绘心中一凛,转头望向门外,只见一名金袍僧人和一名青衣少女现在门口,老僧脸上笑意盈盈,少女则满脸通红,气喘吁吁。  原来甘丹措难辨周苍脚印,一筹莫展,余飞霜感激甘丹措手下留情,言语留脸,便把周苍可能去向跟他说了,期望他办完事后把周苍送还回来,甘丹措点头答应,问清方向便急奔至阳成,同样也顺着脚印追至畔湖弯齐心堂。  阻挠的敌人来了一波又一波,一波强过一波,最末的这人以指气荡偏手中长剑,武功之强,已达匪夷所思的境地。  流年不利!黄千绘不由心中暗暗呐喊。  击杀周苍不成,黄千绘长剑转刺谢霆,一般迅速无比。周苍急忙扑上,提掌向黄千绘脑袋拍下,势如猛虎下山,丝毫不顾自身安全。  黄千绘心中恼怒已极,长剑圈转,闪电反刺周苍。  周苍不想避,也根本避不开,两掌合拢,分击黄千绘太阳穴。他不知道甘丹措会不会袖手旁观,却也理会不了那么多,拼却性命围魏救赵。  面对这种拼命打法,黄千绘办法多的是,手指一弹剑柄护手,长剑如离弦之箭射出,同时身形向后跃出。  “铮”的一声,黄千绘脱手长剑再被剑气击歪,擦着周苍身体而过,插进医馆墙壁上。  周苍死里逃生,顾不得惊怕,扶起谢霆,挡在他身前。  黄千绘二次被阻挠,盯着甘丹措问道:“大师是谁?”  甘丹措双手合十,道:“青海雪山寺甘丹措,见过逍遥派黄掌门。”黄千绘心中一千匹马奔过,压下怒火道:“原来是吐蕃第一勇士,果然了不起,拈花指功夫已达出神入化境地,在下深表佩服。”  一旁的陈孤芳叫道:“郭师弟,你原来姓黄不姓郭,逍遥派掌门人黄千绘,你骗得我好惨!”  黄千绘现下那里有心思和她对答,对甘丹措道:“你一定要阻挠我杀他?”甘丹措微笑道:“不错,黄掌门请手下留情。”黄千绘道:“雪山寺难道要为一个武林公敌而得罪整个中土武林?”甘丹措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光芒,道:“武林公敌?无论如何,甘丹措恳请黄掌门高抬贵手。”黄千绘哼了一声,道:“若我非要杀他不可呢?”甘丹措脸容渐渐严肃,道:“想杀他,那你得先问过小僧。”  黄千绘口中的他自是指谢霆,而甘丹措口中的他却是指周苍。  吐蕃国师适才显示的两下御气弹指功夫惊世骇俗,黄千绘自知最多和他打成平手,而百虎门掌门人还虎视眈眈站在一旁,绝不会坐视不理,今日杀邪正道扬名立万之愿已难以实现,思量片刻,恨恨望了谢霆一眼道:“今日便先留下你一条性命。”转头对甘丹措道:“在下就给大师一个面子放过奸侫。但大师须知道,天下欲杀他者甚众,绝不止我,你能阻我一人,却难阻天下人。”甘丹措心下奇怪,口中却道:“感谢黄掌门提醒,小僧自有应对办法。”  黄千绘转头对陈孤芳,道:“师姐,我走了,后会有期。”陈孤芳道:“别走,把师门秘芨留下。”黄千绘叹了一口气道:“若我带在身上,早就给你,谢霆恶贼此时焉还有命在?”说完转身出门。陈孤芳叫道:“郭师弟,给我解开穴道再走。”黄千绘丝毫不停留,径直离开,“解开你的穴道,我还怎么走得了?”  周苍长长舒一口气,转身替谢霆包扎止血,甘丹措道:“小子,快跟我走。”周苍道:“甘丹措大师请稍等,处理好这里,小子自会随大师去京城,指出反贼关押地点。”  丁娇恨他偷偷溜走,走上前教训:“你好无耻,枉我那么辛苦救你出来,居然使诡计骗人偷逃,害得我好惨。”周苍道:“在下身有要事,只能出此下策,望姑娘勿怪。”  丁娇道:“这个先不计较,快跟我们走,你没听适才逍遥派掌门人说吗,江湖中想杀你的人不计其数,瞧你年纪轻轻,到底做了什么惊天逆举竟使得人人以你为敌?”  替谢霆止血包扎好后,顾不得说上一声,周苍即俯身抱起箫冰冰,伸手探她鼻息,幸好只是昏迷,叫道:“冰冰,你快醒醒,发生了什么事呀?”陈孤芳道:“傻苍小子不用担心,她只是中毒,一会儿就会醒来。”  箫冰冰脸色苍白,周苍不放心,问道:“陈师父有解药吗?”陈孤芳道:“有,你过来给我解穴。”周苍将箫冰冰轻轻放在桌上,过去解她被封的穴道,不料黄千绘的点穴手法极是怪异,周苍手指在陈孤芳身上戳戳点点好几回,一个穴道也解不开。  两人都弄得脸红耳赤,周苍收手道:“陈师父,我……我解不开。”陈孤芳道:“无用的臭小子。那该死浪子使上我化仙派独门点穴手法,可恶,可恶!冰冰倒是会解。”  “解药在那儿,我拿给冰冰服食,让她给你解穴。”  陈孤芳白净的瓜子脸上忽然红晕环罩,两条柳眉微微竖起,斥道:“这次解药就放在怀中,你怎么拿?”  周苍暗暗叫苦,陈孤芳啊陈孤芳,你放药的位置能不能固定一下?  眼下人员甚多,周苍更不便伸手取陈孤芳怀中事物,岳海青萧冰冰又未醒,便只好求助丁娇,谁知丁娇不但不帮忙,反而对甘丹措道:“师父,咱们办正事要紧,迟了怕有阻滞。”甘丹措点点头道:“对头。钟大人,该跟我们走了,迟得半刻,你的敌人便会蜂涌而至,到时我也救不了你。”说完晃身扣住他手腕,不由分说往门外走去。  周苍使劲挣扎,口中大叫:“甘丹措大师,别急在一时啊……汴梁城……汴梁……”  甘丹措拖着周苍急奔,可周苍记挂箫冰冰与谢霆安危,奔跑过程中故意扑倒地下,连打几个滚,甘丹措嘿嘿冷笑:“小子,耍什么滑头吗?”俯身伸手去点他穴道。傻苍发神力挣扎,拉扯中甘丹措无名指关冲穴刚好抓着傻苍左手少商三焦经脉上的中渚穴。  猛然间,甘丹措感觉内力外泄,内息从右手少商穴急涌而出,整条手臂酸软无力,一时之间他想不明白发生什么事,连连发力,这当下,越发力内力泄得越快,最后犹如触电般全身一震,急忙收力缩手。  对方内力不断涌入身体,周苍立时想到是自己所练的龙吮功发威,正在吸取别人内力,敌渐弱而我渐强,实在是绝地求生翻盘的大好机会!  这等机会怎能不把握,甘丹措松手的一刹那,周苍反手抓着甘丹措手臂,拇指少商穴按在他四渎穴上,此时甘丹措手上无劲,被强有力的五指捏着,骨头似要掐断,不得不运力摆脱,可运力的一瞬,甘丹措内力又从四渎穴喷涌而出。  丁娇在旁看着,见师父与周苍打斗,一个站着探身,一个躺着仰身,皆是神情十分怪异,渐觉不对劲,叫道:“师父,师父,你们在干什么?”  甘丹措被她问话提了个醒,叫道:“小鱼儿,快将这小子杀了!”  丁娇吓了一跳,问道:“杀了他?不是还得靠他才能找到转世灵童么?”  “不杀他,那就斩断他的左臂,快点,为师就要顶不住了。”  丁娇看师父脸上神色痛苦,情势已十分紧急,当下也不管他是不是自己姐夫,抽出长剑就往周苍左臂削下。  周苍骂道:“好狠辣的妞子。”伸脚踢她手腕,丁娇手腕下沉,挺剑改刺肩井穴。  周苍既要应付甘丹措的攻击,又要躲避剑术水平不低的丁娇进犯,一心难二用,不消片刻手臂被长剑划破一大道口子,霎时使不上力。甘丹措借机挣扎,想也不想,凝力中指弹出,击中周苍胸口膻中穴,指气透过胸腔,在地下击出一个小洞。  周苍身体如被利箭刺入,从前胸痛到后背,口喷鲜血,眼一黑晕死过去。  甘丹措一指得手,举掌再往周苍脑袋上拍下。  ……  再说谢霆想去阻拦甘丹措却无力追赶,才走至店门口,三人身影已消失在纷纷扬扬的大雪中,惟余周苍大叫“汴梁城……”的声音飘荡于空中。  随着甘丹措带走周苍,医馆里只余下四人,其中谢霆中毒受伤,陈孤芳被点穴道不能动弹,箫冰冰、岳海青昏迷。  药馆老板和伙计早逃得远远的,四下里一片寂静,窗外雪光映射进来,显得药馆更加昏暗。  突然脚步声响起,有人缓缓走进来。  走进医馆的众汉子,却是适才谢霆手下留情不杀的八人。  乞帮五袋弟子向欣,终南山道士春生,嵩山派叶鼎叶鹿两兄弟,大理朱阳、屈慧夫妇,恒山白石洞少主于锐恺,甘南“铁笔书生”潘元彪,他们适才于馆外窥视,目睹几场惊心动魄的争斗,最后瞧见有现成便宜可捡,埋头商量,又恬不知耻先后步进医馆。  向欣与春生口角血迹未干,叶鼎叶鹿及于锐恺三人满身药渍药味。  谢霆看着他们去而复还,冷冷道:“你们一定要进来送死?”  “铁笔书生”潘元彪嗤笑道:“恶贼谢霆,你自身难保,竟然还口出狂言,嘿嘿,真是不知‘死’字怎么死。想不到作恶多端的光复鬼差,竟然会落入我们八人手中,哈哈哈哈,想不到啊。”众人都跟着大笑起来。朱阳手执长剑喝道:“恶贼,明年今日便是你的忌辰。”谢霆道:“血手鬼差手下从来没有饶恕过谁,今日发善心想破例一回,不料你们又自行送上门来,可惜可惜。”  白石洞少主于锐恺一入医馆,眼光便交替落在箫冰冰与岳海青两绝色少女脸上,一颗心怦怦乱跳,仿佛两人已唾手可得,不由自主走向箫冰冰所躺的柜台。叶鼎与叶鹿兄弟俩也被两少女秀丽容色所引,迈步走近她们。  叶鹿甚至伸手去摸箫冰冰脸庞,突听得陈孤芳怒喝道:“住手,无耻奸贼,趁人所危,岂是大丈夫所为?”叶鹿收回手,回过头提剑走到陈孤芳身前,笑道:“哥哥,这里还有一个老娘们,风韵犹存,看上去也是很不错的样子,老子可是老少咸宜来者不拒,哈哈。”  叶鼎听了弟弟的话,笑呵呵走近仔细端详,口中啧啧赞道:“徐娘半老,人老珠不黄,不错,不错,想必年轻时也是个风流的美人儿,哥俩这可是艳福不浅啊。”  嵩山派怎么尽出好色之徒?上梁不正下梁歪,由此可见发英雄贴的嵩山派掌门人田飞鹤是怎样一号人物。如他平时对门人以身作则,严加管教,没有嵩山弟子调戏岳海青一事发生,又怎会引出阳成英雄大会一场大祸端出来?  陈孤芳怒得脸上如铺了一层厚厚的冰霜,凌厉眼光电射而出,一字一句嘣出口:“你若敢动我们化仙派一根毫毛,必将你们毒得鸡犬不留。”叶鹿一怔,嘻嘻笑道:“哎哟,原来是化仙派的陈掌门,来头倒是不小啊。”春生走上前将两兄弟拖回,道:“两位兄弟,别节外生枝,化仙派是你们嵩山派惹得起的吗?”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351章 人为名死 叶鼎听得陈孤芳自称化仙派,看她凛然不可侵犯的气势,心下不禁嘀咕起来,总不能便杀了她,若不杀她,日后只怕难得安宁,当下便收起笑容,拉过弟弟的手道:“还是别惹她们为妙。”叶鹿却甩开春生与哥哥的手,走到陈孤芳面前,伸手掐她的脸颊,说道:“化仙派又怎么了,她们维护光复恶贼,人人得而辱之,诛之。”手刚要碰到陈孤芳肌肤,突然一口唾沫自她口中吐将出来,叶鹿猝不及防,啪的一声,唾沫正中他的嘴角,叶鹿怒火陡地窜起来,举手打去,突然手腕被一只大手抓住,叶鹿登时半身酸软,连站也站不稳。  抓他的人是大理人氏朱阳,只听他低声喝道:“兄弟,别给我们惹祸上身,大伙儿进来是为杀谢霆,不是陪你来拈花惹草招惹事非。”叶鹿兀自不肯屈服,叫道:“你杀你的谢霆,我办我的正事,两不相干,放开老子。”朱阳听了不禁发毛,右手用力,捏断他腕骨,骂道:“光天化日之下欺侮妇女,这等行为比光复教作为更加邪恶可恨,我朱阳可惯不得你。”  断骨之痛钻入心肺,叶鹿忍不住大声嚎叫,叶鼎惊道:“朱大哥快放手!是我弟弟有眼不识泰山,请快放手。”朱阳哼了一声道:“看紧你兄弟,别给我们添乱。”叶鼎道:“是,是,朱爷请放心。”  于锐恺本来还心怀不轨,见得眼前一幕,登时打消了念头,说道:“对,杀谢霆是头等大事,别的事后再说。”  六人散开围着谢霆,过了片刻,道人春生说道:“谢霆,你害死这么多人,罪孽深重,自行了断吧。”虽然每一个人都知道谢霆中了毒,受了很重的剑伤,却无人敢率先将手中刀剑刺向谢霆。  谢霆空着双手,心下寻思,傻苍被雪山寺甘丹措大师掳走,短时间肯定回不来,箫姑娘的师父刚说她很快会醒来,箫姑娘有六吡酥骨散的解药,那么她师父也一定会有,我只须拖延时间,便有活下去的希望。当下便道:“你们都说我罪孽深重,那请说说我到底做过什么十恶不赦的事,值得你们穷追不舍来杀我?”  大理国人氏屈慧道:“谢霆,你作的恶自己心中有数,还要我们说吗?”谢霆哈哈大笑道:“你们道听途说,都以为我谢霆是大恶人,可是却谁也不知道我到底做了什么恶事,可不可笑?”向欣道:“凭你在光复教中任职一事,便死有余辜,还何必一一细数你罪状?”谢霆道:“嘿嘿,官府处斩犯人皆一一列明罪状,难道江湖上的名门正派为武林除害,还比不上昏庸无道的朝廷?”  潘元彪道:“别上了狗贼拖延时间的当,大伙儿一块上啊,送他归西便是。”说完铁笔朝谢霆戳将过去。谢霆侧身避开,手握上铁笔轻轻一拉,潘元彪对他心存极大戒备,这一戳没敢用全力,被他握上铁笔后即时急收,谢霆将手松开,潘元彪收制不及,铁笔后甩险些儿脱手飞上屋顶,大声道:“恶贼手上无力,不必惧他。”  潘元彪虽胆大发招,却不敢造次,只是叫唤让别人上,可其它五人心中有鬼,慑于谢霆威严,一时之间谁都按兵不动。谢霆懒懒坐在椅上,闭目养神。  忽然一股辛辣气味在医馆内散发,这股味儿来得忽然,人人心生疑惑,警惕性高的已经左张右望,寻思退出医馆。  可是击杀武林第一公敌的机会摆在眼前,功名唾手可得,没有人愿意轻易放弃。  过一会众人已习惯了气味,朱阳大叫道:“大伙再不上,让他恢复了功力,咱们的性命就要交待在这儿,上啊!”六人齐声叫道:“上!”六件兵刃齐向谢霆招呼。谢霆虽失去力气,意识经验还在,于兵刃间躲闪,只是动作慢了许多,背上被向欣的打狗棒击中,震得五脏六腑似乎从胸腔掉落下来,嗓子眼发甜,吐出一大口血。  众人齐声欢呼,叫道:“恶贼不行了!”  辛辣味道愈来愈浓,有人连打几个喷嚏,还有人辣得眼睛也不好使,可是他们已管不了这么多,在一声“再上”后,七人奋勇抢上,刀剑棍棒齐着向谢霆招呼,那在照看弟弟的叶鼎也眼红心热加入战团。  这一次急攻,谢霆左臂被屈慧砍了一刀,深可见骨,谢霆全身衣袍沾满鲜血,成为一个名副其实的血人,却依然挺立顽强,于七无名小卒的围攻中屹立不倒。  齐欢呼,同庆贺。  医馆内洋溢着胜利的喜悦氛围。  正想再攻,忽听一把微弱的声音叫道:“住手!”各人停手,往声音来处看去,是躺在药柜上的箫冰冰醒了过来,她全身乏力,连坐也颇为费劲。  八人看着她,面面相觑。  向欣道:“你是谁,想干什么?”箫冰冰喘着气,没有回答他的问话。  朱阳道:“她应该是化仙派弟子‘紫唇妖狐’箫冰冰。”众人哦了一声,看她嘴唇果然发紫,当是箫冰冰不假。  潘元彪道:“妖狐,你想怎样?”  于锐恺道:“大伙儿不要管她,先送谢霆一程。”  “你们若想保命,现在就离开医馆,有多远走多远。”箫冰冰有气无力说道。  屈慧挺刀向前,指着她道:“你说什么?”  箫冰冰盯着她道:“现在就离开,还有后悔药吃。”  “痴心妄想,小妖狐适才几次相救恶贼谢霆,难不成是他的小情人?”屈慧嗤笑道。  “哇哈哈,那咱们先杀妖女,让谢霆恶贼眼睁睁看着小情人死在眼前,气也将他气死。”朱阳配合夫人口吻嘲讽道。  箫冰冰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说道:“六吡酥骨散已然起效。”  “什么,你说什么?”  “糟糕,我们中了妖女的诡计!”潘元彪躲在窗口外记住了六吡酥骨散的名字。  更多的人则问:“中了什么诡计?”潘元彪大概解释了一下,众人大悟。  妖女心怀叵测,一不做二不休,将她一块杀了。即有三人撇下已不足为患的谢霆,围将上去,生死关头,谁也不去想敌人是否美丽,是否该杀。  谢霆听了箫冰冰的说话,心中一动,我中六吡酥骨散之毒早已起效,她这么说是什么意思?稍一凝思,立即心中雪亮,黄千绘是箫冰冰的师叔,黄千绘有六吡酥骨散,她也会有,黄千绘能放毒害人,她同样也能放毒,纵然气味更浓更烈。  她这句话是对我讲的,意思是告诉我,围攻我的八人都中了毒,已无丝毫内力。  谢霆想明白其中关键,立即哈哈大笑起来,蹒跚着踏步走至向欣身前,向欣眼中露出疑色,喝道:“恶贼,你找死!”举竹棒击下,只是没有内力的他动作慢了许多,棒上没一丝力道。向欣甫觉异常,大惊失色,想要收手却已来不及。  敌对双方都没有内力,此刻相拼,斗的便是招式的精妙,头脑的灵活,临阵的经验。  谢霆虽身受伤无数,其中几处伤得还不轻,但面对同样失去内力的向欣,能耐还是高出不少,轻松避开攻击,反手夺过竹棒,点他膻中大穴,向欣连哼也未能哼一声便即倒地而亡。春生见状即挺剑刺出,谢霆伸竹棒贴着剑身下滑,手腕一圈,将长剑搅飞,随即竹棒前伸,同样戳中膻中穴,春生一般萎顿摔倒。  朱阳屈慧夫妇见势不妙,同时扑上,谢霆只和他们周旋了六七招,便将他俩的膻中穴双双点中,夫妻俩同瘫倒。形势急转直下,余下的潘元彪、叶鼎、叶鹿、于锐恺四人魂飞魄散,没一个敢上前,一步步后退,谢霆跨步上前喝道:“奸诈小人,须留你们不得。”陈孤芳叫道:“谢霆,留下那两兄弟交由我处置。”谢霆点头答应。  四人发一声喊,掉头欲逃,却发现箫冰冰已守在店门。四人对谢霆惊惧甚于对她,一哄而上夺门而出,箫冰冰冷笑连声,闪身躲开,从两袖间甩出四只绿寡妇蛛,四只寡妇蛛甫离大袖,于半空中分别扑向四人。  四人大叫着逃出齐心堂,可是没多久便都纷纷摔倒在街上,有蜷缩呕吐的,有挣扎爬行的,有翻身打滚的……  凄厉惨叫随之传来……  在齐心堂医馆内周苍连给谢霆留个话的机会也无,便被甘丹措拽出门口,大声嚷嚷中甘丹措愈走愈快,最后傻苍使诈摔倒,使龙吮功将甘丹措三成内力吸走,甘丹措惊怒交集,一得挣脱即弹出拈花指绝技,把周苍击晕了过去。若不是周苍有七彩虹珠护身,麒麟天神附体,甘丹措这一弹指神通穿透胸膛,早早将他性命要了去。  甘丹措盛怒当下,弹完一指,举掌又即拍下。  丁娇见状,大惊下来不及细想,即时和身扑上护着周苍脑袋……  甘丹措喝道:“小鱼儿,你干什么?”  丁娇叫道:“师父,灵童要紧,灵童要紧哪。”  甘丹措盛怒之下冲昏头脑,被丁娇奋不顾身的一阻,顿时清醒过来,道:“我拍不拍他脑袋已无关紧要,他死定了。”  丁娇乍闻惊得几乎要哭出来,连忙捧着他的脸颊,感觉手心有微微颤动,喜道:“师父,他还有心跳,你快施法救他,不然灵童之望要彻底毁灭。”  甘丹措不信,伸手摸他颈脉,果然尚有心跳,虽微却顽强……  待得周苍醒来,已是三天后的清晨,睁开眼,丁娇如春花绽放的俏丽容色映入眼帘,只听得她娇声喜呼:“你终于醒来了!”  周苍微微转了头,发现自己躺在床上,甘丹措坐在桌旁正盯着自己,脸色阴沉。  他欲坐起来,刚刚使力,忽觉胸口剧痛,有如剑刺枪戳,眼一黑,又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周苍再度醒来,丁娇还在身旁,窗外却是漆黑一片,只听她道:“姐夫你这次别乱动,乖乖躺在床上休息。”周苍想起被她刺了一剑,转头看左臂,已然被包扎好,暗暗运力,全身一片酥软,使不上丁点力气。  丁娇笑道:“姐夫,你还在生我的气么,我若不刺伤你,师父的老命可险些被你夺去,我也是迫于无奈。”  周苍本不想理她,可她开口姐夫,闭口姐夫,叫得那个亲密,周苍忽觉心口一痛,不知是伤痛还是心痛?  “师父让我杀你,我不是没杀么,只是轻轻刺你臂膀,所以哪,你不但不能生气,还要感激我手下留情呢。”  周苍没有答话,双眼直勾勾瞧着窗外黑幕。  丁娇道:“喂,我说姐夫你别不知好歹,这副臭脸孔摆给谁看?师父弹你一指,本欲顺手取你性命,是我奋不顾身挡着,不停苦苦哀求,才使得他掌下留情,不然,嘿嘿,你这时脑袋早烂了,那能舒舒服服躺在这。”  “还有哪,你能醒来,也全靠我的功劳,是我恳求师父给你推血过宫,运真气治疗,不然你能不能睁开眼还说不准呢。”  周苍看了她一眼,开口说道:“你为什么要救我?”  丁娇一下子被他问倒,不知要怎么回答才好,过一会才道:“你是我姐夫啊,我当然要救你。”周苍道:“我早说过不是你姐夫,现在不是,以后也不会是。”丁娇脸色即时暗下来,周苍道:“你们不杀我,以为是安着什么好心吗,无外就是想通过我找到转世灵童而已。”  丁娇小脸露出笑意:“你说是就是吧,帮我们找到灵童对你又无丝毫损失。”  “找到了灵童,便是我丧命之时。”周苍又加了一句。  “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师父答应过天宫要将你还回去的。”  “交给蓝月天宫不就等于死吗?”  丁娇再度无话可说,就在这时房门打开,甘丹措走了进来,丁娇道:“师父,你执药回来了,钟大人醒来啦。”甘丹措点点头道:“是我回来还是钟大人醒了令你这么高兴?”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352章 伴僧如伴虎 丁娇脸上微微一红,道:“当然是师父回来使我高兴。”甘丹措道:“我瞧你是因为我执了药回来医治他高兴罢。”  丁娇脸上微微一红,道:“那有的事。”  甘丹措伸手搭了周苍腕脉,片刻后道:“好得很快,不错,不错。小子,你学了什么邪门功夫,竟然将本僧内力吸走?”  那天甘丹措险些阴沟里翻船,脱身后既惧又怒,先弹指后拍头要取周苍性命,但过得两天发现被他吸走的内力又生息补充回来,对其愤恨无形中减弱许多,于他神奇功夫好奇心大增,一见面即询问起来。  周苍之前得罪得他非常狠,苦头吃得不少,那敢造次,很是配合地道:“甘大师,专吸人内息的龙吮功有听说过吗?”  “专吸人内息的龙吮功?没听说过。”  “大师要不要学,我教你罢。”  “旁门左道的鬼域伎俩,与我吐蕃博大精深的功夫要诣背道而驰。”  “大师说得好,大师武功出类拔萃,怎会觊觎旁人不登大雅之堂的功夫,特别是这种拿不出手的卑劣伎俩。”  虽然甘丹措看不起龙吮功这种邪门歪道的功夫,但对其原理还是十分感兴趣,了解清楚后哈哈一笑:“奇技淫巧,你们中原汉人脑子不可谓不聪慧,可惜不务正业,爱走偏门,一心想着取巧提升功力,实非正道,若是遇到内力更强的对手,便有十条命也不够丢。唉,最主要汉人不团结,人人  私心太重,犹如一盘散沙,你们大宋没得救了,不出百年必灭国。”  丁娇问:“师父你凭什么说我大宋要灭国?”甘丹措瞄一眼她,“夜观天象,宋朝气数只余百年不到。”  虽然不好听,周苍却不敢顶撞他,连连点头道:“大师教训得是,这是我们汉人的劣根,融入血脉之中与生俱来,不过话又说回来,要是我们团结如一心,试问天下谁能敌?”  甘丹措没反驳,道:“你说得对,只可惜们识字得愈多,想法亦愈多,永远不可能拧成一条心。”  周苍点头以示赞同,又道:“大师,晚辈吸你内力实非不得已,当天我心急着救朋友,不得已才出此下策。”他想起谢霆与箫冰冰他们,不禁又担忧起来。  “为救朋友以致得整个武林,人人欲亡你而后快,可曾后悔?”甘丹措从怀里取出一包药给丁娇,让她三碗水煲成一碗,丁娇拿药出了屋,留下一个苗条背影。  “便得罪天下所有人,亦不后悔。”  “好小子,有点气概。对了,你的丹田跑去那了呢,怎地我一直察探不到?”甘丹措拉起周苍衣服,手掌按在他的小腹上抚动,内力缓缓吐出。  周苍小腹立即有一股温温热热的舒服感觉传来,道:“不知道,在下丹田可能是毁了,也可能是丢失,找不回来。”  “丹田丢了?毁了?你详细说与我听,这到底是什么回事?”甘丹措满脸好奇之色  。  周苍知甘丹措受范摇光蛊惑而去相信邓德是什么转世灵童,继引出这么多事端,人不算坏,对他并无多少厌恶憎恨之意,当下便将自己被人偷袭后受伤后的遭遇完完本本说出来,甘丹措听后大感兴趣,道:“从你丹田曾经出现、内力恢复这一事上来看,丹田只是失联,也就是丢失,而非毁坏。”  “我宁愿它毁坏,起码烂船还有三斤钉,运使几成内力也好。而自丹田丢失之后,再也发不出一丝真气内力,内息明明是有的,明明是无比充沛的,却不能使用,这种感觉着实令人窝火沮丧。”周苍越说语气越是低沉。  对一个练武之人,失去丹田,就如是农夫失去锄,渔人失去网,樵夫失去担,屠夫失去刀,人生更有何意义?  “钟大人不必沮丧,你没有运用内息已然如此能打,真气内息回来之后,江湖上岂不要被你搅翻天?”  “大师不要取笑,在下更能打,也还是大师的手下败将。”  “能做本僧手下败将已很了不起。钟大人,让我来试试帮你找回丹田如何,看看你怎么样谢我,哈哈,哈哈。”  周苍喜道:“那先多谢甘丹措大师,不管怎么样,在下都感激不尽。”  甘丹措脸色一沉,刹那间进入状态,蒲扇大手在他小腹之间来回游走,所到之处,周苍小腹如有一股炭火在燃烧,说不出的舒服。  这时候丁娇走了进来,见得周苍裸露腹  部,裤头拉得很低很低,似乎看见了些什么,立即低下头不敢看,道:“师父,还在给他输送真气么,这小子吸你真气,害得你那么惨。”  甘丹措嘴角微挑道:“小鱼儿,我对你姐夫好些,你心里不是更高兴么?”  丁娇嗔道:“师父,你胡说什么啊,你总是取笑小鱼儿,小鱼儿不理你啦。”说完坐在椅子上背对着他,过了一会忍不住偷转头偷看。  周苍静静躺着。  闭上双眼的甘丹措伸手掌在肚腹上来回移动,手心上吐出真气,缓缓探索体内气流。  突然间两人都是一声大叫。  周苍肚脐左下方三寸处传来一阵猛烈剧痛,同时甘丹措手掌如被电击针刺,从周苍腹上猛然弹开。  甘丹措手掌被周苍腹内痛点点发出的浑厚激荡真气击打,出现了一个龙眼大小的黑点,如被烧红的铁棒灼碰,火辣辣生痛,甘丹措顾不得处理伤患,叫道:“找到了,找到了!”  丁娇显然被他们吓倒,站起紧张问道:“怎么了,什么找到了?”  甘丹措举头笑道:“小子丹田找到了,哈哈,哈哈!”  周苍额头布满细密汗珠,颤抖着伸手去摸痛处,只觉那儿皮肤滚烫,又红又热,还不停上下跳动,过好一会儿疼痛方消失。他抹了一把汗,颤声说道:“大……师……”说了两个字,再也说不下去。  甘丹措道:“钟大人,你丹田错位并无损毁,导致只能单线联系,积  聚真气无数,激荡翻腾,随时都会爆发出来,刚刚我稍加引导,你的丹田立时犹如一座喷发的火山势不可挡,我手掌险些被你真气击穿,厉害!”  周苍坐起,盘膝运气,尝试多时仍未能运动一丝内息,不能为己所用,丹田找到又有何用?  甘丹措见他难掩失望之色,便道:“钟大人不必气馁,丹田找到了那便好办,起码给自己一个信念是不是?丹田位置发生改变,致使无法与任脉、督脉、冲脉三脉相接,气息自然无法运用。欲要破解眼下困境,只需将丹田移回本宫即可。”  说起来似乎简单,但做起来却是千难万难,要怎样将丹田移回本宫,甘丹措却是一点头绪没有,丹田错位的说法实在是匪夷所思,古代有文字记载的方士修仙炼丹、气沉丹田以求长生不老的事例最早可追溯到两千年以前,可岁月变更的历史长河中却从不闻丹田移位之说。要将丹田移至它本来位置,淡何容易?  周苍苦笑道:“丹田无法目测手抚,虚无飘渺,现下也只能盼望它离家日久,眷恋故土,自行回归本宫罢。”  “古往今来,腹部受伤的武者多如星辰,却从无听说过有因此而移位的事例,小子你定是中了毒,一种能令丹田错位的毒药。”甘丹措突然提出一种新的见解。  “大师,世上有这样的毒药吗?”  “有,你不就是受害者吗,只要找出下毒之人,想  来解毒应不难。”  丁娇突然说道:“师父,你帮他寻回丹田有何用,我瞧他呀,极不老实,一旦武功高过师父您,肯定不听咱们使唤,说不得还会反转猪肚就是……就是……”  “到时寻找转世灵童的希望就要变成沤珠槿艳,再也无法达成心愿。”  周苍听丁娇这么说,忍不住向她瞪了一眼,甘丹措一拍大腿,说道:“小鱼儿说得对,为师本末倒置,差点儿忘记了本行目的。钟大人,你身子觉得怎么样,可以行走了吧,快带我们去找邓先生。”  周苍听后脸露苦色,“腹痛如绞,走也走不动,恐怕要休息多几天。”  第二天清晨,京城街头,甘丹措问:“钟大人,邓先生被关押在何处,可以说了吗?”周苍无奈道:“大师,实在不好意思,其实我并不知道邓德被关在哪里。”  一忍再忍的甘丹措已无法压抑胸中怒火,双眼射出两道凌厉光芒,扣着周苍的手指加力,“你一而再,再而三耍弄本僧,先将你手骨捏碎。”  听手腕骨骼格格响将起来,周苍忙道:“大师别急别急,我不知道,黄大人知道呀,找他问不就可以了吗?”  甘丹措哼一声道:“那带我去找黄大人,你若再耍花样,立马废了你,事关重大,本僧没心思与你扯皮。”  周苍愁眉苦脸,为让甘丹措出手相救,他撒下弥天大谎,这时报应终于来了,伴僧如伴虎,得及早脱身。  晚甘丹措铁圈般的手一直紧扣着,又有何妙计可脱身?带着甘丹措师徒穿街过巷瞎走,表面若无其事,心下却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丁娇跟着走到脚都软了,越走越感觉他在绕圈,忍不住问道:“钟大人,你别兜来兜去,黄大人到底住哪里?”周苍嘘了一声道:“小声点,京城官兵探子密布,严防劫狱者,我们有可能被盯上了。”  三人走着走着,竟然来到天子居所——皇宫正德门外。  周苍灵机一动,指着宫殿道:“黄大人在皇宫里。”  “他在皇宫里?”  “嗯,因他表现出色,立功无数,已被征调入宫,成为待卫都指挥使,现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吃住都在宫内。”  甘丹措眉头一皱,丁娇问道:“你和黄大人护送邓先生上京,功劳一样,怎么他升为都指挥使,你却被蓝月天宫的人抓走,这其中似乎颇为蹊跷。”  周苍道:“我职位本较低,升赏自无他多,再者又无背景,怎比得上氏族世家的他?我得罪了蓝月天宫,他们抓我也属正常。”  丁娇问:“你又干了什么事得罪他们?”  “你先前设听余宫主说么,我杀了蓝月天宫四大弟子。”  “你说谎,师父,他一直在愚弄我们。”丁娇盯着周苍说道。  “胡说,小妞你可别信口雌黄。”周苍神色谈定道。  甘丹措一心一意将灵童邓德带回吐蕃,此刻站在皇宫外,经丁娇提醒,也觉周苍所  说漏洞百出,经不起推敲,“小鱼儿,你先前为何管他叫姐夫?”  丁娇便把原因说了,道:“师父,你对汴梁不熟,可我却在这里长大,他根本就是瞎转,毫无目的,以徒儿认为,黄大人在皇宫之说也是他瞎扯唬弄咱们。”  “我徒儿可有说错你?”甘丹措怒目看着周苍。  “完全是无端猜测,不值一驳。”周苍脸不红心不跳。  甘丹措从他脸色中看不出什么,哼了一声道:“既然这样,本僧也不急在一时,先至你家说个清楚明白,睌上再进宫找黄大人。”  去我家?  眼见越来越难以圆谎,周苍不禁流露出一丝焦虑之意,丁娇在一旁看得幸灾乐祸,说道:“不会堂堂大理寺的官差在京城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罢?”  周苍心思急转,终于一个念头跳将出来,转头对甘丹措道:“大师还等什么,我认识守宫门的待卫,现在就让他们叫黄大人出来便是。”  甘丹措道:“咦,怎么你不早说,快去快去。”脸上露出笑容。  周苍瞄了丁娇一眼得意说道:“你想进我家,没门。”  “你……”丁娇被他呛得两腮鼓胀。  皇宫南墙正门宣德门外守卫官兵众多,戒备森严,轻易不让路人靠近。周苍让甘丹措师徒止步于七丈外,自己一人上前求见。甘丹措左右打量,除了宫墙,四周一片平坦开阔,便放心让他独自上前交涉。  走近宣德门,四名手持大戟的  官兵将他拦下,一位魁梧长满络腮胡子的长官喝道:“停步,干什么的?”  周苍神神秘秘指了指身后面,低声说道:“长官,看到那番僧没有,他是西夏人派来……”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353章 能不能活埋我 前段时间西夏人欲乱宋朝内部,费尽心思引黄河水淹灌汴梁城并趁机作乱的余波未过,京城内一片草木皆兵,凡西夏人一律捕杀,那长官甫听周苍说话,不等他说完更不管真假,大手一挥,领着官军奔向甘丹措、丁娇。  甘丹措见官军气势汹汹奔来,左右望一眼,心下正疑惑,却听丁娇叫道:“师父,咱们上那小子当了,他派官差来捉咱们,快走!”  甘丹措登时醒悟过来,但他并不慌张,平静说道:“你先离开,我得把他抓回来。”待得官兵奔至,忽地腾身而去,越过四名官兵扑向正德门外的周苍。  周苍本欲借官军吓走甘丹措,忽见他朝自己扑来,心想门口守卫定然拦不住他,当下便不顾一切往正德门里闯,口中大叫:“有刺客,有刺客!”  守卫正德门的护卫都是泛泛之辈,怎能阻得了周苍,一眨眼间便让他闯进了皇宫内。甘丹措身法更快,足不沾地穿过正德门,快速追上周苍。  刺客从正大门强闯皇宫,以前还从未发生过如此恶劣事件,刹那间呼声、号声、哨声、喊声大作,一大队禁卫军跟在两人个身后急追。  周苍感觉危险迫近,陡地转向,叫道:“番僧刺客杀人灭口啦,西夏番僧刺客要行刺皇上,快来抓住他!”甘丹措听进耳里愈发愤怒,脚下加力,片刻间追至周苍身后,伸手去抓他衣领。周苍再次转向,奔入一处名  为延福宫的区域。  延福宫是相对独立的一处宫区,是帝、后游乐之所,规模并不大,幽雅舒适。其内殿、台、亭、阁众多,周苍慌不择路,奔入一座名为珠蕊的大殿,在殿内如没头苍蝇乱走乱跳,惊吓得在殿里头的游玩的贵妃、夫人、公主、宫女花容失色,连连尖叫。  只因这儿是皇帝皇后游玩之所,在此守卫的侍卫不多,两人奔跑追遂并没有遇到太多阻拦。周苍被甘丹措追得焦头烂额,逆着光仓惶奔出大殿口,忽见迎面一位雍容华贵的少女在众女婢的簇拥下款款而来,想避已来不及,一把撞在少女身上。  “保护公主!”“抓刺客!”  刹时间一片大乱。  这一撞力量何其大,少女即时摔飞出去。这一冲撞,弄不好会出人命,周苍急中生智,一刹那间抓着少女的手拉回,护着她倒地,二人连摔带跌摔出好远。  少女吓得尖叫,紧紧搂住周苍,二人在口殿前青石板上打了几个滚方止。  这一耽搁,甘丹措已追至身后,周苍放开少女,跃起身顽抗。只斗得一会,大内待卫、禁卫军、御林军等蜂涌而至。  周苍抱着宁入牢狱不落甘丹措之手的心思,边斗边叫此番僧乃是西夏国师,受西夏王爷之命行刺皇上,快将他拿下以获皇上赏赐。临尾了还加多一句:“番僧还欲劫持公主献给西夏国王!”  众官军见得公主就在眼前,对他的话深信不疑,  一拥而上,刀剑齐向甘丹措招呼。甘丹措汉语不够流利,又一副番夷样貌打扮,心知辩解也没有用,只盼短时间内制住周苍。  战斗中周苍拾起一柄单刀,施展屠龙刀法,与甘丹措展开激烈的打斗。他自得张学荣所赠《刀心》小册后,平时一有空便拿出來琢磨研读,勤加苦练,进展颇大,眼下虽无逆刀,但在众多官军相助下,勉强顶住甘丹措的凌厉功势。  片刻之后,有两个大内高手闻声赶至加入围攻,甘丹措压力骤然增大,知道已难如意,时间再拖长,只怕连脱身也难,当下发掌逼开身遭敌人飞身上了殿顶,哈哈大笑道:“钟大人你小子忘恩负义,好生奸滑,不过本僧已然盯上你,看看你能在皇宫里躲到什么时候。”  周苍不敢追,只是在下面大叫:“别让刺客逃走了,放箭,放箭!抓住了他,皇上重重有赏。”  甘丹措不等两个大内高手跃上殿顶,于箭雨当中几个起落,纵身远去。禁卫军神箭手发出的劲箭,连他的背影也追不上。  大部分官军呼喊着追甘丹措而去,殿前只留下少女公主、女婢及十四位带刀护卫。周苍知得撞倒的人竟是公主,暗暗叫苦,惴惴不安上前参拜,说道小人该死,自己救人心切,行为鲁莽而多有得罪,请公主不要见怪。  少女惊魂甫定,细看“英雄救美”的他,禁不住激动万分,叫道:“周苍哥哥,是  我啊!”  周苍一怔,细看眼前少女,赫然发现她竟是皇上给自己赐婚的秦国公主赵芙!一月前曾随姐姐赵蔓来过他家中,两人有过一面之缘。  “啊,九公主,怎会这么巧?适才可有摔伤?”周苍忙问。  赵芙回想被他抱着打滚的情形,脸一下红了,“没,没伤到。周哥哥,谢谢你来救我。”  适才为增加可信度,让禁卫军待卫多一层紧张,周苍随口乱编番僧要将公主劫掠,官兵信了,赵芙也信了,周苍无法解释更不能否认,便道:“保护公主安全,是周苍义不容辞的责任。”  “阿苍哥,你近段时间去了那?父皇还以为你逃……逃那个什么,龙颜大怒,传下圣旨捉捕你呢。”赵芙脸儿更红,犹如挂了一片彩霞,虽贵为公主,却不乏十八少女羞态。  周苍不辞而别,所有人都以为他逃避皇上赐婚,赵芙也不例外,为此夜夜垂泪,还欲寻短见,眼下忽见意中人为相救自己险搭上性命,怎能不让她喜出望外心花怒放。  “哎,一言难尽,九公主,以后让我有空再告诉你罢。”周苍说不了几句便想告辞。  “你一定是发现敌人行踪,急着阻止他们实施阴谋来不及告诉我们吧?哼,好可恶的西夏人。”赵芙尽往好处想。  周苍不知该怎么回答,只好点头默认。  这时一大队官兵赶将过来,领头的正是大内总管曾远彭,瞧见周苍在场甚是惊讶意外,  他先向赵芙请安问候,然后对周苍道:“周大公子,你怎么在这里?”  周苍尚未开口,赵芙抢先把周苍发现西夏人阴谋英雄救美的事说了,骄傲雀跃神态,于眉尖嘴角上表露无遗,说完拉周苍的衣袖道:“阿苍哥,咱们走。”  “去那里?”周苍问。  “去跟父皇解释清楚,你不但没违背父皇旨意,还立了大功,请求父皇立即撤回你的通缉令。”  “可是……”  曾远彭对赵芙道:“九公主,西夏人亡我之心不死,累派乱贼刺客,事关国运与圣上安全,我们需要和周公子详谈,好了解清楚事情来龙去脉,做到有备无患,请九公主恩准。”  周苍忙道:“对对,打击西夏人残余势力不能光靠我一人,需大伙儿都行动起来。”  赵芙想了一想,道:“那好罢,谈完之后请到午蕊殿找我。”  “恭送九公主回殿。”  ……  黑暗阴森的房间内。  “周苍,你擅闯皇宫,究竟意欲如何?”赵芙离开后,曾远彭忽然变脸,毫无征兆把周苍制服并带到一间不为人知的房间。  曾远彭脸色腊黄,光溜溜的脸颊,太阳穴高高鼓起,双眼黑白却不分明,被他浑浊眼晴看上一眼,就如被野兽盯上一般难受。  周苍看着眼前这个曾经有一脸之缘的壮汉,陷入沉思中。“为何抓我?”沉默良久,周苍终于开口反问。  “抗旨逃婚、擅闯皇宫图谋不轨,你自己心里没一点数?  何必多此一问。”  “刚九公主已经说得清楚……”  “嘿嘿,你那套破漏百出的蹩脚说辞,只有天真不经事的九公主才会相信。”  “那我无话可说。”周苍发现此人十分精明,多说无用,说多错多。  曾远彭也没再问,只盯着他看了好久,神色凝重,后命人将他好好看押,匆匆忙忙出宫一趟,黄昏时分回来。  当晚周苍戴上头笠,手脚遭捆塞入一辆马车,出宫离城。  躺在车厢内的周苍感觉自己一生过得异常悲苦,好日子总是过不长,高高在上的老天爷似乎总与他作对,处处下绊。  蹄声答答,车轮扎扎。  声音愈清晰,周苍的心愈清明。先不说自己身份,便与九公主有不同寻常的关系,顶着未来附马爷的帽子,曾远彭胆都胆敢妄顾,怕是已有万全之策要置己死地。  躺在车厢里,听着外面虫呜,心中忽然跳回醉酒那晚上,明明没喝多少,怎么就醉得那么厉害?  “那酒有毒!”他脑海忽然闪过一道光亮,情不自禁大叫。  老鼠蟑螂吃了他呕吐物被毒死在一旁,并不是醉倒!毒酒虽没毒死他,但那猛烈的毒性还把他毒得四肢无力。  周苍的心一片冰凉,潜藏在家中那股强大且隐蔽的势力,终于向他再度下手!而他却渐渐放松了警惕!  细数起来,他已遭遇四次暗算,一为受伤后无缘无故失去内力,二为内力恢复后再度失去,三为遭黑衣杀手围  截,四为毒酒杀人。  他开始怀疑,曾远彭与这股势力千丝万缕的关系,这一回只怕真的有去无回。  行了良久,马车终于停下,跟着外面响起掘土的声音,三更半夜挖洞,目的不言而喻。  周苍不能坐以待毙,他想调用体内神龙见尾不见首的真气挣脱绳索,然这明显白费心机,急出一身汗出也不见小腹异动。  “能不能活埋我?”  当被问有什么遗愿时,站在土坑前被冷风吹拂的周苍吐出令在场所有人震惊的话。  “当然可以。周公子果非凡夫俗子,遗愿都那么惊世骇俗。”愣神片刻,曾远彭丝毫不掩饰脸上惊愕神情,检查一番绳结,犹自不放心,连点周苍十二处大穴。  一挥手,小兵将周苍推进土坑,锄土回填。  “周公子,一路好走!”  “为什么杀我?”周苍仰看天上明月以及几个高大阴影,冒着倾泻泥土张口呼道。  “为什么?为什么?因为你不该出现在周家。”曾远彭缓缓道。  ……  被埋多长时间,周苍无法算计,此刻他十分难受,随时都会断气。能捱到现在,全靠最后吸入的一口气,在月芽孤岛生活时,他常潜入深海抓鱼,锻炼出来强大的肺活量,小半个时辰不呼吸完全没问题。  他心有不甘,不想就这样死去,他在等待,等待奇迹的出现。活埋是生命终点,但只要体内那股神秘真气涌动,终点也能变成起点。  只是死神与奇迹,  那一个更先到来?  地面上,两名官兵在等待黎明到来,慢慢地,踩实的泥土有些颤动。  “大壮,好像有不妥。”  “什么不妥?”  “脚下的土好像在动!”  大壮双眼瞪得滚圆,惊惶之色爬满脸庞。火把光芒照耀下,泥土在松动,在蠕动。  要爬出来的周苍,会是人还是鬼?  两名官兵退后两步,盯紧地面,握着钢刀的手心全是汗,可他们的背脊却是凉嗖嗖如有寒风灌入。  “别怕,钻出头就砍头,露出手就砍手,不管人还是鬼,没了头没了手都不再可怕。”大壮安慰同伴,虽然声音有些颤抖。  同伴正想附和,双眼却看到他这辈子最不可思议的一刻。  地面猛地炸开,泥土四溅,混浊啸声中,一条尸直挺挺弹起,半空中打了几个美妙的旋转,根本不给他们砍头砍手的机会。  “哎哟!”死尸扑通一声摔落地面,发出惨叫。  出土有多漂亮,落地就有多狼狈。  大壮和同伴太害怕了,管他摔得好看难看,掉头就奔,总管交待下来的任务早抛之脑后,逃命是第一要务。  周苍种种神奇传说,铬印在他们脑子里,铭刻在他们心上。  周苍双脚还被绑着,用力一挣,拇指粗的麻绳即断,他一个鲤鱼打挺站起,环顾四周,两名官兵早跑得没影,薄雾宠罩的树林一片静谧。  大难不死的周苍,放声大笑起来,直将胸中浊气吐尽方才止歇。  天微微亮,一骑马疾  驰在官道上,马上乘客是个二十多岁的青年,他要赶往畔湖弯的齐心堂打探他关心的人的信息。  黄昏时分,周苍在齐心堂前飞跃下马,向医馆老板打探那天战况,知道谢霆、箫冰冰、岳海青、陈孤芳一方最终获胜时,那颗紧绷许久的心终于放松下来。  拖着骏马,周苍信步而行。暮色蔼蔼,畔湖弯家家张灯挂彩,户户飘香,欢声笑语时不时从低矮的房屋里传出来,提醒着过往的旅人,年,快要到来,该回家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354章 道门中人 周苍寻思,那天我被甘丹措带走时疾声呼叫汴梁城,若是谢大哥和箫姑娘关心我,安全后定会到京城救我,是的,他们一定会去救我。  想起箫冰冰,周苍心头有一股暖流淌过,顿时来了精神,“既然明知他们在京城寻我,我怎可躲藏起来让他们空找一场?须得立即回城才是,也顺便回家查查,看到底是谁在暗中害我。  想起满城张贴的通缉令,周苍故伎重施,到集市上买了一套道士装备,身穿道袍道帽,背负桃木剑,手摇三清铃,易容改貌,大摇大摆从西门进入汴梁城。进城后,周苍在鲤跃酒楼住下,收拾一番便出去闲逛。  不想刚出客栈大门,迎面走来一位俊美中年道姑,一身杏黄色道袍包裹着修长的身子,手持拂尘,背负长剑。  两人互见同行,都不禁行注目礼。  周苍一呆之下,大声叫道:“澜宁道姑!”迎面而来的人正是太姥山道长澜宁道姑。澜宁脸上露诧色,道:“请问小道长是谁,你认识我?”周苍当真喜出望外,几乎要跳将起来,说道:“澜宁道长,我是傻苍傻掌门,你认不出我来了么?”  澜宁“啊”的一声道:“傻掌门……那个傻掌门?你是百虎门傻苍傻掌门?”澜宁凝视片刻,才认出眼前的道士是傻苍,无比诧异问道:“傻掌门,你拜入了那家道门?”  周苍立时打消逛街的念头,引澜宁至客栈大堂一张空桌  坐下,笑嘻嘻说道:“我只是虚有其表,实乃招摇撞骗的假道士。”澜宁很是好奇,问道:“假道士,怎么个假法?”周苍道:“从头假到脚,这一身行头,是我在集市买的,为掩人耳目穿着好玩。”澜宁哑然而笑,道:“你扮什么不扮,偏偏扮作道士,是不是想跟我抢生意哪。”  周苍笑道:“我便是忘不了道长你的风姿,这才扮作道士嘛。”澜宁脸上微微一红,道:“胡说八道,你再口无遮拦,我可不跟你聊了。”  周苍这才发觉自己轻佻失言,连忙道:“澜宁道长对不起,下不为例。道长,你吃过饭未有,我请你吃饭。”澜宁微笑道:“好,那便不客气,谁叫你这个假道士抢光了我的生意,害得我连吃饭的钱也没有。”  周苍哈哈一笑,多日来的烦闷情绪暂时一扫而空。  席间,周苍把他寻回自我认祖归宗一事毫无保留跟澜宁说了,澜宁停筷恭喜他。不料周苍长叹一声道:“道长,跟你实说,我宁愿自己还是傻傻愣愣的傻苍,而非眼下的周苍。”澜宁问:“这又为何,身为京城大官家的公子,不是很风光么?”  “风光?那来的风光,风凉还差不多。”当下也不管澜宁爱不爱听,将与家人相认那一日直至今天所发生的一切,事无巨小,通统都讲出来给她听。不知为何,周苍对澜宁信任已极,一见如故,愿意向她倾诉心中所  有的秘密。  周苍遭家中暗黑势力谋杀迫害的愤恨在脸上表露无遗。  澜宁静静倾听,完后寻思一会,说道:“周公子,不,还是叫你周掌门罢,你所有不幸都来自于那股害你的势力,不知敌人底细之前决不可现身,就让他们以为你已经死了。”周苍道:“对啊,所以我就扮在一个道士。”澜宁微微笑道:“原来你也不太傻。”  闲谈一会,周苍终于忍不住问:“道长,那日冷面神洪仁海将你劫走之后发生的事,能不能跟我说一说。”澜宁皎洁的白玉脸庞突然泛起一阵红晕,端庄神态中多了一分忸怩,道:“你问这个干嘛。”周苍连忙道:“没干嘛,我只是好奇,道长不方便讲便不要讲。”澜宁红晕很快消退,道:“本来这也没什么,洪仁海与逸航……李逸航大侠都是我的故人……因为很久很久以前的事而结了仇,其实这也没什么好讲的。”  周苍见她不愿多说,忙道:“是,是,我只是随口问问,别无他意。道长,你这回来京城,有什么要紧的事要办吗?”  澜宁道姑自觉失态,便道:“没什么要紧的事,这不是快要过年吗,太姥观应官家之邀前来京师,意借新春之际为国祈福祝祷,保风调雨顺,师父派我先行前来打点一切。”周苍道:“那近期不打算离开了?”澜宁道:“是,怎么也得过了元宵再走罢。”周苍道:“太好了  ,我先回家去探个清楚,若只是我多疑,便请道长来我府小住一段时间。”澜宁微笑道:“周掌门,你我萍水相逢,到贵府小住,不太方便罢。”周苍笑道:“你我都是道门之人,有什么不方便的?”  得澜宁道长鼓励,周苍饭后即向周府走去,边行边留意四周,盼望可遇上箫冰冰谢霆他们,同时也保留足够的警惕,毕竟现下他是一个抗旨逃犯,若再落于曾远彭手中,性命铁定不保。  路上,他看到一间卖胭脂水粉的档铺,进去买了些胭脂水粉,顺便让店里的姑娘给他细细打扮,对镜一照,一个英气逼人的道士昂然而立,一个连女鬼见了都要动心的道门中人。  终于到达周府,绕了一个大圈,来到东墙侧门,周苍抓了一把雪在脸上擦拭,走到后门。  进门处两排长凳,分坐着四名劲装结束的汉子,个个腰板笔挺。  周苍刚走近,一名青年汉子走将出来喝道:“停步,干什么的?”周苍眉毛一扬,压了嗓子道:“这位兄弟,贫道是贵府弟子王进的堂哥,有事要找他,麻烦请他出来相见。”  汉子听得是件麻烦事,当即表示现下正在当值,走不开。周苍二话不说塞给他五拾钱银子,汉子眉花眼开,乐呵呵收下,转身进去给王进传讯。  等好一会,王进才出来,看着眼前的道士,满脸惊疑之色。周苍走近他身边低声道:“小进子,是我,跟  我过来。”  只大少爷周苍才叫他“小进子”,王进乍听下又惊又喜,细看几眼突然叫道:“大少……少……”周苍嘘了一声“别作声。”拉着他的手走远。行至偏僻处,兴奋无比的王进抓着周苍的手,迫不及待问道:“大少爷,你怎一声不响就走了?大夫人可想你呢。”  周苍道:“我娘怎样,可没病倒罢?”王进摇摇头道:“倒没有,但老爷却病了。”周苍吃了一惊问:“我爹爹怎么了?  “老爷在你消失后坐立不安,急火攻心,第二天吐了一大滩血,倒在房间内不省人事,至今一直未醒。”周苍心中突的一跳道:“那还等什么,咱们快进去看看。”  进门时,八名汉子拦着不让进,王进道:“卢师兄,你不认识……”  周苍突然摇了摇手中的铜玲,说道:“卢兄弟,贫道行走江湖,刚听王进说周老爷昏迷不醒,观府顶阴气聚拢,掐指一算,算出府中有妖物,周老爷对我弟弟恩重如山,贫道不能不管。”王进连忙道:“对,是大夫人叫我请来帮忙驱魔的。”  谁知那卢师兄根本不吃他们这一套,说道:“周二爷有交待,任何来历不明之人都不得进入周府,除非被拜访的人亲自出迎。”  王进道:“难道我来接他入府也不行吗?”那姓卢的青年道:“王进师弟,你不要难为师兄了,上一回三小姐私自带外人入府,二爷追究下来,福  伯成为替罪羊,足足被扣了两个月的粮晌,害得家里几乎揭不开锅,这个你又不是不知道。”  “那人是大少爷,怎么就成外人了?”王进心下不忿道。  “二爷原话这么说,有本事你去问二爷去。”卢姓青年道。  周苍听得他啰哩啰嗦,堂堂周家大少竟然成了外人,忍不住心头火起,道:“兄弟,你黄大眼看清楚我是谁。”卢姓青年汉子瞪大眼睛道:“我管你是谁,就算是天皇老子过来,没人带着也不让进。”  周苍真被他气得想动手打人,王进道:“卢师兄,他是大……少爷,还不快快赔罪。”  “什么大爷少爷的,我眼里只有只有周老爷周二爷,黄总管说的话也不算数。”  “你……”王进被他气得说不出话来。  周苍再无法忍耐,晃身一把抓着那姓卢的胸衣举将过头,喝道:“你说什么?”看门的另外三人见得师兄弟被制,立即围将上来大声斥骂。  王进叫道:“各位师兄弟别冲动,他是大……”  周苍将那姓卢的青年往地上重重一扔,喝道:“王进住口。”王进听得喝声,连忙闭嘴噤声。  看门的三条汉子见这道士身法如此快,自知就算三人齐上也不是敌手,那姓卢的更是被摔得屁股开花,爬起来道:“你……你……好狂妄,敢打……周殿帅的人,臭道士有本事别走。”  周苍在小进子耳边细语一番,王进点头进了去。  周苍转头对  那姓卢汉子道:“我不走,有本事你去叫人出来打我啊。”卢姓汉子翻着眼道:“你有种,你别走。”转头对一名师弟道:“华师弟,你快去叫莫师哥和李师弟过来,就说有人欺负到头上来。”  不一会儿,一大群人奔出门来,姓卢的汉子指着周苍叫道:“莫师哥,就是这臭道士来找碴,他想进府,我没让进,他便动手打人。”  这群人走到周苍跟前,领头的莫师哥盯着年纪不大却长着三络长须的道人,说:“道长,是你先动手打我师弟?”周苍斜睨看向众人,认出领头的是莫行风,李广他俩,点了点头道:“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李广光看他眼睛长在头顶上那鸟样心里便有气,再听他说话不咸不淡,更是气不打一处出,喝道:“是你打的,便要狠狠教训。”周苍道:“好啊,来啊,一个一个来还是一起上?”李广怒不可遏,抬手便打。  莫行风喝道:“李师弟,住手。”李广拳头停在空中,叫道:“莫师哥,这人纯是来找碴的,不狠狠教训一番怎么行。”待看见师哥严厉脸庞,重重哼了一声将手收回来。莫行风道:“这位道长怎么称呼,无缘无故的为什么要来找我周府的场子?”  周苍于过去的事已记起八~九成,看着眼前这群师兄弟,受伤后他们对待自己的恶劣态度一一在脑海中浮现,风光重归后,府中下人个个兴高  采烈,偏偏一群师兄弟妹却如丧孝妣,见面时挤出的笑容勉强又虚伪,一想起这些,不免心有不忿,但也仅此而已,谈不上仇恨。教训他们一番也就罢了,可突然又想,这等计较未免显气量狭窄,欺负弱小,更非男子汉所为,要是传入谢大哥和冰冰耳中,定然会被他们取笑。言念及此,又见莫行风甚有礼貌,便道:“刚才有所得罪,这位莫师哥莫放在心上,贫道路过贵府,见府内有妖气,便寻思着进去瞧瞧是什么妖物作崇,不料惹了这位卢师哥,请勿怪。”  偏偏莫行风见他态度忽然好起来,还以为他怕了李广师弟,心中暗骂:“孬孙!”胆大一下子大起来,道:“不怪不怪,不过适才我听说你一下子将卢师弟抓起来举在空中,武功那是相当的不错哪。”周苍道:“贫道想入府斩妖除魔,解世人疾苦,受到你师弟的阻挠,一时心急,罪过罪过。”  周苍愈客气,莫行风便愈大胆,道:“道长伤我师弟,若单凭几句话便不矛追究,传将出去叫我周府主仆面子何存?”周苍伸脖子看向门内,仍未见小进子身影,随口道:“那你待怎样?”莫行风嘻嘻一笑,道:“须得给我们赔礼道歉,每人磕一个头。”周苍哦了一声,双眼瞄向他道:“要我赔礼道歉也不是不可以,这样罢,我不用手,你能打中我一拳就算你赢,赢了我就磕头。  ”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355章 王大熊 众周门弟子一片哗然,嘘声四起,莫行风将脸一沉道:“好大的口气,你怎不说还站在原地不动,退一步也算你输。”周苍笑了笑道:“你很聪明,提出的要求难度挺大,颇有挑战性,本道试一试无妨。”  被一个牛鼻子臭道士这般轻视,莫行风怒极反笑,喝道:“你既然如此看轻我周门武功,那我便让你吃些苦头长记性。”周苍道:“周门武功嘛,原是不错的。”  他说周门武功不错,却不提周门弟子,只要是不傻的人,都能听出其话中之意,登时有人叫道:“岂有此理,你一个臭道士有什么资格来评价我们!”“你也知道周门武功厉害,只可惜现在想退缩已然迟了。”“莫师哥,狠狠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口无遮拦的牛鼻子。”  莫行风冷笑道:“不好好说话,你瞧已然得罪了这里所有人,本来还想放你一马,但眼下群情汹涌,却是无论如何……”  “废话少说,抓紧时间罢。”周苍打断了他的话。  莫行风说话被他无情打断,怒火噌的一下子窜上来,道:“是你着急寻揍,那可怪不得我。”  周苍道袍拂起,别到腰间,作了一个请的手势。莫行风刚迈击半步,李广抢步而上,道:“莫师哥你押阵,让我先上。”  周苍微微一笑道:“一起上也可认。”李广怒吼道:“放你娘的臭狗屁,对付你,老子一一根手指头就够矣。  ”周苍听他骂娘,双眼一瞪,道:“小子,你已得罪了我。惨了!”李广道:“你也知道惨了吗,可惜这时你便跪下求饶也没有用。”说完纵身而上,一拳兜心口打来。  李广这人不明底细的人都以为他是莽撞粗鲁的人,实际上他是外粗内细,心思比许多人都要缜密。他见得周苍如此有恃无恐,心道怕是有真本事,这一拳看似中宫直进威猛无比,其实并不蕴力道,拳到中途突然收回,右脚同时踢出,踹向对手左膝盖。周苍既然答应退一步也算输,那便升东击西,出其不意攻其下盘。  在万寿塔出事前的周苍非常优秀,又是周家嫡出长子,按常理讲,师兄弟妹该轮番巴结奉承才对,然而事实上完全相反,是除了小进子等少数几个谈得来的师弟经常与他接触,其他的人都与他保持一定距离,见面只打声招呼,谁也没有刻意来接近他讨好他。就连小进子与他亲近,也好像作贼一般小心翼翼,生怕人家会骂他超炎附势。  周苍生性高傲,别人刻意远离,他更不会主动接触,只把时间花在习武上。因此他和李广虽师兄弟多年,对他为人秉性却不熟悉。当李广一拳打来时,说过不用手的他便抬腿反踢,脚长臂短,拳未到脚已至,对方拳头无论如何不会打到自己身上。  李广突然收拳踢腿,实是出乎意料之外,既不能用手,右脚又已踢出,眼  见对方脚底径向左膝踹来,收腿挡格却已然来不及,喀的一声被他踹中。  周苍单脚站立,顿时不稳后仰,危急中右脚勾上对方右脚踝,借力稳住身形,恨他奸诈,加之左膝盖又火辣辣生痛,一时忍不住右腿抬搅,绕李广右腿转起圈来。李广登感一股引力拉着自己往前走,愈来愈接近对手。  待得足够近,周苍粘着李广将脚一抬,高举过顶,李广便整个人被撑至空中,如风车般旋转不停,有点儿类似民间艺人玩杂耍。围观的周门弟子无不目瞪口呆,不说上前施救,便发声叫唤也不会了。  周苍听着李广哇哇大叫的声音,心下偷乐,眼看将他戏弄够了,右脚轻轻一踢,李广打横飞了出去,于半空中旋转多圈落在围观人群之中,李广虽没摔着,落地后却怎么也站不稳,最后索性在地上翻来滚去。  莫行风跳将出来,指着他道:“你是谁,如此戏耍我师弟,真没将周殿帅瞧在眼里吗?”  “你不是很厉害的吗,怎么老要搬出周殿帅来压人呢?”  周苍双目微闭,眯着眼睛看他。  莫行风感受到他眼光中轻视之意,又怒又恨又怕,上不是,不上也不是,好在这时王进气喘吁吁跑出来,叫道:“各位师兄别误会,道长是大夫人请来做法事的,莫要动手。”  莫行风如获大赦,连忙在众师兄惊诧的目光中让了开来,道:“原来是大夫人的贵客,怎么  不早说,险些伤了和气,道长里面请,请!”见师哥忽然转变态度,一帮见风使舵的师弟立时收起脸色,露出灿烂笑容,和颜悦色请周苍入府。  周苍将头抬得老高,挺胸凸肚,大摇大摆跟在小进子身后再次踏进了周府,直看得身后莫行风一行人咬牙切齿,暗暗咒骂。  王进将周苍引到一间偏殿上,常夫人正于殿堂上烧香拜佛,只见她消瘦了不少,两鬓斑白,柳眉紧蹙,脸上更布满了担忧之色。  儿子忽然消失,坊间传言为逃避婚事,惹得皇上连下三道追缉令,喜事一夜间变祸事。祸不单行,丈夫在儿子失踪次日不明不白陷入昏迷,更是雪上加霜,周府虽大,却没有一个能和她说上话,只能每日里向佛祖倾诉,祈祷儿子丈夫平安。  周苍强忍住相认之意,上前拜见问好,常夫人点点头,请他坐下,奉上清茶点心才道:“王道长好,听小进说,你是他堂哥?”  周苍用广东音回答道:“回夫人,是的,小道听周老爷昏睡查不出病因,便自告奋勇前来尝试救治。”  “王道长有心。”常夫人喝了口茶又道:“王道长,听小进说你有办理救醒老爷?”  周苍道:“能不能救醒周老爷,小道不敢将话说死,不过定当尽力而为。请夫人细述老爷病情及起因。”  常夫人道:“将近半个月前,老爷起床后忽感不适,吐了一大滩血后昏迷过去,一直未  能苏醒。其间请来皇宫御医京城名医多名,始终未能找出症状所在。”  “出事前有什么征兆吗?”  “没有,老爷身子一向很好,从无发烧头痛着凉之类小病,这场大病来得十分突兀。”  周苍心下寻思,爹爹没多久前还闭眼大战蓝月天宫圣天使澹台草,刚强勇猛,凛凛不可侵犯,那里像有隐病的样子,我被下毒后他便也犯病,连宫廷御医也查不出病因,实在太可疑,会不会……  想到这里,他心下忽然一震,背上冒出丝丝寒意。  这些日子周苍一有空便想丹田内力失而复得,得而复失的原因,始终未能找到丝毫突破口,现下从父亲的遭遇联想到自己,可以印证甘丹措大师之说,提不起内力根本原因为遭人落毒,与受伤毫无关联。  这股势力不单要取周苍性命,眼下还将毒手伸向他父亲。  常夫人看得他怔住发呆,轻声叫道:“王道长,王道长。”周苍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尴尬笑了一笑道:“刚刚想周大人的事有些走神,不好意思。”  常夫人道:“王道长这样说太客气,请随我来。”  周苍跟着母亲进入东厢房,看到躺在床上的父亲脸如草灰,瘦得比晒干的腊鸭还要少肉,和大战圣天使时神威凛凛的模样相比,简直不是同一个人。  周苍心头宛如刀割般痛楚,慢慢走近,心中暗叫:“爹爹,我回来了。”俯身伸手替父亲把脉,但觉他脉  搏弦滑无力,振率时快时慢,脉像跟自己受伤之后差不多。  “莫非受了重伤?”  自知是多此一问,如果有伤口内患,御医怎可能检查不出来,可他仍然抱着一丝希望。征得常夫人同意后,周苍解开父亲衣裤,小心翼翼全身检查了一遍,连手指骨也摸了一遍,没有发现伤痕断骨。  给父亲穿好衣服,周苍抽出桃木剑挥劈,洒了几把糯米,口中念念有词,在房间内装模作样转了几个圈子,再烧黄纸,随后问道:“常夫人,周大人便是在这间房间晕倒的吗?”常夫人摇头道:“不是,老爷在我二妹房里晕倒的。”  二妹,指的是周中檀的二房罗氏艺芬,弟弟周通的母亲。  “方便过去看看吗?”  常夫人道:“方便。道长稍等,我派人知会二妹。”  那边厢罗艺芬听得消息,立即在房间里相候。  罗艺芬模样标致出众,风姿绰约,绝代风华,虽已有四十,但岁月时光在她身上增添的不是苍老皱纹,而是成熟丰满的魅力。周通俊美相貌正是来自于其母亲的遗传。  周苍恭恭敬敬叫了声:“罗夫人!”罗艺芬双眉紧锁,忧色甚深,“劳烦道长,无论如何须得救醒老爷,酬劳方面好说。”她边微微点头,边用眼睛打量着来者。  这道士看上去三十不到年纪,却长着三络格开显眼的长须,两眼深遂,一进屋,被他锐利眼光扫过,心中突然有一种说不出  的感觉。  周苍道:“贫道尽力而为。”拿着桃木剑和罗盘在房间里四处走动查察,其实事件已发生多日,那还能看出些什么端倪,他装模作样,无非是给母亲和二娘一点儿信心罢了。  和罗艺芬交谈几句,问父亲发病前情形与经过,得不到什么有效的线索,与母亲说的差不多,病发得很突然,没有丝毫佂兆和异常,过程也很短暂。  周苍与她敷衍几句便回东厢房。  周苍道:“常夫人,小道一时之间还找不出大人病灶所在,可容我在府内住上几日,以便我随时为大人诊断?”常夫人道:“王道长对老爷关心,老身求之不得,有什么需要,即管向小进提,老身尽量满足。”当下便让下人安排了一间靠近东厢房的大房,相距不足十丈。  房间内,小进子与他相对而坐,道:“少爷……”  周苍嘘了一声道:“我是你堂哥王大熊,叫熊哥,千万别漏了口,不然不但爹爹救不醒,连你我也会有生命危险。”小进子听他说得如此严重,吓得变了脸色,连忙道:“是,是,大熊哥。”  周苍道:“在府内说话不方便,咱们出去走走罢。”  两人出了周府往东走,大街上人来人往,许多人都在采购年货,好不热闹,周苍却是一点逛街心思也无,边走边问:“小进子,若是周府内有人想杀我,你猜想这人会是谁?”  小进子吓了一跳,“杀你!谁想杀你  ?”周苍道:“我不是让你猜吗,如果有人想弄死我,谁的嫌疑最大?”小进子侧头想了片刻,道:“大熊哥,我实在想不出谁会杀你。”  “你随便说几个人的姓名出来,凶手多半会在其中。”  “我真的想不出。”小进子不愿乱猜,摇头道。  周苍道:“小进子,你别呆头呆脑的好不好,开动一下脑子啊,你想想,这人知道万寿塔上有宝物并能顺利破坏机关偷走,一定是十分熟悉我周府的人。”  小进子点头道:“大熊哥说得对。”  “武功十分高强,能和我爹爹对掌的人有谁?”  小进子啊了一声道:“你说周二爷!?可是当晚他在塔下指挥救火,除非他有分身之术。”  “你确定我二叔当晚在现场出现过?”  “确定,你和老爷入塔没多久,周二爷便来了,彼时万寿塔还未倒塌。”  周苍道:“那么二叔的嫌疑倒可排除。除了二叔,还会有谁身具高明武功呢?”  “大熊哥,除了你其他人的武功都不足一提。你为什么会怀疑到周二爷头上呢?”小进子很不可思议地问道。  长兄为大,周中檀名义上是祖传百花枪周门的第一把手,但由于他还在朝廷供职,任禁军都指挥司,军中事务异常繁重,手头上待处理事务永远没空过,日理万机的他无暇管理家事,因此百花枪一门的大小事务通统交由二弟周方达打理主持,传艺授业事宜基本上亦由  他一人独力承担。  周方达对于周门弟子而言,不但是周府的周二爷,更是授业恩师,弟子见到,通常都会叫一声“师父”。  王进聪明机灵,深受周中檀喜欢,武功方面由他亲自传授,没有受周方达之惠,因此在大少爷面前称其为周二爷。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356章 关二爷 中文中文域名一键直达  周方达外表谦虚文雅,性格上刚正不阿,正气凛然,对待膝下儿女严厉苛责,有错必罚,对待周门弟子却是亲和慈祥,爱护有加,门内一众弟子自上至下对他十分尊敬爱戴。亦师亦父亦友。因此当周苍说谋杀的人有可能是周方达时,小进子当即表现出十分匪夷所思的神情。  两人不知不觉走到东城的鲤跃酒楼,周苍拉着小进子进去点了些酒菜,吃喝起来。吃了一半,周苍道:“小进子,我怀疑府中有人杀我,并不是我多心,无端起疑,并且我爹爹昏迷不醒,与我的突然出现似乎有些相干。”小进子问道:“大熊哥,你把心中疑点及根据都说出来,让小弟给你参详参详,我身在门下多时,或许有与你不同的视角观点。”  周苍点点头,把自已受伤后内力丧失,过一段时间内力无缘无故又跑回来,而后再次丢失,跟着被人跟踪暗杀等事简单说了一遍。小进子早已知晓大半,听他说完,沉吟半晌道:“大熊哥,这其中确实是大有可疑之处,按常理来说,一个人就算伤得更重,苦练多年的内力最多不纯或所剩无几,决不可能失去内力甚至于连丹田也没有,江湖上也从来没有听说过能化人内力毁人丹田的武功,因此我也猜测你内力丧失,应该与受伤没有关系。”  “连你也这么想哪,我怀疑自已是被人下了秘药,以致丹田与经络失去联  系,后来药效过去,丹田回归正常,那人见状又给我下大剂量毒药,紧接着找杀手在外面干掉我。小进子你想想我说的这个可能性大不大?”  “能够在你饮食之中神不知鬼不觉下药的人,必然是咱们周门里头的人,只是这人会是谁,谁会视你会眼中钉,非杀你不可?”小进子说说边皱起眉头,显然他认为推测很有道理。  “还有哪,小进子,你想一想,我爹爹大战蓝月天宫圣天使时,可是多么的威风,多么雄健!一个练武之人,特别是江湖上一流的好手,怎么可能说病就病,说昏迷就昏迷?我爹爹眼下这种情况,无非由两个原因引起,一是走火入魔,二是被人暗算,可我问过二娘,事发前爹爹处理完公务便上床睡觉,并没有练气打坐什么的,走火入魔的可能性不大,那么便只剩下遭人暗算一种可能。”  小进子听得频频点头,道:“大熊哥分析得很有道理,想不到我周门表面上看起平静如镜湖水,内里其实是暗藏漩涡,步步惊心。”  周苍喝了一杯酒,左右看了一眼,又低声道:“小进子,你想过未有,我爹爹为什么在这个节骨眼上犯病昏迷?”小进子一怔道:“难道周老爷晕迷的时间也有可疑之处?”  周苍拍了拍他的脑袋,道:“你动一下你那榆木脑子行不行,还想你替我分析案情寻找线索呢。”小进子讪讪笑道:“大熊  哥,如果我脑子好使,周二爷就不会不要我了。”  “小进子,你想想,我爹爹迟不发病,早不发病,偏偏在我忽然消失之后,这不是大有可疑之处吗?”  “难道暗藏在门内的敌人一不做二不休想除去你们父子?”小进子抬头想了想道。  “你觉得这个可能性大不大?”  “有吧,不过咱们周门可是一团和气啊,怎看也不像咱们所推想的那般勾心斗角,暗藏涌流。”  “你也会说看起来不像而已。小进子,如果我推测正确,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办?”  小进子敲了敲脑袋瓜子道:“大熊哥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周苍轻轻叹了一口气道:“小进子,要你替我出注意可真是痴心妄想,这样罢,你回到府中好生给我留意,看看能不能发现些什么蛛丝马迹。”  两人吃饱喝足,出门离开,突然街头传来一阵阵喧哗吵杂之声,随即一片混乱,有一群人奔将过来,在后追赶的是一小队官兵,  “别让他们逃了,快抓住他们,人人有赏。”官兵中有人喝道。  周苍见这些被追捕的人各种打扮都有,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皆不是江湖中人,跑得也不快,那比得上身后精锐追兵,片刻便被追上堵截,眼见难逃,奔跑的众人纷纷大声叫唤:  “我们不是什么反贼,我们只是入京做生意的老百姓。”  “救命啊,冤枉啊,我只是个卖山货的生意人,没偷没抢,干什么抓  我们啊。”  “爹爹,爹爹,你怎么了,快起来逃啊。”  追捕的官兵拳打脚踢,有胆敢反抗的便一顿暴揍,瞬间只余半条命,人群悲嚎不绝。  周苍皱着眉头,看着众人被打伤捆绑,问小进子道:“这是怎么回事?怎地官兵下手如此重?”  “官兵可能在抓拿西夏漏网之鱼。”  “可是这些人明明就是安分守己的普通老百姓哪。”  “发洪水的那几天,不知有多少安份守己的平民百姓忽然发难,打砸抢烧,进攻官衙,无恶不作,后来官军一查,发现全是受西夏势力指使的奸细内应,大熊哥这个你是知道的。”  小进子看少爷脸上有不平之色,连忙拉着周苍的手道:“快回府,千万别多管闲事。”  “王师哥,王师哥。”忽然有人在身后叫王进。  二人一块儿转过头,一骑白马由远而近奔来,须臾间已来到二人身前。马背上坐着一个英气勃勃的俊俏青年军官。王进失声叫道:“二少爷,原来是你!”  来人正是侍卫亲军步军司都虞候、周苍的二弟周通!  一名官兵头目立即上前躬身道:“启禀周将军,可疑犯人已全部拿下,请将军发落。”周通挥了挥手道:“好,干得好,带回去好好审讯,绝不可有一条漏网之鱼。”转头对王进道:“王师哥怎么会在这里?”  王进连忙道:“二少爷,这是我堂哥王大熊,有起死回生的本事,应大夫人之邀前来  为老爷治病,我在这陪他吃饭。”  周通扫了王大熊一眼,道:“哦,这么说王道长可是我周门的贵客了,王师哥,怎带王道长来这种地方吃饭,岂不是简慢之极?”王进道:“二少爷,我们只是随便吃点东西填饱肚子,没想那么多。”周通道:“王道长,王师哥,我请你们去玉皇楼吃饭喝酒。”  周苍连忙压低嗓音道:“多谢二少爷盛情,只是我和小进刚刚吃过,已经吃不下了,要不下次吧。”周通有些遗憾道:“那便不勉强。王道长,我爹爹的病情很古怪,京城里的名医御医都找不出病灶所在,若是道长能医好我爹爹,本将军定有重酬。”  “周大人对小进有情同再造之恩,不用二少爷嘱咐,贫道也自当尽力。”周苍回道。  “有劳王道长。王师哥,那便请你好好招待王道长,有什么要求,即管提出来,师弟都将尽力做到。”说完拱了拱手道:“告辞!”调转马头,扬尘而去。  看着二弟坐在骏马上的矫健英姿,周苍叹了一口气道:“二弟是天生做官的料,怎似我这般得过且过,毫无进取之心。”小进子道:“大熊哥,怎这样说自己,在我眼里,你可是一个豪气万丈,洒脱不羁的大豪客。”  周苍道:“小进子,你懂什么,爹爹恨铁不成钢,便是见我没有争取功名之心,这才对我失望透顶。”王进道:“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  ,大熊哥又何必羡慕。”周苍拍了拍他肩膀道:“你说了那么多话,就这句话最中听,对,中听!哈哈,哈哈。”迈着大步离开。小进子追上道:“大熊哥,你无为而为的精神,才是我辈年轻人的典范。”周苍停下脚步,一脸严肃道:“错了,如果人人都如我这样无为而为,那国家、民族还有什么希望?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才是我们男子汉该有的抱负气质。”  王进瞪大眼黄大口,道:“是,是,大熊哥说得对。”  二人闲逛走至一座大瓦舍(即戏院),瓦舍中搭有许多大棚,以遮蔽风雨。棚内设有七所勾栏,每个勾栏都有戏剧在演出,观者数以千人,喝彩声不时传出。小进子道:“大熊哥,咱们好久没有一同看大戏了,不如进去看上一两出?”周苍道:“爹爹昏迷未醒,我那里还有心情看戏。”小进子道:“大熊哥说得是,那咱们赶紧回去罢。”  周苍点了点头,心想:“我被甘丹措掳掠至京城已有十多天,谢大哥与箫姑娘如果前来找我不着,只怕已然离开,倘若箫姑娘和她师父还在城中,请她们过去诊治爹爹,凭她们对药物药性病理之精研,定能查出爹爹的病因。”  正沉思,忽见得瓦舍门口柱子上贴了一张寻人启示,画上头像与己颇为相似,心念一动,细看文字,字迹娟秀,写道:“寻一青年男子,年二十四五,  有知其行踪者,请移步至龙门客栈相告掌柜,必有重酬。”  周苍又惊又喜,喜的是箫冰冰果然来京城寻他,惊的是,城中官府探子眼线密布,定已留意此启示,只怕她这时已被监控甚至控制起来。  他对王进道:“小进子,你先回府中给我多加留意,务必小心谨慎,勿露马脚,不然有性命之忧。”王进子抬眼看了一下启示,低声道:“这些沿街张贴的寻人启示怎么办?”周苍道:“我看贴了起码已有三四天以上,别管它。”王进子点点头,即时回府。  待得王进离开,周苍撕下寻人启示袋好,寻思:“我一身装束太过惹眼,道士身份还须留着出入周府用,不能轻易暴露。”眼珠一转便有了计较,闪身溜进瓦舍里左翻右掀,拿了一套关公戏服换上,将道士服藏在袍下,出门后捧了一把雪擦在脸上,使劲搓揉,将脸搓得如猴子屁股般红,又把头发弄得乱糟糟的披于肩上,再在地下打几个滚。  骤眼一看,还真让人以为是个乱捡衣服穿的武疯子。路上周苍再买了一壶酒,边喝边寻去龙门客栈。  龙门客栈是京城最出名的客栈之一,周苍不费吹灰之力便寻至,他前后左右转了一圈,不觉有异才步进客栈大门,店内客人、掌柜、伙计等不由得都将眼光聚于他身,他视而不见,满身酒气走到柜台前,对着掌柜颠三倒四、含糊不清表述,加上  双手双腿比划,终于开了一间房间住下。  店小二进房送水时,周苍拿出一绽银子在手上抛了抛,对小二道:“小哥,有几个问题想问问你。”店小二见钱眼开,也顾不得多想,笑得如烫熟的狗头,见牙不见唇,道:“关二爷请问,小人知道的话,必会回答清楚详细。”  周苍从怀中取出寻人启示,问:“上面要找的人找到了吗?”店小二摇摇头道:“据我所知,还未找到。”  “找这个青年的人是谁?”  店小二低声道:“关二哥,那是个十分漂亮的年轻女子,如雪莲花一般漂亮,我从来没有见个这等国色天香的女子,身如柳杨枝……”  “她也住在这间客栈吗,身边还有谁?”周苍打断小二眉飞色舞的形容。  “嗯,她在本店开了间房,二楼走廊尽头的那一间上房,她就一个人,孤孤单单的看起来很寂寞的样子,关二哥莫非想要……”  “胡扯,该说的说,不该问的别问。”  店小二忙道:“是,是,关二哥还有什么要知晓的?”周苍问:“她什么时候来的这里投宿?”  “八天前,八天前她住进来,不过晚上都不在这儿过夜,也不知她去那户皇孙国公家留宿,唉,不知谁有此艳福。”  “哦?”周苍心下奇怪,压低声音问道:“她住进来后,小二哥你可觉得客栈内外有没有异常之处?”  “异常?没什么异常哪,要说异常,那就是有些  地痞流氓聚在店外等仙女出门。”  “那女子现下在不在房间里?”  “在的,在的,关二哥莫非想去拜访?”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357章 苍天芸意之天地同心剑 中文中文域名一键直达  周苍将银子放回怀中,道:“你太多嘴了,这绽银子收回。”店小二立即愁眉苦脸道:“大爷,我见这绽银子重,这才多说点嘛,这也有错!”周苍取了一小块碎银出来给他,道:“再多嘴多说,连这块也没有,换成十个铜板。”店小二忙不迭捂上嘴,倒退出房,生怕控制不住自己。  周苍静坐一会,出门来到大堂径上二楼,往走廊尽头行去,突然最里一间房的房门打开,走出一名年轻女子。  周苍张口正想叫:“冰冰。”骤然发现那女子并不是箫冰冰,连忙闭口,停在一间客房门前,低头伸手入怀装作拿钥匙开门。女子缓缓走近,瞧一个邋遢戏子停得忽然,摸了良久也不见掏出钥匙,经过时略微一顿。  便在这一瞥间,周苍已然认出这名女子是丁秋芸。一颗心立时怦怦乱跳,乱成一团:“原来是她,原来是她!”  “弟妹怎么会在街上贴寻人启示找我?会不会是……”他不敢往下想,当丁秋芸在背后经过,香风拂来,胡思乱想的周苍脱口便想叫一声“秋芸”,但最后终于死死忍住。  忽然青光闪动,丁秋芸刚走至楼梯口,一柄长剑迎面刺来,她临危不乱,侧身急避,堪堪闪开长剑之时,腰间长剑已然抽出还击,当当当声音响起,与来犯之敌人交战起来。  狭窄走廊内,两柄长剑连相交碰,速度都是极快。周苍视线被阻,看不清偷袭丁秋芸的人是谁,只能看出对方是个瘦弱的青年男子。两人互有攻守,拼得好不激烈。  突然之间,偷袭的书生抽身后退,从走廊的窗户跃出去,纵身上了对面屋顶。丁秋芸叫道:“那里走!”跃身追出,飞身上得屋顶,长剑直指敌人身后。那书生转身迎击,两人又在龙门客栈的屋顶上乒乒乓乓斗将起来。  丁秋芸剑法精妙,出手又极快,突然一剑将书生的帽子挑掉,露出了满头乌黑秀发。  “是箫姑娘!”  周苍轻功不佳,上不了屋顶,只能在大街上抬头观看,待看清偷袭刺客相貌,忍不住惊叫出声,一颗心怦怦乱跳。  箫冰冰怎么会跟丁秋芸斗起来?原来谢霆、岳海青、陈孤芳、箫冰冰四人处理完畔湖弯的敌人后,便一同赶至汴梁寻周苍,然而那时周苍与甘丹措一起尚未入城,任他们如何仔细找几天也找不到他的丝毫踪迹,反而引起朝廷的注意。十多天前,四人分成两拔人暗中寻找(期间谢霆的伤势得陈孤芳尽力医治已然全愈,遭遇另有交待)。  而后陈孤芳记挂先师秘本《百毒经》,先行南下广州找黄千绘讨要,箫冰冰经苦苦哀求得留下继续寻人。  师父离开后,箫冰冰制作了多份寻人启示,张贴在城内各处繁华地方,由于启示画了傻苍头像,很快吸引大内总管曾远彭及周通等人的注意,但启示上并没留地址,他们始终未能找到箫冰冰,丁秋芸知道此事后,精心设计一个圈套引箫冰冰现身上钩,幸好她心思聪慧,见机得快,逃脱围捕。  随后箫冰冰乔装打扮,于街市打探,见自已的启示被新版寻人启示遮挡,恨恨不已,当下暗中守在龙门客栈外头,前前后后观察了三天,确定屋里头只丁秋芸一人时,便上门寻仇,于是便有刚才的一幕。  丁秋芸长剑急攻几招,斥道:“妖女,你终于自投罗网来了。”箫冰冰娇咤道:“你到底是谁,跟你无怨无仇,为何要暗算本姑娘?”丁秋芸道:“你没必要知道我是谁,识相的便乖乖束手待擒。”箫冰冰冷笑道:“痴心妄想!”  “既然如此,那便别怪我不客气。”  “嘿嘿,就凭你?”  “对付你,姑奶奶一人足矣。”说话间,丁秋芸手中长剑已攻了七八招。箫冰冰还剑速度亦是极快,丝毫不被对方剑技所压。  两个绝色女子在京城最高大的龙门客栈屋顶上比剑,顿时吸引无数行人驻足,仰头注目。但见美人如仙,衣襟飞舞,剑光闪烁,往来交接,斗得煞是精彩。  周苍见得箫冰冰与丁秋芸相斗并没有落下风,心道:“原来箫姑娘还会使剑,不但会使,剑术还十分了得。”  突然间“嗖,嗖”的两声啸响,两支劲箭连珠般从下侧射向箫冰冰,紧接着一阵急促马蹄声响起,一骑马从远处飞奔过来。  这两箭来得十分突然,又快又急,全神贯注应付丁秋芸的箫冰冰陡见长箭射至,全身寒毛倒竖,急忙往后连退数步避开,丁秋芸轻咤一声跃上,长剑似芒,刹时间将敌人笼罩于剑光之内。箫冰冰被逼得连连后退,突然脚下一空,从三层楼高的屋顶摔下。丁秋芸得势不饶人,飞身扑下,于空中剑光连点,刺向敌人。  箫冰冰于空中挥剑格挡连绵而来的攻击,来不及调整身体,仰身硬生生摔下。  下落过程中,突然有人将自己抱住,是强壮有力的臂弯,还有那股熟悉的味道,芳心大喜,轻轻落在地面。  丁秋芸连声呵咤,长剑圈转,剑尖如满天繁星,向着箫冰冰以及抱着她的人急刺而去,去势十分凌厉。  当当当当当,抱着箫冰冰的周苍接过她手中长剑还击,将对方志在必得的攻势一一化解。他知道丁秋芸所学的北斗派剑法以圆转为主,绵密见长,每一招剑法中都隐含黄山松刚劲轻灵之意,与人对敌之时,往往十招中有九招都是是攻势,但每一招都留有余地。他少时与丁秋芸练剑练得纯熟,对她的剑招熟稔无比,但她这时施展出来的,招招成圆,余意不尽,显然已深得她师父剑法的精髓,非当日青春艾少之时可比。  周苍清醒以后从来末提起长剑,但少时剑招剑式练得不少,记起来的剑法随手而出,使得中规中矩,于极平凡的招式之中暗蓄锋芒,深合百花枪周门一派武功‘绵里藏刃’的要诀。周门一派因祖上原因,从不许门人子弟与外人争强好胜,收传弟子只为流传祖上绝技不至失传,学武只是为了健体防身。这“绵里藏刃”诀,便如是暗藏尖刃的一团棉絮。旁人倘若不加触犯,棉絮轻柔温软,于人无忤,但若以手力捏,棉絮中所藏尖刃便刺入手掌;刺入的深浅,并非决于尖刃,而决于手掌上使力的大小。使力小则受伤轻,使力大则受伤重。这武功要诀,本源便出于道家因果报应、业缘自作、善恶有报之意。  丁秋芸的北斗剑法精微奥妙,已获吴开阳真传,周苍不得不耐下心来和她周旋,斗得久了,以往和丁秋芸一起练剑玩耍的情形一幕幕地浮上心头。  这时丁秋芸出招越来越快,周苍瞧着她婀娜美妙的身姿,想起昔日在周府、丁府一同练剑的情景,渐渐的神思恍惚,不由得痴了,眼见她一剑刺到,顺手还了一招。这一招他使得纯熟,想也不想。丁秋芸一怔,低声道:“花开并蒂!”跟着还了一剑,削向周苍额间。周苍也是一呆,低声道:“红尘滚滚。”  他二人适才交换的这两招,是两人在练剑时共创出来剑法,剑法有个浪漫名字叫“苍天芸意之天地同心剑”。‘芸’是丁秋芸,‘苍’是周苍,是二人为见证爱情共同钻研出来的剑术。剑式剑招基本上都是周苍创造出来的,长长有点浪漫的名字是丁秋芸想出来。当时二人武功造诣尚浅,这路剑法中也并没什么厉害的招式,只是二人常常在无人处拆解,练得却十分纯熟。周苍无意间使了一招‘花开并蒂’,丁秋芸便还了一招‘红尘滚滚’。两人原无深意,可是就一招间,丁秋芸已然认出眼前一身酒味的戏子是谁,明白青春美丽的箫冰冰要找的人是自已曾经的未婚夫,酸楚与忌嫉之意同时涌上,刹那间心头又甜又酸又恨。  周苍手上不缓,还了一招‘江日初升’,丁秋芸随手便是一招‘金光乍现’。这套剑法,二人已不知拆过了多少遍,但怕爹爹、叔叔和师父知道后责骂,从不让第三人知晓,此刻却情不自禁,在闹市无数人围观下使了出来。  周围嘘声不断,两人的剑法,既不奥妙,也不精彩,甚至有点拖沓,比屋顶上两位天仙女打斗逊色多了,似乎是既定套路按步就班,可偏偏二人斗得入迷,旁若无人,比戏台上演的关公战秦琼的大戏还要假。  这一接上后,顷刻间便拆了十来招,不但周苍早已回到了昔日练剑的情景之中,连丁秋芸心里,也渐渐忘却了自己此刻是已嫁之身,忘记抓拿箫冰冰的初衷,眼中所见,只是这个心高气傲、武功超群的周大公子,正在和自己试演二人合创的剑法。  马蹄声疾,一匹马冲到跟前。丁秋芸一惊,听得出是丈夫周通赶了来,心中一凛:“我和他如此打法,那可不对。”长剑一圈,自下而上,斜斜撩出一剑,势劲力疾,姿式美妙已极,却是北斗派‘迎客青松’剑法中的一式。  铁骑蹄声传入耳,周苍不用抬头看便知是谁赶来,眼见丁秋芸立即变招,来剑毫不容情,再不像适才使“苍天云意之天地同心剑”那样充满了缠绵之意。他胸口一酸,种种往事,霎时间涌向心头,虽然两人已就无可能,可回忆起两人往昔,仍使得他心口如被重重打了一拳,各种滋味泛上心头!  他舍身救父,落得重伤昏迷的下场,未婚妻不但没有加倍照顾关爱,嫌弃置之不理倒也罢了,反而与别人好上,继而取消婚约,另嫁弟弟,丝毫不理会他的处境和感受。周苍身上受的伤全部加起来,都比不上情伤带来的痛苦多,周门中所有人给他造成的伤害,都不及丁秋芸对他的背叛伤害来得大。他心情不佳,颓废自弃,被人暗算,藏身卢府,只因为曾经的未婚妻婚期渐近,他无法视而不见。  日日借酒消愁,不是因为无法面对现实?酒醒时,他常常劝自已看开点,可是这种想法刚起,一股更加狂野横蛮的念头就会汹涌而来,挤满全部思维,“我为什么要看开,我就偏不看开,我偏不看开!”  她看着自已颓废、消沉、堕落,看着自已沉沦。  这许许多多情景,都是一瞬之间于脑海中闪过,便在此时,丁秋芸长剑已撩至胸前。周苍又气又怒,又恨又痛,再无法忍耐,长剑猛然搅动,铮的一声劲响,将她长剑搅飞上天,高高的飞上天,随即长剑闪电般伸前,刺向丁秋芸的咽喉。  丁秋芸感受到他粗暴的狂野,根本无法闪避,眼睁睁看着那剑尖光芒疾如流星。  看到流星,她都会许愿,许的是什么愿,许的都是同一个愿:“但愿时光可以重来。”但是这次,她许不了,生命中最后一次见的流星,它出现得突然,灭的更突然。  然而长剑没有刺下,停留在她咽喉半寸之外。  丁秋芸神色苦涩,嘴角微微上挑,勉强挤出笑容,露出两颗白如珍珠的牙齿,一动不动站着,双目注视着他。  苦笑道:“还等什么,杀了我!”  周苍没有刺出,也没有收剑,犹如一座石像。  周通奔至大叫道:“手下留情!”跃下马冲了过来。  周苍怔怔看着丁秋芸,最后放下长剑,拖着箫冰冰的手转身离开。  这时候,哐啷一声,搅上天的长剑才落下来。  周通提剑抢上拦阻:“莫走!”,丁秋芸道:“夫君,让他离开。”  “为什么,怎能放了他们走?”  “因为你不是他的对手。”丁秋芸语气冰凉,直戳丈夫心脏。  周通脸上一阵红一阵青,呆在原地,做声不得。  箫冰冰的小手被他强壮有力的手拖着,心中又喜又惊,喜的是终于见到了日思夜想的傻苍,惊的是傻苍与那少妇似乎有一段很悲惨壮烈的往事,关于情爱的故事。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357章 童男热血 两人斗剑时的表情,眉角嘴边的笑意全都落在她眼中,冰雪聪明的她,怎么会看不出两人之间的关系?  周苍前后左右看了看,拖着她从大街闪身进入一条偏僻的窄巷,箫冰冰停下脚步,道:“傻苍!”周苍嘘了一声道:“别说话,他们一定会派官兵大肆搜捕咱们,先跟我来。”箫冰冰点了点头。  周苍在服装店里给箫冰冰买了一身青袍换上,扮作一个白净斯文的小道童,他自己则整理干恢复道士身份。两人走到汴河边一处僻静河堤下。  “傻苍!”  “箫姑娘!”  “你还叫人箫姑娘……”  “啊,是,冰冰!”  “嗯!”  两人双手紧握,四目相对,眼光仿佛能将对方融化进心里。  从极乐圣地里出来,分开近一年,两人终于得相见,双方本来都以为相见时会有说不完的话,可是,在这一刻,两人一句话也不用说,便都能从眼神里互知对方心中的千言万语。  这一刻,无声胜有声。  忽然,箫冰冰两泓如清澈深潭的眼眸里,泛出了两大滴晶莹的泪珠,淌过雪白的脸庞,落在雪上。  “冰冰,你怎么哭了?”周苍伸手替她擦去脸庞上的泪珠。  “傻苍,我好担心再也见不到你!呜呜~~”箫冰冰终于忍不住,扑进他怀里哭着。周苍伸手抱着她微微颤动的身躯,轻轻拍箫冰冰后背,温柔说道:“别哭,别哭,现在我们不是终于相见了么。”箫冰冰  伏在他厚实的胸膛上,感受着他的心跳,听着他温柔的话语,柔情百结,一颗心仿佛融化进蜜糖里,感觉这一年的苦苦找寻,这一年所受的煎熬,这一年无数个失眠的夜晚,都是值得的。  ……  天空飘起纷纷扬扬的小雪,两人行上河堤。箫冰冰女扮男装,扮作周苍的师弟,从后门进入周府,王进见他回来,很是高兴,见了他身后的箫冰冰,也没有多问,只是拿多一套被褥进房。  安顿好,周苍立即请示常夫人,说请了自己精通医术的师弟过来替周老爷诊断,常夫人立即请他三人入房。  回来之前,周苍已将自己身世毫无保留告诉了箫冰冰。  箫冰冰替周中檀仔细检查了一遍,脸色凝重,将周苍拉到一边,低声道:“周伯伯中了剧毒,时日甚长,毒质已深入腑脏,情况很不容乐观。”周苍吃了一惊道:“中了什么剧毒?”箫冰冰道:“现在还不清楚,不过我知道配制这种毒药的其中一味原料产地在云南贵州一带,十分罕见,要是师父在这里就好了,她定能查知是什么毒药,只要清楚毒药的成分,我便能配制出解药。”周苍道:“那我爹爹有生命危险吗?”  “有,瞧周伯伯现下的情形,可能活不了多少天。”箫冰冰细声说。  周苍心急如焚,低声问:“那怎么办好,那怎么办好?”  箫冰冰瞧着周苍好一会儿,突然说道:“有了,有了  。”周苍这次没心情跟她开玩笑,问道:“想到了什么好办法?”箫冰冰道:“傻苍,你不是服食了七彩虹珠吗,连那天下最厉害的‘黑血毒蝎掌’剧毒掌法也奈何不得你,七彩珠子已然被你被你吸收,全身肌肉血液就是一个大一号的七彩虹珠。”周苍问道:“你意思我的血肉能解毒?”  箫冰冰道:“是啊,你想想长毛怪为什么要饮你的血?”周苍道:“可是我的血将长毛怪与鲛人都毒晕了过去啊。”  “只要适量,有个度,你的血是灵血而非毒血,并且周伯伯已是毒入膏肓,喂他喝下你的血,有以毒攻毒的奇效,最不济应该也能吊一吊命。”  周苍想了想,点头道:“是,眼下没有其它更好的办法,便只冒险试一试。”箫冰冰道:“你放心,周伯伯一定不会更糟的。”  周苍走到母亲身前,恭恭敬敬地道:“常夫人,周大人他撞到肮脏东西,中了邪,须得以我童男阳刚热血灌入他体内,驱走阴邪之气,方能延续他性命。”箫冰冰在一旁一脸嘲笑模样,似乎是在说:“你与那恶妇眉来眼去的,只怕早有奸情,还说自已是童男,真不害羞。”周苍挺心虚的,更没心思与她开玩笑,目不斜视。  常夫人道:“喝道长你的血?”周苍道:“是的,道家修炼方士的血,具有驱邪的作用,比黑狗血还要灵验。”拿自已的血与黑狗血比,世  上除了他,恐怕是没谁了。  常夫人道:“王道长,咱们萍水相逢的让你见血,这怎么好意思?”周苍道:“除魔驱鬼是我道门中人不可逃避的职责,便是献出一条性命也在所不惜,何况区区一点血。”常夫人看着丈夫原本雄壮魁梧身躯瘦成一条竹竿似的,心中如有刀割,眼下没有其它更好的办法,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当即点头。  常夫人清了场,王进立即取过一只瓷碗放在几上,周苍伸出左腕,右手举刀在腕脉上横斩一刀,鲜血泉涌,流入碗中。又命王进取来一盆热水,放下尖刀,右手抓些热水淋在伤口上,使得鲜血不致迅速凝结。片刻间鲜血已注满了大半碗。  碗中鲜血将满,周苍端到周中檀床前,暗暗道:“爹爹,快喝了,血中含有灵药,能治你的病。”一手扶坐起父亲,另一手将碗就在他嘴边,常夫人帮忙捏开丈夫嘴巴,周苍小心翼翼地将鲜血一点点灌入父亲口内。  忙活了小半个时辰,周中檀毫无意识下终于将一碗血喝光。  七彩虹珠功效果然神奇,还未喝完,周中檀灰暗焦黄的脸上有了一丝血色,呼吸也有力不少。常夫人瞧在眼里,又惊又喜,对着周苍便要拜倒。  这个礼可是万万受不起,周苍连忙扶着母亲,道:“常夫人不必如此,我们只是暂时延续了周大人性命,想要真正救醒他,还需时日,不过请你放心,我们  必尽全力。”  瞧得两个素不相识的道士,虽然自称除妖驱魔是义不容辞的职责,但他们对丈夫病情关心程度,确实比府内许多亲属还要紧张上心,常夫人激动无比,禁不住喟然叹气。  这时敲门声传来,有人在外面叫道:“大娘,大娘。”常夫人道:“是盈儿吗,快进来。”  一个娇俏少女悄步走将进来,正是周盈。周盈见了两名道士在房内,不禁一怔,随后向常夫人行礼问好,道:“大娘,我过来瞧瞧爹爹,爹爹身子怎么样?”常夫人道:“你爹爹刚刚喝了这两位高人王道长和箫道长开出的药,脸色已经好了许多,你自己去瞧瞧。”周盈走到床头,瞧见爹爹脸上果然多了一丝血色,再握爹爹的手,已没有往时那般冰冷,不但不冷,还有一丝暖意,禁不住心中大喜,叫道:“爹爹,爹爹,盈儿来瞧你了,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周中檀似乎听到她的声音,左眼皮微微动了一下,周盈更加惊喜,叫道:“大娘,爹爹听到了我叫他,爹爹眼皮动了一下。”常夫人喜道:“真的吗?这太好了,太好了!中檀,中檀,你快快醒来,别让我们为你担心了!”  但周中檀眼皮就只动了那么一下,可不管怎么样,这都是他昏迷后第一次自主动作,可谓巨大进展,期间请了不知多少御医、名医,吃了不知多少珍贵药材、补品,不但没有一点效果  ,反而病情愈来愈重,眼看是不活了,不料王道长的一碗热血既有如此神奇作用,这更坚定常夫人对丈夫撞邪说法的信念。  她喜不自胜,立即命人设下筵席,款待周苍箫冰冰两位高人。  周盈走到周苍身前道:“王道长,是你治疗我爹爹的么,可真是谢谢你啦。”周苍生怕她认出自己,木着脸孔嗡声嗡气道:“是我师弟开的药方,我只是在旁打下手。”周盈转眼瞧向箫冰冰,好一个年轻英俊的道士,五官精致比许多女子还要好看,只是身子太过单薄,少了一些阳刚之气。  见这帅道士也正目不转睛瞧着自己,周盈脸刷地红了,低下头道:“多谢箫道长施以援手,道长医术高明,救得我爹爹一命,请受小女子一拜。”说着盈盈下拜。箫冰冰侧身避开,道:“周小姐不必多礼,贫道随手开药,碰巧有些效果而已。”  周苍与箫冰冰回到房中,箫冰冰关好门窗,低声道:“傻……苍,周伯伯突然中毒昏迷,你认为是谁下的毒手?”周苍道:“我认为府中有内鬼,内鬼隐藏得很深,而且能耐和力量巨大,我不以本来面目示人,为的是挖出幕后黑手,结合我以前在家中生活的经历,我隐约感觉周府被罩于一张巨网之下,府内的每个人,都逃脱不了这张网的束缚。”  “直觉通常是对的,周伯伯病情有好转,呆会儿筵席上吃饭的时候,必然  有重要的人物过来向我们敬酒道谢,你到时可要仔细观察他们,我们把周伯伯治好,其中一定会有人不高兴,虽然他会掩饰得很好,但眼睛是心灵的窗口,多点注意每人眼睛,或许能有什么发现。”  周苍道:“我可不敢盯着他们看,虽然易容相貌改变很大,但黑手定是非常厉害之人,看多了怕被他们认出来。”箫冰冰道:“这倒也是。今日那个女子是谁?厉害着呢,可要多多提防。”  “她是我弟妹丁秋芸,发箭射你、骑马赶过来那军官就是我弟弟周通。”  “你和她是什么关系?”  “关系?她是我弟妹啊。”  “说实话,别磨磨蹭蹭的,咱们的现在的处境可不是太妙。”箫冰冰逼问道。  “绝对是大实话,她就是我弟弟的妻子,关系就这么简单。”周苍指天发誓。  箫冰冰冷笑道:“傻苍,丁秋芸厉害,我箫冰冰却也不笨,你当我一双眼睛是瞎的吗,今日斗剑斗得眉飞色舞,郎情妾意的,你以为我看不出?”  周苍被说得胸中咯血,辩解道:“那有啊,你可别血口喷人。”箫冰冰哼了一声道:“你不说,难道我便猜不出吗,你们之前是一对恋人,可当你失心疯离家出走后,她便移情别恋嫁给了你弟弟,今日你们相见,双方旧情复发,情难自已,若不是她丈夫到来,不知你们的剑舞要跳到什么时候呢!更说不定最后要抱在一块,哼  。”  “你将她想得太好,她在我重伤昏迷期间就已和我弟弟好上,那用等到我失踪!也不知她的心是什么做的,说变就变。”周苍心中暗暗苦笑,口中说道:“你想像力太丰富啦,什么剑舞,我那是在拼命保护你,你竟然说我在跳剑舞,太侮辱人。”箫冰冰不屑道:“你扪心自问,若还有一点良心,你敢说我侮辱你?傻苍你可别忘记了,她可是你的弟妹,千万不可有越礼之举。”  周苍嗯嗯数声,道:“这个我当然知道,冰冰你就放心吧。”  “不是放心不了你,而是放心不下她,我怕她向你施美人计,你便分不清东南西北,置人伦于不顾。”  周苍笑道:“她再美也美不过你,美人计对我不起作用。”  “哼,嬉皮笑脸,没半点正经。傻苍,你说你是她的大伯,为什么她会反着来抓捕我,抓捕你的朋友?”箫冰冰心中一直想不通其中原因。  周苍道:“这也是我路上一直在想的,刚刚不是说吗,我家上空罩着一张大网,有人躲在暗处对付我,对付爹爹。”箫冰冰道:“依我观察几天之所见,他们不但想抓我,还想抓你呢,这又是什么原因?”  “他们还想抓我,你凭什么这么说?”周苍有些意外。  “前几天我见得龙门客栈外头埋伏着许多高手,如单纯对付我,丁秋芸一个人差不多了,潜伏的高手,定不是为我而来。”  “说不定他  们怕你有同伴。”周苍若有所思道。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358章 紫陀蔓萝 箫冰冰道:“看了寻人启示而到客栈寻访,无非两种人,一就是急于寻找你的朋友,二就是你。”  “难道府中对付我的,竟然是我弟弟?”周苍有些不可思议。  “傻苍,咱们来逐一分析,你因逃婚被皇上通缉,并且官府对曾远彭活埋你一事并不清楚,官兵抓捕、追辑你并不奇怪,而曾远彭为掩饰阴谋,也会继续指挥大内高手辑拿,你说是不是?”  “说得对。”  “可你弟弟只是个侍卫新军都虞候,与官军、大内高手并不相干,他们要抓的人,周通不该干涉,更何况你们还是亲兄弟?”  周苍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弟弟帮忙官军抓捕哥哥,这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如果伯伯还清醒的话,我想他定然会阻止周通这么做。”  周苍低呼道:“难道竟然是我弟弟下的毒?”箫冰冰摇了摇头道:“我想你弟弟不至于如此大胆,考虑得也不可能这么周全,他身后应该还有黑手。”  “太过匪夷所思,爹爹一向溺爱二弟,寄以厚望,他不可能加害爹爹的,加害爹爹对他有什么好处,这个可以排除。”  箫冰冰道:“好,我们先不讨论这个,但他夫妻俩下圈套来抓捕咱们,特别是我,这个不假吧。”事实摆在眼前,周苍无话可说,轻轻点了点头。  “他们俩为什么要抓你?”  “他们难道想将我交给圣上治罪?”周苍很不情愿说出这句话。  “这是你  的家事,你比我清楚多了。”  周苍心情十分低落,突然苦笑道:“这也是你的家事啊。”箫冰冰脸上一红,呸了一声道:“才不是呢,这种勾心斗角的豪门,谁嫁进去谁倒霉。”  “难道你反悔了?”  “不要脸,谁答应嫁给你了?”  ……  周中檀病情有所好转的消息,如生了翅膀一样,很快传遍周府。常夫人本来只想在花厅摆上一围小酒席,以酬谢王箫两位道长,不想听得消息的亲属纷纷拥将过来祝贺道谢,常夫人不得已,命人大摆筵席,招待探访的众人。  周苍的二娘罗氏、三娘杨氏、二叔周方达、二婶曾仙雀、表叔黄星陵及一众堂弟妹、表兄妹都过了来,一一向“王道长”敬酒致谢,周苍来者不拒,故箫冰冰则滴酒不漏,暗暗留意众人表情。  周苍害怕丁秋芸回府过来敬酒,又怕相处久了被人认出,再喝得五六杯,酒气涌将上来,将身前的杯筷都拂到了地下。同席的人都道:“王道长醉了。喝杯热茶醒醒酒。”常夫人道:“王道长不胜酒量,小进,你扶王道长回房休息。”  房间内,周苍与箫冰冰简单交谈几句便分别睡去,为避免别人起疑心,周苍睡床上,箫冰冰打地铺。  第二日一早,两人刚刚起床,周盈带着堂妹周汀过来敲门,周苍放故意拖长时间开门,以便箫冰冰收拾好,周盈一进门便道:“王道长,箫道长,早上好。  ”周苍道:“二位小姐早,有什么事吗。”  周盈道:“我带两位道长去吃早饭,哎,两位道长昨晚睡得好吗?”周苍道:“很好,睡得很好。”十二三岁的周汀道:“既然睡得好,那两位道长便在我家多住一段时间可好?”周苍笑道:“我怕治不好周大人的病,要被你们赶出门呢。”周盈道:“两位道长医术精湛,一定能治好我爹爹的病,走,我带你们去吃早饭。”  周苍生怕和周盈相处久了被她认出,便道:“我和师弟先去看看周大人。”  常夫人迎他们进了房,满脸喜色,“盈儿快来瞧,你爹爹又好上了许多,手比咱们的还要暖和,还吃下一大碗瑶柱瘦肉粥呢。王道长,箫道长,你的药血太神奇,可真是谢谢你们了。”周苍点点头,走至床前,见得爹爹灰暗之色减去一分,血色增加一分,心下暗暗诧异:“七彩虹珠功效当真没得说。”箫冰冰替周中檀检查一番,道:“常夫人,周大人身子恢复得不错,只须吃多几次灵血,驱除了腑脏阴邪之气,很快便会醒来。”  常夫人再次谢过。周盈更加高兴,拉着常夫人的手道:“大娘,两位道长医术了得,待他们医好了爹爹的病,我想请他们在府中多住一段时间,我和小汀想跟他们学些医术。”常夫人笑道:“好,好,就是不知两位道长肯不肯收你们?”  吃完早饭,周苍箫冰冰二  人借口要去执药,支开周盈和周汀。  箫冰冰道:“从现在起,咱们务须十分小心,暗中潜藏的敌人见得周伯伯身子好转,可能会再度下毒或对咱们下手。”周苍道:“你怕不怕?”箫冰冰道:“哼哼,谁敢遇恼了本姑娘,我让他们领教领教化仙派使毒的本领。”周苍笑道:“那就全靠箫姑娘罩着我了。”  “他们不动手便罢了,如果他们按奈不住出手,咱们一定要把握好机会,顺藤摸瓜查出幕后黑手。”  “冰冰,有你在身边相助,我觉得此仗必胜。”  两人进了一间大药房,买了几剂调理身子的药,回周府叫仆人煎好,喂给周中檀喝下。  当晚上酉时三刻,周苍和箫冰冰进房探望周中檀,发现他脸色红润,呼吸平稳有力,两人估计明天再喂他喝一碗血,过不了几天便能醒来。  谁知第二日天还未亮,常夫人派人前来,说周大人病情恶化,请两位道长立即过去。周苍吃了一惊,披上衣服匆匆进入东厢房间,只见病床上的爹爹脸色阴暗,手脚冰凉,比初见时更加糟糕。  常夫人急得六神无主,对他俩道,老爷昨晚睡觉前还好好的,自己便放心睡觉,谁知天亮起来发现他病情忽然加重,不知是什么原因。  箫冰冰检查完,说道:“周大人体内阴邪毒质本已排去一大半,眼下又突然增多,更侵入肺腑,难道吃了什么不干净的食物?”常夫人  道:“昨晚你们离去后,老爷没吃过任何东西,连水也未喝过一滴。”  箫冰冰在房间内来回踱步,这就怪了,如果毒药非经口入,那它是怎样进入周伯伯体内?要说敌人施放毒烟毒气,怎地常夫人又没事?房间里若施放过毒烟迷药,屋内物件必然有残留毒质附着,以她鼻子的灵敏度,不用靠近便能嗅出,可以排除施放毒气的可能。  屋外有弟子把守,房子门窗完好,常夫人又从里上了锁,敌人偷偷溜进屋子行凶的可能性也不大,那么敌人到底是怎样下的毒?  箫冰冰百思不得其解,便让周苍再放半碗血给周中檀喝下,先把病情稳住,再慢慢寻思对策。四处打量之时,她眼光落在厢房靠窗的一个插满花枝的花瓶上,走近观察半晌,转身走至床前,按周中檀双手脉息,取出一根银针,分别刺入他右手食指、左脚小趾,拔出银针后放在鼻子下嗅了嗅,点点头。  常夫人心中生出一丝指望,道:“箫道长,我家老爷他是怎么了?”箫冰冰不答,转身又走到花瓶前仔细观察,再点点头,若有所悟,回过头说道:“常夫人,这只花瓶一直摆放在这儿吗?”常夫人道:“是的,箫道长,花瓶有什么问题吗?”  “花瓶没什么问题,这些花,是谁插的?”  “这些插花由我贴身丫鬟牡丹负责打理。”  “请把她叫来,本道有事要问她。”  常夫人点点  头,叫道:“牡丹,进来。”丫鬟牡丹行入厢房,叫道:“夫人。”箫冰冰道:“牡丹,你过来看看,你都插了什么花?”  牡丹细步走近说道:“回禀道长,奴婢在花瓶里插了腊梅、君子兰、风信子和报春花。”箫冰冰从花瓶里抽出两支生了数朵紫色小卉的花枝,问:“这两支是什么花?”牡丹脸上露出迟疑之色,道:“回道长,这花我不认识,不……不是我插上去的。”  箫冰冰哼了一声,将花枝丢在地上,道:“牡丹,你老老实实说,是谁指使你插的这两支紫陀蔓萝?”牡丹脸色大变,颤声道:“夫人,我……我从未见过这种花,不是我插的,请夫人明……鉴。”箫冰冰寒着脸道:“不是你还有谁,说,你是受谁人指使插这两枝花来害周大人?说出来饶你一命。”  牡丹一听,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连连磕头,道:“夫人,冤枉!夫人,奴婢冤枉,奴婢绝不敢有加害老爷之心。”常夫人看向箫冰冰,问:“箫道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箫冰冰道:“这两支紫陀蔓萝,是引发周大人病情恶化的罪魁祸手。”常夫人道:“我与老爷同处一间房,为何我却没有事?”箫冰冰道:“因为紫陀蔓萝它本身没有毒性。”常夫人越听越糊涂,正想再问,箫冰冰道:“常夫人,这牡丹的话可不可信?”常夫人点点头道:“牡丹从八  岁入府就一直跟着我,跟了我十几年,对我忠心耿耿,是我最可信赖之人,她既然说不是她插的,那自是信得过。”  箫冰冰道:“好,那便是自己人。牡丹你站起来说话。”牡丹依言站起来,低着头,不敢看向箫冰冰。  “牡丹,这插花你是什么时候换的?”  “插花每两日换一次,这些花是前日早上换的。”  箫冰冰道:“很好,呆会儿你把这些花儿全换掉,还有,你得守口如瓶,否则你便是暗害老爷的凶手。”牡丹连连点头,道:“是,是,奴婢绝不敢多说半句。”  箫冰冰又道:“夫人,周大人喝了王师哥的灵血,暂时不会有大碍,我和王师哥想在府内走走,看看这儿那里种了这种紫陀蔓萝。”常夫人道:“好。”  两人回入自家房间,箫冰冰道:“傻苍,你可知道伯伯病情恶化的原委?”周苍道:“这还不简单,潜藏在暗处的敌人见我们治好爹爹的病,心有不甘,便将紫陀蔓萝偷偷插在花瓶里,只是不知这本来无毒的紫色小花卉,为何能引得我爹爹病情恶化?”  箫冰冰道:“你听过药物之中‘相生相克’‘相互相成’‘以毒攻毒’这些说法罢,紫陀蔓萝虽然无毒,但它发出的气味,被周伯伯吸入,与原本种在周伯伯体内的毒物相互作用后,生成剧毒物质,致使病情急剧恶化,倘若不是你的灵血具有神奇功效,周伯伯恐怕  已经捱不过昨晚。”周苍惊道:“他们要取我爹爹性命?”箫冰冰道:“是的,他们已经害怕了,已经急不可奈地想除去周伯伯。”  周苍道:“冰冰,适才你说我爹爹体内原本种有毒质,这又是怎么回事?”箫冰冰深思半晌,说道:“周伯伯体内有一种毒质,其实也说不上毒,它在人体内存在并不影响健康,可是一旦与紫陀蔓萝散发出的气味相结合,便产生毒性,侵害腑脏。依我估计,这种毒质,早在四五年前便已种下,已然遍布周伯伯的四肢百骸,深入骨髓,它和紫陀蔓萝一相结合即生出猛烈毒性,无论吃什么药都无法逆转周伯伯身体衰弱进程,普天下,也就你吃下的七彩虹珠对这毒有功效,其它什么天山雪莲、老人参、千年乌首,神奇灵芝等珍贵药材,一点作用都没有。”  周苍道:“你是说我爹爹四五年前便中毒?”箫冰冰道:“不错,藏在暗处的敌人,早已处心积累,可叹周伯伯一直未能警觉,说明这人是周伯伯十分信任的人。”  “那他们为什么在这个时刻动手?”周苍问。  “依我分析,周伯伯迟不昏迷早不昏迷,就在你失踪的第二天,这绝对不是偶然,我猜测他们不想夜长梦多,故先毒死你再铲除周伯伯。”  周苍叹一口气道:“此人深谋远虑,考虑周详,实是个十分可怕之人。”箫冰冰道:“傻苍,敌人厉害  ,咱们也不差,起码已然知道他们暗害周伯伯的途径,只需密切留意,不怕黑手不浮出水面。”  “冰冰,你说得对,只是经过这次后,我们的处境将会更加危险,你要时时留意。”  “有你在身边,我什么也不怕。”说完这句话,箫冰冰的脸儿飞上一片红云。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359章 危险逼近 周苍叫来王进,箫冰冰交给他一张阻挡紫陀蔓萝气味侵袭身体的方子,叫他去外面药铺执药回来,每天一服煎了给周中檀喝。  扔掉紫陀蔓萝,周中檀喝下儿子的灵血,身子又即好转起来。常夫人派下人在府中散布消息,说老爷精神状态很好,能吃下两碗瘦肉粥,很快便能醒转过来。府中有地位的人听得消息,又一窝蜂般的涌去隔窗探望。  下午时分,喝了药的周中檀在床上躺着,丫鬟牡丹趴在桌子上打嗑睡,房间静悄悄的。突然窗外白影一闪,两支紫陀蔓萝飞了进来,无声无息稳稳当当插进靠窗的花瓶之中。那人影插完花后即时若无其事离开。  周箫二人躲在隐秘处看得明白,扔掷花枝的白衣人是个老头儿,只见他从花园深处跳出围墙,往东奔去。白衣老头自以为这一番施为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却不知身后已然跟了两个人。  周苍和箫冰冰跟着老头来到一条偏僻胡同,正想动手,那人往后望了望,闪身进入了一座小院子里。  两人停步不前,周苍道:“咱们进去转一转,看看里头是什么状况。”箫冰冰道:“当然要进去探究,只是不知里头还有什么人,贸然闯进去可不妥当。傻苍,你在外头守着,我悄悄溜进去探一探。”  “为什么是你而不是我?”  “因为你的轻功太差,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箫冰冰在他耳边低声道,顺带还  轻轻吹了一口气。  周苍被她撩得心里痒痒的,轻轻地握着她的手:“你小心一点,有危险立即呼叫。”箫冰冰点点头,挣脱他手,轻轻跳上隔壁房子屋顶,往院子观察一会,双腿一点,纵身跃入小院。  周苍在外头守着,过了好一会儿不见箫冰冰出来,又耐心等一刻钟,仍然没声息,侧耳倾听院内动静,没有丝毫声息,静寂之中隐隐弥漫着一股危险气息。  他再也忍不住,跃上围墙跳进院子,小院里面有一只母鸡带着七八只小鸡在啄食,静悄悄一个人也无,蹑手蹑脚往屋墙边行去,探头从窗缝往里张,屋内阴阴沉沉不像有人,把院中三间屋子探查一遍,并无人迹。一种不详预感升起,飞脚将房门踢开闯进去,叫道:“冰冰,冰冰,你在那里?”叫了几声,却那里有人回答?  周苍把三间屋子细细搜完,没见可疑之处,一颗心怦怦乱跳:“冰冰定是遇到埋伏,我太大意了,怎能让她一人只身犯险,糟糕,糟糕,我与冰冰甫相见便让她为我冒险,周苍啊周苍,以后有得你后悔。”正自懊恼不已,突然想起爹爹来,“糟糕,敌人可能是故意引我们出来,使的是调虎离山之计。”  当下不敢再逗留,急急往周府里奔,路上思忖敌人可能早注意了我们,绝不能再穿道袍入府,于是在小巷顺了一套市井平民衣服换上,撤下伪装,绕了一个圈  子回到周府。这回他从芸园外墙跳进去,边走边藏,心想:“现在绝对不能以任何身份出现在周府之中,不然我在明敌人在暗,定会输得一塌涂地,现下敌在暗我也在暗,还有得一拼。”没敢去找娘亲,娘亲肯定已被密切监控,小进子也不能碰头,想都不用想,他一样会被严密盯防。思忖一会,决定去找妹妹周盈,周盈是性情中人,况且她只是个女孩子,敌人没必要拉拢她,一定是信得过的。  不费什么功夫,便来到妹妹居住之处。  其时周中檀掌掌京城八十万禁军,没有那个不知死活的贼子敢到府里闹事生事,因此守卫并不严密,熟门熟路的周苍悄悄溜进周盈闺房。晚饭过后,周盈回到闺房,拿起针线绣一幅多子多福图。周苍躲在门角后轻声叫道:“三妹,三妹。”周盈一怔,四处张望寻找,问道:“谁啊,是大哥吗?你在那里?”周苍从门后走出来:“是大哥。”  周盈惊喜交集,眼前的人眉毛鼻子,是那样的熟悉,奔上前去叫道:“大哥,你一声不吭去那里了?爹爹在你走后病倒昏睡,到现在也未醒来。”通红的双眼,似要随时流下泪来。  周苍嘘了一声道:“三妹小声点,这些我都知道。”  周盈点点头,鼻子突然一酸道:“大哥,三妹很上记挂你,成天担心你是否遭遇不测。”  周苍心中很是感动,道:“大哥也一样牵  挂着你,三妹你先听我说,咱们家中现乌云密布,酝酿着一场大风暴,你有没有感觉到?”周盈很是愕然,问道:“大哥为何这样说?”周苍知道这个妹妹天真单纯,没有心机,不曾发觉身边异常之处,便将她拉到一边,详详细细把自己经历及家中的诡异之处说了出来,周盈听了,一副无法置信的表情,但大哥说得有板有眼,不信也不行。  周苍又道:“现下爹爹处境危险,家里除了你我谁也信不过,你去跟大娘说明一切及眼下处境,看看能不能把爹爹秘密带到安全地方躲起来。”周盈深知事态严重,道:“好,我现在就去办。”周苍道:“三妹,这事要办得十分隐敝,千万不能让敌人怀疑,不然连你也有生命危险。”  周盈道:“做儿女的,如不能保护父亲安全,便死了也不枉。”周苍心中感动,这个世界上,不止他一人关心父亲,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起码还有冰冰,还有妹妹。  “三妹,你先去通知大娘,我在你房间内等你。”周盈点了点头,出门报讯。  她来到东厢房,先向常夫人请安,看了看病床上的爹爹,脸色比昨日要差,再转头瞧花瓶,果然有两支说不出名字的紫色小花枝,心中更加肯定,把常夫人拉到床边,低声道:“大娘,我有话跟你说,无论听到什么也不要露出惊讶之意,小心隔墙有耳。”常夫人见她神  情凝重,点点头。  周盈简单将事情原委说了出来,常夫人听后心下又惊又喜,但脸色不稍变,也没有多问,以平静语气道:“好,这事我由来安排,你回去叫他小心点,不要相信任何人。”周盈微微点头,离开东厢房。  常夫人立即着手写了一张纸条,叫来牡丹,让她秘密送给表弟黄星陵。黄星陵看后,沉吟半晌,提笔修书一封,让牡丹带回给常夫人。常夫人看了信后,问牡丹:“路上可有人跟着你吗?”牡丹道:“回夫人,奴婢一路上仔细留意,没有人盯着我。”常夫人道:“好,你立即做好准备,咱们去观音庙拜神,祈求观音菩萨保佑老爷早日醒来。”牡丹道:“是。”  半个时辰后,常夫人坐上大轿悄悄出了周府。  过一个多时辰,周盈进房并关上房门,周苍从屏风后走出来问:“三妹,事情办得怎么样?”周盈道:“一切顺利,爹爹和大娘已经出府藏起来,大哥无须担心。大哥有一点我想不明白,二嫂为何设伏诱捕你和你的朋友?”  “因为她想我永远消失。”周苍淡淡地道。  周盈吃了一惊道:“大哥,二嫂曾是你的未婚妻,这几年跟她毫无交集,回来相处也没得罪她,实在想不明白她为何这样做?”周苍道:“这个可就要问她了,娘亲叫你不要相信任何人,想必意有所指。”  “那么害爹爹的人,难道会是她?”  “未  必是她,但跟她肯定脱离不了干系。”  周盈一时无法接受,过了片刻又问:“那么说二哥跟她是一伙?”  周苍很不情愿地点点头,道:“二弟有可能参与其中,不过他们应该都还不是元凶,幕后另有一个大黑手,悄无声息把我师弟掳走,他们还没这本事。”周盈突然扑哧一笑,道:“大哥,你那个到底是师弟还是师妹啊?”周苍嘴角微微扬了扬,没有什么心思和她说笑,道:“她是你的大嫂,姓箫,叠名冰冰。”周盈微微一惊道:“什么,大嫂?你们成婚了吗,那么九公主赵芙怎么办?”  “我与九公主不可能。”周苍思忖良久,终于说出这句话。  “哼,九公主垂青于你,实是咱们周家的无限荣光,你却挑三拣四,不过呢强扭的瓜不甜,你无缘无故消失,所有人都以为你逃婚,在背后指指点点,说什么的都有,皇上更是大发雷霆,气得几晚没睡觉,你们这段姻缘哪,我瞧够悬。”周盈摇摆着脑袋道。  “三妹,我瞧你与九公主很说得来,有机会帮我……”  不等周苍把话说完,周盈连忙摆手,“这个我可帮不了,解铃还须系铃人,你惹下的情债终须由你亲自解决。”  周苍故作生气,“好啊,你不帮我,我让胡师哥不睬你。”周盈脸一红,嗔道:“不睬便不睬,我才懒得理他呢。”  “啊哈,大哥可以抛弃九公主另娶箫姐姐为妻  ,那么与你情投意合的郭姑娘呢,是不是也一并弃如敝履?”周盈忽然想起郭念舟,立即反将一军。  这真是那壶不开提那壶,周苍呆了片刻道:“多事,大哥的姻缘不用你操心。眼下最要紧的是查清暗害爹爹的黑手是谁。”  傍晚,周中檀与常夫人不知所踪的消息传遍整个周府,人人低首交头接耳,来回谈论。  隐晦夜色中,一条黑影从周盈闺房溜了出来,闪闪缩缩窜向周通的住所。一路上没有任何意外,黑影悄悄潜入靠西的小院左右张望,片刻后听得身后传来脚步声,立躲于几株柏杨树后,屏着呼吸。借着来人手中灯笼发出的光芒,周苍看得清楚,那两人分别是弟弟周通和丁秋芸。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屋,关上房门,周通坐在八仙桌旁,道:“冰冰,你说大娘把爹爹带到那里去了,怎么不声不响的也不跟咱们打声招呼,真是奇怪,以前可从来未发生过这样的事。”丁秋芸道:“带到那里去不要紧,要紧的是大娘为什么要把爹爹带走。”  周通没有接话,丁秋芸道:“难道是爹爹已然醒了过来,想出去走走散心?可是为什么不和我们说上一声以免咱们担心?”周通道:“爹爹病重多日,病况一天比一天糟糕,没想到两个江湖骗子随便开了几剂药,便把爹爹从鬼门关前拉了回来,真是神奇。冰冰,你见过他们俩没有?”丁秋芸摇  摇头道:“没有,这事着实透着些古怪,两人刚出现,爹爹与大娘便外出,不知两件事有没有关连?”  “我倒是见过其中一人一面,只是当时公务在身,没有来得及和他细谈。”  “两名道士离开后,爹爹大娘便也离府,直到现在还未有消息,我猜想他们说不定是约好的。”丁秋芸给丈夫倒了一杯茶。  周通愕然:“约好的?”  “事情不可能那么恰巧。”  夫妻俩都知道两名道士是受王进邀请,商量一会,便派人把王进叫来,王进进门向二人问好:“二少爷好,二少夫人好。”丁秋芸让他坐下,倒了一杯茶。  王进心中怔惴,连连道谢。周通向道:“王师兄,我们请你过来,乃是有些事要问你。”王进道:“二少爷请问,王进但有所知,必将悉数奉告。”  丁秋芸道:“王师兄,给咱们爹爹医病的两人,是你请回来的?他们是谁?”王进道:“回少夫人,是我请回来的,一个是我堂哥王大熊,另一个是他师弟萧山,他们俩都是茅山派的弟子。”这些话,周苍早已跟他交待过。  “王师弟,可真多谢你啦,他们俩医术高明,我听说爹爹服了他们开出的药方,脸色和胃口好了许多,我很是佩服感激,只不知他们俩现在那里?”周通问。  王进道:“回二少爷,我今日一日未见到他们,也不知他们去了那里,他们现在未回,相信晚些就会回  来,回来后我立即通知二少爷和二少夫人。”  “他们住在那间客栈?”丁秋芸双眼注视着王进。  王进犹豫了一会道:“堂哥到府门找的我,后来跟他去鲤跃酒楼吃了一顿饭,也不知他们来找我之前是不是住在鲤跃酒楼。”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360章 自古奸情出人命 “不是你找他过来帮爹爹治病的么?”丁秋芸又问。  王进道:“回二少夫人,是的,大夫人记得我堂哥在茅山做道士,知他驱鬼除妖看相医术什么的都有涉猎,便请我写信请他过来。我堂哥还没进府便断定老爷撞了邪魅,他法术也当真厉害,就这样在屋内绕了几圈,口念咒语,当天晚上老爷的病情即有好转。”  “原来是这样。王师哥,我爹爹和大娘去了那里?”周通问道。  王进道:“回二少爷,我不清楚。”  丁秋芸道:“王师哥,是不是你堂哥跟大娘说了什么,不然为何大娘过后带着尚在病中爹爹突然离开周府,这可是数十年来从不曾有过之事。”  王进心中一震,道:“我不清楚,应该没有吧,堂哥受我邀请前来替老爷治病,之前不认识老爷和大夫人,怎可能做出唆使之事?”  王进向来不擅说谎,被他们这样问了几句,脸上开始有点不自然,微微变色,他心中也不确定老爷夫人的离开与周苍是否有关,回答起来显得底气不足。  丁秋芸又看他几眼,道:“王师哥,怎么了,你好像有些害怕样?”  王进嗫懦道“我是有点……担心……”  “担心什么?”周通立即问道。  “担心你们误会,以为老爷夫人失踪之事以我有关。”  “只要王师哥问心无愧,又何必害怕?”丁秋芸站起来推开窗子,一阵冷风刮了进来,望向漆黑的窗外。  王进道:“是,二少夫人说得是。”丁秋芸道:“王师哥回去罢,你堂哥回来后,立即过来通知我们。”王进师道“是,是。”  王进离开后,丁秋芸道:“夫君,我觉得王进甚是可疑,查清爹爹与大娘离家出走原因及住处就落在他身上。”周通道:“夫人说得不错,我派人暗暗盯着他,这小子一向不太听我的话,早就想教训他一顿。”  丁秋芸望着窗外,心想:“王进是他最亲密的人,当然不会对你谄媚奉承,他现在到底藏在那里?那家伙武功比我高得多,看来要请师父出马才治得了。”  周通走到她身后,轻轻抱着细腰,低声道:“秋芸,在想什么?”丁秋芸依在他怀里,道:“夫君,你有没有想过大伯为何不辞而别?”  周通一怔,道:“大哥心爱着郭姑娘放不下,眼看和九公主的婚期将近,逃婚找她去了。”丁秋芸道:“可他走得诡异,房间里一堆呕吐物,怎么解释?”  周通将嘴巴伸至丁秋芸耳边,低声道:“还要怎么解释,酒壮人胆,大哥喝醉后才做了平时不敢做的决定。”  丁秋芸挣脱他的手,走到桌子旁坐下,道:“你希望他回来吗?”周通道:“当然,我们好不容易才一家团圆,只是这回大哥逃婚比起上回越狱逃跑,皇上的态度截然不同,恐怕没那么容易收场。”  “哎,你想得太简单了。”  “秋芸,这是怎么了  ,怎么会突然提起我大哥?”  丁秋芸道:“夫君,你为什么不深入想一想,大娘为什么会带着爹爹突然离开?”  “难道……是我大哥暗中出的主意?”  “有一个问题我想不明白,夫君请替我想一想,倘若大娘与爹爹离家这事出自于大伯的主意,那么他的目的是什么?”  周通瞧着桌上的牛油大烛,沉思一会道:“你意思大哥消失并不为逃婚?”  “夫君,我感觉大伯在咱们家很特殊很微妙,到底是什么原因?”  “秋芸,为什么这样问?难道你怀疑大哥有什么图谋?”  两人你问我,我问你,谁都没有回答对方问题。  二人各怀心思,刹时之间,屋内一片寂静。  躲在窗外偷听的周苍心中暗想,弟妹可真聪明,居然猜出爹娘离家乃出于我授意。从他们话中之意推测,夫妻俩似乎都不知道父亲被人下毒暗害,因此对于爹娘的突然离家想不出其中的缘由。  过了一会,丁秋芸打破沉默开口说话:“夫君,你说爹爹到底是得了什么病,来得这等突然,并且连皇宫里头最高明的大夫也束手无策?”周通道:“那两个道士不是说爹爹撞了邪么,大夫看不好也属正常。”  “你当真相信那鬼神之说?”  “不信也得信,道士作法后,爹爹的病不是立即好了许多么,这你也亲眼见到。”  屋内又是一阵沉默,过了半晌,周通问道:“秋芸,那天龙门客栈的  一对男女是谁?”丁秋芸没有回答,过了良久才道:“我不知道。”  妻子不说,周通没敢多问,道:“我想去鲤跃客栈探一探。”丁秋芸道:“现在吗?”周通道“是,爹爹没有找到,我没有心思睡觉。”  “好,我陪你去,顺便去找找星宿二仙。”丁秋芸站拿上长剑挂在腰间。  两人交谈之中没有提及箫冰冰,似乎并不清楚日间发生的事,周苍心下愈发疑惑,冰冰到底给谁掳了去?本来还想在他们口中探听到箫冰冰消息,眼下却是落空,该怎么办好?  周苍缩身窗户下,怔怔目送着两人离开。  过不知多久,又有脚步声响起,有两人提着灯笼走近。  “他们俩去而复还。”周苍立即窜至杨柏树后藏了起来。  不料来人并不是周通和丁秋芸,而是二娘罗艺芬和一名贴身丫鬟,罗艺芬走到门前边拍门边叫:“通儿,芸儿,你们睡了吗?”  叫了好几回没得回应,罗艺芬推门进去,门没锁,屋内烛火明亮,却一个人影也无,在屋内转了一圈,没能找着儿子与儿媳,罗艺芬只好关门离开。  周苍寻思,爹爹在二娘房中犯病,如果冰冰说得对,爹爹发病是因为吸入蔓萝紫陀的香气,那么敌人肯定在二娘房中也放得蔓萝紫陀,可她房间内似乎没有摆插花,如果敌人突兀地放一两支鲜艳夺目的花枝在房间里,二娘怎可能没留意?  难道中间另有隐情?  瞧着两人身影渐渐消失,周苍缓缓从后跟上。  其时夜色已深,家眷仆人大部分已然入睡,府内一片寂静。  后来周苍抢在二人头里,跃上屋顶潜伏。  不一会,罗艺芬回入房间,烛光亮将起来。周苍悄悄揭开瓦片,往屋内张,一眼看尽,屋内确无花瓶插花。  罗艺芬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铜镜发呆。  镜面依旧,镜中人已老。  “对镜理白鬓,珠黄情似云。风动松语声,乍闻似君来。”  罗艺芬轻吟,周苍不敢再看,轻轻合上瓦片正要跳下,突然耳边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当即伏低,向声音来处看,暗夜中一条人影自南而北,足不点地轻飘飘掠近。到了房屋窗下,轻轻敲了五下,两快三慢。  屋内人没丝毫犹豫,窗子呀的一声推开,那条人影倏然钻进窗子里。  周苍心中疑窦突生,这人是谁,这么晚鬼鬼崇崇来二娘房间干什么?深夜相见,定是有不见得光之事,他本不愿多管闲事,但想两人会面说不定牵涉到爹爹中毒之事,便安安静静伏在瓦面上,轻手移动瓦片,露出一条细缝。  探眼瞧去,明亮烛光照影下,赫然发现进入二娘房中的人竟然是二叔周方达!  周苍无比震惊,心中怦怦乱跳,“二叔这么晚了来二娘房里干什么,难道两人之间竟然有奸情?”想到此处,心中又是一震,该不会是他们的奸情被爹爹发现,继而联手谋害吧。  只听得二夫  人罗艺芬道:“二叔,这么晚了,你怎么还过来,有什么要紧事吗?”  周方达左右看了一看道:“嫂子,你怎么还未睡?我经过时见你屋内还有灯光,便想着过来看看你。”罗艺芬道:“谢谢二叔关心,中檀和大姐突然失踪,府内人心不定,我怎么还睡得着,哎,他们两人到底去了那里,二叔,你深夜拜访,被人知道极易引起误会,我也没什么事,你还是及早离开吧。”周方达道:“大哥大嫂失踪,我怕你想不开,过来只为开解疏导你,此事急不来,我陪你说一会话就走。”  罗艺芬嗯了一声道:“二叔,你有没有他们的消息?”周方达道:“暂时还未有,在这么大一个汴梁城,想找到刻意隐藏起来的人,却也不是那么容易,说不定他们已经出了城,这可真头痛。”罗艺芬又嗯了一声道:“二叔,你说老爷常姐他们为什么要躲着我们藏了起来?”  “这还不简单吗,大哥大嫂受两个道士蛊惑,深信府中有鬼,得要另找地方藏起来,不能让鬼魂找到加害,大哥的病情好转精神恢复过来,自会知道闹鬼一说是子虚乌有之事,到时定会回来,嫂子实不用太过担心。”  周苍看在眼里,心中暗想:“两人有什么话白天不可以说,非要在夜深人静时候说,实在令人费解,爹爹被人落毒,难道他们两人竟然有嫌疑。”  一向敬重的二叔,竟  然来到二娘房中,实在出乎意料之外?不过二人以礼相待,没有越轨举动,倒是令人疑惑。  罗艺芬叹了一口气道:“难道府中真有鬼,他感觉到危险便藏了起来?但为什么我们却没事?就单他一人中邪?”周方达道:“不可能,世间怎可能有鬼,别信那两道士说法,骗骗无知之人还可以,这其中必然有什么隐情。”  罗艺芬道:“二叔,我实在有点担心,咱们这样是不对的。你以后不要晚上来找我,让人看见会怎么想。”周方达道:“是的,我过来时没人看见,不会有什么风言风语的。请嫂子不必担心。”  “二叔,咱们不该这样,哎,一步行错难回头!中檀病重这一段时间,我时常暗暗自责对他的关心关怀不够。你我都老了,都已有家室儿女,少年时候的感情该放就放,一直惦记着实属无益,如果放不下,隐藏在心底就好,千万不可表现出来。”  “嫂子你说得对,这事我就听你的,不过眼下咱们就要紧的是找回大哥,诺大周府,没有了大哥,将会乱了套,人心思动。”  周苍心想:“原来二叔二娘曾经在少年时期有过一段爱恋,这么多年过去了,二叔还是放不下二娘,情到底是什么?又不知二叔二娘为何没有结成夫妇,人世间有许多许多的事不以自己之愿发展。”  周苍不由想起丁秋芸,心酸不已,怔怔出了神。可当再凝神  倾听下面说话时,两人之间的话风似乎有些变化,滑向无耻之渊。  “……这事以后再说吧,再且,我们这段感情,岂是我们想放就能放得下,想断就能断得掉的?”  罗艺芬闻言一呆,良久说不出话来。  周方达走至床边的梳妆台,打开一个抽屉,取出两支枯萎的紫色花枝。周苍看得真切,这两支花枝,正便是蔓萝紫陀,导致爹爹发病的罪魁祸首!  周方达轻轻笑道:“艺芬,我送给你的小花儿,到现在也舍不得扔掉。”罗艺芬看着他手中的花枝道:“你送的,我怎么可能舍得扔了。”  “你既然对我情深一片,为什么还要说分开?”周方达边说边将花枝烧毁。  罗艺芬把花抢过来拿在手中:“你这是要干嘛?”周方达脸上露出微笑:“两枝花儿已经枯萎了,留着何用?”  “不要,这是我人生第一次收花,想留下来作记念。”  “可是我怕被哥哥发现,那就……”  罗艺芬从柜子里捧出一只小檀木箱子,打将开来,取出一把金玉首饰,把花枝藏进箱中,道:“这只箱子,中檀从来没有打开来看过。”  罗艺芬如此珍惜自己所送小花,周方达心中甚是感动,搂着她的腰在耳边低声道:“你要是喜欢,我以后天天送花给你好不好?”罗艺芬道:“你说话可要算数。”  “一定!”  罗艺芬轻闭双眼,全身软弱无力,微微点了点头。  这样过了一会  ,罗艺芬突然道:“方达,我感觉很对不起中檀,咱们这样对他,你不觉得心中有愧吗?”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361章 金兔无罪 怀兔何罪 “有愧,当然有愧,可是,咱们青梅竹马,真心相爱,大哥插手我婚姻,强迫我娶了你曾姐,实是心不甘情不愿,一切不幸都是他造成的,要是知道我和你的事,他肯定不敢怪咱们的,你就放心好了。”  “是吗,你要是真的关心我,怎么这么长时间不来看我?”  “艺芬,你以为我不想吗?只是大哥病了后,我肩上的担子重了许多,忙得焦头烂额,好不容易今晚有点时间,这不立即来看你了吗?”  “二叔,你总是借口多多……”  周苍在屋顶忽然听到两人不知羞耻的话语,看到花枝,不由大吃一惊,气得肺都要炸开来,这两个人模狗样的东西,平日里装得比观音和如来佛祖还要正派凛然,让人一见生敬畏之心,那知暗地里却是干着猪狗不如的龌龊事,二叔周方达罔顾兄弟情义越出伦理道德,不但不愧疚收手,竟然还得寸进尺连大哥也加害,简直是禽兽行为!  周苍真想跳下去一刀一个,但想箫冰冰还落在他们手中,也不知幕后还有没有什么人,千万不可打草惊蛇,当下强行忍住,又不敢贸然离开,悄悄藏于屋顶上。  周方达与罗艺芬说了一会情话,便要离开,罗艺芬道:“怎么就要走了?再多坐一会罢。”周方达温声道:“现下我得出去找寻大哥的下落,一天没找到,我心中便一天不得安宁。”罗艺芬嗯了一声道:“我倒宁愿你找不着他呢。”周方达低低一笑,道:“艺芬,你的心思我怎会不明白,请你放心,方达给你许下的诺言,定会一一实现。”  过了好一会,周方达这才离开。  周苍悄悄跟在周方达身后,尾随回到住处。他不敢靠得太近,伏在三四丈远的假山上,等待二叔再次出门。岂知这一等就是一个多时辰,正烦躁之间,院外一个人走过来,到得近处,周苍看见白衣白袍,正便是弟弟周通。  这么晚了,他还来找二叔干什么,难道他也有分参与谋杀爹爹?周苍见弟弟深夜到访,愈来愈心慌。  周通在门外低声叫道:“二叔,二叔。”  不一会儿房门打开,周通向后望了望,闪身进屋。  过了小半个时辰,周通离开二叔家,然他并不是回自己住房,而是从后门出府。  周通在空寂的大街上穿行,疾步如风,不一会进入汴河边上一处隐蔽院落里。尾随的周苍爬上近旁一株高树,扔几根干枝进院中,发现并无埋伏,这才潜将进去,悄悄溜到透出灯光的大厅窗下,竖起耳朵倾听屋内动静。  “痴心妄想!”刚伏下,厅内便传出一声箫冰冰的高声怒斥。  周苍又惊又喜,暗道:“不枉费我一晚不睡。”  “痴心妄想?哈哈,上一次你也说过这句话,现在不已应验了吗?”是丁秋芸的声音,“快老实交待,你那所谓的王师兄在那里?”  “怎么,周少夫人,是不是忘不了他呀?”  “你说什么?”周通蓦然一惊问道。  “周二公子,你还不知道吗?我王师兄是你夫人的老情人哪,要不然那天她怎会放他走?并且还阻止你去拦他?”  周通看向夫人,丁秋芸一张俏脸冰冷,没有丝毫解释的意思,冷冷道:“你不说,那么不要怪我将你一张如画的脸划得比花脸猫还要花。”  周苍吃一惊,不顾危险探头从窗缝往里张,窗缝狭窄,刚好见得箫冰冰被绑于椅子上,周通与丁秋芸站在她身旁,丁秋芸手中握着一柄匕首在箫冰冰面前晃动。屋内其它的地方看不到,不知里头还有什么人。  箫冰冰脸上不露出丝毫惧色,说道:“周少夫人,他如知道你是这样一人,还会不会对你念念不忘呢?”  周通再也忍不住,问道:“你说的他到底是谁?”  箫冰冰看着周通,笑了一笑道:“周二公子,你夫人的老情人,还能有谁,还用我亲口说出来吗?”周通一张俊脸突然变得煞白,道:“难道是……是我大哥?”眼光落在丁秋芸身上。  丁秋芸点点头道:“不错,你在鲤跃酒楼见到的道士及龙门客栈见到的穿戏服的酒鬼便是你大哥。”周通大吃一惊道:“竟然真的是大哥,他在那里?”语气中夹带着一丝惶意。  “他在那里,嘿嘿,他就在你们的身后看着你。”箫冰冰冷笑道。  周通和丁秋芸明知她在胡说,却还是忍不住往身后看了一看,见得身后没人,这才安下心来。丁秋芸道:“落在我手中还如此嚣张,看我如何将你划成大花脸,你想想他还会不会喜欢你这个丑八怪。”  箫冰冰道:“周二公子,你瞧瞧你娶的老婆是个怎么样的人,明明嫁了你,却对大伯念念不忘,她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哪,你可要小心些。”  “放屁!”丁秋芸骂道,寒光一闪,手中匕首便往箫冰冰脸上划去,突然间当的一响,屋外掷进一件物事,将匕首撞了开去。在此同时,屋子窗户震破,一人飞身而入。左手探出抢了丁秋芸手中匕首,回过左臂,护住了箫冰冰,伸出右掌,和屋中飞扑过来的人对了一掌,各自退开了三步。屋内众人看清那人时,正是那自称茅山道士的王大熊。  他这一下如同飞将军从天而降,谁都大吃一惊,即令是厅中与他对了一掌的灰衣老者,武林中一等一的高手,事先竟也没丝毫警觉。灰衣老者听得窗户破裂,即便抢过来护住丁秋芸,和周苍拚了一掌,竟然立足不定,退开三步,待要提气再上,刹那间全身燥热不堪,宛似身入熔炉。  周苍左手一挥,斩断箫冰冰身上绑缚的绳索。  箫冰冰眼见大祸临头,不料竟会有人突然出手相救。她被周苍搂在胸前,碰到他宽广坚实的胸膛,又闻到一股浓烈的男子气息,又惊又喜,一刹那间身子软软的几欲晕去。要知周苍以神力和摘星子的夺魂掌相抗,全身体气鼓荡而出。箫冰冰伏在他怀里,心中只觉得无比的欢喜,四周敌人如在此刻千刀万剑同时斩下,她也死得无悔。  厅内众人变起仓卒,初时微见慌乱,但随即瞧出闯进屋来只有一名敌人,当下立即堵死了各处门户,静候摘星子发落。  丁秋芸既不惊惧,也不生气,只怔怔的向周苍望了一阵,眼光转到屋角两块金光灿烂之物,原来她伸短剑去划箫冰冰的脸时,周苍掷进一物,撞开她剑锋,那物正是她闺房里被周苍拿走的金兔子。丁秋芸手中短剑锋锐无伦,一碰之下,立时将金兔子剖得身首两半。她竟不顾丈夫在身边,向两半金兔子凝视半晌,说道:“你如此厌恶这只兔子,非要它破损不可么?”周苍见到她眼光中充满了幽怨之意,并非愤怒责怪,好像还带有些凄然之意,心下暗暗冷笑她的虚伪,朗声道:“箫姑娘说得一点不错,我就在你们身后。”  周通仔细看他,认出他是周苍,脱口叫道:“大……哥,大哥,你回来为什么不与我们相见?”周苍点点头道:“二弟,眼下事情比较复杂,一时说不清,咱兄弟的事,以后再说。”周通问道:“大哥,什么……”  丁秋芸叹了口气,道:“我不知箫姑娘是你……是你的好朋友,否则也不会这般对她。原来你们……”说着将头转了开去。周苍懒得揭穿她的虚伪,道:“箫姑娘她那里得罪了你们,为了寻我,竟然要划花她的脸,破她的相?”  丁秋芸又转头向地下那两半截金兔望了一眼,没说一句话,可是眼光神色之中,却似已说了千言万语。箫冰冰心头一惊:“这个妇人竟然不将身边丈夫放在眼里在,如此明显表露,对傻苍显是十分爱恋,莫非……”  周苍虽不似这两个女子细腻周至,但丁秋芸的神色他也读懂了一些,心下不禁犯了迷糊,如果丁秋芸对我尚有一丝丝情义,又为什么要千方百计抓我害我?  丁秋芸心情复杂,道:“爹爹和大娘在那里?你把他们交出来罢。”  周苍道:“爹娘已然出城藏好,我也不知道他们在那里。”周通问:“大哥,爹爹和大娘为什么要藏起来,有什么危险么?”周苍眼光落在弟弟苍白无辜的脸上,道:“二弟,府中闹鬼,他们若还留在府中,必然有生命危险,等大哥将恶鬼除去,爹娘定然会回来。”  丁秋芸神色突变,道:“装神弄鬼,唯恐天下不乱。”  周苍早习惯她的善变,也不说话,只是哼了一声,冷冷向屋内众人扫视一眼,说道:“各位,如没有什么事,我们便告辞了!”说着携住箫冰冰的手,转身欲出。  丁秋芸森然道:“你自己要去,我也不留。但你想把箫姑娘也带了去,竟不来问我一声,你当我是甚么人了?”周苍寒着脸道:“弟妹,你早知箫姑娘是大伯的朋友,你为难她,便是为难大伯。”丁秋芸不答,对摘星子道:“星宿二爷,这人浑没将咱们瞧在眼内呐。”  灰衣老者踏上一步,说道:“周大公子,你说来便来,说去便去,要救人便救人,教我们这伙人的老脸往哪里搁去?你不留下一手绝技,兄弟们难以心服。”  周苍嘿嘿冷笑道:“你是谁?”灰衣老者道:“摘星子。”指着屋内另一白衣老者:“我师弟弋射宿。”  周苍道:“没听说过。二位若要领教,随时奉陪。”摘星子道:“择日不如撞日,周大公子,听说你打败了蓝月天宫圣人使,年纪轻轻便有这样高的成就,真不简单哪。”  眼前这人,定与二叔周方达一伙,暗害爹爹的罪槐祸手之一,只见他六十岁年纪,尖嘴削腮,脸色黄扑扑地,双眼发光,颇有悍卒之态。  周苍喝道:“废话少说,看剑!”嗤的一声,手中短剑便向摘星子刺了过去。摘星子斜退一步避开,右掌拍出。周苍大喝一声,挥掌迎上,呯的一声响,两人各退一步。周苍全然运不起丹田内息,但他一身神力在与敌人对掌时完全不处下风。  周苍以短剑作刀,施展出屠龙诀中的屠龙刀法,横挥直刺,凌厉无比,逼得对手无法靠近。摘星子重压下抢过桌上长笛作兵刃,可过不了十招便被短剑斩断,连无名指也被斩去一小截,挥动中鲜血洒了一圈。  屋中另一白衣老人弋射宿一直站在厅里没有说话,见得师哥摘星子不敌,抢上前来,向他击出一记夺魄掌。周苍右手短剑仍是刺向摘星子,左掌从右臂下穿过,还了弋射宿一掌。这是神力对真力相碰,中间实无闪避取巧的余地。砰的一声响,周苍身子晃一晃,弋射宿却退后两步。  弋射宿自认内力比师兄摘星子还要强上一些,但自己一掌击出,敌人只晃身,而自己却被震退两步,右臂一阵酸软,心下既震惊又迷茫,这是怎么回事?他那里知道周苍左手肩髎穴存储了青海甘丹措大师两三成内力,神力加上内力一齐激发,又岂是他所能敌的?  摘星子与弋射宿连声呼喝,四掌如漫天雪花,在不大的空间内,绕着周苍四周击打。周苍沉着应战,默念《刀心》上使刀窍门,以屠龙刀法展开反击,并且时不时的左手拍出一掌,与二人手掌相交,打得他们胸闷气促。  经甘丹措提点后周苍信心大增,手脚更灵活头脑更清明,只身对敌摘星子、弋射宿师兄弟,丝毫不落于下风。  激战片刻,星宿二仙骇然失色,眼见周苍剑掌击来,不约而同的出手抵御。三人真力相碰,星宿二仙只觉对方剑法诡异难测,左手掌力中一股汹涌澎湃之气汹涌而至,难当难耐。周苍掌发如风,想起爹爹被他们联手迫害,箫冰冰遭他们暗算,对二人毫不留情。六十余招一过,摘星子一张黄脸已胀得通红,眼见对方又是一掌击到,他右掌虚引,意欲化解,左掌却斜刺里重重击出。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362章 无题 见敌人不退不闪,摘星子心底正自高兴,猛然寒光一闪,一柄短剑突兀地出现在手掌之前。  只听得啊的一声惨呼,摘星子这一掌狠狠拍在剑尖上,剑身穿透掌心直至护柄,而周苍打出的一掌也终究无法化开,正中其胸。  摘星子哇的一声,撞在墙上,吐出一口鲜血,脸色红得发紫,身子摇摇欲坠。弋射宿大惊,急忙抢上,拼命挡在师兄身前。  面对弋射宿一个对手,周苍更加轻松,不出五招便划伤他手臂,深可见骨。  星宿二仙乃恒山派的元老,是丁秋芸师父吴开阳的好友,既与北斗七子结为朋友,武功自是不会低,岂料不出七八十招便各自受伤。屋内众人固然尽皆失色,便是箫冰冰也大为诧异。不想一年不到时间,周苍武功竟得进展神速若是。  她又那里知道,分开后周苍先是得到百虎门南北两宗十几位前辈悉心指点,接着长乐散人、丐帮帮主张学荣、北斗派前任掌门秦天枢毫不吝啬传授高深武功理念,又吸取范摇光、甘丹措两位当世绝顶高手内力,舒筋活络,加之对对往事忆起愈多,于武学中的精微奥妙懂得愈多,武艺造诣便渐高。  丁秋芸拍手道:“大伯,少时未见,武功既又增长许多,当真了不起,佩服,佩服。”周苍停下手,冷眼瞧向丁秋芸,一声不吭,随即转头盯着星宿二仙。  星宿二仙空手败阵,简单包扎好伤口,你望我我望你,突然齐声呼啸,双双取出兵刃。摘星子手中拿着一把短柄长口的奇形剪刀,剪口锋利,通体黝黑,不知是何物铸成。弋射宿两只手中各握一柄铁滴子,这对铁滴子柄长二尺,头端连一只碗口大的白球,球上长满两寸许长的铁刺,刺尖发出蓝汪汪的寒光,两柄铁滴子交错封住身前,摆着个只守不攻之势。  周苍道:“本小爷再领教两位兵刃上的功夫,看招。”剑刺摘星子,脚踢弋射宿。星宿二人叫道:“那便让周大公子见识一回。”  丁秋芸认识二仙多年,从未见过他们使用兵刃。这三件兵刃使展开来,但见一团黑气,两道白光,霎时间将周苍困在垓心。周苍右手剑左手掌,情势颇见不利,但他丝毫不惧,存心要试试自己武功,在这两大高手围攻之下,是否能尽力抵敌。  星宿二仙自恃内力深厚,夺魂夺魄双掌是天下绝学,是以一上阵以空手迎敌,岂料百招不到便落败,不得不取出兵刃再斗,二人使兵刃以招数诡异见长,长剪和双铁滴子,每一招都凌厉狠辣,世所罕见。周苍聚精会神,在三件兵刃之间空来插去,攻守自如,只是一时瞧不明白二人兵刃招数的路子,取胜却也不易。幸好摘星子重伤之余,出招已难免窒滞。  丁秋芸可不闲着,见势不利,抽出长剑,手腕一抖挺出,刺向箫冰冰。箫冰冰腰身一摆闪开,双袖飞舞,以一双空手迎战丁秋芸长剑,袖中两条绿练挥得犹如飞龙灵蛇,神出鬼没,与丁秋芸长剑缠斗中,丝毫不落下风。一柔一刚,斗得煞是精彩。  箫冰冰本还有一手使毒好本领,只是今早遭摘星子暗算,所带毒物清空,眼下只能凭真实功夫与敌人硬打硬斗。  丁秋芸急切间未能取胜,叫道:“夫君,还站着干嘛,快上来把蛊惑爹爹的妖女拿下。”  周通看着两拔打斗,一边是妻子和二叔的好友,一边是亲大哥,两边都是至亲,又急又迷茫。他们好像都比自己知道得多,就他迷迷糊糊蒙在鼓里,不知所谓。  战况愈发激烈,很快便会有人受伤,又遭妻子催促,忍不住叫道:“大家住手,大哥、秋芸请住手。”  周苍心中记挂箫冰冰,听得叫声,撇开星宿二仙,抢到箫冰冰身边护着。  丁秋芸停下手中长剑,退后一步。周通道:“大哥,秋芸,你们干什么要动起手来,我不明白,能不能平心静气坐下来说个清楚?”  丁秋芸哼了一声未回答丈夫问话。周苍道:“二弟,其中的事三言两语说不清楚,说了你也不会相信。今晚我只是过来接回朋友,并不想动手伤了咱们兄弟情。”周通道:“大哥,秋芸,你们中间一定有什么误会,大家将事情原委、结怨经过讲出来,探讨一个清楚,双方是一家人,定能消除误会,冰释前嫌。”  丁秋芸道:“误会?大伯居心叵测将爹爹藏起来,这难道是误会,我们请他朋友过来,无非是想让大伯把爹爹送回来。”  周苍还未说话,箫冰冰抢着道:“周少夫人,你少睁眼说瞎话,做的事伤天害理,良心不会痛吗?”  丁秋芸双眼射出寒电,冷冷地道:“再胡说八道,我将你一口牙齿逐个敲下来。”箫冰冰正要还嘴,周苍阻止道:“冰冰,何必与她争那口舌之快。”转头对周通道:“二弟,我让爹爹藏起来,是为了爹爹的好。做哥哥的便是这一句话,你相不相信?”  周通道:“大哥,我相信你。”  丁秋芸哼了一声道:“夫君,你相信大伯,那便是不相信妻子了?”周通道:“秋芸,我怎会不相信你,只是我知道其中有误会,需要大家坦言相告。”丁秋芸眼光扫在他碧玉般的脸,道:“那我让你动手拿下妖女,你是不会听我的了。”  周通道:“秋芸,动手无益于问题解决,只会将事情弄得更糟,更加难以收拾。”  丁秋芸厉了丈夫一眼,神情冷漠从他身边经过,迈出厅子。星宿二仙也即跟在身后出门,周通叫道:“秋芸,秋芸。”看着三人离开,眼光又转向大哥。  周苍道:“二弟还不快去追?爹爹不会有事,应该已经醒了过来,你不用担心。”周通点头道:“大哥,那么爹爹便劳烦你照顾好,处理完要紧之事,即回府与咱们相聚。”周苍道:“我会的。”  周通向大哥点点头,转身追了出去。  周苍拉着箫冰冰缓缓走出院子。两人经短暂分开再重逢,如隔三秋。期间相互挂念心切,更增浓情。  箫冰冰昨日下午跃进刚院子缩身屋檐下,冷不防就被人从后点了穴道,随后带到这座僻静小院,逼问情由,箫冰冰敏锐地感觉到两个老头还不知道他们被跟踪,随便编了个借口来敷衍他们。  然而箫冰冰瞒得过初一瞒不了十五,周通夫妇的深夜拜访揭穿她的谎言,周通立马回府向二叔禀报,周方达听得一名女扮男装装神弄鬼的道士落网,十分高兴,让周通连夜带回去审讯,却不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断了他如意算盘。  也幸好周苍当时在院子外头耐心等待,不急不躁,倘若贸然闯进去,摘星子来一双抓一对,那结局又将大不同。  “现在已然知道暗算周伯父的人是你二叔及星宿二仙,敌人现身,事情那便好办多。”箫冰冰道。  “只是不知三人外还有没有更多同党,最好能将他们一网打尽。”  “你竟然还想将敌人一网打尽,太过不自量力,咱们已然暴露身份,情形很是不妙,先保安全,再图打尽罢。”箫冰冰忍不住打击他。  周苍握着她柔软小手叹道:“冰冰,只要你在我身边,便一人对抗整个世界又怎样,我有信心有动力战胜敌人。”箫冰冰扑哧一笑,道:“我这么厉害吗?难道我没在畔湖弯遇着你,没有来到汴梁,你便会被你弟妹打得一败涂地?”  周苍道:“那当然,所以哪,你以后千万要守在我身边,不能离开我。”箫冰冰脸上微微一红道:“你想得倒美。”过了一会又道:“你这个人喜欢拈花惹草,就算我每天守着你,你受不了诱惑,还是会偷偷溜走的。”  “哎呦,你这样说太冤枉人了,我怎么会是个薄情寡义的人?”  “你不是薄情寡义,你是风流成性,到处留情。”  周苍停下脚步,握紧箫冰冰双手道:“冰冰,我心里只……装着你……没有多……余的位置留……”说话时忽然想起郭念舟,言语竟有些不利索。  箫冰冰却以为他情难自己无语凝噎,抬头看着他,目光中柔情无限,道:“我相信你,可是不相信别的女子,特别是你弟妹,她刚才看你的眼神,情意绵绵,恨不得把你吞进肚子里,我怕你经受不起诱惑,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冰冰,你太小瞧我了,大事大非面前,我心如明镜,决不行差踏错。”  ……  两人商量认为,目前最要紧之事先找到父母亲藏身之处,可能知道具体蔵匿位置的便是妹妹周盈,眼下不可能回府,精明老练的周方达肯定知道他暗害长兄的奸谋已败露,绝不会放过他二人,周府的防范必然严密异常。  两人依偎在河边,任那凉风吹袭。  箫冰冰挨在周苍宽厚肩膀上痴醉,能让自己抛弃师门戒律而不顾倾心之人,注定是一个不平凡的有故事有韵味的男子。  风箫箫兮汴水寒,壮土如山兮伴身旁。  不知不觉,箫冰冰靠着坚实的肩膀睡了过去。  呯呯呯,呯呯呯,御史大夫梁中伦家中大门在晨曦中被敲响。  在房中绣花的梁莹接报说外面有人找,忙放下针线出屋,见来者一男一女都不认识,颇感奇怪。男子满脸笑意,走上对她深深一揖,道:“小人钟皓俊拜见梁小姐。”梁莹一怔,看了他一会惊呼道:“你是钟……钟……周盈姐的哥哥周苍!”  “嘘。”周苍作了个噤声的手势,左右瞧了瞧,小声对她道:“梁小姐,我有事想找我三妹,可又不方便直接联系她,想你是妹妹最要好朋友,特冒昧上门拜访,请你帮忙传声。”  梁莹对周苍无比敬仰,听明来意立即点头答应。约莫过半个时辰,周盈随梁莹进屋,骤然看见笑吟吟的周苍,以为眼花,揉眼看真没认错,欢喜得蹦起来,抓着周苍双手大叫:“大哥,你怎会在梁小姐家中?”  自爹爹病重,周盈已将他视作家中顶梁柱、主心骨,昨晚周苍彻夜未归,她担心得一夜未睡,这时忽在好友家中见到大哥,叫她如何不欢喜?  不等周苍回答,梁莹忙把事情原委说了。周盈眼角余光见到箫冰冰,笑着对她道:“我还说世上怎么有那么俊俏的道士,原来竟是个仙女般的姑娘,怪不得我大哥的魂儿被你勾走,别说我大哥,就连我对你也是魂牵梦萦呢。”  周苍笑道:“三妹你说的这话小心别让胡师兄听到哦。”周盈哼哼道:“我才不像你那般三心两意呢,一会郭姑娘一会仙女姐姐……”  周苍立即石化,周盈眼见不对劲,连忙收口。  箫冰冰却好像没听到,笑道:“盈盈真会说话,我听了你赞美的话很是受用呢。”周盈故作不满,哼了一声道:“你就知道听,也不夸回我。”箫冰冰微笑道:“周盈妹妹又漂亮又可爱,谁能娶到你就有福气了。”周盈嘟了嘟嘴道:“这么敷衍,不过算你啦,谁叫你是我嫂子呢。”转头对周苍道:“大哥,你这么神秘找我有什么要紧事?”  周苍将她拉到一边小声问道:“你知不知道爹爹和大娘去了那?”周盈摇了摇头:“我不知道,表叔或许知道。”黄星陵是周苍母亲的表兄,周盈叫也跟着大哥叫表叔。  “那你马上回去问问表叔,记住千万不要让人看见你和表叔在一起,特别是二嫂和二叔他们。”  “为什么?”  “先不要问,还有,你见过我的事绝对不能泄漏出去,不然会有生命危险。”  周盈吓了一跳:“这么严重?咱们家到底面临着怎样的危险,敌人又是谁?”周苍道:“到时你会知道的,敌人就藏在周府,潜藏于大伙儿中,所以我不便现身。”  周盈若有所思,“好,大哥,你在这儿等我消息。”  等了将近一个时辰,周盈才急匆匆赶回来,“大哥不好了,表叔不知所踪,我在府里到处找寻,没人知道他在那。”  周苍脸色一变,表叔失踪,很大可能是被周方达控制起来,一把拉了箫冰冰的手道:“快走,咱们行踪已败露。”周盈道:“大哥不用慌,小妹过来时,特意留意身后,没有人跟来。”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363章 双狮吼 箫冰冰道:“小妹,你回府中找表叔时定然已被盯上。如果猜得不错,官兵及大内髙手已然在赶过来的路上。”  周盈又是一惊,敌人竟如此神通广大,细思极恐。  周苍道:“一不做二不休,趁敌人兵将还未到达,也为避免连累梁大人,也咱们现在就回府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把表叔救出来,拖下去说不定表叔受不住刑透露爹娘藏身地点,到时悔之晚矣。”箫冰冰虽为女流却比男子更大胆豪迈,当即道:“好,咱们现在出发,将你家闹个天翻地覆。”  周盈不知敌人到底是谁,但见哥哥和未来嫂子豪情万丈,立即追上道:“大哥,大嫂,我也回去帮忙。”周苍道:“妹妹,你现还不能牵涉进去,我们面对的是整个周门子弟,还有大内总管曾远彭及恒山派诸高手,决不是两三个敌人,你回去不但帮不了忙,还要累我们分心照顾,不要回去,也不要呆在这,进宫找九公主,看看事情后续再作打算。”  周苍一番话,令周盈知道事情的严重程度,想了一会点头应承。  周府,守门的弟子眼见两骑马奔近,吆喝着拦下,周苍马鞭虚击喝道:“让开,没看出我是谁吗?”  说来也恰巧,今日当值守大门的正是数日前的卢坚,仍是一般的目中无人,瞄了几眼骂道:“我管你是谁,给我老子滚蛋,不然有你好瞧。”  箫冰冰斥咤道:“睁大你的狗  眼再看清楚。”  美人语寒脸冰,卢坚气势上先输一成,转头细看周苍数眼,见他一身市井打扮,虽蓬头垢脸,可神情凛凛,双眼更有寒星电芒,霸气侧漏,竟与失踪大少爷周苍几分神似,心底没来由害怕,再也不敢逞强,慌忙让开。  “这……这不是大少爷回来么?”有眼尖的弟子失声惊呼。  周苍点点头,策马长驱直入,几个好事弟子跟在马后吃尘,边奔边叫:“大少爷回来了,大少爷回来了!”  片刻之间,周府人人闻讯,放下手头上的事涌了过来。  周箫两人骑着马直奔到二叔周方达住宅外,勒马停住。屋里头的人听得屋外人声杂乱,走将出来。这其中便有摘星子和弋射宿二人。  周苍跃下马,喝道:“摘星子,弋射宿,你们两人果然在这里,叫我二叔出来。”摘星子嘿嘿冷笑道:“好小子,你胆生毛了,竟然还敢回来。”周苍哈哈一笑:“这是我的家,回来还要问你批准么?”  弋射宿阴沉沉地道:“你的家,周苍,你以为这还是你的家?”  “不是我的家,难道是你的家,弋射宿,你是不是老糊涂了?”  弋射宿只斜眼看着他,嘴角微微咧开冷笑,没有接话。  周方达夫人曾仙雀走上几步,道:“是周苍侄儿吗?你二叔不在这里,找他有什么事,不妨对二婶说,二婶可以代为转告。”  周苍躬身道:“二婶,二叔去了那里?”曾  仙雀道:“他刚出去没多久,二婶也不知他去了那。”  “我表叔呢,是不是在里面?”周苍问道。  曾仙雀道:“黄总管没来,不在屋里。”  “不在屋里?不对啊,我听师兄师弟们说,我表叔一大早就被二叔请到屋里喝茶。”  曾仙雀脸色稍变,随即回复正常,微笑道:“不知侄儿听谁说的,我怎么不知道?”箫冰冰道:“你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我瞧你不要自欺欺人了,这儿身后所有弟子伙计都说黄总管进了你的屋一直未有出来。”曾仙雀道:“你是谁?不知姑娘又是听谁说的,你让他们站出来指认指认。”说完眼光在两人身后的众人脸上掠过。众弟子被师母眼光这么一扫,顿时安静下来。  周苍道:“在不在里面,我进去看一看不就得了。”曾仙雀道:“要是黄总管不在里头呢?”周苍道:“如果不在,我再到别处找找。”  “周苍侄儿,我屋门不是你想进就进的。”  “二婶,表叔无故失踪,在府内各处找寻,要求并不算过分,如果心中无愧,又何必惧我们进去搜一搜?”  弋射宿突然插口道:“周苍,你把周大人藏到那里去了,识相的便乖乖交出来。”周苍瞪眼道:“弋射宿,你的秘密以为我不知道,竟然还敢在我面前提我爹爹?”弋射宿哈哈大笑:“这里所有人都知道,自你出现后,周大人无缘无故病倒,而当你假扮道  士回来后,周大人又神秘失踪,你还能怎么抵赖?”  听了他的话,周苍身后的弟子即时有人大声哗然响应。  周苍丝毫不不予理会,道:“你们两人到底是谁,周府的家事,你凭什么过问?”曾仙雀道:“两人都是我师叔,弋师叔质问你将大伯掳掠而去,并不单纯是周府的家事,也是他们朋友之间的事。”  “怪不得,怪不得,原来你们之间竟然有这么一层关系。”说完,周苍径直往厅子里走。  “站住!”摘星子喝道:“谁让你进去了?”  周苍抽出腰间单刀,扬了扬道:“它让我进去。”  摘星子仰头大笑:“周苍,我活了六十年,还从未见过像你这般不知天高地厚的猖狂小子。看剪!”手中长柄剪刀对着周苍头颈剪去。弋射宿见得师兄动手,两柄铁滴子也即向周苍身上招呼。  周苍呼喝道:“来得好!”单刀挥动,当当当三声响,将三件兵刃挡了回去。跟着身影晃动,朝着弋射宿连斩四刀,四刀堪堪斩完,回刀劈削,把从后攻上的摘星子逼得连连后退。  三人第一次交手时,周苍手持短剑施展屠龙刀法,颇感别扭,现下握上单刀,虽不如天地逆刀顺手,威力仍是比昨夜大了许多。  激战中,摘星子呼呼呼三剪,剪尖直戳向周苍眼睛。周苍举左掌运力拍出,将长剪逼开。弋射宿着地滚进,左手血滴子一招“凤抬头”,推向腰间。周  苍侧退一步,单刀斜削,要将他一推之力卸开,但弋射宿这一血滴血力道沉重,是否能够卸开实无把握。忽听得当的一声响,弋射宿右手血滴子后发先至,抢先一步将他单刀荡开,左手血滴子方向不变,迅速逼近。  周苍临危生变,大喝一声,左腿踢出,踢在血滴子杆上,借力翻了一个筋斗退开,落地后摘星子长剪再度刺到。周苍单刀挥出,后发先至,嗤的一声轻响,刀尖割破对方手臂衣袖。  “啊哟!”摘星子吃一惊叫道。  弋射宿双血滴卷到,周苍单刀舞动,当当两声之后紧接着又嗤嗤两声,周苍一刀削下弋射宿一片衣角,另一刀将他的左袖割下来。  周苍单刀盘旋飞舞,把星宿二仙逼得大呼小叫,慢慢有鲜红血滴从白光中散飞出来。  曾仙雀见势不妙,又见箫冰冰紧盯周苍,脸上神情十分关注,当机立断从一名弟子手中接过长剑,轻咤一声,刺向箫冰冰。箫冰冰闪开,长剑圈转,反刺曾仙雀。  曾仙雀年纪比箫冰冰大上一倍有余,但自从嫁了周方达后一直养尊处优,武功早已搁下多年,剑法上的造诣反不如箫冰冰,不出十余招,便让箫冰冰占据上风,险象环生。  众周门弟子见师母落于下风,不等师母呼唤立即抢上来五人,手舞刀剑围攻箫冰冰。在众弟子心中,师母份量可比周苍大少爷的身份重许多。  箫冰冰独自面对六人,并  且上来的个个都是周门精英,一下子便落入危险境地,全靠左手神出鬼没的绸带勉强支撑着。周苍见得箫冰冰情势危殆,撇下星宿二仙,跃将过来,喝道:“快退下,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五名弟子被他这一声呼喝震住,都停下手来。  周苍挡在箫冰冰身前:“如果眼中还有我这个大少爷,那便退到一边去,如果不认我,那也别怪我刀不认人。”五名弟子站在当地你望我,我望你,既不说话,也没有退开。  曾仙雀道:“镜峰、行风,你们还等什么,快拿下他们俩人,难道要看你们师母受辱,等着看师母的笑话?”  周苍、周通、周盈三兄妹武功由父亲周中檀亲自调教,周门其他弟子,基本上都由周方达传授武功,师母的话,份量自非周苍可比,更且自周中檀病倒以后,全府上下都以周方达为尊,俨然当他周府新主人。  各个弟子少年时与周苍已然玩不到一块,刻意远离,对他的畏惧多于尊敬,此刻暂时停手,不是因他周家大少爷身份,实乃被他气势所慑。  听得师母发话,大弟子陈镜峰当即道:“大少爷,我们也是逼不得已,请见谅。师弟们,都给我上啊。”师母和大师兄齐发话,众周门子弟那敢不听,即时三四十人如潮水般涌上,围将过来动手。  周苍喝道:“有敢以下犯上者,别怪我下手不容情。”  众弟子那里管他,冲上来  就是一顿乱刺乱劈。  箫冰冰挥剑急刺,叫道:“周苍,你是怎样当周家大少爷的,怎么一点威严也没有?”周苍悲怆大笑:“我也不知道啊,他们眼中没有我,我眼中也就没有他们。”  无奈笑声中,周苍下手毫无顾忌,手中单刀横砍竖劈,人群中顿时鲜血飞溅,总算他心底还有一丝同门之谊,砍在师兄师弟师姐师妹身上的每一刀都留有余地,他们受伤虽重,却都无生命危险,片刻间十七名同门倒下。  周门众弟子愈斗愈惊,这位咤叱风云的大少爷武功已然比他们高出不知多少,决非靠人多便能欺负得了,眼见同门一个个倒下,当下有人抱头鼠窜,余人一哄而散,远远奔了开去。  摘星子跳上前叫道:“周苍,你竟然能对同门下重手,果然是一个养不熟的野种。”周苍双眼布满血丝,冷冷瞪了他一眼道:“上来受死罢。”  摘星子与弋射宿点了点头,突然间齐声向着周苍、箫冰冰长吼,声音似长眼睛,对二人实施精准打击。  经适才战斗两人知再不出绝技毫无胜算,为此一上来便使出恒山狮子吼。江湖上不少门派都有类似狮子吼这种功夫,但由两人相互配合齐使的狮子吼,除了星宿二仙,天下无第三人会使。  两人一边进攻,一边运气长吼,两道高亢吼声时而互相补充,时而相互重叠,时而各自为战,时而一高一低缠绕,高者入云  ,低者慑神。  周苍、箫冰冰陡听之下,不约而同的身子一震,眼前发黑,天旋地转。箫冰冰立即坐下运气与吼声相抗,周苍无内力可用,耳中轰隆隆的,吼声直钻入心扉,全身肌肉不住抽动,双眼布满血丝,万物都在摇晃。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旁边周门子弟虽不是攻击对象,却也一般遭殃,开始时个个张口结舌,脸现错愕之色,紧接着痛苦难受,宛似全身在受刑,曾仙雀强运气力纵声叫道:“大伙儿快远离啸叫!”捂上双耳,急奔跃开。  周门弟子中武功较高的,尚能勉强挣扎着离去,武功低或是受伤了的,经受不住或高或低、或快或慢的吼声侵扰,七窍流血,纷纷晕死过去。  周苍无内力可抗,也幸好他无内力,运力不受吼声影响,箫冰冰可就惨了,啸声低沉时,气息不畅;啸声高亢,气息于体内乱冲乱撞不受控制,来回煎逼之下,头脑晕眩,摇摇欲倒。  周苍咬着牙,右手单刀挥舞,抽空撕下两块碎布塞进耳里,那震撼人心的吼叫减弱一些。  他猛吸一口气,挥刀急攻受了伤的摘星子,那摘星子伤势未愈,被攻得急了,无法一心二用,只得停下狮子吼,全力抵抗敌人进攻。  恒山派狮子吼,其威力主人来自两人同使,单个人发出的狮子吼,与其他门派的单人狮子吼差距甚远,当周苍逼使摘星子停口,余弋射宿一人吼叫,威  力顿减,已不足为患。  周苍逼停摘星子吼叫,把箫冰冰从死亡边缘救了回来,调理好内息,她伸手擦了一把鼻孔耳朵涌出的鲜血,起身挺剑刺向弋射宿。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363章 挑拨离间 这时局面变成二打二,曾仙雀以及一众周门弟子远远逃离,没人敢靠近过来,别说看不到这里的打斗,便连吼声也不欲听入耳,有的人甚至逃出周府。  周苍不顾弋射宿的威胁,猛攻摘星子,嗤嗤两声传出,摘星子左腿右臂各中一刀。周苍得势毫不留情,单刀直刺向他胸口。  弋射宿见得师兄危殆,奋不顾身抢来,两柄血滴子齐攻周苍要害,杀了我师兄,你也休想活命。  周苍当然不会与他一命换一命,躲开呼啸而来的血滴子,猛地一个转身,单刀径劈弋射宿。弋射宿在周苍与箫冰冰的夹攻下顿时不支,片刻间被周苍斩断左臂,接着箫冰冰长剑刺入他右肋。  正欲要其性命,突然一阵狂野笑声传来,紧接着两件暗器挟带着劲风射至,一枚是飞镖,射向周苍,一枚是袖箭,射向箫冰冰,两枚暗器又准又狠又快,逼得二人各退两步,飞镖袖箭刚落地,两个身影已窜至眼前。  周苍认得来者,一人是二叔周方达,另一人乃大内待卫总管曾远彭。两人的身后,还追着九名身穿劲装的大内待卫。  星宿二仙见来了救星,精神大震,叫道:“方达兄弟,曾大人,你们来得太及时了,快宰了这个小杂种。”周方达点了点头,走上两步对周苍道:“周苍侄儿,你终于肯现身了。”  周苍单刀下指,刀尖上血液一滴滴落在地面上,发出嘀滴响声,“二叔  ,你将大内待卫叫了来,不会是为对付我罢。”  曾远彭道:“周苍狂徒,你悟逆皇命,擅闯皇宫,现官府上下正到处通缉你,人人得而捕之。”  周苍斜睥他道:“曾总管,没料得我未死罢,既然害不死我,那你好日子也到头了。”曾远彭哼了一声道:“血口喷人,本总管与你无冤无仇,缘何要害你?简真荒天下之大谬。”  周方达心情深重,叹一口气道:“周苍侄儿,你为何背信弃义抛弃九公主,害她寻死,犯下难以挽回大错,二叔为保存周门,只能以大局为重,与你划清界限。”  周方达形相魁梧,四肢健长,颌下一丛黑须,双眼炯炯有神,脸上正气凛然,神情中大有恨铁不成钢之意。若不是周苍暗中调查清楚,怎知他是个人前侠义、人后龌龊的伪君子?那一日面对蓝月天宫时表现出来的刚直不阿、牺牲亲眷举动,只怕也是演出来的。  当初蓝月天宫威胁要处死杨红梅时,他竟然让女儿从容赴死,没有丝毫迟疑,这一幕是多么令人热血沸腾,从那以后,不知有多少人对他佩服敬仰、死心塌地?  周苍自打记事以来,身边的亲人、师兄弟姐妹似乎刻意与他保持距离,又他武艺出类拔萃,别人对他大有高山仰止之感,无形中也疏远了关系。不过周苍既不在意,也不主动找人交流谈心,只将时间全部花费在武学的海洋中,教他武功  的人是爹爹周中檀,其他弟子绝大部分都拜周方达座下,为此他和周方达虽然是叔侄关系,交集却不多,相处更少之又少,对他为人如何并不清楚。  那一日面对蓝月天宫步步进逼,正是看到周方达宁愿牺牲儿女也不肯屈服的凛凛正气,周苍大受感动,暗以他为榜样,可此刻看清楚他人面兽心,喟叹见识浅薄,不知观人难观心之理。  “伪君子总能为自己的龌龊找到冠冕堂皇的借囗。”周苍的话有些敷衍,但讽刺之意表露无遗。  箫冰冰道:“昰啊,两位又何必花费心思惺惺作态呢,你们的把戏,我们早已查探得清清楚楚。”  周方达哦了一声道:“不知姑娘查到周某的什么把戏呢?”  说出来怕你脸上挂不住。  周某行得正企得直,何惧中伤诽谤,姑娘不妨直说,让天下人都知道我的丑事,哈哈!”  有师父撑腰,逃离的周门弟子及周家下人不知不觉又围了上来,听得周方达的话,纷纷鼓噪起来。  箫冰冰嗤笑看向周苍,“你二叔自负得很,仿佛平生从未做过亏心事,我开始怀疑你所说是亲眼看到还是凭空捏造出来污蔑你二叔。”  “快说啊,我师父身正不怕影子斜,看看你们能造出什么谣言出来。”一名周门弟子大声叫嚷,众同门齐声附和,骂声嘘声四起。但他们也仅此而已,适才周苍一阵砍削,杀得他们心胆齐寒,站得远远的。  面  对箫冰冰质疑周苍唯有无奈摇头,他也不愿相信事情为真,“欲知真假,你还是当众问问我二叔罢。”  箫冰冰看向周方达,意味深长道:“周二掌门,最近武林中风传,说您与嫂子罗氏有染,为达双宿双栖之愿,暗藏紫陀蔓萝毒害亲兄,这等恶劣行径,该不会是真的吧?”  这话真真石破天惊,近旁周门弟子个个听得无凶错愕,一霎时间骂声嘘声停歇,四周安静得落针可闻。周方达怡然脸色猛地消失,突变阴郁冷酷,两眼射出凶光。一旁的曾远彭见势不妙,大喝道:“周苍,妖狐,还不扔下刀剑,乖乖束手待擒!”  周苍转头盯着曾远彭:“曾总管将我囚困,该不是也出自我二叔的授意罢。”曾远彭冷笑道:“胡说八道,你勾结西夏人……。”  那边厢摘星子等得已是不耐烦,大声打断他道:“曾总管,还跟他啰嗦什么,快将这小杂种拿下啊。”周苍怒目对摘星子道:“摘老狗,小爷先要了你的命。”说完纵跃上前,挺刀刺出。  摘星子左臂被斩断,只剩余皮肉连着,右大腿刀伤深可见骨,那还有招架或逃跑能力,面对急刺而来的刀尖,只能大声求救。  曾远彭喝道:“好嚣张的小杂种!”腾身而起,直扑周苍背门。  身后风声猎猎,周苍知道来者武功不低,不敢存侥幸之心,刀尖离摘星子不足一尺时陡然收回,回身砍削,同时间  夺命罗刹脚反蹬,踹中摘星子胸口。摘星子那经得起他神力这么一踢,身如断线的风筝飞起摔下,重重砸落地下一动不动。  曾远彭闪开周苍的回砍,十指曲张,两臂合拢,双击敌人两边太阳穴。他一双鹰爪手也算是极厉害的功夫,武林中不知有多少成名的英雄好汉败在他手下,此刻面对着盛名之下的周苍,不敢轻视,一出手即施展拿手功夫。  可周苍实力仍超出他意料之外,刀法高深莫测,变化诡异,刀锋刃尖往往从出其不意地方攻来,而自己犀利攻击最后总被化解。只拆了二十九招,曾远彭便险些中刀,总算应变奇速,避免五根手指断离。  周方达一旁看得又怕又怒又忌,怕的是周苍知道自己的秘密,怒的是他胆大包天,在自己及一众大内高手眼皮底下动手,忌的是他刀法精妙绝伦,无人可挡。眼见得曾远彭不敌,当即一声怒喝,不顾颜面跃入战圈,左手笔,右手烂银龙头勾,一笔一勾,攻向周苍。  周苍叫道:“来得正好。”一柄单刀横劈竖砍,迎战京城两大高手。他斗得愈投入,对屠龙刀法理解得便愈透彻;斗得时间愈长,对刀随心至之意便有深一层认识。曾远彭与周方达以二敌一,开始时还稍占上风,到后来打成平手,更后慢慢就落于下风。  周通与丁秋芸闻讯赶过来,乍见场上争斗异常激烈,周通大叫道:“二叔,  大哥,你们干什么动起手来了,请快快请手。”  身旁丁秋芸话不多说,连声娇咤挺剑刺向箫冰冰。箫冰冰提剑还击,霎时间,丁丁丁当当当的声音响起,二女两柄长剑剧烈交击,斗得不可开交。  眼见妻子与未来嫂子又动起剑,周通更加无奈,叫道:“秋芸,快快住手,别伤了咱们与大哥家的和气。”丁秋芸粉腮蕴怒,斥咤道:“你给我闭嘴。”  箫冰冰已看出这对夫妻的关系,女方强势而男方积弱,当即抽空挑拔:“周二公子,你妻子非但不听话,还当众对你呼呼喝喝,让你丢尽了脸,这样做男子做丈夫有何意义?要是我哪,立即休了她,娶一个千依百顺的小姑娘,岂不比面对着一只母老虎更加有恰意么?长得漂亮有什么用,整天受她的气,这样的婆娘,不要也罢!”  她这番话说得大声,不但旁边九个大内待卫听得清楚,连稍远处周门弟子仆人家丁也听见。周通满脸涨得通红,丁秋芸冷面起霜,动了杀机,一柄长剑挥得似矫龙似灵蛇,把箫冰冰笼罩在剑光内。箫冰冰不急不躁,长剑舞成一个钢圈,越缩越小,在防守中寻找反击机会。  那边厢周苍以一敌二占得上风,九名大内待卫眼见情形不对,当即有两人拨刀抽剑,跳入战团。周苍这时武功更高,也不是三位大内高手及一位武学宗师对手,不一会儿左支右绌,频频遇险。  周方达喝道:“周苍,还不放下刀?”周苍自知逃走无望,叫道:“冰冰,你后不后悔跟我来闯龙潭虎穴?”箫冰冰叫道:“傻苍,能和你死在一起,我不后悔!”丁秋芸嗤笑道:“那我便来成全你。”长剑挽起几朵剑花,映着雪光刺向着箫冰冰要害。  箫冰冰左手一扬,团雾骤现,跟着八只毒蛛从浓雾中钻出,扑出丁秋芸,丁秋芸识得厉害,屏息后退,长剑点刺,绿寡妇蛛纷纷落地。  只惜此时风大,毒气粉雾甫现即散,对丁秋芸毫无作用,身处下风的周门弟子等却受到影响,即有人感不适。  “妖女技穷,竟使下三滥的使毒手段害人,且让我替武林除害!”  箫冰冰哼了一声施展凌厉剑式反攻,招招都是抢攻,根本不在乎自己生死。  丁秋芸见其欲两败俱伤,冷笑道:“你想得美。”长剑收回护住要害。  周苍时时留意二女争斗,突然一声大喝,单刀急攻向一个武功稍逊的待卫,那待卫被逼得连连退后,围攻的圈子出现一个缺口,周苍立即从中纵出,曾远彭叫道:“快拦着他,别让他逃了!”余下七名大内待卫纷纷动手拦截。  周苍并不是想逃跑,他抢到箫冰冰身边,随手两刀便将丁秋芸的长剑挑飞,丁秋芸不知是疯了还是怎样,空手也不肯退开,依然缠着箫冰冰打斗,对周苍的刀视而不见,周苍也不能当真对她下得了手,沉声  喝道:“退下!”声音中有一种不可抗拒的威严,丁秋芸听他呼喝,当即安静下来往后退三步,滚圆双目盯着箫冰冰身上,最后转到周苍脸上。  周中檀、曾远彭等人立即涌了过来,将二人围在核心。  周苍左手拉着箫冰冰,右手提着刀,对周通道:“二弟,你过来,哥哥有话跟你说。”周通走将过来道:“哥哥,这是一场误会,大家有话好好说,不须担心。”正要接近,丁秋芸突然道:“别过去。”周通一怔:“大哥有话跟我说。”丁秋芸道:“叫你别过去就别过去。”周通道:“可是……”曾远彭道:“通儿,小心他有诈。”  周通道:“舅舅,他是我哥哥,还怕害我不成?”说完迈动脚步。丁秋芸冷冷说道:“夫君,你不听我的话?”周通刚刚迈出一步,听了妻子的话,又停了下来。  箫冰冰在周苍耳边低声道:“你二叔的秘密还是不要说给他听,不然他也会有生命危险。”周苍顿时醒悟过来,当下改口道:“二弟,大哥要对你说的是,爹爹很好,你不用担心。我们家黄总管在二叔院里困着,你进去找找。”周通应道:“是。”抬目看向二叔。  周方达向曾远彭打了一个眼色,曾远彭立即会意,道:“周苍,抛下刀,乖乖受擒。”  周苍将刀一挥,哈哈大笑:“刀在人在,刀亡人亡,众位,来吧。”曾远彭喝道:“那就别怪  我不客气,上!”领着九名下属,向周箫二人发起进攻。  箫冰冰叫道:“傻苍哥,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周苍笑道:“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364章 老铁 以二人之力,对抗皇宫十名大内高手。  周通叫道:“住手,舅舅,别打啊。”可这时曾远彭一心要取周苍性命,那里会住手。周方达道:“通儿,去叫你娘亲来,可能会劝得了傻苍,救他一命,快去。”周通想也不想,立即便往母亲房里奔去。  待得周通一走,周方达立即跃入战团,寻思着早些解决周苍以免夜长梦多。丁秋芸在外头叫道:“周苍,你知道为什么会有今天的下场?”周苍咬牙苦战,那还有心思回答她。反而箫冰冰叫道:“丁秋芸,当初你狠心抛弃他嫁为人妇,凭什么还对他念念不忘,得不到就想毁掉?”  “贱人住口,这里何时轮到你谈话?”丁秋芸骂道。  刹时间一股悲凉之意涌上周苍心头,稍稍分神之际一柄长剑刺破左臂皮肉,受伤的周苍血性遭激发,不等对方收剑猛地挥劈出两刀,快如闪电,把那使剑待卫喉咙划开,余人又惊又怒,齐声呼喝,有人叫道:“他已受了伤,别急着进攻,慢慢耗死他。”曾远彭道:“兄弟们小心他狗急跳墙,别一时大意丢掉了性命。”  周苍挥几刀逼开敌人,对箫冰冰道:“我吸引他们注意力,你瞧准机会逃出去。”箫冰冰道:“刚才我们说了什么,都当耳边风了吗?要死一起死,要生一起生。”  “还想逃?门都没有!”曾远彭目裂齿碎说道,一双鹰爪手轮番出击,专往箫冰冰要害抓去,忽听嘶喇一声,将箫冰冰一片衣袖扯了下来。周苍一刀斩出,径劈其腕,曾远彭右臂一杨,那衣袖飞向周苍脸门,随即晃身至箫冰冰身后,爪向背门。  斗得正酣,忽府外传来隐隐号角声,越来越清晰,接着马蹄声急速响将起来,那蹄声隆隆,军号不断,似有千军万马行经。  在场众人心下奇怪,京城里发生什么大事,居然出动大队兵马?  无几,一名周门弟子匆匆奔近,大声禀报:“师父,外头来了一队禁军,将咱们府邸团团包围起来。”  听者无不惊诧,禁军包围禁军都指挥使的家,这是什么情况?  周方达连忙从战阵中退出来,问:“领军的是谁?”那名弟子道:“是禁军副殿帅龙铁锚。”  丁秋芸问:“他们来干什么,捉拿要犯么?”弟子还未说话,一个粗豪的声音从远处传来:“禀报周少夫人,我们奉命来抓拿犯人。”看書喇  说话的正是禁军都指挥使周中檀的副手龙铁锚,他迅速奔近,身后跟着的五百名禁军步兵,长戈大戟,旌旗招展,队列整齐,步伐统一,奔跑时发出的踏步声气势惊人。  周方达迎上前道:“原来是龙将军,什么风将你吹来了?”自正周中檀病倒以来,刚升为副手的龙铁锚全权接管军中事务。  龙铁锚向他拱手点头,瞧得八位大内高手围攻师弟周苍及一女子,喝道:“都给我住手了。”这一声大喝中气充沛,震得各人耳朵嗡嗡作响,八名大内高手不自觉都停下手,不过仍是团团围着周苍恐他们逃跑。  “曾总管怎地带大批高手出宫打架?”龙铁锚双眼斜睨曾远彭道。  曾远彭与禁军殿帅周中檀同为正三品,官阶比从三品的副都指挥使龙铁锚高上半品,可耐不住人家手中握有兵权,不得不给几分面子,说道:“龙将军有所不知,周苍抗旨拒婚,四年前还犯下越狱逃出天牢的重罪,今日本总管要将他抓拿归案。”  “咦,几年前发生的事现在挖出来追究?周公子现身京城已有数月之久,早先你们干什么去了?”龙铁锚满脸好奇地问道。  “龙将军此话何意?”曾远彭不满道:“难道龙将军不知周苍现已是朝廷钦犯吗?今时巳非往日可比。”  “这个我当然知道,只曾总管亲率大内高手把钦犯捉了,不是狗抓耗子让我们禁军无事可干?”  这话摆明嫌他多管闲事,可龙铁锚与周苍交情匪浅,曾远彭那里会不知道,他道:“抓拿钦犯,人人有责,我们这些吃皇粮的,遇见官府要抓的要犯,当然不能袖手旁观,更不能视而不见,否则怎对得起皇恩浩荡?”这话说得掷地有声,顿时有人高声叫好。  龙铁锚点点头,道:“说得好,只是大内高手倾巢出动,会否导致皇宫守备空虚,若是西夏刺客再闯皇宫,恐怕……”说到这里顿了一顿,又道:“既然我们来了,那么抓拿犯人之事就交回给禁军,曾总管还是请尽快回宫履职罢。”  “这……”龙铁锚提的要求合情合理,曾远彭一时竟无话可说。  龙铁锚把头转向周方达,“周二爷,你这个叔叔怎么也对侄儿动起手来了?”  “不肖侄儿不但违旨抗婚,更擅闯皇宫图谋不轨,方达只能大义灭亲将他捉拿以送官府。”周方达义正言辞说道。得他提醒,曾远彭忙补充道:“对头,周苍伙同西夏番僧闯入皇宫,本总管负责皇宫安全,出宫抓捕他有何不可?”  “哈哈,周二爷竟然给大侄子安了这么一个大罪名,我怎么不知道?”  “周苍结伴番僧闯皇宫之事,我手下所有人皆可作证,若还信不过,龙将军可以问殿前都检点唐大人。”曾远彭挺起胸膛道。  龙铁锚道:“周公子进皇宫不假,此事我也有听闻,但是不是擅闯,其中大有值得商榷之处。”曾远彭有些来气,提高音量道:“冲破正德门几道防卫,深入后宫惊吓了九公主,如此难道还不算闯?”  龙铁锚道:“这可就怪了,我从别处听来的却与你所说大相径庭,传闻周公子为保护未婚妻而进宫,舍命阻止番僧劫掠九公主,怎么到曾总管口里,却变成周公子与番僧为一伙人同闯皇宫?”  箫冰冰道:“这其中当然有人妄顾事实,颠倒黑白借机诬陷周公子,也不知他们出于什么目的。”  丁秋芸斥道:“贱人闭嘴,这里那轮得到你说话。”  箫冰冰斜睨着她道:“周公子最料不到曾经青梅竹马的未婚妻,竟伙同他人污陷构害。你对他造成的创伤,比起曾总管的诬蔑、二叔的背叛更深更痛。”  两人一唱一和把曾远彭气得胸口要炸开,大声道:“龙将军,周苍结伴吐蕃番僧闯皇宫图谋不轨,我守卫皇宫的属下不但目睹,还亲身参与把到围捕之中,最后番僧出逃,周苍落网,这铁一般的事实难道还有假不成?他从天牢内挖地洞越狱,难道也是我杜撰出来的?”  箫冰冰不等龙铁锚开口,抢先道:“有理不在声高,曾总管又何必着恼?周公子何许人也,若非偷施毒手你怎能拿得下他?皇宫里头数你最大,你说他擅闯就是擅闯,你说他和番僧一伙就是一伙,无人敢质疑。只是曾总管只手虽可遮天,却难封天下悠悠之口,真相终究掩盖不住。”  曾远彭气得头晕脑胀,怒目瞪视箫冰冰,喝道:“我何曾只手遮天,又何必封天下人之口?”箫冰冰道:“那曾总管莫非以为别人都是瞎子傻子,你说什么就当真是什么?胆敢欺上瞒下,小心项上人头搬家。”  “妖女大胆!”曾远彭怒喝,脸上青筋暴起,恨不得将箫冰冰舌头割下来。  “我胆子再大也比不上你,曾总管擅杀驸马,瞒着圣上和九公主将周公子活埋郊外,大伙儿评评说,是我大胆还是曾总管大胆?”  这话一出,人人脸上变色。如果她说的是事实,曾远彭胆子未免太肥,肥得都生毛了。周苍虽遭通缉,名义上还是附马,指不准那天便与赵芙完婚。  曾远彭一张黄疽脸顿变朱肝色,周方达怒斥道:“妖狐休要信口开河,周苍活生生站在跟前,你竟瞎扯他遭曾总管活埋,简直荒谬、愚蠢。”箫冰冰冷笑一声道:“活埋是事实,但后果却非你们所愿,正如周二爷毒花害亲哥,毒酒杀亲侄,不也都未能达成所愿?”  周方达本想替曾远彭解围,未料反惹祸上身遭她揭老底,气得脸如巽色,如芒在背。箫冰冰这话比曾远彭活埋周苍更令人震撼,四周惊噫声不绝于耳,射过来的道道目光犹似一把把尖刀在周方达身上刮刺。  龙铁锚察颜观色,心中虽疑点重重,口中却道:“两位无须过分激动,信口开河之辞根本不值一提,节外生枝不可取,今日在下前来只为周公子。”  曾远彭连忙道:“龙将军明辨是非,说得极是。但周大公子罪行确凿,且皇命难违,我等必须将其必抓捕归案,还请龙将军那个。”龙铁锚道:“周公子当抓,只是既然禁军来了,曾总管将他交给我们处置即可。”  “非也,周苍拒捕袭差,杀害大内待卫,若我还袖手旁观,怎向手下数百兄弟交待?”  龙铁锚摇头道:“既然牵涉其中,曾总管当需避嫌,更不应插手,也不宜操之过急,周公子终将会为他犯下的罪行负责。”说完向周苍招了招手道:“周苍,你们过来自首。”  周苍拉了箫冰冰手便想跨出包围圈。曾远彭怎能容他出去,叫道:“兄弟们听令,把周苍抓起来!”  八名大内待卫齐声应道:“是!”放下的刀剑再次提起,齐往周苍箫冰冰二人身上招呼。乒乒乓乓的又打将起来。  龙铁锚喝道:“曾总管,你非要逼我们动手?”曾远彭道:“既然龙将军徇私,那便只好由兄弟出手了。”龙铁锚脸色铁青:“很好,曾总管做初一那便别怪小弟我翻脸不认人。”左手一挥,大声下令:“飞沙营听令,立即抓拿要犯周苍及其同党,有阻挠者格杀勿论!”  “遵命!”身后五百士兵齐声应承,迅速包围上去。  飞沙营士兵武艺虽不如曾远彭领来的大内待卫高明,但军纪严明,训练有素,一得命令即展开阵形攻上。士兵们熟知周苍事迹,打心底敬佩并同情他,名为抓捕实为相救,根本无须动员,一得上头命令手持枪戟攻向八名待卫。  丁秋芸叫道:“龙将军,你好大的胆子,竟然同袍相残,枪头调转攻击皇宫待卫,徇私包庇罪犯,你就等着摘乌纱帽掉脑袋罢。”龙铁锚哈哈大笑:“丁三小姐,周少夫人,抓拿要犯是我们禁军义不容辞的职责。将他抓拿后立即交由开封府尹包大人来审判,那里来的徇私那来的包庇?”  “适才这位姑娘说了,胆大妄为的曾总管竟趁周殿帅病倒之际将其公子活埋,这等私自处决与谋杀何异?我们当兵的人最是敬英雄最恨无耻小人,没有那么多花花肠子与满腹诡计,认准道理就是一个‘干’字,你最好别拿什么官来压我们,咱禁军可不会吃这一套。”  丁秋芸何曾受过这等奚落,一张俏脸气得通红,柳眉倒竖,可在这当下,面对如林般闪着寒光的枪尖戟刃,她除了气,还能干得了什么阻碍局势进展的事来?  曾远彭眼见八名部属在周苍与禁军的内外夹攻下手忙脚乱,狼狈不堪,自己便动手也无济于事,不多时三人受伤倒地,再斗下去徒增伤亡而,立即命令部属退走。  龙铁锚哈哈大笑,迈步上前亲手绑了周苍双手,转身道:“周二爷,曾总管,周少夫人,周苍今已落网,包大人很快便能查明真相并判罚,三位静待佳音即可。”  周方达不动声色道:“多谢龙将军及时施以援手,否则会有更多人死伤,不肖侄子身上罪孽更重,到时大哥醒来,我不知怎向他交待。”龙铁锚点点头,挥手道:“收兵回营。”  曾远彭道:“且慢,龙将军,你就这样将他带走?”龙铁锚浓眉一扬道:“曾总管还待怎样?曾远彭双眼闪烁着黄光,缓缓道:“龙将军,你伤我兄弟这笔账曾某一定会记着。”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364章 他又来了 “随时奉陪。”龙铁锚懒得多说,抛下四字转身便走。  周苍道:“龙师兄,我表叔还困在屋里,麻烦你将他解救出来。”龙铁锚看了周方达一眼,淡淡道:“哦,竟还有这事?”没经屋主同意,即指使四名手下进屋搜查。  龙铁锚浑不将他放在眼里,周方达心底愤怒得险些溢出来,脸色变得极为不自然,可这时除了眼睁睁看别人入屋却别无他法。  过半晌,六人从大门鱼贯而出,在场众人看得清楚,除士兵外,另两人分别是大管家黄星陵与周门弟子王进,两人双手被反绑,脚上拖着被割断的绳子,脸上身上有多处伤痕血印,神情萎靡不振。  龙铁锚忙迎上,替黄星陵解开绳索,问道:“黄大总管,怎么弄成这样?谁绑了你?”黄星陵用下巴指指周方达道:“这个你得问问周二爷。”  周方达脸上一阵红一阵青,“误会误会,是谁吃了豹子胆将黄总管囚禁起来,给我滚出来。”  龙铁锚甚鄙视,心想这事繁复牵涉甚多,不必也不宜在现场探究清楚,当下便道:“黄总管,还有这位小兄弟,先随我回军营再说罢。”  就在他们要走的时候,突然有人道:“龙将军,你好大的军威啊。”  众人回头一瞧,身后站着一群人,为首者竟是当朝宰相丁谓,只见他脸色阴阴沉沉,两眸晦暗,嘴角微微扬起。  周通和母亲罗艺芬在场已多时,见岳父到来  ,即和丁秋芸齐齐迎上拜见:“爹爹!”丁谓点点头,眼光在场中扫了一圈。  “吴师父,你也来了,这可是太好。”丁秋芸见过爹爹,看到父亲身后的师父吴开阳,高兴得直蹦过去。  吴开阳瞧见她脸上余怒未消,微微一笑道:“怎么,被人欺负了吗?”  丁秋芸道:“不错,师父,你一定要替徒儿出这口气。”吴开阳点点头,没有说话。  龙铁锚朝丁谓拱了拱手道:“丁相,怎您老又闻风来了,可真是恰巧啊。”  丁谓摸了摸下巴稀疏的胡子:“龙将军,老叟听闻亲家失踪,特地过来瞧瞧,不想正碰上你在这儿大耍威风,有幸见识到禁军龙将军的厉害,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龙铁锚嘿嘿笑了几声道:“丁相真会说笑,在下还有事,你们两亲家慢慢聊。”丁谓道:“怎么我一来便要走,不欢迎老叟么?”龙铁锚道:“你们两亲家的事,我一个外人掺和什么?”丁谓道:“你也知道自己是外人哪,可怎么周苍的事,你却要踏一脚进来?”  龙铁锚脸孔一肃:“周苍是朝廷通缉的要犯,我们抓捕他乃职责所在,丁相难道要我袖手旁观不成?如若完你所愿,丁相恐怕又会向皇上参一奏告龙某渎职要治我的罪罢。”  这话回得甚是无懈可击,丁谓一怔,干笑几声道:“龙将军多心,老叟岂会做那损人不利己之事。”龙铁锚道:“害人之心不  可有,防人之心却不可无。丁相,在下告辞。”  强援到来,一直愤愤不平的曾远彭硬气起来,音量也提高不少:“龙将军,凭一句职责所在便想把周苍带走,未免太小瞧丁相,不将人留下,你就别想走。”  龙铁锚道:“可笑,周苍我不带走难道留下给你?曾总管可能没弄清楚自己身份,守护皇宫安全才是你的职责,皇宫外的事,怎么也轮不到你伸手罢?”  箫冰冰道:“龙将军有所不知,在曾大总管眼里,猫捉老鼠是多管闲事,狗抓耗子才是天经地义。”  皇宫待卫大举出动越界抓捕周苍,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曾远彭被戳中痛点顿时无话可说。丁谓这时却缓过气来,说道:“本朝所有官员,尽是天朝臣民,皆为天子耕耘,如果有人身在其位不谋其职甚至徇私,旁人只好为他代劳。曾总管,把周苍给抓回来,看看有谁敢阻挠。”  曾远彭大声应道:“是!兄弟们,给我拿下周苍。”  “哈哈哈哈哈哈!”龙铁锚不惊反笑,圆睁双目喝道:“谁敢抢禁军手中的人,那便别怪龙某翻脸无情!飞沙营,结阵,刘将官,立即通知外头飞石营、狂风营、巨木营作好准备,有人造反劫夺朝廷要犯,发现乱党者先斩后奏!”  飞沙营将官刘勤狄高声答应,命令下达,一声声号角吹响,顿时府外锣鼓声和应,呐喊声震天动地,气势着实惊人。  几名  大内待卫被这声势所慑,走了一步便停下来,面面相觑。  丁谓气得五官都挤在一起,骂道:“龙铁锚,你眼中还有没有我这个相官?”  龙铁锚冷笑道:“不管是谁,想从我们禁军手中抢人抢功劳就不行。”  “龙铁锚,你这是造反,要人头落地的。”丁谓怒气冲天呵斥。  “丁相,是谁造反还未知,别以为你于朝中做宰相便可目中无人,惟所欲为,蔑视我们军人尊严,谁的脸也不必给。”龙铁锚针锋相对说道。  “龙铁锚你……大胆!老朽定要教你人头落地。”丁谓气得全身颤抖,却拿他暂时毫无办法。  “随时恭候。”龙铁锚冷笑数声,眼光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收兵回营!”  在场人等都为龙铁锚的气势所慑,无人阻止乃至发一句声。  突然丁谓抢到路心,张开双臂拦着,叫道:“龙铁锚,你要走,那便从老朽身上踏过去。”  丁秋芸叫道:“爹爹!”  周方达、周通、曾远彭、曾仙雀等人齐声呼叫不要。  丁谓这招不可谓不毒辣,五百铁甲精兵,手持大刀长枪,气吞山河,眼下却愣是被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头拦住,寸步不能前行。  龙铁锚怒道:“丁谓,你以为老子不敢动手吗?”  丁谓哈哈大笑:“龙将军,你即管上吧,丁谓一把老骨头什么场面没经历过。”  周苍知道当兵的人脾气都不好,生怕龙铁锚当真做出傻事,当下踏上一  步道:“丁伯伯如此为难小子,不知出于何种目的?”  丁谓道:“周苍你本有大好前程不珍惜,竟然勾结西夏死敌强闯皇宫刺杀皇上,犯抄家灭族之罪,龙将军口口声声抓捕实为徇私护断,老叟身为一国之相,岂能任由要犯在我眼皮底下昂首离开?老朽无能,便只好以一副残躯报答皇上恩遇。”  刺杀皇上?  周苍不自禁发出一声嗤笑,姜还是老的狠,强戴在他头上的帽子愈来愈大,眼光在那张正气老脸上盯了良久,叹一口气:“丁伯伯,你们一家为什么非要置我于死地?”  “笑话,我丁家与你何怨何仇要置你于死地?我们不但没有仇怨,还是亲家,周苍,若不是你犯下不可饶恕之罪,我又怎狠得下心大义灭亲?”  周苍瞧向丁秋芸,丁秋芸嘴角挑起一丝笑容。  “丁相,你不要为一己私怨苦苦逼我,人的忍耐都是有限度的。”周苍转回目光平静说道。  “笑话,谁也不想逼你,但你总要为自己做下的事负责。”丁谓仰天打了个哈哈。  正僵持不下,突然听得周盈叫道:“大哥,大哥。”各人一块转头,瞧向叫声来处,只见周盈携着秦国公主赵芙奔来。  众人见得公主,立即躬身下拜,齐声祝愿公主殿下吉祥安康,秦国公主赵芙点了点头,拂手道:“平身,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见无人回答,曾远彭犹豫踏上一步躬身道:“启禀公主  ,周苍闯皇宫图谋不轨……”赵蔓将手一摆打断他,斥道:“胡说,本公主明明当面跟你说清周公子入宫乃为救我,怎却变成了图谋不轨?如此妄顾事实陷害忠良究竟意欲如何?”  曾远彭脸色大变,一阵白毛汗从背上渗出,道:“九公主,属下后来……后来发现周公子入宫动机不明,为确保皇上及殿下安全,不得不从最坏……最坏处出发怀疑对待。”  赵芙哼了一声道:“曾总管,你以为自己可以只手遮天吗?周公子为救本公主而与番僧展开浴血奋战,身边丫鬟和待卫皆可作证,你如此颠倒黑白,眼中还有没有圣上?”  曾远彭颤声道:“九公主……属下不敢,属下疑神疑鬼……出发点却是好的。”  “哼,还敢狡辩,若不是我亲身经历说不定要被你蒙骗。我已向父皇禀明详情,父皇震怒不已,交待我务必要将此案查个清清楚楚,然后移交包大人审理,该抄家的抄家,该充军的充军,绝不姑息。”  形势急转直下,曾远彭吓得脸色煞白,双腿一软跪下,连连磕头叫道:“九公主,属下该死,属下一时糊涂,犯下冤假错案,恳请九公主高抬贵手。”赵芙道:“现在知错了吗,可惜已太迟。不过我很好奇你为何陷害为国立下大功的忠良,按理说你与周公子并无干系,难道背后有人指使?”  曾远彭摇头道:“属下一时糊涂,请公主殿  下从轻发落。”  赵芙呵斥道:“你既犯欺君之罪,又擅杀忠良活埋周公子,竟还想着从轻发落,简直异想天开。”周盈道:“你若还有良知,就把指使之人说出来,公主替你求情,包大人或许会对你从轻发落,不然就等着掉脑袋吧。”  “别以为你不说便能保住幕后黑手?本公主已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若不懂珍惜,那便别怪我不念主仆之情!”  曾远彭听得似乎还有一线生机,犹豫半晌指着周方达道:“公主殿下,指使我这么干的是他。”  众人目光登时聚集在周方达身上,周方达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不……我……曾总管你别乱说,我那……那有指使……”  周盈想不到害大哥的人竟是一向敬重的二叔,走到他跟前抓衣袖问道:“二叔,你为什么要害大哥,为什么?”周方达喃喃道:“不是,小盈你别听信谣言,我没有害你哥。”  “你不但害我哥,还害我爹爹,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周盈哭着,突然抬手打了二叔一记耳光。  周方达那里想得到侄女竟然出手打他,竟然没能闪开被打了个正着,白净脸皮上留下五条指印,若是别人动的手,他便拼了性命也要还击,可是眼下一来理亏,二来众目睽睽,他如何能出手反击痛哭的侄女?  赵芙转头对丁谓道:“丁伯伯,现下真相大白,周苍没闯皇宫更不是刺客,该让开道了罢。”  事  情变化太快,丁谓一张老脸阴睛不定,在场中众人注视下,咳嗽一声道:“噢,原来周苍并不是什么刺客,我说呢,这孩子一向纯品听话,怎么可能做出这等以下犯上的逆举,幸亏公主殿下赶来及时揭穿了奸……奸……奸人的诡计,不然……咳咳……不然……”边说边退到一旁。  赵芙嘴角微微扬起,眼光转至丁秋芸脸上,道:“周少夫人,你负他还要害他,到底出于什么目的?”丁秋芸脸孔呆滞漠然,仿佛听不到公主的说话。  周通一直在旁目观耳闻,至此时也大概明白事情的前因后果,二叔联手小舅子陷害大哥,妻子瞒着自己,配合他们处心积累要将大哥抓拿,究其原因是她得不到他,便要毁掉他。  同床多年的妻子,心里还是忘不了初恋情人,既然还爱又为何要解除婚约?难道她不想受拖累守着一个半死不活之人。  当年爹爹提出让自己顶替哥哥娶宰相府的三小姐,他便不该应承。  丁秋芸长得宛若天仙,周通心中对她爱煞,明知是高攀,仍一时冲动应承婚事。成亲后两人关系不愠不火,婚后四年,丁秋芸始终未进入妻子状态,甚至不愿为他生一个孩子,总是说不急,如今看来,她不是不急,而是心仍系在周苍身上。  周苍归来,让丁秋芸压抑良久的情感从心底不受控制钻出来,惜为人妇,无法得偿所愿,绝望之际心生歹意  ,意图把周苍杀害,再无牵挂,一了百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365章 落花落,流水流 一边是骨肉相连的兄弟,一边是貌合神离的妻子,周通两头受压,虽然此事当中他一无所知,也没有人来责怪他,可真相揭开的一刻,接受不了残酷真相的周通头脑嗡的一声炸开,眼前一片空白。  他缓步走到妻子丁秋芸身旁,众人都以为他是去安慰妻子,没想到他抬手给了丁秋芸一记响亮耳光,指着周府大门处的方向道:“你走!周家没有你这样媳妇。”  众人齐声惊呼,周方达与罗艺芬叫道:“通儿,你干什么?”  丁谓完没料到向来斯文听话的三女婿竟动手打了宝贝女儿,竟没反应过来。吴开阳瞧见爱徒受辱,不禁气愤填膺,不过这是人家夫妻间的私事,自已这个做师父的再怎样关爱她也不能插手。  丁秋芸功败垂成,更被一向对自已唯唯诺诺的丈夫当众打骂赶出家门,顿时颜面全无,人生最灰暗时刻降临。她怔怔看着周通,眼神中露出复杂的情感,随后在众人的挽留声中头也不回离开,没有丝毫犹豫。  眼见爱徒落寞离开,吴开阳追了上去。丁谓瞪周通一眼,也转身离开。  周苍走到弟弟身旁,对怔怔望着丁秋芸背影的周通道:“二弟何必如此冲动,还不快去追,愣在这里干么?”  周通摇了摇头,既没说话,也没动脚。  周苍叹了一口气,拍拍周通肩膀道:“二弟,我先离开家一会,等你消了气,立即至丁府负荆请罪把弟妹接回来,大哥并没有怪她,你就原谅她一次。”  周通又再默然摇头,箫冰冰刚说过的话忽然在耳边萦绕,是啊,娶一尊菩萨回家供放,意义何在?  周苍无奈,只得与箫冰冰、周盈、赵芙、黄星陵、王进等人一块儿离开,二叔的账,现在还不是清算时候。  出了门,周苍向妹妹询问才知道,在他离开梁府后,周盈去皇宫找九公主赵芙求救,赵芙听“未婚夫”有难,当场急得不得了,二人一合计,决定去求助禁军副殿帅龙铁锚,龙铁锚听说师弟有难毫不犹豫答应,立即带上四个营二千禁军精锐前来周府解救。  解救周苍过程中,赵芙本来避嫌不愿意露面,但看宰相丁谓从半路杀出,死缠烂打,她只好出来解围并抬出父皇的名头,把丁谓以及曾远彭震住,让幕后黑手现形后她立即收手,没在此事上深究,以免谎话愈说愈大被捅穿了那便不得了。  事后曾远彭惶惶不可终日,躲在宫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生怕那一日包大人登访,再不敢去找周苍的碴子,不但不找,连姐夫姐姐也不愿联系,生怕受牵连,心道你们周家勾心斗角跟我可没关系,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最是正确。  弄清楚事情始末,周苍立即去拜谢赵芙,赵芙目光莹莹,眼波流转,道:“上回我等了好久,还道你又不辞而别,原来你竟然遭曾总管活埋,是我误会了你。”  周苍歉意一笑,道:“还好我命大逃了出来,不然又背上骂名,还永远不能消除。”赵芙看了一眼他双手问道:“怎么还被绑着?”周苍道:“戴罪之身,双手被绑已算是轻。”  赵芙点点头道:“现你可与我入宫拜见父皇?”眼神里全是期盼。可他眼前还有许多事要处理,更害怕一进宫便出不来,周苍不得不忍心拒绝,“谢公主殿下关心,只是我爹娘下落不明,家里乱成一团糟,请缓一缓容许我处理完家事。”  赵芙难掩失望之色,停下脚步,“你宁顶着罪名也不愿与我进宫在父皇面前说清楚,到底在害怕什么?”周苍被她问中心底最虚之处,迟疑半晌道:“对不起我……我还没准备好。”  “你不是没准备好,我看得出来,你根本不愿与我一起。”赵芙盯着他脸看了好一会才道。  周苍默然,她说得不错,他对她确无情意,感情是需要培养的,他们没那个基础。  浪子向往海阔天空,而周苍他就是个浪子。  “对不起,公主殿下,周苍已心有所属,只好辜负殿下一片深情,殿下对我的恩情,周苍愿以毕生时间回报。”周苍鼓起勇气道。  “是她吗?是她令你拒绝一波又一波的媒人?”赵芙指着前面留下来等他们的箫冰冰。  “是的,很早我与她便定下海盟山誓。”周苍点头道。  “你与丁三小姐也曾许下海枯石烂的盟约,不止盟约,还有婚约。”  周苍寻回自身愈久,心中情伤愈痛,脸色黯然,好半晌道:“她不负我,我不负她,她若负我,我便负她。”  赵芙眼神闪烁,道:“我知道了,咱们走吧。”  黄星陵和王进被折磨得不轻,甫入营房,箫冰冰立即给他们敷上伤药,周苍问得父母藏身之处,立即前往京城南面的朱仙镇青木观,箫冰冰周盈陪同左右。  龙铁锚领了五百兵士,随后而至。  那朱仙镇离汴梁五十多里路,三人骑上快马,一个多时辰便即赶至。  朱仙镇地势平坦,西南方向突兀立一山名青木山,山上一观曰青木观,水四驰而下,幽岩纡溪。“城池影浸水边水,鼓角声传山外山”。一山一形一典故。青木山,又名青鱼山,离镇中心三里,悄然而立状如木,无风景之胜亦无香火鼎盛之名。  三人上山进入青木观,禀明来意,知客道引三人至一间客房,周苍推门而入,抢上去拜倒,抱着母亲的脚叫道:“娘!孩儿来迟,让娘受苦了。”  房内常夫人转身见得日思夜想的儿子,手中茶杯摔落地下,哐啷一声碎开。  此时一番悲喜不必表。  父亲周中檀虽然未醒,但脸色已然好上许多,周苍又割腕取血,流了满满一碗血,亲手喂父亲喝下,眼看得父亲就要醒来,心中无比欢喜。  他放血不少,头脑颇有晕眩之感,由箫冰冰扶着在山径散步,突然身后有人叫道:“三姐夫,你原来在这。”周苍心中突的一跳,连忙转身,只见丁娇站在一株松树之后,笑吟吟向他招手。  “她是谁?”箫冰冰警惕地问。  周苍前后左右打量了一眼,低声道:“她叫丁娇,她师父就是掳我至京城的白马寺主持甘丹措。”  “三姐夫又是怎么回事?”看得出来,箫冰冰对这称谓相当紧张。  “她是我弟妹同父异母的妹妹,不知怎地老爱叫我做姐夫,说她也不听。”周苍无奈道。  箫冰冰放宽了心,对丁娇道:“小姑娘,姐夫能乱叫的吗?”丁娇扬起嘴角道:“我就爱叫,你管得着吗?”  箫冰冰笑吟吟道:“管不着,你就叫他丈夫我也管不着。”衣袖微微抖动,一只绿寡妇蛛已爬到她手背上。丁娇道:“是吗,只怕我当真叫有人要杀了我。”箫冰冰上前拉着她的手道:“这么俊的小姑娘,姐姐怎舍得杀你。”  “跟你很熟吗?”丁娇抽回手,眼光转向周苍,“姐夫,这是你在外面找的小情人?”周苍瞬间石化,什么叫外面找的小情人,“小丫头饭可以乱吃,话你可不要乱说。”  丁娇咯咯笑道:“都说男人是花心大萝……啊!”话未说完,笑声未绝,一声惊恐尖叫凭空响起,高亢入云。丁娇白玉无瑕的脸上,突兀爬着一只色彩斑斓的大蜘蛛!六条毛戎戎节肢张开,几将她整张脸囊括。  “啊……啊……”丁娇原地尖叫,手抬起却不敢去扮,双腿不停跺地。  突如其来蜘蛛把周苍也吓了一跳,耳膜险些被尖叫刺穿,眼角余光见箫冰冰一脸隐晦笑意,即时明白过来,“冰冰快住手,别吓坏了丁姑娘。”  “嘻嘻,这跟我有什么干系?”箫冰冰装着一脸无辜道。  “啊~~~”丁娇手舞足蹈,疯了一般尖叫不止。  突然白光连闪两下,盘亘丁娇脸上的大蛛蛛被刀锋劈成三截,掉落地下。  箫冰冰怒道:“傻苍,你干么劈我小蛛儿?”周苍道:“别玩那么过份,她快要被吓傻了。”箫冰冰道  “我自有分数,轮到你多管闲事?”  丁娇尖叫仍不止,忽然气绝一头栽下,周苍忙抢上前抱着,“你看,她给你吓晕过去了。”箫冰冰道:“她晕过去就晕过去,值得你那么紧张么,用得着你去抱她么?”  周苍忙把丁娇放下,“把人家摔伤不好。”箫冰冰哼了一声道:“你是怕她摔破脸心里不舍得……喂,你怎么愈抱愈紧?”  周苍正想将丁娇平放在地,一双玉臂不知什么时候环抱他腰,两人反贴得更近。  “傻苍,你个好色……色……你无耻。”箫冰冰怒道,她没看到丁娇的手。  “喂,你抱着我干什么,快放开我。”狼狈的周苍挣扎扮开丁娇双手,可是笨手笨脚的他在箫冰冰眼中却成了毛手毛脚,“在我面前也敢如此肆无忌惮,当我是瞎的吗?你眼中还有没有我?”一跺脚,转身离开。  “冰冰,你听我说,是她箍着我不放。”周苍着急解释。  “你不去抱她摸……撩她,她会抱你么?”箫冰冰头也不回,走得更快了。  眼见箫冰冰愈走愈远,周苍使狠劲挣脱出丁娇怀抱,拔脚追下去。身后传来丁娇咯咯咯的笑声,“姐夫你别走啊,嘻嘻。”  “三姐夫,你不要见你爹娘,便即管去追那只妖狐。”丁娇在后面叫道。  一言入耳,周苍唰地转身冲回丁娇身前,一把扣着她的手腕:“你说什么?”  “快放手,你弄痛人家了。”毫无防备的丁娇禁不住高声叫唤。  “你师父把我爹娘抓走了?”周苍稍稍松开了手。  丁娇道:“要不然怎样逼你说出邓德先生的囚禁之所?”周苍怒道:“你们拿我爹娘来威胁我?”丁娇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你太奸诈,唯有出此下策。”  周苍拖着丁娇奔回道观,房间空无一人,连周盈也不见了身影。  “你把我爹娘妹妹他们捉到那里去了?”周苍手上加力,恶狠狠问道。  “放开我,师父这不是叫我留下来带你去吗?”  “快带我去,迟了要你小命。”  “嘻嘻,不去追那只紫唇狐狸了吗。”  周苍微一犹豫,大声叫:“冰冰,冰冰。”  山谷寂寂,惟闻回音。  “醋坛子生气不理你啦,还不赶紧去找她。”丁娇幸灾乐祸笑道。  “可恶!”周苍狠盯她一眼,衡量片刻,抽刀于树上刻字:“军营相侯,救回爹娘,即回。”刻完将刀插入树干。  两人骑上马一前一后往西北方向驰去。奔至亥时,两人到达一个小镇边上的孙氏破祠堂前,下马入内。祠堂内灯火通明,人影绰绰,有十二三人之多,三堆篝火刚刚点起,显然他们也是才到不久。  祠堂内晦秽气息弥漫,冲得丁娇连打几个喷嚏。  一进门,周苍便见父母亲及周盈三人或躺或坐在潮湿发霉的地板上,母亲与周盈被点了穴道,神情颓靡,父亲昏睡地板上。  周苍奔近叫道:“娘,三妹,你们没事罢?”  二人见周苍到来都甚是高兴,常夫人道:“苍你来了,娘没事。”周盈道:“大哥,这些番僧趁你和箫姐姐出了房,一古脑儿涌进来把咱们抓起来带到这儿,快把这些可恶的番僧都杀了。”  周苍点点头,站起来扫了一眼,祠堂内全是身穿黄袍的吐蕃僧人,但没见甘丹措在内,朗声道:“甘丹措大师,甘丹措大师。”叫了两声,没听得回应。  转身问丁娇,她也不知道师父的去向,一名番僧走过来,以蹩脚生硬的汉语说,我们刚在此处落脚,突地发现一名同伴无缘无故失踪,主持(藏巴叶神甘丹措)出去找人去了,说很快就会回来。  周苍心想,甘丹措不在此,现下不正是逃跑的好时机吗,只是将番僧和丁娇打倒容易,带着爹娘逃跑却是不易,正踌躇间,一阵长啸由远处传来,丁娇脸露喜色,奔到门口叫道:“师父,师父。”  那啸声由远而近,越来越响,震耳欲聋。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366章 活佛姐夫 刹那间甘丹措已出现在祠堂门口,肩上还扛着一人,进了门,甘丹措将肩膀上的人放地下,那是个身穿黄袍的僧人,显然是这一群番僧的同伴,脸呈白灰色,双眼瞪得大大的,嘴唇发黑,已然断气,再看他脖子上有两个小洞,兀自有血冒出1。  丁娇惊道:“师父,这位师兄……他是被什么东西咬死的吗?”  甘丹措没有回答,瞪了周苍一眼:“小子,我说过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周苍脸不改色心不跳,故作轻松指了指地下那具尸首道:“甘丹措大师,这是怎么回事?”甘丹措道:“一只老毛猴趁着天黑掳了我弟子去,哼,被我弹了一指,逃不远的。”  果然不出所料,周苍甫见番僧脖子上的两个洞,立即便想起长毛怪黄秋生。  丁娇问:“师父,他被猴子咬死的吗?”甘丹措没有回答她,对周苍道:“周苍,你把我们师徒可害惨了。”  甘丹措自从皇宫逃出来,经多方打听下,始终得不到周苍丝毫消息,皇天不负有心人,今日早晨他带着丁娇又在皇宫外溜达,恰巧碰见曾远彭领着一众大内高手鱼贯而出,他们便悄悄跟在后面见到周苍,真所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后来甘丹措带着众弟子一直尾随周苍来到仙桃镇青木观,生怕周苍再出蛊惑,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将周中檀夫妇及周盈抓捕起来,拿在手中以逼迫周苍  。  到这时,周苍当真骑虎难下,原来找不到邓德,至多自己一人被杀而已,可眼下父母三妹被敌人挟持着,死的可就不是自己一人了。  他愁眉苦脸道:“甘丹措大师,不是小的骗你,是你好友范摇光骗你,邓德先生不是什么转世灵童,根本就是一个凡人,你想想,活佛灵童转世,怎么可能转到一个汉人身上去呢,要转也转成一个吐蕃人才对啊。”  甘丹措道:“你都说范先生是我的好朋友,他怎么可能会骗我?”  “甘丹措大师,你没听过一句话吗,朋友是要来出卖的。  ”废话少说,小子,咱们明天就进京城找黄六,一天内找不着黄六,先杀你妹妹,两天内找不到,再杀你娘,三天内找不到,将你爹爹也杀了。”说完出手快如闪电,连点周苍身上五处要穴。  周苍自知还不是甘丹措对手,再加爹娘亲妹都在他手上,躲避毫无意义,干脆就站着不动。  周苍摔倒在地,叫道:“丁姑娘,你跟甘丹措大师解释解释啊,我们汉人从来不相信灵童转世这一套,既然不相信,汉人怎可能会成为转世灵童!”  丁娇幸灾乐祸笑道:“我是汉人,不也拜了吐蕃师父吗,同样道理,汉人只要信奉佛教,那便与吐蕃人一样,有可能是转世灵童。我虽然没见过邓德先生,但从师父的描述当中认定,邓德先生一定就是白马寺寻找了多年的灵童。”她不但  没有劝说师父,还煽风点火,直把周苍气得差点儿吐血。  当晚众人便在祠堂里过夜,第二日一大早,周苍又放血给爹爹喝下。  “说罢,邓先生在那里?”汴梁城街头,甘丹措神情洽淡问道。  一路上周苍都在考虑如何说服甘丹措,最后决定把事实真相说出来,于是他将自己和邓德与范摇光结怨经过,邓德一家被范摇光陷害,然后他与邓涛扮作大理寺的捕役,护送邓德夫妇上京,范摇光为追杀邓德,便编造出邓德是转世灵童之说,以骗取你半路拦截,最终他们历尽千辛万苦来到京城,寻求包大人相帮终得沉冤昭雪,邓涛与和爹娘早已回了广东等事原原本本说出来。  “编,你继续编。”甘丹措根本不相信他的话,丝毫不为所动。  丁娇听了他的话则是半信半疑,插口细问详情,周苍一一对答,天衣无缝,合情合理,丁娇不由得又信了三成。  周苍道:“甘丹措大师,你不相信我,咱们可以南下广东,一来把邓德找来,看看我有没有说谎,二来可以和范摇光对质,谁说真话,谁说假话,那不就真相大白了吗。”丁娇问:“为什么你不早说?”周苍道:“当时我不想出卖朋友。”丁娇道:“那为什么现在要出卖朋友?”周苍道:“之前我不说了,朋友是要来出卖的。我先前不出卖,不代表现在或将来不出卖。”  甘丹措道:“南下广东  找人不是不可以,先杀了你父母妹妹三人再去不迟。”  无论周苍如何发誓咀咒,甘丹措都是这一句话,周苍愈来愈绝望,愈来愈急,忍不住开口骂人。那丁娇见周苍根本没去找人的意愿,不由得对他的说话信了十成,也开始有些焦急,劝说起师父来:“师父,我姐夫说的应该不假,邓德如还在京城,他早就会带我们去,他又不是傻子,怎可能为了一个朋友的父亲而将自己父母妹妹性命摊上?”  “师父你又不是要杀邓德,只是接他到吐蕃做活佛而已,他(周苍)难道不会权衡轻重利弊,非要带上三位亲人性命?”  可无论丁娇怎么说,甘丹措一点都不为所动,只是道:“此处离广东遥远,去也不必急在一时,三天一过,把三人杀了,再轻松上路。”  到晚上,三人出城走回祠堂,路上甘丹措道:“周苍,是你自找的,可不要怪我。”周苍垂头丧气,欲哭无泪:“甘丹措大师,只要你杀了我一个亲人,休想我带你们去找邓德。”甘丹措道:“我没脚吗,难道自己不会南下找邓德先生?”周苍抬起头问:“你相信我的说话?”甘丹措道:“等你父母亲妹都死光,我便相信了。”  三人走近祠堂,发现内里漆黑一片,丁娇道:“师兄们这么早便睡了,也不等我们回来。”甘丹措听得门内寂静无声,有些迟疑,道:“有古怪,有古怪,  小鱼儿小心。”  丁娇闻言一惊,停下脚步。甘丹措提着火把率先进入祠堂,眼前情景令他大吃一惊,只见十名弟子或坐或站或躺,全都一动不动,显然被人点了穴道,清点人数,还好一个未少,只是周中檀夫妇及周盈三人已然不知所踪。  周苍随后进来,见得眼前光景,一颗提到嗓子眼的心才得放回胸腔。  甘丹措忙替一名弟子解开穴道,问是怎么回事,那名弟子结结巴巴地道出事情经过,原来他们下午正在做晚饭,那一直睡躺在地下的周中檀不知怎地,突然对他们发动了袭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他们穴道全点了,然后带着妻女离开。  甘丹措一拍大腿,又懊又恼,于青木观捉人时,他只点了常夫人和周盈穴道,对死尸一般的周中檀并未作过多理会,没想到他竟然会醒来并且还把一众徒弟摞倒,当真失算。  丁娇见三人逃了走,长吁一口气偷偷看周苍,恰好周苍这时也在看她,两道眼光相对,丁娇悄悄扮出鬼脸。周苍寻思:“幸好早上喂了爹爹喝血,加速爹爹醒来,还有那么快的身手,看来爹爹恢复得不错。”  甘丹措呆呆站立,众人谁也不敢说话,堂内一片静寂。  突然甘丹措指着周苍大骂起来,神情激愤。周苍与丁娇大感意外,两人面面相觑,摸不着头脑,后来听骂语才知道原因,原来甘丹措恨周苍把他三个有本事的大徒  弟、二徒弟、三徒弟害死,以致剩下的这些弟子一个个都是草包浓包,任人欺凌,连个病鬼都应付不了。  周苍见他脸色狰狞,浑不似平日宝相庄严的圣僧模样,不由得暗生惧意身子缩了一缩。甘丹措越骂越怒,原来他想着找到转世灵童,损失三个不大成器的弟子也无所谓,可听周苍解释真相后,表面上虽然不相信,心底里却是信了九成半,那邓德多半不是什么转世灵童,他不但被多年好友欺骗,给周苍耍得团团转,更累得三名“最有出色”的弟子无辜丧命,叫他怎么不怒?叫他怎么不气?  甘丹措越骂越解不了气,怒火倏地窜起,熊熊烈焰不可压抑,出掌将祠堂内的牌位神佛打倒,而后更跃至周苍向前,举掌往他脑袋上拍下,叫道:“我杀了你!”周苍穴道未解,根本动不了,眼看得手掌拍下,微微叹一口气,闭上眼睛。  丁娇瞧见师父要杀周苍,大惊失色,想也不想抢到周苍身前踮起脚跟,将脑袋伸到甘丹措手掌下,叫道:“师父!”甘丹措见得这个新收的女弟子手指咬出不咬入,处处维护外人,更是气愤,收手怒道:“小鱼儿,你干什么,为一个外人送上性命,值得吗?”丁娇道:“师父,我姐夫不是外人,杀不得,杀不得哪。”  “为什么杀不得,这奸滑小子既然不能带我去找邓德,留着他还有什么用?”  丁娇并非口  齿伶俐之人,师父问为什么杀不得,一时之间不知怎么回答,吱吱唔唔说不出什么理由。甘丹措道:“既然说不出道理,那便让开,为师一掌杀了他,你我眼不见心不烦。”  丁娇急得泪水盈眶,口中只是道:“不能杀!不能杀!”  “小鱼儿让开!”甘丹措喝道。  “因为我姐夫是个可怜人!”丁娇情不自禁叫道。  甘丹措冷冷问道:“可怜人就不用死吗?”丁娇还未说话,周苍道:“甘丹措大师,冤有头,债有主,你该去找范摇光算账,而非找我出气,杀了我,也洗刷不了你被最好、最值得信赖朋友愚弄的耻辱。”甘丹措目露凶光,冷笑道:“杀了你再去找他算账不迟。”慢慢举起手来。  丁娇张开双臂拦着,哀求道:“师父,师父,求求你饶他一命!对了,师父你看,我姐夫天庭饱满,脸相慈和端庄,武功好,觉悟高,又是童子,我瞧不如就奉他为转世灵童吧。”甘丹措本来铁了心要杀周苍,听了丁娇的话后一怔,手掌离周苍脑袋半尺处停下来,问道:“奉他为转世灵童,那怎么成?”  丁娇仿佛于黑暗中见到一线光明,立即道:“师父,世上怎可能真的有转世灵童,灵童都是大家推举出来的,你说他是,他就是,你说他不是,他就不是。咱们将他带回白马寺,跟寺里面的长老说,他就是如假包换的转世灵童,相信那些快入  土的长老们也不会跟你较真,如他们支支唔唔诸多事识,杀一慑百,看看谁还敢有意见,那么你肩膀上的担子不就能卸下来了吗?”  甘丹措近十几年为找上一任活佛的转世灵童,费尽心思,耗光精血,始终未能如愿,这时突然听到丁娇这一说法,眼前犹如有雷电闪过,脑子里一片空明,对啊,我说他是转世灵童,难道别人敢说他不是?谁敢说不是,我一掌劈他一个稀巴烂。活佛之位空了那么久,实在不宜再拖。当下道:“这个,这个,倒是可以考虑考虑,那便先不杀他罢。”  丁娇大喜:“谢谢师父,恭喜师父。”甘丹措心情大好,替其余弟子解了穴道,对丁娇道:“小鱼儿,快做饭,好好歇息一晚,咱们明天就出发回吐蕃。”丁娇道:“是,师父请坐,弟子立即生火做饭。”  周苍听他们师父俩商量要自己做什么白马寺的活佛,心中不禁想:“半年前,我莫明其妙当上了百虎门的掌门,现下这个吐蕃人连问也不问,便要我当那什么灵童,可真是搞笑,如果我去了那遥远的白马寺当活佛,那爹娘、弟妹、冰冰他们怎么办?不能吃肉,不能喝酒,更不能碰女色,做人还有什么意思?”不过能留下一条性命,总归还是高兴多过担忧。  周苍死里逃生,坐在潮湿地板上看着丁娇苗条的身影忙来忙去,时不时瞧过来对他笑上一笑,心  下又想:“丁姑娘为救我连这种馊主意也想得出来,可真是难为了,我活下来,她似乎比我还要高兴,这是为什么呢?难道她竟然对我生了爱意?”想起昨日丁娇紧紧揽着自己不愿松手,两人紧紧相贴,心中不禁一荡。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366章 井 遇上的年轻美丽姑娘见一个爱一个,发现自己如此受欢迎,周苍心中不免有些得意,但欢喜过后,立即担忧起来,自己决不会移情别恋,看来只能又辜负多一个姑娘的情意了。  吃完饭,丁娇到外面方便,突然一声尖叫划破宁静黑夜,祠堂里的甘丹措情知起了变故,立即跃上天井,朝丁娇叫声处纵去。黑夜无影,丁娇发出叫声后再无声响,但甘丹措的耳朵何其灵敏,听得敌人奔跑的脚步声虽小却密,即发力追了上去,心想敌人拿着丁娇,轻功再高也不可能将我甩下。  奔着奔着,甘丹措渐渐发现敌人逃跑的路径似乎兜了一个大圈,而且脚步声更轻更细,可能已将丁娇抛下只身一人奔逃,他心中一突:“敌人怎么往回跑?哎哟,难道长毛怪想将‘灵童’给掳走?”想到此处,他立即调转方向往祠堂里急奔。然而最终还是慢了一步,长毛怪抢先一步赶到祠堂把周苍掳劫了去。  甘丹措一再被戏弄,气得七窍生烟,一把无名火无处可撒,一声长啸下,向着长毛怪逃跑的方向急追下去。  再说周苍正和十名番僧于祠堂里等着,突然一只毛猴子神不知鬼一觉从屋顶跃落开井,窜到自己眼前,禁不住一声惊呼:“黄老前辈,果真是你!”  咬死甘丹措弟子、掳走丁娇的人正便是长毛怪黄秋生,他这大半年来日日吸食人血,功力已完全恢复。前  几日他在京郊碰到甘丹措一众番僧,寻思自己从未饮过吐蕃人的血,不知其味道几何,即掳了一名倒霉的番僧,甘丹措发现后追上,双方交击数掌,黄秋生发现对方功力精深浑厚,还在己上,抱着番僧逃跑,边奔边吸食人血,被甘丹措再次追上后马上扔下番僧逃跑。  甘丹措一来轻功不如他,二来还挂念着周苍之事,便没去追他。谁知这黄秋生认为吐蕃人的血香甜可口,属上上之品,食过返寻味,过得一天,壮了胆又偷偷溜回祠堂,伺机掳掠,正好看见被点了穴道的“活人参”周苍,心中兴奋异常,即想了个调虎离山之计,把甘丹措引开后,回来劫持周苍。  黄秋生嘿嘿一笑道:“人参儿,咱们又见面了,你别慌,我来救你。”将周苍提起挟在腋下,一溜烟往夜幕深处奔逃,周苍不能动弹,只能如上一回般受其臂夹。祠堂中的十名番僧。见之犹避不及,那里敢出手阻拦,只在他们离开后才追出门口,大呼小叫一番。  甘丹措东来大宋诸多不顺,满腹怨怒之气快要爆炸开来,提起劲发狂追赶。黄秋生轻功虽然更了得,但提着一人走得不快,渐渐被他追近,心中暗暗咀咒,经过一口枯井时,将周苍往井里扔,低声道:“别作声,呆会儿我来救你。”  这口井废置已久,落叶败草,堆积腐烂,都化成了软泥,数十年下来,井底软泥高  积。周苍这一摔下,下半身登时都埋在泥中,只觉身子慢慢沉落,他穴道未解,手脚动弹不了,只能任由身子下陷。  突然之间,周苍感觉身旁有什么东西在动,似乎要往身上爬来,立即吓得冷汗直冒,心下叫苦不已。那东西果然往他身上爬来,上了肩,又要往脑袋上爬。  是蛇、蛤蟆还是老鼠?都不是,周苍感觉那往脸上爬来的东西更像是一只手!这令得周苍更加害怕,如是动物那便罢了,它们总不能吃了自己,可如是一只手的话,那这只手的主人是谁?僵尸、投井女鬼还是丧尸?偏生自己这时不能动弹,那手慢慢摸来,周苍只好把头拧向一边,然而避开这一只手,却发现另一边也有一只手!一般的摸来。  周苍再也忍不住,惊声哀求:“别,别,别摸,你是谁,是人是鬼?”井底没人回答,两只手又往脸上摸来,周苍避无可避,任由那双散发着恶臭的双手在自己脸上来回抚动。此时的周苍,真被吓得脸如土色,全身微微颤抖,不知这只恶鬼要怎样对付自己。  突然那双手在他脸上轻轻一捏,又轻轻拍了两下,似乎是告诉他不存恶意,周苍这才得定下神来,问:“你是人还是鬼,怎么不说话?”  那双手一只手在他左耳扯了一下,另一只手捏他鼻子,感觉双手的主人似乎在跟他闹着玩,周苍便更加定了,又问:“你到底是谁啊  ,怎地一声不吭呢,难道你不是人?”  那双手轻轻打了他一下耳光,似乎在说你才不是人。周苍感觉到那双手手指纤细修长,又问:“你是个女子?”那人一只手捏了捏他的腮,想是赞他说对了。周苍愈加好奇,再问:“你为什么不说话,难道是个哑巴?”  那女子抓了他双手,摊开他右掌,在他掌心上写字,周苍闭上眼仔细感受笔划顺序,女子写的是:“你才是哑巴。”周苍来了兴趣,问:“你不是哑巴,为什么不说话呢?”女子在他手心上写道:“我被人点了哑穴。”周苍一怔:“被人点了哑穴?谁点你哑穴?”女子写道:“我不认识他。”  “那你怎么会在这儿?”  女子写道:“和你一样,被扔下来的。”周苍呆了一呆叫道:“你是丁娇姑娘吗?”那女子两手轻拍,其意思是说你猜对了。  周苍道:“一定是长毛怪黄秋生老猴子将你扔到这里来的,你有没有受什么伤?”丁娇写道:“没有,你帮我解开被封的哑穴。”周苍道:“我被你师父点了穴,手脚身体都动不了,怎能帮得了你解穴?”  “那我先来替你解开穴道。”丁娇伸手在周苍身上被封的穴道上戳击,周苍双手一得自由,立即给丁娇解了哑穴。  丁娇长长呼了一声,问道:“姐夫,那只什么黄秋生老猴子是谁,为什么将咱们扔到这口枯井里来?”  周苍想了想道:  “他抓你,可能是为了引开甘丹措大师。”丁娇惊道:“他真正目的是为了抓你?”周苍道:“是的,他说来救我,不过救我是假,喝我血是真。”  “老猴子也想喝你的血?你的血一定是什么什么神奇的功率对不对?”  周苍道:“为什么这么说?”  “今早我看见你喂爹爹喝血,那时我还奇怪是怎么回事。”  周苍笑道:“丁姑娘冰雪聪明,了不得。”  两人腹部以下的身躯都陷于淤泥之中,这时正是晚上,四周全是一团漆黑,抬头也看不清楚井口所在,雪夜气温很低,再加上井中潮湿,让人感觉从骨子里往外散发的冷。眼下身子虚弱,无论如何爬不上去,周苍便不作他想,安安静静在井底下养精蓄锐。  两人刚刚在祠堂相对,此时又独处狭窄的枯井底,周苍不觉怎么样,丁娇却是渐渐红了脸,好在井底一片漆黑,周苍也看不到,她道:“姐夫……”  “你能不能别叫我做姐夫,听了让人感觉怪怪的。”  “我就喜欢叫姐夫,姐夫你愿不愿意去青海白马寺做那活佛?  “这还用问,白马寺光听名字就知道偏僻荒凉,大雪封山,跟中原花花世界那有得比,别说做那劳什子的活佛,便是给我做吐蕃国王,我也不愿意。”丁娇嗯了一声道:“可是刚才我若不这么说,师父一定不肯放过你的,眼下只好答应了他,日后再想机会逃走。”  “为什  么要日后逃走,眼下不就是再好不过的良机吗,我现在就走,不让你师父找到。”  “我也走,你带上我。”  周苍愕然:“带上你?你干嘛不跟着师父?甘丹措武功高深莫测,你能拜得他为师,定能学到一身高明之极的本领。”  丁娇道:“我也不想去那渺无人烟的白马寺,也没想过学什么了不得的本领。”周苍问:“那你为什么要拜甘丹措大师为师?”丁娇幽幽叹了一口气道:“我是为……为了躲避……躲避……”  “躲避什么,是不是躲避仇家的追杀?那你更要好好练就一身本领以来防身。”  “不是的,我跟着师父,是为了逃……逃……婚。”  “逃婚?”周苍颇觉不可思议:“为什么要逃婚?”  丁娇道:“逃婚有什么奇怪的,你不也逃九公主的婚么?”周苍道:“这怎能相提并论,我与九公主没有感情基础,并且我心中早已有了别人。”丁娇道:“对嘛,我也不能接受没有感情的婚姻。”  周苍更加奇怪:“没有感情,那你为什么答应嫁给他?”丁娇道:“还不是与你一样,去年爹爹擅自给我定下一桩婚事,我心中不甘便从家里逃将出来。”周苍道:“噢,你便化名李青鱼在江湖上闯荡?”  丁娇想起在青都县比武招亲擂台上胡闹之举,忍不咯咯笑起来,“是啊,谁让那家人只要姓李的做女婿。”周苍想起来也不觉好笑,过  一会问道:“当时你有没有见过未来的夫婿?”丁娇道:“没有,只知他是什么阳成大侠徐义夫的儿子。”  徐义夫?周苍感觉好像在那里听过他的名头,呵呵一笑道:“丁姑娘你怎这么笨,没有感情不要紧,可以婚后慢慢培养嘛,要是你不放心,何不偷偷去瞧一瞧他,若他是个正人君子,英俊少侠,你不嫁给他,岂不是大大亏了?”丁娇急了,道:“我才不,我才不要,管他是什么君子少侠大侠的,我都一概不喜欢,我只喜欢……喜欢……和姐夫在……在一起。”说完这句话,丁娇低下头,感觉自己耳朵脖子又红又热,如在发烧。  周苍没想到她竟然如此大胆,直言说喜欢与自己在一起,呆了片刻,说道:“咱们先不要说这些,趁老猴子没有回来,还是商量一下怎么离开这里为妙。”丁娇道:“好,你说怎样就怎样。”  周苍伸手想去摸井壁,却是摸不到,丁娇道:“我身后便是井壁。”周苍想移动身子,无奈大半个人都陷于泥中,那里移动得了?  丁娇拉着周苍的手,道:“捉紧,我拉你过来。”周苍抓温润柔滑的小手,心中忍不住一荡。他立即收束心神,相互配合下,慢慢移到井壁边,摸壁上青砖,其上长满了厚厚一层青苔,十分滑手。摸索一会,手指插进砖间的缝隙,稍稍发力往上爬,身子慢慢离开淤泥,可没多久手  上一滑,摔了下来。  周苍并不气馁,接连又爬了三次,摔了三次,值得高兴的是,他每爬一次,都比上一次爬得更高些。第五次已可以爬得一丈来高,井壁溜滑,难以落脚,也不知这口古井的年代有多久,唐唐兀兀立在旷野之中,那是说明以前附近生活得有人,只是荒废了怕有好几百年。  正要第六次往下滑,忽然周苍的右手手指攀到一条裂缝,很好着力,并且有一股凉嗖嗖的感觉,周苍吸了一口气,用力一提,身体上去两尺多。这时凉风扑面吹来,虽然什么都看不见,但周苍感觉面前的井壁开了一条大缝,他双脚找好支撑点,左手抓着缝隙,空出右手摸索,感觉井壁上似有一道石门。冷风就是从石门的缝隙中吹出来的,用手一推,石门很厚,但这怎么难得了他,施展神力一推,硬生生将那沉重异常的石门推开。石门及门框光滑,看来这道门以前经常开阖,要不然不会磨得这么圆滑。不过最近几百年可能没开启过。  石门后冷风嗖嗖,似乎有很大的空间。也不管里头是否有危险,周苍上身探了进去,随后转了个身,两腿勾着石门,头下脚上,身子探下井底,伸长手叫道:“丁姑娘,抓着我的手。”  丁娇一手攀壁,一手伸高,两只手刚好触摸到,周苍抓着她纤细小手指用力一提,将她整个儿拔出污泥,抓了她的另一只手,身  子慢慢退后,把丁娇扯入井壁的洞中。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367章 未酬壮志空余恨 唯盼英豪换新天 两人钻过石门,站直身子行走。一路上丁娇负责师父和众师兄生火烧饭的杂务,因此身上带有火刀火石及蜡烛,当下从怀中取出来油纸包裹的火刀石,点着蜡烛照明。  光亮一起,两人发现所处地方是一条砖石结构的甬道,虽然狭窄但甚是工整,里面黑漆漆的深不可测。周苍估算此处洞壁离进口还有三四丈,眼下身子孱弱,爬上去还有点难度,提议咱们不如便在此井底洞天探索一番罢。  丁娇本就胆大调皮,又有周苍在身边,那里知道一个“怕”字怎么写,当即同意。两人大着胆子向里面走了大约七八丈,一连经过三道石门,最后一道门密封得很紧,石门上浮雕着龙凤瑞兽,门缝上还灌了灰浆,丁娇用随身带的短剑把沙浆一段段撬开,才得以把门打开。  走到尽头,进入一间方正的石室,长宽差不多都是五丈左右,高一丈。这空间虽然宽敞,气氛却绝不轻松,只因地上躺着数十具白骨,都找不着能下脚的地方。  丁娇惊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怎么这么多死人?”周苍走近仔细观察一堆堆的白骨,发现不是肋骨断折、便是脊椎骨、头骨上有伤痕,道:“这些人都是受伤而死的,也可说是被人杀死。”  “什么人杀死他们?”  “这就不清楚了,看情况,这些人起码死了有几百年,若不是最后一道门密封得好,恐怕连骨头都变成  一堆堆粉末。”  这间石室便是甬道尽头,再无去路,还是丁娇心细,在东南角处发现石室的顶板有问题,周苍把地上的骸骨移开,地面上露出一大块空地,抬着头举烛照明,发现头顶是带有浮雕的大石板,四个角上还各有一个小拉环。  两人双双跃起,两手各拿一个环往下扯,“砰”的一声巨响,那石板整块儿摔下来撞在地板上,扬起无数粉尘。石室顶上露出一个方形洞口,洞口往下散发出一股股黑气。  两人避在一旁,过了良久黑气散尽,不见有异,周苍艺高人胆大,护着蜡烛跃起,只见石室顶上是一间和下面差不多大的石室,中间似乎摆放着一些物品。确定没有危险后,丁娇也爬上来,只见石室正中摆着一口大石棺,石棺被四根手臂粗的铁链吊在半空中,离地约摸有半丈多高,四根铁链从石室顶部的小洞伸出。  周苍点着墙壁上的长明灯,点燃拿在手上,一看周围,两人都忍不住“啊”了一声,墓室的四壁,全是精美绝伦的彩色壁画,历久弥新。两人顾不着理会石棺,仔细端详起那壁画来。  这前面三幅画说明墓主是一位幕客,生前跟随一位首领造反起义,这位头领精通剑术,马术和箭术,南征北战,建立丰功伟业。  第四幅画上,那首领率军队南下,越过重重山岭,攻克一座靠海大城,城中奇装异服者、头包白布者、脸上  蓄须者、深瞳白脸者被起义军从房屋、商铺、船舶等各处拖出,在百姓面前斩杀,当地百姓拍手欢呼,有幸存者抛妻弃子仓惶登船逃跑;起义军杀人后又将城中桑树及其他树木被砍伐殆尽。  丁娇很是好奇,问道:“姐夫,起义军为什么要杀这些人?”周苍沉吟良久,说道:“被杀的人看模样服饰都不是汉人,仍异族番邦人士,我推测这个起义军领袖对蛮夷鸠占鹊巢甚是不满,因此将他们屠了个清光。”  丁娇道:“那起义军又为什么要砍伐养蚕的桑树?”周苍道:“北靠山,南面海,河流纵布,我瞧这座城市有可能是广州,广州海运航业发达,是我大宋国对外贸易的中心,定居了无数夷人,可能是夷人反客为主,占我地盘,传播邪教,那起义军领袖诛杀夷人,恐怕是为避免五胡乱华的悲剧重演。至于砍桑树,那好解释,我国是丝绸大国,砍了桑树,无法养蚕,那便何来丝绸贸易?他这样做,实是为了断绝番夷之人再来我国之打算。”  丁娇似懂非懂点点头,走到下一幅画旁,指着画面问:“这些起义军好像在斗大户,分粮食给百姓,看来他们也不是只干坏事。”周苍道:“杀蛮夷之人怎算干坏事?不但不算坏事,我看还是好事呢。”丁娇道:“杀人还算是好事?你这样的人哪,太过危险。”周苍笑道:“丁姑娘你头发长,  见识短,须怪不得你。有些人该杀就必须杀,否则就是养虎为患,就如安禄山这个胡人,为了一个女人,起兵造反,断送我大唐盛世,如果能将其扼杀于摇篮当中,那还来安史之乱?历史都将为之改写。”  丁娇道:“你说得对,如果大唐不衰败,一直发展继承下来,咱们何来膻渊之盟的耻辱?”  随后的壁画都是行兵打仗的内容,其中有一张比较有趣,其内容是起义军入城,遇到屋前挂灯笼的皆不入内,不挂红灯的,起义军冲进去抓赃官老财主,只一宿就把贪官污吏、土豪劣绅杀光了。  丁娇拍手欢呼道:“这幅画你别说,由我来讲,呃……我少时听说过这个故事,据说古代有个首领带领起义军北上,攻打一个什么城市,围城三天攻不下来。首领便秘密入城打探,不幸陷于城中,为一个老人所救。老人并告诉了他攻城的方法。首领很感动就说:‘老人家,你家有红纸吗’老人说:‘现成的没有,店铺里能买到的。’首领说:‘你买几张红纸,扎个灯笼,正月十五挂在房檐上。’首领走后,老人把消息传给邻居,一传十,十传百,不久全城穷百姓都知道了,家家买红纸扎灯笼。首领回到大营,马上召集将士商量,到了夏历正月十五晚上,带着五千精兵,摸过护城河,按老人所指的路悄悄入城,一声号炮,内外夹攻,很快攻  破城门,起义军进城了!这时,穷人家门口都挂起了红灯,全城灯火通明。凡是挂红灯笼的大门,起义军一律不入。第二天,首领开仓分粮,还派人给那位老人送去二百两银子呢,自那以后,每到正月十五,家家户户都挂起了红灯。这个习俗便流传下来。”  周苍听完,问:“说了这么多,那起义军首领到底是谁?”丁娇搔了搔脑袋,道:“只记得有这么一件事,却忘记了时间地点和人物。”周苍道:“你啊,关键的不记,就尽记些旁枝末节。你说的这些故事内容,就不说我也猜得差不多。”  看下一幅画,丁娇又是拍手,又是蹦跳,兴奋叫道:“这一幅画我也知道。”周苍看过去,壁画中,起义军经过城镇,有人在屋前放置艾草,那起义军军纪严明,未有打劫骚扰沿路百姓,还有百姓夹道迎送。  丁娇不管周苍爱不爱听,脱口道:“起义军攻打中原地区,时值端午。当地官员放出风声:‘起义军隔山摇刀,人头落地!’动员民众逃离家园,是谓‘躲刀口’。以牵制义军不断扩大之势。  中原地区某户人家,男人都外出了,家中只有一妇人与二个小孩,一小孩为亲生,一小孩是她嫂子的遗孤。亲生的小孩刚能行走,她嫂子的遗孤大她自己的孩子一岁。妇人带着二小孩逃难,背着她嫂子的遗孤,却让自己刚能行走的小孩步行,但  却落在后头。走不多远,遇一黄衣人,问:‘嫂嫂为何不让大小孩走路,而让小的小孩走路’妇人如实相告,黄衣人听后甚为感动,道:‘你危难之中行忠义之事,已破义军之刀,义军已无法取你人头,其实你只需在家门口插上艾草,表示你家是忠义之家,义军便无奈你何。’言罢竟忽不见。妇人认为是仙人指点,于是回家依言而作,并沿途叫逃难之人插艾草可破义军之刀云云。因此妇人平时善良,多行善事,诸多民众都相信,依言在家门口插上艾草不用‘躲刀口’,在家中过端午节。  果然,义军过境,见家中插艾草的人家,无人打扰,随军的医生还为民众看病,问疾苦。一时妇人遇仙人指点之事在各地传开,平民之家,不再“‘躲刀口’,纷纷插艾草过端午,并效妇人行忠义之事。  其实,黄衣人是起义军的前锋谋士,武艺高强。义军所到之处,都是无人村,义军无人支援,成了孤军。谋士知有蹊跷,化成便衣,独自寻找原因,遇见了妇人。忽然不见,只是纵身跳上大树隐藏起来罢了。谋士小施一计,不仅破了官府的“义军隔山摇刀,人头落地!”谣言,为义军获得民众支持,又使民众积德行善成风,世人于是将此传统继承下来,成为今天端午节‘插艾草’的风俗。”  周苍听罢,赞道:“丁姑娘,你知道的可真不少  。”丁娇得意非常:“这叫知书识礼。”周苍笑道:“你如果知书识礼,那便不会行逃婚之举了。”丁娇嘟长嘴:“正因为读的书多,这才有了觉悟,有了反抗精神,我的婚姻我作主,嫁一个没有感情不相识之人,毋宁死。”周苍道:“哈哈,这叫‘读书越多越反动。’怪不得始皇帝要焚书坑儒,看来是有一定道理的,你要是活在那个年代,第一个就要坑你。”丁娇白了他一眼:“人家坑的是儒,我又不是儒,坑你差不多,看你模样像极一个饱读史书的文人,怎地这样说自己?”  看最后几幅壁画,说的是义军兵败困在一座山中,遭遇兵变,首领被部下暗算杀害欲交给敌军,墓主连同几十名士兵在一位手持五色莲花的三髻道人带领下,拼死从反叛部队手中抢出首领尸首,带到一个隐蔽地方埋葬,下葬时,起义首领口含黑色药丸入棺。  那黑色药丸无来由给周苍一种异样感觉,仿佛在那里听说过它的故事,可是偏偏就想不起。  最后一幅图,起义军首领脑袋旁有一幅画中画,画里起义军首领的灵魂获得重生,再度带领起义军横扫天下,建立帝国。  丁娇道:“姐夫,这最后一幅画表达什么意思?”周苍道:“我猜想,那手持五色莲花的道人不甘心失败,以某种法术将首领的思想或灵魂表达出来或固化,盼望后人能重拾其精神,继  承他的遗志,推翻腐朽残暴的旧王朝。”  丁娇点点头:“你的猜想很有道理,这叫壮志未酬身先死,期盼后人来实现或是重生再来一次。咦,这里还有一首《题菊花》:飒飒西风满院栽,蕊寒香冷蝶难来。他年我若为青帝,报与桃花一处开。”  周苍一听诗词,啊的一声惊呼:“果然是他!”丁娇问:“是谁?”  “起义军的首领是唐末的黄巢,这首诗是他为数不多的三部作品之一。”  丁娇一怔,随即道:“不错,不错,是黄巢,冲天大将军黄王!”  周苍沿壁回走,细看那壁画上五色莲花,发现五色乃紫、白、金、青、蓝,忆起自称黄巢再生的黄腾及其青莲教,还有自谕黄(金)莲宗的黄秋生,心想难道黄莲宗及青莲教都源自这朵五色莲花?要是我猜得没错,世上还该有紫莲、白莲及蓝莲三个教派,按黄莲宗宗主黄秋生之说,青莲教教徒口中所谓的极乐圣地,实际上就是起义军领袖黄巢的梦境,而眼下看这幅壁画,可知黄秋生和黄腾的说法都不全面,那极乐圣地其实是黄巢思维及记忆臆想出来的虚无空间,换句话说是他的抱负、理想甚至于经历,三髻道人将已死亡的黄巢脑中还未消散的思维、记忆取出来,固化在某一空间,然后传授弟子进入空间的办法,盼望将来有人进去吸取、继承、发扬黄巢凌云壮志,实现其天下“均  平”的朴素追求。  谁知那不肖后人黄腾,进入黄巢的思维空间中,非但不去继承先人精神,反而大搞阴阳采补的邪术,最终得活三百年。  正所谓人算不如天算,三髻道人报答恩主的一番努力,换来的却是卑鄙小人黄腾的长生不老。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371章 起棺 二人看完壁画,走到那被吊起来的石棺旁,抬头观看,丁娇很想看到棺里是否有值钱的陪葬品,这口棺材不小,说不定里面有什么好东西。周苍笑道:“丁姑娘,你不怕棺内有僵尸爬出来咬你的脖子?”丁娇呆了一呆:“僵尸?世上怎么可能有这玩意儿。”  “呵呵,里面就是只咬人的白毛僵尸,一开棺就要爬出来,咱们无处可逃,只能成为他的猎物,我听说,被僵尸咬过的人,最后也会变成僵尸。”  丁娇被周苍吓得全身鸡皮凸起,再无开棺的打算。可是丁娇打消了念头,周苍却起了心思,青莲教神秘诡异,遗祸人间,对其了解越多,越容易欲将之铲除。此位墓主既然提到五色莲花及三髻道人,说不定可从其遗物之中打探到更多黄巢及其思维的秘密,有助于铲除五色莲花遗害。  “啊!”棺材前心神不定的周苍突然一声大叫,转身奔回壁画前。丁娇以为有白毛僵尸从棺材里爬出来,尖叫一声紧跟周苍身旁。  只见周苍紧盯着黄巢下葬画面,目光聚焦他口中那粒黑色药丸,丁娇看身后吊在半空的棺材不见有异常,惊惶之意消失大半,问道:“姐夫,你发什么神经?”  周苍回过神来指着诗句问:“这首《题菊花》是谁写的?”丁娇道:“黄巢写的啊。”周苍又问:“确定吗?”丁娇点头道:“确定!”  周苍转身又奔到棺材下,叫道:“开棺!”  丁娇被他一惊一乍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不是说棺中有僵尸吗,它蹦出来咬人怎么办?”筆趣庫  “有僵尸也要打开,倘若它敢咬人,咱们就便它脑袋割下来。”  周苍如此笃定开棺,是他突然想起季子越跟他提起过的传说,壁画上三髻道人不正是黄巢军师潜龙真人么?黄巢口中黑色药丸其实并非真正的药丸,实为神兽麒麟申蟓的眼珠子,也就是七彩虹珠中的公珠!  公珠被黄巢吞服用作防腐珠,正是借着公虹珠的神奇效用,潜龙真人方能固化黄巢思维与抱负,形成极乐圣地这处奇葩空间。倘若从中得到有用线索把公虹珠找到,不但能救回张芝芝,还能毁灭极乐圣地,让黄腾失去长生不老的依仗,对于铲作恶多端的除青莲有事半功倍作用。  说干就干,周苍向丁娇要了小剑,挑开棺盖与棺身缝隙间的连接物,丁娇问你这是当真要起棺吗,不怕棺中爬出僵尸?周苍笑道,死人变僵尸机率太低,一千个当中还没有一个,咱们不会这么倒霉遇上的。  丁娇听了,胆子也大起来,在旁帮忙清除。清理妥当,石棺板已得松动,那石棺板又厚又重,且石棺悬在半空中不好出力,但这对一身神力的周苍来说都不是事儿,他跃将起来,双掌拍向棺盖,那棺盖板便往另一边飞摔,撞上墙壁后落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轰隆声。  丁娇拍手叫道:“姐夫威猛。”  棺盖刚松动,四条牵挂石棺的粗大铁链突然缓缓抽动,将石棺往上拉,直至石棺碰到石室顶部发出叽叽声,两者碰撞磨擦好一会儿,铁链才停止抽动。  墓主为防后人盗墓毁尸,特意设计出这么一个机关,机关触发,铁链拉升,将石棺紧贴墓室平顶,离地有一丈高,大大增加盗墓贼开棺的难度。  周苍叫道:“哎呦,可恶。”  丁娇抬头看着石棺:“看来得到外面找两张梯子爬上去。”周苍道:“梯子又直又长,那里能搬得进来,并且石棺与顶板紧紧相贴,几无缝隙,即使有梯子也帮不上忙,除非有宝刀将四根铁链都斩断。”  丁娇想了一会道:“既然如此,咱们便不要打搅墓主的安息,无缘无故开人家的棺,实在说不过去。”周苍摇摇头:“可是此事关连重大,对不起墓主也要做。”  “什么事关重大,几百年前的死人,还能关到现在的事?”  “你不懂,你也别问。”周苍抬头看棺,寻思破解办法。  “我就是不懂  才问啊。”  周苍没有理她,眼光四下里一转,墓室空荡荡的,除了那张石盖板,别无他物。突然,他走过去,双手运力捧起石馆盖板回到石棺下,以棺盖猛烈敲击棺板。  丁娇惊道:“怎么能这样做,快停手,你这人是不是有暴力倾向啊?”  周苍也知这样做不好,但想想昏迷不醒的张芝芝及极乐圣地里头惨死的十万女子及胎儿,便将一切顾忌抛在脑后。丁娇见他还不停手,又道:“你这样乱来,墓主人就不变僵尸也被你气得活了过来。”周苍当作听不见,捧着石板猛砸石棺,不一会石棺裂开几条逢。  突然喀嚓一声,石棺裂成数片,一具漆木大棺从破碎的石棺中掉了下来,“砰”的一声巨响,摔落在地板上。还好周苍反应够快逃开,不然定要被木棺砸成肉酱。  丁娇惊呼:“怎么棺中有棺,石棺中还有木棺?”周苍说道:“外面的石棺可能不能称之为棺,叫椁还差不多。”  丁娇道:“你连这些也懂!”周苍得意道:“天生的,你羡慕不来。”  丁娇慢慢走近:“我才不想要呢,什么是椁?”  周苍向她解释,套在棺材外面的大棺材就叫椁,一般有石椁、铜椁、木椁。帝王、王族、贵族死后,一般都会先用“棺“将其遗体收殓,在棺中放入陪葬品,然后再在棺的外头加一层“椁”,以彰显墓主人的高贵身份。普通的百姓下葬一般只有棺,没有椁。开棺前还跟她讲了一则关于椁的典故。  优孟本来是楚国的艺人,身材高大,富有辩才,经常用谈笑的方式委婉地劝谏。  楚庄王有一匹好马,楚庄王非常喜欢它,经常给马穿上绫罗绸缎,把它安置在华丽的宫殿里,专门给它准备了一张床作卧席,拿枣脯喂养它。马的生活水平过于优越,肥胖得不得了,生病死了。楚庄王非常伤心,命令大臣为死马治丧,准备用棺椁装殓,按大夫的葬礼规格来安葬它。庄王身边的大臣觉得这事太过分,争着劝谏,不同意这样做。庄王大怒,下令说:“如果再有人胆大妄为进谏的,立刻处死!“  优孟听说了,就走进宫殿大门,仰天大哭,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庄王很吃惊,问他为什么哭得这么厉害优孟哭着回答说:“宝马是大王的心爱之物,理应厚葬。堂堂楚国,地大物博,国富民强,有什么要求办不到大王却只用大夫的规格安葬它,太薄待它了。我建议用君王的规格来厚葬它。”  庄王忙问:“那怎么办好呢“  优孟回答:“用雕花的美玉做棺材,用最上等的梓木做外椁,用樟木等贵重木材作装饰,再派几千名士兵挖掘坟墓,老人和孩子背土筑坟。然后让齐国和赵国的使节在前面陪祭,韩国和魏国的使节在后面护卫。安葬完毕之后,再为它建立祠庙,用猪、牛、羊各一千头的太牢礼来祭祀它,并且安排一个一万户的城邑进行供奉。诸侯各国如果听说大王这样厚待宝马,一定会影响很深刻。都会知道大王把人看得很低贱,却把马看得很贵重。“  庄王说:“哎呀!你别说了,我怎么竟然错到这种地步!现在该怎么办呢”  优孟说:“请让我用对待六畜的方式来埋葬它。用土灶做外椁,用铜锅做棺材,用姜和枣来调味,再加进木兰,用稻草作祭品,火苗做衣服,把它埋葬在人们的肠胃里。”  庄王同意,于是就派人把马交给主管膳食的太官,并且告诫大臣们,让他们不要宣传庄王原先的打算。  说完典故,周苍走近棺材细看,面前的这具棺材的质地是紫檀,轻敲棺板,回声沉闷厚实,能用这样上等的棺木,墓主也算得是大人物,相比皇叔国舅也不遑多让。用短剑插进棺板的缝隙中,用力撬动,没想到钉得牢固,连加了两次力都没撬开。  丁娇想来帮忙,周苍突然想吓唬吓唬她,活跃气氛,于是停下手道  “丁姑娘,你猜这棺材里有什么?”  丁娇说:“那还用猜,肯定是死人罢。”  周苍故意压低声音说:“我小时候听说书人讲古,说是村里有两个穷人,捱不住饥饿,便跑去坟地里瞎挖,让他们找着一座古墓,里头有一口大棺材,无论他们使出刀砍斧劈各种办法,那棺材却说什么也整不开,其中一个人饥火攻心,发起毛来,拿起刀对着手腕一割,鲜血流到棺材上,结果那棺材盖自动开了一条缝……从里面伸出来一条没有肉的白骨胳膊……”  丁娇吓了一跳:“姐夫,你想开棺,怎地还说这些恐怖事,这不是自掘坟墓吗,想吓死人啊。”  周苍可不管她,接着说道:“那条只剩下骨头的胳膊,五根白骨手指上却长三寸多长的指甲,一把抓住了那割腕滴血的盗墓贼,将他硬拉进了棺材中,棺板随即合陇起来,只听里面传来一声声的惨叫,吓得另外一个盗墓贼扭头就跑……”  丁娇来了片刻声尖叫,逃到东南角的洞口边,想往下跳,但想下面有几十具白骨,还是现成,同样吓人,忍住不往下跳,叫道:“姐夫求求你别说了。”周苍笑道:“你也是学武的姑娘,怎地这样胆小?”将短剑插进缝隙里,用力一拍剑柄,整柄剑插了进去。  “看清楚了!”周苍低呼,用力撬起棺板。这下用力过猛,一下把棺板整个起开,棺材中的事物一览无余。  呼的一声,一股黑气从棺里冲出,奇臭无比,周苍捏着鼻子退后两步,黑气散尽,探头瞧去,一具身材瘦小的男尸躺在里面,尸首头戴伦巾,身穿蓝色布袍,脚穿布鞋,双手平放两侧。尸身面目平静,约四五十岁左右,尸体保存完好,在棺材里躺了几百年时间,仍然保持着死时模样。口里咬着一朵蓝色莲花,青绿的叶子,娇嫩欲滴的花瓣花蕊,犹如刚摘下来一般。  周苍的目光,一下子被吸引过去。诡异夺目的蓝色莲花!正是紫白金青蓝五色莲花中的一色。世上本无蓝色莲花,但周苍在极乐圣地里见过的诡异事多了去,乍见下也不惊奇。  可是没容得周苍多看一眼,娇艳欲滴的蓝色莲花迅速枯萎,花瓣叶子纷纷变成深黑灰色残物,最后化成一堆齑粉落在尸身脸目之上。  周苍与丁娇尚未生出惋惜之心,石室里响起嘶嘶嘶的轻微声音,很轻,很微,但却清晰。  周苍转过头,与丁娇相视,两人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一丝恐惧。  “你瞧,尸身有古怪!”丁娇指着棺中惊呼。  周苍连忙转过身,只见那尸体犹如莲花一般颓败下陷,身上水份迅速蒸发,苍白而富有弹性的皮肤快速变成酱紫色以至黑色,重重皱折。一转眼功夫水分蒸发光,饱满充实的身躯只余下干皮包着骨头架子,五官萎缩塌陷,那丝丝声响,正是尸首漏气、水分蒸发时发出的声响  周苍此时头皮有些发麻,但是棺椁都打开了,还能扭头跑出去吗?硬着头皮上吧,他双手合什对棺中的古尸拜了三拜:“前辈,黄王传下的青莲教与黄莲宗残害百姓无数,迫不得已,在下只好打扰你的休息,看看你棺里面有没有什么线索,助我一臂之力消灭青莲教黄莲宗,得罪勿怪,你放心,我们不会伤到你肉身,检查之后,会把盖子钉上,让你继续安睡,你泉下有知,一定不会生气,是不是?”  说完,伸手进去在棺中摸索,生怕将尸身弄坏,下手很轻。古尸身边放的是一些瓷器,一只玉碗,一只玉杯,一把玉匕首,十余片玉佩,除此之外,再无别物。  周苍大失所望,本来还想发现些记载着文字的兽皮竹简书册纸张什么的,看来是白忙一场了。他一件陪葬品不拿,缩回手,把棺材盖子搬回来重新盖好。对丁娇道:“走罢。”丁娇高悬的心落回心房,很是奇怪:“你到底想找什么,打开了却什么也不拿,不是白忙活了么。”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372章 蓝僵 周苍对着棺材拜了拜:“前辈,打搅了,还请不要见怪,再见,哦不,永别。”说完转身离开。  正想从洞口跳回一层,突然喀的一声轻响自背后的棺材里传出。  周苍与丁娇心头猛地一跳,转过身,丁娇颤声道:“什么声音?”周苍道:“不要慌张,可能是木板受力不均匀而发出的声响。”等了一会,不见棺材有任何异常,两人放下心,转过身来欲跳下洞,岂知那喀声再一次响起。  寂静的墓室当中,那怕是更细微的声音,都显得如此的惊心动魄。  丁娇一把抓着周苍的胳膊:“棺中有古怪,那死人可能要尸变!”周苍一颗心也跳得飞快,但这时不能乱了阵脚,说道:“定点,别自己吓自己,世上怎么可能真的有僵尸。”挣脱她的手,慢慢走回紫檀棺边,倾听棺内动静。  正听得出神,丁娇突然脸上一片蓝色光芒,指着周苍提的常明灯小声说:“这火苗……火苗怎变成了蓝色的?”  火焰颜色变成蓝色火苗,说不诡异那纯是自欺欺人。  火焰发出蓝靛靛光芒,照得人脸上都发靛。两人面面相觑,作声不得,突然火把蓝色的火苗闪了两闪,就要熄灭了。  周苍心知不好,墓里头漆黑一片,要是没了灯光,那便只能把命留在此处,即从衣服上撕下一大块布,护着常明灯。火苗烧旺起来,但发出火光却更加蓝,整个墓室蓝油油的一片,怪吓人。  周苍定了定神道:“没事的,咱们现在就走。”边说边走向东南角。  “啊!”丁娇突然指着他身后一声尖叫,险些刺破周苍的耳膜。他急忙转身,只见那棺板缓缓移开。饶是周苍见多识广,心壮胆粗,见到眼前的一幕,也禁不住双腿剧烈发抖。  棺板推开,一只长满蓝毛的手伸出来,接着躺棺里的尸身陡地坐将起来,脸上已长满蓝色茸茸细毛,就短短的片刻,棺中尸身已完成从尸至僵的蜕变!  周苍见状倒吸了一口冷气,以前曾听说僵尸会长白毛黑毛,称为白凶黑凶,还听传说里有带毒的尸妖长绿毛的,这长蓝毛的却是什么?  僵尸两只铜玲般的大眼发出蓝油油的靛光,与火把上发出的蓝光一相交融,整个世界似乎都变成蓝幽幽一征。古怪蓝僵张开口,上下颚慢慢长出四枚尖齿。  周苍将灯盏扔给丁娇:“保护好火种,不然更加逃不掉。”  扔出灯盏的瞬间,一阵劲风从后扑来,周苍急忙往左道窜出,蓝毛僵尸一击不中,顺势朝着丁娇扑了过去。  若扑过来的是一个人,就算是武林好手,丁娇也能避得开,可眼下扑将过来的是一具僵尸,她吓得六神无主,竟然没有作闪躲。  眼看就要被扑上,丁娇本能往后一退,左脚踩空,整个身体仰天摔了下去。蓝毛僵尸扑了个空,丝毫不停留,双腿一蹬,跳落下一层墓室追击丁娇。  周苍一个箭步冲上,提短剑从后击刺蓝毛僵尸后背。丁娇落地后一个打滚,闪开僵尸的踏脚。僵尸与周苍几乎同时落地,脚踏实地后更不转身,反口就咬来。僵尸就连脸上也生出了蓝毛,更是辨不清面目,毛杂杂的如同一只蓝色大猴子。蓝毛僵咬得好快,周苍不等落定即时后退,避开四枚尖齿的咬合。  蓝毛僵两臂一振,双腿一跳就是半丈多远,无声无息的来势如风,只一下就跳到周苍面前,伸出十根钢刀似的利爪猛扫过来。周苍万万想不到蓝毛僵的动作这么快,千钧一发之际也无暇多想,斗室之中,没有周旋的余地,只有不退反进,以攻为守才是正路,当下先低下头躲开利爪,随即短剑刺出。  嚓的一声,短剑刺中了怪僵腹部。然而那怪僵的腹部硬如铁板,短剑竟然未能刺入一寸!抽剑再刺,仍是一模一样的结果。  蓝毛怪僵咧嘴一笑,双臂下压,周苍来不及收手,只觉手臂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撞击,整条手臂发麻,短剑险些拿捏不住而脱手飞出。他的力量本已十分强大,谁知与蓝毛僵相比,竟然还稍逊一筹。传说中的僵尸神力惊人,看来并没有夸大其辞。孰不知这具僵尸并非普通僵尸,已可归至尸煞一类,尸煞生前是个修道之人,体质异于常人,死前为防墓穴被盗,挖空心思建了这么一座井底墓,这还不够,他死前服食了大量的防盗利器:盗尸丹。  盗尸丹由数十种药石配制而成,所需药石并不难找,也非珍贵,难就难在制炼时需要用死人唾液来浸泡,并且这唾液必须取自于死去七七四十九天的人身上,这个难度可就大了,试想死了四十九天的人,那里还有什么唾液,尸液还差不多。盗尸丹炼制过程艰难不是重点,重点是服食过盗尸丹的死人,棺材一旦被打开,尸身接触了新鲜空气,立即就会尸变成强横霸道、力大无穷的尸煞,将开棺者(即盗墓贼)杀光以报遭盗墓之仇。  这只蓝毛尸煞太过猛恶,周苍立即后退,撞倒了几具站立的骸骨。决不能跟他硬碰硬,以短剑击刺,只怕没能刺入,自己反而先被它抓成碎片了,事到如今只能设法避开僵尸的扑击。  室中骸骨林立,周苍管不了那么多,迅速退后,蓝毛僵放弃追击他,改向一旁的丁娇扑去。丁娇大声尖叫,调头狂奔。室中本来无光,全靠她手中的火把照明,如此急奔,火光顿时弱了下来。丁娇本来有一身武艺,又具轻功,实不必如此慌张,但蓝毛僵实在是太过吓人,连从极乐圣地里头出来的周苍都对他退避三舍,她又怎能镇静?急奔中她被脚下的骨骼绊倒,扑在地上。看書喇  蓝毛古僵已经如影随行的追了上来,发出一声象夜猫子啼哭般的怪叫扑向丁娇,这凄厉的叫声在狭窄的墓室中回荡,说不出来的恐怖刺耳,听得人心烦意乱,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周苍最初的惊慌过去,心想你难道比极乐圣地里的尸怪还要厉害?眼见丁娇性命在呼吸之间,哪里还管得了什么危险,急冲而前飞起一脚,正踹中怪尸的胸口,这一腿如中钢板,周苍被那冲击弹了开去。  蓝毛尸怪受到攻击,丢下丁娇不管,恶狠狠探出怪爪插向周苍的脑袋,周苍把手中的短剑迎面掷出,一个前滚翻从它掖下滚过,避开了它的利爪,这时他身处的位置是个死角,墙角和背对着他的尸煞形成了一个三角形将他堵在中间,如果给尸煞机会让他转过身来扑咬,就万万难以抵挡。  他这辈子已不知被逼上绝境多少次了,越是需要拼命的时候越是冷静,这蓝毛尸煞有形有质,无非就是一身蛮力,刀枪不入,又不是鬼,绝非不可战胜。当下更不多想,纵身一跃跳到了蓝毛尸煞的背上,鼻中所闻全是腥臭之气,立即屏住了呼吸,不然还没斗上几回合,就先就被它熏晕了。  那蓝毛尸煞四肢僵硬,不能反手来抓周苍,只是不停的转圈甩动身体,想把他甩下来。  周苍左手牢牢搂住蓝毛尸煞的脖子,另一只手抓住他顶上的头发,使劲地往后扯拉,尸煞被他拉得头往后仰,惨叫连声,但这并没有什么太大作用,周苍反而被他转得头晕眼花,眼前金星乱闪,暗道不妙,再甩两下就得先掉下去。  蓝光飘忽中,周苍突然右手一轻,同时身子也被尸煞甩了下来,原来他右手竟然把尸煞的头发一古脑儿扯下大片,头发连着头皮一起松脱,脑袋露出蓝惨惨的头骨,这具尸煞恐怕还有痛觉,一声惨叫,扑向周苍。  周苍被转得分不清东南西北,站起来想要逃,却晕头转向脚一软,又摔回地下。这下可就糟透了,被尸煞压在身下,那里还有存活的希望?  丁娇见得周苍危险,连忙大叫,让他快走。  蓝毛尸煞朝周苍扑过去,不料却是扑了个空,落在了周苍身旁。原来周苍被转晕,尸煞自己同样转得晕头转向,这一扑竟然扑歪了。周苍死里逃生,向身旁尸煞脑袋打了一拳后,站起来摇摇晃晃往出口走:“快……快……逃。”话音刚落,那蓝毛尸怪翻了一个身从地上弹起来,扑到周苍身后,张大口咬其脖子。  丁娇眼见周苍晕乎乎的不知躲闪,随手抓起一根尸骸的手臂骨跃身向前,对着尸煞捅了过去,这一捅不偏不倚,刚好捅进尸煞张大的口。“喀嚓”一声,尸煞将手臂骨咬断,吐出骨碎,趁着这短暂的空隙,丁娇把周苍拖了开去。  尸煞怒极,双臂一伸,十根利指插向丁娇脑袋。丁娇识得厉害,不敢硬抗,立即转身逃跑。但墓室才多大,那有什么空间跳跃躲避,没多久丁娇便险象环生。  周苍毕竟是练过功夫的人,脑袋很快从天旋地转中清醒回来,眼见得一僵一人在斗室中追逐,拾起扔出去的短剑,悄悄从后攻上,心想怪僵刀剑不入,插别处都是白插,瞧准了一剑刺入尸煞两股之中。那尸煞追逐中猛然觉得菊花一紧,立即尖声怪吼,调转身猛扑周苍。  周苍身具神力,武艺高深,原是个极厉害的对手,但尸煞似乎有金刚不坏之躯,任由拳脚不断招呼到身上,一点不受影响,反而周苍每一拳每一脚如打在石壁上,打一拳手痛,踢一脚脚痛,不消片刻手脚已痛得不愿再出击。  尸煞怪声嘶叫,猛然扑击。  周苍知道尸煞难以战胜,三十六计,走为上计,瞧前机会拉着丁娇逃往最近的一道石门,出了门,两人立即关上门欲将蓝毛尸煞关在门内,就在两道石门要合上的刹那,尸煞从门缝中伸出一只手乱爪,尸煞力大无比,两人放弃关门,在甬道里头狂奔,到达井壁处的石门时,蓝毛尸煞已追至身后,周苍叫道:“快跳下井底,我随后就来。”转身迎敌。  丁娇叫道:“到了井底一样逃不掉,还不如跟他拼了。”拿着手中长明灯烧向蓝毛尸煞。甬道狭窄,尸煞那个生猛,又岂是两人可以抵挡的,不出片刻丁娇被击飞,狠狠撞壁上,长明灯脱手,但她已然忘却害怕,吐出两口血,凝了凝神,义无反顾冲上去。苦苦支撑的周苍衣服被抓爪得破破烂烂,全身伤痕累累,到最后两人还是被挤到井壁石门。  眼见得难以幸免,周苍转身一脚踢出,把丁娇狠狠踢飞出石门,撞在井壁上掉入井底,他自己也纵身一窜扑下井底,头颈身子已钻出石门,突然双腿一紧,两只脚踝被尸煞抓个了实,被硬生生拖回来,尸煞抓着他双腿提起,狠狠往下顿,欲将他脑袋撞稀巴烂。周苍两手运力撑着避免脑袋撞地上,如是几次尸煞都未能如愿。  忽然丁的一声,有一件小东西自周苍怀中掉下来,长明灯光芒照耀下,看清那件小东西是大牛娘赠送的雄鸡玉佩。  周苍心念一动,记起大牛曾经过说过这块玉佩有驱邪的作用,当下没有多想,伸手捡起。尸煞这时改变策略抓着周苍两腿一分,欲将其撕成两半,但终究他个子矮,两条手臂短,而盗墓贼腿长,两臂张得最开也没能撕开。  尸煞二计不成,一计又回,提起周苍双腿再往下砸顿,周苍这时双手早已环抱尸煞两膝,用尽全身之力猛然一扭。看書喇  尸煞站立不稳,摔向一边,脑袋撞在砖壁上。这一阵忙乱当中,尸煞手上劲道减弱,周苍两腿得挣扎开来,他站起身,握着雄鸡玉佩的手一拳打出,尸煞不惧刀剑,更没将这一拳放在心上,连躲也懒得躲。  周苍的拳头打在尸煞胸膛上,预想中打在铁板上那种感觉没有传来,反而噗嗤一声,拳头如打在豆腐上,整个儿陷了进尸煞的胸腔里。  一僵一人没想到会有这样的结果,顿时都愣在当场。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373章 摘桃 周苍反应更快,立马知道雄鸡玉佩破了尸煞金刚不坏之躯,掏出手来又是一拳打在尸煞心窝上,这一拳直把蓝毛尸煞打得前后通透!  尸煞金钟罩被破,全身软绵绵一点力气使不出来,瞪大两只眼往后退,背部撞砖壁上,夹于尸煞两股间的短剑剑柄撞墙,往前一送,整个儿插进体内,剑尖从小腹透出。  门边火把诡异的蓝色光芒在这一瞬间回复正常,周苍死里逃生,低头看黑肉模糊的拳头,缓缓打开,掌心中的玉佩温润晶莹,于火光下闪着动人的光芒。  这块玉佩随他经历了许多,每次拿出来玩赏,都情不自禁想起大牛和大牛娘,虽然感觉无多大作用,但玉佩承载着母子二人对自己的深厚情义,因此一直珍而带之。  站立墙边的尸煞一动不动,两眼圆睁,正愤怒地盯着他。周苍险些在其手上送了性命,可是面对着全身毛发竖起满脸愤怒的尸煞他却恨不起来,反觉得心中有愧,若不是自己去打搅他的安息,怎么会生出这许多事端?  摔下井底的丁娇不知洞室里的战况,听得上面静下来,以为周苍遇害,又是慌张又是悲痛,嘤嘤咛咛哭了起来。周苍探头洞外道:“丁姑娘别慌,我没事,那具僵尸已被我处理掉了。”丁娇又惊又喜,立即止了哭声:“姐夫,我还以为你……你被僵尸咬死呢,可把我吓死,快拉我上去。”周苍道:“坟墓里脏东西多,阴气重,你一介女流阳气不足,又受伤吐血,还是不要进来的好,我处理完尸首,立即带你出去。”  丁娇道:“好,那你快点,我一个人呆在井底害怕。”  周苍缩回头,走到尸煞身前,伸手替他合上眼帘,暗道:“前辈,你别怪我,我开你棺实是迫于无奈,你如泉下有知,便去阎王殿上告黄腾老妖虫一状罢,一切事端都是由他引出。”  给尸煞合眼的手刚放下,尸煞身躯往前一扑,直愣愣摔倒在甬道里,激起一阵尘土。周苍自觉十分对不起他,拔出插在他屁股上的短剑,小心翼翼抱起尸身进入墓室,在洞口下一个纵身,回上顶层墓室,正欲将尸身放入棺中,突然一张羊皮从尸身怀里滑下落入棺中,周苍心中一喜,连忙拿出来放在一旁。把尸煞轻轻放入棺内,钉上棺板,拜上三拜。  忙完一切,周苍拿起羊皮细看,只见那羊皮上一座巍峨雄伟的大山,山体上画有三根弯弯曲曲的红线,似乎是一张藏宝图,仔细看,羊皮上没一个文字。周苍不禁有些失望,宝藏金钱对他吸引力不大,他更希望这张羊皮上记载的是五色莲花的传说,不过转念一想,大山里也许会藏有三髻道人或五花莲花的什么秘密,甚至于大山就是黄王的下葬地点。  正想得出神,突然一声尖叫自墓室外传来,周苍心头突的一跳,立马把羊皮塞成怀里,跳下首层墓室奔回甬道里。  墓道尽头传来丁娇一阵阵尖叫声:“放开我,放开我!”  “难道是黄秋生老怪抓了丁姑娘?”周苍放缓脚步,将灯盏放在身后,悄悄走近。  “傻苍那小子呢?他去了那里,怎么没见他?”是老猴子黄秋生的声音。  “谁是傻苍,我不认识他,你快快放开我。”  “嘿嘿,就是我刚刚扔下来的那小子,你不说出他去了那,我出去吸光你身上的血。”  周苍听二人声音自头顶传来,知道他们正往井口上爬,放下灯盏慢慢走到井壁边,借着极微弱的火光,看见洞口边垂着一根绳子,悄悄探出头往上张,只见一团黑影正往上爬。  周苍于三天内流了两大碗血,适才跟尸煞恶战一场,痛疼就不必说还感觉十分疲惫,逆刀又不在手上,自忖不是黄秋生老怪对手,如果让他爬上井口,丁娇不愿透露我的藏身之处,只怕会有生命危险。  果然听得丁娇道:“那小子一落入井底便爬上去逃了,我那里知道他藏在那。”黄秋生道:“胡说,他被封了穴道,这口井又极深,没有绳子他怎么可能爬得上去?”丁娇道:“你不相信,不妨回下井底仔细找寻,看他是否藏在烂泥堆里。”  “嘿嘿,小妞别嘴硬,呆会你不说出来,可有得你受的。”  “你便立即杀了我也是这一句。”  周苍心中一热,抓着绳子往下使劲一扯,这一扯之力何其大,绳子当即于井沿处割断,黄秋生猝不及防,与丁娇一块儿摔下,他反应极快,摔过井壁洞口时,一瞬即逝的空当见得里头有微弱火光射出,反应极快,伸出了黄瓜般的手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搭上周苍来不级缩回的手腕,将他也扯落出石门。  周苍念头转得也是快,拉扯当中左手一拳击出,正正打中黄秋生的太阳穴上,太阳穴乃人身最重要的穴位之一,黄秋生脑袋顿时一阵晕眩,眼前金星乱转,两耳嗡嗡作响。  三人打着滚掉下,跌落在井底淤泥里,不多时即没过头顶。井底淤泥有近三尺深,三人谁也没能站起身来,躺身泥泮下打斗。黄秋生脑子里一片空白,霎时间分不出东南西北,什么主意也没有,躺身泥泮里双手只是死死抓住二人不放。  这个时候的搏杀,平时所学的所有招式都使用不上,除了抓插便是勾爪拉扯,丁娇憋气不能持久,首先忍奈不住,挣扎往泥面上爬,刚探出头又被生生拉回泥淖下。  陷于淤泥堆里的三人谁都无法呼吸,黄秋生右手已扣住周苍咽喉,用力收紧,另一只手则拉着丁娇后心衣衫,不让她浮上泥面呼吸。  周苍敏锐地感觉到黄秋生做错了一件事,泥面下你便不扼我咽喉,我也不能呼吸,你现在掐我喉咙,那不是多此一举吗?他静下心来,一只手去掏黄秋生的桃子,另一只手伸摸黄秋生的脑袋,摸到后如对付尸煞一般,抓着他的头发使劲扯。这种上扯下抓的打法犹如农村市井的泼妇无赖打架,但在这当下,却是绝对好使。  黄秋生感觉周苍的手在自己胯下摸索,知其意图,立即挺身于泥泮中打滚,他内力高深,这一打滚即刻带着二人翻转,周苍还好,丁娇可是被他带得苦不堪言。  周苍口鼻紧闭,不受翻转影响,右手几番摸索终于抓住了敌人要害,黄秋生又怒又急,停止翻转,放开抓丁娇的手,伸手去扯周苍右臂。  周苍此时便是有人拿刀对着他脖子砍也不会松手,这一握上,五指发力。黄秋生只感一阵阵无法言喻的痛苦自胯下传来,痛得他张开口,这一张开烂泥立即涌入口腔。越是痛苦慌乱,烂泥入口越多,一个不留神,竟连吞了三口,腐臭难当的劲儿,那也不用说了。  扑扑两下,周苍把桃子捏爆,猛烈疼痛令得黄秋生神智狂暴,但并没有因此而弃械投降,五根筷子般的手指搭上周苍手腕,用力掐捏。  若在平时,捏断周苍碗骨比吃生菜还要容易,可是这时剧痛攻心,又呼吸不了,五指无法凝聚起力量,不仅无法捏断,反而被他挣脱开。黄秋生久未呼吸,烦闷与痛苦交互冲击,脑袋晕眩,一片空白,丹田中有一大股内息冲出,于四肢百骸间来回冲撞。  这边丁娇得摆脱黄秋生的控制冲出泥面大口呼吸,她发现两人还在泥泮下拼斗,情急之下,从头发上拔了一根银针,摸索到黄秋生毛茸茸左臂,银针便即狠**下。  痛苦不堪的黄秋生左手抓到周苍手臂,正欲再度发力,猛觉左臂“三阳络”上一痛,体内奔腾鼓荡的内力蓦然间一泻千里,自手掌心送入周苍的右臂。本来他内息膨胀,全身欲炸,忽然间有一个宣泻之所,登感舒畅,扼住周苍咽喉的另一只手手指渐渐松了。  黄秋生内功根基扎得极隐,劲力凝聚,难以撼动,虽与周苍躯体相触,但没碰到周苍拇指与手腕等穴道,按理说周苍就算使“龙吮功”也无法吸动他的内力。只是此刻丁娇在他“三阳络”上插了一针,黄秋生一惊之下,息关大开,内力急泻而出,源源不绝的注入周苍手臂“清冷渊”穴中。清冷渊穴属于手少阳三焦经,经消泺、臑会、肩髎、天髎数穴,便即通入腑脏之中。  他本被气息与疼痛冲得神昏志迷,内息既有去路,每消去一分,便舒服一分,也便清醒一些,心下大惊:“啊哟!我内力这般源源送出,不多时便成废人,那可如何是好?”当即运劲竭力抗拒,可是此刻已经迟了。原来周苍甫发觉有内力从敌人身上涌进体内,立即便如对付甘丹措和范摇光那般,运使“龙吮功”吸取黄秋生的内力。  胯下痛苦令黄秋生难以集中精神,抗拒片刻便又涣散,当小半内力进入对方体内后,此消彼长,双手更是强弱悬殊,极力挣扎下始终无法凝聚,无法阻止外流。  周苍与黄秋生停止打斗,静下来后,都迫切想要换气呼吸,不约而同站起来,黄秋生张开口气喘如牛,可周苍被掐着脖子,依然无法顺利换气呼吸。  黑暗之中,丁娇觉得自己一针刺下,黄秋生便全身颤抖,手臂肌肉松驰,停止挣扎,心下大慰。后来两人站起来,黄秋生的手掌仍如钉在周苍颈上一般,任她如何出力拉扯,他手掌总是不肯离开。周苍脸胀得通红,发出痛苦的声音,丁娇心中焦急无比,更加出力去拉扯,又拿银针乱插,然都无甚用处。  过良久,黄秋生内力被吸尽,周苍也被掐得窒息,先后晕了过去。丁娇适才在墓道被尸煞连扔,撞墙撞地数次,已受内伤,现下又耗力过度,双腿发软,连站都站不起来,坐在泥堆里,叫道:“姐夫,姐夫。”叫得十数声,没听得回应,以为周苍死了,悲伤劳累交击下,也晕了过去。  直到辰牌时分,井底三人才先后醒转。第一个醒的是丁娇。她晕过去,主要是劳累过度,睡了一觉,精神已然好转。她醒转后自然立时想到周苍,其时虽是天光白日,但深井之中仍是目不见物,她在淤泥里滚打爬行,伸手乱摸,碰到了周苍,叫道:“姐夫,姐夫,你……你……你怎么了?”不听得周苍的应声,只道他已被黄秋生扼死,不禁抚“尸”痛哭,将他紧紧抱在怀前:“姐夫,姐夫,你别就这样走啊,你走了,丢下我在这儿怎么办?可恶的老猴子,你为什么要掐死我姐夫,为什么?”  便在这时,周苍内息顺畅,缓缓醒了过来,听清楚丁娇的悲号,懒懒地道:“丁姑娘,我没事,你不要哭。”  丁娇又惊又喜,连忙伸手去摸他的脸,后来察觉自己又将他抱在怀里,又是高兴又是害羞,却是不愿松开手。  周苍想起了爹娘与箫冰冰,立即从她怀中挣脱,说道:“咱们得想个办法出去。”  突然听黄秋生道:“嘿嘿,你们想上去,做梦罢。”周苍见他未死,害怕又要动手,立即拉着丁娇躲到一边去。黄秋生道:“井底就这么巴掌大一块地方,你们能躲得了那里去。”周苍道:“黄老怪,你最好别轻举妄动,我们两个人,你一个人,和我们斗,你机会不大,说不定连你脑袋也要捏碎。”丁娇道:“对啊,对啊,现在最要紧的是收起敌意,咱们同心协力出了这口枯井。”  黄秋生半晌不语,暗一运气,确知数十年的艰辛修为已然废于一旦。他原是个大智大慧之人,黄莲宗原属道家一派,他于道家修为亦是十分睿深,只因练了武功,好胜之心日盛,向道之心日淡,走上吸食人血的邪路,至有今日之事,实乃报应。他回顾数十年来的所作所为,额头汗水涔涔而下,又是失望,又是伤心,更多不甘。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374章 奸计 黄秋生一点力气提不起,以为自己一身深厚无比的内力已然被周苍吸光,心情无比低落,说道:“出去?我可没想着出去,在这井底不是挺好吗?”  丁娇道:“这儿没吃没喝,又臭又脏,在这儿有什么好,你要留在这里,我们可不愿陪你。”黄秋生道:“出去又有什么好?况且我们谁也出不去。”  “出不去?”周苍问。  “你没看这井有六丈多深吗,我下来那条绳子又被你扯断了,没绳子怎么爬上去?”  “我刚才能爬上两丈高,再爬四丈,问题应该不大,这个你大可不用担心。“  黄秋生嗯了一声,想起周苍适才藏身那个小洞,问他是怎么回事,周苍心念转动,黄秋生是五色莲花中黄莲的传人,让他进墓里瞧瞧,说不定会有新的发现,便说洞里头是个坟墓,墓主口衔蓝色莲花,壁画上还画有五色莲花,把墓里的情况大概说了。  黄秋生果然听得大感兴趣,说要进墓里看看,周苍道,我们刚刚才从墓室里出来,你要看,自己上去看。黄秋生道:“小子,我内力被你用邪门功夫吸光了,要是还有能力爬上去,还用得了求你?”周苍听了心中一宽,怪不得这只老猴子说话没了往时的横蛮霸道,原来如此,便道:“你什么都不懂,上去看也没意义。还不如呆在井底下观天。”黄秋生骂道:“傻小子,我是黄莲宗一脉的传人,怎可能不懂,别废话,快送我上去。”  “好,那我呆会考考你,别什么都不知道。”  周苍把黄秋生的气力全部吸光,虽然能为己用的只是右臂肩髎穴里存储的大约三成气力,但就这已然令他能力得到飞升,攀爬井壁时如猿猴壁虎,三蹬两爬就上了去。将绳子垂下,把两人拉上去,点亮灯盏,走进墓室。  火光下,黄秋生一脸颓相,两只小眼精光不再,连腰也驼了下去,周苍暗笑,一个武林高手没了内力便如富人花光钱变成一个穷光蛋,说话做事谨小慎微,底气不足。  黄秋生径直上了顶屋墓室,看完四壁壁画上内容,说道:“墓主姓焦,是我五彩莲教祖师爷第五弟子,祖师爷一生收了五个弟子,分别对应五彩莲紫白金青蓝五色。此间墓主既然口衔蓝色莲花,那肯定是我曾曾师叔焦初月。”  周苍问:“你祖师爷是谁?”  黄秋生神情肃穆,道:“我五彩莲宗创派祖师姓云,字明阳,号潜龙真人。明阳祖师爷真乃一代奇人,于人间活了一百一十八岁,黄王兵败后第二年羽化升仙。”周苍奇道:“于黄巢兵败后升仙,这话作何解释?”  “升仙啊,升仙你不知道是何意思?”黄秋生颇觉不可思议。  “不,我意思是,贵师祖为何会在黄巢兵败后升仙,难道黄巢起义期间,潜龙真人一直在其左右辅助?”  黄秋生点点头说道,明阳师祖自王黄分裂时(王仙芝与黄巢共同起兵反唐,声势浩大,进兵蕲州、黄州时,蕲州刺史裴渥不能抵抗,答应为王仙芝上表求官。双方相约罢兵。王仙芝与黄巢等就与渥一同赴宴。不久,唐僖宗封王仙芝为“左神策军押牙“,王仙芝思想有了动摇,欲放弃斗争,接受唐的官职。黄巢斥责王仙芝说:“曾共同立下誓言,横扫天下,现在只有从官员到左军,让这五千多人回到哪里去呢!”这时群情激愤,责骂不已,怒不可遏的黄巢出拳击打王仙芝。因遭到黄巢的责骂,义军强烈反对,王仙芝才勉强拒绝降唐。并劫掠州中兵丁,裴渥、使者都逃跑了。冲突之后,王仙芝与黄巢分兵作战:尚君长入陈、蔡;黄巢向北进发,北掠齐、鲁,与王仙芝分道扬镳)便伴在黄王左右,若不是黄王福薄,在我师祖辅助下,天下还不是黄王的天下?”ωω  周苍装着若有所思,指着最末一幅壁画问:“施奇术固化黄巢思维的人是谁?”黄秋生撇撇嘴:“还有谁,当然是我明阳祖师爷。”周苍又问:“黄巢被固化的思维空间,想必就是青莲教所谓的极乐圣地罢,又为何这思维,却被青莲黄腾独霸?”  黄秋生道:“谁说黄王的思维空间被黄腾独占,我不是能自由出入吗?”周苍道:“你是可以自由进出极乐圣地,可是圣地里头的老大是谁,你不会不知道罢?”黄秋生道:“我头一回入所谓圣地,是二三十年前,那时在里头称王称霸的应该是条人头虫身的怪物瘴驱罢?”  “你说得不错,不过,它被我们杀了。”  “什么,虫皇瘴驱被你们杀了?”黄秋生跳了起来。  “是的,黄老前辈,那条人头虫身的瘴驱到底是什么来头?”  “我不知道,我连它的脸都未见过。”  周苍问:“那么黄腾他自称有三百岁,是不是真的?”丁娇在旁听得好奇:“什么人能活三百岁?”  黄秋生眼光转向壁画上的五色莲花,呆立片刻道:“黄腾应该就是祖师爷的四弟子,也即是我的曾曾太师叔,据传他另一重身份是黄巢的儿子,黄王下葬时,他有份参与主持。”  “会不会是他(黄腾)在黄巢下葬时使了什么手脚,令得黄巢被固化的思维空间里生出瘴驱这么一条怪虫?”周苍又像是问,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黄秋生双眼光芒一闪:“很有可能,我看八成是这样,我听说哪,那黄腾会附身于瘴驱身体行那采阴补阳之事。”周苍喃喃道:“不知怎样才能将那极乐圣地,也就是黄巢被固化的思维空间铲除消灭掉呢?”  “为什么要毁灭黄王的思维?”  “因为黄腾正是借着极乐圣地里的奥妙达到返老还童之目的,毁了圣地,黄腾便无法实施还童进程。”  黄秋生问为什么要破坏他曾祖师叔的修炼,周苍略微思量一番,将圣地里头的见闻详细说出来,黄秋生虽然也是杀人无数,但听得黄腾害死的人以十万计,也禁不住惊讶愤慨,说道如此害人恶魔,人人得以诛之,不过他也不知如何消毁黄王的思想空间,但如能找到黄王下葬地点,说不定便可以找到方法。  黄巢墓葬在何处?这正是周苍关切之处,可黄秋生回答不上来。  周苍想起那张羊皮,从怀中掏出来,擦掉上面的泥污,问黄秋生这幅地图的事,黄秋生仔细端详一会,说这张地图指示的很有可能就是黄王埋藏地点。周苍欣喜不已,连问他地图上画的那座山是什么山,要怎样才能找到,黄秋生却摇摇头表示不知道,不过他推测,黄王死于泰山狼虎谷的襄王村,相信埋尸地点在泰山或其附近,不可能相去太远。  周苍嗯了一声,指着黄巢口中的珠子说道:“黄老前辈,你看这枚珠子有什么特别?”黄秋生道:“这珠子特别就特别在它黑不溜秋,我看它倒像药丸多一些。”  “不,这不是药丸,是七彩虹珠。”  “你这么说什么意思,难道你吞下的七彩虹珠是假的,抑或世上有不止一颗虹珠?”黄秋生一怔问。  “是的,世上有两颗虹珠,我吞了一颗,另外一颗下落不明,却原来是给黄巢当作防腐珠,黄老前辈,我看你只要把这颗虹珠找到,一身长毛症便可治愈了,那里还用喝我的血。”黑色药丸是虹珠之一周苍也只是推测,说得这么肯定,无非是想让黄秋生见珠起意,穷尽办法找到黄巢坟墓所在,他好坐收渔利而已。  黄秋生长长叹一口气:“我功力全失,已变成废人一个,要这颗珠子有何用,别说寻觅这颗珠子,便连出去也不想,外头仇家无数,我只想在此处长眠安息,陪伴曾太师叔。”周苍道:“黄老前辈何须如此消极,你精明能干,江湖上的仇家又能奈何得了你?当你寻找到这枚能有病治病,没病强身健体、增加内力的宝珠,你还不是能再叱咤风云二十年,如此良机,怎能坐失?”  黄秋生摇头不语,周苍又加码劝说:“黄老前辈,你刚刚认识我的时候,觉得我武功怎么样,是不是很一般甚至不值一提?后来在南昌城,我几乎与你打成平手,现在更是胜你一筹,才短短一年时间便超越你,凭的是什么?凭的就是我吞入腹中七彩虹珠的神奇功效……”黄秋生突然插口:“我找到宝珠吃下,对你有什么好处?不但没有好处,还增加一名死敌,那么你此番劝说,出于何种目的?”  “我是存了私心,但是得说明白,我并不是想与你争珠,只是想找到黄王墓葬,弄清楚那被固化空间的秘密,以便铲除害人无数的青莲教及黄腾。”  黄秋生摇了摇头道:“黄王的墓葬,你自己根据地图提示慢慢找罢,我帮不到你。”  无论如何卖力劝说,黄秋生都没答应,最后周苍只好道:“黄老前辈,你黄莲宗开山立派师祖,也即是潜龙真人的三弟子,他的风水宝地在那里?”黄秋生斜睨道:“怎么,你竟然想挖我黄莲宗祖师的坟墓?”周苍连忙摆手:“不,不,我只是想哪,黄莲宗发展至今日,已沦为江湖上最末流的教派,这并非贵宗创派师所愿或是流传下来的武功不济,而是他的墓穴风水欠佳之故,岂止欠佳,简直差劲,导致黄莲宗渐趋式微,我想着啊,请个风水先生给你先祖看看风水阴阳,择个好地方重葬,以荫福子孙后代。”  “谢谢你的一番好意,我看不必了,黄莲宗是灭绝还是兴旺,都与你无关,实在不必猫哭老鼠假慈悲。”黄秋生看穿了他的把戏,毫不留情说道。  周苍无可奈何,道:“既然这样,我们出去先了。”说完,也不理会黄秋生要不要离开,直接下了墓室底层,丁娇问:“为什么不直接替天行道把这个作恶多端的长毛怪杀了?”周苍道:“地图上那座山无名无姓,天高地远,不知如何寻找,留其一命,那是盼望日后他能助我一臂之力。”  “我明白了,你刚才说那么多,为的就是诱使他寻找黄巢的葬身之地。”  周苍点点头:“你说得对,长毛怪是潜龙真人的徒孙后辈,找起墓葬来肯定比别人有天然优势,但这人硬气骄矜,你拿性命来逼迫根本无用,只有晓之以利,动之以益,才能驱动得他。”钻出井壁石门,沿井壁往上爬,这一回他手臂上多了黄秋生的三层力,实在没地方借力之处,便用短剑硬生生插进砖缝之中,不费多久上得井沿,垂下长绳,把丁娇拉了上来。  两人出得井来,阳光下见对方满身污泥,肮脏无比,料想自己面貌也必如此,忍不住相对大笑,当下在附近寻找,竟让他们在山涧找到一处温泉,四周白雪皑皑,唯独它冒着氤氤白汽,热气逼人,两人欢喜得不得了,跳下去冲洗良久,才将头发、口鼻、衣服、鞋袜全身处的污泥冲洗干净。两个人湿淋淋地从温泉中出去,躺在温泉边上的巨石上晒太阳。  丁娇道:“咱们这么一副样子,如果教人撞见,当真羞也羞死了。”周苍心想见父母也不必争在一时,道:“不如便在这里晒太阳,等衣服干了些才回去。”丁娇点头称是,倚在山石边上。  明媚阳光下,佳人如玉,秀发垂肩,周苍仔细端相,不由得呆了,丁娇相貌与丁秋芸、箫冰冰两位姑娘相比,各有各的美丽,各具擅长,丝毫不逊色。他这一番狎视,却将丁娇瞧得娇羞无限,把脸蛋侧了过去。两人絮絮烦烦,尽拣些没要紧的事来说,直过了几个时辰,衣服也才干得个四五成。  周苍不愿意再等,便说我要回城,丁姑娘你回师父身边罢,丁娇很想跟在他身边,但眼见得周苍毫无同行之意,终究忍住口,十分不情愿与他分了手。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375章 你站稳了 一路急奔,回至禁军驻扎的营房,找着箫冰冰相徇,才知父母还没有回来,箫冰冰怒气早散去,问明事情缘由,道:“伯父伯母以及三妹得了自由,该第一时间回军营才对,难道路上出了意外?”  一个不好的念头在周苍脑海中盘旋,难道爹娘及三妹在路上遇到什么意外,会不会是被二叔的人盯上了?他一直想不明白,二叔为什么要谋害亲大哥,难道就为了他和二娘的奸情,抑或还有更深层次的原因?又想,弟妹和二叔虽然都想置我于死地,也虽然狼狈为奸,但似乎各自目的并不相同,并且弟妹似乎没有参与进二叔谋杀爹爹的奸谋之中,甚至是不知情。  龙铁锚了解事情经过,立即派出亲兵在城外四处搜寻打探,直到华灯初上,依然没有消息传回,周苍觉得有必要回府探一探,当下换了衣服,与箫冰冰一块儿回周府,这次回家,他依然大摇大摆从正门进入,守门的人见得他,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呼一口齐声叫道:“大少爷!”  周苍点点头问:“我二叔在家吗?”一名弟子道:“回少爷,师父下午外出未归。”  “二叔去那儿了?”  “回少爷,我们不知道。”  周苍在府内找了一遍,没见爹娘及三妹踪影,二人边走边聊,箫冰冰道:“假设伯父父母当真落入你二叔手中,换作你是二叔,会不会带回府内关押?”周苍道:“不会。”箫冰冰道:“那就是了,你回家里找,纯属多余。”  “那也未必,二叔不在家,二婶却在,我们可以去问问她二叔去了那儿。”  “你觉得你二婶会说吗,你瞧前几日她的神情,明显站在丈夫一边。”  “说不定我有办法令她开口。”  “你有什么办法?硬来?恐怕不合适也没什么用。”  “呵呵,侄儿那能做逼迫婶婶的事,我之所以没有跟二叔算账,一来家丑不可外扬,二来自己始终是晚辈,该怎么处置,还是需要将来爹爹作主。”  月光下,箫冰冰抬头见得前面有一座小花园,月牙门上写了“芸园”二字,道:“这座小花园,是你建的?”周苍问:“冰冰,你怎么知道的?”箫冰冰指着“芸园”二字:“还用问吗?”周苍道:“等此间事一了,我便把芸园改成冰园。”  两人走进园子里,箫冰冰道:“我才不要呢。”周苍道:“那你要什么?”箫冰冰坐下,抬头望着他:“傻苍,如果你某一天负了我,以后就别想再见到我。”  周苍搂着她的肩:“傻瓜,我怎么可能会负你,这个你就一百个放心罢。”箫冰冰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写满了不相信之意:“你是个无良浪子,到处留情,见一个爱一个,跟着你,一点安全感都没有。”  “见一个爱一个,太冤枉了,这那有的事?”周苍颇觉意外。  “还说没有,前有敏儿,后有丁秋芸和赵芙公主,再有吐蕃大喇嘛的徒弟丁娇,最后那个什么郭姑娘,算上岳曼婷那小妮子,数得出来的已有六个,我不知道的还不知有多少个,可有冤枉你吗?”  周苍心中暗叫不妙你连郭姑娘也给记住了,脸上装出一副正经模样道:“敏儿就不说了,她已到天国享福,丁小姐负心抛弃我,还想杀了我眼不见心不烦,我们俩关系已成水火,你怎还担心她?”箫冰冰道:“我不是担心她,只是你总是犹犹豫豫做事不够干净利落,以拖应对,让人误解,不知你心里到底想什么。”  周苍拍拍胸膛:“你说得对,我以后要旗织鲜明地表明态度。”箫冰冰脸色缓和下来,两道轻柔的眼光落在他脸上:“公主那儿,你打算怎样处理?”周苍道:“我已经跟她说明白了。”  “可她于你有恩,救了你及爹娘,不如你就娶她为妻,做附马爷罢,这样你整个周氏家族都风光得很。”  “那你怎么办?”周苍笑着问。  “我自然离开你,还问什么问。”  “不如你做大的,公主做小的?”  “哼,你想得美,你要是三心两意,我可饶不了你。”  “又是你叫我娶了公主。”  “我只是试试你,你竟然要当真,终于露出本色了吧。”  周苍:“……”  谈了一会,两人决定去找二婶曾仙雀打探周方达的去向。敲开房门,曾仙雀见是他二人,甚是意外:“周苍,你把周府搞得一团糟,还有脸回来?”  周苍哈哈大笑道:“二婶,周府是你的家还是我的家?难道这一大片土地宅子,都成了你和二叔两人的吗?”  曾仙雀冷笑道:“你的家?嘿嘿,你想太多了。废话少说,有什么事?”  周苍来前还想跟她好好说话,那知人家态度嚣张得很,几句话已气得他血压飙升,压下心头怒火道;“来跟你好好算一算账。”  “算账,算什么账?”  “我表叔和王进被你囚禁挎打,你以为此事这样就过去了?”  曾仙雀脸色微微一变:“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以彼之道,还自其人之身。”箫冰冰看见她那副趾高气扬的脸色便来气,抢着说道。  “你们敢?”曾仙雀咤道。  “不敢?你以为你弟弟还敢出来阻拦吗?只要我们一个不高兴,去包大人那里告一状,嘿嘿,够你们曾家受的,指不定要抄家灭族。”箫冰冰冷笑道。ωω  曾仙雀哼了一声:“有本事即管去告,我曾仙雀身正不怕影斜,还没有怕过谁。”  周苍怒火慢慢平息下来,道:“二婶,实话告诉你,我们今晚过来不是和你斗嘴吵架,就只向你询问二叔的去向。”曾仙雀道:“凭什么告诉你?”周苍道:“我不想二叔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行越远。”  曾仙雀:“多谢你关心了,我们家的事,轮不到你来管。”  “什么你们家我们家的,难道我们不是一家人?”  “谁跟你这个野小子是一家人。”  周苍听了不禁又怒气上冲:“好,就算我们不是一家人,二叔和你要害我的事也不跟你们计较,但你们想杀我爹爹,难道还轮不到我来管?”  曾仙雀脸如白霜:“休得血口喷人,杀大伯这顶帽子,我们可戴不起。”  周苍冷哼数声:“戴不起?如果不是让我碰巧见到,打死我也不相信,弟弟竟然联手外人来谋害亲哥,而且这个外人,还与你大有关联,照这样看,嘿嘿,连你也脱不了干系。”  曾仙雀怒道:“周苍,请你说说,你怎么碰巧遇见方达谋害大伯,我又怎样脱不了干系?如此中伤诽谤,叫人如何能忍?”  周苍道:“二婶,竖起你的耳朵听好了,看看我有那一句话是自己捏造。”当下把弋射宿摘星子暗插紫陀蔓萝及其毒效的原委道将出来,曾仙雀听后道:“可笑之极,一派胡言,纯属捏造。”  箫冰冰道:“周夫人,我们说的话是真是假,去问问你师叔星宿二仙不就得了?”曾仙雀道:“哼,这等弥天大谎,根本没必要问。”箫冰冰笑道:“当然没必要问,因为你对此事心知肚明,还很有可能参与其中,想不到,真想不到,武林中大有名望的女侠,原来竟然是个外表光鲜,内里肮脏的龌龊妇人。”箫冰冰以前从不曾听说过曾仙雀这一号人物,说她是武林中大有名望的女侠,只不过是为增加讽刺效果而随口乱说而已。  果不其然,曾仙雀被她气得瞪眉凸眼,周苍看了暗暗好笑,道:“二婶,本来这事暂时还跟二叔扯不上关系,可就在当天深夜,我却在另一个女子的厢房中发现了紫陀蔓萝,而那支花,却是二叔送给她的。”曾仙雀即刻调整了情绪问:“在谁的房中?”周苍道:“我有个条件,我把这个女子的名字说出来,你说出二叔的去向,如何?”  紫陀蔓萝原产西域,中原极为少见,十七八年前,有人从西域带回十余颗种子送给曾仙雀师父潘东海,潘东海便将之种植在院子里,此事极为隐秘,如不是亲眼所见,怎可能知世上有紫陀蔓萝这种不起眼的小花?  当周苍说出紫陀蔓萝的名字时,曾仙雀对他的说话其实已信了七成,想了一会:“好,我答应你。”  周苍脸上含着笑意:“你可要站稳了,本来家丑不可外传,但想二婶你不是外人,须得让你知道,那名女子就是二叔青梅竹马的玩伴……”说道这里,他停了下来。  “难道是嫂嫂艺芬?”曾仙雀脸色生变。  “正是。”  “你胡说,艺芬是他的大嫂,怎么可能……你有什么证据?”  周苍道:“想要证据,那就看你敢不敢跟我来?”  三人摸黑来到罗艺芬的厢房外,厢房内尚有灯光,周苍伏在窗外,轻轻敲了五下,二快三慢。房中罗艺芬轻声道:“方达!”推开窗门,却没见窗外有人,叫道:”方达,你在那,快进来。”  曾仙雀阴暗着脸色,走到窗外,罗艺芬一见得她,吓得连退三步:“仙雀姐,你……你……”曾仙雀道:“开门!”声音低沉而有力。  房门打开,曾仙雀迈步进入屋内,一声不吭,从衣柜里捧出紫檀小箱,手起掌落,将小箱打碎,只见里头果然有两支已然枯萎的紫陀蔓萝小花枝,拿起扔在地下用脚踩成粉末,冷冰冰道:“这是谁送给你的?”罗艺芬颤声道:“没……没人送,是我自己采……采摘的。”曾仙雀脸色严寒,道:“自己采的?去那里采的?”罗艺芬不善说谎:“在……在……是小丫头春兰采的。”  “嘿嘿,真令人想不到,想不到哪!大嫂你也无须狡辩了,不怕告诉你,大伯突然晕倒不醒,便是因为这两支小花的功劳!无形之中你已成为杀害亲夫的帮凶!”曾仙雀愈说愈怒,最后丢下一句:“你们二人做的好事,对得起谁?”拂袖离开。  罗艺芬一颗心怦怦乱跳,脸色惨白,看着曾仙雀出门,双腿无力,软倒在床。  夜幕下,一男一女离开周府,朝东飞奔,这时城门已然关上,周苍自报姓名,看管城门的都是父亲周中檀手下的禁军,见得他,立即打开城门,还送上两匹好马。  两人月夜下沿着官道一路东奔,大半个时辰后到达一个名为黄花的小市集,两人下了马,按曾仙雀指点,找到一座不大不小的庄园,此时四下里一片浓黑,而眼前庄园里几间屋子窗户仍有灯光透出,借着微弱光芒,隐隐可见屋畔种着一小片紫陀蔓萝,箫冰冰低声道:“是这儿了,傻苍哥,二婶这么轻易便把二叔去向告诉你,我看她肯定不怀好意,屋里说不定有什么危险让你去自投罗网,千万别轻举妄动。”  周苍点点头问:“那怎么办好?”箫冰冰想了一会道:“干脆我放毒烟逼他们出来罢,看看屋内有什么人。”  这倒是个不错的注意,周苍点头同意,箫冰冰从怀里取出一包药粉,在靠近房屋的围墙外烧了一堆火,把药粉洒在火堆上,顿时一大股黑烟冒起,四围飘散。  两人躲在庄园外的大树上藏好,不多时,有四人从屋里掩鼻冲出来,咳嗽不止,瞧身影,其中三人正便是周方达和星宿二仙,周方达跳出围墙,叫道:“师父,有人在院旁生了一堆火,排出大量毒烟。”听得说话,一个老头飞身出了墙,星宿二仙受的伤很重,连走路也甚艰难,只能望墙兴叹。  周方达叫“师父”的老头,其实是他妻子曾仙雀的师父、恒山派掌门潘东海,也即是星宿二仙的师兄。  武林中与盘龙山庄庄主盘西山合称山海二怪的“海”即是潘东海,盘西山为丁谓保镖吴开阳所杀,现今二怪就余潘东海一人。  周方达与老头潘东海弄熄火堆,分头绕着庄园仔细检查,潘东海经过几株大树下时,抬头细看,周苍躲在树上,看得一双眼睛闪着青光扫来,立即心头一震,险些从树上掉下去!  这双眼睛,有种很熟悉的感觉,似乎在那里见过。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376章 失丹落魄散 这时候,周方达走了过来:“师父,有没有什么发现?”潘东海摇摇头,继续以一双青光眼扫描树上。箫冰冰与周苍穿着灰色衣服,躲在树枝最浓密之处一动不动,两颗心都在扑扑乱跳,生怕被树下的老头发现。  过了一会,潘东海开口说话:“方达,说说你的看法。”周方达道:“这还用说,有人放烧放毒烟逼咱们出屋。”潘东海点了点头:“你认为是谁呢?会不会是你们口中的小野种周苍?”周方达摇摇头:“他不可能知道咱们在这儿,眼线回报他们入了甍山军营,随即出南门,赶往仙桃镇那边去了。”  “他们去仙桃镇干什么?”  “可能我大哥大嫂藏在仙桃镇内也说不定。”  “眼线没有最新回报吗?”  “还未有。”  潘东海点了点头道:“方达,如果你大哥回来,怎么应对?”周方达道:“师父请放心,大哥就算回来,也还是一副活死人般的模样,只要他不醒来,事情就大有转囿余地。”  “我听说,自周苍回来后,中檀病情好了不少,说不定他有办法治好中檀也未定,这一点你不可不考虑。”  周方达道:“那小野种真他奶奶的难缠,不但武功比昏迷前有极大进展,并且迷得燕国公主也为他出面解围,不知这小野种有何特异之处,竟然有这等运气。”顿了一会道:“要是大哥醒了回来,那可就棘手之极,只怪当初我太心慈手软,没有把握好机会。”  潘东海道:“这也怪不得你,对着亲兄弟,有谁能下得了狠手,走一步算一步,实在不妙,那只好老夫出马,把你大哥……”说着提掌作了一个斩的手势。  周方达道:“也只好如此。师父,眼下最头痛的是周苍那个野种,一天不除,弟子心中一天难受哪。”潘东海道:“小子不但手握天地逆刀,还做上福建百虎门的掌门人,能耐确实不简单,并且明明被被蓝月天宫的人带往昆仑山,怎地半途又跑了回来?”  “还不是小子施诡计逃了回来的,师父,他闯进皇宫是为了躲避一名吐蕃僧人的追捕,师父,你认不认识蕃僧是谁?”周方达问。  “是白马寺的藏巴叶神甘丹措,这个先不管,方达,周苍小子的丹田明明被散去无影无踪,怎么还有这么大的成就?”  周苍心中一动,更加竖起耳朵倾听。  周方达道:“我也奇怪,照理说,一个人没了内力,任你招式更妙也只是花架子,可是数天前我与他交手,却发现他刀招十分有力,每一下都虎虎生风,难不成他竟然……哎呦,咱们快回屋,别中了敌人调虎离山之计!”  潘东海道:“对!”  话音刚落,两人一阵风般奔回庄园里。  待他们走远,周苍和箫冰冰两颗紧绷的心方得松下来。  “傻苍,他们怎么都口口声声说你是小野种?”箫冰冰开口便问。  昨日甫听星宿二仙骂他野种、小杂种时,周苍还没放在心上,这时再听得二叔也骂他为野种,心下禁不住奇怪万分,不明白这种称谓的来历与含意,只听得箫冰冰道:“难不成你不是周家谪出的?”周苍眼神中露出迷惘的神色,喃喃道:“怎么可能,我如果不是爹娘的儿子,那么我是谁?”  “我如果不是周苍又是谁?”身份之谜再一次笼罩着他。  箫冰冰看他脸上神色变幻不定,说道:“傻苍哥,听刚才说话,伯父母和三妹似乎尚未落在他们手中,这倒可以大大松一口气。”周苍从迷惑中回过神来,说道:“是,爹娘三妹未落在二叔手里,只是不知他们去了那里?”箫冰冰道:“伯父自会有安排,你勿须多虑。”  周苍点点头,这时树下传来一声声尖利的啼叫声,听出是夜猫在**,往声音来处瞧去,只见两双碧绿眼睛自远处的黑暗中慢慢走来,突然脑袋里一道闪电划过,想起塔上偷袭自己的蒙面人双眼发出两道可怖慑人的绿色光芒,刹那间大悟,低声叫道:“我想起来了!”箫冰冰愕然:“你想起什么?”  周苍猛然醒觉,四年前在万寿塔上偷屠龙诀并打伤自己的神秘黑衣人,就是刚刚在树下双眼会发青光的老怪!怪不得敌人能顺利登上万寿塔并破了塔上机关,原来有二叔做内应并从旁指点!顺藤摸瓜往下探究,周苍还想明白丹田失联内力消失的原因,定是二叔暗中动了手脚,这么想来,那几个杀手,也必然是二叔派出的,万万没想到,他四年前便对自已动了杀心!  将事情始末完完本本说给箫冰冰知后,心中一阵阵酸意苦楚,翻滚不休,眼中含泪,久久难以平静。  箫冰冰道:“傻苍,知道是谁对你动的手脚,那便好办多了,只要我略施手段,还怕周方达他不把你丹田错位的秘密说出来?”  周苍道:“我二叔虽然阴险奸诈,但脾气却倔硬得很,硬来或以死相逼问的话只怕适得其反,须得以计诱引。”箫冰冰道:“是得要好好想个好计较。傻苍,那老头武功不知几何,你能不能够应付得了?”  “应该差不多,老头偷了我家的屠龙诀,不知道有没有练成其中高深的功夫,如果功力和他两位师弟那么水,那么来两个也是不惧。”  “你可千万不能大意,老头眼发青光,那么明亮怕是差不了,听师父说,山西地区流传一门神奇功夫,内力上升至一定程度,双眼可发青光、蓝光,达至最高深时还可发出红光。”  两人讨论一会,轻轻跃下树,悄悄来到适才点火之处,箫冰冰点着另一堆柴草,重施故伎,顿时火堆又冒出大量迷烟,不一会儿潘东海与周方达又双双跃出墙,周苍立即调头撒腿狂奔。潘东海喝道:“是什么人,给老夫站住!”身影一晃,追了下去。周方达没有丝毫犹豫,跟在潘东海身后追下去。  躲在阴暗处的箫冰冰见得周方达也去追周苍,心中暗暗叫苦,可眼珠一转即时有了主意,悄悄跃过围墙,藏进半人高的紫陀蔓萝地里,星宿二仙正于院子中大声咒骂放毒烟的人。箫冰冰从怀里取出六砒酥筋散,借着夜色偷偷撒在院子里,六砒酥筋散能使人暂时失去内力,药性虽猛,但味道极大,施放时很易被人察觉而起防备之心,只星宿二仙伤得不轻,又气恼上头,空气中还弥漫着呛人的毒烟,因此六砒酥筋散虽被撒在周围,却未能引起他们的警觉。  箫冰冰艺高人胆大,趁着屋内没人,偷偷溜了进去,屋内是间大厅,正中供奉着一尊北岳恒山安天玄圣大帝的神像,怒目咧齿,十分威武。神像前有一张披着黄布的供桌,桌上摆满水果点心。箫冰冰在厅内转了一圈,走到八仙桌旁,从怀里掏出一小包药粉,分别洒在酒壶及酒杯之中,随即钻进了供桌下。  过了好久,星宿二仙才分别进厅,只听得摘星子骂道:“操他奶奶的,是那个胆大包天的家伙嫌命长在外面捉弄咱们,不要让我们抓住,否则剥你奶奶的皮拆你姥姥的骨。”弋射宿道:“还有谁,定是周苍那狗杂种小王八蛋。”摘星子道:“我看未必,周苍怎可能知道这地方,退一步来说,他就算知道拜云庄,可明知掌门大师哥在这里,还三番四次搞事,不是脑子进水了么?”  弋射宿:“摘星师兄,不是他还能有谁,周苍从未见识过大师哥的厉害,仍以为可在师哥身上占便宜,这情形大大可能。况且他没出现之前,咱们可曾遇过这等窝心之事?哎哟,糟糕,我怎么一点力气也提不起来?”  摘星子惊愣了一下,运提内息,体内空空荡荡的一点力气也没,叫道:“我也提不起内息,这是怎么回事?”弋射宿道:“那还用说,定是毒烟弄的,他妈妈的狗野种,气死我也,这怎么办好,左臂断了,要是连内力也丢失,叫我以后怎么在江湖上混?”摘星子道:“师弟稍安勿躁,大师哥定然有办法替咱们解毒,你放心就是了。”  两人在屋里骂了一会,周方达进了屋,星宿二仙连忙问抓住敌人没有,周方达道:“我没能追上,跟丢了。”  “知道敌人是谁吗?”摘星子问。  周方达摇摇头道:“暂时还不知。”  弋射宿迫不及待,将师兄弟二人吸入毒烟失去内力之事跟他讲了,周方达很是奇怪,道:“怎地我没事?”弋射宿道:“你追了下去,而我们两师兄还留在院子里,吸入的毒烟更多。”周方达道:“不对,飘进院子里的毒烟已淡了许多,再怎么吸也不会有事,会不会是你们不小心把失丹落魄散吃进肚子里?”  摘星子道:“不可能,失丹落魄散从来由大师哥保存,我们平时便是想见一眼也难。”弋射宿道:“三师哥,不要说得这么绝对,拿不定这两天咱们俩无意间服食了呢?”摘星子道:“再怎么说潘师哥也不可能将失丹落魄散随处放,咱们又没有乱翻乱吃东西,怎可能会误食?”弋射宿道:“世上有些事就是莫明其妙,毫无道理缘由可讲的。”  正在争吵中,大师哥潘东海走进屋里,三人立即围上去询问,干瘪老头子潘东海没有好气说道,敌人狡猾异常,没有追上,连敌人长什么样也没看清。  箫冰冰听了心中偷笑:“傻苍哥自吸光了长毛怪的内力,功力竟然长进了那么多,该死的潘老头,幸好你没有追上他,不然有没有命回来还未知呢。”  潘东海满脸不忿,可知得两位师弟失去内力之后,一般的惊诧万分,说道:“据我所闻,江湖上并没有与失丹散功效类似的药物,你们提不起气力着实怪异,瞧模样也不像走火入魔,就算运岔内息,怎么可能如此巧法,两人同时岔气?并且你们最近两天没动内息,难不成真的误食失丹散,如是这样,得要快快服食解药才是,不然时间拖得愈长,毒质侵入内脏,悔之晚也。”  摘星子道:“掌门师哥,咱们恒山派能提炼得了失丹落魄散,别人也一样能制炼出,我瞧今日之事十分可疑,怎可能敌人放毒烟与我俩误食失丹落魄散同时发生呢,定是我俩吸入过多毒烟之缘故。”潘东海摇头道:“三师弟,咱们本派传有制炼药物的本领,虽然算不上高深,但对毒质毒物也有一定的认识,院外施放的毒烟只起迷魂作用,怎会令人失去内力?况且我们也闻了,怎么一点感觉没有。”  弋射宿愤然道:“三师哥,适才敌人第一次施放毒烟时,咱们都冲了出去,很有可能敌人趁机溜进来,在咱们茶水中落了失丹落魄散,说不定这个时候还藏在屋里呢。”摘星子道:“既然这样,四师弟你还不在屋里检查检查?”弋射宿哼了一声道:“你明知我被狗杂种伤得厉害,还让我去搜,三师哥你安的那门子心思?”  摘星子道:“四师弟你想想,为什么就我二人失去内力?我们两人病骨支离,毫无威胁,要下毒谋害也轮不到咱们。”  周方达道:“两位师叔争吵实属无谓,此事坐下来慢慢商议罢。”弋射宿急躁道:“还有什么好商量,掌门大师哥,三师哥不吃,我老四要吃,请快拿失丹落魄散的解药来罢。”  潘东海道:“四弟不急,你提醒了我,先探探茶水里有没有毒。”从怀里取出银针,插进酒杯中,银针立即变成黑色,四人大惊,拿银针再探,四人酒杯及酒壶都被落了毒。众人脸色大变,面面相觑,弋射宿叫道:“操他奶奶的,果然有人落毒,咱们中计了。”  潘东海与周方达立即坐下调动内息,发觉并无异常,这才放下心来,摘星子骂道:“狗崽子王八蛋,我操你狗日的,有种便出来,老子一口唾沫淹死你。”潘东海道:“二位师弟请安静些,奇怪,真是太奇怪了。”周方达问:“师父,有什么奇怪?”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377章 不速之客 潘东海走到东墙,掀开墙上挂着的一幅字画,抽出两块青砖,砖后是块精钢钢板,板上有一孔。潘东海从怀里掏出一根钥匙插进小孔,左右一扭,喀嚓一声钢板打开,露出其后的一个小洞。  伸手洞内取出一个白玉瓶子,打开看了看,潘东海道:“失丹落魄散还在这里,分毫未少,这可怪了,难道两位师弟中的是别种毒药?”弋射宿道:“大师哥,恒山宗门之中有藏得有失丹落魄散吗?”潘东海道:“有。”弋射宿道:“会不会敌人从宗门里盗了失丹落魄散,带到这里加害咱们?”  “你说加害咱们的人,会是宗门之内的人?”摘星子问。  弋射宿道:“我猜想是这么一回事,先不管这些,大师哥,解药呢?”摘星子道:“四师弟,酒壶及杯中虽然有毒,但未必一定就是失丹落魄散。”弋射宿拍桌而起:“三师哥,我不要求你吃,但你也别阻我好不好?”  潘东海道:“四弟勿扰躁,我立即给你拿解药便是。”从西墙上取下一张汉代玄铁弓,只见那张玄铁弓上附有一只黄金打造的神雕,头爪尾俱全,形神俱备,弓臂以玄铁铸成,弓弦由数十根极细的乌金丝交缠而成,玄铁弓上的金雕在灯光下闪着耀眼金光。  潘东海旋下金雕玄弓其中一根雕爪,取过一只杯子,在杯中倒了些红色粉末,说道:“四师弟,冲水喝下即可。”弋射宿取过杯子,生怕屋内的水也被人下了毒,仰起头,径直将粉末倒进嘴里和着唾液吞下,抹了抹嘴笑道:“大师哥,这解药味道有点甘,味道还挺好。”  潘东海看向摘星子问:“三师弟,你不吃?”  摘星子道:“先等等再说,我始终认为我们所中的毒不是失丹落魄散。”  周方达问:“师叔,快吃一些罢,解药又没副作用,万一你所中的毒真是失丹落魄散呢?”摘星子道:“谁说没副作用,是药三分毒。”周方达道:“三师叔,万一你中的确实失丹落魄散,不即时服食解药,只怕对身体伤害更大。”  “能有什么伤害,周苍不是也食下大剂量的失丹落魄散,你们可见他有什么事没有?不但没事,反而本事能力大增。”  “周苍是周苍,你是你,周苍没有事,不代表你没事。说不定这四年当中,人家周苍有什么奇遇,把失丹落魄散的毒给解了呢。”掌门大师兄潘东海提醒道。  弋射宿阴阳怪气道:“三师哥,难道你竟然想走人家周苍的路子,只怕你没有别人那么好运气,路没走成,双腿便已瘫了。”  摘星子骂道:“你奶奶的,那小王八蛋,怎样都弄他不死,运气确实不赖,当初便不应该托大,只要咱们亲自动手杀了,那还来今日之事。”弋射宿嘿嘿冷笑道:“当初你便想杀,人家也不让啊,怎么说也还是侄儿呢。”  摘星子道:“什么狗屁侄儿,就是一个捡来的野种。”  周方达哼了一声,没有说话,心想:“周苍昏迷之时,确实是最好的下手时机,只是那时如何会想得到有今日之灾。”正懊恼间,西南方传来一片马蹄声,约有数十骑,沿着大道驰来。周方达一凛:“黑夜之中,怎地有这许多人冒着严寒奔驰?难道是冲着我们来么?”潘东海将两掌劈出,将屋内两支大烛打熄,小声道:“可能有敌人来了,大家别作声。”过不多时,那数十余骑在庄外奔了过去。  四人默然而坐,听得马蹄声越过庙外,渐渐远去,顿时松了口气,正欲点上蜡烛,却听得马蹄声又兜了转来。数十余骑马来到庄外,一齐停住。  只听得一个清亮的声音叫道:“恒山派潘东海掌门在庄里么?咱们有一事请教。”  摘星子低声问:“他们是谁?”屋内三人没有回答。  庄外的人又叫道:“潘掌门不用躲了,我们早已查得清清楚楚,你就藏匿在此处,再不出来相见,我们一把火烧了这几间屋子,你们变成了烧猪,可不要怪我们,啊哈!”  摘星子是恒山派的元老,向来由他出面应付外人,当即一瘸一拐走出屋,把院门闩打开,说道:“夤夜之际,是哪一路朋友过访?”望眼过去,但见庄外一字排开数数十骑人马,有七八人手中提着孔明灯,齐往摘星子脸上照来。  黑暗之中七八盏灯同时迎面照来,不免耀眼生花,此举极是无理,只这么一照,已显得来人充满了敌意。摘星子睁大了眼,却见来者俱穿一身黑衣,有老有少,个个都不认识,心中一人动:“这些人到底是谁,难道就是他们下的毒?”只听右首一人说道:“请恒山派潘掌门出见。”摘星子道:“阁下何人?请示知尊姓大名,以便向敝派兄长禀报。”那人道:“我们是何人,你也不必多问。你去跟你师哥说,他的恒山派掌门位子来历不正,靠偷呃拐骗而来,并且身在其位,不谋其事,眼下该是时候交出位置来。”  摘星子气往上冲,说道:“你们到底是谁,恒山派的事你们管得着吗,如此无理,还将恒山派放在眼里么?”那人哈哈大笑,其余三十多人也都跟着大笑,笑声从旷野中远远传了开去,声音洪亮,显然每一个人都是内功不弱。摘星子暗暗吃惊:“今晚又遇上了劲敌,这几十个人看来人人都是好手,却不知是甚么来头?”  众人大笑声中,一人朗声说道:“潘掌门,你大逆不道毒害师叔,霸占恒山派掌门之位长达十八年之久,本来别人派内之事,我们无理由过问,只是宋老前辈的儿子找到我们,一把涕一把泪向我们哭诉你施加于他身上的诡计与酷刑,其行为与手段着实令人发指,人神共愤,众兄弟听了,无不义愤填膺,非嚷着来找你算账不可。”身后的黑衣人齐声唤叫,都说潘掌门行为实在过分,令人看眼不过。  摘星子道:“阁下到底是谁?你们好不卑鄙,竟然偷偷在茶水中落毒,还有脸说我们。”左首一人喝道:“落毒?哈哈,哈哈,你倒提醒了我们,以其人之道还自其人之身,那是最好不过。”另一人道:“不错,呆会抓着了潘掌门,便也将穿心棠的毒加在他身上。”众黑衣人轰声叫好。  摘星子又惊又怒,道:“你们是受宋师叔指使……”那知他没了内力,说话中气不足,这几个字,在吵闹声中,不但别人听不到,连自己也听不清,当即住口。  却听得潘东海苍老的声音从屋中传了出来:“各位均是武林中的成名人物,怎地却踩过界来管我恒山派内之事?潘某行得正,企得正,什么暗害师叔之说,完全是无稽之谈。”他说这几句话时运上了新练就的神功,夹在庄外数十人的轰闹声中,庄里庄外,仍然无人不听得清清楚楚,他说得轻描淡写,和平时谈话殊无分别,比之那人力运中气的大声说话,显得远为自然。  只听得另一人粗声说道:“行得直企得正?哈哈,潘掌门说他行得直企得正,这是我听过最可笑的笑话,哈哈哈哈!”潘东海道:“阁下为什么觉得好笑?”那人道:“潘掌门,尊师薛先生十八年前临终之际,明明将掌门之位传给师弟宋定愕,为何却变成你来继任掌门?”  潘东海道:“宋师叔身体有恙,不能胜任掌门之职,便将掌门之位让给我,潘某自知无能力担任,百般推辞,只是宋师叔一再要求,众师弟又热烈拥护,潘某想着恒山派不能一日无主,便只好勉为其难。潘某在掌门之位碌碌无为十八年,深感愧疚,早就想卸下肩上重任,若本派中确有能力可胜任者,潘某自当禅让。”ωω  那人道:“说得真是冠冕堂皇,你宋师叔没接任掌门之前身体壮得如一头牛,接任掌门后不到半年却立即瘦成一条竹竿一般,恙确实是有恙,不过却是被阴险奸人落毒所致。”又一人道:“好在宋前辈心水很清,知道被尔等小人落毒,故作不知内情,在你们放松监管时偷偷逃了走,岂知你们害怕奸谋败露,不但暗中收买江湖上的黑道追杀宋前辈,还丧心病狂欲将宋家一家老少尽数灭口铲除,潘掌门,你的心可真够狠辣啊!”  潘东海道:“毫无底线的中伤诽谤,只有让人瞧不起。”  那人继续道:“本来单是这样,外人也不足群起而来声讨之,只是恒山派在潘掌门的带领下,门人行事日渐靠拢旁门左道,邪气甚重,杀人放火已是常事,已沦为山西大患,我们数十人本着为武林正义发声之衷,报宋前辈一家十六口之仇,前来将你们绳之以法。”  潘东海哈哈大笑:“凭你们这一群乌合之众就想来挑了我恒山派,未免太过不自量力了些,我劝你们从那里来便回那里去,不必无端送了性命。”  先一人喝道:“姓潘的,是条汉子便出来受死,我们留你一条全尸。”  “姓潘的是一只缩头乌龟,他要出来,也是爬着出来,哈哈,哈哈!”  站在最前一人道:“姓潘的,你再不出来,咱们只好放火了。”  周方达低声道:“四师叔,你有力些了吗,呆会趁乱,你借着夜幕逃走,先回我家。”弋射宿道:“他奶奶的,这群王八蛋,我跟他们拼了。”潘东海道:“方达,你看着两位师叔。”走到墙边,取了一只大箭袋负在背上,箭袋密匝匝插满羽箭,怕有上百支之多。  摘星子站在庄子门口,手按剪柄,还未取下,已有两人一跃下马,向他冲了过来。摘星子身子一侧,待要取剪,只听一人喝道:“滚开!”抬腿将他踢了个筋斗,远远摔了出去。摘星子直飞出数丈之外,跌入灌木丛中。  突然嗖嗖嗖三声急促短暂的声音响起,三支羽箭从屋中射出,冲锋在前的二人闪避不及,一人身中两箭,一人头部中箭,双双倒在地下。  院外的人见状,纷纷大叫:“放火,放火!”“别让一个人逃了出来,放暗器!”刹时间火油、火把、火药、浸了油的毛毯、布匹等物品扔进庄中的房屋或树上,嘭嘭啪啪数声,一股股猛烈火焰窜起,整个庄子立时陷于火海之中。  嘭呯一声巨响,屋顶瓦片被撞破,跃上一个人,火光下看得分明,正是恒山派掌门人潘东海,只见他左手抓了三支箭搭在金雕玄弓上,发力拉弓,嗖嗖嗖三声,三支箭同时激射而出,顿时一名黑衣人中箭倒地。  三箭刚离弦,三箭又已抽出,取箭、搭弓、拉弦、射出一气呵成,速度快得无与伦比。当真可说是箭无虚发,又有二人中箭倒下。  众黑衣人不甘示弱,钢镖、袖箭、石弹、飞刀、铁蛋等暗器纷纷飞向屋顶,潘东海以金雕玄弓拔挡开近身暗器,大喝一声,从屋顶跳下,在空中时射出三箭,落地后又射出三支,窜出院门时,再射出三支箭,指那打那,当真达到人弓合一的境界。金雕硬弓射出的箭,又急又平,极具力道,被攻击之人,武功差些的,往往连躲避的心思也没起便即中箭,的是恐怖异常。  一名黑衣人纵声叫道:“大伙儿上啊,跟他近战,别让他发箭!”众黑衣人一声呐喊冲将上来,将潘东海围在核心,刀剑棍叉轮番而上。潘东海来不及拔箭,便以一张空弓迎战各路好手,毫不畏惧。  一众黑衣人注意力全部集中于潘东海身上,周方达借机背着断了一条手臂的师叔弋射宿从起火的窗户跳了出去,避开火堆绕到屋子后,刚跃上墙头,五枚暗器呼啸奔来,周方达避开前两枚,笔钩又挡开两枚,但从后侧飞射而至蝗石却无法挡避,只好带着师叔往墙下急摔,啪的一声结结实实摔落在墙角,刚刚站起,眼前寒光闪烁,一支银枪当胸刺来,周方达临危不乱,右钩搭上枪头一拨,左笔刺出,只一招便逼退敌人。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378章 岂容小觑 由于庄前的潘东海吸引多人围攻,守在庄后的黑衣人不多,周方达背着师叔边挡边闯,窜高伏低,毫不恋战,终于冲出包围逃了开去,可奔着奔着,发现背部头颈愈来愈热,似有火灼,心中一惊,连忙叫道:“师叔,师叔!”叫了几声没听得回应,停下脚步将弋射宿放下,赫赫然发现师叔头身着火燃烧,毛发已烧光,两只眼睁得大大,嘴角有血流下,再一翻身,不知什么时候其背部已插了一柄飞刀,一支袖箭。再回看逃跑路上,血流了一地。  周方达又惊又怒,悲愤难当,长声呼啸,挺着钩笔沿路急奔返回。  再说屋内,大战甫起时,一张火毯自屋顶落下,恰巧掉在供桌上,黄布即时猛烈燃烧起,箫冰冰从供桌下钻出,四下里一张,屋内已有四五处火点,把桌上装过解药的怀子往怀里一放,奔到门口一看,发现屋周烈火熊熊,滚滚热浪扑面而至,不由自主退后一步,这时屋顶一根烧断椽子砸将下来,箫冰冰往左侧躲开,正惊惶间,突然手心一暖被人握上。  “冰冰,跟我来。”耳中传来周苍的声音。  箫冰冰心下大定,随着周苍出了屋子,左窜右钻至围墙边跃出,两人没有遇上黑衣人,很轻易便离开庄园,不多时园中房屋纷纷倒塌,陷于一片火海之中。两人躲在庄园门前不远处的大树上,居高临下瞧着火场旁的撕杀,一场旷世难遇的以一敌众的撕杀。  只见那恒山派掌门人潘东海杀得性起,全身罩在一团金光下,金光中隐隐有两粒红点,这团金光于众黑衣人之间快速来回穿梭,形如鬼魅,一张金雕玄弓上下翻滚盘旋,套、箍、弹、绕、劈、刺、挂,招招致命。这张来不及搭箭的空弓握在潘东海手中,竟成为一件极厉害的兵器,所向披靡,那乌金弓弦更是神奇,遇柔则刚,遇刚则柔,不少黑衣人兵刃及四肢头颅被紧绷的弓弦切断,惨号声此起彼伏,鲜血把门前的积雪染红。  周苍与箫冰冰从树上看得清楚,潘东海发青光的双眼,缓缓变成了蓝色,继而又变成红色,两点红光罩在金光下,突上突下,闪烁不定。箫冰冰低声惊呼道:“双眼既发红光,潘掌门内力已达大成,这群黑衣人只怕都难逃一劫。”周苍看着不断倒地的黑衣人,心中后怕不已,道:“我本来以为他武功也不过尔尔,那知道竟然这般厉害,幸好刚才没有被他追上,否则凶多吉少。这人相比吐蕃白马寺的藏巴叶神,只怕难分伯仲甚至更高。”  说话间,围攻的人又倒下三个,领头的黑衣人见势不对,立即高声叫道:“兄弟们快撤,敌人厉害,快撤!”十余个黑衣人早已斗得心寒胆战,听得呼号,立即纵身倒退,转身急奔。潘东海哈哈大笑,狂笑中,一支支羽箭连珠射出,箭头闪着银光,如流星追月,呼啸着射倒一个个黑影,最终又有六人死于箭下,逃出生天的五人,个个都是江湖中的一流好手,此刻却如丧家之犬,走得狼狈不堪。  这时周方达赶至,见得满地尸首,师父独立死人堆中仰天狂笑,心中震惊无比。  潘东海笑着,从背上箭袋抽出两支箭,拉满弓,徒地转身,两道红光射向大树,接着呼呼两箭发出,射向树上藏身的二人。  周苍和箫冰冰没有料到,在激烈打斗中,二人极轻声的说话,仍然被潘东海发现,并且不露端倪,于不经意之间猛然发动攻击,攻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好在周苍为人极警觉,瞧眼潘东海抽箭,心中有不妙感觉,这个时候弯弓搭箭是为了对付谁?当他血眼红光射来的一刹那,单刀已然握在手。  当当两声,周苍拨开急射而至的两支劲箭。可刚挡开这两支,另两支箭又已射至,周苍无法再挡,拉着箫冰冰从树上跳下,弓箭擦着二人头皮飞过。  甫落地,敌人已跃至跟前,周方达手持笔钩喝道:“周苍,果然是你搞的鬼,竟然勾结江湖黑道来围攻我们,老子誓要血债血还,将你碎尸万段!”周苍手握单刀,毫不示弱:“二叔,说到勾结,你勾结外人抢夺我周家祖传至宝屠龙诀,手指咬出不咬入,你还有脸站在这儿对我说话吗?”  “放屁,放屁!周苍,你以为你真的姓周?你只是个捡回来的野种罢了,我周家屠龙诀爱怎么处置便怎么处置,与你何干?”周方达怒骂道。  周苍愤怒已极,双眼圆睁:“二叔,你勾引嫂子谋害亲哥,实一无耻之尤!你所做的一切天道难容,死后必将入十八层地狱,更有何面目面对列祖列宗?”  “放你妈的臭狗屁,瞧我不宰了你这狗杂种。”周方达气得头壳顶生烟,满口牙齿欲要咬碎。  潘东海脸色冷峻,听着两叔侄互相揭短,突然道:“住口!”声音中含有极度威严,周方达顿时住口,周苍则满脸冷傲之色,对其喝令嗤之以鼻。  潘东海眼光转向箫冰冰,双眼闪过一抹亮光,道:“你莫非是‘紫辱妖狐’箫冰冰?”箫冰冰道:“正是本姑娘。”潘东海点点头:“果然名不虚传,不愧为‘妖狐’二字。”箫冰冰听了他的称赞,多少有些喜欢,道:“还算你有眼光,呆会便放你一马罢。”  潘东海微微一笑,两只红眼珠慢慢变蓝,而后变绿,盯着周苍道:“听说你会使屠龙刀法,你贡献出来,本掌门留你一命。”周苍将刀一竖:“听说潘掌门已然参透出屠龙诀上记载的秘密,你把秘本物归原主,小爷刀下留人。”  潘东海双眼青光大盛,狂笑道:“物归原主?哈哈,你说得对极,确实是该物归原主,不过不是归你周家,只因屠龙诀与你们周家根本毫无关系!”  “与周家无关,难道与你恒山派相关?”  “不错,这本屠龙诀相比你周家,我恒山派更配拥有它。”  潘东海为什么这么说呢,这又要牵涉到“刀仙”六韵道人,原来恒山派的创派师祖西门菊也是“刀仙”六韵道人的弟子之一,当年师父仙逝,大师哥张厌淼与二师哥海洲为争夺屠龙诀闹得水火不容,刀仙座下包括西门菊在内的一众弟子心灰意冷,各散东西。  西门菊创立恒山派,在生时将恒山一派武功根源来历详细告知门内弟子(蓝月天宫正是机缘巧合之下从恒山派口中获悉屠龙诀及天地逆刀秘密,这才派人来周中檀家抢夺)。二十多年前,时任恒山派掌门的薛山岳无意中知悉周中檀、周方达兄弟为师祖西门菊二师兄海洲的传人,便煞费心机安排徒孙曾仙雀嫁与周方达为妻,伺机打入周家内部,刺探屠龙诀的秘密,一直毫无所获。  直到六年前,已接任恒山派掌门的潘东海发现周方达竟然与嫂子罗艺芬有染,他敏锐地抓住这一把柄,威迫周方达将屠龙诀及万寿塔的秘密说出来,并于狂风大作、雷电交加的雨夜登上万寿塔偷盗屠龙诀,偏偏万寿塔塔顶被雷击中引起大火,引来周中檀周苍等人上塔搜寻,他无处可逃,便藏身浓烟当中,本想先偷袭杀死周中檀,再料理登上塔的各人,不料被周苍发现,他便先打了周苍一掌,而后与周中檀对掌,把藏在掌心中的针尖刺入周中檀掌心,针尖上涂抹一种名为“碎魂沫”的药水,碎魂沫对人体本无伤害,可一旦受主接近紫陀蔓萝,吸入香气,与潜藏体内碎魂沫相互作用,产生剧毒物质,侵入脏腑,无药可救。  潘东海抢到的是屠龙诀下半部,根本不知道册子上每一页图例教授的便是屠龙刀法,他着手练习屠龙内功心法,由于没有上半部图册指示引导,他只好根据本派积累的练气经验及祖师爷传下来一些莫名其妙的口诀,不顾危险,估摸册子内容强行修炼,让他误打误撞习得似是而非的屠龙内功,其功力得到极大提高。  当然周苍并不知道这些典故,“嗯,屠龙诀由我爷爷、爹爹藏着掖着,二叔还拱手相送,可知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宝物,既然落在潘掌门的手里,那你便好好保管,别让人抢走。”他边说边眼光四下里打转,站在潘东海跟前,感受到对方强大气场,深知自己绝不是对手,开始寻思如何逃跑,态度语气大变。  周方达知他意图,嘿嘿笑道:“野小子,你还想逃吗?”箫冰冰道:“周二爷,你怕不怕我们将你的丑事传遍京城?只要我们天亮之前没能回到军营,我保证,不到午时,你谋杀亲哥、勾引嫂子的事将传通天。”  周方达闻言一窒,脸上笑容变得僵硬。  潘东海道:“小子,把屠龙刀法一式一式演示出来。”周苍道这:“我不知什么是屠龙刀法,我连屠龙诀也见过,何来会使?要学也是我跟你老人家学。”  “小子,我不跟你废话,不配合就等着人头落地罢。”潘东海两眼射出蓝光。  周苍知道就算把屠龙刀法演示出来也没机会活命,与其如此,还不如跟他奋力一搏,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当下将单刀一摆:“潘掌门,你费尽心思盗了我家祖传秘诀屠龙诀,到头来还要逼我传你屠龙刀法,你不觉荒谬吗?”  “荒谬?确实挺荒谬的。”潘东海冷笑瞧着周苍,突然身形晃动伸左手向箫冰冰抓去,这一下十分突然,便如适才他弯弓搭箭射二人一般,一点征兆也无。  他快,周苍也快,潘东海的手还未抓到箫冰冰,他手中单刀已劈下!  箫冰冰反应不及,手臂微微一抬,便让敌人抓着手腕上二寸处。  潘东海抓上箫冰冰时,雕弓挥出,当的一声挡开周苍劈下的单刀,正在这时,他感觉拇指食指上微微一痛,心中暗叫不妙:“糟糕,中了这只妖狐的奸计!”  原来箫冰冰从树上跳下来后已暗暗留神准备,将几只黑蝎子藏在手心上,潘东海突然袭击,她抬起手臂就是让其抓得尽量靠下,果不其然,掌心上的两只黑蝎子各蜇了潘东海一针。  潘东海又惊又怒,狠起心来欲将她手臂骨捏断,箫冰冰却已将四件奇形怪状的东西抛到面前,往身上扑来,到近旁潘东海看得清楚,是两只色彩斑斓的蜘蛛、一只黑蝎子及一条小蜈蚣。  此时潘东海既要应付周苍的刀,又要对付四件毒物,手指上已传来麻木感觉,实在无暇多想,当即收回左手伸指连弹四下,将毒物弹飞。  与此同时一团粉未撒开飘散,箫冰冰拉着周苍的手叫道:“快逃!”两人掉转头逃跑,却见周方达早已挡在身后,箫冰冰叫道:“周二爷,你不要声名了吗?”周方达再次窒住,手中烂银蛇头钩和铁手判官笔举起又放下。二人立即从他身旁奔过。  潘东海屏气避开箫冰冰撒出的五仙情长散,熊熊火光下发现左手食指拇指乌黑肿胀,又麻又痒,担心毒物厉害,顾不得追杀两人,立即坐下来运气逼出毒血。  周苍与箫冰冰奔了良久才敢停下脚步,停将下来相视而笑,本来以为这回在劫难逃,幸好箫冰冰随身带着的毒物在关键时刻救了他们一命。  “冰冰,你那来这么多的毒虫?”周苍笑着问。  箫冰冰十分得意,仰起小脸道:“蜈蚣在树上抓的,蝎子在紫陀蔓萝的地里抓的,想不到都派上用场。”周苍道:“为什么蜈蚣蝎子不会咬你?”箫冰冰道:“我从小就和毒物接触,对它们的习性清楚,自有克制办法。”  经过一晚的折腾,东方天色已然渐明,等得城门打开,两人先回甍山军营,派出去找寻的兵士依然没有爹娘的消息。吃过早饭,歇息一会,周苍决定再回周府等待。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379章 红颜多薄命 一行人刚踏进府门,便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劲,府内下人见得周苍、箫冰冰、黄星陵、王进回来,纷纷围将上来参拜,黄星陵问:“府内是不是又发生了什么事?”一名小管家道:“回黄总管,二夫人她……她……”黄星陵问:“二夫人她怎么了?”  这时隐隐有哭声传来,周苍惊道:“是二弟的!”朝声音来处奔去。  哭声从二娘罗艺芬房内传出,不少弟子下人站在屋外,他们见到周苍,纷纷让出一条路。  进得屋,弟弟周通正抱着母亲罗艺芬坐地上痛哭,他扫了一眼屋内,登时明白发生什么事,悬在横梁上的断绸,倒在一边的凳子,很显然,与小叔子的奸情被揭穿后,名声尽失的罗艺芬自感对不起丈夫,更无脸见人,选择悬梁自尽,结束自己绚烂的一生。  看着哭得失魂落魄的弟弟,周苍心中不禁泛起一种负罪之感,若不是他告知二婶曾仙雀周罗两人的苟且关系,二婶就不会杀上门,她便不会轻生,归根结底是自己害了她,但在那种情形下,出于救爹娘目的,他不得不这么干。  当初既然踏上偷情的刺激道路,日后便注定要咽下这颗苦涩果实。  随后赶来的大管家黄星陵惊讶不已,问他发生什么事,二夫人为何自杀,周苍摇摇头表示不知道,众弟子家丁也没一个能说清楚。  到目前为止,知道奸情的只有周苍、箫冰冰、曾仙雀三人。女人最要紧的便是声名,相信罗艺芬这一死,曾仙雀也不会再来追究或大肆声张。  丁秋芸被周通赶走后,住回娘家,闷闷不乐。一大早收得婆婆轻生消息,第一时间赶来,抢进门趴在罗艺芬身上抚尸流泪。  周中檀、周方达两人都不在家,罗艺芬的丧事便由大管家黄星陵一手操办,到得下午,周方达回来,知得罗艺芬悬梁自尽,心中悲痛惊怒不已,急忙奔至灵堂上,据传吊颈死的人脸容很恐怖,可她依然美丽,安详犹如睡着一般,禁不住心如刀割,两眼通红,射向周苍和箫冰冰的眼光犹如两把锋利的尖刀,恨不得在他们身上戳一百几十个窟窿。可当着众人的脸,特别是在夫人曾仙雀严厉眼光注视下,他不敢做出什么出格之事。  他走到丁秋芸身旁问:“秋芸,你婆婆她什么事看不开,竟要悬梁自尽?”丁秋芸红着双眼,悲悲戚戚说道:“二叔,我们也不知道,听通哥说,婆婆前一天还好好的,不料……不料……呜呜……”说了两声不料,终于说不下去。  曾仙雀厉了周方达一眼,冷冷地道:“还须多问?大伯病重多时,最近更失踪,仙雀与大伯夫妻情深,一时想不开便做傻事。”周方达被她冰冷目光射着,不敢多说,拉着夫人走到一边。随后两人小声争吵,以曾仙雀拂袖离开周方达追出去而告终。  这时候,周中檀与常夫人及周盈三人悄无声息出现在灵堂门口。  三天前,昏迷的周中檀和常夫人及周盈三人被番僧劫持,于孙氏祠堂里,周中檀喝了周苍的血,七彩虹珠灵血入肚,立即加速把体内残存毒质尽数驱除干净,没过多久便醒了过来。但他不动声色,暗中运蓄内力,可运用内息不足平时三成,等甘丹措带着周苍、丁娇离开祠堂,他便使计悄悄将十个番僧一个一个击倒,带着夫人与女儿逃了开去,他听了女儿述说,并没有第一时间回军营,找了户当地人家住上三天,调养好身体才悄悄回城,回家走的也是后门。  灵堂上的人,看见三人都是一呆。  周通冲将过去叫抱着父亲:“爹爹,爹爹,你醒过来啦!我娘……她……她走了!”  劫后余生的周中檀波澜不兴,拍了拍周通肩膀哑声道:“通儿,爹爹一定会将此事查一个水落石出,以告慰你娘在天之灵。”眼光在灵堂转了一圈,迈着沉重的脚步走进灵堂,直愣愣看着棺材里的罗艺芬,两颊肌肉微微抽动。  周苍与母亲相见,悲喜交集,此处不多说。  箫冰冰在周盈耳边说了罗艺芬自杀的原因,最后低声嘱咐她道:“此事你只对周伯伯一人说就好,对谁也别提。”周盈自知其中的关联,点头应承,找机会跟父亲讲个明白,周中檀听后一声不吭,脸色更加阴沉。  遭受这么大的背叛,任谁心情也不好,头上这顶绿帽子不知戴了多少年,更要命的是,给他戴绿帽子的人不是隔壁老王,而是亲如手足的兄弟!  傍晚时分,一大家子围坐在偏厅上默默吃饭。  突然之间,一个声音自屋顶上传来:“周苍,你小子竟然还未逃走,胆子可真粗哪,这也好得很,省得我到处找你。”  众人抬头,只见梁上无声无息站着一人,正是恒山派掌门人潘东海。  周中檀拱手道:“潘掌门,请下来说话。”潘东海哈哈一笑:“周大人,别来无恙罢。”周中檀道:“托潘掌门洪福,中檀暂时还死不了。”  周苍道:“潘掌门,没想到你原来是梁上君子,失敬,失敬。”  潘东海从梁上跳下来,眼光落在箫冰冰身上,哼了一声:“小妞子,你可使得一手好毒呀,连老夫也险些栽在你手上。”箫冰冰:“这算什么,雕虫小技而已,还有更厉害未使出来呢。”潘东海道:“那得要见识见识。”转头看着周中檀:“周大人,不请自来,得罪了。”  周中檀道:“潘掌门,晚辈正想去找你,我二弟在那?”潘东海还未说话,周方达便从厅口走进来:“大哥,我在这里。”  他身后跟着十六人,衣饰打扮与星宿二仙相似,进厅后分站两边。  周中檀脸色不变,看着周方达,缓缓说道:“二弟,只要你迷途知返,你过往所做一切,大哥既往不咎。”周方达摇摇头道:“已经迟了。这条路既然是选了,就只有一条道路走到黑。”  “撞了墙也不回?”  “是的,撞了墙也不回,不是墙塌,就是我的头破。”  周中檀摇摇头,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背叛自己:“二弟,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要勾结外人来对付大哥,盗取祖传宝物?”周方达道:“大哥,龙诀上记载的内功高深无比,你却束之高阁,自己不练,也不让我修练,太过不讲道理。”  周中檀道:“龙诀只有心法和口诀,没有图示,根本无法入门,若一意孤行强行修炼,很容易经脉逆行走火入魔,危险无比,这些你都是知道的,不让你练习,那是为了你的好。”  周方达道:“大哥,你太过谨小慎微,导致咱们面对外敌时,底气不足。”  潘东海道:“对于资质不佳者,修炼屠龙诀确实容易岔气,但对于资质上乘之人,周大人所担心的问题却不成问题,方达便是因为不想宝诀就此湮没,这才献了给我,周大人你看,老夫不就练成功了吗,哈哈哈哈……我练成了,再传授给回方达,于你们周家不但无害,反而大大有益。”  周方达道:“大哥,潘掌门并不算外人,屠龙诀借给他研究透彻,然后再指点咱们,于双方皆大欢喜,得练成神功,周门便可在武林中大放异彩,祖传的武功得在咱们手中发扬光大,着实是功德无量之举,到了九泉下,你我脸上都有光彩。”  周中檀问道:“那么,你是担心我阻止你,因此在我房间内放置紫陀蔓萝?”周方达摇摇头:“不,你根本不知道我和潘师父的交易。”  “那是为什么,是什么促使你不顾兄弟情义?”  “是什么令得我这样干?这一切就是因为他!”周方达指着周苍恨恨地道:“只为这个小野种!”  周苍再次愕然,二叔和恒山派的人三番四次说自己是野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没有动怒,眼光落在父亲及二叔身上,要听听他们怎么说。  周中檀脸上有疑惑神情:“周苍他怎么得罪了你?”  周方达道:“他没得罪我。通儿,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杀你大哥?”  周通一直站在旁边静听,听得二叔问他,冷冷说道:“我不知道。二叔,你不但要杀我大哥,还杀你自己的大哥。”周方达微微一怔,随即大笑道:“不错,不错,通儿你说得不错,说得很不错。但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你这么聪明,难道不知道?”  “为了我?”周通颇觉不可思议:“二叔,你弑兄杀侄的逆举可与我无半点关系,别说什么是为了我。”  “通儿,你还不懂,自小杂种出现,你妻子便神不守舍,他不但要夺回你现在拥有的一切,还要把你妻子抢走,因此我要杀他;而秋芸之所以也要杀他,其实也是为了你,杀了他,眼不见心不烦,与你的婚姻就可好好经营下去,你想想,自你所谓的大哥出现,你们夫妻间是不是多了许多拗撬与嫌隙?”  周通道:“我不管你们出于什么目的,杀我兄弟、杀我爹爹、逼死我娘就不对。谁要杀他们,那便先杀了我。”  周方达道:“通儿你疯了,周苍不但不是你大哥,还是害死你娘的凶手。”周苍再也忍奈不住,怒气冲冲道:“二叔,你休要血口喷人挑拨我们兄弟间的感情,二娘怎么死的,你自己心知肚明。”箫冰冰道:“周二爷,你不要名声,别人还是要的,如果你破罐破摔,那么我们也没必要藏着掖着。”  周方达正要说话,潘东海道:“方达,这些以后再说罢。周苍,你跟我走罢。”周苍不屑道:“潘掌门,你想要离开,没那么简单,把屠龙诀留下来再说。”潘东海一愣,随即哈哈笑起来:“你说什么,我没听错罢。”  周苍道:“我怕你听错,现重复一次,你要走,可以,但必须留下屠龙诀再走。”  潘东海大笑不止,双眼徒地射出青光,从背上取出金雕乌弦弓,喝道:“周苍,怪不得你二叔对你如此忌惮,怕是有点真本事,让我来领教领教你的屠龙刀法。”  周苍道:“潘掌门,请稍安勿躁。”转身对周方达道:“二叔,四年前,你勾结潘掌门上万寿塔偷屠龙诀并打伤了我和爹爹,四年前,你偷偷喂我服下恒山派秘制毒药失丹落魄散害我功力全失,还是四前年,你请来杀手取我性命,害得我四处流浪,是不是?”  周方达道:“不错,男子汉丈夫敢做敢当。我不但做了以上三件事,还劝你未来岳丈丁相退婚更婚,怎么样,想不到罢?”  周中檀与常夫人齐声惊呼:“更婚的主意是你出的?”周方达道:“不错,是我提出的,丁相听了我的提议,拍桌叫好,当天就叫了大哥过去商量。”  周中檀震惊不已,半晌说不出话。  本以为周苍会暴跳如雷,谁知他丝毫不感恼怒,淡淡定定滋滋由由说道:“这一件事,我得谢谢二叔。”  厅上,丁秋芸脸色变得苍白,白得像纸一样。  没有人留意她,除了一个人,箫冰冰瞄向她,心中思忖:“幸好你不懂得珍惜。”  周通自与妻子成亲后,感觉做人从此低人一等,丁秋芸高傲孤清,不但家世盖过他,武功也比他为高,有时更有意无意拿十分出色的大哥来与其相比,完全不顾及其感觉,丁秋芸颐指气使的态度,令得周通对这一桩父母安排的婚姻十分后悔,但为了周家,为了所谓的前程,他忍辱负重,默默前行。  自蓝月天宫来抢夺龙诀那天,感受到妻子看向大哥的眼神,周通知道,妻子忘不了她的初恋情人,这样炽热的眼神,从来未曾在自己身上扫过。龙门客栈外,两柄长剑对拆时,妻子神采飞扬,脸上露出的温柔、嘴角的微笑,是自己从未见过的,那是真正的爱情。周通当时的心痛得滴血,痛得不能再痛,但他苦苦压抑,当作什么也没看到。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380章 金雕屠龙 既然你爱的是我大哥,为什么答应退婚,难道是因为大哥当时昏迷未醒,你便弃他而去?薄情!寡义!  周通在心中一直很想问妻子这个问题,但他不敢,提不起这个勇气,在丁秋芸脸前,他仿佛是个做错事被大人发现的小孩。  这时听得二叔说起,自己一切不幸,竟然是根源于他的提议,不禁情绪大暴发:“二叔,你为什么要害我?”  周方达无比愕然:“通儿,我那里有害你?”  “秋芸她爱的是我大哥,而不是我,你的提议不但害了我,也害了秋芸,更加害了大哥。”  “傻孩子……二叔是为了你的好,傍上了丁家,你升迁之路不是畅顺了许多么?况且,秋芸如果不爱你,她怎么会答应与你成亲?”  “这一切都是假的,假得不能再假!”周通愈说愈激动,突然朝厅外跑了出去。周苍叫道:“二弟。”拔步欲追,潘东海晃身拦他道:“小兔崽子,你别想开溜。”  那边厢丁秋芸见丈夫跑了出厅,立即闪身追下去,边追边叫:“周通,娘死因未明,爹爹的事更是扑朔迷离,你要是个男人的话就给我立即回来。”周通急奔中听闻妻子之言,心中一跳,停下脚步,丁秋芸拖着周通的手道:“夫君,如果我不珍惜你,为什么要杀你大哥?你想清楚罢。”周通脑海里一片混乱,被妻子拖回厅子里。  厅里,周苍与潘东海相互对峙。  众人目光落在两人身上。  “周苍,把屠龙刀法交出来,本掌门留你们一命。”潘东海傲慢说道。  “你们?指的是谁?”  “你的爹娘、三妹,以及你身边这位千娇百媚的小妖狐。”潘东海要杀的人当中,周通与丁秋芸夫妇被剔除在外。  周中檀大声道:“潘掌门,周门与你恒山派无冤无仇,你为何一再对我们下毒手?”潘东海阴阴一笑:“蓝月天宫与你们亦无冤仇,还不是拿你们性命相挟胁?常夫人,只要你的宝贝儿子交出屠龙刀法,那便没有事。”  常夫人骂道:“你休想!”  周苍道:“潘掌门,你打的一手好算盘,可惜恒山派不是蓝月天宫,想逼我屈服,你似乎还没有这个能耐。”  潘东海道:“是吗,那就要试试才知道。”  周苍走到周方达前:“二叔,动手之前,我问你一句,如果我输了给潘掌门,你能眼睁睁看着我们被屠戮而置之不理?”  厅中各人眼光落在周方达身上。  周方达脸色阴沉,半晌两个字吐出口:“是的。”  周苍微微摇头,又问:“同样是侄儿,为什么你三番四次欲将我置之死地?”  周方达道:“只因为你是个野种。”  “请你说清楚点。”  “你是你娘捡回来的野种,非我周家的种,够清楚了罢?”周方达的声音响亮且清晰,响彻整间大厅。  周苍不露声色点点头,刹那间,他终于明白了很多很多事,表面上他虽为周家嫡出的大公子,却从来没有享受过众星拥月的待遇,众师兄弟妹刻意与他保持距离,下人对他惊惧而非尊重,家中长者亲戚看他的异样眼神,父亲的厚此薄彼,二叔的残忍,于这一刻都有了极好的诠释。周门中,有相当部份人知道他是捡回来的孩子,而他一直被蒙在鼓里。  眼光向爹爹娘亲看了一眼:“爹娘,不管真相是怎么样,我永远是你们的孩儿。”周中檀与常夫人满眶泪水,齐声呼唤:“苍儿!”  “如果我输了,能不能留下三娘母女的命?”周苍盯着周方达。  周方达还未开口,潘东海道:“你想救她们性命,便将屠龙刀法交出来,否则没得商量。”  周盈冲上来握紧周苍的手:“大哥,千万不能屈服,三妹愿意陪着爹娘和大哥齐赴地府!”周苍点点头:“三妹,如果我是大娘捡回来的野种,你还认我这个大哥吗?”周盈抬头凝视,动情道:“不管怎样,你永远永远是我的亲大哥。”  周苍心情激荡澎湃,三妹周盈的话,给了他极大的慰藉。  周通刚移动脚步,丁秋芸拉着他的手,他毫不犹豫甩开她的手,这在过去是不敢想像的,走到大哥三妹旁:“大哥,三妹,别忘了还有我。”  “二弟!”  “二哥!”  三兄妹六只手紧紧握在一起。兄弟同心,其利断金。  “周苍,别磨磨蹭蹭了,过来一较高下罢。”潘东海在一旁冷冷地道。  周苍对弟妹道:“照顾好爹娘。”抽出腰间单刀,走到潘东海身前:“潘掌门,咱们新仇旧恨一起算算。”  潘东海哈哈大笑:“动手罢,让我看看你屠龙刀法奥妙之处,徜若只是徒有虚名,那么对不起,我送你们所有人一程。”  周苍向箫冰冰看了看,箫冰冰微微点头,当下喝道:“动手罢。”  周苍与潘东海两人眼神一碰,立即擦出火花,锵的一声响,刀弓各自出手交碰在一起。潘东海感觉对方力道强劲有力,心中暗暗诧异,手腕一翻,弓弦向着对方脖子上划去,跟着跨上一步,弓上雕嘴往周苍胸口勾下。周苍退后两步,单刀连斩三下,攻了回去。  刀弓发出的声音绕梁不散,荡人心魄,厅中的人听得心头紧提,脸上微微变色。周中檀身体未复,提不起大劲,常夫人、三夫人杨氏都不懂武功,想帮忙也帮不了,只余箫冰冰与周通、周盈可以出来一拼,但面对周方达及恒山派的十五位高手,不用动手便可知道结果,因此众人都将希望寄托在周苍身上。  周苍吸光了黑风老妖黄秋生的全身气力,虽然有近七成流入体内不能为己所用,但剩下的三成加上本身蛮力,与潘东海硬弓相撞亦不处下风。  昨晚周苍甫打照脸便逃得如丧家之犬,丝毫没有一个高手应有的风范,又知他失去内力,潘东海打心底里瞧不起他,此时和他交了十余招,发现他手底下甚硬,渐渐收起了轻视之心。他的一双眼睛由黑变绿,由绿变蓝,最后由蓝变红,一张金雕玄弓在其手中舞动得比棍棒还要灵活熟练,招招不离敌人要害。  周苍越斗越是专注,在对手步步进逼下,慢慢使出最拿手的屠龙刀法与之抗衡,那四十八式屠龙刀法变化极多,并且在刀法上浸淫多时,相同一招使出来每次皆有新意,都有不同,更时时别出心裁另创新招,在潘东海看起来,周苍的屠龙刀法招式层出不穷,似乎没有尽头。  叮叮当当铿铿锵锵刀弓相交的声音响过不停,潘东海愈战愈是高兴而至惊心,高兴是因为刀仙传下来的屠龙刀法果然名不虚传,有化腐朽为神奇的独到之秘,惊心是因为他感受的压力渐渐增大。  翻翻滚滚斗了一百五六十招,潘东海眼见对方单刀刺来,侧身将金雕玄弓圈在刀身上,随即弓臂向前,指向敌人臂膀,这一指一拉,乌金弦丝碰上刀刃,哐的一声,单刀断为两截!  刀弦相交时,人人都以为断的是弓弦,那知待看得清楚,发现竟然是周苍的单刀被乌金雕玄弓弦割断!  厅中众人情不自禁一声惊呼。  潘东海嘿嘿冷笑道:“小子,知道我这把金雕玄弓的厉害了罢。”周苍半截刀身被削断,毫不慌乱,抽回半截刀身回防。  潘东海的金雕玄弓弓弦外平内利,刀身碰到弓弦外面,双方互不能伤害,但若被金雕玄弓套上或圈上,只要给弓弦内锋触碰,没有不断的,昨晚三十多人打抱不平来找潘东海算账,起码有一半的人不是兵刃被弓弦削断,便是手足脑袋被割断,端的是锋利无比,实是一件十分厉害的兵器,周苍对此早有心理准备。  周苍持着半截单刀迎击,很快便落于下风。箫冰冰心中焦急,四处张望,见得厅口有近百名周门弟子,当即闪身而出,周方达晃身追击,呼道:“妖女那里逃!”铁手判官笔刺向她后心。突然当的一声,判官笔被挡开,定眼一瞧,原来是周通挥长剑挡开,周方达道:“通儿你干什么?”周通收回长剑:“二叔,你休想伤了这里的任何一个人的性命。”周方达道:“通儿,你好好听我说,乖乖站一边,绝无性命之忧。”  “这是我最后叫你一次二叔,自此之后,咱们恩断义绝!”  “通儿……”  便在这一阻之间,箫冰冰已然从厅外三个使刀弟子手上抢了三把刀回来叫道:“接刀!”朝周苍扔了一柄刀,周苍突然将断刀飞向潘东海,趁其躲避之时,回身伸手接过单刀,唰唰唰唰唰连劈五刀,将逼近的金雕玄弓挡了回去。  周方达发现箫冰冰并不是要逃跑,没有多加阻拦,只是打眼色让四名恒山派的好手守在厅口,不能再让人出去。  周苍知得潘东海弓弦的厉害,出招十分小心,避免被他的金雕玄弓套圈,可是潘东海在这张弓上花费无数功夫,套圈敌人兵刃之功纯熟无比,不消片刻,乌金弦又将周苍手中的单刀介断,这一次更险,弓弦从刀身斜斜削下直至护手,若不是周苍松手松得快,五根手指甚至是手掌都要被割下来。  箫冰冰又将一把刀给了周苍:“傻苍,不要让他的弦锋碰上。”  潘东海大笑:“你说不让就不让的吗?我看你到底有多少柄刀。”  周苍接过第二柄刀,已然十分在意小心,不料过没多久又被弓弦割断,叫道:“潘掌门,好厉害的弓弦!你不是要见识见识屠龙刀法吗,你这样搞法令我手中无刀,怎么演示?”  潘东海哈哈笑道:“屠龙刀法我已认可,不用再看,撒刀认输罢。”  周苍叫道:“你想得如意!”一招“龙盘九天”突然使出,身如旋风绕着敌人急转,刹那间转了九圈,手中钢刀也斩了二十七刀。潘东海不敢托大,原地转动,敌人绕一圈他转一圈,一共转了九次,挡了二十七次!  这一招“龙盘九天”如按屠龙刀谱中所传,并不是眼下这般绕敌连续旋转,乃是周苍根据这一式名字随势而创。  当一人对某项武功练得滚瓜烂熟、随心所欲之后,举手投足之间都是招数,没有固定形式,而从敌人眼中看出来,他的招数似乎层出不穷、新招迭出。  屠龙刀谱中刀招一共有四十八式,每一式变化皆有二至十种,不同的形势下有相应的变化,再加周苍临时而创、似是而非的招数,于潘东海、周中檀、周方达等武学大家眼中看来,斗了三百多招,竟然未见其重复过一刀!  周苍有了前三次折刀之辱,每刀之出皆小心翼翼,尽量避免被金雕玄弓套上圈上,潘东海一时之间奈何不了他,交战中他突然腾身而起,自上而下扑击,如麻鹰扑鸡,金雕玄弓直接往敌人脑袋中套下。  这还得了,如果被套下,不是颈断便是身折!  周苍舞动单刀,边战边退,一直退了十三步,才将敌人这一扑击之势挡了下来。厅中彩声如雷,有为本派掌门喝彩的,也有为周苍躲过一劫而欢欣鼓舞的。  潘东海一计不成,另计又起,激战中左掌斜斜拍出,周苍迫于无奈,伸左掌迎难而击,这是硬碰硬的打法,来不得丝毫取巧。  嘭的一声,双掌交击,周苍身子晃了晃退后一步,潘东海岿然不动。  或许有人会问周苍怎么敢和潘东海对掌拼起内力来了?原因一来潘东海招数巧妙,逼得他不得不出掌相拼,另外一个原因,箫冰冰在拜月庄内偷拿了曾经装过“失丹落魄散”解药的杯子,杯壁尚有残留药粉,两人逃离拜月庄后,箫冰冰立即拿出杯子装了水给他喝下,虽然量少不起作用,但总算是对症下药,周苍得感肚腹有膨胀感觉,一股股热气在上下盘旋,时不时地有热流从腹中升起散至四肢百骸,真气升多升少仍不受控,但起码丹田不再是空空荡荡、虚虚飘飘的感觉,这无形之中给了他极大信心,与潘东海对掌时心中有底。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381章 逆转 周苍左臂蕴含甘丹措内力,右臂储藏黑风老妖内力,数力一经叠加,与潘东海强横无比的内力相比只是差了一些。潘东海被他一掌打得心头气血翻涌好不难受,又怒又惊,喝道:“好小子,还真有一手!”左掌再出,周苍如法炮制,  沉闷如雷的响声过后,周苍再退一步,潘东海身子晃了一晃。  潘东海盗得周家屠龙诀的下半部,获得诀上内功心法,被其中的精微奥妙所吸引,欲罢不能,在没有上半部神诀图例指导的情况下,以师门残存下来的部份屠龙心法为基础,参考借鉴别门别派内功决要,强行练习屠龙心法,让他瞎打误撞练成了神功。  至于屠龙心法修炼得正确与否,已不在他关心的范围之内。屠龙心法最大的特点遇强则强,当碰到比自己厉害的对手,神奇的心法可激发本体无限潜能,从而战胜对手。  内功大成之后,潘东海便从未遇到过能与其拼掌的对手,此刻周苍连续两掌都接将下来,虽将敌人压得连退两步,可他亦被反弹回的真气冲击,胸口如中两记重锤,血气翻涌,一口气喘不过来。潘东海不信邪强提真气再击出一掌,第三掌过后,周苍还是如前那般退后一步,而他自己亦退了一步!  旁观众人都看得明白,潘东海的气力不变,每一掌击得敌人退一步,但周苍的力量却慢慢增强,第一掌打不动对方,第二掌打得对方晃动,第三掌把对方逼退后一步,掌掌都有进步。  遇到旗鼓相当的对手时,恒山掌门练气根基不正、气径参岔的敝端开始显现,不但遇强不强,反遇强变弱!  潘东海喝道:“好小子,是有些真本事!”金雕玄弓舞得飞快,左手梅花间竹又击出三掌,周苍毫不示弱,伸掌挡击,三声闷雷响过后,潘东海借势跃后,跃退中他抽箭搭弓,甫一落地,三支劲箭已然呼啸着射向对手。  这三箭来得实在突然,周苍退跃闪避已来不及,当下急挥单刀挡格,将下三路的两支箭挡下,第三支箭向胸口射来,无暇再想的他斜身侧闪,箭刃划破胸衣擦过,带出几滴鲜血。  潘东海三箭刚发,另三箭又已搭上弦,嗖嗖嗖又射出,当真是快如闪电,旁见的众人看得眼花缭乱,心提到嗓子眼。  周苍一拍身旁圆桌,桌板弹将起来挡在身前,嗤嗤嗤三声,三支劲箭齐唰唰都射在桌板上,箭头穿透一寸多厚的木板,钻身而过,最后只箭翎挂在板上,势道强劲,众人忍不住惊呼,如果这几箭射在了人身上,只怕两个人身都能穿透!  周苍左手一带一送,将桌板对准潘东海,兜头兜脑撞去。  潘东海不闪不避,金雕玄弓直劈而下,将飞来桌板从中劈为两半,木板纷飞当中,一柄钢刀闪着寒光于刺来,刹那间已到胸口,原来是周苍趁着敌人视线受阻,跟在木板后掩上,给了敌人一个出其不意的攻击。  潘东海急忙后跃,嘶喇一声,刀尖割破几层衣服,在潘东海胸腹上划出浅浅一道口子。  这几回交手兔起鹘落,你来我往之间,双方都受了破皮之伤。  周苍一招得手,立即展开无穷无尽的屠龙刀法往敌人身上招呼,他知道,若被潘东海拉开距离弯弓搭箭,这一战对方便立于不败之地,因此拼了命也要近身缠斗,不让敌人有机会抽箭。潘东海喝道:“小子你不要命了吗?”挥动金雕玄弓还击,金光闪耀当中,两只眼发出的红光愈加强烈,厅中的人被他红眼扫过,无不隐隐感觉到一层寒意。  周苍愈战愈强,刀刀不留余地,这一场比拼若是输了,不管自己交不交出屠龙刀谱,父母弟妹以及冰冰落在二叔手里都难逃一劫,只有取胜挟持敌人才有生还希望,为此他不得不全力以赴。  周方达瞧得周苍刀法又精又快,不禁又是羡慕又是害怕,若是这次潘东海若不能将他制服,那将是后患无穷,眼见潘东海未能取得优势,而箫冰冰等人满脸关怀之色,何不挟诸候以令天子?当下打了个响指叫道:“恒山派的朋友,先把匪首余党抓起来。”说完判官笔和蛇头勾向箫冰冰攻去。  恒山派十六人看得掌门不占上风,胜败难料,听得周方达呼喝后即时向着周中檀、周盈等人迫近。  箫冰冰舞起长剑迎战周方达,她知道不是敌人的对手,左手袖子里早早扣着一包“六毗酥筋散”,抗击抵挡当中暗暗施放毒粉。  粉末随着她的身形飘散,瞬时略显狭小的偏厅内弥漫着一阵阵强烈而刺激的辛辣味道。  周中檀、周通、周盈三人很快不敌,先后被恒山派的高手抓扣,只余箫冰冰在负隅顽抗,静等药效发作。  箫冰冰这一釜底抽薪当真是绝了,她自身有解药,周苍又百毒不侵,这时施放六毗酥筋散,除了他俩外,厅中人人都得中毒,而恒山派以及周方达为了抓捕他们,必不甘心遁出厅外,那就只能慢慢中毒从而失去内力。  周方达不知辛辣气味从何而来,心想气味来得蹊跷,管它有毒无毒先屏住呼吸再说。他武功本来比箫冰冰高上不少,但这一屏气,身法步伐及手上劲道立即受影响,箫冰冰立时便能抵挡得住。周方达心高气傲,对付区区一个年轻姑娘,怎还好意思出声求援,而恒山派十六名好手无一向前,只在一旁观战。  任你武功再高,以命相搏的拼斗中又怎可能不呼吸换气?周方达忍耐不住吸了几口气,气味入腹,缓缓感到手脚无力,动作不由得慢下来,而敌人丝毫不受影响,剑招反而愈来愈快,心道不妙,中了化仙派女弟子的诡计,再瞧恒山派掌门潘东海,只见他与周苍战得仍是难分难解。  这一刹那,周方达心中转过无数念头,陡地退后一丈转身逃走,边走边叫:“潘师父快走,咱们中了妖狐的毒!”  那边厢潘东海甫闻气味便感不妥,开始时心道我中毒你周苍也必然中毒,此时拼斗看是谁的内功更精湛厉害些,内力高的人可以长时间不换气,内力低的人肯定先中毒,于是屏气斗将下去。  周苍这边不畏酥筋散,心下寻思着将潘东海一举擒获以报大仇,当下动作缓慢下来,假装也受毒气侵扰,原是期待敌人气力衰竭时暴起一击致命。  潘东海听得周方达逃命的呼号,心下微微犹豫,突然周苍动作猛然快了起来,眼前刀光闪耀,唦的一声,左臂袖子被割下一片,紧接着头皮上一凉,单刀掠过头顶,削下一大众头发。心念电闪,急攻两招后转身奔逃。  周苍叫道:“潘老狗留下命来!”抢身追上,刀尖刺向其后心,眼看就能穿身而过。  潘东海奔走当中感觉背心上一凉,知得命悬一线立即发神力飞奔,心慌意乱中没看到门口在那,径直撞墙上,别看潘东海一个干瘪老头子,头身骨架可比墙硬上许多,硬生生把墙撞出一个大窟窿顺利逃到厅外,周苍追将出去,突然劲风呼啸,迎面一块砖头飞至,原来是潘东海撞破墙的一刹那左手接了块砖头,往身后墙洞掷去。  周苍被砖头阻了一阻,追出时潘东海已跳上屋顶,转身就是三箭射出。  周苍连挡带躲,处理完三箭后,潘东海已然逃得无影无踪,连周方达也不知所踪。  穷寇莫追,周苍从破洞回入厅中,潘东海带来的恒山派十六名好手或多或少吸入毒粉,聪明醒目的立即奔出厅外逃走,还有四个来不及逃走,被箫冰冰一剑一个刺倒。  双方实力悬殊的比拼最后竟然神奇大逆转,把厅内厅外各人惊得张大口合不上。  心情复杂的曾仙雀眼看得丈夫、师父功败垂成,无颜面对大伯大嫂等人,黯然离场,连解药也不吃,带着一双儿女悄悄离开,发生这样的事,就算没有人责怪,也是绝无可能再留下来。  丁秋芸看着周门家丁进厅将恒山派的人捆绑,脑子里一片混乱,适才恒山派既没来抓她,他们动手去抓捕公公婆婆和丈夫,她也没去阻止,这种置身事外明显站在恒山派一边。  箫冰冰掏出六毗酥骨散解药分给众人服食,到最后给丁秋芸时,倒了倒空瓶子道:“哎呀周少夫人,不好意思,解药刚好没有了,待我以后重新配制了再给你服食罢。”  丁秋芸只气得银牙紧咬,脸皮霜起,头发都要竖将起来,想骂人不敢骂,想走又不敢走。  箫冰冰嘻嘻一笑不去管她,六毗酥骨散只是令人内暂时失去内力,药效过后内力自复,吃不吃解药其实并无多大区别。  周通见得妻子受辱,走过来道:“秋芸,你先吃我的罢。”丁秋芸受了一肚子气正无处发泄:“不用你那么好心。”周通道:“你先吃解药,我再向大哥要。”把药丸递过去,丁秋芸气恼上头,不但不受还一把将他手心上的药丸拍落地下,道:“假仁假义,一丘之貉!”  一番好心竟然被当作狼心狗肺,周通不禁火起三千丈,终于大骂道:“臭娘们什么态度,不吃给我老子滚蛋。”丁秋芸接连受辱,丈夫第二次在大庭广众下要她滚,情绪即时失控,叫道:“周通,是你要我走的,你以后可别可怜兮兮来求我。”  周通嘿嘿冷笑道:“求你的不是人,你立即给老子滚蛋,永远不要再踏进周府一步。”丁秋芸眼光在厅内众人面上转了一圈,狠狠盯了周苍一眼,转身走出厅外。  周中檀醒来时间尚短,对于儿子儿媳的事了解不多,见得一向对老婆千依百顺的周通竟然赶儿媳走,惊讶殊甚,连忙去拉儿媳,常夫人与杨夫人分左右拉着他,常夫人道:“老爷,年轻人的事,咱们不便多管。”杨夫人也道:“秋芸正气恼上头,老爷你去劝她也一样吃个钉子,等双方消了气,让通儿负荆请罪接回来便是。”  周中檀听两位夫人说得是,丁秋芸怒气冲冲的模样,任谁去劝都要碰钉子,这个儿媳仗着娘家的权势,一向对儿子欺压,成亲四年来连蛋也不生一个,他心中早有微词,当下走到周通旁:“通儿。”  周通抬起头道:“爹爹,您老人家有没有受伤?”  周中檀道:“通儿,爹爹支持你的做法,等处理完咱们的事,你写一封休书,爹爹替你送给相府。”  周通道:“这个好……只是怕得罪了岳父……爹爹你说怎样就怎样。”周中檀道:“经过此事,爹爹已经看开,当不当得了大官不重要,最重要的是要活得开心舒心。”周通双唇紧咬,点了点头,他还生怕遭父亲责骂,岂知父亲不但不骂反而支持,知子莫如父,这句话来得太是时候,周通激动得泪水盈眶,险些掉了下来。  这时候,副殿帅龙铁锚带领三千禁卫军支援到来,听得敌人大败远遁,又是高兴又是懊恼,为未能及时赶来相帮出力懊恼,更为未目睹周苍的英雄气概和箫冰冰的机智聪慧而连呼可惜。  与兴高采烈的众人相比,周苍想起大战前夕二叔周方达说话,自己是捡来的野种,并不是周家亲生孩子,不禁闷闷不乐,丝毫没有胜利的喜悦。箫冰冰见状,走过去问他怎么了,周苍说没有什么,但他口上说没什么,脸上的神情却出卖了他。  母亲常夫人走过来拉着他的手:“苍儿,全凭你和箫姑娘以命相拼,咱们家才再次逃过一劫,刚才你是不是受了伤?那里不舒服?”周苍道:“娘,我没事,没曾伤到。”常夫人问:“咱们打了一个大胜仗,可是怎么你好像反而不开心?”  “娘,我是为没有抓到潘东海而懊悔,这次被他逃了,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夺回咱家宝芨。”  “宝芨丢了就丢了,就主要是咱们一家平平安安团团圆圆。”周中檀走将过来说。  周苍道:“是的,爹爹。”  ……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382章 壶口冰界 周中檀病情好转并回来主持大局,周苍又归家团圆并且击退外敌,安内攘外,本来该好好庆祝一番,但适逢二房罗氏自尽,死者为大,周府先办丧事,其他押后再说。  这当中最郁闷伤心的人不是周苍而是周通,夫妻反目,一向痛爱他的二叔周方达竟然勾结外敌反叛,这些都也罢了,最要紧的是母亲无缘无故上吊自尽,包括爹爹、大娘、三娘、大哥、三妹等对此事诲莫如深,既不探讨亦不追究,令得他心中疑窦重生却又无处宣泄,伤痛疑惑交击下,第二日便病倒了。  周苍到房间里探望他,周通挣扎着坐起,周苍对他道,二娘的丧事有爹爹和我处理,你不须操心,安心养病,等病好了就去丁府接回弟妹,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以前的事不要放在心上。  周通苦笑道:“大哥,秋芸的事休要再提,娘亲的葬礼办完,我便要写张休书,结束我和她四年名副其实的婚姻,这于双方来说都是解脱。”  周苍让他不要太冲动,过段时间双方冷静下来再慢慢商谈不迟,周通神色落寞,微微摇头道:“大哥,二弟长久以来一直有如此打算,眼下发生的事只是增强我离开她的决心尔。当年我便不该应承接替你来娶秋芸,你该知道,她心中一直忘不了你,我得到她的人,却得不到她的心,与其两相煎熬,不如放手。四年前,人人都说大哥你是周丁两家关系维护的牺牲品,其实现在看来,二弟才是不折不扣的牺牲品。”说完,周通脸上现出自嘲的笑容。  周苍不知怎么安慰,只好劝他先养好病办完丧事再说。  两兄弟聊了一会,周苍正想起身告辞,周通拉着他的手突然道:“大哥,我娘的事,请你告诉我好吗?”  周苍一怔,口欲张而无言。  “大哥,我如果不查明母亲自尽原因,这一世终将不得安生。”  看着他苍白脸庞,两眼中透露出渴望,周苍握着周通的手长长叹一口气,道:“二弟,说出来二娘的死有我一份责任,大哥对不起你。”周通道:“大哥,你是什么人二弟不知道吗,不管实情是怎么样,都影响不了咱们兄弟的感情。”  周苍道:“那好,我就顺便将大哥所经历的事情从前至后都说将出来罢,哥哥所说的都是亲身经历,绝无半点虚假。”当下从他护送邓德进京受审说起,源源本本把这一段时间以来发生的事都讲了,周通听完,才知道母亲竟然与二叔有那苟且关系,并且间接害惨爹爹,脸色更加白了,眼望窗台,良久不发一言。  离开周通房间后,周苍找到表叔黄星陵,一起在他私家小花园里移植了十余棵松数,并把花园名字由“芸园”改为“冰园”。  箫冰冰正与他坐在亭子中说着话,母亲常夫人走了过来,两人站起来迎接,常夫人问:“苍儿,冰冰,你们在聊什么?”周苍道:“娘,冰冰说她很喜欢住在这里。”箫冰冰一听急了:“我什么时候说过呀,你别编得就编。”  常夫人笑道:“喜欢就在这里长住,住上一辈子,就像我一样。”箫冰冰脸上一红低声说:“我一个孤儿,一个浪迹江湖的野姑娘,怕是没有伯母这样好的福气。”常夫人脸上绽放笑容,对周苍道:“苍儿,冰冰又是个好姑娘,那就千万不要错过。”  周苍笑道:“娘,人家没应承你的儿子呢,她说已有意中人。”常夫人眯眯笑看向箫冰冰:“冰冰,是真的吗?”  箫冰冰脸上更加红了,说道:“伯母,你和他一起来欺负我,我……我不跟你们说了。”说完走出亭子,在园子深处徜徉。  常夫人看着她的背影,道:“苍儿,冰冰是真心喜欢你,你千万不能辜负了她。”周苍点点头:“从来只有别人辜负我。”  常夫人道:“可你心里不是还有一个爱你成狂的念舟姑娘么,娶了冰冰,便相当于辜负了她。”周苍一怔,完没料到母亲竟会提起郭念舟,不知如何回答才好,“娘,你说我该怎么办?”想起郭念舟,他心底隐痛。  常夫人道:“这你放心,你永远也不会再见到她,念舟自知配不起你,已是有多远走多远。”周苍心头一沉,问道:“娘,你知道念舟去那了吗?”常夫人摇头道:“我也不知,娘跟你提起念舟,不是存心让你难受,只是告知你面对冰冰时要坦荡坦然,处理不好,念舟姑娘就会变成一把双刃剑,不但伤你,更伤冰冰。”  周苍默然,涉及到儿女情长,他感觉有些迷惘。  常夫人又问:“苍儿,九公主那里,你打算怎么办?”  周苍道:“孩儿已经跟九公主说明白,请娘亲不必担心。”  常夫人点点头又摇头,这抗拒皇命的事,怎能你说明白就没事了,待家里事处理妥当,你爹不得来一个负荆请罪,只这样做效果如何并不敢预料。  “对了娘,孩儿是不是你捡回来的?”周苍终于鼓起勇气,开口问娘亲这个他一直想问却不敢问的问题。  常夫人一怔道:“你胡说些什么,什么捡回来的,别听人家乱讲。”  周苍抓着母亲的手道:“娘,二叔二婶都说我是捡回来的,真相到底是什么?”常夫人道:“那是他们为乱你神而随口乱说的,你是我的亲生儿子,难道你连娘的话也不信?”周苍道:“娘,青少年时期人人与我疏远,那时不理解也不在意,还以为他们嫉妒我敬畏我,实际上他们知道我是捡回来的,在二叔唆使下,便都不跟我亲近。还有,你也瞧见,二叔对我和二弟,一个若有深仇,一个恨不得捧在手心上,如果不是其中另有隐情,怎可能亲疏区别那么大?他们这么说,绝非空穴来风。”  常夫人站起来道:“苍儿,那些风言风语你怎么也听进耳里,那是绝对没有之事,别往心上放就是。”周苍扑地跪下,抱着母亲的腿道:“娘,不管我是不是捡回来的,你一辈子都是孩儿亲娘,孩儿苦苦相求,只是想知道真相,别无他意。”这时箫冰冰走近,说道:“伯母,周苍年纪也不小,是时候该让他知道真相。”  常夫人沉默半晌,长叹一口气道:“苍儿,你先起来。”周苍道:“娘,你不说我就不起。”常夫人道:“起来罢,娘本来想将这秘密对你隐藏一辈子,但既然你问起,娘也不能再瞒着你,便对你说罢。”  周苍这才肯站起来,坐在石凳上。常夫人思绪回到多年以前,缓缓说道:“苍儿,你今年有二十三岁了罢?二十年前,我回娘家省亲,回来的路上看见你一个人孤伶伶坐在野地里哭,周围没有一个人,便上去问你大人在那,怎么一个人在荒野郊外,你那时什么都不会说,只是哭,我于心不忍守在你身边,结果等到了天黑也没有见人来认领,见你饥饿可怜,更怕晚上有豺狼野兽出没将你叼走,便将你带回家抚养。那时,我三岁多的亲生儿子刚刚夭折没多久,你的出现,让我坚信是上天送给我的礼物。”  传言果真没假,周苍呆了一会,问:“娘,那你是在那里捡的我?”常夫人道:“在壶口瀑布下游的边岸上,那时你浑身湿透,娘估计你掉进黄河里,漂流至那处荒滩上。苍儿,你可真是命大啊,多少人掉进黄河里还能有命爬上来的?”  周苍哎呀一声轻呼:“怪不得我以前老是做恶梦,在水里浮浮沉沉,总是在窒息一刻醒来,原来我曾经掉进过黄河里,娘,这可能是我三岁之前唯一的记忆。”常夫人嗯了一声道:“后来你开口说话,我们派人去调查,发现你口音与当地人的口音完全不同,我们推测你来自外地。”  “知道是那里的口音吗?”  “娘听不出来,不但我听不出,府中所有人都听不出来,有人说是南方口音,可有人又说是北方那边的口音。”  周苍想了一会道:“娘,我想去壶口瀑布走走。”  “去吧,去吧,娘亲陪你去。”  “娘,你这段时间累得很,好好休息,并且爹爹刚醒来,需要你照顾,孩儿并无他意,请娘亲放心。”  二娘罗艺芬下葬后,周苍与箫冰冰出门前往宜川县。周苍无心欣赏风景,一路上马不停蹄,日夜兼程。跋涉三日,二人终得站在雄浑壮阔的壶口瀑布上。  此刻阳光明媚,三九时节的壶口瀑布此时呈现冬季的盛景,冰峰倒挂、十里冰河,彩虹贯日。严寒气温使得壶口瀑布升起的水雾在两岸悬崖上、护栏上形成了奇形怪状的冰雕,龙槽水结成一丈多厚的冰层。放眼望去,壶口瀑布到处是冰的世界,像一处玉砌龙宫,似一幅冰蛇、冰蛟向冰龙汇聚图。  二人被眼前的美景震撼,良久不语。  从壶口冰封的奇景,可推想夏日时瀑布的雄伟磅礴,箫冰冰道:“伯母言称你在瀑布下游一两里处被发现,如果当真是从上游冲下来的,你一个三岁的小孩,怎可能在滚滚滔滔、汹涌澎湃的浊浪当中生存下来?”  周苍道:“是啊,这里瀑布落差那么高,下面碎石嶙峋,浊浪翻滚,别说小孩,便是成人也没机会活命,当真奇怪之极,想不通。”  箫冰冰道:“说不定你是在瀑布下面落的水。”周苍摇摇头:“夏季水量充沛,水流急湍,不管在那落的水,都只是能是死路一条。我眼下越发肯定,噩梦中的情景,便是发生在这儿。”箫冰冰推测道:“你细细回想一下,会不会是有人将你从河里救起来?”  周苍脸色迷惘,两道目光定在冰挂上,好长一会儿才道:“我只记得在水中浮浮沉沉,再无其它。”  “一个三岁小孩落入滚湍的黄河中,怎可能还浮得起来?不但浮起来,最后还爬上岸,如果不是神仙相帮,那便是河神出手救援,将你托出水面推至岸上。”  周苍水性相当不错,知道她说得不错,到底是什么人将他救上岸却又不管他?  突然箫冰冰指着瀑布下方道:“傻苍,你瞧,那里也有人呢。”周苍顺着她所指方向遥望去,见得堤上站着两个女子,一动不动看向河中。寒冬腊月的,竟然还有人跑这么远来到这里欣赏冰雪奇观。  “咱们也下去看看罢,娘说我是在瀑布下游两里多处被发现的。”  箫冰冰点点头,与周苍跃下巨石,往下游行去。  走得近,周苍发现河岸上站着两人都身穿杏黄色道袍,心中一动加快脚步走近,发现其中一人疑似是太姥山听潮观的澜宁道姑,周苍喜不自胜,叫道:“澜宁道长,澜宁道长!”快步奔将过去。  听得有人叫唤,堤上两名女子一齐转身,果然是太姥山的澜宁和玄青两名道姑,玄青眼尖认出周苍,叫道:“傻掌门,傻掌门。”  一会儿周苍奔至面前,恭恭敬敬叫道:“周苍拜见澜宁、玄青两位道长,两位道长身子可好?”  澜宁颇觉意外,道:“我们很好,周掌门,你怎么会在这儿?”小道姑玄青道:“那还用问,定是他一直跟在咱们身后。”周苍忙道:“玄青道长误会了,我和朋友出来游山玩水,恰巧在这儿罢了。”  澜宁瞧了一眼周苍身后的箫冰冰,微笑道:“这位姑娘是?”周苍连忙给她们介绍,澜宁见得箫冰冰俏丽活泼,十分喜欢,拉着她的手问长问短,反将周苍晾在一边。  玄青问:“傻掌门,箫姑娘她是你的什么人啊?”周苍道:“玄青道长,我叫周苍,傻苍这个姓名不用了。”玄青笑道:“恭喜啊,周掌门不但找回自我,还娶了一个如花似玉的老婆,真是时来运转哪。”周苍嘿嘿笑几声:”玄青道长现下该放心了罢。”玄青道:“我还是不放心,男人花心得很,娶三四个老婆再正常不过了,想让我放心,你们立即离开罢。”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383章 念儿痴 周苍不去理她,对澜宁道:“澜宁道长,怎地这么巧你们也来这儿揽胜游历?”澜宁道:“我来此处是故地重游,重游故地。”说完两眼看向远处,脸上似有无尽忧愁。周苍道:“真巧,我来此地也算是故地重游。”玄青道:“不要脸,脸皮真厚。”  箫冰冰不知三人是什么关系,不好插口,呆站在一旁。  澜宁转头问:“你来过这里?”周苍点点头道:“是的,我很小很小的时候来过,小得我都没有记忆。”玄青看他没话找话,心下十分不满,抢着道:“谎话连篇,没有记忆,那你怎么知道自己来过这里?”  箫冰冰再也忍不住,道:“玄青道长,你两三岁去过的地方,因为记不起来,你便能说没去过?”玄青被箫冰冰问得口哑哑,强词夺理道:“都不记得了,怎知道自己来过这地方,他这不是没话找话吗?看紧你的周掌门罢,我看他就是一个花心大萝卜。”玄青说话是有那句说那句,从来不顾及别人感受。  箫冰冰气不过,正要还嘴,突身后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好一对狗男女,果然跑到这儿来幽会,不过却换了个姘夫,料不到,料不到哪。”  不用看,周苍和澜宁都听出说话的人是冷面神洪仁海。周苍急忙转过身,挡在三名女子身前。  澜宁踏上三步,看向两丈开外的白衣男子,道:“洪仁海,你还有脸来这儿!”洪仁海嘴角挑起道:“你们来得,我怎么不来得?”澜宁道:“你在这儿干下什么丧心病狂的事难道你忘记了?”  洪仁海嘿嘿冷笑道:“我一生杀的人多了,如果杀过人的地方不能去,那么我在江湖上将无立足之地。”澜宁咬牙道:“可是只有疯狗才会对自己的儿子下手。”  洪仁海大笑:“陈娟,你这不守妇道的妇人,恐怕连自己孩子的父亲也弄不清罢,哈哈,我看那倒霉仔倒像是你和李逸航所生的野种。”澜宁气得全身微微颤抖,指着他道:“洪仁海,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你不但没有丝毫悔意,反而连儿子也不认……你……是个禽兽不如的家伙!我真的很后悔认识你这个禽兽东西!”  洪仁海嘿嘿冷笑道:“陈娟,小孩已死,死无对证,你爱怎么说,谁也管不了你。”澜宁脸色苍白,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拉着玄青转身便走。洪仁海喝道:“陈娟,你还想走吗?”澜宁转身道:“洪仁海,你过来将我杀了,好送我下去和儿子相见。”  这些对话说出来,周苍、箫冰冰、玄青都大感惊愕诧异,澜宁道长出家前曾经育有孩子,并且孩子的父亲是洪仁海。  洪仁海道:“你以为我不敢吗?”晃身而上。突然眼前闪出一人张开双臂挡在他身前。洪仁海瞥了他一眼,“怎么那里都能见到你这只跟屁虫,着实令人生厌,给我滚开。”  周苍道:“尊驾好事多为,没能耐找李逸航大侠算账,却来欺负一个弱女子,传出去,还有脸面在江湖上行走?”他特意将李逸航三个字说得特别大声。这话正中洪仁海的软肋,他双眼冒出怒火喝道:“胡说八道的小子,看我怎么打烂你这张臭嘴。”跃上前动手。箫冰冰唰地一声抽出长剑拦着咤道:“凶徒住手!”  洪仁海这时才得留意箫冰冰的存在,看见她惊为天人的容貌,禁不住多瞄几眼,说道:“小妞子连你也要来多管闲事?”周苍轻轻压下箫冰冰握着长剑的手道:“别轻举妄动,咱们四人齐上也不是他的对手。”洪仁海哈哈一笑:“算你小子有自知之明,都给我让开罢。”  周苍道:“但你若想动澜宁道长一根毫毛,那便先从我的身体上踩过去。”  洪仁海仰天长笑,两眼射出寒光,冷森森道:“那还不容易,先满足了你这个愿望。”  澜宁抢上拦在两人之间:“洪仁海,你到底想要怎么样?”洪仁海道:“想怎么样?我想怎么样也换不回来我这二十年来所受的屈辱。让开,让我先将这臭小子除去。”澜宁道:“你如果还有一点点人性,那便立即离开这里,我不想再见到你。”  洪仁海仰天长笑,笑声中满带悲愤不甘之意,笑完说道:“你为了一个小年轻,竟然给我说起软话来了,陈娟啊陈娟,你不去照照镜子,你便做他的娘亲也是绰绰有余,竟然还和他在一起鬼混,你陈家的脸,都让你丢光了!”  “洪仁海,你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和他清清白白,日月可鉴。”澜宁怒斥道。  洪仁海冷笑道:“好,好,你们是君子,我是小人得了吧,你们做的事都无愧于心,那我今天的处境是给谁人迫害的?”  澜宁脸上露出不屑之色:“没人逼迫你,洪仁海,在南昌陈老英雄家里,逸航说得不错,除了自己,你心中再装不下另一个人,自私自利,心胸狭窄,从来不为他人着想。你无情,没有亲情,没有友情,更不懂爱情,你无义,所有对你好的人,包括你父母双亲没有一个有好下场。在你的世界里,永远只有你自己,从来没有为谁付出过。”  “你不要给我提李逸航那王八蛋,若不是他,我怎么会变成这样?”  澜宁道:“是他逼你进光复教的么?我劝你退出异教,是他唆使你不听我的话么?人家三番四次饶你性命,你为什么不知感恩,没一次记在心上?你不肯给我名分,甘作异族鹰犬,将我苦苦哀求置之不理,你狠心离开我母子俩的一刻,陈娟已死,现在的陈娟,早已不是当初的陈娟!洪仁海,我难道便没有爱与被爱的权利,洪仁海,你为什么么这般自私,既然不肯为我付出,又为什么阻止别人来爱我?”  这一连番问话,洪仁海竟是无言以对,只是在冷笑。  “陈娟,那以前的事我可既往不咎,我也想通了,你跟我走罢。”洪仁海突然放低了语调,虽然恨极她,却仍放不下她。  “洪仁海,这都到什么时候了,别说你干下数不尽伤天害理之事,便是多年前你执迷不悟一心留在光复教,已令我失望透顶。多年前,我对你残存的一丝亲情,已被你亲手害死儿子而冲得干干净净!我一闭上眼,脑子里便是宝宝的脸容,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恨你?”澜宁一向恬静淡定,但面对着咄咄逼人的洪仁海,她终于忍不住,越说越激动,到最后几乎要哭出来,泪水盈眶。  玄青拉着她的手安慰道:“师叔,咱们走,离开这些该死的男人,世上男人没一个是好东西。”说完怒目看着洪仁海。  洪仁海本怒气冲冲,积蓄的满腔愤怒冲昏头脑,可身在此刻此地,多年前的一幕从脑海里清清楚楚跳出来,彼时陈娟悲戚叫声与脸容,如是发生在昨天一样,小男孩的哭声,哀求绝望的眼神,仍旧萦绕在耳旁眼前。  身前愤怒的陈娟,以前凄美的陈娟,都是一般伤心欲绝,没有丝毫的不同。  他路过宜川,鬼使神差到壶口瀑布转一圈,没成想又遇上陈娟,适才他说小孩不是他的,是因为多年来一直不敢相信当年为泄愤,亲手扔进黄河里的男孩是自己的骨肉!此刻见得生命中唯一动了真情的女人,她痛苦悲哀的模样落在眼里,蓦然之间如有一支铁锥,在不断地击刺着心房。  澜宁悲怆满脸,泪眼模糊中,隐隐看见河中心站着一个小孩,正在对她招手,正在叫她,“妈妈,妈妈。”  “金宝,金宝。”澜宁口中低呼,往河滩走去。  玄青吓了一跳,连忙拉着她的手道:“小师叔你怎么了,快停步。”澜宁甩开她的手,加快脚步往河里走,边走边叫着:“宝宝,宝宝,妈妈来看你啦。”  周苍与箫冰冰对望一眼,双双追上去一拉一拦,澜宁道:“别拦着我,宝宝在河里呼救招手,我要去救他!”周苍道:“澜宁道长,你出现幻觉了,河冰上那有什么人。”澜宁双眼迷茫叫道:“不,不是,宝宝就在河中心向我招手,我得快些将他抱回来。”  周苍、箫冰冰及玄青三人又拉又拦,费了很大的劲才将澜宁从迷境中唤醒。  洪仁海初见他们四人时,怒火、妒火中烧,意欲将他们杀死一了百了,可眼下突然下不了手,怔怔看着满脸泪水的陈娟:“咱们的儿子叫什么名字?”迷迷糊糊的澜宁转过头来,两道眼光射在他脸上,收了轻泣:“好教你知道,儿子叫金宝,希望你能念在他的份上,从此收手戒杀,给他积一点阴德。”  “我们的儿子叫洪金宝?”  “不,他姓陈,不姓洪。”  洪仁海一愣:“姓陈,为什么不跟我姓?”  澜宁道:“因为你不配做他的爸爸。”  冷面神再一次无法冷静,怒叫:“我不配做,谁又配做,是不是只李逸航他配做?你为什么不干脆叫他李金宝!”澜宁毫不理会他的暴躁:“你有喂过他一顿饭么?你有抱过他一下么?你有和他玩过么?你有给他讲过故事么?宝宝曾经问我他的爸爸呢,我对他说爸爸早就死了,你没有爸爸。你不但没有尽到父亲的职责,反而将儿子扔进河里,是你,是你亲手杀了儿子。”  洪仁海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一阵红又一阵黑,双眼怒火与温柔交替闪过,最后长叹一声道:“我师弟最终没能将金宝救起来?”澜宁凄然道:“我听逸航说,他将呛水晕迷的金宝救起来,但他为救我,再一次跳进河里,结果我没救到,回到岸上宝宝却不见了,怎么也找不着。”洪仁海脸上突然闪过一丝光彩道:“既然金宝救了起来,那他便可能没有死,还有可能生存于世间上。”  澜宁摇摇头,眼光悲戚迷离,如诉如泣:“我从塞外南下,原本想让宝宝见识江南花花世界,阅享人间繁华,别个小孩能得到的,宝宝一样都不能少,可是走到这里,一切都完了,你的歹毒狠心,你的鲁莽嫉妒,扼杀了宝宝脆弱的生命,也葬送了我的一生。”  洪仁海抢上一步:“不,金宝他没有死,他还活着,只是我们没找到他而已。娟,我们尽可摈弃前嫌……”  澜宁悲凄摇摇头,沿着河岸失魂落魄走着,口中喃喃唱道:“忆往日音容笑貌在,看今朝阴阳两重天。回一幕撕心肝肠断,今泪撒纸表娘念。三江水难言娘思苦,万重山难买儿生还。”玄青伴在她身侧,慢慢走远。  周苍欲跟上,却被箫冰冰拉着。  洪仁海没有阻拦,也没有跟随,只是默默端立,澜宁与玄青的背影渐远渐模糊,最后成为两粒黑点,消失在视线中。过了良久,洪仁海收回目光,看向周苍,又看了一眼箫冰冰,突然仰天长叹:“你说我没有对你付出,你说我无情无义!你说我自私自利,可你仍与我在一起,证明你是爱我的,起码爱过我。”苦笑数声,径自走开。  周苍本来还以为会有一场撕杀,不料向来杀伐果断的冷面神,竟然似乎受到感触,将杀意隐藏。  箫冰冰问清楚事情来龙去脉,忖思一会道:“傻苍,我听他们争吵,似乎是洪仁海亲手杀了他们的儿子?”周苍道:“是,那会洪仁海还不知道小孩是他儿子,见得澜宁道长身边突然多了一个儿子,妒火攻心不分红皂白出手杀了孩子。”顿了一顿又继续道:“洪仁海冷血嗜杀,只是到头来没想到自己儿子也死在他手上,这或许是一种报应罢,只苦了澜宁道长。”  箫冰冰道:“澜宁道长是个性情中人,敢爱敢恨,不知怎么就出家当了道姑?”  两人面向大河,朔风如刀。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384章 洞房花烛夜,新郎暴毙时 箫冰冰突然道:“你和澜宁道姑可真有缘分,在壶口瀑布这儿,澜宁道长失去儿子,而你与父母走散。”周苍没有接口,说道:“咱们这就回去罢。”箫冰冰道:“傻苍,咱们既然出了来,不如继续往北走。”  “去那里?”  “北岳恒山。”  周苍目光转到箫冰冰脸上,缓缓点头道:“好。”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畔湖弯一役,谢霆、岳海青和陈孤芳师徒一块儿来到汴梁找周苍,连找十多天没有下落,两拨人决定分头寻找。  谢霆安顿好岳海青,于京城里里外外寻觅六七天,周苍未找到,却让他发现青莲教的一丝蛛丝马迹,想起极乐圣地里的见闻以及沙丽悲惨遭遇,谢霆决定把寻找周苍的事放一放,跟踪调查起青莲教来。  他跟着两名青莲教信徒出城一直尾随至卫州,到达太行山脚下一座新建的大宅院,宅院内外披红挂彩,唢呐声声。  谢霆慢慢踱步靠近,向周围看热闹的人打听,才知道卫州巨豪、四象门掌门人赵震宇正为独生儿子赵南秀操办喜事。  谢霆刚刚和中原群豪恶斗一场,与黑白两道武林都结下深怨,本不想和同道中人接触以免露了行藏,但此屋牵涉青莲教,便是龙潭虎穴也要闯一闯,当下易容改扮,换了一身光鲜亮丽行头,手持礼盒大模大样进入宅院。  谢霆边喝茶边听旁边的客人谈笑,边留意寻找青莲教信徒的身影。  今日取儿媳的赵震宇可不简单,文武双全,早年投身仕途,曾任官居五品的华州盐茶巡检使多年,四年前告老还乡,建起这座美轮美奂的新府第,并将山脚下唯一的一眼泉水仗势圈盖在了府内,因为他的宝贝儿子赵南秀嗜茶如命,要用泉水煮茶。  傍晚,赵府大摆酒席,赵家父子满面春风,逐桌答谢贺喜的宾客。新房里不时传来一阵阵欢声谑浪,那是才俊们在闹洞房。老爹赵震宇厉害,儿子也不差,赵南秀去春才新中秀才,如今又逢新婚之喜,卫州的青年才俊们一来登门道喜。新娘子孔佳姿是城中药铺“义信堂”掌柜孔映泉的女儿,姿容俊秀,人称“卫州孔雀压花枝”,大伙儿趁机一觑美人风采。  正在热闹之际,一个丫环急匆匆来到赵震宇跟前,悄声说那帮年轻人闹洞房闹过了头,特别是有个叫凌源兴的秀才,竟说些不三不四的风凉话,把新娘子羞得直掉泪。  赵震宇顿时气得满面通红,赵府管家急忙跑到新房里,把闹洞房的人拉过来就座喝喜酒。不成想当赵震宇来到闹洞房的众人酒桌前答谢时,又是那个凌源兴猛灌几杯酒后,借酒撒疯,诅咒道:”赵老爷,你家父子食言自肥,只怕要落个竹篮打水一场空,家破人亡的境地!”任旁人怎么相劝也不肯住口,众贺客哗然,赵家父子勃然大怒,喝令家丁将凌源兴乱棒打出。这下大煞风景,酒宴上的喜庆气氛一下子没了影。  谢霆目睹闹剧,心想:“这人酒品何其差,不能喝就少喝点,成亲是每个人一辈子当中最头等的大喜事,你在酒席上闹事说如此不吉利的话,得有多深的仇怨,赵掌门脾气也算是好,要是换作别人,打断你的腿也是活该。”  宴撤人散,谢霆藏在院中一棵树上,警惕地注视着院中动静。  喝得醉醺醺的新郎倌赵南秀来到洞房外间,专门侍候茶水的小丫环翠笮早已将一把泡好茶的紫砂壶放在了茶桌上。赵南秀临睡前有饮茶的习惯,从紫砂壶里倒了一杯茶,喜滋滋地一饮而尽,随后急不可耐地将房中的丫环仆人连同那个随新娘子陪嫁而来的孔家小丫头喜儿,全赶出房外……  可丫环仆人们才不会远走呢,全伏在窗外听洞房。  只听房内赵南秀先是大着舌头直叫:“小美人呀,我可不是一天两天想着你了!”随后又哈哈大笑,可那笑声越来越古怪,由大笑变成狂笑,由狂笑变成令人毛骨悚然的狂嚎,又听“扑通”一声之后,新娘子“啊”的一声尖叫起来!  不好,房里定是出了大事!丫环仆人们急忙撞开了房门,冲进内间。在一旁窥视的谢霆心中突的一跳暗叫:“糟糕,青莲教要害人!”  青莲教竟然在主人大喜之日害人,谢霆暗暗骂自己毫无警惕之心,跟在众人身后进了洞房,只见赵南秀倒在地上,手捂腹部,满面青紫,口中黑血狂喷,四肢抽搐不止。一旁的孔佳姿手揪着胸衣,面露惊慌。谢霆抢向前,正要伸手点其穴道护着心脉,不料赵南秀白眼一翻,双腿一蹬,就此断气。  终究迟了一步!谢霆眼光四下里一扫,没见可疑,心想不可打草惊蛇,于混乱中退出洞房。  待赵震宇跌跌撞撞来到新房,赵南秀已是一具尸首!  赵震宇大喜下猝逢大悲,气愤难当,将一张梨木八仙桌拍得六脚尽断,立即派人去捉凌源兴,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第二天一大早,忙了一晚的赵震宇在弟子陪同下,来到知府大堂报了案。时任知府姓齐,叫齐岸。  赵震宇诉罢案情,一口咬定是秀才凌源兴下毒谋害了儿子。卫州知府齐岸问:“赵大人,下官想问,你何以认定凌源兴是凶手?”赵震宇把昨晚婚宴上的事说出,道:“齐知府,这人趁着我们忙于婚礼,竟然落毒于茶水之中,可恨我被喜事冲昏了头脑,没将他的话放在心上,酿成大错,无可挽回哪。”说罢仰声长叹  “凌源兴是本州秀才,口碑一向很好,他为什么会在酒宴上说这些话?”  “这小子喝酒喝多了,发酒疯,宴席上的人都可作证。”  “赵大人,下官当然相信你的说话,只是凌秀才就算喝醉了酒,也不会无缘无故说这番话,大人不但是朝廷命官,更是四象门的一家之主,位高权重,外人见了你老,连躲避也来不及,一介秀才怎可能说如此得罪的话,其中似乎另有隐情。”  望着齐岸诧异的目光,赵震宇面皮一红,长长叹道:“事到如今,老夫也没啥好隐瞒的,全怪老夫,不,是犬子当初一念之差……”  原来,赵南秀在晚年得子的父母亲溺爱之下,从小只知玩乐,吃喝嫖赌样样精通,但在武术学术方便却是完全上不了心,只会几式三脚猫的功夫,对无赖流氓有余,出外闯荡不足。更只是读几年诗书,却连斗大的字识不了一升。为荣宗耀祖,赵震宇只得偷偷地为儿子聘“代笔”考秀才,这个“代笔”便是凌源兴——卫州府最有才华的秀才。当初双方议定的聘金为壹仟两银子,可在凌源兴代赵南秀顺顺利利地中了秀才后,赵家却变了卦,只给了凌源兴伍佰两银子,便死活不掏了,凌源兴当时是小闹了几次,但却没有太过激的行为……  “定是那凌源兴含恨在心,借乱哄哄闹洞房之机,将毒下在了犬子的紫砂茶壶里!其实,他的诅咒已明白无误地暗示了这一点,只可惜我未曾想他胆子如此大,真的敢付之行动。”赵震宇悔恨交加,泪水横流。  齐岸听了案情,先急命捕快温班头带领衙役速去凌家抓捕凌源兴。赵震宇道,我早派人去抓他了,应该已经逃走了。齐岸摆摆手说官军抓人自有门路,你安心等候就可,说完领着仵作等人直奔案发现场。走进富丽堂皇的新房,果见赵南秀之尸像虾米一样蜷缩在地,分明是死前痛苦万状。仵作从布囊中拔出一根银针,往那只紫砂壶里一试残茶,顿时银针变作乌黑——分明是茶中有毒!仵作又端起紫砂壶嗅了嗅,直皱眉头。齐岸探头一看,只见紫砂壶中茶水色黄如金,澄澈见底,不由连连摇头,实在不知这是何茶。  赵震宇见状,对齐岸解释道:“齐知府,这茶名叫金龟泉,是太行山岩茶中的四大名茶之一,犬子一向嗜喝此茶。”  仵作填了尸单,附在齐岸耳边一番耳语。齐岸点点头,仵作便小心翼翼地将那紫砂壶封好,装在布袋里,拱拱手先行一步离开了。  谢霆将一切看在眼里,青莲弟子如泥牛入海不见影踪,在赵宅里找不到什么苗头,便只好暗随知府而去。  齐岸回到了府衙,温班头他们也回来了,不过他们却是空手而回,四象门弟子抓不到凌秀才,官军也一样抓不到。据凌源兴家人说,昨晚凌源兴回来后又哭又笑的,可天亮后却不见了踪影,只在床上枕头下发现一张写有诗的纸条。  齐岸接过纸条一看,却是一首诗句:“玉兔金乌西坠,江河绿水东流。人生那得几千秋,万里山川依旧。寿夭穷通是命,荣华富贵自修。看看白了少年头,生死谁知先后。”齐岸细吟两遍,猛地抓起令签,“温班头,你们立即分头去本城内外寺院,定能找到这凌源兴,看这诗意,他要出家为僧,做个世外之人。”  温班头眼一亮,“啊,原来这秀才毒死了人想躲到寺庙里当和尚!”果然第三天一大早,捕快们从城南百里外的佛光寺里将凌源兴抓进了大堂。  面对齐岸的喝问,凌源兴起初一脸茫然,眼瞪得似铜铃,待最终知晓赵南秀已被毒死,眼睛眨了几下,突然抬头大笑,笑着笑着哭了起来,哭着哭着又笑,哭笑过之后喃喃道:“看来上天真的来收你了,妙,妙极!”说完挺爽快地招供道:“齐大人,是小生毒死了赵南秀。不为别的,就是因为他们父子食言自肥!”  “说!你在赵南秀茶壶中下的什么毒?”齐岸一拍惊堂木。  凌源兴一阵发愣,想了想支吾道:“什么毒?能毒死人的,当然……当然下的是砒霜。”  齐岸追问道:“砒霜从何而来?”  “这个……这个,是从义信堂偷来的,谁不知道在卫州只有义信堂卖砒霜?大人,一人做事一人当,是杀是剐,小生全认了!”凌源兴说完,双眼和嘴巴使劲一闭,再也不开口了。  齐岸一番沉吟,命衙役将凌源兴先押往大牢,又命温班头把义信堂掌柜孔映泉带进大堂,并让他查验一下铺中的砒霜是否被盗。  头戴瓜皮小帽、一向精明过人的孔映泉被带上大堂,双膝一跪,叫起撞天屈来:“大人,冤枉啊!砒霜大毒,事关人命,偌大卫州,官府只准小人一家卖砒霜,小人岂敢不当心?每次铺中进了砒霜,将砒霜卖给何人、卖出多少,小人都是一一登记在册。再者,砒霜一向由小人密藏在自己卧房,连店中伙计也不知晓的。可小人小心如此,刚才同温班头一查验,居然还是不知啥时候少了整整一两六钱……”说着,呈上一个流水簿子。齐岸接过流水簿子,果然上面一笔一笔记得极是清楚。齐岸又问道:“本城秀才凌源兴有无出入你家的机会?你且如实道来。”孔映泉顿时变得局促不安,一阵扭捏,话也变得口吃起来:“这……这凌秀才,他……他倒是有出入我家的机会。他去年曾是小人儿子的塾师,不过,半年前小人已将他辞了。”  正在这时,大堂外又传来喊冤声:“知府大人,冤枉,凌秀才冤枉啊!”随之两个女子闯将进了大堂。  孔映泉抬头一看,不由大吃一惊,尖声叫道:“佳姿,喜儿,你……你俩到这儿来干什么?还不快快回……回你们宋家去!你们妇道人家擅闯官府大堂是要吃拶子的!”  事出意外,齐岸好半天才回过神,捋须道:“孔佳姿,你是为凌源兴鸣冤叫屈?”  孔佳姿咬咬嘴唇:“是的,大人。赵南秀他……他不是凌秀才毒死的!是……是小女子亲手下的毒!”  “啊!”大堂内外一片惊讶之声。孔映泉连滚带爬地扑到案台前,对齐岸叩头不止,“齐大人,休信小人女儿胡言乱语,她……她得了失心疯!”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385章 毒药迷团 齐岸已镇定下来,没有理会孔映泉,而是对孔佳姿慢声细语道:“孔佳姿,你是如何毒死你丈夫的?细细道来。”  “赵南秀欺男霸女,恶名在外,我……我不愿嫁给他,可又拗不过父亲,便有了与他同归于尽之心。临出阁前两日,我趁父亲不备,溜进卧房偷了一包砒霜。新婚之夜,闹洞房的人走后,喜儿端茶进来,我便将包中的一半砒霜倒入了紫砂壶中……剩下的砒霜怀揣至今。今日听人说凌秀才招供杀人,小女子不忍屈赖无辜……”孔佳姿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杏黄色布包,呈上案台。  衙役们听了,无不为孔佳姿惋惜,可惜了“卫州一枝花”!  真相大白,齐岸却没有开怀,反而眉头紧皱,将那包砒霜拿在手中托了几托,忽对在一旁听案的刘师爷叫道:“拿戥子来!”众人大诧:戥子是称金银之类贵重精细之物的,审案子拿戥子何用?  不一时,刘师爷将戥子拿了过来,齐岸示意他将砒霜倒在戥盘里称量。刘师爷称罢,抖着嗓子高叫道:“齐大人,一两六钱整!”这下又是满堂大惊:孔佳姿偷去的砒霜竟是一点儿也没有少!  齐岸已是成竹在胸,紧盯着孔佳姿,话中有话地诘问道:“孔佳姿,你的砒霜没有少,说明你并未下毒,下毒者另有其人,可你为何要将这杀人之罪揽过来呢?”孔佳姿脸一阵红一阵白,低头不语。而孔映泉则大汗淋淋,长长嘘一口气。  孔佳姿身后的喜儿再也忍不住,叩头道:“各位大老爷在上,今日公堂之上,话不由小奴婢不说了!”转头望着孔映泉怯怯道:“孔老爷,这都是你造的……你的原因!想当初,凌秀才进了咱家,与小姐一见钟情,托人向你求亲,当时你心里七上八下的,觉得凌秀才眼前虽穷,却满腹诗文,只怕将来要中举的,可又怕凌秀才没时没运万一中不了举,盘算来盘算去,最后你要凌秀才拿壹仟两银子当聘金。凌秀才无奈,恰巧宋家来请他当替考,他只得昧心答应了。不料事后宋家不仅对凌秀才耍赖变卦,而且托人用拾颗明珠和叁仟两银子作聘金买动了你的心,你便强逼着小姐嫁给那花花狗少。小姐哪甘心,便偷了这包砒霜揣在怀中要自尽,幸亏小丫头一直看得紧,没容她得手……”  丫头喜儿一番话使众人顿生峰回路转之感:看来还是凌源兴为报夺妻之恨,毒死了赵南秀,孔佳姿却宁愿以死相救。  齐岸则感慨万端,命衙役将势利小人孔映泉轰出了大堂,随后又亲下堂来,搀扶起孔佳姿,温言道:“佳姿,想来宋家你已无法再回了,本官夫妇膝下有四个小哥儿,却少一位千金……”  孔佳姿何等伶俐,见齐知府分明是在给自己指一条出路,顿时感激得热泪盈眶,叩拜齐岸为义父。众衙役向齐岸贺罢认亲之喜。  赵震宇一直在公堂上,见到这一幕,脸色铁青,哼了一声道:“佳姿,我们走。”  孔佳姿道:“赵……老爷,我……我……回不去了,我不回去。”赵震宇双眼射出寒光,一字一句道:“你已是赵家媳妇,跟我回家!”声势慑人,公堂上顿时静了下来。  齐岸道:“赵大人……”  赵震宇打断他的说话,沉声道:“齐大人,我儿虽死,但佳姿已是我过门媳妇,你虽认了佳姿作干女儿,但佳姿一样还得随我回府。”说完一抬手,转身出公堂,他的弟子则过去请孔佳姿回府,孔佳姿眼光看向齐岸。齐岸叹了一口气,将脸别过一边,别说赵震宇他惹不起,于情于理,任何人都无法阻止已过门的孔佳姿回宋家。  孔佳姿这一回宋家,只怕就要守一辈子的寡。  孔佳姿叫道:“干爹,我不想回去,我不想回去,救救我。”  赵家弟子这时那里还跟她客气,拽着她的手臂拖出公堂,消失在门口。叫声越来越小,最后已不可闻。  谢霆藏在公堂外看热闹的人群之中,心想,既然不是孔佳姿下的毒,那凶手是凌秀才无疑,他说用砒霜毒死赵公子,可砒霜却一点没少,这又是怎么回事?难道他落的不是砒霜而是其它毒药?谢霆本不想理会这事,揪出青莲教弟子才是要紧事,可是他心中隐隐感觉这案中似乎还藏着一个大谜团,而这毒药种类,就是解开这个谜团的关键。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秀才,他还能接触到什么毒物,难不成其中有江湖人士参与其中?说不定是青莲教搞的鬼。  谢霆费了些功夫,找到那仵作家,藏在柴房等待,晚饭后,仵作上茅厕,路上被突然出现的谢霆吓了一大跳,谢霆让他稍安勿躁,讲清楚来意,仵作道:“英雄,赵公子确实死于砒霜之毒无疑。”谢霆冷笑道:“你睁眼说瞎话,孔映泉馆里砒霜一两不少,凌秀才从何而来的砒霜,你休想蒙混过关,快说,那是什么毒药?”仵作无法隐瞒,无奈道:“英雄,赵南秀所中之毒极是古怪,似砒霜却并非砒霜,因为砒霜之毒使人疼在胸腔间,中毒之人疼极之下,必将上衣撕破,胸部抓挠出血,可赵南秀上衣完好无损,胸间一丝一毫的抓痕也没有。更关键的是那茶水中有股腥臊之气,砒霜却是什么味儿也没有的。可到底是什么毒,我也认不准。”  “那你为什么不向齐大人明说?”  仵作道:“凌源兴承认是他落毒杀死赵南秀的吗,至于落的是什么毒,已没必要探究。”谢霆哼哼冷笑道:“你是怕齐知府怪你不力,又嫌麻烦是吧。”  仵作挠头道:“英雄,我只是个仵作,又不是大夫,那里懂得凌源兴下的是什么毒,至于具体是什么毒药,似乎不关我事。”谢霆道:“不弄清赵南秀死于何种毒物,能够结案吗?”仵作道:“走正常程序是结不了案的,所以我上报说是砒霜。”谢霆道:“你明天跟齐知府说,赵公子不是死于砒霜中毒,具体是什么毒,你说正在排查,清楚了吗?”仵作苦瓜般的脸容,说道:“这样很麻烦的,很麻烦……哎哟……哎哟……英雄请放手,我照做就是。”  谢霆松脱他的手臂道:“不听话就废了你的手。紫砂壶在那里,让我看看。”仵作不敢有丝毫犹豫,带他来到府衙外,自己进去存放证物的小屋,拿来紫砂壶给谢霆。  谢霆抱着紫砂壶连夜回到京城,等天亮后入城与箫冰冰见面,说起周苍,两人都是一面无奈,谢霆不多废话,让箫冰冰辨识紫砂壶中的毒,箫冰冰看了好一会,又闻又尝,说道:“谢大哥,根据赵南秀狂笑而死的情状来看,这是某种罕见活蛇的唾液,至于是什么蛇的毒液,我暂时也认不准。蛇毒入口即死的,非普通金银环蛇、竹叶青、过山峰等常见见血死的毒蛇。”  谢霆道:“箫姑娘,连你也弄不清楚,可见此蛇的罕见程度,以此推断,凶手不可能是那只知读死书的凌秀才。”箫冰冰道:“谢大哥,你怎么还有心管这事?”谢霆道:“箫姑娘,傻苍的事急也急不来,此事关涉到青莲教,我不得不管。”箫冰冰道:“原来如此,青莲教确实是头等大事,谢大哥,我继续留在这里探寻,青莲教那边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马上通知我。”  谢霆回到卫州,找到仵作,对他交待一番,仵作点头照办去。  翌日一早,齐岸召集人马要再去赵府勘验现场。  众人不由得大眼瞪小眼,“大人,凶手不是那凌秀才吗?他已招了供,孔小姐和喜儿的话也从侧面证实了他,我们还勘验什么?”刘师爷捻须一笑,“诸位,赵南秀死于中毒不假,但并非砒霜之毒!这一点我们也是刚刚知晓。”把案中的疑点说了出来。齐岸接口道:“凌源兴大闹赵家和因情出走寺庙,我猜测只是巧合而已。至于他招供为凶手,更是出于误会,他乍听赵南秀已被毒死,想当然地以为是孔佳姿下了毒,为解脱孔佳姿,他便自供为凶手。他和孔佳姿真正是一对痴情有义的生死恋人!上次我们受赵震宇一面之词的影响,只把眼光盯在了洞房内,如今看来,也许问题出在茶房,也就是说在茶水未泡好之前,开水中就已被下了毒呢!”  本来孔佳姿为凌源兴鸣冤叫屈且被齐岸当堂认作义女,赵震宇已是气炸了肺,齐岸还上门要再勘验茶房,更是怒火中烧,气咻咻地道:“齐知府,这茶房有什么好勘验的?犬子不仅嗜茶,而且还有洁癖,这茶房中的一切都是新的:新茶炉、新铜锅、新茶壶、新杯盏……就连那个烧茶的丫环笮容也是新买来的!直到犬子新婚那日,茶房才开煮。也就是说,犬子中毒的那壶茶实是从这茶房里烧出的第一壶茶。老夫早就说了,凶手是那穷秀才凌源兴!”  齐岸遭到一番抢白,并不生气,道:“赵大人不必怒气,小人断案十数载,这样做自有道理,你也不想赵公子死得不明不白对吧。”赵震宇无奈,儿子的死既然有可疑,那还能说什么?只好按齐岸的要求唤来笮容,叫她按照那日煮茶的情形再煮一壶茶来。笮容点点头,打开了茶房门。只见这茶房正中砌了一个锃光闪亮的陶瓷风火茶炉,茶炉正对房梁,梁下吊了一把高柄长嘴、人称“玉书煨”的煮茶瓦陶壶。  笮容从房中提了一个小桶,来到茶房后,接了一桶泉水提了过来。齐岸见那桶中水清洌纯净,忍不住从桶中舀了一瓢,品尝了几口,咂着嘴连叫:“好甘甜的水,真乃天赐一珍!”笮容往玉书煨中添了两瓢水,打着火石煮起茶来。不多时,水开了,笮容揭开玉书煨的顶盖,并不急于将开水舀出来,而是从那只盛着“水金龟”茶叶的罐中小心翼翼地捏出一撮茶叶,均匀地撒在玉书煨中,继续煮了一会儿,只见开水的雾气直冲房梁,满屋异香扑鼻。  “怎么茶开了这要再烧?”  望着齐岸疑惑的目光,笮容解释道:“赵少爷说,芯涛泉水虽甘甜,却有一股淡淡的土气,须开盖多煮一会儿,方能驱除土气,而水金龟也须连壶煮的。”  这赵南秀真个怪癖!齐岸不由连连摇头,忽见水雾之中有一股极不引人注意的细线从上而下落入玉书煨中,又听头上瑟瑟有声。齐岸不由抬头往房梁上一望,只见红漆房梁上盘绕了一条手指般大小的朱红色小蛇,极不易发现,小蛇倒挂着尾巴往下面的玉书煨探头探脑,蛇信子一伸一缩,涎液便滴落下来。齐岸急忙往上一指,这下众人全看了个清楚:果真这茶房里有条毒蛇呢!  赵震宇惊道:“蛇!这里怎么有蛇?”齐岸道:“赵大人,这条蛇可能就是直接毒死赵公子的凶手,我们先抓了再说。”赵震宇心知有异,点点头。  众衙役一声呐喊,上房揭瓦,一阵折腾,终于捏住了那蛇的三寸之处,将蛇活捉下来。众人将那蛇细辨半天,连连摇头,没人认得出,仵作禀告道:“齐大人,在下无能,实在不识这蛇是何种毒蛇,不过我师父可能识得。”征得齐岸允许,仵作把小红蛇装好带给谢霆,谢霆也不认得,即时入东京城找箫冰冰,其时她师父陈孤芳尚未南下,见得毒蛇,惊道:“这是华山的小红龙!又叫懒散蛇,喜以朱砂为食,这种蛇毒性极大而奇特,中毒之人先感到体麻身酸,狂笑一阵后必肠断而死。我在华山采药时,曾在当地人家里见过这种蛇!”  谢霆问:“陈掌门,这种红皮蛇分布广吗?这里的人好像都不认识这种蛇。”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386章 吹嘘 陈孤芳道:“这种蛇是华山特有的品种,出了华州再难见踪迹。”箫冰冰问:“师父,你说这种蛇叫懒散蛇,那不太可能是自己从华山爬到这儿来的吧。”陈孤芳点头道:“不错,定是有人从华山带了来。”  塔读小说APP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回到卫州,谢霆将蛇的来历告知仵作,仵作转告齐岸,齐岸再去赵家详告,赵震宇细看小蛇,悟然道:“对,这确是华山的小红龙!老夫在华州任职多年,曾听当地人说过这种蛇!””随又捶胸顿足道:“只不知这小红龙是怎么来的?难道是四年前它自个儿从华山千里迢迢跟来的?不可能呀,此蛇之所以被称作懒散蛇,就是因为将它放在哪里它就老老实实呆在哪里,从不乱游动的。再说这茶房刚刚建起,它又是怎么跑到房梁上的?”  齐岸问:“赵大人,茶房既然是新建的,这种蛇别处又不能见,离开华山多半不能存活长时间,毫无疑问小红龙是被人为放在这里。”  这话提醒了赵震宇,忙命弟子们上房顶,将房梁抽下来,细细一寻,发现房梁不引人注意的一侧被人钻了三个小洞,一个小洞传来阵阵腥臊,分明是懒散蛇穴居之处!另外两个小洞则装满了小红龙喜食的朱砂。  当初建造这间茶房的木匠大有疑问!齐岸转头问赵震宇建造这间茶房的木匠是谁。赵震宇想了想道:“是个衣衫破旧的哑巴。”便把那哑巴的形貌描述了一番。  温班头听了,眉头渐舒,“齐大人,我知道这个哑巴,记得他是四年前从外地来我们卫州的。当时我见他来路蹊跷,曾暗中跟踪过他。后来见他在西关街租房居住,干些挑水、木工的杂活,规规矩矩,因此便不再盯他的梢了。”  齐岸果断地道:“立即抓捕此人!”  可惜当温班头他们赶到西关街时,那个哑巴已人去房空,只有一封写给齐知府的信留在桌上显眼处。  齐岸拆开信,只见信中写道:“  ……齐大人,实不相瞒,是我用小红龙毒死了赵南秀。我本是华山金龟峰下的一名蛇医,有一个结拜兄弟叫陆小放,他是一个以采茶为生的老茶客。金龟峰有两大宝,其一便是名贵天下的岩茶水金龟,其二就是这奇毒无比的小红龙。偏偏这小红龙就常年盘卧在水金龟茶树窠下。多年来,我和陆小放互相援手,他采茶,我捉蛇,命悬一线,遂成生死之交。五年前,陆小放准备将多年积贮的水金龟茶砖雇车运往京城贩卖,嗜茶如命的花花公子赵南秀却撺掇其父倚仗盐茶巡检使的权势,诬陷陆小放“私通山寇”,将他斩首示众。自然那一屋茶砖也落入了赵家。  为给陆小放报仇,我千里迢迢跟踪而来,装聋作哑四年之久,唯一的武器便是自己秘携而来的一条懒散蛇。终于等到赵家建造新府、大招工匠的良机,我便扮作木工混了进来,将小红龙放置在赵南秀的茶房梁中,下面恰巧正对着茶炉,小红龙闻得熟悉的水金龟茶香,必垂涎三尺,其涎液最毒!案发后,得知无辜的凌源兴和孔佳姿先后蒙冤,我心中不忍,正欲自首,不料闻得您已将孔佳姿认作义女,又见您再去赵府勘验茶房,情知以大人的明察,定能真相大白。而真相大白之日,就是我离开卫州之时……”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齐岸看完信,半日不语。温班头试探道:“大人,从信中字迹新墨淋漓的情况来看,这蛇医刚离开不久,若是我和手下分头追捕,快马加鞭,定能将他捉拿归案!”齐岸却将信一把火烧了,冷声道:“毒蛇杀人,与蛇医何干?赵公子自有取死之道,我们又何必多此一举!”  结案后,齐岸将卷宗报呈河北提刑,并申讨了抓捕公文,四处张贴。可天下之大,到哪儿捉拿那无名无姓的“哑巴”凶犯去?这是后话,且说赵震宇知道了前因后果,心想门下弟子众多,一个外乡人怎可能混进赵府,况且建造屋子的木匠都是本地人,相互认识,他那有机会钻洞放蛇,定是府中有人接应。  当下叫来心腹弟子在府内暗中排查,不一日即抓了一名可疑青年女仆,谢霆看得清楚,这名女仆,赫然就是当日那名青莲教徒之一,自己正是尾随她而至卫州。  赵震宇严刑挎打逼问,终于那女仆忍受不住,招出自己叫陆敏凤,是陆小放的女儿,卖身赵府,就为了伺机报仇,是她帮助蛇医携蛇入府,如今虽然没有杀死赵老爷,但杀死赵公子,也算是报了大仇,死而无憾。赵震宇大怒,逼她说出蛇医的去向,陆敏凤摇头说道她不知道,被打得昏迷几次仍是半句话不多说,最后赵震宇也发毛了,扒光陆敏凤衣服,威胁要让众弟子将她污辱。  这一切都落入谢霆眼里,出于对青莲教的万分厌恶,青莲弟子陆敏凤所受折磨被他认为是咎由自取,根本没有出手相救的意思。  陆敏凤正要遭受劫难之时,屋外忽然一片大乱,有人叫道:“着火啦,快救火,着火啦,快救火!“赵震宇冲将出屋,只见府内有多个起火点,火势猛烈,知道有人暗中搞鬼,跃上高树上,看见有两人穿梭在屋宇之间,拿着火油四处点火,看着心血将毁于一片火海之中,赵震宇怒不可遏,即向其中一人悄悄掩去,逼得近了,突然跃出,一掌拍向那人背心。  那人也着实了得,突闻背后风声响动,立即往前急跃,于千钧一发之际躲开偷袭,扔下半桶火油,头也不回迅速往府外奔逃,赵震宇喝道:“恶贼那里逃!”展开轻功追将下去。  那人身影苗条,看来是个女子,奔了一会突然停下,与赵震宇打斗起来,赵震宇喝道:“你是谁,为什么要到我家放火?“  那女子一句话不说,打斗一会不敌,转身又逃,赵震宇岂容她逃脱,紧追下去。那女子被追上后转身又和他打起来,如此又打又逃,奔出好长一段路程。赵震宇心中突然一跳:“糟了,可能中了他们调虎离山之计。”当下顾不得眼前敌人,转身奔回赵府,岂知那女子却又在身后追打,赵震宇气得不轻,转身打斗,意欲先拿下,谁知女子武功虽不如他,拿下却是不易。赵震宇心知中计,不管不顾回到赵府,只见好端端一座新大宅已陷于火海之中,回头找女子,却已不见踪影。  火灾过后,赵震宇清点人数,发现陆敏凤与孔佳姿失了踪,而火场中并无焦尸,想是被人救掠了去。赵震宇气得脸如巽色,大发雷霆,却不知道自己惹了那路瘟神,只好派散人手四处打听。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谢霆将所有一切看进眼里,尾随放火救走也陆二人的女子,来到卫州郊外的一处名为绿柳庄的庭园外,眼见四下无人,闪身偷偷溜进庄。  庄内大厅上,陆敏凤向一名坐在太师椅上的中年女子跪谢:“多谢卫堂主救命之恩,敏凤的性命是青莲给的,日后但有所命,敏凤必赴汤蹈火,绝无二言。”卫堂主就是那名引开赵震宇的女子,全名卫珍玉,她道:“敏凤,青莲教内人人都是姐妹,互为依存,守望相助,你报了仇,教内的姐妹都很为你高兴,你落难,教内的姐妹很为你担忧,姐妹们几日几夜未睡,殚精竭虑苦思办法,终于齐心协办将你救出来,也印证青莲教是咱们天下女子的大靠山,大后台,有青莲在,没有人能欺负咱们女子。”  陆敏凤道:“卫堂主,敏凤有幸进入青莲这个大家族,实是三生修来的福气,没有青莲教,我今天就不能站在这里。”卫珍玉点了点头,道:“青莲教这个大家族,向来为女子作主,一方有难,八方支援。”眼光转向孔佳姿,道:“孔姑娘,你在赵府可受委屈了,没吓到你吧。姐妹救敏凤的时候,听说你在赵府中受苦受难,因此冒着危险将你也救出来。”  孔佳姿脸上有惊惧疑惑之色,问:“你们是谁,为什么把我带到这里?”陆敏凤道:“孔姑娘,我们是青莲教的信徒,青莲教是个女子互保互助组织,专为女子鸣不平,是我们的大靠山。”卫珍玉道:“不错,我们青莲教是个以维护天下女子权益和尊严为己任的教派,只要是女子,都可以加入我们,得到青莲教内十数万教友的帮助。”  孔佳姿似懂非懂地道:“嗯,是这样,那很好,想不到竟然有这么一个为我们女子争取权益的教派,太好了。”卫珍玉脸上露出笑容道:“佳姿,现在知道也不迟。我们的大门永远都向世间苦难的、觉醒了的女子打开。”  孔佳姿和他们说了一会子话,便道:“卫堂主,天色不早了,我想回去。”  此话一出,厅上的人都是一愕,卫堂主问:“回哪里?”孔佳姿道:“回家啊。”副堂主郑彩问:“回那个家?”  孔佳姿道:“各位姐姐,我是赵家的人,当然是回赵家,我出来那么久,家里又出了那么大的事,得赶紧回去报平安,不然他们会担心的。”  “我们好不容易将你救出来,怎么又要回入火坑?”卫堂主问。  “火坑?哦,是啊,家里可能被烧成一片白地,但不管是火坑还是大宅,我都得回去,爹娘不见了我,现在必然焦急无比。”  卫堂主脸上有些失望,道:“你在公堂上不是不想回赵家?”孔佳姿道:“我想通了,不管怎么说,我已是赵家的媳妇,无论如何须得回去。”  众青莲教徒好说歹说劝好一会,把青莲教吹得天上有地下无,让孔佳姿加入,以青莲教为家,但孔佳姿不为所动,说什么青莲教再好,也不如在父母亲人身边好,坚持要回家,最后两边气氛紧张起来,孔佳姿再也忍耐不住,大声道:“你们说青莲教是女子靠山,为天下女子作主,可无缘无故捉我来,还不放我回家,你们这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目的?”  郑彩道:“我们好心将你从水深火热之中拉出来,你干什么又要跳回火坑里?做女子为何这般不知自重?”孔佳姿道:“你们放火烧我家不说,还扣着我不放,这算什么好心?”  “我们放火,不就是为救你?”  “我过得很好,根本不需要你们救,你们这样做,不是救我而是害我,求求你们快放我回家。”  “你……”  卫堂主道:“好了,佳姿既然想回家,咱们怎能不让回家,吴坛主,你送佳姿回家吧。”吴坛主应道:“是。”  望着二人背影出了厅口,郑彩道:“卫堂主,怎么放了她回去?”卫堂主缓缓道:“现在还不是时候,须慢慢开导,青莲教被教友接纳爱戴,从来不是一蹴而就,大伙儿要有耐心。”  孔佳姿回到赵府,赵府的大火已被救熄,众弟子家丁见得少夫人安全回来,连忙迎上,有人去告知家主赵震宇及孔父孔母。被问起去了那里,孔佳姿知道青莲教不好惹,没敢照实说,按回来路途上吴坛主所作的交待,道大火时心中害怕躲藏起来。众长辈见她无事,也没详问。  谢霆寻思,南昌青莲分堂毁而重建,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可知青莲教枝茂根繁,须得起清楚其脉络,方能将她们一网打尽,连根拨起。当下暗中调查,按奈下心中杀意。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两天后,青莲教迎来四位客人,卫珍玉慌忙出庄迎接,见面即下拜道:“青莲卫州分堂卫珍玉拜见白护法,燕长老,刘长老,崔法师。”低目垂眉、恭恭敬敬迎着四位贵宾入厅。  青莲教自教主而下分左右护法,十大长老,六法师,白护法全名白希惠,为右护法,燕盛长老和刘长虹长老在十长老中排名第七第八,那崔法师,自是崔芊,谢霆和周苍都曾与她打过交道。  动动你的手指,投下你宝贵的金票银票,感谢!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387章 黄蜂尾后针,最毒天花针 白希惠看起来约莫在四十上下,柳眉凤眼,红唇皓齿,腰细腿长,肤白肉嫩,颇有姿色,燕长老和刘长老都已上六十,无丝毫龙钟之态,双目炯炯有神,精光四射。白希惠年纪虽轻,修为却比燕刘二位长老高得多,五年前被黄腾破格提拔为右护法,是青莲教有史以来最年轻的护法。只见她眉头紧锁,说道:“卫堂主,汴梁莲花堂发生了什么事,怎地给官军一锅端掉?”  卫珍玉道:“回白护法,莲花堂许堂主不听在下的劝,坚与蒙头神君及卢太师走近,美其名曰借助朝廷势力壮大,不料……”把莲花堂覆灭过程一一细述。  白希惠愈听眉头皱得愈紧,最后拍案怒骂:“可恶!许秀中不守教规,不尊教旨,连累百名姐妹落难受苦,罪该当诛!”燕长老道:“莲花堂乃我教最大分堂,历史也最悠久,如今一朝毁灭,叫人怎不痛心,教主闻讯后大发雷霆,怒得连连吐血,可把咱们一众做下属的吓坏。”  白希惠站起,高声道:“传教主号令,莲花堂堂主许秀中、副堂主许可馨不守教义,致分堂覆灭,罪不可恕。凡我青莲姐妹见二人,须当擒拿,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青莲教弟子齐声高呼。  白希惠坐下呷了一口茶,缓缓道:“卫堂主,教主进入圣地修炼,遭遇重大变故,不得不提前出关,这是你知道的。”卫珍玉道:“属下早有听闻,教主大功未成,实在无比可惜。”  白希惠点头道:”教主被迫出关,不但未能返老还童,更致身体抱恙,每日遭受病痛折磨,寝食难安,见之犹怜,只恨我等追随教主之人不能以身担当他之苦楚!江湖上,光复恶贼谢霆与百虎门的傻子掌门如附骨之蛆,不但毫无缘由追杀教主,更是大肆杀害、摧残我教姐妹,犯下累累恶孽,是我们青莲教最大的敌人!”说道这里,她一拍扶手,双眼射出愤怒的光芒。  堂内众弟子肃穆,连大气也不敢呼一口。  待了一会,白希惠又道:“青莲教一向敢为天下先,造福女子,种下无数善果,积聚累累功德,可作为世人眼中的活莞萨、深受爱戴的门派,被这两大恶人肆意摧残,姐妹们,你们说我们应当怎么办?”  塔读小说APP,完全开源免费的网文站  燕刘二位长老,崔芊法师,卫珍玉四人当即站起,叫道:“血债血还,誓将两个恶贯满盈的狗贼千刀万剐。”白希惠点点头道:“老虎不发威,别人还真当我们是病猫,哼!姐妹们,教主已传下命令,本教现处于风雨飘摇之中,对于敌人,从此须当摒弃忍隐原则,该杀就杀,见得光复余孽及百虎门师弟,格杀勿论!”  众人又齐声道:“是!”  喊了一会口号,白希惠问道:“卫堂主,教主明天降尊前来,你这两天好好准备。”卫珍玉道:“啊!教主要来?”白希惠道:“不错,崔法师吩咐你找的四阴圣女,可找齐?”  卫珍玉站起来惶惶然道:“属下罪该万死,至今为止四阴圣女只找到两位!”白希惠脸上变色:“什么?本护法半个月前就传下号令,这么长时间竟然只找到两个,办事如此不力,要你何用?”卫珍玉两腿发软,跪下道:“属下该死,请白护法责罚。”白希惠哼了一声道:“大敌当前,教主急需圣女相助疗伤及修炼,倘若误了练功进程,一切唯你是问。”卫珍玉道:“是,是,属下这就去尽遣姐妹寻找。”  话是这样说,可短短一天时间,去那里找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的处女?卫州城几乎翻丁一个遍,才勉强找到两个十五岁末到的圣女,再找无疑是大海捞针。  忽然吴坛主站出一步,欲言又止。卫珍玉问:“吴坛主有什么事请说。”吴坛主道:“启禀卫堂主,敏凤好像是四阴之躯。”卫珍玉大喜:“你确定?吴坛主既然你知道她是圣女,为什么不早对我说,如果耽误了教主复原,咱们可都成为千古罪人!”吴坛主道:“属下该死,属下考量敏凤身负血海深仇,因此……因此……”卫珍玉道:“好,好,不用说了,敏凤大仇得报,尽可以全心相助教主度炼,你快去叫她准备。”  白希惠道:“卫堂主,眼下只三个圣女,可还差一个哪。”卫珍玉道:“属下这就去京城寻觅,京城人口众多,定可找到。”白希惠道:“这么短的时间內,能找到心甘情愿服侍教主的圣处女?早干什么去啦?”  卫珍玉脸色惶恐,颤音道:“属下不知要寻的圣女是为教主服务。”崔芊道:“因此你对我的命令敷衍以待?”卫堂主道:“属下不敢!”崔芊脸色一寒道:“因命令由我传发,你便没放进心里头去?”卫珍玉大汗淋漓:“属下不敢!”  白希惠哼了一声道:“本教危机四伏,你身为堂主,竟然毫无危机感大局感,对上级交代下来的命令敷衍了事,须得狠狠惩罚,以儆效尤。”手指一弹,一枚极细小的银针射出,飞向卫珍玉。卫珍玉一动不敢动,任由银针插入手臂,脸上现出十分害怕神情。  射出的银针唤作天花针,受者于针眼四周长出一片片类似花瓣的红斑,逐渐扩散,如无解药,一月内即可长满全身,全身长满后死期也就到了,花瓣红斑奇痒无比,很多被种下天花针的人没捱到一月便亡,皆因忍不住红斑之痒,这痕痒从皮肤痒入心肺,没人能够忍耐,不出十天大多已将皮肉挠得破烂、泛脓,直抓至全身皮肤溃烂为止!  本文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欢迎  免费阅读。  卫珍玉全身颤抖,惊声道:“白护法,崔法师,属下知错,请给我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白希惠道:“我不管你用何种方法何种手段,在教主到来之前给我找齐四个圣处女,否则你就别回来了!”  卫珍玉被逼得几乎要疯掉,立即召集全体教众,命令她们偷也好,抢也好,无论如何得再找一个四阴圣女回来,不然全体严惩,如有阻碍,杀无赦。  众女得令,心下惶惶,眼下城中再无四阴圣女,你便拿刀架在脖子上,也无法凭空给变出一个啊。重压之下,青莲信徒疯了似的,拿着刀径直闯进附近民宅,逼问家中有什么人,如有姑娘待字闺中的便问生辰八字,搞得卫州城郊鸡飞狗走,一片大乱。  可即使如此,青莲教忙活了一整天,依然没有什么好消息传来,卫珍玉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坐立难安,手臂上的花瓣已有鸡蛋般大小,奇痒无比,她根本不敢伸手抠挠,实在忍不住了就叫人将她捆绑得严严实实。  白希惠闭眼坐在椅子上,对卫堂主的举动不闻不问。  黄昏时分,一名教众牵着陆敏凤的手急急奔来,对卫珍玉道:“启禀卫堂主,陆姑娘知道有一个姑娘跟她一样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  白希惠张开双眼,露出精光。  卫珍玉大喜,从椅子上跳起来问:“是谁?”  陆敏凤道:“回卫堂主,赵家媳妇孔少夫人就是四阴女子。”卫珍玉掩饰内心的兴奋之情问:“你为什么不早说?”陆敏凤弱弱道:“我现在才知道卫堂主要找什么人,孔少夫人与我同年同月同月同日同时生,我是四阴圣女,那么她必定也是。”  简直是陷饼从天下掉下来砸中脑袋,好运到飞起,卫珍玉一刻都不愿等,立即派副堂主郑彩与吴坛主前去劫掠,随后又觉得单凭两人把孔佳姿从赵府抢夺回来把握不大,转头向右护法白希惠寻求帮忙,白希惠向燕长老点点头,燕长老领命,随郑彩与吴坛主两人前去赵府。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  。ωω  白希惠道:“卫堂主,孔少夫人已为人妇,如何还有资格服侍教主?”卫珍玉道:“白护法有所不知,孔姑娘虽然是赵府少夫人,但她丈夫于洞房当晚暴毙,此事就发生在数日前,白护法请放心好了。”  听完孔佳姿的故事,白希惠满意点点头:“那就好,此女命硬克夫,阴气旺盛,教主疗伤修炼得她相助,一定有大进展,幸莫大焉。”  燕长老三人离开不到半个时辰,黄腾莅临驾到,庄内众人齐齐下跪,高声恭迎,气势堪比皇上驾临。黄腾气色甚佳,在护卫簇拥下缓步入厅,金风轻送,芬芳甜馥。他端坐在厅堂居中花团锦簇的软椅上,脸带笑容接受众教徒膜拜。  好一个绝世无双的美男子,比画中人模样还要俊美十倍!  分堂自卫珍玉而下均是第一次见教主真容,无不暗自赞叹。陆敏凤已隐约了解陪教主疗伤修炼的实质内容,过去一天不免忐忑难安,此时见黄腾俊美修长,高贵气质由内而外散发,心房扑通扑通的加速跳动,红晕笼罩,丝丝疑虑抗拒即时荡然无存,反生起对未来的憧憬,得他垂宠,今生足矣。  黄腾自于南昌逃脱洪仁海和傻苍毒手后,躲在皖南青莲教莲子分堂静修,得多名四阴圣女相助,身子慢慢康复,每天两次的阵痛时间愈来愈短,人亦显得精神,“天人合一枯叶逢春功”修炼进展快了许多,初得小成,体内真气勃发鼓荡,自忖再碰傻苍也无须惧怕。  黄腾为人谨慎细微,生怕再遇到冷面神这等顶尖高手,专程传令青莲教无量山总堂,让白护法及燕刘两名长老前来卫护,有她们相帮,便是再遇洪仁海、谢霆亦不必慌张,对付傻苍更不在话下。  他四周看一眼道:“卫堂主,你在卫州经营得不错嘛,本教主让你找的四阴圣女,一定找齐了吧。”卫珍玉连忙道:“回教主,属下已找得三个圣女,另一个尚在归途,很快就能到。”黄腾脸色陡地变冷,“已给足你半个月时间,居然至现在还未找齐,要你这样一个废物有何用?”  卫珍玉大惊失色,忙道:“属下该死,属下该死!”心中暗暗叫苦,她与崔芊素有不和,对其命令时常阳奉阴违,如若早些知道四阴圣女乃为教主服务,自已不要命也要完成,此时悔之晚也。  白希惠生怕他气坏身体,站出来道:“教主勿气,身子要紧,燕长老已陪同郑副堂主前去卫州城内接人,定无意外,请教主安心等待。”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  。  黄腾对白希惠向来宠爱,嗯了一声道:“白护法,你传令下去,让我教弟子密切留意傻苍与谢霆两个恶棍,若发现他们踪迹,万不可打草惊蛇,第一时间上报,我要亲自将他们碎尸万段。”白希惠道:“是。”黄腾又道:“遇到化仙派女弟子箫冰冰以及岳海青岳曼婷姐妹,要不择手段把她们擒获并通如我。”白希惠又点头答应。  黄腾道:“刘长老,听说最近总有丐帮弟子打探我教?”刘长虹长老道:“回教主,据我了解,丐帮张学荣传下帮主令,命人到处探听我教虚实。”黄腾冷声道:“定是傻苍谢霆两个恶贼搞的鬼,两个狗东西实在可恶,不铲除难消我心头之恨,白护法,你传令下去,命众弟子不可抛头露面,行事更要低调隐密,不许与那帮臭乞丐产生冲突,不然后患无穷。”  白希惠道:“谨尊教主令旨!”  过了一会,黄腾命三名圣女站出来,除了陆敏凤,其余两个少女都是硬生生劫掠至此,她们两个十五岁不到,满脸惊恐之色,全身颤抖。黄腾眼光在三人脸上掠过,脸色又沉了下来,三名圣女相貌平平乃至丑陋,其中一个瘦如干柴,身子还未发育,像个十一二岁的黄毛丫头;另一个又矮又胖,面如脸盘,眼如灯笼,鼻似核桃,唇似腊肠,说多难看都不过份。  黄腾长叹一声,摇头道:“卫堂主,称想要了我的命吗?”卫珍玉扑通一声跪倒,连连磕头道:“属下办事不力,请教主开恩,饶属下一命!”白希惠道:“教主,属下已给卫堂主种下天花针,若以后无出色表现,就让她自生自灭。”  求收藏,求银票,求追读!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388章 中招 塔读小说APP,完全开源免费的网文站  黄腾道:“卫堂主办事不力,该当受天花之刑。”  卫珍玉自知就算找齐四名全阴少女,性命或许可保,但天花之刑却难逃过,手臂上骚痒不住传来,难忍难奈,心下无比绝望,身子不由颤抖起来。  时间过去接近一个时辰,庄外全无动静,白希惠道:“教主,吉时已至,请先进房作法,等燕长老回来,我们立即把圣女送入屋。”  黄腾体内气息逐渐混浊翻腾,气闷欲呕,不得不忍气进入法房。  再说燕长老三人出庄入城,来到赵府外,郑彩才想起来几天前一场大火已将赵家大宅烧成一片白地,不由得暗暗叫苦,问了附近街坊,才知道赵家已搬回老宅,当下带着燕长老直奔南城,到了赵家老宅,三人径直入屋抢人,赵震宇不在家,门下弟子根本挡不住她们。  谁知道闯进去大闹一通,才发现孔佳姿不在,逼问家丁才知道有人先一步把孔少夫人劫持,家主赵震宇正追赶他们而去。郑彩顿感天旋地转,问清楚强人年纪模样及逃跑方向,与燕长老吴坛主急追下去。  三人一路追踪出南门,便失去强人的踪迹,燕长老气得脸色铁青,双眼盯着郑彩,一声不吭。郑彩哆哆嗦嗦道:“燕长老,眼下该怎么办?”燕长老怒气冲冲道:“还能怎么办,回去绿柳庄,你们俩就等着白护法惩罚吧。”  三人调转身子垂头丧气走了几里路,突然身后马蹄声响起,一骑马快速奔来,道路狭窄,马跑得又快,郑彩和吴坛主生怕被撞倒,都往边上让,可燕长老心头有气,故意走在道心缓步而行。  一瞬间那骑马已奔到燕长老身后,没有丝毫收步停下意思,直撞后心。郑吴二人惊叫道:“燕长老快让开!”燕长老正匊了一肚子气,听得身后马匹直撞过来,登时冒起万丈怒火,戒律全抛之脑后,估摸着距离一跃而起,长剑下挥划向骑者脑袋。只听当的一声大响,燕长老握剑的右臂一片酸麻,虎口震裂,长剑脱手飞出老远。  骑者提刀震飞燕长老长剑,陡地勒马。  郑彩与吴坛主齐声惊叫:“孔佳姿!”  马背上坐了两人,其中一个赫然是四阴圣女孔佳姿!燕长老又惊又喜,惊的是敌人武功高强,喜的是孔佳姿就在眼前。她定睛一看,马背上一男人跃下,四十岁年纪,手提一柄黑刀,全身隐隐约约散发出杀气。  郑彩喝道:“你是谁,竟然敢抢我青莲的圣女?”  这人自是谢霆,他在路上偷听了燕长老三人的谈话,抢先一步将孔佳姿带走,摆脱赵震宇追击,绕一个大圈回到西门外,毫无意外撞上追踪而来的三人。  马背上孔佳姿大声求教:“郑姐姐救我,吴姐姐救我!”她莫名其妙的再一次被陌生人劫持,心中惊惶,见得熟人便立即出声求救。  郑彩道:“孔姑娘休要惊慌,我们就是来救你的。”吴坛主道:“恶贼,光天化日之下强抢良家少女,你胆子好大!快将人放了。”  谢霆眼光落在燕长老身上问:“老姑婆,你们教主要来卫州对吗?”燕长老手臂尚麻痹,心有余悸,但气势上不能输给敌人,喝道:“阁下是何人?”见他手持黑刀,加一句:“你是光复教的谢霆?”  谢霆哈哈大笑道:“不错,须得让你们知道死于何人之手。”青莲教三人听了心下大震,燕长老叫道:“痴人说梦!谢霆,你杀我姐妹,毁我青莲教南昌分堂,到底出于何种目的?”谢霆冷冷道:“无他,将青莲教斩草除根。”  三人齐声喝道:“大胆!”  燕长老冷笑道:“就凭你?一个人想灭我有数百年传承的青莲圣火,简直是痴心妄想!”  塔读小说APP,完全开源免费的网文站  谢霆哈哈大笑:“只可惜你们看不到这一天!送你们一程,大恩不必言谢。”话音刚落,乌蠡刀晃动,有如一条黑龙扑向燕长老。  燕长老丢失长剑,空手如何是谢霆的对手,不出十招便已落于下风。郑吴二人见势不妙,各挺兵刃跃上,围攻谢霆。  实话说,青莲教就是再多上一个刘长虹也是没用,不出片刻,吴坛主率先成为乌蠡刀下的一条亡魂,接着是郑彩,脑袋被谢霆斩了下来,燕长老知惊,转身欲走,谢霆喝道:“老姑婆留下性命再走!”飞身扑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入她背心。  谢霆抽出乌蠡刀,走回马旁,孔佳姿见这冷酷男子转瞬之间杀死三人,黑刀滴血不绝,吓得脸色苍白,颤抖着要摔下马背。  谢霆擦干刀上的血,道:“孔姑娘不必惊慌,这三个老姑婆,才是真正要害你送命的人。”孔佳姿哪里相信,哀求道:“侠士,求求你放我回家好不好?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谢霆道:“好,你想回那个家?”孔佳姿道:“我想回夫家。”谢霆道:“齐知府已将凌公子释放,你想不想去见见他?”  孔佳姿咬着嘴唇道:“我……不想……不想见他。”谢霆很是奇怪,搞不明白她心里想什么,便道:“那好,我现下送你回夫家。”飞身上马,驱马回城。  站在赵震宇旧宅门前,惊讶无比的孔佳姿对转身离开的谢霆道:“侠士请慢,你如果见到凌公子,请你对他说,我对不起他,让他把我忘记。”谢霆道:“你们俩的事,我一个外人参与其中作甚。”说完骑马出城,驰向绿柳庄。  绿柳庄内外,一片静寂。  忽然啊的一声嘹亮惨叫,划破夜空。  叫声发至黄腾作法修炼的房间。在大厅中相侯的众女听得惨叫,情不自禁站起来,一块儿冲去厢房。  惨呼声绵延不绝,呯的一声,房门踢开,有人自房中跌跌撞撞走出来,月光下看得清楚,惨呼之人正是青莲教主黄腾!白希惠抢上扶着,惊呼:“教主怎么了,发生什么事?”黄腾倒在白希惠怀里,指着房间呻*吟着道:“她……她不是……啊!”  刘长老入房,把三个衣不蔽体的四阴圣女带出来。黄腾指着陆敏凤道:“她不是……不是处女……卫堂主……你……你害我……”卫珍玉吓得脸如土色,颤声道:“敏凤,这……这是怎么回事?”陆敏凤知道自己闯下大祸,老老实实交待:“卫堂主,我……为了让谷伯伯(蛇医)有机可乘,只好献身李木匠。”  “啪”的一声,卫珍玉晕倒在地。  刘长老暴喝一声:“该死!”纵身上前举起手掌,呯的一声闷响,陆敏凤头骨碎裂,脑浆四射。  另外两名圣女看得惊声大叫,连连倒退,刘长老跃至二人身前,一掌一个,也送了她们上路。  刘长老如此暴怒,只因教主黄腾修炼,采阴补阳的对象必须是黄花闺女,若不慎遇上非处,不但对身体无益,反大大有害,黄腾这一触霉,半年来的苦修勤炼付之一炬!  卫珍玉的粗心,直接把黄腾打回原形。  庄内被伤痛气氛笼罩,围墙上,一个黑影悄悄跃下,慢慢迫近黄腾。  黄腾躺在椅子上,手捧胸口喘息,猛然间全身陡震,寒毛竖起,想也不想弹身跃起,咔喇一声,身下椅榻被砍成两半!  “谢霆!”黄腾只见黑刀未见人,情不自禁叫道。青莲教众人大惊,白希惠放开喉咙叫:“保护教主!”纵身扑向刺客。  塔读小说APP,完全开源免费的网文站  谢霆一刀不中,大叫可惜,举刀再砍已有两个身影一前一后扑来,寒光闪烁当中,杀气迫近。顾不得诛杀黄腾转身与两人斗起来。对手分别是白希惠和刘长虹,一接上手,谢霆觉得其中一人身手不在自己之下,一柄峨眉刺舞得出神入化,步伐轻盈,身影似鬼似魅,连斩三刀都未能碰到她一根毫毛。另外一人武功也是不弱,比之刚杀的燕长老武功要高上一点。  谢霆以一敌二,慢慢落于下风。黄腾对白希惠甚有信心,没有逃跑反留下来观战,高声助威,没中招之前他功力恢复甚多,自信可打败谢霆,可眼下就只能在一旁指点。  “白护法,刘长老,千万别放了谢霆狗贼走。”  白希惠酣战中应道:“是!狗贼插翅难飞,教主你等着煎他皮,拆他骨。”谢霆哈哈道:“老姑婆,你想得太多了。”白希惠最是恨别人叫她这类称呼,闻言气得银牙尽碎,睁眼斥道:“谢狗,难道你还能飞出我的五指山!”  黄腾喝道:“白护法,莫中了他的激将法,保持心平气和。”白希惠心中一凛,当即收束心神,耐心与敌人周旋。谢霆环视周遭,崔芊和卫珍玉守在一旁,随时会上来围攻,今晚杀黄腾已难如愿,再不走,性命不保。打定主意,急攻刘长老逼开一道口子,嗖地窜往黄腾。  白希惠一个箭步抢先挡在黄腾身前,谢霆忽猛地后跃站上墙头笑道:“黄腾,你的好日子到头了。”话音刚落,一枚暗器从墙內黑暗处挟着尖锐啸声极速飞来,谢霆吃了一惊:“好强的劲道!”头一歪,暗器恰恰擦过,带起的风流刮得面孔生痛,动作慢上一点,或是摆动幅度不够大,他都将魂归故里。  谢霆看得清楚,那暗器根本不是寻常所说的飞镖、袖箭、铁珠之类的暗器,而是一柄长剑!  将长剑掷得如此之快、之准,施发者武功比自己只高不低,敌人应来了新援。果听得黄腾叫道:“大长老,不要让他逃脱了。”  一个苍老的声音道:“教主放心!”“心”未说出口,一个枯瘦身影已站上墙头,扑向谢霆。谢霆趁其立足未稳,举刀连劈,扑上来的人影不退反攻,两把短剑架挡刺击,刀剑相交,刹时间叮叮当当响个不定,七八招过后,谢霆连连后退,自知不是敌手,更有白刘二人在墙下观战,随时都会形成合围之势,当下急攻三刀翻身下墙,展开轻功急奔。奔得一大程,身后传来大长老的若有若无的声音:“谢霆……莫走,留下……决一……死战……”  谢霆松了一口气,稍微放慢脚步,回头看去,这一回头,可把他吓得心脏几乎要跳出来,那个所谓大长老,满脸皱纹的老太婆正在身后不到一丈,伸刀可及,老太婆咧嘴突眼,鼻塌耳招,稀稀落落几根头发,形态甚是恐怖。  本文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欢迎  免费阅读。  这人脚步轻盈无声,奸诈狡猾,先以叫声迷惑,让他误认为相距甚远,其实已无声无息追至身后,若不是他鬼使神差向后张望,谢霆连自己怎么死都不知道!  谢霆自踏入江湖,从来豪气干云,无所惧怕,面对手无寸铁的宗门弟子,心狠手辣的光复同伴,自以为站在正义道上的金兰殿群雄,说干就干,要杀就杀,心中毫不惊怕犹豫,但是背后这个面似老树皮、手似枯萎枝的青莲教大长老,却着实令他背上出了一身白毛汗。惊叫一声,发力一阵狂奔。  “谢霆小贼,莫要逃!”叫声清晰无比,犹如说话之人就在耳边。谢霆吓了一跳,急忙握刀转身大战一场,却发现老太婆根本没有追上来,不由得暗骂一声:“晦气,晦气。”转身又奔。  青莲教隐没民间不显山不露水,藏龙卧虎,高手层出不穷,一个比一个厉害,实力比起最鼎盛时期的光复教不惶多让,令人敬畏。谢霆直至现在才知肩上重担不比面对光复教轻,摧毁光复教全凭多年潜藏而来的运气,但要覆灭异常齐心并且隐晦的青莲教,靠取巧投机灭之几无可能,唯有真枪真刀的硬拼方有一丝机会。  青莲教大长老,武功深不可测,令叱咤江湖的谢霆第一次感到势单力孤,无法凭一人之力灭熄青莲圣火,如让黄腾顺利修炼神功,后果更难承受。不由得想起了好兄弟李逸航,自黄山一别,已将近有二十年未见,李逸航武功天下第一,如得他相助,战胜青莲教大长老及左右护法可期。  求收藏,求银票,求追读!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389章 套中套 谢霆没逃远,摆脱追踪后隐藏在卫州城内,暗暗盯紧青莲教的一举一动,绿柳庄内高手聚集,他没敢靠得太紧,连续暗察数天,没见特别异常,心中又记挂着傻苍安危,决定先回京城找到傻苍和箫冰冰师徒,人多力量大应付起青莲教不会太被动。  岂知傻苍没找着,连箫冰冰和陈孤芳也没见着(此时的箫冰冰正和周苍一起扮成道士入周门调查幕后黑手,为周中檀治伤,而陈孤芳早已南下广州),无可奈何之下携岳海青重回卫州城绿柳庄,到达绿柳庄,眼前一幕令得谢霆大叫苦也,原来青莲教竟然将绿柳庄烧毁,青烟白地,原来庄内大小教众全部不知所踪,问邻近的居民,没有人可认说清楚众教徒去向,只说熊熊大火从昨夜一直烧至天明,其间没有人救火更没人求助。  谢霆失去青莲教踪迹,跟丢黄腾,心下懊恼不已,不知不觉走到赵震宇旧宅,心中一动,在附近打听,果然赵家新媳妇今儿清晨又被人掳走,四象门掌门赵震宇追赶途中被敌人打成重伤。  掠走孔佳姿,打伤赵震宇,毫无疑问是青莲教干的,谢霆当即上门说明来意求见赵震宇,弟子带他进屋,那赵震宇躺在床上正自咳嗽呕血,见得谢霆,连血也不吐了惊叫道:“你……你……又来,好大胆子……快来人,抓强盗,咳咳……”谢霆连忙上前制止说道:“赵掌门请听我说,我这次是来帮你,替你治伤,不要惊动了旁人。”  赵震宇手腕脉门被谢霆扣着,又怒又惊,不得不止声,围上来的弟子又退出屋。谢霆顾不上解释,先行检查他的伤势,发现只胸口心脏位置中了一掌,留下浅浅一个小手掌印,不黑不红,表面上看问题不大,可是一摸肋骨,竟然断了四根,幸好赵震宇身穿一件金蚕软甲。  说来命不该绝,自谢霆掳走孔佳姿后,赵震宇被神出鬼没的敌人吓坏,便日夜穿上这件刀剑不入的武林至宝防身,于凶险一刻卸下大部分掌力,加之本人有多年修为,敌人攻击虽然厉害,终未能将心脏震裂。  谢霆手脚麻利替他接上肋骨,喂吃丹药,再输入真气疗伤,一番折腾,赵震宇的老命终于救活回来。赵震宇又惊又喜,看着满头大汗的谢霆,一句话也说不出,实在不知这个曾经掳走他儿媳的人怀着什么目的来救治自己。  谢霆擦擦汗水,微微一笑道:“赵掌门不要多想,在下只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已,我和你之间有些误会,这些以后再说不迟,我有几句话先要问你。”赵震宇点点头道:“恩公请问,老夫定会如实告知。”  “打伤你的人是谁?”  赵震宇一怔,叹了口气道:“老夫无能,连敌人的模样未看清便中掌,不过虽然未看清,但可确认敌人是一个糟老太婆。”  果不出所料,谢霆又问:“你知道老太婆要将孔姑娘劫持至那儿吗?”赵震宇反问:“恩人是谁,能否先行告知?”虽然谢霆救了自己,但事关自己儿媳清白,赵震宇不得不问个清楚。谢霆心想急也急不来,便将劫掠孔佳姿的原由及事情来龙去脉粗略说了一遍,赵震宇听后又是惭愧又是感激,对青莲教作为更是义愤填膺,叹道:“恩人,只可惜老夫武艺不济又受重伤,无法与你一同上阵讨伐邪教,真教人引以为憾。”  谢霆道:“赵掌门请你安心养伤,青莲教作恶多端,天地难容,恶人自有恶人磨,定会有覆灭的一天,你无需操心。”  赵震宇点点头道:“被打一掌后,老妖婆以为我完蛋,不料我不但没死,还将她的说话听进耳里,她说快把圣女送至洛阳,路上不可有丝毫阻滞。”  谢霆道:“很好。她们走了有多久?”赵震宇道:“走了两个多时辰罢。”谢霆问明方向,即向赵震宇告别,赵震宇拉着他的手问:“恩人,请留下名号,以好让老夫有个念想。”谢霆道:“赵掌门,在下姓谢,单名一个霆字。”  赵震宇全身一震,叫道:“光复教血手鬼差谢霆!?”谢霆哈哈一笑道:“正是,不知在下与赵掌门是否有恩怨瓜葛,若有,谢霆随时恭候赵掌门前来赐教。”  赵震宇道:“谢英雄,你于阳城金兰殿中独战天下群雄,一战扬名天下,老夫听闻你的事迹,心下敬佩不已!做男人,就要做谢英雄你这般傲视天下、令敌人望风披靡的男子汉,我和谢英雄之间,只有恩,未有怨,只有敬,未有畏。”  谢霆道:“既然无怨,那日后咱们不必兵戎相见,赵掌门,事不宜迟,谢某告辞。”赵震宇道:“谢英雄稍等。夫人,把我的金蚕软甲赠给谢英雄。”赵夫人道:“老爷,你……你……说什么?”赵震宇怒道:“你聋了吗,我让你拿金蚕软甲给谢英雄。”赵夫人忙道:“是……是老爷!”  谢霆一听道:“那怎么成,金蚕软甲是武林异宝,谢某无功不受禄,不敢受赠。”  赵震宇道:“谢英雄,你救老夫不算什么,但若能挽回我儿媳妇清白,那可是对赵家天大的恩德啊,亡儿泉下有知,一定会……唉,不说了,这件软甲是老夫的心意,谢英雄无论如何得收下。”  几番推辞不得,谢霆只好收下软甲,临行前道:“赵掌门,我看你豪迈爽快,胸怀磊落,陆小放蛇医一案,难道别有隐情?”赵震宇摆手,欲言又止,最后微微叹一口气道:“陆小放被我捕押交由衙门定罪并斩首不假,但罪名并非什么私通山寇,而是他在华山遇见两名外地来的茶客,见财起意,假装为茶客带路,而后趁着客商不备,将二人推下悬崖,侵占了大量金龟茶砖,我作为盐茶巡检使,自是有义务将歹徒绳之于法,唉,未料由此引祸上身,害了南秀。”说到最后几句,神情恍惚起来。  赵夫人在一边听得忍不住偷偷抹眼泪。谢霆没想到从他口中听到的是这样一个完全迥异版本,问:“此话当真?”赵夫人抽泣道:“恩人,陆小放一案,华州当地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你若不相信,尽可去华州问问,陆小放伏法之后,官府将他的茶砖收归变卖,所得茶资全部赔予两名受害者家人,我们赵家干干净净,可是一文钱没拿过啊,蛇医在信中颠倒黑白,污蔑赵家,我们可是有口莫辩,还望恩人明察。”赵震宇道:“夫人不要说了,谢英雄还得赶时间。”  孰是孰非,眼下无法明辨,谢霆辞别赵震宇,携手岳海青骑马南下洛阳。  进了洛阳城,茫茫人海,要找行事素来低调诡秘的青莲教谈何容易,谢霆在街市一通乱找,哪里能寻到青莲教一丝踪迹?最后还是由岳海青出马,专门在城中的珠宝水粉店里流连,谢霆则在门外等候。逛至第八间商店,岳海青出门后拉谢霆至街角,低声道:“霆哥,这间店极有可疑,我进店里,其他店家都是卖力向我推销商品,这家店员却对我问三问四,竭力套交情,如此定有古怪。”谢霆扫一眼那间店,发现店员站在门口往这边张望,道:“咱们一齐进去一趟。”在岳海青耳旁低语交待,岳海青记熟后两人走进店里。  店内陈设豪华,货品琳琅盲目,从衣服鞋袜、金银珠宝、胭脂水粉、精美瓷器至水果点心,应有尽有。谢霆转了一圈,对跟在身后的女侍道:“姑娘,我妹子快要生日,想买一件礼品送给她,只是不知选什么好,你能给个参考建议吗?”女侍问:“不知小姐属相?”岳海青道:“小女子属兔。”女侍道:“小姐既然属兔,那就选兔类饰品最相宜。”谢霆点点头,选了一只玉兔挂坠。女侍道:“大爷,在本店购买珠宝玉器,我们可以请高僧为宝物开光,费用全免,请问你需不需要?”  谢霆道:“免费?既然免费,那就给玉兔开开光罢,好保佑妹子百邪不侵。”女侍拿来笔墨红纸,“请小姐留下生辰八字。”岳海青瞧谢霆一眼,按照他的交代写下生辰八字,女侍将玉兔与红纸拿给老板娘,老板娘看了一眼道:“大爷小姐,玉兔我们得拿到五十里外的飞来寺请无嗔大师开光,需时不短,方便的话你们可留下地址,开完光我们再送过去,如果信不过我们,你们可以先不付钱,到时一手交货,一手交钱如何?”  谢霆微一踌躇道:“明天早上我们就得要离开洛阳,时间来不及,干脆就不开光算了。”老板娘连忙道:“大爷,我们马上出发去飞来寺,最迟酉时可回来,不会阻碍大爷行程。”女侍在边上道:“小姐,经过无嗔大师开光的玉兔意义非凡,可保佑你心想事成,姻缘美满,非常灵验,不开光它只是一直寻常兔子,开光了可就变成一件传世宝贝,差别可大呢。”岳海青被说得动了心,瞧向谢霆,脸上有期盼的神情。  谢霆道:“既然小妹喜欢,那就快拿去开光吧。”老板娘脸露笑容,道:“不知大爷留下等待还是我们……”谢霆打断她说话:“我们住在宝应客栈东边数起第二间上房,晚上给我们送过去,老板娘,丑话说在前头,太晚了我们可要睡觉,不开门的哦,生意做不成可别怪我。”老板娘笑得如烫熟的狗头:“一定,一定,大爷小姐请放心。”  宝应客栈,酉时一刻。  叩叩叩,门口传来敲门声,岳海青问:“谁啊?”  “我们是古慈斋的,前来给小姐送玉兔。”  房门刚打开,三名女子涌了进来,岳海青定睛一看,闯将进来的三人一个三十多岁身穿紫衣的女子,两个少年女子,都不认识。还未等岳海青开口,紫衣女子首先说道:“怎么就你一人,哪位大爷呢?”岳海青道:“玉兔开光了?拿来看看有什么不同。”  紫衣女子掏出玉兔:“是这只吗?”  岳海青道:“是。”伸手接过玉兔。  正要缩回手,那紫衣女子突然伸手一把扣着岳海青手腕,冷冷道:“我问你那个与你同行的男子在哪?”  “他上街喝酒去了,还没回来,喂喂你想干什么,放开我,你捏痛我了,快放手。”  “嘶喇”一声,紫衣女子撕破岳海青手臂衣服,露出一条白雪般的耦臂,玉臂上一点鲜红的守宫砂格外显眼。  紫衣女子说道:“是她没错,那男子未回算他走运,卷上她赶紧带回去。”刚刚说完,突然桌上油灯熄灭,顿时房內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  紫衣女子喝道:“什么人?”  呯啪声响起,房门关上。  紫衣女子喝道:“谁在搞鬼,给老娘滚出来。”  没有人回答,房间里静悄悄的。  “蓊容,你过去点着油灯。”  没有人回答。  “蓊容,蓊容,你在那?珍屏,珍屏,你在吗?”  同样没人回应。  “是谁?到底是谁在搞鬼,鬼鬼崇崇的下三滥,老娘可不怕你。”  “蓊容,珍屏,你们俩在那,听到快回我。”  无论她怎么说叫,仍是没有人回答,屋内静得连自己的呼吸声也听到。  紫衣女子猛然觉得背上一寒,手持长剑伸手摸索,可转了一圈,什么也没有摸到,不但随自己来的两名同伴不知所踪,要劫持女子也使去踪影,更令她崩溃的是,房中连桌椅也摸不到,开始还能碰到床,可是转一圈回来,连床也没了!四周只余空空荡荡的墙壁。  女子惊慌失措,冷汗湿透衣衫,转了几个圈,已分不清那里是门,那里是窗,只好贴着墙边摸边行。突然手摸到一件冰凉的东西,似乎是人的手,可是人的手怎么可能如此冰冷,难道是死人?女子愈加慌张,往后连连倒退,不料却撞到一个硬梆梆的人身上,女子连忙转身,眼前一团漆黑,什么都看不见,她压下狂跳的心,伸手缓慢上前摸索。  请读者大大多多支持!金票银票收藏,各种求!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390章 孙海英死不瞑目 你猜她摸到什么?一张冰凉的脸孔!  塔读小说APP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女子吓得心跳加速,连连倒退,不想又撞到一个人身上,这人身子依然冰凉坚硬,撞击力度不小,可这人犹如木桩,一动不动。  这是怎么了,屋里到底有几个死人?  寒意从四面八方侵来,为什么感觉前后左右都是死人?  终究她是学武之人,胆子比一般人大,她提着长剑叫道:“老娘要大开杀戒了,妖魔鬼怪通统给老娘让开,否则定要将你斩成数段。”  没有任何回音。  屋里都是死人,怎可能开口说话,要开口说话才将她吓坏。  女子咬一咬牙,往左突冲,不料仍撞在僵尸身上,调转头往后走,面前依然站着树桩僵尸。  女子无比绝望,突然双腿一弹,往屋顶上跃,真是不知到底撞上什么妖邪,头顶撞到的依然是一具具僵硬尸首。  女子提起最后的一丝勇气,长剑斩出!喀的一声,长剑斩在身前的僵尸身上,如斩铁木,收回剑往前刺出,嗤的一声轻响,剑尖如愿刺在僵尸小腹上,可不管如何使力,剑尖未能再进一寸。  这到底是什么阶的僵尸?房中到底有多少具僵尸?  塔读小说APP,完全开源免费的网文站  女子终于心胆倶裂,彻底崩溃,扔掉长剑蹲下抱头痛哭,叫道:“别杀我,放我出,求求你放我出去!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呯,呯,呯,呯,呯。  一具僵尸缓缓跳近,伸出冰冷的手抓着她咽喉提将起来。女子手脚软弱无力,如吊死鬼一般四肢下垂。  终于,一把又冷又长的声音响将起来。  “你……是……什……么……人?”  紫衣女子感觉箍紧咽喉的手指松了些,迷迷糊糊道:“我叫连洁玫。”  “你……为……什……么……而……来?”  “我……我来把四阴圣女抓回莲蓬堂。”  “想……不……想……活……下……去?”  “想,我想!”  “那……你……必……须………听……我……的。”  “好,好,我什么都听你的。”  “你……先……睡……一……会……儿,醒……后……就……会……见……到……你……的……主……人。”  连洁玫感觉咽喉冰凉的五指渐渐锁紧,而后晕死过去。  屋内灯光亮起,岳海青从门外进来,谢霆罩着一脸冰霜,把青莲教昏迷的二女子从梁顶搬下来,适才他有运起寒玉八方六合功,将全身热气聚于体内,寒气散于体表,打灭灯火后扮僵尸吓乎连洁玫。谢霆有微弱夜视能力,连洁玫往那个方向走,他边跃至那阻挡,营造出四围都是僵尸的假像。身上又穿得赵震宇所赠金蚕软甲,不畏剑刺砍劈。至于桌椅床什么的,都被他趁黑吊上屋顶。  一盘冷水兜头淋下,连洁玫慢慢醒转,睁开眼看见谢霆,吓了一跳欲跃将起来,不料后劲不继,啪的一声狠狠摔在地板上。  “乖……乖……的……最……好……不……要……乱……动。”  冰冷缓慢的声音再度响起,不带一丝感情。  连洁玫当即全身连打几个寒噤,眼中射出惊惶光芒,颤声道:“是……是!”  谢霆张口说话:“我是地狱派来的使者,是你的主人,你一切都得听从于我,知道没有?”连洁玫压下心头恐惧,道:“是的,主人。”  塔读小说APP,完全开源免费的网文站  “你在青莲教中居什么职位?”  “主人,我是青莲教洛阳莲蓬分堂的堂主。”  连洁玫既笃信青莲教,于世间人情是非、忠奸对错必然缺乏正确判断能力,对神鬼之说自也难辨真假,被谢霆略施诡计吓得心寒胆战,神智不清,谢霆说是她的主人,她便当真把他当做主人,毫不怀疑。  谢霆以岳海青为诱饵,编了一个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世的生辰八字,引青莲教派人来捉拿继而一网打尽。  岳海青立了一功,正义之心填膺,还欲参与猎杀黄腾之役,谢霆当然不同意,黄腾身周高手环绕,稍有差错,别说不会武功的她,便他也插翅难逃,并且此回任务并不是杀奸除恶,而是把孔佳姿救出来。  孔佳姿,不过是青莲教千千万万受害者之一,救不救得了意义都不大,就算救得她逃出魔掌,也救不出别的受害者黄佳姿,刘佳姿,张佳姿,一个一个救,永远都救不完。  可既然答应了赵震宇,不管如何艰难险阻,谢霆都得义无反顾的前行。  从连洁玫口中得知,黄腾、树皮大长老吕丽萍、右护法白希惠、八长老孙海英等十几个人齐聚洛阳莲蓬堂,至于是不是有孔佳姿这么一个人在其中,她便不太清楚,按推算,如果黄腾真带这么一个圣女来,既然未交给她看管,那便一定是带在身边,要想虎口夺食,难度太大。  谢霆点点头,不管有多大艰难险阻,他都得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又知黄腾得为祸人间多年,皆因教内有一小撮对其忠心耿耿的部属,对这些罪恶累累的爪牙宜分而破之,杀得一个是一个。当下他交待连洁玫,让其吩咐蓊容回莲蓬堂报讯,就说连堂主在宝应客栈遇上强手不敌,十万火急,请孙长老快速前来相助。  蓊容领命而去,不到三刻钟,宝应客栈靠东的上房外出现孙海英身影,她推开虚掩的门进去,见屋内一片狼藉,桌倒椅翻,连床板也翘起来,连洁玫俯卧地板上,一动不动。孙海英警惕地往四周打量一番,确定没有危险后才慢慢走近,叫道:“连堂主,你怎么了?敌人呢?”  塔读小说APP,完全开源免费的网文站  连堂主没有回应,身子下好像有一滩血迹,她一惊,心想还是来迟,弯腰小心翼翼翻转尸首,入手觉尸首又沉又重,骤觉不妥,连忙抬头四下张望,生怕有敌人突施暗算。  可是千算万算,孙海英没料得敌人就在身前,待得心口一凉,注意力才转移到眼前的所谓”连洁玫”身上。  乌蠡刀刺穿孙海英身体,拔出时鲜血淋漓,犹如瀑布哗啦哗啦落下。  “是你!”孙海英绝望叫道,挟杂着不甘之意,“恶贼……卑鄙!”  穿上女子衣服扮作连洁玫的谢霆笑道:“不错,是我,青莲教的索命使者。”  “恶贼你……卑鄙……我我……”  “卑鄙?不错是卑鄙,不过有人对我说过,手段没有高尚卑劣之分,有的只是有效和无效的区别。”  孙海英摔在地板上,双眼圆睁,死不瞑目。  谢霆杀死孙海英,与连洁玫处理好尸体,即赶往莲蓬堂。连洁玫并非傻瓜,至现在已隐约明白谢霆是青莲教的大对头,自己收到消息兴冲冲过来劫掠圣女,恐怕就是他为对付青莲教而设下的圈套,纵然明白事由,但其已然走上叛教反教的道路无法回头,只好一条道路走到尽头,走一步算一步,死心塌地跟着“主人”。  连洁玫出来时,已向右护法白希惠、大长老吕丽萍明说是去掳掠四阴圣女献给教主,这时自然不能大摇大摆进入莲蓬堂,她带着男扮女装的谢霆由小门进去,并且叮嘱看门的弟子不可泄露行踪。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谢霆不敢放脱连洁玫独自行动,由她带着在堂内各处走动,其时夜深人静,堂内众弟子都睡去,莲蓬堂从无值更守夜习惯,一路上未遇到任何人。连洁玫对堂内各处地点了如指掌,细寻一遍都未见孔佳姿,毫无疑问,她必与黄腾等人住在一起。  连洁玫带着谢霆来到四间亮着灯的大屋外,远远停下,指着大屋压低声音道:“教主、护法、长老、法师及从卫州分堂过来的高层都住在那边。”  谢霆问:“你应陪过他们吃饭,难道没留意其中有衣衫和形态特别的年青女子?”连洁玫道:“陪是陪过,可属下不认识主人要找的孔姑娘,且陪教主护法二长老吃饭,精神高度紧张,食不知味,那里有空留意别人。”  谢霆觉得她说的有道理,没有追问,寻思孔佳姿是四阴圣女,黄腾随时会对她下手,不能再拖,如果被玷污,救出来对赵震宇一家意义也不大。  他尚不知道只要陪黄腾修炼神功的所谓圣女都活不过当晚。  别无他法,只能悄悄掩过去,但连洁玫无论如何不能再带在身边,如此放脱又怕反水,当下从怀里掏出一颗治伤解毒的药丸逼连洁玫吃下,告诉她这是很厉害的毒药,你必须忠心什么的,否则毒发将死得十分难看,连洁玫接过毫不犹豫吃下,道:“主人请放心,洁玫从今而后,一切唯主人马首是瞻。”  谢霆暗暗诧异,这人与南昌分堂的薛堂主差别也忒大了些,随口问:“连堂主,我想过去看看,你可有什么好办法?”  连洁玫想了一会道:“主人,不如这样,我带着你进去给教主护法报讯,就说孙长老为了救我被敌人害死,看看她们是什么反应,到时再见机行事,如是她们出去救援,那事情就好办。”  谢霆转头看向连洁玫,月光下,这女子四十不到,高挑瘦削,虽然年纪大,却也有翩翩姿容,面目俊俏,颇有楚楚之致。  青莲教的女子长得都不错,谢霆心中忽然涌上一个念头。  连洁玫脸无表情,目不斜视。  “你敢吗?”谢霆盯了她一会,开口问。  “主人敢我就敢。”连洁玫接口道。  谢霆寻思这女子难道被吓傻了,认定我是她主人,居然提出如此大胆的构思,说不定她想送我入虎口,来个关门打狗。  连洁玫目睹谢霆杀害在她心中如神一般存在的青莲长老,干净利落,既害怕又敬佩,昨天首见教主黄腾,发现他果真是个潇洒俊美的佳公子,与画中人颇为相似,既高兴又失落,她入青莲教,为等黄腾宠幸终生未嫁,长夜漫漫,有时不免心中嗟叹蹉跎了大好光阴,岁月催人老,重入俗世也寻不了真爱,也定然得不到教主垂青,心中一直坚守的愿望无情落空,加之随着年龄增长,对油头粉面的美男子兴趣全无,今晚甫见谢霆,立时被他雄壮威猛的外形吸引,为他睿智多谋叹服,内心不知不觉间竟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不同年龄段,有不同的审美观,这话不假。  她这时心中在想,我已经回不了头,只有好好表现方能活命,要是能留在主人身边,那我也不枉此生。  连洁玫与沙丽都是为了黄腾而守身如玉,青莲教中尚不知有多少这样孤独终老的女子,她们不但是施害者,也是受害者,只有铲除了黄腾这根毒藤,方能解救千千万万的受害者。  谢霆看着连洁玫,陷入沉思之中。  连洁玫本来木口木面,但被谢霆看时间长了,脸上竟然浮起了两片红云,胸中如有一头小鹿乱撞,情不自已,已记不起多少年未有这种感觉,此时此刻,她忽然觉得自己好傻,为了所谓的男女平等,自由权利,公平正义,为了一个画在空中的大饼,为了一个佳公子,明知是镜花水月,却仍一头撞进去,最终丧失了做人的基本意义,实在不值。  塔读小说APP,完全开源免费的网文站  “主人,主人。”连洁玫轻轻叫唤。  谢霆回过神来,问:“怎么了?”  “我替主人引开她们,主人可即入内搜查施救。”  谢霆摇摇头,心中忽然想起光复教,那时光复教如日中天,无懈可击,岂料在自己挑拨下瞬间毁灭,这是从内部攻破坚城的最好例子,欲摧毁为祸几百年的青莲教,还得需内应帮助。想到这里,他便不想连洁玫冒太大风险,道:“连堂主,你既然铁了心跟我,那我便须保证你的安全,以求你将来立下更大功劳,如果能将功补过,饶你性命未尝不可。”  连洁玫道:“是。”  正在这时,那边厢有一缕声音传来:“是谁在那边鬼鬼祟祟说话?”  谢霆吓了一跳,他们离屋子起码有十五六丈远,中间隔有矮花高树,已尽量压低声音说话,仍然被发现,可见敌人内功之高深,与连洁玫对望一眼,点了点头,连洁玫会意。两人小步奔向屋子,临近连洁玫叫道:“教主,莲蓬堂连洁玫求见。”  求收藏,求银票,求追读!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391章 疯狂计划 “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圣女带回来没有?”是大长老吕丽萍的声音。  连洁玫道:“启禀吕长老,圣女没有带回来。”  吕丽萍还以为圣女被孙海英拿着,语气并无恼怒,道:“孙长老呢,她不是过去帮你吗,敌人是什么来头,竟然连你也搞不定,出动到孙长老,嘿嘿,对方面子可真大。”  “孙长老,孙长老她……她……已经被害……害死了!”  塔读小说APP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什么?孙长老死了?”黄腾、白希惠、吕丽萍三人齐齐惊声发问,本以为会听到好消息,不料却是个坏得不能再坏的消息,说是晴天霹雳也不为过。  “孙长老为了救属下,被埋伏的敌人活……活活打死了!”连洁玫略带颤声说道。  “给我滚进来!”是黄腾暴怒的喝声。  连洁玫带着谢霆,急急脚进入屋子里。只见黄腾斜躺床上,白希惠,吕丽萍,崔芊三人端坐在椅子上。  黄腾腾地坐起,一双税利眼光盯在连洁玫脸上,喝问:“敌人是谁?”  连洁玫全身抖动,道:“敌人……蒙着脸,属下看不见,不知……知……敌人是谁。”  “有多少个敌人?”  “有……有六个人。”  吕丽萍才几天连失去两位得力姐妹,心痛不已,霍地站起来,对黄腾道:“教主,我想过去看一看是那路神圣竟然敢杀咱们青莲教的人。”  黄腾脸色阴阴沉沉,压了压手示意吕丽萍坐下,思索片刻道:“先听一听连堂主是怎么说再决定不迟。连堂主,你把起因过程详细说一说。”  塔读小说APP,完全开源免费的网文站  连洁玫理理思绪,开口道:“教主,属下今日下午接到古慈斋传来的消息,说一名生辰八字全阴年轻俏丽的女孩子在店里买礼品,然后套知她住宝应客栈,酉时我带着手下过去拿人,谁知店中竟然埋伏了两人,我苦战不敌,被捕前大叫让蓊容回来搬救兵,不久孙长老到达,与两人打将起来,眼看打得那二人节节败退,却不料屋外又闯进四人,围着孙长老就是一顿猛打,孙长老虽以一敌六,仍然占了上风,可她在救我之时,一不小心中了敌人发射的毒针,后来她……为了掩护我逃走,以残躯拦挡六个穷凶极恶的禽兽,我虽然逃回来,可孙长老却永远回不来了,呜呜……呜呜,请教主一定要替孙长老报仇。”  谢霆在一旁看连洁玫声泪俱下,情真意切,不禁担心起来,这人如此会演戏,不知她对我有几层真心?是不是也是在演戏?  吕丽萍突然站起来道:“连堂主,你在说谎。”  谢霆与连洁玫听了,心下都咯噔了一下,连洁玫道:“没……没有,这全是我亲身经历,绝无虚假。”  “嘿嘿,你不了解孙长老为人,胡说一通,她根本不可能为救你而令己受伤!”吕丽萍冷笑道。  青莲教的高层都知道孙海英为人极端自私自利,目中除教主再无别人,随便那一个都知道,她决不会做损己不利人或损已利人的事,就算面对至亲好友也同样不会。连洁玫说她为救自己而受伤,可能性确实不大。  连洁玫那里知道孙海英的性格,她自以为万无一失的谎言,一出口便漏了马脚。但连洁玫脸不改色心不跳,啪的一声跪下对着黄腾连连嗑头,叫道:“教主,此事绝无一分一毫的偏离事实,孙长老救了我后,拖着六个敌人,让我赶快把圣女抢回来交给教主,我眼见孙长老受伤不敌,便返回帮忙,谁知孙长老令我快走,我不敢违抗,可是一转眼圣女被他们藏了起来,情势紧急,我……我便……只好逃回来报讯,教主,此事千真万确,求求你为属下作主哪!”  吕丽萍斥道:“胡说八道,你欺上瞒下,到底出于什么目的?难道你想试试天花针的滋味?”连洁玫叫道:“教主,我没有,救救我,救救我!”  黄腾连失数员爱将,心情十分烦躁,南昌堂两任堂主先后死于非命,开封莲花堂覆灭,卫州分堂卫堂主办事不力被种下天花针,眼下连堂主也险些回不来,不但得力干将连二连三被杀,中层领导亦损失不菲,绝不能让这种趋势延续下去,便道:“吕长老,依连堂主刚才所说,孙长老是救了连堂主之后才受的伤,并不是为救她而伤,事件先后关系弄清楚了,那连堂主的说话便无可疑之处。”  白希惠道:“教主说得不错,给连堂主水缸做胆她也不敢欺骗咱们,眼下摆在我们面前的最要紧问题,咱们该不该去宝应客栈找敌人算账?”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  。  吕丽萍拍了一下桌子道:“去,怎么不去,咱们青莲教不惹人,可是人家却惹上门,杀我好姐妹,这个血海深仇不报,如何对得起九泉之下的她们?”  黄腾伸手下压,示意吕丽萍坐下,说道:“敌人在暗我在明,听连堂主叙述,可推测圣女是敌人设下的圈套,我们还兴冲冲往里钻,可叹可叹!他们为什么不直接找上门,还不是因为咱们几个高手聚在一起,他们敌不过,为此设计分个击破,如果咱们再出击,那又中圈套了。”  谢霆在旁听得暗暗竖起拇指,黄腾老奸巨猾,分析问题头头是道,确实是个极厉害难缠的家伙。  只听黄腾又道:“只惜本教一时疏忽,被破了元气,不然凭着咱们三个,又何惧天下高手云集?”  吕丽萍道:“教主的意思是暂时按兵不动?”  黄腾道:“不错,孙长老已死,恶贼头子谢霆肯定还在追踪咱们,杀了那六个喽啰又有何用?”吕丽萍问:“教主何以知道不是谢霆所为?”  白希惠道:“以谢霆的武功,杀孙长老还需要其他人相帮?”  吕丽萍沉吟片刻道:“擒贼先擒王,教主说得不错。”  黄腾道:“为安全起见,从现在开始,任何人不得私自行动,更不能擅自踏出莲蓬堂一步。”屋内众人齐声道:“是!”  黄腾接着道:“白护法,吕长老,你们寸步不能离我。只须我功夫恢复五成,即可再过继真气与你们,彼时各人武功再增长一倍,就是将天下搅一个天翻地覆,也是轻而易举之事。”  本文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欢迎  免费阅读。  白希惠、吕丽萍、崔芊三人面露喜色,齐声答谢。  黄腾道:“今天累了,大伙都睡去罢。连堂主,从今晚开始,你派人在莲蓬堂各处巡查,十二时辰不间断,有什么异常,立即上报。”  连洁玫应道:“是!属下这就出去安排。”说完与谢霆弯着腰倒退出房。出了门,连洁玫对谢霆打了个手势,意思是咱们到另外三间屋子搜查。谢霆这时却另有打算,听黄腾说话,只要他恢复到一定程度即可助各人武功突飞猛进,那么悬在中原武林头上的长剑将愈加锋利,与其硬救孔佳姿暴露了连洁玫,还不如牺牲孔佳姿,保存连洁玫的内应身份。作出这个选择时,谢霆内心没有丝毫波动与不安,欲灭青莲教,总须要不断有人做出牺牲。  他微微摇头,径直离开。行至花园边的围墙下,抓过连洁玫的手,在她掌心上写字:“你带出去留在客栈的二人,是杀是留?”  连洁玫抬手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无丝毫犹豫。谢霆点点头,又写:“孔佳姿你不用管,以免暴露身份。”连洁玫轻轻颌首,谢霆转身欲走,连洁玫突然拉着谢霆的手写起字来:“主人小心!”谢霆朝她笑笑,双脚一蹬,跃过墙头。  连洁玫于墙下站立,直至露水打湿衣衫,才回入厅堂传令。  自此之后一连三日,莲蓬堂内无一丝动静,谢霆不由得按奈不住,寻思如此让黄腾安心练功怎么成,说什么也得打乱其计划,他想来思去,思来想去,突然想到青竹帮帮主李楠,想起其借尸除敌的妙计,心中立时跳出一个大胆的计划:何不重施故伎,以炸药将他们一锅端?如果事情进展顺利,那用费心思去想怎么灭青莲教,那用冒生命危险与黄腾及座下高手面对面决一高低?  欲令敌人死亡,自己必先疯狂。  黄腾说过,众人不许轻易步出莲蓬堂,这就给谢霆大好的准备机会。  洛阳大邑,立国后经过百年发展,民间多商贾巨富,物料丰富,制造业发达,能工巧匠众多,为他计划的实施提供有利条件。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有道是有钱能使鬼推磨,无钱寸步难行。谢霆当夜入豪宅数间,顺劫走大量金银。第二日,找到洛阳城中最大的木器店,让老板设计并打造十台二人可操作的皮筋式抛物机,动量不须太太,能将二三十斤物品抛出十五丈远足矣,限其三天内完成,制造此种器械并不违禁或在律法管辖范围之内,木店老板在金钱利诱与安全威胁之下别无选择,接下这桩生意,只是时间确实紧了些。吩咐完木工,谢霆再至铁器作坊订造三十个带盖的铁桶及一千余块尖锐小铁片,交给鞭炮作坊制造爆炸装置。  交待完,他又雇佣二十个孔武有力专做散工的壮汉聚一起,每人先给一锭十两重的银元宝,再露出一手惊天骇地的功夫给他们看,把一个个壮汉震得挢舌不下,之后跟他们说了工作内容,承诺事后再给二十两银子,众壮汉做三年苦力也赚不到三十两银子,重赏下个个都敢干不法之事。  谢霆安排他们吃住在城郊荒芜的寺庙,过两日搬来一台抛物样机让他们操练纯熟。第四天上,抛物机如期做好,一声令下,十台抛物机分散摆在莲蓬堂的周边,抛物机体积不大,拿柴草覆盖,并不起眼。一切准备就绪,只待令下。  当晚,谢霆夜入莲蓬堂,悄悄找到连洁玫,带其离开,并吩咐她营造出被火烧过的痕迹,连洁玫照做不问,点燃一堆火,烧去半头乌发及一边眉毛,将衣服鞋袜扔进火堆里烧,随即拖出来灭熄再穿回身上,最后以碳灰抹涂头脸四肢,整一个刚从火场里死里逃生的人模样,谢霆十分满意,对她讲了计划,最后道:“你速去南门外隐藏,如见黄腾逃来,立即追上,无论如何跟着他。”连洁玫点头:“是,主人。主人,你要寻的孔佳姿姑娘确实在堂里头,怎么办?”谢霆微一犹豫问:“她没被黄腾玷污?”  连洁玫道:“据说没有,教主忙于练功,没空想那男女之间的事。”  “看得紧不紧?”  “不算紧,教主与白护法、吕长老都在一个屋里,只余崔法师及卫州来的姐妹们与她住在一块,这几天一天比一天松。”  “黄腾他们有出过屋吗?”  “没有,一直在屋里。”  谢霆道:“好,我知道了,你先出南门等候,如果遇上黄腾,留下箭头标记。”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是,主人。”  谢霆站在一台抛物机旁,举棋不定,该不该先去将孔佳姿营救出来?过了半晌,他对壮汉的头领道:“先缓动手,看到我发出的火箭炮才动手。”壮汉头领道:“是。”  谢霆潜入莲蓬堂,一路摸索往孔佳姿居住的大屋,路上遇到青莲教教众,能躲就躲,不能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倒藏一边,此时已无须顾忌什么。快接近四间青砖大屋时,谢霆更加放缓脚步,经过一株大树下时,突然一人从树上跳将下来,喝道:“是谁?”拿长剑指着他。  谢霆这一惊非同小可,竟然没留意到树上有暗哨!  跳下来的人正是青莲教法师崔芊,借着月光她看清楚敌人是本教大对头谢霆,一时之间愣了过去,大声呼叫?转身逃走?挺剑刺出?  那个才是最佳选择?  谢霆趁着她一愣之机,夺过长剑,欺身抢到身后横在她脖子上,低声道:“不要动。”  冰冷的长剑架在脖子上,崔芊那里再敢动。  就在这时,吕丽萍的声音自屋子里远远传过来:“崔法师,什么事?”  谢霆心如电转,该不该立即杀她?  崔芊同样心如电转,剑刃已贴近肌肤,必须快速做出选择,不然性命堪忧。  “回长老,没事,是本教的姐妹,误会一场。”  “很好,要保持高度警惕,不可有丝毫松懈。”  “是,请吕长老放心。”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392章 冤家聚首 谢霆剑锋稍稍远离,在她耳边轻声道:“你乖乖听话,不然有你好看。带我去找孔佳姿。”崔芊一颗心稍定,点头应承,引着他缓步走去孔佳姿关押的屋子,这间屋子与黄腾居住的屋子只一墙之隔,谢霆愈近心跳得愈快,倘若崔芊不要性命大叫,凭着吕丽萍的本事,自已一定逃不出莲蓬堂。离屋子门口愈来愈近,谢霆突然停了下来,如此进去,屋里头的人必然惊叫,怎么办好?  崔芊也停下脚步,一颗心怦怦乱跳。左首屋内再度传谭楚琴声音:“崔芊,你旁边的人是谁?”崔芊思绪急转,道:“回谭长老,呃……她是厨房的厨子,不小心摔伤了手,我带她过来搽伤油。”谭楚琴道:“嗯,那快点吧。”  谢霆心里十五十六,心跳得比崔芊还快。该不该入屋?屋里有什么人不知道,屋里孔佳姿的状况不知道,硬抢的话,估计没出门口就被堵在里面。  崔芊转过身,两人本来一前一后挨得很近,她这一转身,胸口擦着谢霆身子,几乎整个人扑到他怀抱里,定了定神,伸出玉手指在他左手掌心上写道:“我带她出来。”写完抬头看着谢霆,她的脸刚好在谢霆鼻子下,谢霆呼出的热气就喷在脸上,感觉痒痒很是奇妙。  谢霆低头看着崔芊的眼睛,近在咫尺的她看不清脸容,只看到此女长长眼睫毛下两只乌黑的眼珠,大而有神,但无法看透内心所思。  在接触过的青莲教女子当中,谢霆发现自已似乎挺受她们的欢迎,从石上花、付芳、沙丽、连洁玫以及面前的崔芊,于她们眼中,似乎都能看到一种说不出是什么的异样神情,她们眼中没有惊惧、慌张或憎恨,而是一种令得自己心跳加速、不知如何形容的东西。  本文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欢迎  免费阅读。  既然来到门口,就必须做出选择,谢霆决定赌一把,他点点头放下手中长剑,最后左手还在她柔若无骨的小手轻捏一把,以示赞许。  崔芊两眼放光,转身走出一步,两步,三步,进门的一刹那,谢霆压下心中不安,耐心等待。  过了小半晌,终于见崔芊带着惊疑不定的孔佳姿出门,谢霆将手指竖唇上,示意噤声,随后拉着孔佳姿的手,转身就走,那崔芊却留在原地不动。谢霆没有多说,把长剑交回给她,拖上她的手,三人一齐缓步离开。  走了四丈多远,谢霆、崔芊最担心的事终于如期而至,只听得谭楚琴的声音传来:“崔芊,你们三人去哪?”  崔芊缓了一缓道:“回谭长老,我和姐妹去再至外面守卫巡查。”崔芊寻思应对及说话的同时,谢霆从怀里取出火箭炮及火刀火石,以应对不测。  谭楚琴道:“嗯,崔芊,你表现得不错,教主很欣赏你,好好干,长老的位置必然有你一个。”崔芊道:“多谢谭长老,青莲教众,心甘情愿为本教及教主做事,不敢奢求回报。”黄腾哈哈大笑道:“崔芊,你是我最看好的人之一,傻苍之事,本教主从此既往不咎,等我有空即传‘繁花剑’和‘掠檐燕’身法给你。”  崔芊道:“崔芊先行多谢教主,祝教主早日康复。”  三人小心翼翼离开,走得看不见屋子,才终于歇了口气。  看着崔芊,谢霆沉吟片刻道:“崔芊,你随我走,此处已不能久留。”崔芊咬了咬嘴唇点头,追随黄腾的日子里,她亲眼看到数十个所谓的圣女死于黄腾胯下,傻苍对她说的话一点不错,心中一直尊崇无比的黄腾并不是餐风饮露的上仙,更不是什么救世主,他只是一个妖邪、恶魔,利用世人的愚昧与无知,残害世间女子。  青莲教,并不是铁板一块,在其风雨飘摇之际,先知先觉的信众,已开始产生离心离力。  塔读小说APP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跳出围墙,谢霆道:“崔芊,你带着孔姑娘去宝应客栈等我,如果我明天未能回来,你把孔姑娘带回卫州赵家。”崔芊点头应承,轻轻道:“那之后怎么办?”谢霆道:“你如果能憣然醒悟,痛改前非,谢霆并非心狠手辣之辈,饶你一命未尝不可,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望着她俩离开,谢霆发射手中的火箭炮。  火箭炮冲天而上,高高升起,呯的一声巨响,惊醒许多已然入睡的居民。  谢霆雇请的汉子,看见信号,即点燃长短适中的引线,把火药桶一个一个抛进猎德堂,迅速抛完四个火药桶,众汉子照既定的吩咐把火油淋在抛物机上,点火付之一炬。  轰隆一声巨响,声震四野,猎德堂的爆炸拉开序幕。  但见猎德堂内火光四起,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不断,一个个蘑菇云冲天而起,间中夹杂着惨烈叫声,不少青莲教众在睡梦之中安详离开,更多的人则在密集雷火下如无头苍蝇慌乱逃窜,铁片飞划,气浪滔天,几无幸存之女。  谢霆跃上靠南的高树,注视着猎德堂陷于一片火海之中。大树离爆炸地点有十余丈远,树身尚时不时受气浪影响,左右摇摆。  爆炸之中,隐隐看见三条人影从一片火海的猎德堂中腾挪奔跃出没,动作迅捷,闪身灵活,不用说那三人是黄腾、白希惠和谭楚琴。  谢霆在高树上看得一清二楚,暗叫:“难道这样也炸不死他们?”爆炸产生的黑烟弥漫飘散,再也看不到什么。  过得片刻,一个冒着烟火的黑影跌跌撞撞沿路奔过来,谢霆从树上跃下,奔至道路上拦截,两人打照面的一瞬间,双方“惊”“喜”交集。惊的是黄腾,仓惶逃命途中碰上杀气凛凛的谢霆,怎能不惊?喜的当然是谢霆,没想到四十个火药桶炸不死的青莲教主,竟然自行送上门来!只见黄腾头发烧了个精光,脸庞漆黑,五官看不清有无缺失,上身衣服烧得破破烂烂,尚自冒烟,下身光着两条大腿,无裤无鞋,身后一行血迹,实在是狼狈之极。  本文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欢迎  免费阅读。  黄腾惊恐之中尚保持镇静喝道:“谢霆小贼,你干下的好事,多少条性命死在你手下!”谢霆懒得和他多说一句话,提刀便斩。  烂船尚有三斤钉,有数百年修为、能在漫天飞舞的铁片下存活下来的黄腾虽内力不济,经验却极丰富,眼见敌人刀影晃动,即提起精神气力闪身避开,叫道:“谢霆住手,咱们作个交易。”谢霆知道此时是杀他的最好机会,那里还和他啰嗦,疾攻上前挥刀劈刺,着着狠辣,黄腾竭力闪避,每次都在极危之中躲过刀锋。  忽然一个身影从旁钻出,一点寒光倏忽而来,直刺谢霆,有人喝道:“谢霆奸贼,有你无我!”月光下,谢霆举刀封挡的一瞥间看得清楚,这人正是右护法白希惠,只见她一边脸被熏黑流血,头发烧光,脸目显得狰狞可怖,长裙破烂得不成形,甚至有几处火口冒着烟,露出大长腿,最要紧的是,她左臂受伤,血流不止。  谢霆左右一张,没见吕丽萍,顿时放宽心,与状若疯狗的她斗将起来。  黄腾知唇亡齿寒的道理,伤了一手的白希惠未必是敌人对手,她若被杀,不但少一得力干将,自已生命也将受到极大威胁,因此他没有如往常一般逃跑,而是转守为攻,与白希惠双斗谢霆。谢霆以一敌二,即感压力,黄腾步伐诡异飘忽,身无定形,白希惠峨嵋钢刺招式精妙,加之有拼命之心,打法凶狠斗意十足。  战了三四十回合,谢霆压力渐重,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谢霆趁黄腾尚有戒心没有尽力之时,抽身退后,哈哈大笑道:“黄教主,今天就先饶你一命,咱们后会有期。”黄腾叫道:“谢霆别走,咱们谈谈条件,你如肯加入我青莲教,我给个副教主之位给你做,与我同起同坐,一同修仙,长生不老,享尽天下美女。”  他开出的条件极具诱惑力,人人听了都不可能不心动。  谢霆却道:“志不同,道不合,谢霆在此先谢谢黄教主的赏识。”说完转身如风一般走了。  白希惠想追下去,黄腾拉着她道:“穷寇勿追,不要中了他的埋伏或是被他分个击杀。”白希惠无奈,随黄腾南奔。  再说谢霆回到宝应客栈,推开房门叫道:“岳姑娘。”没有回答,谢霆在房内找了一遍,没见岳海青,再在客栈范围内寻了一回,别说岳海青,就连崔芊与孔佳姿亦未见踪影,他愈找愈急,难道是崔芊竟将岳海青与孔佳姿一块儿带走?去问掌柜与小二,他们回答称确实是有两个女子过来找岳姑娘,至于她们什么时候离开就不清楚了。  谢霆为自已引狼入室行为懊恼不已,青莲教的信众反复无常,崔芊既然能背叛青莲教,背叛黄腾,她釜底抽薪带走岳海青,也是可以预见之事,怎么这就轻易相信她?出店门之时,一个瘦小的店小二拉着谢霆道:“客官,在你回来之前,有个又黑又丑全身冒烟的老婆子过来找人,似乎是那边猎德堂里跑出来的人。”谢霆脱口而出叫道:“吕丽萍!”怪不得适才拦截黄腾时没见到她的踪影,当时还以为她给炸死了,原来是心有不甘跑到这儿来找我晦气。问店小二:“她可找到要找的人?”店小二摇头称没有,并指出她离开的方向。  还好吕丽萍寻来之前三人已然躲将起来,不然后果堪忧,谢霆这时又庆幸崔芊及时带走岳海青,虽然不知她出于何种目的,但怎么也比落在吕丽萍手里要好。  谢霆更不多说,沿街追踪下去。  此时洛阳城中的百姓都被猎德堂巨大连续的爆炸惊醒过来,不少人穿上衣服打开门出屋看热闹,本来寂静漆黑的街道,多了星星点点的火把和影影绰绰的身影。  洛阳城大而黑暗,谢霆身形矫健,游走四处搜索,眼光在各个角落里扫过,犹如一头捕食夜狼,忽然之间他看到街道尽头一道黑影闪过,逸去无踪,谢霆立即展开轻功追下去。追得近了,发现前面那人正是青莲教长老吕丽萍。  不问可知,吕丽萍也正在寻找岳海青,只是她根本不知道敌人到底是谁,纯粹在瞎找。然而谢霆跟了一段路,发现她似乎有目的有方向,一时往左,一时往右,绝非随机乱走。跟了一程,她越墙而过,进入一户居民小院,谢霆连忙跳上隔壁屋顶,小院全貌顿收眼底。  只见吕丽萍背对着谢霆,站在三人跟前,而那三人正便是惊诧无比的岳海青、崔芊和孔佳姿!  吕丽萍冷冷地道:“崔法师,你怎么在这里?”崔芊满脸惧意道:“回谭长老,暴炸发生时我带着孔姑娘她们逃到这儿来了。”  “是吗,那这个小妞是谁?”吕丽萍看着岳海青,语气中带着嘲笑之意。  崔芊道:“谭长老,她是我们猎德堂的姐妹,叫……小姐妹,你叫什么名字?。”岳海青道:“回崔法师,小女张素茗。”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是吗,怎么我从来没有见过她?”崔芊道:“长老几天都在屋内,没见到也正常。”  “有这么漂亮的小妞,怎么不向教主推荐?”  崔芊道:“这个要问陆堂主,属下也是今晚出逃时才见到她,顺手把她救了出来。”  吕丽萍眼光在三人身上来回打转,忽然说道:“不对,你们三人衣服光鲜亮丽,怎么看也不似从猎德堂地狱火海里逃出来的。”  崔芊道:“回谭长老,我那时刚好在花园里巡逻,敌人往堂内扔火弹时,我和众姐妹第一时间逃了出来。”  “嘿嘿,第一时间逃跑,你还有脸说,教主不用管了?教主尚在火海里,你怎不回头施救?”  “属下该死,属下该死,崔芊只记得自己逃走,忘记教主,大大不该,请长老处罚。”  “处罚?处罚当然是要的。”吕丽萍边说边在崔芊身上连点四个穴道,速度不快,但崔芊虽能避却不敢避。  “崔法师,我不知道你满口谎言的目的,跟我去见教主,在他面前说个清楚。“  崔芊吓得花容失色,叫道:“谭长老,属下不敢说谎,属下没有说谎。”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393章 强援 “哼,谁说谎的人会说自己在撒谎,你今天晚上表现得极为可疑,你给我解释一下,你为什么曾在宝应客栈出现,如果你解释得通,本长老放了你未尝不可。”  崔芊心念电转:“她怎么知道我曾在宝应客栈出现?”正犹豫间,发现岳海青要想说话,这可糟糕,她一说话就要露陷,立即道:“谭长老,我没有去过宝应客栈,我们从猎德堂逃出来后无处可去,便一直呆在这儿。”  吕丽萍眼光瞄了瞄她,“满嘴谎言,不知所谓!”对岳海青道:“你是青我莲教的弟子?”岳海青道:“是。”  “既然是青莲弟子,那想必会唱《青莲之歌》罢,唱一唱让我听听。”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吕丽萍心中,认定崔芊带着孔佳姿于猎德堂遭袭之前离开,随后来到宝应客栈,跟着再躲进这座小院子里,只是这个自称张素茗的女子是谁,她尚搞不清楚。  岳海青压根不知《青莲之歌》为何物,她让自己唱,怎么唱得出?不唱的话,崔芊的话就要全部露陷,情急之下,想起在南昌庆隆园里听过沙丽她们唱的那首歌,会不会就是《青莲之歌》?管它是不是,唱了再说。  有人有过目不忘的本领,有人有过耳不忘的本领,岳海青属于后者,当下她清了清嗓子,低声唱起来“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趋吉。  大劫在遇,天地皆墨,日月无光。  青天将死.苍天将生。  世界必一大变。  天下当大乱,弥勒佛下生。  黄腾,黄巢重生,当主中国。  斗转星移,日月复来。  恶逼善反。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弥勒佛下生,黄王出世。  换乾坤,换世界。  ……”她见老树皮没有开口阻止,知道这次算是蒙对了,心下放宽,越唱越投入。  吕丽萍听了甚是奇怪,如果她(岳海青)不是青莲弟子,怎么会唱青莲之歌?照此看来,崔芊说的也不全是谎话,只是有这么漂亮的弟子,连洁玫为什么不第一时间献给教主以讨欢心?吕丽萍想来想去,觉得不但崔芊可疑,那个神神秘秘言不由衷的连洁玫更加可疑。  连洁玫在宝应客栈被擒,为什么她的属下指名道性要孙长老赶过去相救,正常来说求援就求援,一个低级弟子怎可能指定人选,这肯定是连洁玫的主意,后来孙长老为教捐躯,她却什么事没有跑回来,这于情于理都说不通,此事实在有太多疑点。  吕丽萍向来心水极清,那晚若不是教主黄腾在身边,她当场就要将连洁玫拿下逼问真相,想起连洁玫种种可疑,吕丽萍没了心思与崔芊对质计较真相,道:“你们三个先跟我去见教主,到时真相是什么,你们一个个谁都别想瞒骗得了。”说完押着三人上路。  谢霆在邻近屋顶看得清清楚楚,焦急却无计可施,自己尚不是吕丽萍的敌手,贸然相救,只怕不但救不了人,连自己也要落在她的手中,眼见她们离去,便暗暗跟于身后,伺机想办法营救。  吕丽萍押着三人向南行,当是要和黄腾会合,谢霆愈跟愈心急,一但他们会合,黄腾曾经见过岳海青,连洁玫又不认识岳海青,一相对照那便要翻车了,不但岳海青救不了,连新收的眼线也要暴露。  正在这时,一队官兵从街头奔将过来。  猎德堂爆炸震动巨大,火光冲天,驻守洛阳的总兵深感事态严重,立即派遣大批官兵全城搜捕纵火犯和维持秩序。这队官兵奔至四人面前停下,带头的队长喝道:“是什么人?大夜晚的不在家呆着,出来干什么?”等看清四人都是女子,特别前面三个女子个个如花似玉却神情诡异时,疑云暗生,命令士兵将四人团团围住。ωω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  。  吕丽萍默默不语,数了一下官兵的人数,约摸有三十人,虽然不惧,但要迅速将他们全都打倒却绝非易事,一个不慎招来更多官兵那可更难办,当下便道:“这位长官,我们是猎德堂的,猎德堂遭遇歹人投药爆炸燃烧,我们侥幸逃了出来,我们是受害者,不是疑犯,请长官高抬贵手,让我们走。”  那队长知道猎德堂全是女子,平时可没敢招惹,然而现下猎德堂已毁,里头女恶棍基本死绝,实无惧怕必要,眼见三个女子一个比一个漂亮,见色起意,当即道:“谁知道你说的真假,带回衙门审个清楚再说,兄弟们,将她们绑上带走。”当即有士兵拿着绳索上前要绑四人,吕丽萍怒喝道:“你们嫌命长!”唰唰两声,双手各多了一柄短剑,接着嗤嗤嗤三声响过,当即有三名官兵咽喉被割,翻身倒地。  众官兵见状哗然大叫:“逆贼在此,捉拿逆贼!”有人挺兵刃攻上,也有人吹响军号,那队长见年轻女子都没动弹,只老树皮动手,大叫:“老怪婆是放火贼,上啊,谁杀了她重重有赏。”指挥下属展开攻击,自己却拦在三名女子身前,不让众官兵伤害到她们。  吕丽萍开始能瞬间杀死三名官兵,全因为出手突然,出其不意,其余官兵见得兄弟惨死,当即手持长枪长刀展开攻击,他们训练有素,器械精良,进退有序,吕丽萍再想杀他们已是不易,来回冲杀四回才杀伤五名官兵,眼看得崔芊三人被官兵队长带走,手中两把短剑激射出,当场杀死两名官兵,她抢过一柄大刀,于枪林刀雨之间突然纵起,落在众官兵身后,不待他们转身,横刀一扫,刀锋掠过之处,划出一道血色光芒,即有五名官兵拦腰而断,血水喷涌而出,剩下十多名官兵见敌人如此厉害,那里还敢攻上,大叫着纷纷退后,使劲吹响救援军号。  吕丽萍顾不得理会他们,转身两个起落,奔到带走三女的官兵身后,长刀掷出,呼啸着插入队长背心,左手拍出一掌,身随掌起,击飞一名官兵。右手也拍出一掌,击向另一名官兵,这一名官兵后脑如长了眼睛,陡地回身扎紧马步反击一掌。波的一声响,双掌相交,吕丽萍只觉对方掌力犹如排山倒海相似,一股浑厚的内力冲将过来,直攻心房,一霎时间全身剧痛,一条右臂顿时废掉,身子倒退了六步。  她内力本极强,但面对兵卒出掌时发力连两成也没有,面对着敌人忽然而来全力以赴的一掌,即时吃了大亏。稳住后嗓子眼发甜,狂喷出一口口鲜血,随即一屁股坐倒在地,坐下的一刹那,眼角余光中见得空中一团黑气扑来,挟夹着浓重杀气,心知不妙,强运真气,两腿一蹬,屁股贴着街道地面倒飞出去。  她的身子猛然间贴地向后滑出丈余,好似有人用绳缚住她的腰身往后拉扯一般。黑气裹挟的刀尖堪堪从她眉心经过鼻子、嘴巴、下巴,划了一条长长的血痕,鼻子几乎分成两半。这一逃脱实是惊险,倘若刀尖再快了半寸,已是遭开头之厄。  吕丽萍身子滑出,骤然拖着伤臂弹起,没有丝毫停顿,一气呵成,身法之怪诡,已超出所有人想像。吕丽萍身刚站起,铿的一声长响,黑刀刀尖方划在青石板上,闪出一道长长的火花。  吕丽萍叫道:“谢霆奸贼,你终于肯现身了!”谢霆喝道:“早就等着你了。”持刀纵身而前。吕丽萍双足踢出,两把官兵掉落地上的刀枪激飞而起,向着谢霆飞去。谢霆以乌蠡刀挡格,当当两声,但觉虎口连震,半身发热,虽将刀剑格开,却已吃惊不小,对方内力太过浑厚,急忙止了脚步。  吕丽萍折了一手,眼看谢霆持刀而立,气定神闲,端凝若山,心中不禁有了怯意,谢霆得享恶名,实是有过人武功与才能,在短时间内起意换上官兵服装埋伏军中,出其不意给她一记重击,其应变能力之快之怪,天下少有。吕丽萍曾和他交过两次手,知道谢霆刀法的厉害之处,虽然不惧,但受内伤并少了一手之下要击败他,并无胜算。  塔读小说APP,完全开源免费的网文站  谢霆给了吕丽萍一记重击,原以为可以乘胜追击一举诛杀,未料得她在如此恶劣境地仍能逃脱,暴发出惊人能耐,贸然上前,胜负难料,然而缓了一缓,见她似乎对自己也有顾忌,正所谓狭路相逢勇者胜,谢霆提了一口气,跃上前举刀劈刺。  这时候,南方天空升起一支火箭,高高爆炸,青色焰火形成一朵莲花之型,这是青莲教聚集门人的信号,所有教徒见得信号都必须立即放下手头事赶往聚集地点,吕丽萍此刻心中担心教主安危,哪有心情与谢霆争斗?何况臂上、脸上的伤势均是不轻,若流血不止,也着实凶险,当下退后冷冷地道:“谢霆,今日暂且罢手,日后再找你算帐。”  谢霆喝道:“想走,没那么容易。吃我一刀!”乌蠡刀横扫。  吕丽萍边躲边叫:“崔芊,跟我走!”谢霆道:“青莲教的妖人,一个也走不了,老太婆,留下命来。”吕丽萍愈动愈觉得胸口沉闷,适才被谢霆使什打的一掌,后果开始显现,又闷又痛,当下不敢再逞强,摞下一句:“谢霆你等着!”转身就逃。  这时候崔芊开始叫道:“谭长老救我!谭长老救我!”  谢霆借官兵身份偷袭,给敌人以重创,此刻正是杀她的良机,但他前后看了看,最终决定先把三女带到安全的地方躲起来,再行追杀。  谢霆的这一决定,挽救了他及岳海青、孔佳姿及崔芊的性命,黄腾在洛阳城南门施放的青莲烟花,恰恰引来了从青莲总堂千里迢迢过来支援的左护法东方岚以及二长老孙千朵、三长老段九剑,她们三人得知教主在城中的遭遇后,立即飞上城墙,入城搜猎谢霆,没多久就遇着仓惶逃窜的吕丽萍,四人碰头,吕丽萍经三人合力输入真气医治,自觉身子无碍,便调头带她们追击谢霆。  当然这一切谢霆并不知情,那群倒霉的官兵,在长官被杀后,幸存下的人早就躲得远远。街道上只他们四人,谢霆前后左右看了一眼,叫道:“你们跟我来。”三女跟着谢霆往暗黑的街道钻去。  过一刻钟,吕丽萍带着三名同袍到达,她鼻子虽被谢霆一刀劈成两半,但仍有辨别崔芊行踪的能力,依靠崔芊留下的气味,四人一路追踪下去,来到一间相当隐蔽的小客栈外,四人作了一个手势,二长老三长老在小客栈前后包抄,左护法东方岚与吕丽萍轻步逼近,缓缓进入大堂。  夜已深,街上又有官兵戒严,猎德堂动静少了后,店里客人与掌柜都已睡觉,只余小二坐守,见有客人进来,起身迎上正欲招呼,忽然寒光一闪,还未搞清怎么回事,一片蝴蝶镖飞至割断他的气管。吕丽萍作了个手势,轻手轻脚朝东的走廊摸去。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恰巧在这时候,有客人打开房门叫道:“小二,小二,倒点热水来。”两人顿了一顿,又继续往前。  房间里的客人没听得小二回应,又探出头叫唤,看见了吕丽萍和东方岚蹑手蹑脚地走来,可能他也是个走江湖的人,知道出了问题,扫她们一眼没有说话。  吕丽萍本打算如果客人缩身回房便不予计较,偏偏那人不知死活,还探头睁大眼睛看着她们,随后更叫道:“小二,小二,你怎么了,睡死了吗?”声音越叫越宏亮。东方岚欲发蝴蝶镖,便生那人只露出半边脸,一镖杀不死的话,可就会惊动了里间的谢霆。举棋不定之际那人愈加离谱,叫道:“掌柜,掌柜,你家小二是不是死了,快下来桶倒热水给我。”  他这一呼叫,整间客栈几可听闻,只听掌柜叫道:“来了,来了,胡小二,你家伙死去了么,快起身干活。”  此时,走廊尽头有人打开房门,窜出一人,提刀跃上,对着吕丽萍就是一刀,吕丽萍叫道:“东方护法,就是他!”左手持剑,与谢霆乒乒乓乓斗将起来,东方岚立即跃上前帮忙,她使的一枝六尺长精钢铁棒,棒头有两钩,称之为獠牙钩,钩尖而刃利,若被带上,轻则肉裂骨断,重则支离破碎。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394章 二英战四女 左护法东方岚是比大长老吕丽萍更厉害的存在,谢霆甫与她接上手便知难敌,好在走廊狭窄,东方岚施展不开,谢霆舞起乌蠡刀,守着上下门户,勉强挡着两人的进犯,边斗边叫道:“崔芊,快带她们从窗子里走!”  只听得院子里有人阴恻恻叫:“来不及了,来不及了!崔芊,你背叛本教,该当何罪?”  “段长老,我……我……啊,孙长老,你也来了!”  “谢大哥,你不要管我们,快逃走,快逃走。”房间内传岳海青的声音。  “小妞子在这时候还是多多关心自己罢。”  岳海青骂道:“老怪婆,莲蓬堂中没将你们炸死,当真是天不开眼。”  “嘿嘿,你死十次婆婆也还不会死。”  不出片刻,二长老孙千朵与三长老段九剑双双站在谢霆身后,步步逼上。  青莲教的左右护法与十长老武功虽高,但她们极少在江湖上走动,从无单打独斗的概念,更不讲究公平合理,对阵时不管敌人武功高低,人数多少,她们都喜欢一哄而上,与敌人展开混斗,她们的这种打法,往往令得对方措不及手,很快便将敌人乱刀分尸。  本文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欢迎  免费阅读。  谢霆听得身后二人逼上,暗暗叫苦,怎地青莲教突然来了这么多的强援,这次只怕凶多吉少。  “奸贼,受死罢。”吕丽萍老树皮脸容绽放开来。  身后孙段二长老两柄长剑刺来,面前獠牙钩与短剑双双攻来,腹背受敌的谢霆前拒后挡,瞬间落入危险境地之中。  “奸贼,放刀待擒,青莲教可留你一命。”  谢霆喝道:”痴心妄想。“  “那就受死吧!”  四剑一钩齐动,前后夹击,快如闪电,眼看就能取谢霆性命,突然谢霆身畔客房房门两块门板飞起,以排山倒海之势分别撞向谢霆前后敌人,跟着有人探出手将谢霆扯进房间里头。青莲教四人被门两块板压得连连退后,花了老大的力才消去门板之势,齐声呼喝抢进屋里。  只见适才叫小二打水的客人站在谢霆身前,立即上前将他们团团围住。  谢霆本以为必死无疑,那知道最后一刻被被人拉进房间。  谢霆与那人背靠背,说道:“朋友是谁,这淌浑水你不该趟。”那人道:“不趟也趟了,你说该怎么办好?”  本文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欢迎  免费阅读。  谢霆还未开口说话,东方岚喝道:“世上将又少了一个爱管闲事的家伙。”那客人道:“动不动就杀戮,你们青莲教是从那里冒出来的,很能杀么?”  吕丽萍叫道:“废话,杀你们这些臭男人在我们眼中就像杀一头猪。”孙千朵道:“甚至还不如一头猪。”  那人哈哈大笑道:“是吗,那我倒要看看你们有什么真功夫。”  东方岚四人适才被门板压逼,胸口发痛,尽皆有一种喘不过气的感觉,说那么多废话,还不是觉得眼前之人极难对付,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阁下到底是谁?青莲教的事你最好不要管。”吕丽萍道。  那汉子两条浓眉展开,又是哈哈一笑道:“老前辈,你这是和我商量还是威胁我?”  吕丽萍冷冷道:“你听就是商量,不听就是威胁。”  汉子道:“那还说什么,动手罢,我倒要瞧瞧青莲教是个怎样厉害的教派。”吕丽萍道:“等你见识我们青莲教的厉害,也就要到阎王殿上报道。”  谢霆道:“兄弟,你的好意在下心领了,这事与你无关,趁她们还未动手,赶紧离开罢。”背后的汉子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兄弟不必多说。”  东方岚道:“嘿嘿,你要路见不平,那么该助我们杀了你背后的恶贼,你是非不分,谈何拔刀相助?你阻止我们杀贼,那是助纣为虐。”  塔读小说APP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汉子喝道:“废话少说,动手罢。”  青莲教四人你瞧瞧我,我瞧瞧你,一时不敢妄动,盖因眼前这个汉子武功深不可测,四人都没有必胜的把握。  这时候肥胖的掌柜下到大堂,发现小二被人杀害,地板流了一大滩血,吓得颤乎乎的小跑过来,闯进屋来叫道:“客官,杀人了,杀人了!”一进门眼见六人站在屋内,各挺刀剑兵刃,更加的不知所措,站在原地,脸上肥肉上下抖动。  东方岚獠牙钩陡动,挥向掌柜的咽喉,这一钩若是钩上,肥掌柜就要人头落地。汉子见她们又要杀人,怒从心上起,身形突动,纵至东方岚身旁,一掌拍出。  敌一动,己全动,孙千朵段九剑两柄长剑齐齐撩上谢霆,吕丽萍短剑刺向汉子腰肋,东方岚獠牙钩挥杀掌柜,不过是为引汉子动手,杀掌柜是假,击杀汉子是真,她左掌迎上,与汉子对了一掌。  呯的一声闷响,双掌相接,汉子退后一步,顺势躲开侧刺来长剑,东方岚退后两步。  汉子心中惊讶无比:“她是谁,世上怎么会有内力如此浑厚的女子?”  汉子惊讶,东方岚更加惊讶,虽然斗掌前知道此人武功厉害,但他在有干扰之下退后一步,自己全力相拼却要退后两步,仍是大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须知青莲教教主黄腾进入极乐圣地修炼返老还童的枯木逢春功前,将一身精纯无比的内力全部灌传给左右护法和十大长老,每人功力起码增长一倍以上,武功都得突飞猛进,以便黄腾还童后得她们倾力相帮,顺利度过最为危险的青少年时期,在这十二人当中,以左右护法获得的功力最多,身为左护法的东方岚获得超过五分之一的内力。  黄腾曾对她们说过,你们每个人入了江湖都是一顶一的高手,特别是左右护法和吕长老,在江湖上应该极难遇到对手,若非是江湖上最顶尖的高手,无人能敌。  本文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欢迎  免费阅读。  眼前这名汉子,四十岁上下,穿着打扮极为普通,其貌不扬,但从他身上散发着一股无法形容的强者之气,脑海里一个打转,喝道:“你到底是谁?青莲教的事你非要管吗?”  汉子道:“你们又是谁?”  那边厢谢霆与两名长老斗得正激烈,孙千朵叫道:“左护法,他应该是北斗派的李逸航!”此话一出,东方岚与吕丽萍都是一怔:“李逸航?”两人脑子都在打转,李逸航是谁?  青莲教不问世事,更不过问江湖之事,只默默经营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再加之李逸航成名于多年之前,隐居多年,两人一时想不起来也属正常。  那边谢霆一听“李逸航”的名字,顿时喜出望外,急挥乌蠡刀逼退孙段二人,抢到他身前,叫道:“是逸航兄弟吗?可想煞哥哥了!”  那人正是李逸航,听得谢霆这样叫,转头看了一眼,欢喜无限叫道:“谢大哥,是你吗?”谢霆强压下心中欢喜之情,道:“逸航,是我。”  大敌当前,李逸航不敢过分显露心中激动心情,道:“谢大哥,小弟听了你大战天下群雄的消息,知道你未死,心中好生欢喜……”  东方岚本来还想把李逸航争取过来,最不济也叫他不要多管闲事,万万料不到两人不但认识,而且还是兄弟,知道其势已不可挽回,叫道:“姐姐们,动手!”挥獠牙钩搓向李逸航。  乒乒乓乓,屋里响成一遍,六人打将起来,片刻之间屋子里所有物品碎裂并飞将起来,烛火在开战的一刹那就已被激荡的气息吹熄,窗外又无月光,屋子里漆黑一片。  屋中各人谁也看不见谁,这时候谢霆与李逸航两人占了大便宜,两人身经百战,经历过无数大风大浪,乍黑乍暗之下,不慌不乱,严守门户,攻出招数威力不减,虽然一般的都看不清对方,但他们听风辨器的能力比青莲教四人不知要高上多少,临场经验不知要丰富多少,加之两人的内息都是自己一点点积累而来,五官比常人不知要灵敏多少倍。  两人出招不受任何影响,而东方岚她们则担心伤了自己人,出手变得畏畏缩缩,威力顿减。  本来盘面上,青莲教四人实力占优,但因为屋中一片黑暗的缘故,对战双方实力产生逆转,战得一会,吕丽萍啊的一声,被李逸航一脚踢中小腰,接着孙千朵被谢霆砍了一刀,四人越战越心慌,东方岚当机立断叫道:“姐姐们快走!”獠牙钩舞得飞快,掩护三个姐妹撤出房间,吕丽萍、孙千朵、段九剑三人早生退意,听得命令,立即闪身门口,边退边发蝴蝶镖,阻止敌人追上。  谢霆见得敌人逃走,顾不得多说,拉着李逸航回入自己的房间,只见岳海青与孔佳姿受制倒在地板上,还好都未受伤,崔芊也同样倒在屋里,只不过她嘴里全是血,身下多了一大滩血,年青而苍白脸庞上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没有丝毫神采,原来已是被孙长老一剑刺死。  谢霆叹一口气,替她合上眼帘。  四人换客栈住下,两兄弟坐下来喝酒,互诉想念之情。生死之交,邻里同乡,久别重逢,抱着头又哭又笑,说不完的思念,道不尽的感慨,这顿酒自喝下第一口,便没完没了,从深夜喝至天亮,从天亮喝至中午,又从中午喝到晚上,直喝了一天一夜方罢休。  第三日上,谢霆道:“逸航,你要上恒山与冯师父会面,眼下兄长左右无事,我便陪你去一趟罢。只不过我得先把孔姑娘送回卫州赵掌门家。”李逸航喜道:“谢大哥,小弟还准备邀请大哥一同前往呢,未想你却主动提出,那就太好啦!”  李逸航重出江湖后,携着两位夫人于黄山小住,十余日前梅芷菲收到师父蒙月在辽国中都发来的消息,非要拉他过去一趟,但他已答应陪张美兰回汉阳娘家,这下可好,李逸航分身乏术,正焦头烂额之时,北斗派掌门宋天权便替他出了一个主意,便干脆两边都不去,两边都不得罪,乐得在黄山上静居,传艺授业。三天前,他收到师父冯玉衡的飞鸽传书,有事约他上恒山相见会面,李逸航十分惦记师父,收到消息的他当即只身北上,出发前写了一封信,加急发给妻子梅芷菲,约她和蒙月于恒山悬空寺上相见。  当下四人往东至汴梁,在城中停留三天寻找周苍和箫冰冰未果(此时二人已在恒山上),便先至河北路卫州将孔佳姿安全送回家,这才继续北上恒山。路上这一折向,八百里路程,耽误他们六七天时间。  就是这不经意的兜转,险些儿葬送蒙月与梅芷菲师徒的性命。  谢霆、李逸航、岳海青三人北上恒山的事先不表,咱们转头先来说说周苍与箫冰冰上恒山的遭遇。  塔读小说APP,完全开源免费的网文站  恒山脚下,一对青年男女沿着山道蜿蜒而上。这对情侣男的是潇洒不羁,女的是美艳无双,一路说笑话行至金龙峡,抬头而望,但见飞阁二座,耸立峰上,面朝恒山,背倚翠屏,上载危岩下临深谷,楼阁悬空,结构巧奇。  遥观悬空寺宛似仙人楼阁,如玲珑剔透浮雕,镶嵌在万仞峭壁间,近看悬空寺,大有凌空欲飞之势。  二人登临悬空寺,攀悬梯,跨飞栈,穿石窟,钻天窗,走屋脊,步曲廊,几经周折,忽上忽下,左右回旋,仰视一线青天,俯首而视,峡水长流,叮咚成曲,如置身于九天宫阙,犹如腾云皈梦。  那悬空寺共有殿阁四十间,插飞梁为基,巧借岩石暗托,梁柱上下一体,廊栏左右相连,曲折出奇,虚实相生。寺内有铜、铁、石、泥佛像八十多尊,寺下岩石上“壮观”二字,是唐代诗仙李白的墨宝。古人云:“蜃楼疑海上,鸟道没云中。”  下寺的道上,四株大杏树下围着一堆香客,正自聚精会神的听着一个蓝衫先生说话。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395章 筝刀 本文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欢迎  免费阅读。  那先生五十岁年纪不到,身材瘦削,一件蓝布长袍早洗得褪成了青灰色。只听他两片酸枝木板碰了几下,右手木棒在一面小羯鼓上敲起得得连声。唱道:  “远望峭壁间,有寺悬空。  凌空危挂鬼斧工。  神楼朱阁傍崖栖,叹为仙宫。  攀梯跨飞栈,剔透玲珑。  足底悬崖恐欲崩。  俯瞰金龙峡水流,腾云皈梦。”  唱罢,那先生将木板敲了几下,说道:“各位朋友,各位香客,你们来恒山观光游历,怎可不听听一些关于恒山耳熟能详的传说?各位若有兴趣,便由老生给众位一一道来。”  听众中有人说道:“先生请快说,恒山作为五岳之一,必有数不清的故事传说,说得好,我们必会不吝赏赐。”  蓝衣先生道:“好,我便先为大家说一段无相法师的传说。”手中木板有节奏响起,“相传数十年前,悬空寺对面山上,有一座道观。道观不大,山高坡陡,除了一些家中有重病的香客外,很少有人来。道观里有个主持,名叫无相法师,道观也叫无相观。无相法师不守道规,戒律尽破,每当看到悬空寺的香客来来往往就很嫉妒。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  。  一天,无相法师决心要和悬空寺的静悟僧人见个高低,他用拂尘向南一指,唐峪河发起大水,水势很凶,很吓人;再用手一指,大水向悬空寺冲来。静悟僧人正在寺里打坐,听见水声,知道是无相法师作怪。他不慌不忙,口中念念有词,冲来的水慢慢退下去了。一连七次,水离悬空寺只有五尺远,但一点儿水也上不去。无相法师没法子,又用手一指,水顺流而下,把浑源城刮掉一角。  静悟僧人见无相法师寻事,也火了,向空中大喊:“黑鹰,你在哪里?”话音刚落,从山洞里飞出一只大黑鹰,落在悬空寺角楼上。静悟僧人说:“黑鹰,无相行为不正,是修行的败类,如果不管教,百姓将不得安宁,你去教训教训他,不要伤了性命。”黑鹰啪啦啦,展开翅膀飞起来。无相法师不知静悟僧人的道行有多大,更不知黑鹰的神通,只见黑鹰飞来无相观,用翅膀一扇,呼啦一声,眨眼间大火熊熊。无相法师闪在一边,好险啊,一座道观很快化为灰烬,连带烧伤了他。无相法师怕了,忙骑了一只白雕,向深山逃去。临走时,一甩拂尘,把大水抽出一股,朝黑鹰窝冲去,怎奈他法力有限,只把黑鹰洞口的碎石、泥渣冲洗了个干净。  现今,你们来悬空寺,走进唐峪口半里地,抬头仰望,就能看到半山上有一个洞。再往里走,与悬空寺相对的山峰上,有一块平地,隐约可见一些残垣断壁,这就是黑鹰洞和无相观的遗址。”  听众中有人道:“无相法师他最后逃到那里去了?”那先生道:“无相法师受了伤,逃到了恒山的见灵谷,恒山派的人见其可怜,收留了他并替他治伤。”  有人又问:“无相法师这么坏,恒山派为什么还收留他?”先生手中木板连拍,敲着鼓唱道:  “恒山见灵灵气重,惜那无相变身藏。潜隐廿载突发难,山门变天邪魅横。话说那无相法师受伤落难,从白雕上摔入见灵谷变为凡人,谷内遇见一名郎中采药,郎中见他伤重将死,于是将他带回家,悉心医治,终于将他从鬼门关前救了回来,可恶无相法师伤好后,看那郎中之妻漂亮,竟然起心勾引,得手后为了长相厮守,他竟又设计将郎中推入万丈之渊,哎呀呀,好一狼心狗肺哪!”  众听众听了,人人咬牙切齿,齐声咒骂无相法师恩将仇报,恨不得将之碎尸万段。  那先生待人声稍静,两片木板拍击说道:“无相法师霸占恩人之妻,可他又贪图富贵,喜新厌旧,弃了郎中之妻不理,和恒山派掌门人之妹相恋成亲。被抛弃的郎中妻羞愤难当,在世人指责下带着三岁儿子于丈夫坠崖处纵身一跳,造成两命惨事,可怜哪,可怜那青年郎中悬壶济世,救死扶伤,竟然落得绝后下场。”  一名黄衣听众道:“先生莫非说见灵谷中的恒山派被邪恶的无相法师所污,导致行事怪僻诡异?”  “嘘,这位朋友小声点,在这恒山脚下,说这话是要掉脑袋的。”听众中有人说道。  本文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欢迎  免费阅读。  那名外地来的黄衣人吓了一跳,连忙捂住嘴,左张右望。  可另一边又有一个商人模样的人问:“这个无相法师现在还活着吗?”  一个听书的胖子说道:“恒山派的现任主持有个外号叫无相真人,不知他们是不是同一个人?”  “一个叫无相法师,一个叫无相真人,两者必然有联系,说不定是同一个人呢。”有人回道。  胖子问说书先生:“无相法师娶了恒山派原掌门的女儿,飞黄腾达,说不定就做了掌门,是不是啊先生?”  还未等得先生回答,突然那胖子“啊”的一声惨叫,扑倒在地。杏树下的听众吃惊不少,定睛瞧清楚胖子颈背有插了一支箭,长箭洞穿脖子,鲜血从前后伤口涌出。  各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又有两支弓箭呼啸而来,箭无虚发,即有二人倒地。  旁人顿时大乱,一哄而散纷纷抱头逃窜,刹那间说书先生周围空无一人。  嗖嗖两声,两支箭划破空气从悬空寺上前后飞来,射向说书先生。那箭来得又快又准,眼看便要丧生于箭下,那知先生头也不抬,手中小木棒随手一摆一拨,便将两支劲箭击下,落在身前山道上。  “好功夫!”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  。  悬空寺上有人赞道:“是宋二虾宋师弟吗?多年未见,身手比以前可是俊了不少哪。”那说书先生淡淡道:“二师兄,十八年未见,你出手仍是这么狠毒,这三人与你何冤何仇?竟然出手就取他们性命。”  “哈哈哈哈,他们横死,全是因为你,谁叫你在恒山脚下散播本派谣言。”悬空寺上惟闻笑声,不见人影。  说书先生宋二虾道:“是不是谣言,二师兄你比我更清楚。”  “八师弟,宋师叔呢,怎没有见他来?”  宋二虾陡地抬起头,两道寒光射出,“我爹逃出你们魔爪没多久,便因伤重气急而亡,都是你们做的好事!”  “哈哈,哈哈,那你运气还算不坏,怎地不躲起来享多几年清福,还来恒山作甚?宋师弟,二师兄奉劝你一句,好死不如赖活。”  宋二虾淡淡地道:“好死,当然要死在恒山上。”  “既然你一心求死,那二师兄便满足你。十多天前,掌门大师兄和三、四师弟遭遇几十个江湖豪杰偷袭围攻,可是你的杰作罢?”  宋二虾凭栏而立,双眼望向山道下的急流,缓缓道:“不错,只可惜未能全歼。”  悬空寺上那人道:“敢做敢当,宋师弟尽显大丈夫本色,了不起。”宋二虾道:“当然,那像一群宵小之辈,做了却不敢认。”  塔读小说APP,完全开源免费的网文站  “哈哈哈哈哈哈!骂得好,骂得妙。”一声长笑过后:“宋师弟,请上来太乙殿聚聚首罢。”  宋二虾点点头,脚下生风,在崎岖山道健步如飞,一溜烟奔上上了太乙殿,身形矫健,与适才说书时孱弱的神态判若两人。  太乙殿位于山阴中,殿口朝空,挂在山壁上。大门推开,寒气扑面而来。  殿内,昏暗光线之中,一名容貌清矍瘦削的青袍老者坐在一张楠木燕尾筝前,这张古色古香的燕尾筝尾部被火烧焦,因此得“焦尾筝”之名。  宋二虾关上门,微微躬身道:“二师兄,十八年未见,你容颜未变,一点未老,着实神奇,师弟得要好好向你讨教。”那老者没有抬头,左手一扫,抚动琴弦。一声声清亮的音符从指尖泻出,空空凉凉,穿越大殿,萦绕悬空寺,飞扬于绝谷峭壁之间。  大珠小珠落玉盘,像小溪泉水叮咚,又好似山谷幽兰。宋二虾静静立在殿门前,聆听二师兄令狐藏潜心抚筝。  一曲既罢,宋二虾吟道:“鸣筝金栗柱,素手玉房前,欲得周郎顾,时时误拂弦。”  “哈哈哈哈,八师弟,你可真是我的知音人哪!你走之后,恒山上再无人与我联床夜话、研讨音律,二哥可是时常想起你。”  恒山派聆坐第二把交椅的令狐藏笑道。  看他音容举止,又有谁能想像得到山道中的三名死者便是这位情趣高远、气质优雅的老先生所杀?  本文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欢迎  免费阅读。  宋二虾道:“二师哥琴艺精进巨大,听得人如痴如醉,可喜可贺。”  令狐藏抬起头:“八师弟,自当年一别,我十八年来只能对牛弹琴。”宋二虾道:“知心人难遇,知音人更难觅。”  令狐藏点点头,道:“可惜,可惜了。”  宋二虾从长袍下抽出一对月芽钩道:“道不同,不相谋,没什么可惜的。二师兄请亮刀。”令狐藏道:“我不用刀已好多年。”  “哦,不知二师兄使什么兵器?”  令狐藏手指竖拨琴弦道:“筝显刀影,刀发筝音。”  宋二虾面色一变:“筝刀!”  “没错,是筝刀。”  宋二虾道:“二师哥竟然练成本派第一绝技,当真可喜可贺!师弟不才,欲一睹筝刀真容。”  令狐藏点点头,道:“八师弟,二师兄弹一首《十面埋伏》给你欣赏罢。”说罢指尖一甩筝面。  本文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欢迎  免费阅读。  激昂筝音响起,荡人心旌,缓缓一柄无质有形的尖刀自筝音中凝聚、成形、清晰继而射出,飞向宋二虾。  宋二虾双眼精光闪动,凝视筝刀逼近,侧身闪躲,筝刀擦过,带得衣衫扬起,落空飞插在他身后的殿门,于门板上击穿一个细长方窟窿。  令狐藏两手连拨,悠长乐声不断,一柄柄筝刀形成并飞出,宋二虾月芽钩舞动,将那飞抵的筝刀拨开。  筝音不绝,筝刀不停。  无数锐利锋芒自燕尾筝中浮现、射出。  宋二虾左躲右闪,身后的殿门已被击得千疮百孔。而击打在砖墙上的筝刀响过后即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一个个深达一寸的小坑。  筝刀,虽成于筝,却源于令狐藏高深精纯的内力,每一把筝刀形成,皆要消耗一分内力。  无数筝刀接连不断浮现射击,但令狐藏内力真气如碧绿深潭,丝毫未见枯竭迹像。  筝刀源源不断,若不近身攻击,宋二虾绝无取胜机会。  他长啸一声,于如雨的筝刀阵中纵身抢上,逼近至令狐藏身前,月芽钩掠出,勾击令狐藏喉咙。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  。  令狐藏将焦尾筝一竖,右手快速拨动,筝音绵密急促,顿时数十柄筝刀发出,织成一张张刀网扑向宋二虾,逼得他不得不收回双钩,两把银钩上下翻滚,舞成一团钢圈,将全身笼罩在钢圈内,把密集的筝刀尽数挡开。  那无数筝刀被月芽钩挡开,向四面八方散射,于殿内击出数不胜数的洞孔和坑窝。连地板也出现数十个空洞,一股股冷风从殿门和悬空的地板窟窿吹进来,发出怪声鬼叫,殿上几支昏烛蜡烛在寒风中摇摆,几欲熄灭。  那一柄柄筝刀带有巨大冲力,将宋二虾的钢罩轰得步步后退直至殿口,大门外就是百丈悬崖,再退,那便要摔成一堆肉泥。  就在这时,一曲《十面埋伏》刚好奏完,音尽,刀绝。  宋二虾双脚站在殿口内,背依破烂不堪的大门,停下两钩,两颊青筋突起,数滴汗珠从耳旁滑落,滴在地板上,静寂之中嗒嗒有声,清晰成律。  “八师弟,你是第一个听完这首《十面埋伏》的人。”  宋二虾微微喘气,过了一会才道:“二师兄,你果然练成了师门第一绝技,是江湖上百年来的第一人,着实了不起,师弟佩服得五体投地,见识了筝刀风采,死而无憾。”  令狐藏筝弦轻轻一拨,发出一串清脆乐声,说道:“二虾师弟,你知道练成筝刀的首要决窍是什么?”  宋二虾擦去额头的汗水道:“音律和内力。”  “你说得不错,江湖上懂音律的人数不胜数,有内力的人亦所在多有,既懂音律又有内力的人为数也不少,但是,同时精通音律又有高深内力的天才,天下却屈指可数。”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宋二虾道:“说得不错,二师兄今日表现配得上‘天才’二字。”  “过去几百年间,会使筝刀的人有谁?”  “咱们恒山派创派的西门祖师、祖师的师父六韵道人以及北斗派创派师祖周紫龙老前辈。”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396章 以乐制乐 令狐藏哈哈大笑道:“周紫龙前辈不是我恒山派弟子,撇去他不算,自恒山派创立以来,一百年多间,我是继西门祖师爷后第二个会使筝刀的恒山派弟子。”  宋二虾道:“不错,师弟今日得能见识我恒山第一绝技筝刀的风范,当真三生有幸,死而无憾。”  令狐藏突然脸容变得严肃,说道:“八师弟,我令狐藏能练成筝刀,不是因为我特别聪明,也不是我特别勤奋,更不是我特别幸运,你道是为什么?”  宋二虾摇摇头没有说话。  令狐藏等了一会,说道:“若要探究其中原因,这就要牵涉到你爹爹宋师叔来。”宋二虾全身一震,问道:“此话怎么说?”  令狐藏低下头弹奏,乐声柔和动听,乐意平正。  蓦然筝音变得高亢急促,大有杀伐之意,一柄巨大的筝刀缓缓显现。说它巨大,是因为它比先前出现的筝刀起码大十倍以上。  宋二虾惕然惊心,失声叫道:“筝刀之王!”  令狐藏右手急拨,筝刀现形,左手轻弹,叮叮咚咚,似是回应宋二虾的惊呼。  塔读小说APP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筝刀及筝刀之王,都只是在恒山派弟子关于师祖的口口相传故事中出现过,谁也不曾见过。传说师祖西门菊临近圆寂前,才弹奏出一次筝刀之王!令狐藏竟然在不经意间奏出了筝刀之王,那是不是说他已练得炉火纯青,比师祖还要厉害?  宋二虾握着月芽钩的两手手心全是汗水,额头不自禁又渗出汗水,滴滴嗒嗒的声音再度响起。  筝音趋缓趋弱,筝刀之王亦随之慢慢雾化消失。  宋二虾松了口气,他不知道令狐藏眼下只能呈现筝刀王者之形而未能催其攻击,还以为他有意显露卖弄身手。  “你心里是不是在问,我练成这恒山第一绝技,与你爹爹有何关联?八师弟,我便让你死个明白罢。当初我们五大弟子联合起来反对你父亲宋定愕师叔继任恒山掌门,那是有原因的。”  宋二虾脸色泛青,冷哼道:“原因?当然要有。”  “咱们上一代掌门、恩师薛师父经过多方查询,得知创派祖师的师父六韵道人所传下的秘芨“屠龙诀”流落汴京周家,便处心积累要夺回来,可当恩师仙逝,你爹爹继任掌门后,却说夺人秘宝不道义,非正义门派行径,简简单单一句话便将恩师最大遗愿抛之脑后。宋师叔不欲宝芨完璧归赵,我们几兄弟却寻思着一定要完成师父遗志,可无论我们怎么相劝,宋师叔都无动于衷,固执己见,最终众兄弟无法可想,不得已下只好将宋师叔软禁起来,而后推举大师兄接任了掌门。”  宋二虾嘿嘿冷笑道:“软禁?杀我家满门,这叫软禁?”  令狐藏没管他,继续说道:“掌门潘师兄不敢忘了师父遗志,经过多年兹兹不倦努力,终于如愿将屠龙诀完璧归宗。”  宋二虾道:“恭喜,原来众位师兄已夺回屠龙秘芨,可喜,可贺。”  令狐藏道:“八师弟,想必你也可猜测到,正是因为我们夺回屠龙秘诀,修炼得其上至高无上的气功心法,二师兄方有今日成就。而我恒山派,亦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小派,发展成为一个在黄河以北数一数二的大宗门,原来对我们施以欺辱打压的华山派、鬼王谷、顺意庄、红衣宗、八卦门等都一一被我们踩在脚下蹂躏、屠门,毫无还手之力。八师弟,罢黜宋师叔,换来恒山派门楣光大,扬眉吐气,你说值不值得?哈哈,哈哈哈哈!”越说越志得意满,到最后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恒山派弱小时候,分别受过以上几家门派的欺凌,如今将他们一一踩在脚下折辱,确实令人振奋。  宋二虾等他笑完,道:“恒山派发展壮大本是好事,只是壮大之后,众师兄弟却失去分辨是非能力,草菅人命,滥杀无辜,在武林中名声口碑也愈来愈差,师弟看在眼里,十分痛心。”  令狐藏哈哈一笑:“我派弱小时候被敌人欺凌打压,有人替我们出头吗,有人发过声替我们谴责他们阻止他们吗?现在我派强大了,难道不该加倍奉还?又何必在意别人的看法,况且也没有人敢出来指三道四。八师弟,你背叛恒山将近二十年,千不该万不该出现在这里,你是自寻死路,莫怪师兄心狠手辣。”  宋二虾双钩一撞发出铿锵声音,说道:“恒山是生我养我之地!”说完纵身而上。  令狐藏双手一拨筝弦,筝音响起,筝刀再现,飞射向逼近的敌人。  宋二虾奔至殿中,猛地跃起,双钩交叉一划,将挂着大铜钟的铁链钩断,那五六百斤的铜钟重重落在地板上,发现一声闷响,震得整间太乙殿颤抖不已。宋二虾躲在铜钟后,推着铜钟一步步前行。筝刀激射在铜钟上弹开,发出当当的清脆响声。  宋二虾推着大铜钟缓缓逼迫,令狐藏哈哈大笑,双手拨弄陡然加快,古筝音域升高,筝前气流盘旋激荡,无数筝刀凭空涌现,前赴后继射向铜钟。  大铜钟在筝刀接连不断击打下,发当当当之响,钟壁开始出现裂纹,迅速变长变大。  令狐藏喝道:“爆!”两手往外一拨一送,筝音嘎然而止,最后两波筝刀射上铜钟上,砰的一声巨响,铜钟碎裂炸开,无数铜片往四面八方散开,威势惊人。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  。  没了屏障的宋二虾整个儿暴露在焦尾筝前,无险可守,他双眼通红,猛叫一声冲向令狐藏。  悠扬的筝音在指尖下淌出,令狐藏这次弹的是“高山流水”,但听得水声淙淙,鸟语嘤嘤,那筝刀便如流水行云一般射向逼近的敌人。  自乐曲“高山流水”的第一个音符奏出,宋二虾便没能再往前走一步,反被筝刀压得连连后退,手忙脚乱,险象环生。  突然之间,有几下激昂的箫声夹入筝韵之中,筝箫呼应。过得片刻,令狐藏与宋二虾都听出洞箫吹奏的是一首唐代名曲《塞下曲》的第一节:“鹫翎金仆姑,燕尾绣蝥弧。独立扬新令,千营共一呼。”  令狐藏心下奇怪,是谁在外头**,箫声竟不受我筝音所扰!  他不予理会,凝神弹奏《高山流水》。  殿外《塞下曲》第一节奏完,第二节“林暗草惊风,将军夜引弓。平明寻白羽,没在石梭中。”又接着奏响。  这第二节说的是,边疆的森林里,夜间光线很暗,突然一阵风吹来,吹得前面杂草丛哗哗地响,巡逻的李广将军以为是老虎来了,立即拉弓,向响声处一箭射去。天亮时去找射出的箭,发现它已深深地嵌在石头里。  悬空寺上的僧侣道人,游客走卒,先始听高山流水乐曲,心境平和欢乐,如临仙界。但当激越的箫声响起后,听者眼前都情不自禁显现出一幅画面:第二天清晨,将军记起昨晚林间的事,顺原路来到现场,他不禁大吃一惊:明亮的晨光中,分明看见被他射中的原来不是老虎,而是一座巨石。将军默然蹲在那里,那枝白羽箭竟深深钻进石棱里去了!  请注意箭射入的部位,是窄细的尖突的石棱!这需要多大的臂力,多高的武艺啊!  本文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欢迎  免费阅读。  如果射中的真是老虎将会射成什么样子?如果在战场上射击敌军兵马呢?于是,一位武艺高强、英勇善战的将军形象,便盘马弯弓、巍然屹立在听者眼前。  令狐藏也不例外,眼前巍峨的高山,清澈的泉水,被飞将军李广纵马弯弓的威武雄姿所取代,手中拨动不由得缓慢下来,筝刀的数量及力量都有所减弱。  那边厢宋二虾已被逼出殿口,撞破千疮百孔的木门,挨于廊上。筝刀攻势减弱,他喘一口气踏回殿内。  这箫声来得正是时候,把宋二虾从生死边缘拉回来并且步步进前。  令狐藏眼见得宋二虾越逼越近,心中一凛,立即凝神聚气,对于殿外的箫声恍若不闻,两手拨动加快,筝刀攻击威力立即增强,迫使敌人又一步一步后退。  《塞下曲》进入了第三节:“月黑雁飞高,单于夜遁逃。欲将轻骑逐,大雪满弓刀。”  这第三节所表现出来的意境风格雄劲,气概豪迈。本节情景交融。敌军是在“月黑雁飞高”的情景下溃逃的,将军是在“大雪满弓刀”的情景下准备追击的。一逃一追的气氛有力地渲染出来了。全诗没有写冒雪追敌的过程,也没有直接写激烈的战斗场面,但留给人们的想象是非常丰富的。试想,一支骑兵列队欲出,刹那间弓刀上就落满了大雪,这是一个多么扣人心弦的场面!  边疆塞外行伍、追杀敌首的壮丽乐章,宋二虾一个音符不落听进耳里,心情无比澎湃激动,双钩挥舞得更加快了,慢慢止住退势。  “野幕敞琼筵,羌戎贺劳旋。醉和金甲舞,雷鼓动山川。”洞箫慢慢奏出《塞下曲》的第四节。  卫戍边疆的将士取得重大胜利,驻地兄弟民族在营帐前设宴劳军的场面,气氛热烈融洽,表达出边地人民和守边将士团结一心,保卫国家安宁与统一的豪迈气概。这一节乐曲淋漓尽致抒发出舒畅欢欣的情怀,精炼含蓄,所表达情态活跃鲜明,细听组曲,细品组诗,军营之生活,守边之艰苦,胜利之欢腾,无不历历在目,令人感奋。  塔读小说APP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尽管令狐藏不想听,但那充满神奇感染力的箫声,不但从耳朵,还从眼睛、毛孔、鼻子、嘴巴钻入他的身内,散于四肢百骸,令得他无法集中精神,高雅的《高山流水》曲调竟然不知不觉跟随着边疆激昂军歌《塞下曲》节奏而演绎,箫声快,筝声快,箫声高,筝声高,箫声慢,箫声慢,箫声低,箫声低。随筝音而起的筝刀,亦时快时慢,时劲时柔,宋二虾应付起来轻松了不少,逐渐逼近敌人身前六尺之处。  “调箭又呼鹰,俱闻出世能。奔狐将迸雉,扫尽古丘陵。”  这第五节描述的是将士们利用战事顺利边关稍靖的时机乘兴逐猎的情景。字面上是说边关将士在敌人遁逃后,利用暂时的战事稍歇进行狩猎,其实饱含了词人及吹奏者对将士们豪情满怀的钦佩、颂扬和祝福。  令狐藏眼前出现的不再山高,不再是水流,诗情画意、阳春白雪统通闪到一边去,边关将士英勇善战的豪情以及战斗时的磅礴气势跃然于眼前。  这时候,殿口外走进一对青年男女,男子手抚竹笛就唇,边奏边行,女子青春娇丽,活力四射。  沉浸于曲韵的令狐藏抬头见得两人,心中一动:“将这首塞下曲演绎得如此磅礴壮丽的人,没想到竟然是一个毛都没长齐的青年小伙!”  “亭亭七叶贵,荡荡一隅清。他日题麟阁,唯应独不名。”  我就像挺拔而立的七叶莲,虽然独立孤行,但胸怀坦荡,品格高洁。有一天能够功成名就,提名麒麟阁的话,也不借此沽名钓誉。  《塞下曲》最末一节颂扬了将士们只为保疆安民,不求功名利禄的高尚情怀。  令狐藏心中一荡:“人一世,物一世,怎可能不求功名利禄,一个人若没有出人头地的追求,活着还有何意义?”  箫声停,筝声止。  宋二虾趁机攻上,两柄月芽钩自左右钩至。  一阵阵杀气逼迫,令狐藏自曲意中回过神来,抱着焦尾筝退后两步,喝道:“何方神圣,胆敢破坏老夫的好事。”竖起筝,右手来回拨弄,十七柄筝刀形成并飞射,十柄射向宋二虾,七柄飞向周苍。  周苍边跳跃躲避边吹奏洞箫,尖锐、高亢、短促的箫声扰乱了令狐藏心神,不但使之无法潜心弹奏筝曲,筝刀威力大减,还令得他呼吸心跳随着音乐节奏而动,一身高明内力无法运用自如,又宋二虾已然攻至身前横削直劈,招招致命,须小心提防,这一分心二用,令狐藏立即处于下风。  见势不妙,令狐藏没有丝毫拖泥带水,急射几柄筝刀,立即飞跃出身后窗户,窗户凌空,只见那令狐藏犹如一只巨大的青鸟,从悬空夺扑向对面峭壁上的一株松树,双腿在松枝上轻轻一点,借势跃至另一株松树,三几个起落,已然纵至下寺的山道上,瞬间背影消失于曲折处,只留下一串激越的筝音,以及令狐藏苍老粗豪的笑语:“宋师弟,没想到你还邀来帮手,暗中偷袭,哈哈哈哈,这回便先饶了你,哈哈……”笑声回荡于山间,久久不散。  ωω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397章 敌人的深谋远虑远超你认知 周苍、箫冰冰两人怎会出现在这儿?原来他俩在半山道上听宋二虾说书,目睹前后一切情由,随即跟在他身后来到悬空寺,于太乙殿外听琴声铮铮,一柄柄由古筝音韵形成的小刀从殿内破木而出,伤了殿外游览十余人。周苍深谙音律之道,从筝音中听出拨弄筝弦之人内力深不可测,自知若贸然闯入殿,不但帮不了宋二虾,反而会惹上杀身这祸,因乐理而生的筝刀还须由乐理破,当即向一名游客借了支竹箫,吹奏起来,以音律来破筝刀。  音发筝刀,弹奏时务必全神贯注,周苍箫声中虽不带内力,但他洞箫吹奏技巧归属天下第一流,每一段箫声都切中《高山流水》的转折起伏处,使之无法连贯,到未更是越俎代庖,引领令狐藏弹拨焦尾筝的节奏,致收发弗如,内息混浊。  周苍吹奏洞箫倾注的是情感,令狐藏弹奏古筝用的是真气,箫音筝声交战,单纯刚正筝声更易被倾注了感情的箫音牵引,因此最终是毫无内力的周苍,以一支洞箫战胜近年来在江湖上大出风头的“杀人令”令狐藏。  宋二虾眼见二师兄轻功高明如斯,满脸震惊之色,心中更想适才他施展的恒山第一绝技筝刀威力无穷,若不是有人相帮,自己早被逼落悬崖!呆立片刻,回身走到走到周苍与箫冰冰两人身前,抱拳道:“恒山宋二虾,深承两位活命出手相救之恩!”说完深深一揖。  周苍连忙还礼说道:“宋先生不必挂牵,江湖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原是再平常不过。”  “敢问二位恩人高姓大名及出处?”  周苍正想报出姓名来历,箫冰冰抢先说道:“宋先生,这位是福建武夷山百虎门的新任掌门周苍,小女子是化仙派弟子箫冰冰。”  武夷山与恒山一南一北,相距数千里,宋二虾常年在北国隐居活动,于南方武林的事迹听闻甚少,瞧见面前的年青人顶多二十三四岁,竟然是武夷山百虎门的掌门,神色话语中信疑参半。  周苍本想悄悄潜入恒山见灵谷,但眼下已泄露了行藏,须得尽快离开悬空寺,说了几句话便向宋二虾告辞引退,宋二虾瞧出二人行色匆匆,当有要务在身,便道:“周掌门,箫姑娘,二位救老朽一命,老朽还未来得及感谢你们便要走,这怎么行,眼下天色已晚,有什么要紧事也不差一时,请先到敝处奉茶,明日再走不迟。”箫冰冰看了一眼周苍,沉吟道:“打扰宋先生清静,只怕不方便。”  身份证-五六三七四三六七五  宋二虾道:“箫姑娘怎么说这话,若不是二位出手相助,老朽这时已变成一堆肉泥,敝处离这儿不远,二位请跟我来。”说完在前领路。  宋二虾带着两人越过悬空寺继续往上攀登,山径逐渐陡峭,几无落脚之处,幸好两人都是练武之人,若是普通樵夫山客,绝不可能行走在结满冰棱的绝壁之上。越往高处行走,山崖已无道可开,脚下变成凿崖插木的悬空栈道。  在绝壁上兜兜转转不知多少个弯,一路往上,经过一片碎石坡,终于来到一座万仞险峰上,险峰面西北而立,直插云端,峰顶下有一片狭窄缓坡,斜坡临崖,崖壁上刻着“舍身崖“三个大字。斜坡上共有楼阁前后二座,皆高三层,凌虚数百丈,相距离五十步,二楼之间,联以一线石径。  前阁名为“舍身阁”,其中有人见得宋二虾,连忙迎出来,宋二虾客气几句,迳和周苍、箫冰冰来到石径桥之上。石径桥阔仅数尺,若是常人登临,放眼四周皆空,云生足底,有如身处天上,伸手即可摘星,瞧下望去难免心摇神晃,脚软手颤,但三人皆是武林好手,临此胜境,胸襟大畅。  周苍和箫冰冰向北望去,于淡淡云雾中隐隐见到城廓出没,城后**对峙,一道开于其中,渺渺茫茫,形势极是雄峻。  周苍临如此胜境,胸襟大阔,叹道:“古人说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这里的形势,确是如此。”  三人来到后阁“百灵阁”坐下,即有仆人送上茶水点心。周箫二人惊叹于此处建筑巧夺天工,气势雄浑大气,比山脚下的悬空寺有过之而无及,修建难度更是大了数十倍。  周苍道:“宋先生,于此绝壁上修这两座阁楼,可花费你无数精力罢。”宋二虾呵呵笑道:“此阁非我修建,乃我一好友杰作,我不过是借花敬佛罢了哈哈。周掌门,箫姑娘,你俩可知这瓦石砖柱如何运到此处?”箫冰冰抬头四望,道:“来路上连我等学武之人也走得小心翼翼,生怕摔了下去,普通工匠、木匠、泥水匠绝不可能走这路达此,宋先生,他们是不是将建筑材料从斜坡峰顶垂下来?”说完指了指崖上。  宋二虾赞道:“箫姑娘冰雪聪明,一猜便中。这里的一砖一瓦,一石一木,皆是从山南运上崖顶,再从崖顶垂降下来,建这两座阁楼,工程十分巨大,花费先不说,单就是时间便用去十年光阴,此间主人本来还想在此建一座园林,如今看这修建难度再没那雄心壮志,打了退堂鼓。”  周苍乍舌道:“十年,十年,人生有几个十年!”  密码五六③⑦四三陆七伍  宋二虾道:“对啊,人生能有几个十年,生与死,挨得很近。”ωω  箫冰冰喝了一口清茶,凭栏远眺,突然发问:“阁楼的主人呢,怎不请他出来相见?”  宋二虾道:“阁楼的主人姓冯,老朽十数日前来时,冯先生彼时已外出,不知他什么时候才回来,冯先生最喜侠肝义胆的少年俊杰,若无缘结识你俩,必会后悔不已。”  周苍道:“宋先生过奖了,适才我在殿外听你二师兄说,宋先生乃父为不愿对别人家宝芨施予强抢豪夺占为已有,引起众师侄不满,这才遭阴谋背叛。宋老前辈为人高义清正,宋先生想必也一定是个铁骨铮铮、义薄云天的好汉。”  宋二虾哈哈一笑:“周掌门给老头儿头顶上戴了一顶高帽,我活了五十多个年头,头一回有人这么称赞我,老实说,宋老儿活了一辈子,虽然未做过亏心事,但拿得出手的好事也没做过几件,铁骨铮铮、义薄云天的称号,无论如何也安不到我的头上。”  箫冰冰道:“宋先生,人在江湖,谁人没有几条性命在手,武功高强如你之人,敢说没做过亏心事的人能有几个呢?”周苍接口道:“不错,身有过人能力而没肆意妄为,戒嗔慎怒,确实不易做到,这比随兴致而来做几件大好事难得多了。”  诸如武功高强的令狐藏,取旁人生命易如反掌,武林中少有人能敌,官府更管不了。在他眼中,杀一个人,跟踩死地下一只蝼蚁没有什么区别时,不将别人性命瞧在眼里,滥杀便不可避免。箫冰冰与周苍称赞宋二虾克守良心为人行事,实在千难万难,绝无奉承之意。  三人互相吹棒一会,渐渐转到太乙殿的战斗上,周苍问起恒山第一绝技“筝刀”,宋二虾毫无隐瞒,将“筝刀”的来历娓娓道来,原来恒山派创派师祖西门菊拜“刀仙”六韵道人为师,六韵道人既有“刀仙”的称号,刀法自然了得,他晚年时候迷上音乐,寻思着创造一门音乐与钢刀合碧的功夫,经过若岁月冥思苦想,最终创出了可以杀人的音律:筝刀。它以筝为本、以气为载体、以刀为形,杀人于百步外,只因修炼这门绝技需要在音乐上有非常高深的造诣,因而六韵道人的所有弟子当中,只有精通琴棋书画的三弟子西门菊得到传授,后来西门菊自创恒山派,自其而下,历经四任掌门,终于由第四代弟子令狐藏修炼成功。  宋二虾又道,恒山第四代弟子当中,以二师兄令狐藏及他最有音乐天赋,同在薛山岳座下为徒时,师父指定他二人修炼“筝刀”,但因两人内力修为不够,始终未能成事,没想恒山派得到汴梁周家的“屠龙诀”之后,大师兄潘东海、二师兄令狐藏的功力突飞猛进,令狐藏更借此修习成“筝刀”,委实了不起。  箫冰冰见他们数次提起“屠龙诀”,便顺口问了一下那是什么武功来的,宋二虾沉默好久,最后长长叹一口气,说道这本来是他们恒山派最高秘密,绝不外传,违者当斩,但自十八年前五位师兄阴谋反叛,宋氏一家被他们满门虐杀并逐出师门,他早已是心灰意冷,便将本派秘密为外人道也无所畏惧。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  原来六韵道人临终前,西门菊的两位师兄,大师兄张恨水,二师兄海洲,为了师门最要紧武功宝芨“屠龙诀”而产生争执冲突,最终屠龙诀被一撕为二,上半本由大师兄张恨水保管,下本由二师兄海洲保管,三师弟西门菊及其它师弟则两手空空,他们武功较两位师兄差了许多,没敢有染指“屠龙诀”的想法。“屠龙诀”包含两部分,一部份是屠龙刀法,一部份是屠龙内功心法。西门菊入门较晚,只学了些内功心法的皮毛,刀法甚至还未接触,师父便驾鹤西去,但就屠龙心法的一点皮毛,已然令他弹奏出武学中无以伦比的“筝刀”,由此可想屠龙心法的厉害。  因为西门菊只学了屠龙心法的皮毛,无法归纳总结系统传授给弟子,故自其仙逝后,恒山派虽有屠龙内功心法的一些基本口诀,却是越练越歪越练越薄,势力日渐式微,为此经常受周围门派欺侮压迫,说起来就是长长一部血泪史,因而当恒山派潘东海、令狐藏这一辈人壮大起来后,即对曾经欺压过他们的门派肆意屠戮一雪前恨。  言归正传,恒山派后人受的欺压愈多,对获得屠龙心法的渴望便愈强,他们一代又一代的四处打探,从不间断,到了薛山岳这一辈人时,终于打探到屠龙心法被汴京周扬所得(周扬即周中檀周方达兄弟的父亲,恒山派的人并不知道周家其实是海洲的后人)。周扬武功高强,在京为官,门人众多,又两个儿子年少虎猛。薛山岳自忖敌不过,未敢轻举妄动,深思熟虑后采取联姻套近乎的办法,首先安排徒孙曾仙雀嫁以周方达为妻(当然曾仙雀并不知情),伺机打探周家的秘密,而后借周家之势再安排曾仙雀的弟弟曾远彭进宫当待卫。  薛山岳与世长辞后,师弟宋定愕接任恒山派掌门,他没遵循师兄遗愿,停止巧取豪夺周扬所藏“屠龙诀”,引起众多师侄与师弟不满,不到半年时间见灵谷内就发生“桃花变”,薛山岳的五名大弟子与另外几位师叔联合起来,在恒山桃花开得最盛之时节发动“门变”,把时任恒山掌门的宋定愕一家控制起来,威迫他继承薛山岳遗志,不料宋定愕宁死不屈,以潘东海为首的一帮人便将他们囚禁起来,而后宋定愕携家人逃下恒山,潘东海生怕师叔将屠龙心法的秘密外传,便派人追杀,最终宋氏一门十六口人,十五口人被杀,只余宋二虾一根独苗。  宋二虾的叙述到此为止,至于后来潘东海如何劫夺了周家的屠龙诀,他并不知情。  周苍在此之前,对家传“屠龙诀”已有不少认识,此时再听宋二虾一番讲述,了解得更加多了,心下寻思:“我家祖藏的屠龙诀,原来源自于刀仙六韵道人,可为什么我家祖先不练,只是当宝贝供奉起来?爹爹与二叔更是奇怪,干脆连其来历名称也搞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箫冰冰问宋二虾怎那么大胆敢于恒山现身,宋二虾解释道,一来恒山是他自小生长的地方,对其有着很深的情怀,二来他好友冯先生在此地修建了云宫,他受邀不过前来小住,顺道缅怀师祖先人。时隔多年重临北岳,未料得冯先生外出,他无聊之中寻思些乐子打发时光,便稍稍易容改装,扮成说书先生在悬空寺上讲故道传,宣传恒山派的奸恶,不料仍被恒山派的人发现,引来“杀人令”令狐藏。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398章 云宫主人 箫冰冰聚精会神听着,突然问了一句:“十余天前,汴梁东十余里地龙岗镇发生的事,宋先生你有没有参与?”  宋二虾猛然一呆,过了一会说道:“你说的是恒山派掌门师兄潘东海被围攻偷袭之事罢?不错,那正是我组织策划,你们俩怎么知道这事?”说完双眼盯着二人。  周苍连忙道:“宋先生不必紧张,我们俩当时只是恰巧在附近观看到这场惨烈的拼杀而已,那些打抱不平的黑衣人说是受宋掌门的儿子所托,眼下跟你所说一相对照,我们便有了这一问,实无他意。”  宋二虾长长叹口气,说道:“我为猎杀仇人筹划了将近三年时光,自以为万无一失,却那里想得到潘师兄已然练成了屠龙心法,功力大增,远超出意料之外,那一晚,他将我和几十个朋友打得一败涂地,死伤大半,我……我实是对不起那些死伤的兄弟啊。”说完两眼通红,满脸哀伤。ωω  周苍安慰说上天还未收潘东海,那是因为他气数未尽,但逆天行事必然会失败。箫冰冰也道,潘东海天时地利人和,若想扳倒他,眼下并不是好时机,须得耐心等待。宋二虾道:“今日见识到二师兄的身手,我已彻彻底底放弃了报仇的打算,敌我双方实力差距巨大,令狐师兄说得不错,我老儿还不如躲起来享几年清福来得实际。”  箫冰冰问:“难道血海深仇便不报了?”  口口五六三七四三六七五  宋二虾默默点头。不是他不想替父母兄弟报仇,实在是敌人太过强大,有些事,不是努力奋斗靠主观意志便可达到目的。  吃过晚饭,三人回到云宫前楼舍身阁,宋二虾拉周苍谈论音律,箫冰冰于乐理音律所知也是甚多,在旁仔细倾听,并且在阁内找了一把琵琶,自顾自地弹唱起来,宋二虾与周苍说着说着,都不自禁停下来,听她唱那动人小曲,欣赏美妙琴音。  此时正当日落之时,瑰丽的晚霞辉映着诡奇万状的巉岩怪石,奇光异景,色彩缤纷,令人赞叹不已,当最后一缕阳光射在箫冰冰白玉凝脂脸上,散出七彩光芒,犹如仙女一般。  周苍举目远眺,隐隐可金龙峡内悬崖中腰有古栈道盘绕,名为“云阁“,此间主人冯先生取阁楼名为”云宫”,为的便是与云阁遥相呼应。金龙峡古栈道位于唐峪河金龙峡口处,恒山天峰岭与翠屏山的峡谷间峭壁上。  舍身阁旁生长有四株松树,积雪压枝,弯而不屈,形状奇特,根部悬于石外,紧抓岩石,傲然挺立,气势不凡,别具风格。  箫冰冰自弹自唱,数曲既罢,转头看风景,正自出神,忽宋二虾道:“这四株形状奇特的古松生长于唐代,当地人称之为‘四大夫松’。”  箫冰冰转过头问道:“四大夫松?难道是唐皇赐的称呼?”她听得“四大夫松”,想起极乐圣地里头的“箫松”“苍松”,脸色刷地一下红了。  远处的彩霞染红了半边天,箫冰冰美如白玉的脸上红晕比彩霞更艳更美,映红了周苍的脸膛。  “天地有五岳,恒岳居其北。岩峦叠万重,诡怪浩难测。人来不敢入,祠宇白日黑。有时起霖雨,一洒天地德。神兮安在哉?永康我王国。”  宋二虾面向**对峙的磁窑口,大声吟唱。  首发:塔&读小说  晚霞,白雪,奇松,周苍面对北国如此壮丽美景,忍不住长长吐一口气,吐尽胸中污浊,胸中瞬时一片坦荡。  箫冰冰拉着宋二虾的衣袖道:“宋先生,你别尽只记得念古诗,我们被困在云宫里,无处可去,闷得很,快给我们讲讲恒山的故事罢。”宋二虾呵呵笑道:“好,好,那我先说八仙过海中张果老的故事。”  相传八洞神仙之一的张果老就是在恒山隐居潜修的,在恒山留下了大量的仙踪遗迹和神话传说。《太平广记》中记载张果老“常乘一白驴,日行数万里,则重叠之,其厚如纸,置於巾箱中,乘则以水巽之,还成驴矣“。唐玄宗召见,演示仙家变幻之术,不可穷纪。玄宗誉为“迹先高尚,心入妙冥“,赐号“通玄先生“,后归,终老恒山。  宋二虾指着舍身崖西侧的一个山岭道:“那里就是果老岭,岭上一块光滑的陡石坡上,有几个非常明显的酷似驴的蹄印,传说是张果老骑毛驴由此登天时留下的。”  周苍极目眺去,果老岭上朦朦胧胧中似乎看见有一只白驴在凌波微步。  箫冰冰对张果老的传说不甚感兴趣,怔怔瞧着“舍身崖”三个字,问宋二虾这名字的背后是不是有一段凄美的传说。  宋二虾于是便又给他们讲了另一个故事。  相传古代浑源城里有一个美丽的少女。一年夏天,她年迈的母亲得病,少女就和嫂子一道上恒山为母亲采药。不料刚走进幽深树林,便撞见了一只恶狼。只见恶狼张开血盆大口,朝她们扑过来。就在这危急时刻,有一个年轻人听见姑嫂二人的呼叫声,就从后面赶来,挥舞木棒,赶跑了恶狼。姑嫂二人非常感激,连连向青年道谢。言谈之中得知这个青年是在恒山修庙的画匠。少女见他容貌英俊,言谈举止又十分稳重干练,不由产生了爱慕之情。好心的嫂嫂看出了小姑的心思,就在一旁穿针引线,帮助小姑与画匠定了终身。  谁知好事多磨,祸从天降。浑源县的少爷久闻少女美貌出众,便要娶她为妾。而少女的父亲也嫌贫爱富,贪图县太爷家的钱财,又是打,又是骂,逼着女儿进火坑。少女无法忍受,连夜逃离家门,上恒山去寻找画匠。贤惠的嫂嫂怕小姑发生意外,也急忙跟随上山,暗中保护小姑。然而,不幸的是,少女跑遍了恒山山岭,也不见画匠的身影。这时,知县的少爷又率领家丁追来。眼看着如狼似虎的家丁们步步逼近,少女心一横,就从这万刃峰顶跳了下去。嫂嫂赶到崖顶,不见小姑踪影,四处寻找,不料一失足也跌入崖下。姑嫂二人的事迹感动了北岳山神。北岳山神施展神法,使少女化为百灵鸟,嫂嫂化为找姑鸟,日夜形影不离,飞绕此山,凄凉的叫声不绝于耳。“舍身崖“便由此得名。云宫中前后两座阁楼名称,就是取自这一传说。  箫冰冰听罢,沉醉其中,久久不能回味,眼前两只小鸟飞来飞去,咕咕叫个不停。  本文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  最后她对周苍道:“如果有一天,你如那负心汉画匠一般消失不见,我便来到这舍身崖上,纵身往下一跃,也化为那百灵鸟,天天叫着你的名字。”  周苍心中感动,轻轻将她揽在怀里,低声道:“冰冰请你放心,我绝不会让悲剧重演。”箫冰冰看着他,眼眸之中突然现出凄苦,幽幽说道:“我不相信,我不敢相信。”  周苍瞧得她秋波流转,娇媚动人,心想:“冰冰对我如此一片深情,我绝对不能辜负她的情意。她总是担心我舍她而去,难道我真的很花心?”  箫冰冰见他脸上一片情深,心中又爱又喜,但觉他双臂渐紧似铁,牢牢箍在自己胳膊,便要反抗也是不能,当下闭了眼睛,耳中听他喃喃细语。  突然她想起宋二虾还在身后,即时羞红了脸,挣扎着推开周苍,周苍问:“怎么了?”箫冰冰声如蚊咬:“宋先生在这,你怎能这么放肆。”周苍嘻嘻一笑道:“这什么时候了,宋先生早走了。”箫冰冰回头一望,宋二虾果然不在楼上,再一看暗淡的周围,忍不住啊的一声:“怎么天色一下子暗了?”  “那里是一下子暗下来,你听了故事后回味了很长时间自己不知道吗?”  箫冰冰脸上又是一红啐道:“你才回味好长时间。”  两人聊到深夜,按着宋二虾的安排,分别回房间睡下,这一晚,周苍睡得很熟,箫冰冰睡得很浅,时常醒来。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宋二虾来敲周苍的房门,说是云宫主人冯先生昨夜回来了,因为太晚,便没有打扰你,周苍连忙洗漱干净,挽着箫冰冰的手,前往后楼百灵阁拜见主人。  那主人约莫六十多岁,腰板挺直,虎目高鼻,双眼如电,竟是个十分精神的老者,老者身旁坐着一个三十多岁头结双鬟的俏丽女子。周苍感觉这女子似在那里见过,却是想不起来。  讨论群伍陸彡⑦④彡陸⑦伍  两人连忙上前拜见,寒暄过后,在宋二虾的介绍下周苍箫冰冰方得知,老者叫冯玉衡,乃黄山北斗派七子之一、现北斗派掌门人宋天权的五师弟。女子是他的朋友,叫柳如风,陕甘一带的江湖人士送她一个外号称之为“柳赛凤”,这自是恭维她长得十分漂亮,容貌赛得过百鸟之王的凤凰。  柳如风,柳如风,周苍心里念叨着这个名字,越念越觉熟悉,忽然玉观音、三大和尚的名字跃入脑海,终于想起曾经在李唤宝家中见过柳如风一面,当时她与玉观音争宠落败,气愤不过派一姓苗的同门刺杀三大和尚,失败后逃跑,没想到竟会在这碰上她。  也幸好她逃离开盘龙山庄,不然在官兵围剿下早成为一具香尸,当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云宫主人身份,令周苍心神不宁,暗忖:“北斗七子中老六吴开阳老七范摇光与我一向不对付,不知这老五为人如何,我可得要隐藏身份,不然还没潜入恒山见灵谷,便先折在冯宫主手上,可就太冤了。”  冯玉衡听得宋二虾对他们俩的介绍与赞誉,十分欢喜,拉着周苍的手,说道当今武林,如你这般的少年英侠已十分罕见,今日得结识,实在是运气不错,前几日还寻思着不必急着回云宫,好在柳女侠说累了要回来休息,哈哈,看来冥冥之中咱哥俩有缘,得在哥哥寒舍多住上几天才行。  周苍见他欢喜之情发自肺腑,绝非做作,又想宋二虾先生忠忠直直,他结识交心的朋友想来不坏,该不会与范摇光一个德性,当即放下戒备之心,与之热烈交谈起来。  柳如风见箫冰冰温柔漂亮,甚是喜欢高兴,两个人聊没多久就以姐妹相称,手拉着手,去舍身崖上玩去了。  冯玉衡一大早摆了酒席,三人边喝边聊,冯玉衡见闻广博,高谈阔论,说的轶事典故很多都是周苍未曾听过的,直把他引得入了神。后来冯玉衡问他师从何人,周苍回答道他的武功学自父亲,冯玉衡见他无意透露父亲姓名,便也没有多问。  酒过几巡,三人又谈论起令狐藏的“筝刀”绝艺,冯玉衡突然说道:“宋贤弟,你恒山派的先祖六韵道人将武技融入音乐中,别开生面创制出‘筝刀’,那咱们可不可以举三反一,触类旁通,根据‘筝刀’的原理,创制出‘箫刀’‘琴刀’?”宋二虾呆了一呆道:“按理说是可以,只是愚弟鲁钝,连‘筝刀’还未练成,如何有能力创造‘箫刀’‘琵琶刀’之流?”  冯玉衡道:“贤弟,我拿一门北斗派绝技‘封气断脉法’换你的‘筝刀’如何?咱们虽然算不上绝顶聪明之人,但三个臭皮匠,可胜过诸葛亮,三人一块研究修习,总比你一人闭门造车强得多。”  塔读小说APP,完全开源.免费的网文。&站  宋二虾道:“冯大哥,不是愚弟敝帚自珍,只是这‘筝刀’是我恒山派不传之秘,加之我还未参详得透,说了出来,只怕反而害了大哥和小兄弟。”冯玉衡哈哈一笑道:“宋老弟,我早就说过你食古不化,你被逐出恒山十八年,早不是恒山弟子,一家十六口尽数被戮,与恒山派有不共戴天之仇,还何必守那恒山派那劳什子规矩,难道你真的想回恒山做掌门?不是做哥哥的打击你,就算让你杀了潘掌门夺回掌门之位,恒山派师徒也不会听你的,因为恒山上下,早已将你视作叛徒门奸,人人得已诛之,说句不好听的话,恐怕接任掌门之日,便是恒山派土崩瓦解之时。”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399章 落石 这一番话毫不留情,给宋二虾造成的伤害不轻,冯玉衡可不管他,继续道:“潘东海、令狐藏修炼了屠龙心法,功力大增,贤弟你如还不转变思想观念,集采众长,就是让你拍马也赶不上,这灭门之仇,何时可报?连我这个做哥哥的也为你忧心哪。”  宋二虾本已放弃报仇的打算,被冯玉衡一番担担打打,顿感羞惭难当。  读者身份证-五六三七四三六七五  周苍也在一旁火上加油,说道:“宋先生,人活一口气,佛争一炉香,灭门之仇,岂能说想忘掉就能忘掉的?”  宋二虾突然一拍桌子道:“能不能报仇是一回事,想不想报仇又是另一回事,好,冯大哥,周兄弟,我便把‘筝刀’的秘诀拿出来给大家分享。”冯玉衡哈哈大笑道:“这才是我的好兄弟,实话实说,我北斗派的‘封气断脉法’是最武林之中高深的点穴手法,换你的‘筝刀’不敢说绰绰有余,最起码你不会亏。”  周苍见两位前辈都拿出绝技分享,寻思着自己也要献出一门功夫,因为身份信息需保密,屠龙刀法无法奉上,便说道:“冯宫主,宋先生,晚辈末学后进,武功低微,傍身技艺不足一提,只是两位前辈都拿出独当一面的绝技出来分享,晚辈不敢占了便宜,也献上一套枪法,聊表心意,请两位前辈指点。“  冯赵二人本没想周苍会拿出什么功夫来分享,听他这么一说,相视一笑道:“好,周兄弟不想占别人便宜,真汉子也!”  接下来几日,三人各自献出绝艺,详细讲解,一项一项埋头苦究。云宫中有筝、琴、鼓、瑟、箫等乐器,宋二虾拿筝来示范,冯玉衡和周苍对以气御筝的原理上手很快,只是一个没有音乐基础,一个没有内力,任他二人如何努力也没用,反而宋二虾得两人的指点与提醒,进步很大,不过内力还有欠缺,始终发不出筝刀。  冯玉衡对于周苍丹田消失之迷甚是感兴趣,当知得长乐散人曾经救治过他,并说北斗派不传之秘“封气断脉法”的原理或许对找回丹田有帮助时,即向他传授“封气断脉法”点穴手法的原理与技巧。  周苍自知中了恒山派独门毒药消丹末而致丹田隐藏失联,与受伤无关,但在这敏感时刻和敏感地点,他不便对冯宫主和宋二虾两人明说。  分别学了两位前辈的功夫后,周苍试演百花枪枪法,冯玉衡与宋二虾对他的功夫本来没抱什么希望,但才看他试演四五招,便都被百花枪的精妙招数招式折服,对其更加另眼相看。  不知不觉在云宫中住了七天,这天傍晚,周苍和箫冰冰寻思着明天离开,可刚想对云宫宫主冯玉衡说明,突然一阵阵巨大的轰隆声自头顶响起,两人相顾色变,连忙从窗中探出头,只见一块块巨石挟着无数碎石冰块自坡顶滚下来,擦着阁楼滚落下深谷,传来一阵阵闷响,声势十分巨大。  冯玉衡、柳如风、宋二虾自后阁沿着飞桥奔至前阁,周苍问发生了什么事,宋二虾与冯玉衡双双摇头,箫冰冰道:“这么多块巨石搬上坡顶扔下绝非易事,难道是恒山派所为?”  塔读小  话音刚落,一块水桶大小的石块滚落,恰巧从从窗中飞入阁内,五人连忙躲闪,石块砰砰砰连响,砸穿三层地板飞滚下深谷。众人相顾失色,脸上皆有惊慌之意。  后阁靠近坡底,更易被坡顶滚下的巨石击中,后阁的仆人忙不迭往前阁跑,天桥窄小,有人跑得急岔了脚,摔入万丈深谷,有人慢慢走,小心翼翼,却被飞来的落石击中,连人带石一块儿跌落。  不出半会,后阁整座儿被摧毁,尚留在阁内的人无助地惨呼着,随着一块块滚落巨石消失在斜坡上。  一时间惨号呼救声回荡在谷中。  周苍看得怒火中烧,抬头看向坡顶,只见坡顶上站了数十个人影,看不清脸容。  瞧得百灵阁被毁,坡顶上的人影停止抛石,哈哈大笑,隐隐笑声传入冯玉衡四人耳中。  冯玉衡走出前阁,站在被石头砸断、只余半截的飞桥上,聚气丹田,朝向大声道:“坡顶的各位是谁?为何如此卑鄙施落石攻击?”  坡顶坡下相距近百丈,坡下的人连彼顶上人的身形也看不清,但冯玉衡充满真气的话声却清清楚楚传入坡顶众人的耳里。  顶上众人吃了一惊,停下笑声,有人运气说道:“底下的高人是谁?”  “鄙人黄山北斗派冯玉衡。”  身份证-五六三七四三六七五  顶上众人静了一会,原先说话的那人又运气传声说道:“原来是北斗派的冯先生,你怎么会在这里?”  冯玉衡道:“这里两座阁楼正是寒舍。”  顶上又沉默好一会,那人才说道:“原来是这样,我们不知冯先生在此隐居,落石袭击多有得罪,请勿怪。冯先生,你顺着斜坡慢慢爬上来,到彼顶我垂下绳索拉你上来。”  冯玉衡道:“我这里还有四个朋友……”  顶上那人说道:“冯先生,我们瞧着北斗派的脸面,给老哥一个脸子,其余无关人等,恕不能放过。”  宋二虾跃出石径飞桥,纵气叫道:“是恒山派的令狐师兄吗?”  那人哈哈大笑,算是承认了。  “冯先生,你上来罢,咱们黄山、恒山两派素来交好,不要为了我派叛徒而影响双方感情。”  冯玉衡本不想掺与进恒山派的门内事之中,但此时让他放弃宋二虾、周苍等人独自逃生,却无论如何做不到,与坡顶的令狐藏交涉良久,令狐藏始终不肯松口,两人越谈越僵最终翻了脸。令狐藏一不做二不休,下令扔石,坡下的人已然是瓮中之鳖,只要把冯玉衡杀死灭口,没人知他是怎么死的,那便不影响恒山黄山两派的感情。  云宫前阁舍身阁恰巧位于缓坡一块巨岩之下,滚落的石块大多从阁顶飞过,轻易不为落石击中,躲在阁内还算安全。  塔读小@说—*—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五人聚在舍身阁三楼商量,在舍身阁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须得赶紧离开,往坡顶爬显然都行不通,若要往绝壁上的来路走,却须经过一大片没有遮挡、碎石遍布的徒坡,恒山派的人在上面抛石劲大势急,带动坡上碎石落下,被击中的可能性很大,端的是十分危险,若非无计可施不可轻易尝试。  五人商量来商量去,决定还是趁着夜色快速通过碎石坡逃跑的为妙。这时一块比饭桌还要大的方形石块从坡顶被推下,轰隆一声落在缓坡上,由于体积大,又形状方正,这块石头滚落得较慢,越过巨岩后径直落下。  众人在阁内,看不到巨岩上的事情,但听那轰轰隆隆的声音绵延不绝,已猜知有巨石推下,个个脸如土色。巨响愈来愈近,也愈来愈响,各人的心提得高高,等待着命运的安排。  喀喇喇一声响,巨石砸穿阁顶。  木屑纷飞,三四百斤重的巨石兜头砸下。  冯玉衡不等巨石落下,双腿一点跃起,双手托着大石借力一推,把巨石送出阁外,避免大石头砸坏舍身阁根基,带得众人一块坠落谷下。  那大石自重四百斤,加入摔落之势,起码得有两千斤之力!  一托一接,一推一甩,冯玉衡运用上北斗派最为高深奥妙的七星神功以及四两拨千斤的手法,把有雷霆之势的落石推出阁外。  过了良久,谷底才传上来一声闷响。  宋二虾、周苍、箫冰冰、柳如风四人见冯玉衡显示这一手惊世骇俗的神功,化厄难于股掌之间,皆佩服不已,齐声拍掌欢呼,高悬的心落下。  本文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欢迎  免费阅读。  冯玉衡跃回楼板上,脸不改色气不喘,拍了拍掌说道:“咱们可能要提早行动。”  果然,另一边坡顶的敌人瞧见大石砸穿阁顶落下,纷纷鼓噪,大声传话,令狐藏如法炮制,让门人弟子搬来更多方形石头,一块块推下。  虽然不是每块落石都能砸到舍身阁,但也够众人忙的,过不了半个时辰,阁顶已被落石砸了个稀烂,根基也遭遇破坏。  这时天色已完全暗下,冯玉衡道:“咱们顶不了多久,趁着夜色现在就走,过碎石坡时大伙儿一定要注意头上的落石。”  说干就干,舍身阁里尚有六名仆人,一行十一人即时动身,每人手中拿着一块木板举在头顶,由冯玉衡当先领路,柳如风、箫冰冰、周苍、宋二虾、六名仆人依次走出舍身阁,踏上充满危险的崎岖山道。  甫离阁,有人便立即大呼:“叛徒宋二虾要逃了,快扔石头砸死他!”顿时坡顶石块不断抛下,那从高处扔下的石块迅猛滚动,带动斜坡上的碎石纷纷落下,如雨一般砸向道上的十一人。  行出不到三分之一路程,两名仆人被落石击中,惨叫着摔落深谷。坡顶上的人听得惨叫声,立时欢呼雀跃,更加卖力地抛扔石块。  坡上石子、石块、石头呼啸着冲下,冯玉衡、宋二虾、周苍拿着木板又挡又避,箫冰冰与柳如风武功修为较逊,躲起落石来就勉强得多,时不时发出一两声尖叫,冯玉衡和周苍一人护着一个,迅速前行。他们身后四个仆人虽然都有武功,相比他们却差得远,在哗啦啦的落石击打下,不一会儿又有人中招,脑袋被碗口大的飞石击中,连叫喊未能发一声便摔下深渊。  各人在碎石坡下走得惊心动魄,如履薄冰,平时看起来不长的一段路程,此刻却怎么走也走不完。落石擦过身旁发出的啸叫声响犹如催命的乐符,骇得每人心中暗自祈祷。  终于冯玉衡与柳如风率先安全通过碎石坡,接着箫冰冰、周苍、宋二虾也有惊无险进了悬空栈道,但跟在身后的仆人可没那么好运,最终安全通过的只两人。ωω  扣扣五六三七四三六七五  众人长长歇一口气,心中庆幸死里逃生。冯玉衡一掌击在石壁上,气呼呼骂道:“宋老弟,周少侠,咱们下山后立即杀去见灵谷,给恒山派搅它一个天翻地覆!不然难出我胸中一口恶气。”宋二虾看了看身后尚且不断滚下的碎石,心有余悸地道:“玉衡兄,凭咱们这几个人想去挑了恒山派,未免太小看他们了。”冯玉衡问:“那怎么着?”宋二虾道:“咱们得邀集人手,做到实力完全碾压他们,方能上恒山。”冯玉衡道:“好,让我把北斗派的秦师兄、宋师兄都请过来,连我徒儿也请了来,还怕不能碾压他们?”  柳如风说道:“玉衡哥,你徒儿是谁啊?他很厉害吗?”冯玉衡哈哈大笑道:“如风,你问我徒儿厉不厉害,叫我怎么回答你呢?”柳如风挨在他身旁道:“我就是不知道才问嘛,你快说,你快说啊。”  冯玉衡摸了摸下巴又粗又短的胡子,双眼放光,十分得意地道:“我徒儿便是当今天下的第一高手……”说着说着突然收了口。  柳如风问:“天下第一高手?那是谁?”  周苍与箫冰冰心里也在问:“谁是当今天下第一高手?”四道眼光齐刷刷盯着他。  冯玉衡又是哈哈一笑,指了指宋二虾,还未说话,柳如风抢着道:“宋先生是天下第一高手?”  宋二虾呵呵一笑道:“柳女侠,我怎可能是天下第一高手,冯老哥是让你问我,这是他最得意之事,当然得要隆重其事地宣布。”柳如风笑道:“那请宋先生快点说嘛。”  箫冰冰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寻思:“如风姐姐与冯宫主关系非比寻常,怎地竟然不知道他那天下第一的徒弟是谁?难道他们相识没有多长时间?两人年纪相差这么远,竟然也能走到一起,真令人费解。  宋二虾眯着眼睛道:“你玉衡哥的徒弟是李逸航李大侠,你听说过他没有?”  周苍啊的一声轻呼,心道:“原来那李逸航是冯宫主的徒弟,说他武功天下第一,似乎并无夸张之处。”  本文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欢迎  免费阅读。  柳如风拍手道:“我听过,我听过,李逸航大侠年轻时干过不少轰轰烈烈的大事,江湖上有谁未听过他的名字呢?想不到他是你的徒弟,玉衡哥你好厉害哦。”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400章 栈下串 冯玉衡又是一阵长笑:“如风,你说我徒弟一人能不能踏平恒山?”柳如风道:“当然能,咱们下山后,立即去邀请你徒儿前来恒山兴师问罪。”  六人说了一会子话,于黯淡夜色之中继续在栈道上摸壁前行。  才走没多远,猛然间“呯、呯、呯”的数声巨响,栈道发生剧烈的爆炸,走在最前面的两名仆人首当其冲,被炸得粉身碎骨掉落谷底。走在第三位的柳如风被爆炸气浪冲击飞出栈道,摔下深谷。  这一下爆炸来得十分突然,众人谁也未预计得到,恒山派为消灭居住在云宫中的叛徒,看来已做足十全功夫。  冯玉衡跟在柳如风身后,身前刚好有一块突出的岩石挡住气流没受影响,瞧见柳如风被气浪抛出,大叫一声:“如风!”双腿点蹬纵身出栈道,接上空中翻飞不定的柳如风。  冯玉衡抱着柳如风往深谷中坠落,箫冰冰手急眼快,从袖中甩出绸带叫道:“冯先生接着!”  冯玉衡武功何等高强,身在半空之中丝毫不乱,一手抱着柳如风,一手抓着绸带。  塔读.APP,免费站  两人下坠之力巨大,箫冰冰虽然有所准备,却仍被陡然绷紧的绸带扯得一个踉跄,往栈道外急走三步。栈道由条木插石壁而成,适才的猛烈爆炸将附近栈木震松,她脚下两条栈木经受不起冯玉衡与柳如风下冲之力脱落,箫冰冰也跟着摔了下去。  身后的周苍来不及多想,和身扑来抓上箫冰冰的左足,无奈仓促间发不上力,连他也被带得坠下。落在最后的宋二虾抢上三步,左手握着周苍的右足,右手抓着一根条木,堪堪将众人下落之势止住。  人串挂在栈道下,一阵风吹来,将冯玉衡、柳如风、箫冰冰都吹得转了一个圈子。黑暗中冯玉衡瞧不出柳如风伤势如何,但觉怀中的她软绵绵的没一丝力气。他抬头大声道:“周兄弟,宋老弟,快将我们拉上去。”宋二虾趴在条木上,俯视而下,已然看不清冯玉衡的所在位置,叫道:“老哥你坚持着,我想办法将你们拉上来。”  这一串人链当中,处在最末端的冯玉衡压力最小,他只须抱紧柳如风即可,上一层的箫冰冰次之,她袖中伸出来的绸带要承受两个人的重量,再上一层的周苍又重多一分,处于人链最上端的宋二虾肩上压力最大,倘若力有不逮,左手稍微一松,四个人的性命便给交待在这恒山峡谷之中。  宋二虾眼下只能保证手不会松开,但想更进一步将各人拉上来,他却是无能为力。  突然“嗖、嗖、嗖”三声劲啸响起,三支弓箭分从栈道前首黑暗中射将过来,幸好绝壁旁漆黑一片,射过来的三支箭是盲射,没有射中人,铮铮铮三声,都射入旁边的石壁之中,发出点点火花,气势甚是惊人。  宋二虾、周苍、箫冰冰三人齐声惊呼:“潘东海!”  一个宏亮苍老的笑声从前面传来:“哈哈哈哈!宋师侄,你不但未被石头砸死,连炸药也奈何不了你,看来你的命真大。”  宋二虾叫道:“铁师叔,是你吗?”前首那人道:“正是,宋师侄,你倒还记得我。”原来发箭之人并不是潘东海。宋二虾口中的铁师叔全名铁勒,是上任掌门薛山岳最小的师弟,与现任掌门潘东海年纪相差无几,他和潘东海年纪相仿,虽然二人是师叔师侄称呼,却能玩到一块,两人少时形影不离,齐练就一身高明之极的箭法,恒山派能射出如此力量的箭,除了潘东海与铁勒,再无第三人,因而宋二虾听得“师侄”的称呼,立即猜出是他。  宋二虾叫道:“铁师叔,你要杀的人是我,北斗派冯五侠、武夷山百虎门周掌门都在这儿,你放了他们走,我任由你处置便是。”  讨论群  身处十多丈开外栈道上的铁勒闻言,怔了一怔,问:“你说黄山北斗派的冯玉衡冯五侠也在?”  宋二虾抓着人链的左手逐渐酸软,叫道:“是的,冯五侠在这里。”  “他在这里干什么?”  “云宫是冯五侠修建的,我只是到云宫里做客。”  “噢哈,大水冲掉龙王庙啊,北斗恒山两派素来交好,亲如是一家人,冯五侠,这可真是对不起。”  冯玉衡叫道:“宋老弟,你跟他废话什么,栈道被炸毁,他就有心放过咱们,也不能飞过来将咱们拉上去。”  “哈哈,是北斗派冯五侠吗?你怎么会跟我恒山派的叛徒混在一起?”语音之中大有调谑之意。  冯玉衡没有去理他,宋二虾也闭了口,顿时这边安静了下来。  那边栈道上的铁勒听得对面没了声息,寻思:“令狐师侄将云宫摧毁,把冯玉衡逼得狼狈不堪,已和北斗派结下梁子,并且听冯老儿适才说话的语气,已然将我们恨上,眼下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他们一锅端,神不知鬼不觉的省得日后北斗派过来寻事。”当下叫道:“宋师侄你放心,咱们一源所出,是多年同门师叔侄,我不会难为你,更不会难为冯五侠。”  宋二虾叫道:“不会难为我,那干嘛炸毁……”  站点:塔读小说,~欢迎下载  话未说完,突然空气中传来令人胆颤的啸叫,宋二虾心知不妙,铁勒意图引他说话以来确定其具体位置,立即闭口。他无法躲闪,只听天由命,“嗖、嗖”两声,两支铁箭分从左右擦过,射进身后石壁。  铁勒听得铁箭入石声响,知道没有射中,抬手又是三箭,随后叫道:“宋师侄,宋师侄,你还好吗?”未听得回答,便又叫道:“冯五侠,你有受伤吗?”连问几声都未听得回答,突然心中一动:“刚才冯老儿的说话是从栈道下方传上来,又说什么拉上来,难道他们已摔落栈道之下?”当下又向栈道下方连发九箭。  挂在人链上的各人自知大难已临头,听得弓箭离身或远或近擦过,都紧闭口唇,生怕发出一丝声响引来铁勒百步穿杨的铁箭。  僵持一会,乌云突然推开,明月露出半边脸,清冷月光射下,冯玉衡看得清楚,怀中柳如风本来苍白的脸上朦朦胧胧如铺上一层银霜,她嘴角半张不停淌血,两眼混浊无神,睁得大大正瞧着自己。  “冯……玉衡哥……我……我不行了,我今生最高兴……最高兴的事是……认识你……”  冯玉衡感觉她的身体渐渐无力垂下,心中悲愤不已,哽咽道:“如风,你不会死的,我有办法能救活你,你坚持着。”  柳如风以极其微弱的声音说道:“玉衡……你能吻我……一次么?”  冯玉衡心如刀割,道:“可以,当然可以!”正要低头吻下,突然嗖嗖两声,两支箭破空射来,冯玉衡来不及亲吻,抓着绸带的右手连忙摆动,身子荡开,于极险之中躲开两支箭,低头再瞧时,柳如风已然闭上了双眼。  死前,她终未能如愿。冯玉衡心如刀割,深深的伤痛从每个毛孔喷出,身周罩上一层愁云惨雾。  铁勒瞧清了这边情况,哈哈大笑道:“咦,你们怎么串成了一串螃蟹呢,是摆长蛇阵么?哈哈哈哈!”边笑边弯曲搭箭。  塔读.APP,免费小说>.网站  冯玉衡叫道:“快摆起来,快摆起来。”  箫冰冰知道他的意思,立时配合他甩动手臂,不一会儿人串便左右摇摆起来,处在最末端的冯玉衡摆幅度很大,可这么一来苦了宋二虾,大大增加他拉扯的难度,只觉两手都酸软无比,似乎随时都会松开。  潘东海射了几箭没射中冯玉衡,冷笑着叫道:“冯五侠,我可不是非得往你身上射。”抬高射击方向,嗖嗖两箭射向宋二虾。  处于人链最顶层的宋二虾虽然暴露目标最少,但因他无法动弹,反而是最理想的射击目标,对百发百中的铁勒而言,目标是苹果还是脸盘,两者并无分别。  宋二虾顿处危殆境地,他要中箭,便要连累周苍箫冰冰两个年轻人无辜丧命,冯玉衡悲怆叫道:“宋老弟,我先走一步了!”在摆动中突然松开了手,抱着柳如风坠入深谷。  箫冰冰来一边将将绸带高甩卷上栈道条木,一边叫道:“宋先生松手!”  宋二虾危急之中来不及多想,放脱周苍弹身跃起,于千钧一发之际闪开两支劲箭。  宋二虾松开手后,周苍摔下,幸好他还抓着箫冰冰左足,最终一飘一荡反挂在她脚下。箫冰冰不等铁勒再发箭,双手抓着绸带迅速往上爬,带着周苍回上栈道,躲在岩壁后。  因为角度问题,铁勒天下无三的神箭无法再射击目标,但栈道被毁,三人困在绝壁上没水没粮,死亡只是迟早的问题。他大笑道:“宋师侄,小师叔可有伤到你?”多年好友被自已累得摔下深谷,宋二虾即痛心又无奈,根本没有心思与他打嘴炮,只怔怔俯视深谷。  前路栈道被毁了几十丈,他们走不过去,恒山派的人也来不了,栈道后首连着碎石坡,若退回舍身崖必遭受落石攻击,三人留在这一截栈道上最是安全,可保一时无忧。  塔读&小  绝壁高不见顶,深不见底,周苍借着月光上上下下打量一遍,不禁眉头紧锁。箫冰冰心态比他好多了,只要两人能在一起,那管他生与死。瞧见宋二虾双眼无神,脸容凄苦,生怕他一时想不开跳下去殉友,寻思着要分散他的注意力,从怀中取出一只白玉杯子,交到他手上道:“宋先生,这只杯子里头装的是什么药末,看你认不认识?”宋二虾回过神来,伸手指从杯中蘸了一下放在鼻子下又嗅又闻,过了好一会才问道:“嗯,这杯子装过某种粉末,箫女侠从那里弄来的?”  箫冰冰嘴角微扬说道:“宋先生我先问你呢。”  宋二虾道:“怎么,你还想考我,这是我恒山派独制的一种秘药,叫做‘还气偿丹散’”箫冰冰问:“宋先生可知这粉末有何作用?”宋二虾反问道:“箫姑娘不是多此一问吗,恒山派制炼的药,你问我知不知它的用途?”箫冰冰笑了一笑道:“那宋先生你会不会制炼?”  宋二虾没有回答,突然眼光在她和周苍之间来回转动,最后问道:“周兄弟提不起内力,难道竟然是吃了‘消丹末’而致丹田隐藏?”  箫冰冰竖起大手指赞道:“宋先生了不起,一猜就中。”  宋二虾沉默片刻问:“周兄弟,箫姑娘,我甫见你二人,就觉得你们人背景不简单,能对我说一说你们的来历否?”周苍连忙下拜道:“宋先生,我们先前对你有所隐晦,实是有不得已的苦衷,还请莫怪。”宋二虾道:“先前你们信不过我?”  箫冰冰道:“宋先生请你别误会,我们不是信不过你,只是还不相熟。”宋二虾苦笑道:“那现在咱们算不算相熟?”箫冰冰道:“现下咱们不但相熟,还有过命的交情,适才若不是宋先生奋不顾身出手相救,我和苍哥此时已成为谷底两具尸首。”  宋二虾叹了一口气:“铁勒师叔要杀的是我,连累你们险些丧命,冯先生和柳女侠更因我而死,我……我心中不安之极……越老越不中用,为什么死的不是我?唉,说这些有什么用,周兄弟箫姑娘,还是说说你们的事罢。”  周苍点点头,将自己和箫冰冰的事情一五一十毫无保留说将出来。  ……  塔读小@说—*—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冯玉衡放脱箫冰冰的绸带,抱着柳如风往深谷坠落。  他于人链摆动最靠向山壁时松的手,跌落过种中右手挥向崖壁,抓到生长在石壁上的藤条,这一抓上便不松开,藤条密密麻麻爬满山壁,既粗又韧,竟然承受抵消了他和柳如风下落之势,最后挂在藤蔓上摆荡,冯玉衡长长吁一口气,上下左右打量一番,发现左首两丈外有一道裂缝,似乎有站立之地,当下荡了过去,发现裂缝甚大,里头可以落足。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401章 以彼之道还施己身 柳如风身子斜躺在裂缝上,冯玉衡伸手按她颈部动脉,发现尚有微弱脉搏,大喜下立马输真气入她体内。坚持约莫一个时辰,柳如风终于有了反应,嗯的一声睁开眼睛,看见眼前满头大汗冯玉衡,朱唇微张,想说话却说不出来。  冯玉衡道:“如风,你别说话。”柳如风下巴微点,轻轻闭上眼,这一闭眼,竟然又睡了过去。冯玉衡生怕有不测,手掌一直没离开她背心的“灵台穴”。直到天色微亮,柳如风脸色渐渐红润起来,性命暂时无忧,冯玉衡一颗悬空的心慢慢放下。  又过了一盏茶时分,柳如风才再次睁开眼,慢慢左右看了一看,歉然轻笑道:“啊哟,怎么我睡了这么久,一睁眼便天亮了,玉衡哥,真对不住,把你累得这么狠。”冯玉衡收回手掌,说道:“如风,你这时还和我说什么对不起。”柳如风道:“玉衡,若不是我警觉性太低,武功太差,怎么会被炸飞,连累你也一起摔下悬崖,我的心十分过意不去。”  冯玉衡从怀里掏出两颗黑色药丸喂她服下,道:“这是我北斗派的保心丸,你吃下,内伤很快就可痊愈。”柳如风微微一笑道:“玉衡,我是不行的了,请不必为我费心,趁着还有力气,你快些寻路下崖罢。”冯玉衡将手指放在她双唇上,柔声道:“如风,别说这些沮丧话,我无论如何会将你救活的。”柳如风眼中泛着泪光,道:“玉衡哥,你说的可当真?”  冯玉衡道:“当真,当然当真。”  柳如风眼中闪过喜色,苍白脸容升起两片红晕。  过好一会儿冯玉衡低声道:“如风,你在这儿静静躺一会,我去找些吃的来。”  “不,玉衡你别离开我,我怕你走后自已支撑不住,我死也要死在你怀里。”柳如风双手紧紧抓着他的手不松开。  冯玉衡轻轻扳开她的手,道:“如风相信我,你不会死,如果不找到食物和出路,那咱们都要葬身于此处,你安心在这里等我。”探头出裂缝四处打量,谷底深不可测,上首栈道遥相可见,心下寻思前路被炸毁,云宫又无处可守,宋老弟三人眼下必定困于头顶栈道上,须得尽快救援,他仔细观察绝壁地形及树木生长情况,盘算好路径,吸一口气,手抓小树藤条往谷下攀爬。  口口  冯玉衡内外功夫已练得出神入化,在绝壁上攀援,当真比恒山上的猴子还要灵活,有时山壁光溜溜地既无树木,又无凸出石块,冯玉衡便即行险,身贴山壁,左手握着匕首以刃尖剐着石壁,纵身一跃,径自向下滑溜,一溜七八丈,越滑越快,但只须稍有可资借力之处,便施展神功,或以掌拍,或以足踏,延缓下溜之势。找到了踏脚之所,即以五根钢爪似的手指,抓按在石面上,固定住身子。下落了五十多丈,冯玉衡开始往左侧移动,双手在山壁上一按一捺,借着山势树木慢慢往前移动,艰难前行了六七十丈,他改变方向往栈道上爬。  这一片山壁崎岖嶙峋,山壁上生长的植物又多,冯玉衡攀爬起来相对轻松,不出一个时辰已爬至悬空栈道下,栈道上稀稀落落约有二三十人,或站或坐,看衣着都是恒山派的弟子。  艺高人胆大的冯玉衡,费老大的劲,竟是从陡峭山壁下兜到了铁勒等人的身后!  他从远处悄悄爬上栈道,一脚踢断一根条木,将栈道破坏了十来丈长的一段,来而不往非礼也,你断我前路,我便断你后路。  冯玉衡悄无声息慢慢逼近恒山派弟子身后,借着曲折栈道掩护,或偷袭,或发出细微声响引起恒山弟子过来察看,前后一共干掉十二人,偷袭恒山派中排名第九的曹瑞芳失败后,终于引起恒山元老铁勒的注意。  冯玉衡如鬼魅般突然出现在眼前,直将各人吓了一大跳。  既泄露踪迹,冯玉衡便无需躲躲藏藏,趁着敌人没有反应过来,展开大开大磕的开天掌法,第六掌上把曹瑞芳击落悬崖,随后对着恒山弟子连劈数掌,掌风猛烈激荡,栈道上狭窄无路可退也无处可避,瞬时间惨叫声连绵不绝,一个个身影飞落谷中。  猝不及防的铁勒看着师侄及众多弟子一个个被打落栈道,又惊又怒,双足一点,跃起一丈高,越过众弟子头顶猛扑而下,金雕玄弓径砸敌人脑袋。冯玉衡往后退一步闪开玄弓,双掌推出,分击脑袋和胸膛。这拍出的两掌平平无奇,却凝聚他修炼了几十年的北斗七星神功的全部力道。  铁勒不认识他就是冯玉衡,又报仇心切,意浮气躁之下,这一飞扑完全未想后果,待见他双掌拍过来的时机与方位十分巧妙,方知害怕,连忙扔了金雕玄弓,双掌迎上。呯呯两声闷响,冯玉衡脚下的栈木禁受不住巨大压力,喀喇一声断折,连人带木一同摔下。  而铁勒则被直接击飞,背心撞在山壁上反弹回来,摔在栈道上,张口喷血,晕死过去。  两人都存轻视敌人之心,冯玉衡击出两掌,满以为可轻松取敌性命,焉知铁勒临急而发的双掌,掌上注满屠龙心法那强横霸道的劲力,大大出乎其意料之处,一股泰山压顶般的霸道力量直将他震得全身气血翻腾,无法跳跃趋避,随着断木一块摔落深谷!  落下的一瞬间,冯玉衡看清身下环境,伸脚在岩壁上一拨一撑,稍稍改变方向,往下方八九丈深崖壁上的一株松树摔落。也是他命不该绝,冯玉衡堪堪坠落于松树上,喀喀连声,砸断几根大腿粗细的枝干后止住了跌势,避免直接摔入谷底。  冯玉衡压下几乎要跳出胸腔的心脏,抬头看上方,只见栈道上乱成一团,有人惊慌失措大叫师父太师叔,还有人放声大哭,推测铁勒受伤甚重甚至于死亡。ωω  “屠龙心法果然厉害,对方仓猝拍出来的两掌竟然有如此威力,若是他准备充分,我与他拼掌,谁吃亏还不一定呢。”冯玉衡正自感叹,突然头顶嗖嗖声响起,恒山派门徒有人自栈道向下朝他射箭,冯玉衡于松树上躲避不便,连忙折下松枝拨挡,将来箭一一格开。但栈道上射箭的人不止一个,格开一支,飞来更多支,弓箭如雨落下,冯玉衡本来还打算爬回栈道上,这时不得不如适才那般飞身跃下,紧贴山壁下滑,躲避越来越密的箭雨。  再说箫冰冰周苍他们,离老远望冯玉衡未死还偷袭敌人,将恒山派铁勒打死打伤),高兴得又跳又叫。  阳光照耀下,搁于栈道上的金雕玄弓闪闪发光,没人关心留意,箫冰冰心中一动,寻思铁勒不死也受重伤,已无威胁,冯宫主可以从崖下爬上来,我也可以尝试爬过去,将玄弓抢了来,取出藏于其中的“消丹末”解药。  她艺高人胆大,说干就干,细细观察被炸毁栈道上的情况,估算好距离,拆下一根栈木,以匕首削成手臂大小的两条尖木棍,干等一天至深夜,思忖着给周苍一个惊喜,没向他打招呼便一个人静悄悄跃出栈道断口,将两条木棍交替插进岩壁孔洞、借助两条可伸可缩的绸带,沿着被炸毁的栈道,一飘一荡往恒山派弟子所在处潜行。  月暗星稀之下,靠着岩洞以及残存的栈木,经过半刻多钟,箫冰冰终于到达彼端。  由于冯玉衡将退路破坏,恒山派的弟子被困在十五丈长不到的一段栈道上,进退不得,饥寒交迫下,早早挤成一团睡了过去,鼾声四起。  纵然如此,箫冰冰也不敢轻举妄动,从栈道下方荡过众人,这才翻身上去,小心翼翼将金雕玄弓拿起挂在肩膀。望着睡成死猪似的众人,箫冰冰的胆子大了起来,蹑手蹑脚地在栈道上走,接近躺于栈道上的铁勒时,箫冰冰听到了细密绵长的呼吸声,心想原来没死,这时倒是除去他的绝好机会,她先从怀里取出六毗酥骨散撒开,静待一会,手中的尖木棍插向铁勒咽喉。  口口  眼看就要刺中,突然铁勒身子一转,闪开尖棍,以脚勾她,随即纵身而起,双掌拍向敌人。  铁勒伤重,本来睡得好好的,突然鼻子闻得一股刺激气味,立时惊醒过来,微微睁眼见身前朦朦胧胧站着一个女子,知是偷袭的敌人,立即屏气蓄力,于最后一刻躲避棍刺并跃起暴击。  箫冰冰被吓了一跳,连忙后退,慌乱中左脚踩在恒山派一名弟子的胯下,那名弟子立即痛醒并大叫,箫冰冰更加心慌,一不小心摔倒在栈道上。  见得机不可失,铁勒拼尽全力双掌拍下,欲一举取了敌人性命。  箫冰冰片刻惊慌过去,尖木棍刺出,插向对方胸口。  铁勒显然高估了自已,他伤重下能力十分有限,适才跃起反攻已然十分勉强,这两下掌击更无威胁,面对着疾刺而来的尖棍,暗叫一声不好,立即往旁躲闪。重伤之下的他昏昏沉沉,没能想起自已身在栈道上,躲闪时向栈道外跳跃,待得惊觉时,身子已笔直摔下!  电光火石之间,箫冰冰脑中转过一个念头:“我虽然抢得潘掌门的金弓,但苍哥的屠龙诀尚在他们派中,无论如何须得向他要回来。”心念未定,袖中长绸已甩出,卷上铁勒身子。绸带重扯绷直的一瞬间,箫冰冰力贯双腿,扎紧马步,可是就这时,身后突然有人拍出一掌,打在她背心上!  身后敌人拍出的一掌十分突然,又刚好扎紧马步,箫冰冰根本无法跳跃躲闪,惊呼一声,身子向栈道外飞出。  摔下的一瞬间,箫冰冰左手尖木棍掷出,插向偷袭之人。  那偷袭之人是潘东海的十四师弟黄之锋,他白日为救小师叔,连续输了几个时辰的真气,疲累不堪,因此晚上睡得比死猪还要沉,直至箫冰冰一脚踩在其裆上才痛醒大叫,一时搞不清出了蛾子事的他不动声色,随后从旁偷袭,本以为一掌就能取箫冰冰性命,不料身中六吡酥骨散全身使不上力,只是勉强将敌人推下栈道。更没料得到敌人摔下还能反击,被突然掷来的尖棍插入胸口,破背而出,摇摇晃晃走了几下,跌摔在栈道上。  摔下的箫冰冰从左袖甩出一条绸带,卷上栈木,扯着铁勒在栈道下飘荡。经过这一翻打斗,恒山派弟子都醒了过来,有人点了几根火把,看见一个陌生女子吊在栈道下,立时便拨出长剑去斩那绸带,箫冰冰大叫:“铁勒在我身下,斩断带子,那便要害死太师叔!”那弟子立时收手,伸下火把探身仔细一瞧,果然见得敌人身下还吊着一人,正是他们恒山派的元老铁勒。  众弟子即时趴在栈道边上大声叫起太师父来,铁勒叫道:“快……把我……我拉上来。”恒山派弟子无敢不听,连忙合力先将箫冰冰拉上来,箫冰冰甫站稳,一脚一个,把一众恒山弟子踢倒,众弟子中了六吡酥骨粉的毒,一点儿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那边厢周苍睡得迷迷糊糊,突然被对面栈道的叫声惊醒,伸手摸了摸,没摸着箫冰冰小手,轻轻叫唤几声,宋二虾在旁低声道:“箫姑娘没在。”周苍吃了一惊,立即跃起于山道上前后寻找,宋二虾突然说道:“周掌门,你看那边栈道吊着两人,其中一个似乎是箫姑娘,咦,她怎么跑那边去了?”  周苍定睁一看,吊于栈道下的一人绿衣裙飘飘,正便是箫冰冰,当下大声叫:“冰冰,冰冰!”  箫冰冰听得叫声应道:“傻苍,我在这边!”  周苍又惊又急,她是什么时候飞过去的,怎么自己一点也不知道?眼下她孤身一人处敌营,凶险万分,偏偏自己过不去,这怎么办好?  他急得连连跺脚,正一筹莫展之际,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跟着有人叫道:“宋师弟,还未睡吗?”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402章 以命换诀 两人往后看去,见得身后一条火龙绵延于栈道之间,一直伸至碎石坡之下,火龙快速奔近,当先一人正是恒山派第二把手“杀人狐”令狐藏,他和众弟子从峰顶攀垂长绳降落舍身崖,举着火把大举进逼。  逼近至三丈处,令狐藏抱着古筝坐于道上,他身后的师弟、弟子个个抱着半人高的铁弓,虎视眈眈地看着周宋两人,只待令狐藏一人令下,便将二人射成刺猬。  栈道狭窄,一面靠山,一面临空,没有纵深,周苍与宋二虾被令狐藏带人这么一堵,顿时成了瓮中之鳖,宋二虾张开双手挡在周苍身前,叫道:“令狐师兄,一人做事一人当,你要杀的人是我,取我性命便是,百虎门的周掌门与此事无关,请你网开一面。”  令狐藏五指一拨,古筝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飘荡于寂静的山岭之间。来回拨弄了几下,令狐藏抬起头,双眼射出蓝光,冷冷说道:“宋师弟,你还挺有义气的嘛,死到临头,还要跟我谈条件?”宋二虾道:“令狐师兄,冤家易结不易解,我虽离开恒山十八年,但心始终系于恒山,我死了尝你心愿就是,又何必为恒山派多树仇敌?”  令狐藏大笑,笑声回荡在山谷深渊中,过了一会说道:“宋师弟,你一定是做奴才跪得久了,不但腰杆子挺不直,连站也站不起来,我恒山派堂堂一个大宗派,从不曾害怕过谁,别说连听也没听说过的百虎门,便是少林派,北斗派,逍遥派,我们也没放在眼里。”  宋二虾被他这一番话说得脸上一阵红一阵青一阵白,实在不知该如何辩驳,苍白无力地道:“在江湖上,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仇敌要好。”  “够了,宋师弟!”令狐藏厉声喝道:“我放了他,你道他将来会知恩图报,在江湖上宣扬我们仁义曾放他一马?而不是搅尽脑汁来报仇,铲除恒山一派?”  首发:塔&读小说  宋二虾被他这喝声震慑,顿时张大口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周苍心系箫冰冰身上,一直没空理会身后的令狐藏,这时被他暴喝把注意力拉了回来,说道:“令狐前辈说得对极了,如今晚我得有幸留下一条性命,他日必会上恒山闹他个天翻地覆。”  令狐藏双眼红光徒射,冷冷地道:“那就看看你有没有这样的运气。”说完双手一拨,径弹奏起李白的《侠客行》来: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闲过信陵饮,脱剑膝前横。  将炙啖朱亥,持觞劝侯嬴。”  激昂乐韵一起,筝前气息湧荡翻滚,筝刀闪现,刀尖颤颤,如蓄满力量的猛虎,随时都会扑出去。身后的二十名恒山弟子,齐齐拉起满弓,每根弦上都搭了两支箭,尖利箭头闪着幽幽蓝光,只待一声下,万箭便会齐发。  塔读小说APP,完全开源.免费的网文。&站  周苍知道任何抵抗都是枉然,背对着他们,大声叫道:“冰冰,咱们下辈子再见了!”  那边箫冰冰见到这边情况危急,大声叫道:“令狐藏你住手,你师叔铁勒在我手上,不要轻举妄动,不然我将他扔下山崖。”  令狐藏离远看不见,不知真假,大声叫道:“铁师叔,将师弟,你们在那边还好吗?”  孤栈上的恒山派弟子全中了毒不足为患,箫冰冰俨然已成为栈岛主宰,她让恒山派弟子点着几根火把,右手拿着一根,左手牵着绸带一提,喝令吊在半空的铁勒回答,那铁勒经过一番折腾,疲累不堪,此刻在栈道下正来回旋转,迷迷糊糊叫道:“令狐师侄,我在……曹师侄、蒋师侄已为派捐躯……”  距离虽远,但深夜静寂,令狐藏内功又高,仍将铁勒师叔有气无力的说话清清楚楚听进耳里。  日间冯玉衡破坏栈道,将师叔铁勒打伤,将九师妹曹瑞芳打落悬崖,众门人被困于栈道孤岛一事,令狐藏已然知悉。他本来打算守着碎石坡舍身崖,将宋二虾、冯玉衡一行人困死在断头栈道上便可。得悉此事后令狐藏心急着救师叔,又知最大威胁冯玉衡已被打落山崖,因此深夜下峰欲攻敌人一个措手不及,事情确实向着他的意愿进展,可是千算万算,他没算到敌阵中竟然有人爬至栈岛上把太师叔制服。  看清栈道下来回打转的人果然是师叔,他心下又急又怒,喝道:“你是谁,如果不将我师叔放了,你们三人将死无葬身之地!”  箫冰冰叫道:“你别管我是谁,我们绝地求生,破釜沉舟,就算死也拉上几个垫背,你若想保得师叔及众弟子一命,便须听我所说速速退走,我们安全了,自会放你铁师叔一命。”  “我怎么信得过你?”  箫冰冰叫道:“你只能选择相信,不然没第二路可走。”  站点:塔-读小说*,.欢迎下载  令狐藏踌躇一番,对她的提议唯有言听计从,收起古筝,带领众弟子退回舍身崖峰顶上。  周苍叫道:“冰冰,全靠你救了我们,你是怎么飞过去的啊?”箫冰冰把栈岛上的恒山派弟子全点上穴道捆将起来,这才跟他打招呼,让他在碎石坡守着,若令狐藏有什么动静立即通知她。  箫冰冰把铁勒手脚牢牢捆绑,用绸带绑缚背上,铁勒武功虽然高却是个糟老头子,箫冰冰背起来不觉重了多少,她用适才的办法,慢慢飘荡回来,宋二虾看得惊心动魄,一颗心随着她的一飘一荡而上窜下跳。  箫冰冰有惊无险回上栈道,三人聚首,周苍眼光之中多了几分敬意,大赞巾帼不让须眉,有勇有谋,委实了不起。箫冰冰神色得意之极,取下金雕玄弓,旋下雕爪,从中倒出红色粉末于掌心。  宋二虾低呼:“是还气偿丹末,专解消丹末的毒。”  箫冰冰笑道:“宋先生,不然你以为我偷偷溜过去作甚?苍哥,快吃下。”周苍无比激动:“冰冰,你竟然为我冒这么大的险,以后千万不能这样做,万一有个闪失,你叫我怎么办?”箫冰冰一颗心甜甜蜜蜜,说道:“你快吃下罢,我以后听你的就是。”  周苍把粉末干吞硬咽干净,舔了舔嘴唇道:“还真如弋射宿所说,解药味道甘甘的。”过一会忽觉腹痛如绞,痛得额头黄豆大的汗珠一颗颗滴下。  箫冰冰惊道:“上回我瞧弋射宿并没有如此剧烈的反应,难道上了当?”蹲下问铁勒:“铁太爷,玄弓里头装的可是消丹末的解药?”铁勒身受重伤,虚弱已极,被箫冰冰缚在身上来回跳荡,不知何时竟然晕迷了过去。  宋二虾安慰她道:“箫姑娘不必焦急,解消气之累,疼痛是必经环节。”箫冰冰看着周苍满脸汗水,惶然道:“可是你弋射宿师兄吃的时候,啥事也没有啊。”抓着周苍的手悲戚说道:“苍哥,都是我害了你,你要是走了,冰冰一定不会独活。”  周苍痛得浑身无力,握着她的手道:“冰冰你不要担心,我吃下的一定是解药,弋射宿不痛,因为他根本没中消丹末的毒,自然也不会痛了。”箫冰冰一想也是,便没有那么担心。  读者身份证-五六③⑦四三陆七伍  过小半个时辰,周苍腹中痛楚减缓乃至消失,觉腹中暖洋洋一片,渐渐的还有一股真气在流动盘旋,澎湃浩荡,尝试将真气调运至四肢,一路通畅无阻,随手一掌拍向岩壁,呯的一声响,打得崖壁石屑纷开。  周苍喜不自胜,忍不住大笑起来,嘹亮笑声远远传将出去,于山谷深渊之间冲击碰撞,惊起一群群栖鸟。顾不得宋二虾在旁边,周苍一把将箫冰冰抱起来打转,唯有如此,方能抒发心中感激以及兴奋之情。  箫冰冰被他一双狂暴有力的双臂抱紧,一点反抗余地也没有,只好任由他打转,只旋得她天旋地转,分不清东南西北。  令狐藏在崖顶听得这狂野笑声,心下惊悚,是谁人发出的笑声,内力竟然这般雄厚?栈道上只有宋师弟及百虎门的年轻掌门,不可能是他们,难道竟是冯玉衡?寻思得罪了北斗派,日后必然麻烦不断,一颗心如十五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  周苍粗豪笑声,不但把栖鸟吓飞,也将昏迷的铁勒惊醒,箫冰冰在道上坐了良久方定下神,向铁勒索要屠龙诀,铁勒苍白的脸容上多了一丝疑色:“你说什么,屠龙诀是什么东西,我从来没听说过。”  箫冰冰将火把放在面前,轻轻一笑道:“铁老太爷,你看看他是谁?”  铁勒抬头看向周苍,眼中露出迷茫之色,箫冰冰嘻嘻一笑道:“他是东京城禁军殿帅周中檀的大公子周苍,我是箫冰冰,你一定听过我们俩的名字罢。”  周苍笑道:“铁前辈,没料到我俩这么快杀来恒山罢。”铁勒脸如死灰,双眼闪出恶毒的光芒:“老夫与你二人无冤无仇,之前更不相识,你们想怎样,开个条件出来。”箫冰冰道:“你们恒山派觊觎苍哥家传宝贝,为夺屠龙诀将他害得那么惨,本来屠你恒山派上下一百次也不为过。你把屠龙诀交出来,我们饶你一条老命。”  铁勒道:“我不知什么屠龙诀,就算真有这么一件宝贝,也不在我手上。”  箫冰冰哼了一声道:“你们恒山派从上至下,一门三代都在打屠龙诀的主意,你会不知,别当我们是傻子。”铁勒哼了一声,把头扭一边不说话。  首发-:-塔读小说  箫冰冰又道:“铁老太爷,不是我小瞧了你恒山派,如果你们没有练习屠龙诀上的内功心法,你和潘掌门射得出这么厉害的连珠箭?令狐藏能弹得出筝刀?恒山派能在江湖上迅雷崛起?”  铁勒又连哼数声,他这哼声,似乎是对箫冰冰说话不屑一顾所发蔑音,但更像是讲中实情而发出的无奈喟叹。  周苍道:“铁老前辈,明人不说暗话,我们也非心胸狭窄之人,你只需把屠龙诀还给我,恒山派与我周家的恩怨一笔勾销,并且我们还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铁勒双眼闪过一丝光亮:“当真?”  周苍与箫冰冰齐声道:“当真!”  铁勒如抓到一条救命稻草,连忙点头:“好,好,我答应,不过屠龙诀我没带在身边,你随我回恒山见灵谷,我取给你们。”他们已熟读屠龙诀上的内容,屠龙诀小册子于他恒山派已无作用,以屠龙诀换命,对自己再划算不过。  周苍眼光转向宋二虾道:“宋先生,你瞧……”宋二虾知他意思,立即说道:“我这边没有任何问题,周掌门就按你的意思来办。”  既然宋二虾没有问题,三人算是谈妥条件。周苍俯身叫道:“冯先生,冯先生,听到吗?”箫冰冰与宋二虾也跟着大叫起来,叫了十几声,深谷底下始终静悄悄的没有回应。  众人想冯玉衡武功了得,他既能从崖底爬上来偷袭铁勒,爬下谷底兜路离开想来亦非难事,倒无须担心。  前路已断,周苍以栈木做了个担架,与宋二虾抬着铁勒往回走,经过碎石坡回至舍身崖,周苍高声把达成的协议跟令狐藏说了,师叔被人拿捏着,令狐藏投鼠忌器叫弟子停止抛石,让他们爬上舍身崖坡头,再沿绳子爬上崖顶,斜坡尽头与崖顶尚有十六七丈的垂直距离,石壁光滑,无可借力之处,如不借助绳索,任你轻功更高也无济于事。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令狐藏自峰顶垂下四条手腕粗的绳子,周苍放心不过令狐藏,背缚铁勒往上爬,箫冰冰与宋二虾各抓着一条麻绳攀爬,三人武功不弱,顷刻间便爬了十三四丈,崖顶众人的面目在火光下已模糊可见。  三人爬着爬着,猛然间三条绳子同时失去了拉力,四人于毫无准备之间自十多丈高的半空摔落。  周苍心念电转大叫:“令狐藏欲置我们于死地!”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403章 凶似狼 恶如狗 刚刚叫完,他双脚便传来一阵疼痛,落地后即沿陡坡翻滚,翻滚的势大,纵然一身武功却无法停下,只好双手抱头蜷缩身体,任由翻滚。  好在他背缚着恒山派元老铁勒,相当于背上多了一张人肉垫子,替他挡了不少撞击,滚得多圈,突然身子一空,原来滚至坡头尽头,两人径直摔下深谷!  周苍背着铁勒从悬崖上直坠下去,刹时间悔恨不已:“周苍啊周苍,你这小子忒无用,明知恒山派师徒奸诈,却无一丝谨慎之心,该死,该死!”其实怨来怨去,问题关键是周苍没能预料令狐藏竟然会不顾师叔铁勒性命,悍然行凶。  虽自骂该死,却无停止求生欲望,腹中刚刚寻回来的丹田一股真气窜出,于体内快速流动,运劲向上纵跃,想要将下堕之势稍微减缓,着地时便不致跌得粉身碎骨。可是人在半空,虚虚恍恍,实是身不由己,全无半分着力之处,但觉耳旁风声不绝,倾刻之间,突感身下一片云雾,地面上白雪的反光射进了目中。  他知道生死之别,便寄予这一刻关头,但见下方地面上有一水池冒着白烟,这时他摔经一块凸出的崖壁,约莫有两三尺远,当即双掌齐出拍在岩石上,借力空中连番三个斤斗,向那水池扑去,身形斜斜画了道弧线,波的一声巨响,以背上的铁勒撞破水面钻入水中,巨大冲击力激起四五丈高的水花,身子入水沉不到一丈感觉到了底,随即一股灸热滚烫的感觉自四面八方传来。  他收集了四年有馀的各人自愿或不自愿输入腑脏的深厚内息于此时发生威力,借著触底之机,双手一按池底弹身冲出滚烫的热池,落在池边的空地上。他双腿自崖顶跌落陡坡时已然伤了,从万丈悬崖上摔下来的这股力道何其凌厉,虽有池水及铁勒缓冲,胸腹仍如被大铁锤重重击打,气血翻涌十分难受,腿上剧痛更是一阵阵传来,后来才知左腿小腿骨折断,右腿膝盖脱跤。  受伤虽重,神智却仍清醒,周苍眼光四处打量,但见这一汪水池不断有气泡于池底涌上,发出必必卟卟响声,原来这汪池水是滚烫的热水泉,烫熟鸡蛋不在话下,不禁暗叫:“好险,好险!倘若这儿不是刚好有一眼热泉,我周苍便一命呜呼了;倘若不是真气寻回自由支配,我落入热泉池中未能立即跃出来,此时已然被沸水烫成死猪。”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他解开绳子,放脱背上的铁勒,翻身一看,铁勒七窍流血,翻着白眼,脸色灰暗,伸手探其鼻下,已然没了呼吸。原来铁勒被冯玉衡打伤,本已奄奄一息,陡坡上的翻滚则直接要了他老命。  周苍心中暗叹,若不是鬼使神差背着铁勒,就算在陡坡上翻滚没被乱石磕死,摔入热水池里也会因巨大冲撞力而至内脏尽碎,不复存于世间。他左右瞧了一瞧,没见箫冰冰与宋二虾,心中既庆幸又担忧,两人应该都没有摔下来,只是不知有无受重伤,不管怎样,他们毫无疑问会落入恒山派的手里。  他检视腿伤,伸手又摸又按,撕了一片衣服塞入嘴里,深深吸一口气,忍着剧痛接上左腿断骨及右腿脱跤,心想:“我躺这一动也不动,至少也得十天八天后方能行走。可是那也没什麽,至不济是以手代足,总不会在这里活生生的饿死。”  又想:“此处是恒山脚下,如果令狐藏不放心派弟子或亲自到崖下检查,那我可就糟糕透了。”本想立即爬走,但一拖动身子,全身如散了架般的痛,左腿更痛得他直抽凉气,转念又一想谷深万丈,令狐藏就怎么多疑,也不可能料到我还能逃出生天,况且四周一片白雪茫茫,腿脚不便,又能躲得到那里去,还不如在这儿养伤,听天由命。於是安安静静的躺在雪地,静待左腿骨折断处慢慢愈合。  如此躺了三天,几天未吃饭,腹中饿得咕噜咕噜直响。但他知接骨之初,最是动弹不得,倘若断骨处稍有歪斜,一生变成别人眼中可悲的跛子,因此始终硬撑,半分也不移动,当真饿得耐不住了,便抓几把雪块充饥。这几天心里只是想:“从今以后,我在世上务需小心谨慎,干什么都得多一份心思,决不可轻信敌人,再上恶人的当。日后岂能再如此幸运,终能大难不死。”  到得第四天深夜时分,他静静躺着用功,只觉心地空明,周身舒泰,腿伤虽重,腹中的气息似乎更加强烈,分成一股股在丹田之间来回流动。  水汽氲氤之中,猛听得远处传来几声狼吠之声,跟着狼吠声越来越近,显是有几头野狼在追逐什麽小兽。周苍吃了一惊:“糟糕,那倒霉的小兽千万不要往这边跑来,引来野狼,那叫我可如何应对。”  可是怕什么来什么,狼嚎叫声愈来愈响,凝目向雪地里望去,只见有两人踉踉跄跄奔来,身后四条恶狼追赶。有一人显已筋疲力尽,跌跌撞撞,奔几步,摔一跤,但害怕恶狼的利齿锐爪,还是拼了命爬起来再跑,另一人对他不舍不弃,回头扶他继续跑。周苍想起朱氏父子被群犬围攻嘶口交之苦,以及霍东林所养狼狗的嚣张,不禁胸口热血上涌。  他有心出手相救,苦于一腿断折,行走不便。两人奔跑中见到这边有人,立即转向往他奔去。蓦地里听得一人长声惨呼,摔倒在地,两头恶狼爬倒他身上狠咬,另一人无法相帮,只能眼睁睁看着同伴被撕咬,禁不住大哭起来,惨叫与悲哭,在绝谷下碰撞,另外两头狼稍一停留,即对大哭的一人发起猛攻。周苍看在眼里,忍不住怒叫:“恶狼,到这儿来!”那四条大狼咬死咬伤各一人,听得另有人声,在头狼带领下如飞扑至,围着他站定了狂皋几声,扑上来便咬。  周苍以掌作刀,在每头恶狼的大嘴脑袋上或斩或劈,四头恶狼登时滚倒,立即毙命。他没想到手掌劈砍间轻轻易易杀毙四狼,对各人流存在体内的内力不由得暗自心惊。  塔读小  听那人痛苦叫喊声阵阵,便问:“这位大哥,你给恶狼咬得很利害么?”那人道:“还……好,没……咬到要害……哎哟……”周苍道:“我一条腿断了,行动不便。请你过来,我瞧瞧你的伤口。”那人道:“是……是……”气喘吁吁的挣扎前行,走一段路,爬一段路,终于爬到了他跟前。  周苍道:“大哥,你伤在何处?”那人道:“我……胸口、肩膀各给咬一口,左腿也咬了,一时站不起来。”周苍看他各处伤口,都伤得不浅,连忙替他封了伤口四周的穴道,减少流血,然后从怀里取出箫冰冰制炼的金创药敷于创口,撕下衣服包扎好。  那人十分感激,不停嘴的说谢谢,周苍问道:“你们是谁,怎么会来到这绝谷底下?”那人指着已被咬死的人,神情十分悲哀,说道:“他是……我兄弟……我们大雪夜里出来捕猎,没想到却碰上了狼群。”  周苍很是奇怪:“大雪夜的怎么还出来捕猎?”那人道:“迫于无奈,不得不雪夜出动哪。”  周苍没有再问,多半是他们兄弟为生活所逼,为五斗米折腰,长叹一口气心想:“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两人都受得伤,各躺身雪地歇息,睡了约莫两个多时辰,忽听得马蹄声响,有一群人行经路过。  蹄声渐近,六骑马迎风踏雪飞驰而来,雪光映射下,马上骑者清一色恒山派弟子的服饰打扮。当先一名女子大声叫道:“前面有人,快过去看看!”策马奔至。  周苍自知不妙,将半边脸埋在雪下,低声道:“来者不善,装死罢。”暗暗打定主意:“终于还是来了,他们若想害我,说不得,我下手可不能容情了。”那人也不多问,只是道:“是,是。”立即闭上眼睛,只露一条窄缝。  最先奔至的女子见雪地里躺了四个人四条狼尸,其中一人肚破肠流,死状可怖,显然是给狼咬死,另两人衣服破烂,浑身血污躺在地下全不动弹,还有一人身体覆盖厚厚一层白雪看不见面目,想来已死了多日。转头与一个跟上来的师弟说道:“这四人中不知有没有那个从舍身崖上掉下来的周苍?”一名男弟子道:“朱师姐,咱们都没见过那该死的贼子,令狐师伯交待,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此处正是舍身崖下,他极有可能摔在这儿,都带回去让潘师伯令狐师伯他们辨认罢。”  朱师姐点点头,手一摆,立即有四人跃下马,过来拖尸。那被救治的汉子首当其冲,想来他素知恒山派不好交易,立即睁眼坐起说道:“各位恒山派的朋友,我不是周苍,别拖我走。”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那名欲拖他脚的恒山弟子被吓一跳,连退两步。那叫朱雯的师姐跃下马道:“那你为何装死骗我们?你若不是他,又何必装死?”一名叫申俊的恒山弟子道:“朱师姐说得不错,他一定是周苍无疑,立即带走就是。”  汉子大声分辩道:“我叫雷定,不叫周苍,我只是附近一个靠打猎为生的乡农。”突然远处一名恒山弟子叫道:“朱师姐,申俊师哥,太师叔在这里!”  朱雯闻声即抢过去,发现积雪覆盖的尸首露出半张灰白脸庞,赫赫然是恒山派元老铁勒!她又惊又怒,来不及伤心,将手一摆,众恒山弟子抽出兵刃,把雷定包围起来,雷定兀自在分辨,可是恒山弟子那里听他解释,慢慢逼近。突然朱雯道:“且慢,我听说周苍是个后生,这人起码有三十多岁,绝对不会是他。”  众恒山弟子一愣,都觉师姐说得有道理,眼望朱雯等待指示,朱雯道:“既然他不是周苍,那么就放了吧。”  雷定大喜,连忙磕头感谢,不料那朱雯突然做了一个砍头的手势,申俊趁着雷定磕头之机,抽出腰间长剑直劈而下。  这一下来得突然,大大出乎正在装死的周苍意料之外,他那里想到恒山派弟子竟然不分青红皂白,毫无征兆的杀人,想施救已是来不及。眼看得雷定就要人头落地,忽见雷定猛地往旁一个打滚,闪开了致命一剑。  申俊一剑劈空,手腕抖动即时刺出一剑。雷定大闪边叫:“为什么要杀我?”看其躲避身形步法,显然是个练家子,朱雯嘴角微扬,嗤笑道:“是你运气不好。”摆摆手,即时另一名恒山弟子李龙大持刀跃上,加入围杀行列。  本来以雷定的功架,轻松打倒两人根本不成问题,可他左腿、胸及肩膀受了伤,这时只有躲避之功,无还手之力,片刻间左臂被斩了一刀。一名恒山弟子叫道:“申师哥,这人会武功,肯定是敌人派来的奸细,留下他一条性命慢慢逼问。”师姐朱雯觉得有道理,喝令申俊与李大龙生擒活捉。雷定深知被他们抓到绝对是死路一条,始终不肯束手待擒,拼了命要冲出重围。  周苍在一旁看得怒火中烧,手中暗暗抓了两颗石子,手指弹出,啪啪声响过后,围攻的申俊与李大龙被石子击中脑袋应声倒下,雷定一得空隙,立即往外逃。恒山弟子徒然遇袭,吓了一大跳,顾不及理会雷定,眼光都转向周苍,唰的一声将周苍围在中心。  朱雯叫道:“师弟们,这小子便是周苍,别让他逃了!”叫声中带着一丝惶恐。  密码  周苍寻思腿伤未好,绝不能让自己未死的消息传回恒山,这六人无论如何得留下来,当下躺在地下眼望高山,对身旁的四人毫不在乎。  朱雯见得他如一条咸鱼般睡在雪地里,寻思他自那么高的崖上摔下来,纵然不死亦受重伤,实无需太过担心,当下叱喝道:“周苍,原来你还没死,乖乖束手待擒跟我们回去。”  周苍没理会她,只是直勾勾看着飘荡着雪花的夜空。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404章 事起白大仙 朱雯等了一会,举起长剑虚劈,发现周苍没有躲闪的意思,又踢起一块石头飞到他身上,还是没有反应。心下大定,使了个眼色给对面的陈茂师弟,陈茂心领神会,向着敌人脑袋举刀砍下。眼看就要将他脑袋砍碎,却不料钢刀砍了个空,待要收刀,手腕一紧被周苍抓住,连抽几次抽不回,立即伸腿踢他脑袋。  周苍挨上几脚,突然手指加力,陈茂腕骨几被抓碎,立即大声叫喊。  另外三人见得同伴受制,一哄而上刀剑齐下,往周苍身上招呼。  讨论群伍陸彡⑦④彡陸⑦伍  周苍等的就是这个时候,拎着陈茂的手腕急甩一圈,呯呯两响后接着是扑通一声,围攻三人被陈茂身体拂中,立感一股排山倒海的劲力逼来,纷纷翻身飞摔出去。其中一个倒霉弟子恰巧落在热汤泉,挣扎了几下便被烫熟了。  朱雯和另一名师弟桑进摔飞出两三丈远,重重落于雪地上,口吐黑血,一动不动。周苍将陈茂往地上重重一顿,伸手点其身上几处要穴。  身子经这一番使力,牵动了胸腹及断腿上的伤,痛得周苍张大口嗷嗷直叫。  喧哗来得忽然,去得也快,一刹那间,舍身崖下已归于寂静,惟闻热泉接连不断气泡碎裂之声。  躺了一会,他肚中饿得咕咕直响,只想撕下一条狼腿来生吃,但胸腹气息久久未能平静,提不起力爬行,便只好静静躺着,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第二日清晨,在饥火中醒过来,睁开眼,见身旁的陈茂吐了一地的血,正睁着眼看他,周苍朝他微微一笑,突然心中一动,伸手进其怀里搜寻,竟然被他掏出三张大肉饼,欢喜得几乎笑出声,一口饼一口雪,很快将三张大肉饼消灭干净。  那恒山弟子陈茂看着他,眼里流露出可怜巴巴的神色,祈望周苍放了他。  过片刻,昨夜被石子打晕的申俊与李大龙相继醒来,他们摸着脑袋爬起来,眼前情形使他们大吃一惊,眼光四下搜索,看见睡在雪地里的周苍与陈茂时,才勉强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两人对望一眼,各握刀剑一步步逼上。  本来还害怕他们逃走费工夫,见两人围将上来,周苍一颗心反而定下来。陈茂猛发眼色想让两名师兄赶紧离开,但申俊与李大龙视而不见,仍然慢慢逼将上来。逼于周苍的淫威,陈茂愣是不敢开口叫唤。  行得近了,申俊与李大龙分开左右,各挺刀剑劈刺。  塔读.APP,免费小说>.网站  陈茂再被凌空甩一个圈,随后又重重顿下。  两条人影翻飞出三丈多远,摔下后都未能站起来,而陈茂也被顿晕过去。  约莫辰时时分,朱雯苏醒了过来,发现自己所在位置与周苍较远,悄悄爬行逃跑。  这时天上一头大兀鹰见到地下的死人死狼,盘旋了几个圈子,随即飞下来啄食。这大兀鹰也是会选择猎物,好端端的死人死狼不吃,偏向朱雯后脑扑将下来。朱雯俯趴着看不见,背颈脑袋被尖利的鹰爪抓豁得血如泉涌,见血的兀鹰更加兴奋,勾喙利爪齐上,一块块皮肉被撕下来,那朱雯痛得大叫,翻过身击打兀鹰,这时又有两头兀鹰加入抢食,一张张比刀还尖利的喙朝其脸上猛啄。  周苍不忍这个恒山派的师姐被活活啄食,捏了几块雪团射出,将三只兀鹰打死。朱雯满脸鲜血,一张如花似玉的脸庞被啄得面目全非,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内心崩溃忍不住大叫哭泣,凄利声音在山谷之间回响,让人心生同情之意。  不出一会儿,先前逃走的雷定竟然慢慢踱回来,看到眼前血腥一幕,禁不住张大口连抽凉气,他小心翼翼每个人检查过去,发现没有危险才走到周苍跟前,问:“兄弟,有没有事?”周苍心下感激他去而复还,微笑摇摇头:“我没事,躺躺就好。”雷定道:“没事就好,幸好你出手相救,不然我死定了。”周苍道:“见死不救岂是我辈学武人士之行径,换了我遭危,相信兄台也必会伸出援手。”  雷定点点头,与他聊上几句便去看他弟弟,从尸首怀里掏出一只布袋子,袋子里似乎装着一只小兽,不断跳动翻滚,发出吱吱的叫声。雷定轻轻拍了拍,将布袋放入怀中,对周苍道:“兄弟,在下尚有要事,不能久留,先去也。”说完径自转身离开,留下目瞪口呆的周苍躺在雪地里,这人回来,只不过是为取弟弟怀中之物,自已还觉得他是个有情有义之人,当真打脸。  自此一天,山谷下再无一人经过。他身畔是四只死狼,三个死人,五个比死人好不了多少的恒山派弟子。  当其时天寒地冻,身遭尸体不会腐化。  傍晚时分,他运了一遍内功,眼见天上四头兀鹰飞来飞去的盘旋,良久良久,终是不敢下来。只见一头兀鹰向下俯冲,离水池边的尸体约麽三尺,便急转而上翔,身法转折之间极是美妙。他忽然心想:“这一下转折,如能用在武功之中,袭击敌人时对方故是不易防备,即使一击不中,飘然远逸,敌人也极难还击。”  塔读小说APP,完全开源.免费的网文。&站  他所练的屠龙刀法,张学荣的刀经,周家武学,百虎门武学,其要旨在于攻防平稳,有攻有守,方能长久。周苍努力过人,从小专心习练武,根底远胜于大部分人。其他所刻骨铭心的,仍是少时爹爹所传授的拳术枪法诀窍,刀剑虽有传授,却只是形浮于式,直到武夷山拨刀台上错有错着,刀使拳路,方才进入刀法大门,张学荣赠他的练刀心得,更令他于刀技上突飞猛进。随着临场经验增多,他慢慢总结出,武学之中,不管是拳脚掌指,还是刀枪剑钩,万变不离其中,其最要紧的一个“活”字,因循而活,于活而活。流水不腐,户枢不蠹,就是这个道理。不管是固定的招式,还是心念,都须要活,若是守旧不知变通,死守那一亩三分地,那迎接他的,将会是一个接一个的挫败。  有些挫败,可使人积累经验,可使人长进,但有些挫败,却只会令人丢掉宝贵的性命。  他知此后除了继续精研参习刀技拳术、更求精进之外,便是活学活用,设法将已练成的上乘武功溶入各个师父所授的武术之中,因之每见花叶飘落,奇树枝张,以及鸟兽扑击躲避,风云变幻,流水日落,往往便想到武功的招数上去。  当日睡到半夜,睡梦中忽听得远处有几人踏雪而来。他立时便惊醒了,当下坐起身来,向脚步声来处望去。静下心时,听得恒山几名弟子低沉的呻吟声。  这晚新月如眉,淡淡月光之下,见共有六人奔来,当先一人身形婀娜,似乎个女子。待那六人渐渐奔近,发现前一人是个身材窈窕的少女,可是他身后的五人却散成扇形,不急不慢跟着,似是防她逃走。周苍微觉惊讶,心道:“这么晚了怎么还会有人出现在这绝谷?”  他转念未定,那少女和她身后五人已然接近。周苍细看之下,这一惊更是非同小可,原来那六个人他倒认识三个,行最前的少女是岳曼婷!  自从极乐圣地里出逃以来,他们五人一直散处各地,他怀谢霆、箫冰冰、岳海青三人已碰头重聚,万没想到深夜之中,在冰天雪地的舍身崖下,竟然相遇上岳曼婷!  他忍住口没叫,斜身仰躺,眯眼再看岳曼婷身后的五人,左边是雷定,右边第二个竟然是黑云堡胖龙袁腾龙,最右边一人身穿黑衣黑裤,当是黑云堡弟子,另外两人一个老头,一个灰衣姑娘,都不认识。  周苍大奇:“岳小妞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对了,岳曼婷怎么会在这里?  塔读小~。>说—*.—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岳曼婷自极乐圣地出来后,摔落距中士万里的西域昆仑山中,一睁眼,但见四周是高巍耸立的雪山,身旁树木枝叶全是雪,脚下的积雪足有一尺多厚,每走上一步,脚下发出吱吱声音。她衣衫单薄,骤然从南方来到这极寒之地,走不出一里路已冻得全身打颤,蜷缩在一块岩石下险些睡过去,幸好蓝月天宫的弟子捕猎经过此处,发现穿着奇异的她。带回天宫休养,岳曼婷聪明伶俐,善于察言观色,很得宫主毋夜的赏识,顺理成章成了蓝月天宫一名记名弟子。  天宫所在处极为偏僻,方圆五百里内渺无人烟,天宫弟子除了习武,最大的消遣便是打猎捉怪,岳曼婷与师兄弟姐妹混熟之后,空暇时光跟着他们四处打猎,捕捉异兽,乐不思归。  有一次,她从一头大白狼利齿下救出一只受伤的黄鼠狼,带回宫中饲养,这只皮毛像雪一样白的黄鼠狼通人性,乖巧听话,岳曼婷甚是喜欢,给它起了个名字唤“白大仙”,知它爱吃毒虫,便满山捕捉毒蛇、蜈蚣、蝎子、蛤蟆、壁虎等给它作食物。  后来一位姓风的师兄想讨好宫主毋夜仙子,不声不响将白大仙偷走,岳曼婷疯了似到处寻找,终于发现风师兄偷了她的宠物,不顾尊卑,竭力想讨回来,可师兄如何会跟一个新入门的弟子讲道理。  岳曼婷多次索要未果,跑去向宫主毋夜告发,毋夜虽将风师兄惩罚,却又说养宠物太分神,入门弟子最要紧的是苦练基本功,为此白大仙仍由他保管,岳曼婷虽然愤愤不平却没有任何办法。  后来风师兄还是把白大仙献给了宫主,毋夜十分喜爱,即传一套高深武功。岳曼婷气恼不过,想法把白大仙偷回并连夜逃离蓝月天宫。  岳曼婷马不停蹄一路东逃,来到北岳恒山后终于被蓝月天宫之风云雷电四师兄姐追上,她先甩开风师兄追捕,而后摆脱云师姐跟踪,于大风雪夜逃到深山角落,眼看着雷电两位师兄慢慢追上,精疲力竭、走投无路的她只想放弃,突然发现一个洞穴里有窝小狼崽,母狼外出觅食无成狼守护,当下心生一毒计,将窝里的小狼全部杀死,只留下一只个头最大的狼崽,把装有白大仙的布袋绑在狼崽身上,带着狼崽奔逃,逃了一程被两位师兄追上,岳曼婷便在狼崽屁股上轻刺一剑,放它急逃,两位师兄一人去追狼崽,一人看着岳曼婷。  母狼捕食归洞,发现一窝狼崽惨死,望月悲嚎,召集同伴发疯般追踪杀子凶手。  电师兄追上狼崽并杀死,把装有白大仙的袋子拿到,可狼群这时也追至,在母狼带领下,十几只恶狼对他们展开疯狂攻击,雷电两师兄顾不得理会岳曼婷,一路奔逃,他俩虽然有武功,但那斗得过发疯不要命的狼群,只能边打边逃,直至遇着周苍。  那雷师兄得周苍相助,顺利拿了白大仙离开,路上巧遇岳曼婷,岳曼婷胆大包天,眼见师兄受伤行路蹒跚,竟迎面撒出自制的五仙情长粉毒,趁师兄晕头转向之际夺回白大仙。  本书首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  天宫弟子云霓带着众人追来,岳曼婷沿着山谷夺路狂奔,正所谓无巧不成书,逃到舍身崖下的热泉旁。  那灰衣姑娘就是云霓,与风行、雷定,电演三人构成“风云雷电”组合,蓝月天宫弟子武功每上升到一定层次,会根据性格及武功编排成一队队四人小组合,一起行动做任务,组员间互护监督扶持,前有被周苍斩杀的“妖魔鬼怪”组合,后有随余飞霜到周府抢夺宝诀、使鬼头斩的四名深灰长袍使者。  风云雷电,算得上蓝月天宫旗下较出色的组合,宫主毋夜看重神兽,便派他们出来追捕岳曼婷。  周苍自不知前因后果,只知岳曼婷似乎得罪了后面的五人,心下暗自感叹,崖上刀光剑影,杀得不亦乐乎,崖下腥风血雨,也不甘寂寞,江湖上的恩怨仇杀从不不曾消停,每时每刻都在上演。  人在江湖,生死不由己。  自珠江口登上大陆的一刻,他身心便从来没有得放松过,原来在月芽岛上以为自己过着世间最苦的苦日子,没想到,现下看来,昔日岛上的过的才是神仙日子,没有人预计得到,最苦的日子何时到来,何时才是尽头。  周苍打定注意,若他们对岳曼婷不利,则就算抱着伤患之躯,也要出手相帮。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405章 脱衣之劫 岳曼婷奔到热泉旁已是精疲力尽,瞧见雪地上躺那么多死人活人,其中一具肚破肠流的尸首是她师兄电演,不禁一怔,脚步放慢下来,心想:“只可惜群狼未能把雷师兄也一块杀了。”周苍于雪地上躺得多天,皮袍上一层积雪,胡子粗长拉碴,头发乱成一团,脸容污秽,看不出是死是活,岳曼婷当然认不出,只扫一眼便调转身子,看着慢慢迫近的五人。  雷定不知什么时候手中多了一柄长剑,长剑一摆冷笑道:“小师妹,你还能跑到那里去,乖乖的便交出神兽,或能饶你一命。”他旁边二十多岁的灰衣姑娘云霓帮口道:“小师妹,神兽于你毫无用处,识时务者为俊杰,在什么时候做最合适的事,宫主难道没有教过你吗?”  岳曼婷喘顺气道:“你们不要过来,大仙是我捕捉饲养,凭什么交给你们?你们无耻,以大欺小,以多欺少,以男欺女。”  云霓冷冷道:“神兽确实是你捕捉,但宫主已然缴收并交给风师兄饲养。”。  岳曼婷对她甚是害怕,不敢回话,只是道:“你们别逼我,再逼我可要放白大仙咬你们。”  雷定与云霓脸上微微变色,情不自禁后退半步。  站在右边的胖龙袁腾龙与他们不是一个出处,对那什么白大仙没丝毫害怕,反而站上一步喝道:“小妞子,你姐姐他们在那里,快告诉我。”  袁腾龙脸上覆着一层毛,相较于周苍上一回见他时,绒毛变长变黑,变粗变密,看起来甚是怪异。  本文.首发站塔读小@说。&app,。>欢迎下&载app.*免费阅读。  岳曼婷眼光转向袁腾龙嘿嘿冷笑几声道:“矮冬瓜黑熊怪,你苦头还没有吃够么,竟然不识好歹敢惹我姐夫,识相的便赶紧离开罢。”袁腾龙大怒,左臂铁手一伸,月光下五根钢指闪着幽幽蓝光,全身肥肉抖动,恐吓道:“不说出他们的下落,我将你全身的细皮嫩肉一钩钩勾下来挂起来风干,让你死得惨不堪言。”  周苍好奇,不知胖龙何以会从广州来到北国,难道竟然是要来找我和谢大哥索要七彩虹珠,未免太过不自量力罢。只听岳曼婷道:“黑熊怪你吓我,先让你吃吃苦头。”说完从腰间布袋掏出一团毛茸茸的物事,向袁腾龙扔去。  袁腾龙只道是件古怪暗器,不敢伸手去接,忙向旁边避开,不料这团毛茸茸的东西竟是活的,在半空中一扭,扑在袁腾龙背上,周苍这才看清,原来是只黄鼠狼。  黄鼠狼既然姓黄,那么一身皮毛自然都是黄的,不然也不会有黄皮子或黄大仙的别称,可少女腰间掏出的这只黄鼠狼全身皮毛却是白色,没有一根杂毛,十分罕见,乍一看还以为是只雪貂,岳曼婷称之为“白大仙”,实是贴切,名副其实。  这白大仙灵活已极,在袁腾龙背上、胸前、脸上、颈中,迅捷无伦的奔来奔去。袁腾龙双手急抓,可是他出手虽快,那白大仙更比他快了十倍,他每一下抓扑都落了空。旁人但见他双手急挥,在自己背上、胸前、脸上、颈中乱抓乱打,那白大仙却仍是游走不停。左臂钢抓上有毒,袁腾龙不敢太过接近身子,这就更让白大仙游刃有余。  周苍看得忘形,在一旁暗暗笑道;“妙啊,妙啊,这只白鼠狼有趣得紧。”  这只白鼠狼身长一尺有余,眼射青光,四脚爪子甚是锐利,片刻之间,袁腾龙裸露皮肤已布满了一条条细血痕。  忽听得岳曼婷口中嘘嘘嘘的吹了几声。白影闪动,那白鼠狼扑到袁腾龙脸上,毛松松的尾巴向他眼上扫去。袁腾龙右手急抓,白鼠狼早已奔到了他颈后,袁腾龙的手指险些便插入了自己眼中。  袁腾龙身旁的长须中年汉侯欲摧哼了一声,踏上两步,从腰间抽出一把木剑,这柄剑头钝圆、两刃无锋的木剑一经离鞘,立时散发出一股强烈的檀香味钻入各人鼻子。  雷定道:“候前辈请别伤了我天宫神兽。”侯欲摧点头应承,紫檀木长剑摆了一摆,倏地递出,这时那白鼠狼又已奔到袁腾龙脸上,侯欲摧挺剑向白鼠狼刺去。白鼠狼身子一扭,早已奔到了袁腾龙后颈,侯欲摧的剑尖及于袁腾龙眼皮而止,吓得他哇哇大叫。这一剑虽没刺到白鼠狼,旁观众人无不叹服,只须剑尖多递得半寸,袁腾龙这只眼睛便是毁了。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一旁云霓寻思:“毒蝎帮不但使毒功夫了得,剑术也是非凡,非我所及,侯欲摧前辈这一剑刺得恰到好处,只是速度还是差了一些。”  刷刷刷刷,侯欲摧连出四剑,剑招虽然迅捷异常,那白大仙终究还是快一步。岳曼婷叫道:“催牛皮,你剑法很好。”口中尖声嘘嘘两下,那白大仙往下一窜,忽地不见了,侯欲摧一呆之际,只见袁腾龙单手往大腿上乱抓乱摸,原来那白大仙已从裤脚管中钻入他裤中。  周苍脸露微笑,想起箫冰冰施放的绿寡妇蛛蛛曾钻进袁腾龙身子,逼其脱光衣服时他的窘态,心道:“袁腾龙命中注定有当众脱衣的劫数。”  袁腾龙手忙脚乱的除下长裤,露出两条又粗又短的大毛腿,接着白大仙又钻入上衣内,袁腾龙不得不把上身衣服脱得精光,露出长满黑毛身子,活脱脱一只大黑熊模样。  岳曼婷叫道:“你这臭黑熊作恶无数,该当有此报,叫你在大冬天里全身脱得清光,瞧你羞也不羞!”又是嘘嘘两声尖呼,那白大仙也真听话,爬上袁腾龙左腿,立时钻入衬裤之中。身旁身前就是两个女子,袁腾龙上回曾脱光一次,在堡内已颜面尽失,此次当着外人,这条衬裤是无论如何不肯脱的,双足乱跳,双手在自己小腹、屁股上拍了一阵,大叫一声,摔在雪地上乱翻乱滚。  袁腾龙师弟龚阳见师兄狼狈万分,俯身上前拉他,叫道:“大师兄别动,我替你抓它。”突然呯的一声,龚阳凌空飞起,远远摔落在雪地里,原来袁腾龙再受脱衣之辱,神智已有些错乱,手脚乱伸乱蹬间不小心将师弟踢飞。  袁腾龙踢飞师弟,头脑即时清醒过来,也顾不得裤中那只白大仙兀自从左腿爬到右腿,又从右腿爬上屁股,忙抢上将师弟扶起问:“有没有伤到?”白大仙突然爬到了他祠堂部位。  袁腾龙一声大叫,双手忙去抓白大仙,刚扶起的龚阳又即摔倒。  身处劣势的岳曼婷不敢当真要了袁腾龙性命,哼了一声说道:“臭矮冬瓜,今晚整得你也够了!”  “呵哈”的一声长呼叫。白大仙从袁腾龙裤中钻了出来,跳入雪地白影一闪,回到那岳曼婷怀中。岳曼婷赞道:“乖乖大仙!”伸手入怀掏出一只木盒,打开后右手持一根银针扎起一只黑背红腹蝎子,提将起来,在白大仙面前晃动。那白大仙前脚抓住,张口便吃。  塔读小说——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侯欲摧看到蝎子脸色即时一变,少女喂给白大仙吃的蝎子,正是他辛辛苦苦养来练最后一重“黑血毒蝎掌”的黑背红腹蛇怕蝎!  侯欲摧本与眼前少女素不相识,之前更没有任何交集,四天前在镇上客店,他辛辛苦苦捕捉回来并用珍贵药材、稀罕毒物养了十个多月的黑背红腹蛇怕蝎,再过数天即可用于练毒掌,那知一个不小心,竟然一整盒三十多只被人偷走,这可是一年多的心血哪,他那肯善罢干休,带着门人弟子锲而不舍一直追踪小偷而来,路上遇到蓝月天宫的弟子以及黑云堡袁腾龙、龚阳,便一起结伴追缉。  周苍前所未见,看得津津有味,见白大仙吃完一只蝎子,钻入了那少女系在腰间的布囊。  侯欲摧道:“小妹,看在你是蓝月天宫门下弟子的份上,你把蝎子还给我,本掌门不跟你计较。”  白鼠狼爱吃毒虫毒物,岳曼婷逃亡路上恰巧见识得侯欲摧饲养的黑背红腹蝎子剧毒无比,无疑是历经漫长逃亡路、精神糜萎不振的白鼠狼之绝佳口粮,于是想尽千方百计偷了过来喂食。白鼠狼吃下毒蝎,即如打了鸡血一般精神百倍,才有在袁腾龙身上钻上钻下、行动快如闪电的表现。  光着膀子与两条粗腿的袁腾龙拿起三尖两刃刀,指着少女恶狠狠喝道:“臭妮子,你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胆敢戏弄你胖大爷?”  岳曼婷嘿嘿冷笑,转头看向灰衣姑娘,说道:“云师姐,外人如此恐吓咱们天宫弟子,该当怎么办?  云霓瞧了一眼躺在雪地里被恶狼咬得肚破肠流的尸首,冷冷说道:“小师妹,想不到你还自认是天宫弟子,瞧瞧罢,电演师弟因你而死,雷师弟因你满身是伤。”岳曼婷道:“白大仙明明是我捕获并驯养的,我只是拿回本来属于我的东西。电演师兄之死,要怪就只能怪风师兄,谁叫他见宝起意,巧取豪夺过来送给宫主,嘿嘿,我虽然入宫不到一年,却是不会如别的师弟妹那般软弱,硬生生吃这个哑巴亏。”  雷定冷笑道:“小师妹原来也知道自己入门不足一年。”岳曼婷道:“不足一年便怎么了,难道做师兄的便可以随便抢夺师弟师妹的物品么?”  云霓耐心劝说道:“神兽于低级弟子毫无用处,还引来众多觊觎目光,有可能为主人招来杀身之祸,小师妹,风师兄替你保管神兽,实在是为你免除祸患啊,你不但不感激,反而恩将仇报致使风师兄受宫主责罚打一百棍子,更令电师弟丧命,你抚问良心是否对得起我们?大错既然已铸成,说什么也晚了,小师妹你只要将神兽交与我,我和风师兄、雷师弟替你向宫主求情,宫主看在我们风云雷电组合份上必会饶你一命。”  身份证-五六③⑦四三陆七伍  雷定也加入劝说行列道:“云师姐说得不错,我向你保证,只要你把神兽交给我们,不但性命可保,还可保留天宫弟子身份,继续在宫中深造,学一身高强本领。”  岳曼婷摸了摸布袋道:“云师姐,雷师兄,我又不是三岁小孩,我要双手奉上白大仙,只怕立即便没了性命。”云霓道:“小师妹,你要让我们交不了差,同样会没命。”岳曼婷道:“我要没命,你们也别想好过。”  袁腾龙穿回外套,不耐烦道:“跟她多说什么,拿下就是。”说完挺步向前。岳曼婷掏出白大仙叫道:“矮冬瓜,你不要逼我。”袁腾龙喝道:“你再试试!”抢步逼近。云霓叫道:“袁大哥小心别伤了神兽。”  岳曼婷没什么武功根基,在蓝月天宫的大半年只学了一些入门功夫,全靠敏捷灵活的白大仙抵挡,连忙在腰间布袋上一拍,嘴里叫:“白大仙救我!”,忽然间白影一闪,白大仙蓦地跃出,扑向袁腾龙左臂。袁腾龙忙举刀去斩,可是白大仙当真动若闪电,嗤的一声,已在他右腕上咬了一口,随即钻入了那少女腰间皮囊。  袁腾龙大叫一声,三尖两刃刀落地,顷刻之间,便觉右腕麻木,叫道:“毒,毒!你……你这白大仙儿有毒!”说着左手钢爪抓紧右腕,生怕毒性上行。  周苍暗想:“不知袁腾龙会不会把右臂也斩了下来?”  龚阳立即抢上扶着大师兄,撕下衣服扎紧手臂。  白大仙竟是这般厉害,云霓、雷定以及侯欲摧脸色都是一变,各提兵刃将那岳曼婷围住,侯欲摧叫道:“快,快拿解药来,否则乱剑刺死了小丫头。”  岳曼婷显然也有些意外,白大仙有毒?啊,是了,它那么喜欢吃毒物,自身自然带毒,心念急转道:“我没解药。你们只须去药材铺买些赤术、钱线根和地黄来浓浓的煎上一碗,给他喝下去就没事了。不过四个时辰之内,可不能移动身子,否则毒入心脏,那就糟糕。你们大伙儿拦住我干什么?也想叫这白大仙来咬上一口吗?”说着从布袋中摸出白大仙来,捧在右手。  自知白大仙有毒,黑云堡威风八面的大师兄面对它竟然不堪一击,岳曼婷立时变得自信大胆,狐假虎威起来。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406章 大仙有毒 三人见袁腾龙的狼狈模样,凭自己的功夫,未必避得开那白大仙迅如电闪的扑咬,只能围而不攻。  蓝月天宫的弟子称白大仙为神兽,那是因为他们早知道白大仙灵活异常身带剧毒,只是他们谁也没想到,这只神兽居然如此听岳曼婷的话。  岳曼婷见三人既不进攻又不后退,心下十分忐忑:“他们要是一哄而上,我这只白大仙纵能咬到他们,自已却也要给他们乱刀分尸。”  过了一会,云霓道:“小师妹,你把神兽给我,我们放你一条生路。”  侯欲摧心中则想:“她只是偷了我的蛇怕蝎,与她并无深仇大恨,白大仙如此厉害,我何必与她拼命?”当下把长剑放回剑鞘道:“小姑娘,你只要把蛇怕蝎还给我,便不再与你计较。”  岳曼婷另有一番心思,只须白大仙给回他们,这个放下剑的长胡子必将第一个跳出来与我为难,信人信佛信鬼信道不如信大仙,无论他们怎么说,我都不能上当,说道:“云师姐,我有一个提议,你放了我和走,你们也不回蓝月天宫躲将起来,大家得保性命,那岂不是两全其美?”  “住口!小师妹你曾经被天宫所救,一条性命早属于宫主,你怎么能说出这等大逆不道的话来?”云霓大声斥咤。  岳曼婷道:“你既然不听师妹的劝,那就只好让你试试白大仙的厉害。”岳曼婷不敢再拖,若是拖到风云雷电的老大风师兄到来,势必更难脱身,嘘嘘两声,手中的白大仙即向云霓扑去,云霓早有准备,手中两柄短剑舞动起来,边挡边退。那边雷定见有机可乘,手提长剑刺向岳曼婷。  塔读>@!  岳曼婷边退边叫:“白大仙咬他,咬他。”白大仙猛地一扭腰,急窜向雷定,那雷定其实不过佯装攻击,一见白大仙扑来,立即后退,边退边洒出一把丧门钉。  侯欲摧看了岳曼婷的身法步伐,知其没有多少武功根基,唯一能依仗的只是那只白大仙,眼看白大仙离身攻击,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两步跨近,抽出长剑便刺,岳曼婷见来势凶猛,急于向旁闪避。  侯欲摧檀香木剑从她脸前五寸处一掠而过,岳曼婷只感劲风凌厉,心下害怕,叫道:“吹牛皮,你不是说过不参与进此事中来吗?怎地出尔反尔。”她说话之间,那侯欲摧已连续出手三次,每一次都将岳曼婷逼得狼狈万分。侯欲摧厉声道:“你想得美,束手待擒吧小妞!”右手手腕一抖,长剑倏地刺出,剑到中途,剑尖晃动长指,已刺中了岳曼婷左臂,木剑无尖,岳曼婷幸得无血。  但岳曼婷还是“啊”的一声惊呼,痛得花容失色,左手急挥口中嘘嘘两声,突然间青光一闪,侯欲摧轻嗤一声,收回长剑,倒纵一丈。白大仙没有追击,跃回岳曼婷手中。  三人被白大仙逼退,渐渐的又围了上来。  便在这时,雪地上急奔来一群人大叫师父,都是贵州毒蝎帮的弟子,侯欲摧见到门人到来,立时传令道:“快围着小妞,别让她逃了。”众援兵听了,即时团团围上。  一名高胖汉子不知底细,见岳曼婷怯弱娇小,双手伸出,十指箕张,抓向岳曼婷两肋。  岳曼婷左手一抖,口中嘘哈两声,突然间白影一闪,高胖汉子闷哼一声,坐倒在地。白大仙一跃而近在他手背上咬一口,跳回岳曼婷手中。  高胖汉子旁一名老者急忙抢上前去,伸手扶起,只觉他全身发颤,手背上黑漆一片。岳曼婷又是两声尖哨,白大仙跃将出去,窜向从后逼近的一名中年汉子。中年汉子伸手欲格,白大仙就势张口咬中了他小指。这人武功不及高胖汉子,更加抵受不住,当即缩作一团,大声叫嚷。  岳曼婷见现出空档,立即转身便走。  塔读.APP,免费站  围住岳曼婷的是毒蝎帮中的好手,他们跟着侯欲摧出来捕捉毒物,采药使药,可说什么毒物都见识过了,但这白大仙来去如电,又如此剧毒,却是谁都未见识过。  侯欲摧叫道:“快抓住这女娃娃,莫让她走了。”三条汉子应声跃起,分从两侧包抄了上来。  岳曼婷连声呼哨,白大仙从这人身上跃到那一人身上,只一霎眼间,已将三条汉子一一咬过。每条汉子不是滚倒在地,便缩成了一团。  毒蝎帮门人虽见这黄鼠狼甚是可怖,但在侯欲摧之前谁也不敢退缩,又有五六人呼啸追来。岳曼婷叫道:“要性命的便别过来!”那五六人各执兵刃,有的是药锹,有的是阔身短铲,只盼用兵刃挡得住白大仙的袭击。但那白大仙快过世间任何暗器,只后足在铲背上一点,一弹之下便已咬中敌人,刹那间五六人又皆滚倒。  侯欲摧本想静观事变,未料一个错念令得众多弟子中毒,已由不得他,撩起长袍,从怀中急速取出一瓶药水,倒在掌心,匆匆在手掌及下臂作涂抹了,两三个起落,已拦在岳曼婷的身前,沉声喝道:“站住了!”  白大仙从岳曼婷掌心弹起,窜向侯欲摧鼻梁。侯欲摧挥掌一横,心下暗自发毛,不知自己这秘制蝎子药是否奈何得了这只从所未见的白大仙,倘若无效,自己的性命可就此毁了。那白大仙刚张口往他掌心咬去,突然在空中一个转折,后足于指上一点,借力跃回,白大仙体内聚集百毒,侯欲摧的秘制蝎子药极具灵效,善克五毒,白大仙闻到药气强烈,立时抵受不住。侯欲摧大喜,左掌急拍而出。掌风余势所至,噗的一声,将岳曼婷击得仰天便倒。  岳曼婷大惊,手脚并用后退,连声呼哨,催动白大仙攻敌。白大仙再度窜出,但侯欲摧掌上蝎药正是它的克星,要待咬他头脸大腿,侯欲摧双掌飞舞,逼得它无法近前。  侯欲摧见这白大仙纵跳若电,心下也是害怕,不住口的连发号令。  数十名门人从四面八方围将上来,手中各持一捆药草,点燃了火,浓烟直冒。岳曼婷刚从地下爬起,突然一阵头晕,迷迷糊糊之中身子不住摇晃,随即又跌倒。两名门人奔上来想揪住岳曼婷,白大仙护主,跳过去在俩人身上各咬一口。众人大骇倒退,四下里团团围住,叫嚷吆喝,却无从下手。侯欲摧叫道:“北方撒硫磺,西方烧苙草,东南方人人散开。”  诸门人应命烧起苙草、撒硫磺。毒蝎帮无药不备,药物更是无一而非上等精品,这硫磺、地黄质纯性强,一经烧起撒出,登时发出辛辣气味和浓烟,顺着西北风向岳曼婷吹去。不料白大仙却不怕药烟,仍是矫夭灵活,霎时间又咬倒了四名门人。  讨论群五六三七四三六七五  蓝月天宫雷电两人及黑云堡的龚阳站在一旁,想帮忙也插不上手。  侯欲摧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叫道:“铲泥覆雪掩盖,将女娃娃连白大仙一起活埋了。”门人手上有的是挖掘药物的锄头,当即在山谷下挖起大块泥土积雪,纷纷向岳曼婷身上抛去。  周苍受了伤,不到最后一刻不能出手。  岳曼婷叫道:“风师姐,他们杀了我,白大仙不死也会钻入山林,咱们大伙儿都要同归于尽。”只觉土雪如雨,当头盖落。  云霓与雷定双双跃上,齐声道:“侯帮主请手下留情。”  侯欲摧听到她“咱们大伙都要同归于尽”这句话,心中一动,见四下里滚倒在地的有将近二十名帮众,其中六七名更是帮中重要人物,连自己三个师弟亦在其内,若将这小姑娘杀了,虽然出了一口恶气,但这白大仙毒性大异寻常,如不得她独门解药,只怕难以救活众人,便道:“留下她活口,别盖住头脸。”  片刻之间,土石已堆到颈边,只露出头脸。岳曼婷身上沉重之极,再也动弹不得。  侯欲摧阴恻恻的道:“小姑娘,你要死还是要活?”岳曼婷道:“我自然要活。你若将我害死,你们这许多人也活不成了。”侯欲摧道:“好!那你快取解治白大仙毒的药物出来,我便饶你一命。”岳曼婷摇头道:“我身上没解药。刚才不是说了吗,这白大仙的剧毒用赤术、钱线根和川贝来解即。”  侯欲摧精通药理毒理,早知岳曼婷先前是随口诬骗袁腾龙,厉声道:“小姑娘这时候还在胡说八道,小心我一怒之下,让你活生生的饿死在这里,没有解药的话,把配方说出来也行。”  岳曼婷那里有什么解药,更加不知解毒的配方,只好硬着头皮道:“我跟你说的全是实话,你爱信不信,便是杀了我也是这句。”侯欲摧木剑指着岳曼婷咽喉,恶狠狠道:“死到临头还满口谎言,你想死我便随你。”  口口  周苍手握几颗碎石,侯欲摧一有杀人之意,便即掷石救人。  岳曼婷命悬一线,眼下唯一能救她的是云雷师兄姐,张口大叫:“云师姐,雷师兄,你们还不阻止他?”  云霓适才还很是紧张,此刻却松下来笑道:“小师妹,你刚才说得对,如果白大仙找不回,我们就永远不回昆仑山。”雷定从万里西域来到中原花花世界,早已迷失,听得师姐说话,立即表示赞同。  岳曼婷绝望无比,眼光中露出恐惧之色,叫道:“侯帮主,你杀了我,他们都死定了。”侯欲摧喝道:“不想死就交出解药,不然就给他们陪葬。”云霓劝道:“小师妹,你唤回神兽,我向侯帮主求情,饶你一命。”  “小师妹,将神兽唤回来可保性命。”雷定黑夜之中也看不清白大仙的处所,以为白大仙躲在一旁。  眼见木剑抵近,岳曼婷叫道:“侯帮主,我直到刚才才知道白大仙有毒,真的没有解药啊。”  侯欲摧行走江湖十数年,在武林中也算颇有名声,今日遇到了岳曼婷这妞子,倒也真是束手无策。他牙齿一咬,说道:“拿火把来,待我先烧了这小姑娘的头发,瞧她说是不说。”一名门人递过火把,侯欲摧拿在手里,走上两步。  岳曼婷在火光照耀之下看到他狰狞的脸孔,心中害怕,叫道:“喂,喂,你别烧我头发,这头发一烧光,头上可有多痛!你不信,先烧烧你自己的胡子看。”侯欲摧狂笑道:“我当然明白很痛,又何必烧我的胡子才知。”举起火把,在岳曼婷脸前一晃。岳曼婷吓得尖声叫了起来。  岳曼婷急中生智叫道:“白大仙世所罕见,是天生神物,牙齿上的剧毒怪异无比,天下无药可救,除非找到七彩虹珠!”  袁腾龙强忍剧痛,颤声叫道:“七彩虹珠在那里,小妞你快说。”  侯欲摧听四周被白大仙咬过的人不住口怪声呻叫,猜想这白皮子毒确是难当,否则这些人都是极要面子的好汉,纵使给人斫断一手一脚,也不能哼叫一声。他们早已由旁人敷上了解治五毒的药物,但听着这呻唤之声,显然本帮素有灵验的神药并不生效,更有人取出治蝎毒、治蜈蚣毒、治毒蜘蛛毒、蛇毒的诸般药,在给白大仙咬过的小徒身上试用,那些人只有叫得更加惨厉。  侯欲摧怒目瞪着岳曼婷,喝道:“七彩虹珠在那?快快说来!”  岳曼婷道:“七彩虹珠只有一颗,并且已给人吃下肚……”  侯欲摧没听完已然大怒,如此消遣我,真当我面善心慈的善长仁翁,举起火把,便要往岳曼婷头发上烧去,突然间后颈中一下剧痛,已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侯欲摧大骇,忙提一口气护住心头,抛下火把,反手至颈后去抓,突觉手背上又是一痛。原来白大仙被埋在雪土后,悄悄钻了出来,乘着侯欲摧不防,忽施奇袭。侯欲摧接连被咬了两口,只吓得心胆俱裂,当即盘膝坐地,运功驱毒。诸帮众忙铲沙雪往白大仙身上盖去。白大仙跳起来咬倒两人,黑暗中白影闪了几闪,逃入道旁草丛中不见了。  云霓与雷定大呼小叫,作势赶赶却又不移动脚步。  侯欲摧手下急忙取过蛇药,外敷内服,又将一枚野山人参塞在他的口中,侯欲摧同时运功抗御两处鼠毒,不到一盏茶时分,便已支持不住,坐立不安,大声叫喊。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407章 雪谷惊魂 诸帮众心下栗栗,不知如何是好。  岳曼婷看到这等景象,吓得脸也白了,不敢再作一声。侯欲摧沉下气忍痛问道:“给这鬼皮子咬了,活得几日?”岳曼婷那里知道能活多久,颤声随口道:“据说……可活得十八天,不过……不过你侯帮主内力深厚,武功了不起,只怕运气压制……一定能多活几日。”  “多你奶奶个头!我杀了你这臭妞子。”侯欲摧举掌打了岳曼婷一记耳光,心想:“难道黄皮子毒无药可救,就只能这样等死?”只听得黑云堡的袁腾龙问:“岳小妹,七……七彩虹珠给……给谁拿了?”  岳曼婷道:“早跟你说七彩虹珠傻苍吃了,对了我带你们去找他,只要喝了他的血,大家便都不用死。”侯欲摧双眼一睁:“喝了他的血就能解毒?”  岳曼婷为活命,那里管那么多,颤抖着把傻苍的血能解天下百毒之事讲出来,特别把长毛怪黄秋生吸血的事添油加醋说出,被白大仙咬了之人如溺水者抓到救命稻草一般,眼前顿现希望,连忙问这个叫傻苍的人在那,岳曼婷又怎知傻苍便在身旁,随口捏造几句:“傻苍他在嵩山少林寺,你们大伙儿现在出发去找他还来得及。”  侯欲摧道:“傻苍他是少林弟子?”毒蝎帮地处西南边陲,他近半年一直在宋辽边境活动,没听说过傻苍以及百虎门之事,袁腾龙却是比他清楚多了,为寻找傻苍,黑云堡与百虎门已打了几场大架,说道:“侯帮主哥,傻苍是……是……百虎门的掌……门……”岳曼婷不知胖龙说的是真是假,更没听说过百虎门,便道:“傻苍不是少林弟子,他冒犯少林寺,打伤打死几个少林弟子,此刻正被关在罗汉堂内倍受折磨。”  周苍在旁边听了心中暗暗发笑:“这小妞说起谎来,脸不改色心不跳,比我有过之而无不及。”  侯欲摧只觉两处伤口又痛又痒,难受无比,那里还有心去分辨她说话真假,焦急着道:“那咱们现在就去河南嵩山,小妞子,你随着我们去。”  岳曼婷信口胡说,乃是为了活长几日,盼望被咬众人在路上一一毒发身亡,那便还有存活机会,当下点头答应,心中忽然后悔:“为什么刚才不说傻苍在大理国西夏国,这样不是能拖更长久吗?”心中纵然后悔,却不敢改口。  毒蝎帮捆了岳曼婷押着正要出发,突然云霓张开手拦道:“侯帮主,你们自行去嵩山即可,我小师妹没必要跟着去。”侯欲摧一怔:“她不去,我们怎找得着傻苍?”雷定道:“小师妹不是说了他被囚禁在少林寺吗,你们直接过去便是,何必带着她?”  侯欲摧道:“要是小妞子说假话那怎么办?”云霓道:“这我可管不了那么多,岳师妹是我蓝月天宫的弟子,宫主吩咐交待,无论如何要将她和神兽带回昆仑山,为此还请侯帮主放了我小师妹。”  袁腾龙脾气十分暴躁,他最先被咬,此刻难受得神智已有些模糊,见到云霓挡在道前,话也不说,突然跃前,左臂钢爪直扫,掠向云霓咽喉。  袁腾龙五短身材,矮冬瓜一个,适才被白大仙捉弄得狼狈不堪,云雷二人及侯欲摧都没将他瞧进眼里。此时他二话不说就出手,丝毫没有征兆,云霓一点准备也没有,五根闪着蓝光的钢指就已划至身前。  云霓惊叫一声往后急仰,唰的一声,钢指划破胸前衣服,露出里头粉红内衣和大半个雪球。袁腾龙一招得手,毫不留情,右手三尖两刃刀连斩三刀,将云霓逼得连连倒退,最后摔倒在雪地上,袁腾龙没有丝毫停留,一纵而起,挺刀自高而下刺落。  袁腾龙恨蓝月天宫弟子明知道白大仙厉害而不提醒,让他小命被人捏在手上,本来肚子里已压了一把火,此刻更见她出手阻拦,怒火霍地暴发,一出手便欲了结云霓性命。雷定眼见师姐危殆,不顾身上多处伤患,持剑侧击,攻袁腾龙之不得不防。  袁腾龙嘿嘿冷笑,装作看不见,待得长剑刺至腰肋,左臂突然伸出,五根钢爪抓上剑刃伸手一拉,把雷定拉过来,右手三尖两刃刀向其脖子抹去。  口口五六三七四三六七五  侯欲摧与云霓同时叫道:“不要!”  眼看雷定身首异处,突然一个白色身影自远而近,逼近袁腾龙,一掌拍向后心,袁腾龙松开长剑往前急跃,闪开敌人迅捷无伦的一掌。  云霓与雷定齐声叫道:“风师兄!”  来者约莫二十六七岁,长脸剑眉,正便是蓝月天宫弟子风行,一身白衣,傲然立于雪中,斜眼瞧着袁腾龙,嘴角微微上扬。  蓝月天宫有个规矩,宫内弟子排资论辈,一不论入门先后,二不论年龄,只按武功高低排序,武功高者为师兄师姐,武功低者为师弟师妹,因此这个风行师兄,虽然在风云雷电四人中年纪最轻,却因为武功最高而排在榜首,成为另外三人的师兄。  风行冷冷道:“你是谁?”袁腾龙心急如燎,喝道:“我管你是谁,不让我们好过,你也别想好过。”纵上前,乒乒乓乓与风行打将起来。  侯欲摧被咬到两处伤口麻痒交集,全身一会如有针扎,一会如有火炙,一会如身处冰窖,根本没有心思看两人相斗,一摆手,众门人弟子即押着岳曼婷南行。  云霓衣衫破烂,被袁腾龙一阵急攻已然失去锐气,这时雷定挺身而出拦在道中,侯欲摧黑口黑脸,一句话不说突然闪身而前举掌拍出,掌未到,腥风先至。雷定久在西域,那知道“黑血毒蝎掌”的厉害,不避不闪,举剑挑向掌心。  突然间掌影晃动从四面八方拍至,分不清那掌虚那掌实,雷定持剑逐一挑去,使的是蓝月剑法中的破掌篇,蓝月剑法精微奥妙,威力巨大,破掌篇专破天下各门各派掌法,以破掌篇剑法对阵侯欲摧毒蝎掌,自是无比正确,然而此时他身受重伤,出剑力道、方位、速度都不到平时一半能耐,面对着天下闻名的“黑血毒蝎掌”,又如何抵挡,拆得几招,呯的一声闷响,雷定胸口中掌,如断线风筝一般飘出数丈。  云霓大惊,慌忙跃将过去将师弟接住,只见师弟口鼻紧闭,脸上黑云笼罩,一股强烈腥臭气息冲鼻而入,熏得她几欲晕去。  讨论群五六三七四三六七五  那边厢风行与袁腾龙大战,瞥见师弟被打飞,眼前胖毛熊武功不容小觑,并无必胜把握,当下急攻几个回合,翻身纵至师妹身边。  袁腾龙与侯欲摧押着岳曼婷就走,周苍心中大急,岳曼婷被他们带离,一条小命可真要冻过水,正想出声阻止,突然听得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自四面八方传来:“你们打伤了我蓝月天宫的弟子,这就想一走了之吗?”  众人一听,举头四顾,察看说话之人在那里。山谷之中,一片白雪皑皑,并无异状,声音来自那里,竟然无法分辨。  风行、云霓听得声音,又惊又喜。  袁腾龙叫道:“是谁在装神弄鬼,给老子滚出来。”  哈哈哈哈嘻嘻嘻嘻呵呵呵呵,一阵怪异笑声自头顶传来,听得各人心头发毛,此人发笑方式相当豪迈,偏偏声音阴柔软弱,给人一种死不断气的感觉。  众人抬头,一个黑点自崖壁纵跃而下,边落边笑,转瞬间站在众人面前。  周苍几乎要叫出声:“余飞霜!”  来者高大魁梧,满头绿发披肩,正是外号“绿帽王”的蓝月天宫副宫主余飞霜。  风云二人连忙上前参拜叫道:“属下风行,云霓拜见余副宫主,恭祝余副宫主东成西就,横行无忌。”  扣扣  余飞霜满头碧发一甩,哈哈大笑道:“不须多礼,都起来罢。”状态豪迈,笑声却阴声怪气,令人听了十分不舒服。风云二人站起,云霓精神大振,简单将情况介绍,余飞霜点点头道:“本宫西归路上见着你们留下的符记,一路追来,幸好还不算太晚。”眼光转向岳曼婷,冷冷地道:“小丫头,见了本宫,怎么还不跪拜?”  蓝月天宫副宫主到来,事情生变,岳曼婷连忙道:“禀告余宫主,弟子受制于敌,身不由己,请宫主出手还弟子自由。”  余飞霜眼光落在侯欲摧身上,冷冷道:“还不放人?”  侯欲摧心想打伤蓝月天宫弟子,梁子已结下,况且把岳曼婷交回,自己一伙人性命更加难卜,我管你是宫主不宫主,性命要紧,与袁腾龙对望一眼道:“绿帽子大兄,有多大本事说多大口气话,不然传出去会被人笑话。”  余飞霜灰眸精光闪过,阴声细气道:“那说得对,只可惜你没机会听到别人笑话你。”身形晃动,跃至侯欲摧身前,左掌拇指收起,另外四指伸得笔直的插向他尖尖的脑袋,这一抓自腕至指,劲道凌厉。侯欲摧知道厉害身子溜溜一个打转,闪了开去,举掌还击。  余飞霜使的是他成名绝技大力鸡爪手,大力鸡爪手,源自于昆仑山上珍稀罕见的绿顶雉鸡,昆仑地区特有的绿顶雉鸡体型庞大,比普通家养公鸡还要大上三四倍不止,一双玄色鸡爪粗壮有力,刚硬尖利,剐冰破树轻而易举,可与昆仑山上的雪豹、灰狼、野猪、灰熊、兀鹰等大型肉食动物相斗,余飞霜太师父昔时常趴高山雪岭上观察绿顶雉鸡生活习性,历经一十八年,从它们的打斗技巧、攻击防御中悟出一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雉鸡爪法,创制出来后经几代人精进完善,最终演变出这套刚劲威猛、无坚不摧的大力鸡爪手。  余飞霜一抓不中,次抓随至,这一招来势更加迅捷刚猛。侯欲摧斜身又向左侧闪避。第三抓,第四抓,第五抓呼呼发出,瞬息之间,一个绿头黑袍壮汉便似只绿顶黑毛雉鸡,鸡影飞空,鸡爪急舞,将侯欲摧压制得无处躲闪。猛听的嗤的一声响,侯欲摧横身飞出,右手衣袖已被余飞霜抓在手中,右臂裸露,现出长长四条血痕,鲜血淋漓而下。  余飞霜一招得手,纵身而起,又扑将下来,威势非凡。这路抓法快极狠极。侯欲摧平生从未见过,一时无策抵御,只得倒退跃开,这一抓便即落空。可余飞霜鸡爪手源源而出,侯欲摧不得不纵身再退。两人面对着面,一个扑击,一个后跃。  袁腾龙眼见侯欲摧大落下风,暴喝一声跃入战阵,左钢爪,右三尖两刃刀,齐向绿顶雉鸡身影招呼。  余飞霜咯咯低叫,双手张开上下摆振着退后,一直被压着打的侯欲摧终喘过气来,展开黑血毒蝎掌反击,腥风阵阵,与袁腾龙二人双斗余飞霜。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  。  余飞霜高大的身影灵活矫健,在两名敌人夹攻之中来回窜爬跃动,时而在前,时而在后,一会右,一会左,更有飞上半空时候,双爪自上而下攻击。候袁二人虽只面对余飞霜一人,拼斗当中却感觉到有三四只雉鸡同时侵袭,钢爪铁喙,无处不在。  月夜下,一高一瘦一矮的三个人,在热泉边的雪地上激烈拼杀,侯欲摧和袁腾龙被白大仙咬了,浑身不舒服,大大影响功力发挥,但二人互为攻守,一时间与来自西北边陲的“绿帽王”余飞霜打了个势均力敌。  随着时间一长,侯欲摧、袁腾龙两人的劣势显现,既要运力压制毒气上行,又要与余飞霜生死相拼,渐渐的开始力不从心,频频露出空档。  周苍躺在雪地里看得入神,寻思,在我家万寿塔下,凭着我那时的本事,就算手持逆刀,也未必胜得过他,催牛皮和袁毛熊必输无疑。  毒蝎帮弟子中武功较弱的弟子,鼠毒上行,攻入内脏脑袋,难受无比,有三人迷迷糊糊感觉身在烘炉火中煎烤,燥热异常,一件件脱将起衣服来,越脱越少,最后脱了个精光,在雪地上来回翻滚,兀自嘶声喊热。  还有两个弟子却感觉寒冷袭身,全身行将冻僵,捡同门脱下的衣服穿上,仍然浑身打哆嗦,冻得嘴唇发紫脸色发白,有同门带二人去热泉边驱寒,尚自觉冷不可当,一人竟纵身跃入温度极高的泉水之中,大叫道:“荀师弟,这里暖和,快下来取暖暖身子。”众同门来不及劝阴拦截,那荀师弟也跳入热汤之中,大叫暖和舒服。  不出十个呼吸之间,两人被烫得翻了肚,手脚朝天,飘飘荡荡。  虽被烫熟,两人脸上却浮现出舒服满足神情。  雪夜之中,舍身崖下一幕幕诡异恐怖景像,成为幸存下来之人一生都挥之不去的噩梦。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408章 请神 侯欲摧与袁腾龙全副身心投入到与余飞霜的拼斗之中,对身边发生的一切毫无听闻。  “咕咕咕!”  突然之间,余飞霜身影晃动,窜扑至袁腾龙跟前,两只鸡爪手轮番在袁腾龙身上抓爪插刺,紧接着袁腾龙啊的一声惨叫,翻身飞起,刚巧摔跌在周苍身上,只见他衣服破碎,全身满是一条条又长又深的血痕,脑壳顶上更多了四个孔洞,先是腥红的血液涌出,而后是白花花的脑浆,红的白的,混成一片,又腥又恶心。  袁腾龙翻着白眼,双手双脚有节奏地抽搐,全身剧烈颤抖。周苍来不及躲闪,被他身上的物品戳得生痛,忙将之推开,触手发现背上有一长条硬物,心下一时好奇抽将出来,竟是那支他从沉船上捞起来、自上岸即被袁腾龙抢走的白玉笛子!周苍欣喜异常,持于掌心抚玩摩挲,竟然忘了看身旁的拼斗。  少了袁腾龙相助的侯欲摧压力倍增,立时处于下风,他心念电转,争斗下去必死无疑。他边挡边退,营造败象,突然双手连甩,掷出百余枚毒针,余飞霜不敢轻忽,侧身闪退,大袖飞扬拂卷,毒针闪一半收一半,欲将袖中毒针还掷之时,却发现敌人已逃了三四丈远。  余飞霜叫道:“侯帮主,留下解药!”纵身追去。侯欲摧叫道:“黑血毒蝎掌,天下无药可解。”余飞霜道:“那便留下命来。”余音未了,两人身影已是杳然。  毒蝎帮众弟子,见领头人逃遁,生怕那绿帽王回来迁怒于他们,不管被咬与否,瞬时间一哄而散,而随袁腾龙出来的黑云堡弟子龚阳不忍舍弃大师兄,抱着尸首低声小泣,茫然不知所措。  讨论群  片刻之间,山谷底只余风行、云霓、岳曼婷三人直愣愣站着。  呆了一会,风行走到岳曼婷身前,冷冷地道:“小师妹,你瞧你闯下的大祸,连余副宫主也被惊动了。”岳曼婷低下头道:“还不是你惹下的祸,若不是你以大欺少,强抢白大仙,怎会累得电师兄丧命?”  她不说电演还好,一说即时激怒了风行,手一抬就打了她两记耳光,喝道:“你还嘴硬!快把神兽唤回来,不然立即杀了你。”岳曼婷被他打得双颊红肿,瞪大眼盯着风行,一声不吭。风行大声道:“你耳朵是不是聋了,没听到我说什么吗?”  岳曼婷脸上露出倔强的笑容,嘿嘿冷笑道:“你休想。”  风行大怒:“你不把神兽叫我来,我一掌劈死你个不知好歹的忤逆。”岳曼婷丝毫不惧,道:“你杀啊,杀了我,永远别想交得了差,你们一样要陪我下去。”风行何时被人要挟过,立时怒不可遏,举起掌来:“既然这样,你先走一步,我们随后跟来。”说完就要拍下来。岳曼婷倔强起来连死也不怕,闭上眼睛等死。  云霓连忙拉开风行道:“风师兄别冲动,让我来劝说小师妹。”风行重重哼了一声,站在一旁。云霓道:“小师妹,侯帮主和矮冬瓜都不在了,现在就剩下我们蓝月天宫弟子,都是一家人,有话好好说。”岳曼婷抬着脸不说话。  云霓道:“小师妹,我和风师兄答应你,只要你把神兽唤回来,咱们既往不咎,你回天宫也行,不想回天宫留在中原也行,是不是,风师兄?”说完眼光转向风行。风行头脑冷静了下来,说道:“对对,小师妹,咱们说一不二,绝不反悔。”岳曼婷其实怕得要死,见有台阶下,装模作样的便道:“好罢,风师兄与云师姐青春少艾,大好年华,那能说葬送就葬送。你们先解开绳子。”  云霓不惧她逃走,长剑连削三下将她身上绑缚的绳子削断,岳曼婷赞道:“师姐好功夫。”云霓道:“多谢小师妹赞誉,将神兽唤回来罢,赶在余副宫主回来前办好事,不然就算我们饶你,余副宫主也不会放过来。”风行道:“对,呆会我们在宫主面前说几句好话,宫主定然不会追究。”  岳曼婷道:“你们一定要说话算数。”云霓道:“小师妹请放心,我和风师兄在蓝月天宫里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怎能出尔反尔,那不是丢光脸子吗,以后还怎么在天宫里呆。”岳曼婷点点头,嘘嘘嘘连声,过了好一会,旁边草丛轻轻摇动,白大仙小心翼翼探出尖尖脑袋,双眼发出青光看着岳曼婷。  岳曼婷招了招手,白大仙微微犹豫一会,从草丛中钻出来,跳入岳曼婷怀里,岳曼婷摸了摸它脑袋身子,说道:“大仙乖,大仙真乖,先吃条虫子。”从木盒里扎起一只蝎子喂给它吃,白大仙吃完,钻进腰间布袋里。  读者身份证-五六③⑦四三陆七伍  云霓道:“小师妹,把大仙给我。”岳曼婷突然有了一丝犹豫,道:“你们要是反悔怎么办?”风行脸上有不耐烦之色,云霓忙道:“小师妹,你要是不相信我们,那便由你带着神兽,我们一起回昆仑山,那总该放心了罢。”岳曼婷低头寻思一会道:“我不回去,白大仙你拿着罢。”将布袋交给云霓,又道:“大仙,我不在,你可要听云师姐的话哦。”白大仙吱吱叫,仿佛是回答她的叮嘱。云霓喜意盈盈,轻轻扯紧绳子扎好口袋,道:“小师妹你怎么不回去?”岳曼婷道:“姐姐和姐夫在这边,我甚是挂念他们,等找到了,我再回去天宫。”  风行突然道:“你不用回天宫。”岳曼婷怔愕,风行接着道:“你没命了怎么回?”岳曼婷大吃一惊退后一步,眼光看向云霓颤声道:“云……师姐,风师兄他……他……”云霓笑道:“小师妹,风师兄说得对啊,你没命了怎么回天宫?”  岳曼婷如跌入冰窖,心中暗骂自己太易相信人,骂道:“你们都是没口齿的无耻之徒,可耻,卑鄙。”风行冷冷地道:“小师妹,你害死电师弟,雷师弟生死未卜,杀你一百次也不嫌多,受死罢。”纵身而上,手掌往她脑袋拍下。  岳曼婷惊叫一声,掉头便奔,但风行动作何其快,才奔出五步便被追上,身后掌风飒然,脑袋仿佛已四分五裂。忽然间脚下被什么绊了一下,整个人摔在雪地里,说巧不巧,这一摔恰好躲过风行志在必得的一掌。  云霓纵上前,叫道:“风师兄让给我,让我来给她脸上先画上一只大花猫。”躺在地里岳曼婷叫道:“大仙,大仙救我!”白大仙听主人呼救,发出吱吱吱的叫声,奈何袋口已被扎上,只能在袋子里来回打转。云霓冷笑道:“小师妹,你这张俏脸迷了天宫多少男弟子,我们不杀你,但可让你活得生不如死。”风行道:“云师妹,这个主意妙得紧,咱们划花她的脸,斩断四肢,带回天宫,让师兄弟姐妹来笑话她个怪物,可比一掌杀了爽得多。”  岳曼婷脸色急变,叫道:“你们这样干会不得好死的。”云霓嘻嘻一笑道:“用不着你来操心。”手腕一抖,剑尖往岳曼婷脸皮上挑去。  岳曼婷叫道:“住手,云师姐,你以为弄残了我,风师兄就会喜欢你么,你怎么不瞧瞧自己长的那副吊死鬼模样,只有傻子才会喜欢你,劝你别痴心妄想了罢。”云霓身材修长,脸容白皙,眉角长有一颗痣,大增风流之色,虽然说不上美女,但绝对不算丑,听她这侮辱自己,禁不住大怒道:“小妞子你说什么,我割了你舌头下来。”  岳曼婷道:“风师兄喜欢的是西玫,人家西师姐容貌比你俊美一百倍不止,心地比你这个歹毒残鸡婆不知善良多少,你还一直念念不忘想嫁给风师兄,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枯草喂嫩牛,比旁边这堆草还要枯黄,丢死人了,哈哈……”她还待笑下去,云霓已气得花容失色,手腕直送,挺剑往岳曼婷心窝中刺去。  岳曼婷说风行喜欢西攻只不过随口胡说,但云霓喜欢风行应是不假。她如此激怒云霓,正是要她爽爽快快的将自己一剑刺死,但见青光闪动,长剑已到心口。  突然之间,一物无声无息的飞来,在剑上一撞。嘭的一声响长剑飞上天,落下插进雪地。黑暗中谁也没看清楚云霓的兵刃如何脱手,但这剑以如此劲道飞出,便是要她自己用力投掷,也决计无法做到,显然岳曼婷有强援到达。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两人一惊之下,都退了几步,回头察看。四下里地势开阔,并无山石丛林可以藏身,一眼望出去半个站着的人也无,难道是躺在雪地里的死人作怪?两人面面相觑,惊疑不定。风行低声问道:“云师妹,怎麽啦?”云霓道:“似乎是什么极厉害的暗器,将我的剑震飞了。”  风行游目四顾,却是不见有人,再看恒山派五个半死不活弟子及周苍一眼,哼了一声,道:“便是这丫头弄鬼。”心中暗暗奇怪:“她明明没有多少武功,怎能有力震飞师妹长剑?难道她竟然深藏不露?”跨步上前,举掌往岳曼婷左腿拍去。这一掌运劲雄猛,要拍碎她的腿骨,使她难于逃走,再由师妹来称心摆弄。  眼看岳曼婷便要腿骨粉碎,蓦地里她右掌翻将上来,双掌相交,风行胸口一热,但觉对方的掌力尤似狂风怒潮般涌至,实是势不可挡,“啊”的一声大叫,身子已然飞起,砰的一响摔了出去。总算他武功了得,背脊一着地立即跃起,但胸脯间热血翻涌,头昏眼花,身子刚站直,晃了一晃,终于又俯身跌倒。  云霓大惊,急忙抢上扶起。忽听得风行道:“让……我躺一会!”云霓道:“风师兄你怎么了?”心想:“风师兄受了敌人暗算,受伤不轻,头脑已有些迷糊。”风行道:“我……胸口气……血翻腾……。”没说完,张口吐出一大口血,云霓吓得手足无措,只是道:“风师兄你千万不要有事啊!”轻轻将他放回地下。  云霓大为惊异,她知岳曼婷有多少斤两,得纠缠这么久,全因为大伙忌惮神兽,如今神兽收服,已是手到擒来,可适才和风行对这一掌,明明是以世所罕有的内力将他震倒,委实令人大惑不解。  岳曼婷心中,却更是诧异万分。她被不知什么东西绊倒后,刚好倒在适才那野人身上,眼看云霓挥剑刺来,突然飞来一物震开长剑,跟着有一股火炭般的热气透入自己两腿,全身暖洋洋。  她全身一震,低头看时,只见野人双手握住了自己两脚足背,热气源源不绝的从“冲阳穴”中涌入体内。这当儿变化快极,未及细想,风行的一掌已拍了下来,她随手抵御,本是拼著手腕折断,胜于腿骨被拍粉碎,那知风行竟给自己一掌击出丈许。她一愕之下,心道:“难道这丑八怪野人,竟是个武功深不可测的大高手?”  云霓心有忌惮,不愿和她比拼掌力,拨出插在雪地里的长剑,说道:“我领教领教小师妹的剑法。”岳曼婷道:“我没剑啊!”  黑云堡龚阳也给眼前的一幕吓到,放下师兄尸首道:“姑娘,我借给你!”从腰间抽出长剑,倒转剑柄递给岳曼婷,岳曼婷伸接在手里,笑道:“多谢了。”  云霓不知底细,不敢冒然动手,说道:“小师妹进招罢,我让你三招再还手!”岳曼婷在蓝月天宫学过几招粗浅的入门剑法,长剑刺出,迳取中宫。云霓怒哼一声,低声道:“小师妹无礼!”举剑便封。  读者身份证-五六③⑦四三陆七伍  却听得喀喇一响,云霓手上长剑喀的一声震断。她脸色大变,身形晃处,已自退开半丈。岳曼婷暗叫:“可惜,可惜!”原来周苍将各人积蓄的浑厚内力传到她体内,她只随手刺出,剑上霸道内力冲出,直接震断长剑,然而岳曼婷却是未能预料得到,没能抓住机会进招除去师姐。  风行惊魂甫定,抚胸喘顺气低声道:“怎么啦?”云霓手臂兀自酸麻,咧嘴道:“她会妖法,请来山鬼恶魔相助!”风行不信邪,连个刚入门的小师妹都对付不了,传出去颜面往那放,他强忍站起来拔出长剑,寒着脸道:“我再领教小师妹的剑法。”指明剑法,那便不是比拼内力,岳曼婷长剑一挑,轻蔑道:“不见黄河心不死,我便满足你。”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409章 我就是恶人 风行大怒,心道:“死丫头到底吃错了什么药,如此轻视于我。”虽然愤怒,理智不失,又想她刚才一点力量都没有,怎么一摔倒便完全变了个人似的,难道有高手相帮?看向脸色漆黑的周苍,一个乞丐模样的青年,左腿还打着木架固定,怎么看也不像是“高手”,  他思忖一会,不似师妹般处处保持身份,长剑忽然挑出,急刺岳曼婷的头颈。岳曼婷举剑挡架,风行剑法轻灵之极,早已改削她左膀。岳曼婷忙翻剑相护。风行又已斜刺她右肋,接连七剑,势若飘云流风,始终不与岳曼婷的长剑相碰,只是发挥自己剑法所长,不令对方有施展内力之机。  岳曼婷左支右拙,登时叠遇凶险。她的武功剑法本就差劲,远远不及风行,再加双足又不敢移动,变成了只守不攻。又拆数招,风行剑尖闪处,嗤的一声,在岳曼婷右大腿上划了一小道口子;蓝月天宫第二代弟子中剑法拔尖高手,一剑得手之后,发现师妹跟不会武功平平,心下奇怪之余更不容她有半分喘息之机,随势招招进逼,岳曼婷“啊”的一声左肘又中了一剑。  岳曼婷痛得大叫道:“喂,你再不帮我,眼睁睁瞧著我给人杀了么?”风行心绷紧,连忙退后两步,横剑当胸,四下一看却不见有人,当下长剑颤动,剑尖上抖出朵朵剑花,又向岳曼婷攻去。  岳曼婷急舞长剑,连挡三剑,风行心有顾忌,剑招去得不甚快,她尚能勉强挡架,尽然如此,这当儿对她却已然算眼明手快,招招间不容发。风行赞道:“小师妹,想不到你还有这些本事,一定是你施展迷术勾了师兄的魂,是那个不争气的家伙偷偷教你的?”  岳曼婷不肯吃亏,回骂道:“风师兄,不是你教我的吗,怎么忘记了?”风行后来居上,年纪不大在剑法上却有相当深的造诣,口中说话,手下丝毫没闲著。岳曼婷天资聪慧,终究不过十七八岁年纪,又怎能与风行相比,说话却分了心但觉手背上一痛,长断剑已然脱手飞出。岳曼婷“啊”的一声惊呼,风行第二剑已刺向她的肋下。  龚阳一直在旁袖手观战,心中一直在想卢师兄与蓝月天宫翻了脸,事后他们必然寻我算账,得向他们表忠心才得,这时看出便宜,手中无兵器,一招“斗转星移”,两拳便向岳曼婷膀上打去,同时云霓也咬牙闪身过来,伸腿横扫岳曼婷下盘。  岳曼婷只吓得一颗心几欲从腔子中跳了出来,但觉全身炙热如坠火窖,空手去拍风行的长剑,便在此时,臂膀中拳,两腿被踢。却听得“啊哟”“唉呀”两声惨叫,龚阳和云霓一齐向后摔出,风行手中长剑脱手飞出。  塔读-小读!  原来周苍眼见情势危急,霎时间将全身内息急速送入岳曼婷的体内。他自身虽无修炼得多少内力,但长久以来留在丹田的外来力量会集,威力当真不小,于是风行的长剑、龚阳的双臂手骨、云霓的右足脚踝,分别脱手或折断。三人目瞪口呆,一时都怔住了。  难道撞鬼了?三人你望我,我望你。  风行只感匪夷所思,难道世上真有鬼?他四顾环视,没有一个人影,愈想愈是心寒,陡然全身汗毛倒竖叫道:“有鬼啊,鬼啊!”转身便奔,连师妹也不管。片刻之间,已奔得老远,蓝月天宫轻功之佳妙,确是武林一绝。  云霓大叫:“师兄等等我,等等我。”极怕岳曼婷乘胜追击,但她脚踝折损,无法如风师兄这般飞驰远去,一脚深一脚浅在雪地里行,每一步中都担着一份心事。  龚阳双臂手骨断折,腿足却是无伤,看了一眼卢师兄尸首,默默念叨几句,咬紧牙关,独自离去。  岳曼婷得意之极,哈哈大笑,说道:“算你们走得快,不然都得留下小命。”突然间双腿一软,摔在雪地上。原来周苍眼见三个对头分别离去,当即缩手,放脱她的足踝。充塞在岳曼婷体内的一股深厚真气蓦地里解去,她便全身虚脱,四肢百骸再无分毫力气。周苍一惊之下,便即领会,不再管她。  岳曼婷歇息一会,瞧向周苍,好一会才道:“是你救了我。”周苍不太愿意跟她相认,既不说话,也不点头,两眼露出白痴般的光芒,似乎根本听不懂她的说话。  岳曼婷连问几声不得回应,站起身来,慢腾腾走过去拾起一柄单刀,行至雷定身旁,雷定脸色乌黑,双目张得大大,惊慌痛苦之意盈眶,全身散发出一阵阵腥秽之气,这股气冲入岳曼婷鼻中,感觉相当熟悉,脑海之中突然现出傻苍的模样,那时他给什么桂林草上飞打了一记黑血毒蝎掌,也是这般的脸色漆黑,七魂不见三魄。  岳曼婷回过神,刀尖对准雷定,冷冷地道:“雷师兄,你跟我斗,让你跟我斗。”雷定张嘴呀呀道:“小……师妹,我……我……只是奉命行事,求你看在……在……同门之情份上,饶……饶我……”话末说完,岳曼婷手中单刀卟的一声轻送,刺入雷定心窝。  “雷师兄,黑血毒蝎掌无药可救,与其活着痛苦不如我送你一程罢,不用谢,这是我做师妹的份内之事。”  读者身份证-伍陸彡⑦④彡陸⑦伍  雷定握着刀刃,欲说什么话却已是说不上来,胸口与嘴角,涌出汩汩黑血。  这一刀大大出乎周苍意料之外,雷定身中天下至毒黑血毒蝎掌,不杀他也活不了多久,愣是料不到她竟然毫不留情,亲自动手送他归西。  岳曼婷一声不吭,扔下单刀,拾起风行长剑走到恒山弟子李大龙身前,提剑刺下,毫不犹豫。李大龙闷哼一声,不明不白死在剑下。  岳曼婷毫无缘由杀恒山弟子的举动更加出人意表,周苍不禁叫道:“喂,你为什么随便杀人?”岳曼婷回头看了一眼,抬手又刺死申俊,接着走至朱雯跟前,提剑再刺。  突然一个雪球飞将过来,打在剑身上,岳曼婷握不住,长剑脱手飞出。  “住手!”  周苍喝道,见她心狠手辣,无端杀人,心中十分后悔适才救了她。  岳曼婷道:“肯说话了吗,我还以为你是个傻子。”  周苍没来好气:“我救你,不是让你不分青红皂白胡乱杀人。”  岳曼婷道:“你救我一命,我心中感激,但是这一双手是我的,我要杀谁,关你什么事。”周苍道:“你连他们是谁都不知道,便胡乱杀人!”岳曼婷嘿嘿冷笑道:“我怎么不知他们是谁,他们是恒山派的弟子,恒山弟子,作恶无数,为患一方,本地百姓人人恨不得将他们煎皮折骨,杀了他们,权作替天行道。”周苍一怔,说道:“就算他们是恶贯满盈,罪有应得,可是恶人自有恶人治,还轮不到你来动手。”  站点:塔-读小说*,.欢迎下载  岳曼婷从怀中取出木盒子打开,挑出一只蛇怕蝎扔朱雯身上,说道:“我就是恶人。”蛇怕蝎生性残暴,见血必蜇,朱雯脸庞皮翻肉绽,血流一地,毒蝎落身二话不说便蜇了几下,本已奄奄一息的朱雯,猛烈蝎毒入体,不出十个呼吸光便断了气。  岳曼婷背对周苍,周苍没有看到她扔蝎子的一幕。她以相同手法扔了两只蝎子至桑进各及陈茂身上。  岳曼婷辣手无情连杀六人,脸不改色心不跳,如此作为,其目的为嫁祸于人,恒山派的刀杀蓝月天宫弟子,刻着姓名的蓝月天宫长剑刺死两名恒山弟子,毒蝎帮毒蝎咬死恒山三名弟子,将来三派长老追究起来,互为倾轧,还担心三派不会打成一团、乱成一锅粥?彼时自无更多精力来追杀她。  岳曼婷扔完蝎子,走回来,双眼盯着他。  周苍瞥了她一眼,心中暗想:“貌美如花,心如蛇蝎,这句话形容你一点不错。”  刚想到此处,忽听得西南角上有人清啸一声,啸声浑厚悠长,是男子的声音。跟著近处有人做啸相应,正是尚未走远的云霓。她随即停不不走。  岳曼婷脸色微变,低声道:“蓝月天宫余宫主回来了。”  周苍和岳曼婷向西南方眺望,这时天已黎明,只见两个人形在雪地里奔近,一高一矮,行近十余丈,看清楚高者是“绿帽王”余飞霜,矮个子是毒蝎帮一名五十多岁老者,原来余飞霜追击侯欲摧未果,回程路上刚好碰到侯欲摧师弟裘财,便把这个倒霉鬼抓了回来。  他询问云霓几句话,向岳曼婷和周苍看了一眼,没有理会,带着裘财走到雷定身边,本来还想让裘财医治,未料雷定已然被人刺死。  余飞霜怔了一怔,脸色阴郁,眼露寒光。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  ”谁下的手?“声音又尖又高,任谁都可听得出声音中带着无比愤怒  云霓走近,见状吃一惊,失声道:“好狠毒的女娃子,我和风师兄离开时雷师弟还未被刺伤,一定是岳师妹下的毒手。”  余飞霜眼光再射向岳曼婷。他碧发披肩,一身黑袍飘动,胸前一弯蓝月图案格外显眼,大踏步而来,顷刻间便到了两人一丈外。  余飞霜背着一把短柄狼牙棒,却不拔取兵刃,空手走近。云霓叫道:“余宫主小心,这名逆徒功夫很是邪门。”余飞霜点点头,阴声细气说道:“岳曼婷,见了本宫还不下跪?”  岳曼婷清楚现今已是鱼死网破的局面,再无回头路可走,微微躬身道:“拜见余宫主,余宫主,雷师兄非我所杀,杀人者乃恒山弟子,弟子已然帮雷师兄报仇,将他们都一一刺死。”  余飞霜扫一眼雪地上横七竖八的尸首,冷笑一声道:“你为何伤了云霓?”  岳曼婷道:“云师姐趁弟子不备,忽然使一招‘横扫千军’,右腿扫击我双腿,自己折了腿骨,难道也能怪得我么?请宫主问问云师姐,我说的可有错?”  什么,踢人的脚折,被踢的人反而毫发无损?  余飞霜转眼瞧着云霓,意存询问。云霓道:“余宫主,弟子说她邪门就是为此,不但我脚折,黑云堡一名弟子双手打在她身上,也被震断双臂臂骨,连风师兄也让她空手震飞了长剑。”  余飞霜心下震惊,别人打在她身上,她没事,打击者却手断腿折,这等以气伤人的本事,得要多浑厚的内力真气才做得到!  本文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欢迎  免费阅读。  云霓、风行虽然不是什么顶尖高手,但在蓝月天宫四百名弟子当中可算是出类拔萃,于江湖中也可独当一面,眼前的岳曼婷十八不到,就算在娘胎就开始练功,亦不可能练就以气伤人本事,别说她不行,恐怕自己三十多年的修为也达不到那种层面。  难道真的有鬼神附身?  他眼光射向周苍,胡子拉碴的邋遢青年,眼光畏畏缩缩的,毫无高手形像可言。  “你是谁?”余飞霜还是不放心,顺口问他。  周苍生怕被他认出,没有回答,咿咿呀呀的发声,打着手势比划自己是进山的猎人,不小心给狼群盯上,摔倒在这儿。  云霓瞧着他,突然叫道:“余宫主,是他,是他搞的鬼。”  余飞霜退后一步,云霓走近过来说道:“余宫主,原来岳师妹手无缚鸡之力,可是自她摔倒在这人身边之后如有神助,一掌击飞风师兄时他就在身边,后与我俩斗剑时岳师妹一步不肯离开他,宁被风师兄连刺三剑也不移动脚步,因为,因为她知道离开这小子立马便有生命危险。”云霓如发现珍宝,连珠炮将心中所想说出来。  余飞霜把裘财双手穴道解开,命令他去杀岳曼婷,并说杀她后放其一条生路,用意试一试岳曼婷的虚实。裘财见识过岳曼婷的本领,知其依仗白大仙,现下四处打量未见白大仙身影,胆子立即壮起来,拾起地下一柄长剑,慢慢抬起,忽然寒光一闪,长剑陡地掠出,划向岳曼婷咽喉,他抬剑缓慢,出剑却快如闪电,不但岳曼婷,连余飞霜也始料未及。  还是周苍保持着足够的警戒之心。眼见岳曼婷要血溅当场,弹出一枚石子,哐的一声,把裘财长剑击飞。  裘财右半身一片酥麻,虎口裂开,鲜血淋漓,忙不迭退后两步。  塔读.APP,免费站  岳曼婷死里逃生,脸色苍白无比,呆呆站在当地。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410章 笛刀 裘财真正实力不低,余飞霜适才抓他也着实花了一番功夫,眼见他长剑被打飞出三四丈远,石子蕴含力量之巨可想而知,心下震惊,看向出手阻拦的周苍,阴声道:“阁下露出的这一手功夫功夫可俊得很,请教兄台尊姓大名?”  周苍笑了笑,没有出声。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余飞霜眼睛眯成一条线,说道:“我如果输了,小妞子你带走,两年内蓝月天宫不再找她生事。但如果你输了,那又如何?”周苍道:“如果我输了,小妞子的事我不管,你们爱怎样就怎样。”余飞霜森森道:“没那么简单,你要是输了,得赔上一条命,这是你多管闲事的下场。”  周苍道:“好,余宫主已然让一步,在下欣然答应。”  余飞霜斜眼看着岳曼婷问:“爽快!兄台为她以身犯险,不知出于何种目的,难道单纯是英雄救美?”周苍微笑摇头道:“非也非也,具体是何种原因,重要吗?”  余飞霜道:“兄台既然不想说,本宫亦不勉强,不过比试之前,须得问清你名号。”周苍道:“在下姓周,周公之周,开始罢,余宫主。”  余飞霜道:“原来是周兄,幸会幸会。”盘膝坐下,从身后抽出狼牙棒,忽然心中一动,向岳曼婷瞧了一眼,突然哈哈大笑,说道:“周老弟,我服了你啦。原来你暗中伏下人手,今日存心来跟本宫为难,我和你坐着相斗,谁都不许离开地面,别说你潜伏的帮手一拥而出,单是这小妞子在我背后动手动脚,说不定便逼得我站起身来。”  周苍也是哈哈大笑,说道:“小妞子武功不足一提,要相帮也是你们的人相帮,只教有人插手相助,便算是在下输了。你倒是提醒了我,俗话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说完双手一扬,两块小石子击出,分别点了云霓和裘财穴道,扑通扑通,两人摔倒在地。云霓与裘财武功本来不弱,但周苍和余飞霜说话,眼光丝毫未转动,陡然发射暗器,攻了他们一个猝不及防,尽皆中暗算。  余飞霜手指一弹,一块小雪团激射而出,打在岳曼婷穴位上,道:“你信不过我的人,我也信不过你的人。”周苍哈哈一笑道:“公平,公平!”  “可是这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公平,亮兵刃罢。”  周苍抓起身旁的玉笛,说道:“我以一根笛子来会会余宫主的狼牙棒。”余飞霜看了他手中纤细笛子,仰天尖笑:“不公平,不公平。”周苍道:“相对公平即可,还强求什么绝对公平,进招罢。”  余飞霜道:“你是晚辈,先进招罢。”  口口伍陸彡⑦④彡陸⑦伍  周苍也不推让,喝道:“那便得罪了。”刷的一声,玉笛当剑,向他刺去。  两人坐得有些距离,周苍伸长手,玉笛才勉强攻至对方身前。余飞霜笑道:“不公平便在此处。”身体后仰,躲了开去。玉笛改刺为压,打向余飞霜膝盖。  余飞霜狼牙棒伸至挡格,当的一声,棒笛相交,发出十分怪异声响,手臂感受到笛上传来的震动,五指用力抓紧棒柄,心下暗暗惊讶,这年青人力量不容小觑,小小一根玉笛竟然发出这巨大力量,须小心在意。一支粗短狼牙棒在余飞霜手中丝毫不感觉沉重,舞得比周苍手中笛子还要灵活。  狼牙棒再怎么短也有六七尺长,加上余飞霜身高臂长,攻击范围比周苍大上许多,猛砸横掠数棒,已逼得周苍屁股后挪,与之拉开距离。余飞霜哈哈大笑:“一寸长,一寸强。”他手中狼牙棒能攻击到敌人,而敌人笛子攻不至身前,稳稳立于不败之地。  周苍瞧准空档,左手于雪地上一撑,屁股滑雪逼近,手中玉笛往余飞霜胸腹要穴连点叫道:“一寸短,一寸险。”余飞霜屁股磨地,边拆边退,拉开距离后狼牙棒呼呼挥动,他这一支狼牙棒有个八字要决“砸、推、点、刺、带、绕、转、缠”,每一决都练得耳熟能详,闭眼可使,瞬间将周苍笼罩在尖锐牙尖形成的点点寒光之下。  周苍使笛不使刀,绝非看不起余飞霜,实是不想暴露身份,屠龙刀法精妙无比,余飞霜已然见识过,再次使将出来,难免不被认出,到时他或许会站起来相斗,自已一腿有疾,胜算更低,只能两害相权取其轻。  当下只以一根笛子与其狼牙棒相抗衡,才斗了二十余招,周苍已开始后悔,对方兵刃长手底硬,内力武功比圣天使陆恺锐高了那止一个档次,自已虽然内力猛增,但眼下拼兵刃非拼内力,作用不大,实在是失算了。  激斗中,余飞霜尖叫一声“着!”狼牙棒砸向周苍左肩,周苍仰身躲避,却仍是慢了半拍,棒上尖刺剐破皮肉,鲜血涌出,染红了白雪。  岳曼婷在旁叫道:“喂,邋遢佬,你千万不能输啊,输了我要被他们抓回去,没命啦。”周苍没空理她,手中玉笛挥舞,抵挡对方狼牙棒涌泉般连绵不绝的攻势,颇感吃力。  笛细而棒粗,笛轻而棒重,但周余二人分别抓在手中挥舞,却让人感觉不到两者的毫厘区别,一般的快捷灵活。  本文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欢迎下-载A-PP免费阅读。  形势愈来愈紧,周苍开始打起了退堂鼓,手上不停歇,心里寻思着办法。打着打着,想起在云宫跟宋二虾所学的筝刀,心中突然有了个主意。左手抓起事先捏好的一个个雪球,出其不意往余飞霜脸上扔过去,余飞霜挥左手一一拍开,待得挡完,发现周苍已然坐在两丈开外。余飞霜哈哈大笑道:“周老弟,逃得那么快,认输了吗?”周苍嘿嘿道:“比拼还末开始,何来认输一说。”余飞霜愕然道:“打了几十回合,你竟然说比拼还末开始?”周苍笑道:“这只是正式拼斗前的小试身手。”  余飞霜傲然道:“听你这么说,周老弟似乎要展示真功夫了。”周苍一扬手中笛子道:“正是,余宫主害不害怕?”余飞霜和他交手,发觉敌人内力虽强,但手上兵器及招数都不及己,更拖着一条残疾之腿,何惧之有?当即笑道:“那本宫要见识见识周兄弟的大招。”  周苍点点头,横笛就唇,呜呜咽咽吹奏起来。  山谷里,热泉旁,雪地上,余飞霜、云霓、裘栽、岳曼婷四人都不禁惊讶万分。  这家伙在搞什么鬼?在打斗之中竟然好整以暇地奏起笛子?人人目光都注视着他。  岳曼婷叫道:“喂,你在展示才艺吗?”  周苍向她扬了扬眉,笛子发出嘀嘀咕咕的声响,似是在回答她。  余飞霜愣了一会喝道:“周老弟,你在搞什么鬼,比拼还要不要继续?”  周苍向他点点头,笛声跳跃,声音断断续续,忽高忽低,沙哑尖锐,完全没有任何乐感美感可言,听起来让人感觉是初次练习吹奏笛子。  岳曼婷大急叫道:“邋遢佬,你搞什么鬼,快想办法啊。”  扣扣伍陸彡⑦④彡陸⑦伍  余飞霜不知周苍葫芦里卖什么药,一时隐忍不发,静观其变。  这时那逃走了的蓝月天宫弟子风行缩头缩脑回到热泉边,见到眼前的一幕,不禁傻了眼,望着余飞霜等候指示。余飞霜趁周苍沉浸于练笛之际,悄悄向风行打了个眼色,让他上前试探,瞧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风行会意,手持长剑慢慢逼上,周苍浑然不见,长剑指至眼前仍然自顾自地练习吹奏。  风行这时候已然知道,适才他们师兄妹败得那么狼狈,全是拜这人所赐,长剑几次欲刺下,却是不敢。过了一会,风行发现周苍忙乎根本没有发觉自己存在,耳中高亢尖锐的笛声几欲刺破耳膜,十分难受,当即下了决心,长剑挑向横笛。  他不知道这人跟宫主的关系,是敌是友,不敢轻举妄动,又知周苍适才几次手下留情,承他之意,因此挑出的长剑只触笛而不伤人。  岳曼婷叫道:“喂,小心啊!”  长剑挑来,周苍没有丝毫抵挡或躲闪之意。  剑尖甫碰玉笛,风行陡然全身生起一阵麻痹,右臂剧烈颤抖,一股巨大劲力自玉笛中传来,犹如电击,手中长剑瞬间握捏不住,掉落在雪地上。  他大吃一惊,连忙后跃,焉知全身无力,径直摔倒雪地上。  刹那间,周苍笛声停歇,天地之间一片静谧。  余飞霜突然捡起雪层下的石头,往周苍身上掷去。  本文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欢迎  &免费阅->读。  蓦然间砰的一声巨响,周苍玉笛发出比鞭炮炸裂声响上十倍的声响。周苍手中神奇的玉笛产生的声波,竟然发出类似音障的爆响!  音爆炸响,旁听的岳曼婷内力弱,直接给声波震晕了过去。  裘财、风行、云霓三人耳中如响落地雷,轰轰隆隆,脑袋一片晕眩,眼眸积血,天旋地转。  而余飞霜掷出的石头,来到周苍身前半尺处被声波弹落。  音爆过后,余飞霜也感一阵心摇意晃,双耳刺痛,连忙运起内息镇静心境。  虽然不知对方在搞什么把戏,但余飞霜知道绝不能让他如此下去,稍定心神,立即双手一拨,屁股擦着地面逼近,狼牙棒径挥敌人脸面。  屁股甫动,柔和笛声蓦然响起,紧接着一柄尖刀凭空显现在敌人身前。唰的一声飞来。  笛刀!  内力附于笛音之中,聚而成刀。  周苍参照宋二虾所传恒山派筝刀原理,创制出独一无二的笛刀。  密码五六③⑦四三陆七伍  刀随音起,音随刀发。  余飞霜举棒拨挡,铿锵一声响,笛刀激弹,握棒的手微微一震。  时不待我,机不重来。余飞霜左手一撑,屁股前移,又近了一尺。  无奈对方笛刀随音又起,这一刀朝着小腹激射。狼牙棒下拨,笛刀插入雪地,一瞬时间,由真气凝聚而成的笛刀消弥于无形,雪地上只余一个窄洞。  棒未收,敌方笛刀再现,向着脑袋急射而来。  这一次余飞霜来不及挥棒,脑袋侧摆,笛刀擦着耳朵飞过,削下一撮碧发。  悠扬的笛声连绵不绝,把把笛刀,越现越快,越快越密,余飞霜被接连不断的笛刀压得左支右绌,攻到离周苍身前不到四尺处就无法再进反连连后退,一把把笛刀飞击而至,手臂挡得酸软,挥动起狼牙棒已然力不从心。  刹那之间,双手手臂及左右腋下已被真气形成的笛刀划损,点点血滴洒于白雪上,分外鲜明,那一头引以为傲的垂肩碧发,亦被笛刀割得七零八落。  乐声悠悠,笛刀不绝。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411章 武学之未来在于交流 周苍吹奏的是由白居易《琵琶行》改编而来的乐曲,当吹奏到“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一节时,笛刀未发又现,愈聚愈多,骤然间六七把笛刀齐射而出。  首发&:塔>-读小说  余飞霜心慌意乱,尖声大叫下狼牙棒于地下一点借劲弹起,飞起一丈余高,闪开了七把笛刀的连环攻袭。  笛声倏然而止,山谷重归于平静。  惟闻裘财、风行、云霓三人痛苦的呻吟声,以及余飞霜急促的喘息声。  周苍哈哈大笑:“余宫主,你输了。”  余飞霜脸色铁青,道:“周老弟,你是恒山派的?”  周苍摇摇头。  “令狐藏是你什么人?”  “萍水相逢,毫无瓜葛。”  周苍不愿向他透露自己与恒山派的关系。此人见识了自己笛刀,立即能想起恒山派的筝刀,可知他与恒山派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余飞霜脸色铁灰,一双灰眼露出寒光,尖声道:“我要是站起来跟你打,你的笛刀奈何不了我。”周苍道:“是的,可是余宫主答应与我坐着打,屁股离地者为输。”  “要是我不管刚才许下的诺言呢?”  周苍心想:“你出尔反尔又不是第一次。”口中却道:“余宫主威名赫赫,大江南北莫不知你言出如山、一言九鼎的男子汉大丈夫真性情,余宫主既然许下诺言,那必定是言必行,行必果。”  余飞霜向周苍瞧了一会,突然咯咯尖笑。  余飞霜外形魁梧威猛,偏偏声音尖锐柔弱,说话笑声极似宫中太监,因此认识他的人,不管是敌人还是朋友,都或明或暗嘲讽其娘娘腔,从无人赞他大丈夫真汉子,此时听周苍如此称赞恭维,虽然明知他胡说八道,心下却甚是受用,暂时压下撕毁诺言的打算。  笑了良久,眼光瞧向昏迷的岳曼婷,忽然说道:“周公子过奖了。”这时候,外形粗豪而内心缜密的余飞霜,终于从他的周姓、深厚内力、高深武功以及说话神态口气上认出了他便是百虎门的掌门人傻苍,也即周家大少爷周苍。  当今之世,能发出笛刀,隔物震落长剑,又年轻如厮,兼之姓周的,普天之下只有几个月前在开封周府中见识过的青年有此能耐。  又此处是恒山地盘,周苍逃走后现身这里,合情合理。  周苍被他识破,并不否认,微微笑道:“余宫主眼光好厉害,佩服,佩服。”余飞霜道:“周公子,你的脚怎么了?又为什么在这?”  周苍心忖:“恒山派于四年前偷走我家屠龙诀,四年后蓝月天宫至我家明抢,两方都知道屠龙诀原叫屠龙诀,偏偏作为宝诀主人的我们不知道,由此可推断蓝月天宫与恒山派必然有交集,还是不明说为妙。”可是转念又想:“蓝月天宫不知屠龙诀已被恒山派夺去,这才大举来我家索要,何不对他明说屠龙诀已被恒山派抢去,让他们两派相争,以好让我坐享渔人之利?”心念及此,便道:“我左腿被恒山派的人打伤,逃到了此处。”  余飞霜脸上有不信之色:“恒山派谁有如此能耐可打伤你?”周苍既然被认出,索性全盘托出道:“余宫主,不瞒你说,我从你们手中逃脱回来后经明察暗访,发现我家宝芨屠龙诀四年前是被恒山派的潘东海潘掌门设计盗走,我一生悲剧便从此开始……此次我来恒山正是为讨回宝芨,岂料潘掌门和令狐藏已然练就屠龙诀里高深莫测的内功心法,他们仗势欺人蛮不讲理,不但不肯承认,还将我打伤,派弟子来追杀我,幸好贵宫雷电两位弟子看眼不过,出手相助,救下小子一命,恒山派因此恼羞成怒,将雷电二人打死打伤。”  点&~为@:塔读小说  余飞霜道:“这种道理,每个武学宗师都明白,可是真让他将绝学拿出来,毫无保留地传授相教,却是千难万难,百者无一。我蓝月天宫诚心拿剑法与轻功与别派交流互换,可是不管彼门派大小,有名与否,更遑论技艺好坏,无一不吃闭门羹,他们宁愿不学高深的武功,也不愿将他们所长的技艺贡献传授,周兄弟,你说,这样闭关锁派下去,武学武道是不是只有死路一条?”  周苍点头道:“余大哥,你蓝月天宫就如鲁班,先进思想与做法未被认可,皆因世人还停留在‘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这种认识上,只要我守着祖传技艺,那管你武功高深与否。世人都嘲笑井底之蛙,殊不知,我们每个人都是井底之蛙。”  如多年未见的朋友,余飞霜与周苍越谈越投机,不经不觉都换了称呼,称兄道弟起来,先前的敌意已完全抛至九宵云外。  过了不知多久,东方天边泛起鱼肚白,岳曼婷嘤的一声苏醒过来,看见余宫主和邋遢佬并肩而坐,热烈交流武术至理,完全没了先前剑拔弩张的态势,以为是在做梦,揉了揉眼睁大再看,没错,两人确实在夤夜长谈。她迟疑了一会叫道:“喂邋遢佬,你赢了没有?”  余飞霜与周苍一块转头看向她。  余飞霜笑问周苍:“周兄弟,你舍命相救我宫弟子,该不是被她容貌迷上了吧?”周苍道:“余大哥,实不相瞒,她是我好朋友的妹妹,望你看在兄弟份上,不跟她一般计较。”余飞霜拍拍周苍肩膀道:“你余大哥是个一言九九鼎的好汉,比拼输了给你,岂会再起异心?哈哈,哈哈哈哈。”说完站起身,手中雪团弹出,分别打在云霓、裘财、岳曼婷身上,解开各人身上穴道,道:“风行,云霓,你二人立即跟我回宫。”说完迈步而行,边走边大笑。风行与云霓相视一眼,脸上存疑,相互扶持跟于身后。  周苍叫道:“余大哥,你这就走了吗,小弟的屠龙刀法尚末展示。”余飞霜尖声道:“周兄弟,你腿伤末愈,是不能动弹的,等你无恙了,兄弟再来请教,还望你不吝赐教。”周苍道:“小弟扫榻相候,时时盼望余大哥前来指教。”  余飞霜身影消失于。雪地时,天色已亮,周苍长长吁了一口气,此时此刻,他不但眼前雪亮,心境同样明亮。  毒蝎帮裘财死里逃生,余飞霜离开后,胆子陡然大了起来,走到岳曼婷身前索要黑背红腹蛇怕蝎,岳曼婷心想白大仙已被宫主收回,蝎子留在身边无用,当即从怀里掏出盒子交给他,裘财接过的一瞬间,伸手扣着岳曼婷的腕脉,岳曼婷顿时受制,上半身一片酸麻,立时大叫:“邋遢佬救我,邋遢佬快救我。”  裘财当然知道周苍的厉害,但欺负他伤了一腿,左手一扬,打出三枚暗器,同时拖着岳曼婷快速跃走。  塔读小~。>说—*.—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周苍那料得到这糟老头子如此胆大,挡落暗器举笛就唇时,敌人已跑出三四丈外,并且将岳曼婷负于背上,笛刀如激射,先死伤的定会是岳曼婷而不是他。  周苍放下玉笛,叫道:“哎,裘老前辈,有话好商量。”裘财那里管他,背着岳曼婷一溜烟跑了。  裘载为什么要冒着危险劫掠岳曼婷,周苍想来无非两个原因,其一是岳曼婷偷了毒蝎帮的毒蝎,将毒蝎帮得罪得太狠,其二也可能是最主要的原因,毒蝎帮多人被白大仙咬伤,裘载劫持岳曼婷为的是向她逼问解药,自已左腿受伤,行动不便,无法追赶,只能在心里为她祈求多福。  天色渐亮,停了大半夜的雪又纷纷扬扬飘下来。  周苍在雪地中这一躺又过了两天,左腿断折之处渐渐接续上,站起已可勉强走路。这天早晨,有一个人影出现在山谷口,走近一看,竟然是岳曼婷。  岳曼婷离远就大叫:“邋遢佬,你死了没有啊?”周苍又惊又喜,应道:“没有,你也没死呢?”岳曼婷道:“是啊,我也没死。”快步奔将过去。  岳曼婷怎么去而复还呢?  原来裘财将岳曼婷劫走,拖着到处找毒蝎帮同门,找了一天一夜未能见着一人,也未能走出大雪覆盖的山区,望着茫茫高山,裘财有点泄气,寻思先找些吃的来填饮肚子,几经努力,追逐一只狍子来至一面悬崖顶,狍子无处可逃,掉转头直撞过来,裘财那里客气,三几下手脚便将狍子打晕。  裘财宰杀狍子,岳曼婷主动提出帮忙生火烧烤,裘财当初劫持岳曼婷,扣押腕脉时发现她没有多少内力,无须担心逃跑之虞,便解开穴道让她帮忙。  岳曼婷跟着化仙派掌门陈孤芳时别的本事没学到,就学会了制毒使毒,她怀里藏着一包在昆仑山时自制的“五仙情长粉”,趁着裘财不注意,烤狍子腿时把大半包五仙情长粉洒下,烤好之后拿给裘财,自已借口吃不惯野味而不吃,裘财那知其中有诈,边大口啃肉边嘲讽岳曼婷,裘财得意忘形的模样,一度令岳曼婷怀疑可能自已制作五仙情长粉的方法不对,不起效用。  裘财吃完狍腿子,发现眼前小妞子容色绝丽,所谓饱暖思淫欲,忍不住色心大起,对她动起手脚来,岳曼婷惊声尖叫,挣扎抗拒中将剩余的小半包毒粉全撒在裘财脸上,毒粉入眼,裘财痛得入心入肺,惊怒下拔出尖刀,岳曼婷连滚带爬逃走,裘财闭着眼追上她,左手抓着衣领,右手尖刀在她脸上划擦,逼问她是什么毒药并索要解药,岳曼婷只会制炼那里会解毒,只好随口胡诌几味药材出来拖延时间,裘财是制毒使毒的好手,一听就知道她在忽悠,提刀正要挖她双眼逼问,突肚子一阵翻江倒海的剧痛,不由得放脱岳曼婷蜷缩雪地上打滚。  岳曼婷纵然胆气极壮,这时也不敢拾刀乘隙杀人,而是连忙转身逃跑,裘财掏出本派玉清散毒丸吃下,待疼痛缓解,听声辨位,展开轻功追击,岳曼婷眼看难逃,欺负他眼瞎,兜了一圈奔至悬崖边缘摔倒,裘财以为机会来了,跃身扑上,焉知不但人扑空,双腿也落空,呀的一声惨叫,摔入悬崖下,激起一圈雪沫。岳曼婷不慌不忙,切下狍子肉烤熟吃饱了才出发寻找“邋遢佬”。  岳曼婷双手放后一步一步走近,对周苍道:“哎,你猜猜我拿了什么东西来?”周苍笑问:“不会是吃的罢?”岳曼婷道:“一点都不好玩,嗱,给你,算是感激你对我的救命之恩。”周苍双眼发光,接过她手中烤得金黄的狍子腿,张口就啃,啧啧有声,说道:“差不多十天未吃过熟食了,谢谢你。”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412章 逃亡 岳曼婷看着他胡子拉碴的脸,狼狈猴急的吃相,掩嘴偷笑,突然拿食指弹了他额头一下,问:“喂,你在这里躺了很长时间么?”周苍抬起头看了一眼,埋头又吃,将狍子腿吃完了才摸摸肚子说道:“已经有八九天了。”岳曼婷问:“你叫什么名字?”周苍见她认不出自己,索性不点明,回答道:“我叫周苍。”  岳曼婷等了一会儿,问道:“你为什么不问我叫什么名字?”周苍呵呵一笑道:“唉哎,我竟然忘记了,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岳曼婷哼了一声道:“你这人真没礼貌,要不是看在你出手相救的份上,我才懒得理你。”  周苍一脸疑惑问:“我那里没礼貌了?”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  岳曼婷别起脸不理睬,周苍也不去管她,大口吃肉。岳曼婷偷偷瞄了他一眼道:“你不说话,我可要走了。“周苍抬起头道:“谁不说话啊,我问你不答。”岳曼婷将嘴嘟得长长的,道:“你这人不但没礼貌,还笨。”周苍嘻嘻一笑道:“是啊,我因为笨所以才不知在那里得罪了你。”  岳曼婷双眼凝望他道:“你这人很像我一个朋友,总是爱跟我顶嘴,我们俩在一块儿,必定吵个不停,不过他武功可没你这么高。”周苍道:“错了错了,我可不爱跟你顶嘴。”  “我说一,他总说二,你现在不也跟他一样么?”岳曼婷幽幽道。  周苍怔了一怔,没有说话。  “你为什么又不说话?”  周苍微微摇头道:“我不说话,就避免了与你顶嘴,那就不会跟你那个朋友相似。”  岳曼婷噗嗤一笑道:“怎么,你很害怕与我的朋友相似么?问题你不但言语举动像他,连相貌也相似啊,你就不说话,还是似他,哎呀,你会不会就是他啊?”周苍问:“你的朋友叫什么名字,难道也叫周苍?他武功有我这么好么?”岳曼婷又伸出纤纤玉指弹了他一下,道:“傻瓜,他武功虽然不错,却那及得上你的一半,他叫傻苍,你说这人是不是很怪,居然叫傻苍,真是傻不拉叽的。”  周苍道:“果然是傻不拉叽,傻出了新高度。”  “错了错了,大错特错。”  “又错了?”周苍又是一愕。  塔读小说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  “是啊,你说错了,傻苍这个家伙精明得很,鬼点子又多,世间上比他还要聪明的人可不多呢。”  “那你刚才又说他傻不拉叽,到底是傻还是精?”  “唉,你不懂的,他名字带着一股傻气,但人却奸滑无比,无比奸滑,很多人都在他手上吃过苦头。”  “哦,那你吃过他苦头没有?”  “哼,他吃我的苦头还差不多。”岳曼婷想起在客栈里折磨傻苍的情景,小脸上显出无比得意的神情。  “哟,你可比那什么傻苍要聪明一些呵。”  岳曼婷笑道:“对对,我是世上为数不多比他聪明的人之一。”周苍笑道:“应该是为数不多比他奸滑……啊哟,快走,再迟便来不及了。”岳曼婷从回忆中醒来,问道:“怎么?”周苍道:“似乎是毒蝎帮的人回来了,他们人多,白大仙又没了,你可是对付不了他们的?”岳曼婷竖起耳朵倾听,没听到什么,说道:“那里有什么动静,你不要太过草木惊风,况且你不是有你在吗,怕他们作甚?”周苍道:“你快走罢,不会有错的,我左腿受伤,应付不了那么多人,快走,别停。”  岳曼婷想起侯欲摧及众多被咬门人双眼中恶毒之意,不禁心悸,惊道:“他们真的回来了么,怎地还不毒发,糟糕。”周苍道:“他们长期跟毒物打交道,体内生出抗毒物质,比一般人更耐毒。”岳曼婷点了点头道:“不错,师父是这么说过,这可糟透了,得赶快离开这里,周苍,咱们一起走吧。”周苍道:“你没看到我伤了吗,我不能行走,你快逃走罢。”岳曼婷怒道:“哼,你救过我,我怎能抛下你不顾,独自逃生?你当我是无情无义之人?”周苍道:“我跟他们无冤无仇,他们不会难为我。”  岳曼婷道:“他们一定会向你逼问我的去处,你受不住刑,一定会老实交待,不行,我信不过你,不能留你一人独自在这。”眉头微皱,沉吟片刻,拾起雪中利刀,砍了数根杨树枝。,再把死人身上衣服撕成一条条,扎了个雪橇,抱起周苍,让他双腿伸直,躺在雪橇上,拉了他向西南奔去。周苍也怕她落单被追上,心想还是随在她身边好些。  周苍但见她背影婀娜多姿,拖着雪橇,身形摇动,颇显吃力。  塔读小~。>说—*.—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她奔驰不停,赶了十里地不到。周苍心中过意不去,说道;“喂,累不累,该好歇歇啦!”岳曼婷转头道:“喂什么喂的,我没名字么?”周苍道:“我就是这样没礼貌,不爱叫人名字。”岳曼婷嗤的一笑,一口气泄了,便停下脚步,掠了掠长发说道:“好罢,也不知你是不是听错,歇一歇也好,就算死也得喘气,你说是不是?”  周苍道:“说得对,被人杀死不可怕,就怕累死。”岳曼婷忽然道:“呸!又不是你累,要累死也不是你累死。”周苍一怔,道:“谁说我不累的?我这样躺不躺坐不坐的,比你更累,并且这般颠簸,伤腿总是撞击,不但累,还痛呢。”  岳曼婷道:“说你一句,便回了我这么多,你不驳嘴会死啊。”周苍道:“这张嘴生在我头上,你管得我这么多,况且不说话,要之何用?”岳曼婷道:“哼,要之何用?嘴不光是用来说话的,还要吃饭喝水。”  周苍道:“嘴最大的作用是说话而不是吃东西。”岳曼婷道:“笑话,不吃东西人会死,难道你不说话就会死?”周苍道:“是啊,我不说话是会死的。”岳曼婷道:“那你从现在起不要说话,我看看你会不会死。”  周苍道:“我才不干呢,明知不说话要死,还要做,那不是傻不拉叽么,我又不是傻苍。”岳曼婷双眼盯着他,沉吟道:“你就是傻苍,是不是?”  周苍道:“傻苍的武功有我这么高么?”岳曼婷摇摇头,满脸疑色。  周苍笑问:“你怎么总提傻苍?”  岳曼婷愕然道:“我那里提了,刚才不是你提起先的吗?”周苍哦一声道:“是,是,不过你好像挺关心傻苍。”  岳曼婷道:“呸,呸,呸,这家伙,谁会去关心他,只有我那少不更事的师姐才会在乎着紧他。”周苍想起箫冰冰,心想她会在那,是落入令狐藏手中还是逃脱了呢?  岳曼婷见他脸色郑重,笑道:“你在想什么?”周苍道:“我在想你师姐。”岳曼婷一怔:“你又不认识我师姐,想她干嘛,并且我有许多师姐,你到底想那一个?”周苍笑道:“只要是你的师姐,我都想。”岳曼婷骂道:“你这贫嘴鬼,真是把人气得要死,那么前几天的残鸡师姐,你想不想?”周苍撇了撇嘴道:“想,为什么不想,就是想少一会而已。”  首发&:塔>-读小说  岳曼婷白了他一眼,爬上了一棵大树,眺望周遭地势,落回地下,道:“咱们且走一程,慢慢再说师姐的事。”拉着雪橇,又奔出三四里地,来到一条河边,这条河由于有热水汇入,并没有全部结冰,岳曼婷先将周苍扶下雪橇,然后搬了几块石头,放在橇上,拉着急奔,踏上河冰。她奔到冰层边,猛地收步,那雪橇却带着石块,落入水中,瞬间消失在眼前。  周苍回望来路,只见雪地之中,柴橇所留下的两行轨迹远远的蜿蜒而来,至河方绝,心想:“岳姑娘心思细密。毒蝎帮的人若是顺着轨迹找来,只道我们已摔入冰河之中,变成了水鱼。”  岳曼婷蹲下身来,道:“你伏在我背上!”周苍道:“你背着我走吗?你怎负得起我。”岳曼婷白了他一眼,道:“背不背得起你,自己不知道么?”周苍不敢多说,便伏在她背上,轻轻搂住她头颈。岳曼婷笑道:“你怕搂死我么?轻手轻脚的,教人头颈里痒得要命。”周苍见她对自己一无猜嫌,心下甚喜,手上便搂得紧了些。岳曼婷迈脚便走,于河冰上一步一步行走。  冰面滑溜,岳曼婷身材纤小,周苍又甚高大,走得甚慢。一个多时辰才走三四里,到得一处峡谷下,走近山壁,岳曼婷把他放在地上,气喘吁吁道:“就在这儿歇息,他们应该找不到我们。”周苍道:“要是他们找到,倒霉的不是我们。”岳曼婷笑道:“难道是他们倒霉?”周苍道;“是,只要休息多两天,我断骨的接续处便硬朗啦,那便不惧他们,更多人也对付得了。”  岳曼婷道:“哼!尽吹牛,刚才你怎么说来着?这时逃开了却又是另一套。”说着便以脚拨去去山石旁的积雪。  周苍道:“其实嘛,不走也是可以的,只是我担心动武而致断腿跛了,以后讨不到老婆。”岳曼婷哼了一声,轻轻哼着小曲,走上河堤攀折树枝,在两块大石之间搭了个上盖,便成了一间足可容身的小屋,枝顶石墙,倒也好看。岳曼婷搭好小屋,又抱起地下一大块一大块雪团,堆在小屋顶上,忙了半天,直至外边瞧不出半点痕迹,方始罢手。  她取出手帕,擦了擦脸上的汗珠,道:“你等在这里,我去找些吃的来。”周苍道:“我刚刚吃了狍子肉,还不怎么饿,不用啦。”岳曼婷道:“你不饿我饿啊,你这人怎么总是顾着自个呢,会不会替人着想一下?你这样怎能讨到老婆呢。”说着快步钻入树林。  周苍怔住,坐在山石之上,心想她说得对,自己可从未考虑过她饿与不饿,倘若她是箫冰冰,结果又将大不同。  一人是否替别人着想,很大程度决定于他/她在不在乎另一人。  岳曼婷语音娇柔,举止轻盈,不料心肠却是狠辣,连杀师兄及恒山派数人,可说得上貌美如花,蛇蝎心肠,不过在江湖上,若想活得长久,心狠手辣是必不可少的。  他胡思乱想,心念如潮,不久岳曼婷已提了两只野兔回来,洗剥干净,生火烤了,味美绝伦。周苍将一只兔子吃得干干净净,犹未意足。岳曼婷抿着嘴笑了,将预先留下的两条后兔腿又掷了给他。那是她在自己那只兔子上省下来的,原是兔子的精华。  周苍毫不推辞,岳曼婷佯怒道:“刚才那个说不饿的,现下连别人的那一份也要吃,真不羞字怎么写。”周苍嘿嘿一笑:“谁叫有人的胃口小,我只好帮她忙消灭掉。”大口把两条兔腿吃了。岳曼婷笑道:“好不害羞啊,居然把好吃懒做说得如此冠冕堂皇,厚颜无耻形容你再合适不过。”  周苍没有管她,拿起雪擦净满嘴油污。  岳曼婷回过头来,看到他用雪块擦干净了的脸,不禁怔住了,呆呆的望着他。周苍被她瞧得不好意思,问道:“怎么啦?”岳曼婷道:“你真的好像他啊!”周苍道:“你又想起傻苍了。”岳曼婷道:“嗯,我看你们就是同一人,不然怎么可能外貌像,性格也一样呢?”周苍笑道:“傻苍有我武功高吗?”  岳曼婷摇头道:“你们俩唯一的区别就在武功高低不同,不过我有一年未有见他,武功该有很大进展,和你差不了多少。”周苍笑道:“你对他这么有自信?”岳曼婷盯着他道:“为什么留那么长的胡子?”周苍道:“我在雪地里睡了那么多天,饥寒交迫,从来没想过刮胡子。”  岳曼婷从身旁取出一把匕首来,按着他脸,慢慢将胡子剃去了。周苍只觉刀锋极是锐利,所到之处,髭须纷落,她手掌手指却是柔腻娇嫩,摸在面颊上,忍不住怦然心动。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412章 黑血蜈蚣掌 “不,不,我不能胡思乱想。”  那小刀渐渐剃到他颈中,周苍道:“我时常在想,如果某人扮作剃头匠,给仇人剃头时,要报仇就轻而易举。"岳曼婷阴*:“那你怕不怕我就是你的仇人?我稍一用力,在你喉头一割,立时一命呜呼,大仇得报。“周苍不禁有些心慌意乱:“她心狠手辣,有什么事做不出来,唉,真是没事找事,干嘛要说这个呢。"口中却道:“死在姑娘玉手之下,做鬼也是风流。”  岳曼婷反过刀子,刀不离颈,以刀背在他咽喉上用力一割,喝道:“叫你做个风流鬼!  周苍吓了一跳,但她起意突然,刀子又近,待得惊觉,一刀已然割拉,半点反抗之力也无,连忙脖子后仰,同时体内神力自然护体,将岳曼婷匕首弹开,随后才知她用的只是刀背。  岳曼婷手臂一震,叫声:“哎唷!"随即格格笑道:"风流鬼好做么?"周苍为自己的过激反应颇为不好意思,笑着点了点头:“爽啊,但是有几分风流便有几分折堕,还是小心为妙。他本来为人轻脱佻扬,不在乎别人性情,见得岳曼婷表现出与杀人时完全不同的神情,流露出少女心态,忍不住要说几句笑话。  岳曼婷替他剃干净胡须,向他呆望半晌,突然长长叹了口气。周苍道:“怎么啦?  "岳曼婷答道:"太像了。"又替他解开发髻梳理一番,重新扎了髻。但见他这么一打扮,虽然衣衫污秽不堪,但神采焕发,邋遢佬变成了英俊青年。岳曼婷又叹了口气,说道:“我怀疑你就是他,为什么不肯承认?"周苍道:“你凭什么这样说?"岳曼婷道:“其实我早该想到了,除了傻苍,没有人会为了我,冒着生命危险挺身而出。  周苍摇摇头,没有说话。岳曼婷道:“去年也是在冬天这个时候,傻苍为了我们姐妹俩,招惹上极厉害的对手,最终如我雷师兄哪般中了黑血毒蝎掌。"双眼凝视着远方周苍知她已认出了自己,偏不承认,便道:“难道傻苍是我失散多年的亲兄弟?但我可没听爹妈说过自己有兄弟啊?你知道傻苍在哪里吗,请带我去见识见识他。“岳曼婷冷笑道:“你怕什么承认?难道害怕我会缠着你,笑话,鬼才会看得上你。"周苍一时倒无话可说,怔了一怔才道:“你硬说我是也没办法。"岳曼婷道:“我又不会向你借钱,更不会向你索要七彩虹珠,这件事我已经想通了,那时是我年少不懂事,对不住傻苍。"周苍道:“呵呵,我想傻苍早不在意了。岳曼婷道:“你不肯承认那便是还在介意,想不到你竟然是这样一个心胸狭窄的家伙。"周苍摇头道:“你胡说八道。  在他心中,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不愿意承认,隐约是为岳曼婷残忍好杀的性格,觉得他俩不是一类人。  岳曼婷忽然冷笑道:“嘿嘿,我知道了。"周苍问:“怎么了?  岳曼婷道:“你一定是嫌我杀人不眨眼是不是?"周苍没有说话,眼光收回看着伤腿。  "哼,我杀了他们是为绝后患,同时也是为你减少不必要的麻烦,你自己难道不是心清如水吗?  周苍仍是一声不吭。  岳曼婷颇觉无聊,突然从怀中掏出一本小册子,周苍好奇看过去,赫然见得封面黑血毒蝎掌"五个字,吃了一惊道:“岳姑娘,你把毒蝎帮的毒门册子也一并偷了来?  "岳曼婷十分得意,扬了扬小册子道:“嗯嗯,侯欲摧以为我只是偷了一盒蝎子,却没想到连他毒蝎帮的镇山之宝也被我顺手牵羊拿了走,好玩,好玩。  周苍瞧她一张看似天真无邪的脸毫不在乎,丝毫不觉得自己已然闯下大祸,或且,相比给剧毒的白大仙咬伤,偷秘诀无疑只是火上加油而已,偷与不偷,抓到都不免一死。逃亡路上还到处惹祸,此女确实异于常人,周苍无法压抑心中对她的不喜,当下不予理会,合上眼闭目养神。  岳曼婷见他脸上有嫌弃之色,哼了一声道:"死傻苍,臭傻苍,很了不起吗,若不是看在你不能行走的份上,我早不管你了。”  她跟在陈孤芳身边几个月,学会粗浅的制毒使毒手法,算是入了毒学之门。现亲眼目睹侯欲摧黑血毒蝎掌的厉害,禁不住激发出修练毒掌之心,当即翻开小册子细细研读起来,通篇读完,侧头沉思。  傍晚,岳曼婷打了两只野鸡一只狐狸回来,周苍笑道:“小姑娘,你武功渣乎,打猎本领却是不低。"岳曼婷呸了一声,径自干活,找到一处山阴低洼之地,拨去厚厚积雪,在地里挖一个坑,随即往野鸡嘴里塞一粒黑色小丸,这颗小丸是化仙派的独门秘药,药丸外壳捏碎后会发出奇异香气,无论人或者动物禽兽,闻之无不精神亢奋,快活似神仙,因此唤作"神仙丸”。岳曼婷喂鸡吃下神仙丸,扔进坑里覆土埋好后,回至雪屋旁烧烤狐狸野鸡。  当晚两人一夜无话,第二日一大早,岳曼婷来到埋鸡处,双手扒开泥土,提起野鸡,但觉重手许多,晃眼可见鸡身上爬满一条条细长蠕动的事物,再仔细一看,原来野鸡身上咬满了几十条八九寸长的大蜈蚣,紫褐相间,尾部摇摆而动。岳曼婷胆识过人,比寻常男子还要大胆坚韧忍奈,根本不惧女孩儿最怕的毒虫蟑螂之流,蓦地里见到这许多大蜈蚣,也无丝毫怵然之意。  埋鸡抓蜈蚣之法,乃陈孤芳所教,蜈蚣和鸡生性相克,互为攻击,岳曼婷给野鸡服下神仙丸,一来其散发出的香气与鸡味混合,能将周围最毒的天敌蜈蚣引至,二来蜈蚣闻了香气,神智亢奋,对外界事物视而不见,大祸临头尚不自知。当下取出包袱,连鸡带蜈蚣一起包了,欢天喜地回到雪屋。  周苍看她一脸喜色,问:"捡到金子了,笑得这般灿烂。"岳曼婷打开包袱,双手捏起一条大蜈蚣,往周苍身上扔去,周苍不知何物,伸手接了下来,待看清是条斑斓的大蜈蚣,心中发毛,忙不迭扔在雪地上,叫道:"喂,你干什么?"岳曼婷嗤嗤而笑:“看你男人老狗,胆子居然比我还小,你羞不羞?”  雪地上大蜈蚣一会头摇,一会尾摆,一会翻滚,如中了邪一般,周苍确实被吓得不清,为掩饰尴尬之色,忙问:“这条蜈蚣好像得了多动症,这是怎么了?”  岳曼婷噗哧一笑道:"胡说,这条是神仙蜈蚣,在快活着呢。"周苍奇道:"蜈蚣也能成仙,可怎么看它也不像蜈蚣仙啊。”  岳曼婷道:“你难道不知道我所在门派叫什么?”  周苍道:“蓝月天宫嘛,天宫跟神仙是有点关系,但再怎么扯,似乎也扯不到蜈蚣仙来。"岳曼婷撇了撇嘴道:“错了,不是蓝月天宫,我上一个门派。”  周苍怔了一怔道:“是化仙派?  岳曼婷大笑起来:“哈哈,你这时还不承认自己是傻苍吗?”  周苍啊了一声,无限懊恼,自己竟然不知不觉上了她的当,认真可恶,白了岳曼婷一眼道:“化仙派与傻苍有何关系,难道知道听说过这个派别的人都是傻苍?“岳曼婷嘻嘻一笑道:“你爱认不认,懒得跟你计较。傻苍,化仙派何以称之为化仙派?那是因为我们派有化物成仙的本领,这条蜈蚣就被我超度成仙了。”  周苍道:“胡说八道,说得那么悬乎,怎么不把自己也化了成仙?"岳曼婷道:“这你就不懂,我们化仙派的弟子以渡仙化仙为本任,我们成仙了,还有谁来帮助飞禽走兽羽化上天?”  周苍不想跟她胡扯,问道:“你刚才干嘛去了?”  "替它们超度啊。"岳曼婷说完,把包袱往地下一放,野鸡与数十条蜈蚣露出映入周苍眼帘。  奇形怪状的物事周苍见过不少,但这为数不少、毛茸茸的巨大蜈蚣还是令他心中发毛:"这小妞难道要吃蜈蚣?瞧她神情似乎真要替它们超渡进肚子里。"问道:“抓这么多蜈蚣作甚?  "你猜猜看。  "不会要来祭五脏腑吧。  “你以为我是谁,老毒物么,你要是想吃,我可以烤几条给你试试味道。”  周苍撒手兼扭头:“不吃,不吃。”  岳曼婷咯咯而笑:"那就别说话,不然我要你生吞十条大蜈蚣。"盘腿坐下,掏出黑血毒蝎掌册子研究。  过了良久,岳曼婷打起坐来。  周苍知其在练内功,不敢打搅,也即盘膝运气,修习百虎门最基础的内功心法,虽然眼下内力浑厚,但终究不是自己的,用一分少一分,有一天终会枯竭。待得睁开眼,岳曼婷仍在打坐,只是双手手心上多了一条蜈蚣,细看发现蜈蚣正叮咬着她的皮肉。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413章 红孩儿 周苍摇头道:“我没有怪你,你要是骂我可以舒服一点,那就尽情骂罢,至于我是不是傻苍,真的很重要吗?”岳曼婷凝视了他一会道:“若是我箫师姐在这里,怕你不但不会否认抵赖,反要大声痴呼罢。”  周苍转移了话题:“这毒蝎掌要练到怎样,才算大功告成?”岳曼婷道:“册子上没说,你看侯欲摧身为一派元老,还不停被蝎子蛰咬,想来这门毒蝎掌修炼没有尽头,内功可愈练愈深,体内毒质也是多多益善。”  周苍听她完全是瞎摸乱索,问道:“那书上有没有说一天吸几只蝎子毒?”岳曼婷道:“单手一天吸一只蝎子之毒即可。”  周苍又问:“那你怎么一只手又吸两条蜈蚣毒?”岳曼婷道:“蜈蚣毒不同于蝎毒,不能参照蝎子之标准,如果今天我没事,明日便试试吸三条四条,一直加下去。”  周苍惊道:“我劝你还是减缓些罢,先由两天一条试起,不然一旦毒发,神仙也救不了你呀。”岳曼婷道:“只要你在我身边,那便不怕。”  “怎么说?”  “你的血能解百毒啊,老猴子不就想喝你的血吗?”  塔读小~。>说—*.—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周苍愕然,想了一会道:“如果我的血能解毒,若是把你辛辛苦苦积聚在体内的蜈蚣毒都清除干净怎么办,那你不是白忙白受罪?”  岳曼婷道:“这样也没办法,性命不管怎么说是最重要的。”  “练功切忌操之过急,一步一步脚踏实地才是正路。”  “来不及了,眼下危机四伏,我也没那幸运,一直有人自身边保护,拔苗助长也在所不惜,不成功,便成仁。”  周苍见她决意练习,接过册子,从头至尾细看一遍,问:“书中你有什么看不明白的吗?”  岳曼婷眼中射出希望的光芒:“练气的地方我很多看不明白。”周苍惊道:“看不明白你还一头撞进去?”岳曼婷笑道:“聪明如斯的我,尽然一时看不明白,日后定也能探索清楚,如你肯相教,让我少走些弯路,那便感激不尽。”  岳曼婷口中说得轻松,内功修习是一项特别艰险的举止,特别是她这般没深厚基础、没师父指导,而且与毒掌同修,吸进体内的毒质需用内力压制以免攻入心脉,只需走错一步,那便是绝路,毫无疑问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别说弯路,便是回头路也没得走。  周苍练过周家祖传内功及百虎门内功,更得长乐散人传授高深内家知识,册子中的内功心法尚能一目了然,当即对她不明之处一一指点教导,耐心讲解。岳曼婷天资聪慧,在蓝月天宫门下时已经接触过最基础内功心法,不但一点就明,更可举二反一,算得上是个学武的良胚。  周苍见她学得快,心情甚是舒畅,岳曼婷通本学完,发现四周暮色垂垂,两人一个教得用心,一个学得专心,竟不知时日之过。抬头微微一笑道:“傻苍师父,弟子去给你弄些吃的来。”周苍道:“以后你不准再说没人肯教你功夫,如你这般聪明之人,多着师父想将绝艺传授给你呢,这叫伯乐多,千里马少。”  岳曼婷满脸欢喜之色道:“多谢师父夸奖。”从小屋里奔出,过了良久不但牵了一头小麋鹿回来,更提着三只肥胖的大山鼠,吱吱吱在乱叫。  首发&:塔>-读小说  岳曼婷问:“傻苍,你想吃那样?”周苍道:“叫师父。”  岳曼婷道:“傻苍师父,冬天的肥硕山鼠是十分难得的珍馐,要不要试一试?”  周苍虽然是个粗豪江湖汉子,老鼠肉却还从末试过,道:“还是吃麋鹿罢。”岳曼婷道:“可惜,美味珍馐不懂欣赏。”说完提起匕首要宰杀小鹿,突然林中传来呦呦的叫声,小鹿听罢,立时也呦呦呦叫将起来。  岳曼婷道:“鹿妈妈找小鹿来着,你不要出声,待我设下埋伏将大鹿也一块捕将过来。”周苍问:“怎么设伏?”  岳曼婷道:“还不简单,将小鹿两条前腿打断,再在小鹿旁放绊脚圈索,咱们就藏小屋里头看着,鹿妈妈一定会过来,到时只要它踏入圈套之中,还能逃得了吗?”她说这番话时,脸上神色平静。  周苍心下默然。  岳曼婷提刀过去欲斩小鹿前肢。  鹿妈妈在林中叫得更加急,悲声凄音,小鹿尖声长嘶,遥相呼应。  周苍忽然道:“小妞请勿动刀,把小鹿放了。”岳曼婷一脸诧异:“为什么,你不是想吃鹿肉吗?”周苍道:“现下我不想吃了,快放了它。”岳曼婷道:“好不容易才猎到,你眼下不想吃,也没必要放它走呀。”  周苍沉声道:“怎么,连师父的话都不听吗?”  塔读小说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  岳曼婷举刀空中良久,终于慢慢将刀放下,解开小鹿后腿上的绳索,小鹿身获自由,立即朝林中奔去,跑至妈妈身边。  岳曼婷无厘好气道:“放了小鹿,那便只能吃臭老鼠了。”  周苍对岳曼婷微微笑道:“你不说硕鼠是山珍野味吗,我怎能不尝一尝?”  岳曼婷道:“你只知小鹿有妈妈,殊不知硕鼠一样有妈妈,说不定这三只老鼠便是一家三口,你吃一头小鹿,至少鹿妈妈还可以再生,尚能延续香火,但你吃了这三只老鼠,这头鼠家可被你吃得断子绝孙,你以为发了善心做了善事,殊不知发善心做善事之同时,同样作下恶孽。”  周苍被她一番话呛得无话可说,瞠目结舌,过了一会诵念起诗经来:“硕鼠硕鼠,无食我黍!三岁贯女,莫我肯顾。逝将去女,适彼乐土。乐土乐土,爰得我所。  硕鼠硕鼠,无食我麦!三岁贯女,莫我肯德。逝将去女,适彼乐国。乐国乐国,爰得我直。  硕鼠硕鼠,无食我苗!三岁贯女,莫我肯劳。逝将去女,适彼乐郊。乐郊乐郊,谁之永号?”  念完《硕鼠》,周苍脸色沉静安详下来。  岳曼婷鼻子嗤了一下小声嘟嚷:“假情假义,惺惺作态。”  周苍佯怒道:“小妞,有这样说师父的吗?”  首发&:塔>-读小说  岳曼婷别过脸,装听不到,径去杀鼠。  吃过散发着异香的硕鼠肉,天色已黑,两人便在这小屋中倚靠着山石睡了。  睡到半夜,周苍睡梦中朦朦胧胧忽听到一两下低泣之声,登时醒转,定了定神,原来岳曼婷正在哭泣。他坐直身子,伸手在她肩头轻轻拍了两下,安慰她道:“小妞,别哭,你怎么了?”  岳曼婷抽泣一会,不但没有停下,反而渐渐放声大哭起来。周苍问道:“小妞,为什么哭?你想起了亲人,是不是?”岳曼婷点了点头,伏在他肩膀抽抽噎噎的道:“爹娘死了!我只剩下一个姐姐,可是她不知去了那里,是不是还活着,这世上再没人关心我,可怜我,我好挂念姐姐。”周苍拉起衣襟,缓缓替她擦去眼泪,轻声道:“你姐姐还活着,她与谢大哥在一起,你只要去南昌等她,一定会见着你姐姐。”  岳曼婷道:“傻苍,你见过他们是不是?”周苍点了点头道,  “傻苍,我真的是这么令你憎厌么。一直不肯认我,到底是为什么?”周苍被她哭得心乱,道:“我本来只是想和你闹着玩,我就关心你,若不然怎么一直陪在你身边。”ωω  岳曼婷大声道:“不!不!你只是关心箫师姐,你从来没有关心过我,连相认也不愿意。”  周苍有些羞愧,幸好在黑暗之中,岳曼婷没瞧见他满脸通红的尴尬模样。  过一会儿,谁都没有说话。  良久,岳曼婷道:“傻苍,你恼了我么?”周苍道:“我没恼你,我是生我自己的气,不该骗你。”岳曼婷忙道:“我在这里遇着你,真的是很高兴,从你出声阻止余宫主起,我心中就知道是你,除了你,没人会为一个不相识的人强出头。”周苍叹道:“这是我的命,吃了你家的珠子,这一辈子注定要还珠债,还一辈子也还不清。”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  。  岳曼婷伸过手去,握住了他手,柔声道:“傻苍,你别懊恼,你如果不挺身而出,不吃下虹珠,我们姐妹俩早死了不知多少回。我心中清楚这层因果,我之前说的话,都是气话,作不得准的,你不要记在心里。”  周苍道:“我知道,我从来没有放在心上。”岳曼婷道:“你没将我的气话放在心上,我很高兴,但是你同样没将……将……我放在心上,我很不快活。”她说着这些话,脸上红了一片,声音柔软凄怨。周苍见她少女忸怩之态,心头怦的一跳。  便在此时,忽然远远传来一个苍惶的声音:“小妞子,你还不乖乖给我滚出来”  岳曼婷一惊跃起,低声道:“是蝎子王!”那声音森然道:“不错,是我。”  外面那人说第一句话时,相距尚远,但第二句话却已是在小屋近旁发出。岳曼婷知道事情不妙,已来不及抱起周苍躲避,只得屏息不语。  只听得外面那人冷冷的道:“出来!还能在这里面躲一辈子么?”岳曼婷握了握周苍的手,掀开茅草,走了出去。只见小屋两丈外站着一个长须萧然脸色灰黑的中年人,正是毒蝎帮侯欲摧。他身后远处有数十人奔来。奔到近处,众人在侯欲摧两侧一站,其中大部份都是末给白大仙咬过的,另有三个武功好的门人虽然被咬,但尚能支持得住,跟了过来。  侯欲摧冷冷的向岳曼婷上下打量,半晌不语。周苍坐在岳曼婷身后,心中打定了主意,她若向岳曼婷下手,虽然拖着伤腿,也要跟他们一拼。只听侯欲摧哼了一声:“小妮子,把解药拿出来。”  岳曼婷傲然道:“我的白大仙没有解药,你们是使毒的好手,自己根据症状调配不就行了,难道这点毒都能难得了蝎子王?”  侯欲摧道:“你若不交出解药,那便别怪我!“右手突然一挥,十余条壁虎毫无征兆洒出,往岳曼婷身上扔去。  这一下大出周苍意料之外,他顶多以为侯欲摧出手钳制岳曼婷,他传内力给岳曼婷,出其不意将他伤了,那便好办,谁知他竟然抛洒毒虫!  告在线免。费阅&读!  周苍向他瞧了一眼,再看岳曼婷全身发抖,脸色潮红,知她受不住壁虎之毒,这种通体赤红的壁虎,每日里以朱砂及蛛蛛、蟾蜍等毒物为食,毒性猛烈,只一条的毒性已令人难以抵挡忍受,更别提七八条一块儿叮咬了,瞧她这模样,别说三天,便一天也捱不过。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414章 风雪夜归人 这起祸患说起来是由岳曼婷挑起,毒蝎帮以其人之道还自其人之身,用毒攻毒,实在无可厚非,周苍略一沉吟,问:“侯帮主,你们多少人被白大仙咬了?”  侯欲摧身旁的大徒弟刘悉喝道:“小子你是谁,快报上名来。”  周苍微微一笑道:“救你们的人,废话少说,到底有几人被咬?”刘悉大怒,上前欲刮他耳括子,侯欲摧一把拉着他:“小悉勿坏了大事。”拱手道:“这位小兄弟,连上老夫在内,一共有十八人被咬,其中已有七人毒发身亡。”  “另外被咬的人在那里?叫他们都快过来罢。”  侯欲摧问:“小兄弟,你有解药?”  周苍摇摇头:“没有。”  “没有解药,叫他们过来作甚,你小子在耍那门花枪?”刘悉怒喝。  周苍道:“你们若想活命,便按我的吩咐来做。”  刘悉脾气暴躁,听得周苍肆意指挥,当即又想动手,侯欲摧喝道:“刘悉,你反了不成,连师父的话也不听?”刘悉呆了一呆,道:“弟子不敢。”  “立即把中毒的弟子拉来,越快越好。”  “是!”  刘悉带着一众师弟离开后,周苍道:“侯帮主,贵派已死的弟子我无力回天,但保证救活其余的人。”侯欲摧道:“死去的弟子本门不予计较,你若救活我们生者,本门定会给二位红孩儿解药,结下的恩怨一笔勾销。”  岳曼婷全身发冷,神智渐渐迷糊,周苍将之抱在怀里,抬头道:“侯帮主,我这位朋友没甚武功,压制不住毒气上行,你先给她解药,不然他们没来,我朋友便先死了。”侯欲摧冷冷地道:“不行,得救活了我们,解药方能给你们。”  周苍半闭双眼道:“侯帮主,如果我朋友死了,别想我出手救你们,你自己考虑清楚。”侯欲摧道:“嘿嘿,小子,我有的是办法逼你交出解药。”  周苍语气渐渐转冷:“是吗?侯帮主,我其实不必求你,也完全不惧你,只是想着冤家易结不易解,你们的命也是命,于心不忍出手救你们一把,如果你不相信,尽可动手。”岳曼婷迷迷糊糊中听到他的说话,叫道:“傻苍,还等什么,快将他们全杀了,我快不行了,快抢了他们的解药。”  侯欲摧看着眼前的青年男子,左腿打着夹棍,脸色淡然,被红孩儿咬了却丝毫没有中毒的迹象,说话不急不缓却锋芒毕露,处处透着邪门气息,暗道:“这小子来历古怪,说不定真有本事,我门多条性命悬于一线,实不必与他撕破脸皮。”当下退后三步,从瓷瓶里取出一颗药丸抛给他,道:“先吃一颗缓慢毒气上行。”  周苍道:“不,起码三颗药丸才能暂时压制,趁我没改变主意,快照办。”  “小子你……你……你……”侯欲摧脸色突变,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你了数声,终于还是乖乖再抛出两颗丹丸。  三颗解药下肚,岳曼婷神智渐复,身子战栗也得停下,她睁开双眼,轻轻道:“傻苍,你猜我见到谁了?”  周苍道:“一定是牛头马面。”  岳曼婷摇头道:“不,不,我见到了娘亲和爹爹,他们拉着我和姐姐的手,在田园里走啊跳啊,说不出的快活,我真的不愿意醒来。”  “傻了,不醒来就要死了。”  “死掉也比没人关心、没人痛爱好,孤零零的一个人在世上有什么意思?。”  周苍一怔,没料到她竟会说出这么一句话,岳曼婷在他心目中只是一个小姑娘,觉得她大条泼辣,蛮不讲理,性格比男子还要坚韧顽强,胆气粗壮,现在说出这么柔情细腻的话,一时半会还不相信出自她的口中。  “谁说没有人关心你,你姐姐她十分关心你,我对你也不错啊,几次救你性命。”  “你就算了,心里面只是记挂着箫师姐。”  ……  侯欲摧看得他们,一句句不相关的话语传入耳里,感觉十分烦躁不安,被压制的鼠毒蠢蠢欲动,浑身难受无比,一股无名火窜出想对他们发火骂人甚至动手,硬是被他强行压下。好不容易等得刘悉把受伤的门人带来,沉声道:“小兄弟,都来齐了。”  周苍看一眼,带来的中毒弟子只五个,加上侯欲摧四人也只九人,想来又有两人鼠毒入脏而亡。他道:“都来齐了吗?”刘悉点头道:“到齐了。”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  。  周苍道:“侯帮主,咱们有言在先,救活了你们,你给我解药,咱们双方恩怨一笔勾销,再无瓜葛。”侯欲摧道:“不错,治愈后双方一笑抿恩仇。”  周苍点点头,要来碗和小刀,割破腕脉将血注入碗内,满满的流了一大碗后,脸色变得苍白,嘴唇发紫,对侯欲摧道:“分下去喝了,鼠毒立解。”  侯欲摧越看越惊讶,问:“你就是她口中说的傻苍?”周苍道:“不错,快喝了,一人一口。”  “你不是在少林寺?”  “别口水多过茶,再不喝药血就会失效。”  事不宜迟,侯欲摧来不及生气,九人分别喝下血药,个把时爬之后每个人脸色都得好转,变得红润,尽皆感觉中毒症状减轻,武功最好的侯欲摧,更是已将毒质清除干净。他哈哈大笑:“很好,傻兄弟果然没有骗我,嗱,这瓶药丸,你们俩分吃了。”周苍接过瓶子,把药丸一股脑儿全给岳曼婷服下,自己一颗不吃。  侯欲摧道:“傻兄弟,真有你的,不但百毒不侵,身上流淌的血还能解毒治病,了不起。听这个小丫头说,你曾经吃下七彩虹珠?”  周苍道:“侯帮主,你们的伤毒我已治愈了吧?“  侯欲摧哈哈一笑:“是,傻兄弟既然不愿多说,那我们后会有期。不过临走前,我想请教兄弟尊姓大名?是何门何派的高足?”周苍与他并无仇怨,听他相询,立即抱拳道:“回侯帮主,在下百虎门傻苍,真名周苍,刚才得罪了,还请不要见怪。”  侯欲摧露出惊喜之色道:“原来是百虎门傻苍傻掌门,失敬失敬,唉,老夫早该想到,江湖之上,哪里还有其他姓傻的少年英侠?傻掌门,毒蝎帮承你救命大恩,感谢还来不及,哪里还敢见怪。以后傻掌门有用得着我及毒蝎帮之处,即管开声吩咐,我派自上而下,风里来雨里去,必当尽力。”  周苍道:“晚辈何德何能敢吩咐前辈,侯帮主哥,我这位妹子年轻顽劣,不知天高地厚得罪了贵派,还请大人有大量,不予追究。”  岳曼婷嘟长嘴道:“你才顽劣年少不知天高地厚。”  侯欲摧一摆手道:“傻掌门不须多说,我说过的话岂能如同放屁,大伙儿各自被白大仙和红孩儿咬伤之事,你我双方互不讨较,一笔勾销。”这一番话说得再明白不过,我们不追究你们,你们也别来找我们晦气。  可岳曼婷不但偷毒蝎、放白大仙咬死毒蝎帮多人,更偷了镇山之宝秘籍“黑血毒蝎掌”,侯欲摧只说不计较前两者,待他发现秘籍失踪,十成十会来兴师问罪,这该如何是好?岳曼婷啊岳曼婷,你为何不好好管管你的第三只手,接二连三地闯祸,没一单可轻易解决!这事跟不跟他说好?目下自己流了好多血,身虚气弱,万一翻脸,可没有必胜把握。  周苍微微沉吟一会道:“侯帮主哥,以后不管岳小妞如何得罪你,请看在在下的脸上,饶她一命可好?”侯欲摧道:“傻掌门言重了,咱们是不打不相识,以后小丫头要毒蝎,尽管开口要就是,哪来得罪之说?哈哈,告辞。”说完带领弟子转身就走,周苍望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对岳曼婷道:“趁着他们未发现你偷了秘籍,咱们立即离开。”  两人沿着河谷上行,天亮后北风呼啸,雪花飘飘扬扬下起雪来,往后瞧,脚印已被吹平。行得累,两人缩身一块巨大岩石下躲避风雪,岩石上凸下凹,天然形成遮挡。岳曼婷寻思着去找吃的,周苍劝她等雪停之后再出发不迟,可是这场雪越下越大,根本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岳曼婷道:“我得在入夜前找些吃的,唉,要是昨天吃的是小鹿,这时那用费心吃的。”周苍道:“怎么总想着吃的,不吃一天两天不可以吗?”岳曼婷白了他一眼道:“你懂个屁,趁着现在有力气,得要未雨绸缪早些作好准备,要是两天后雪还未停怎么办?你就想去捕猎,身手也大不如前,说不定就要饿死。”  周苍无话可说,只能任由她冒着风雪前行。  过良久,岳曼婷仍然未归,周苍不禁担心起来,难道她遇着老虎花豹野狼之类的猛兽,还是不小心掉进了冰窟,抑或迷了路?突然呼呼风声中,响起吱吱吱吱的脚步声,周苍大喜,正要大叫,陡然警觉到来人不止一个,立即闭口,静静缩身于岩石后。  来人渐近,一个娇柔的声音传来:“师父,大雪恐怕停不下来,咱们在这里歇歇罢。”另一个苍老的妇人声音道:“好,前面就是茂密山林,多有猛禽野兽出没,今晚就在这里过一夜好了。”两人越走越近,最后在岩石下停下。  塔读小~。>说—*.—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周苍心下尴尬,咳嗽几声。  “是谁?”苍老声音响起。  正待回答,一个美妇和一个老婆婆已绕过岩石出现在眼前,身法矫健优美,每人腰间都挂着一把剑。周苍微笑道:“大姐好,婆婆好。”婆婆喝道:“你是谁,在这里干什么?”周苍心下嘀咕,这老妇一开口便呼呼喝喝,态度横蛮,难道是青莲教的人?  当下收起笑容,冷冷道:“你们又是谁,来这里干什么?”老妇一怔,怒容爬上脸庞,美妇连忙道:“师父息怒,让我来问一问他。”转头对周苍道:“小哥,我们是过路的客商,途中遇大风雪,刚好行至此处歇脚,不知小哥在这,打搅到你,十分抱歉。”  美妇态度和善,言语有礼,周苍很是受用,刚刚涌上胸腔的怒气在她温柔的声音下消散得无影无踪,当即回道:“大姐,我也是在这里躲避风雪。”美妇见他夹着木棍,问:“小哥,你的腿怎么了?”周苍道:“不小心摔断了。”美妇道:“我曾经学过一些治伤的粗浅本事,如果你信得过,我可替你瞧瞧。”周苍道:“谢谢大姐好意,我腿骨已经接上,差不多好转。”  美妇点了点头,对老妇人道:“师父,小哥和我们一样是赶路的旅者。”老妇道:“此处荒僻已极,又风雪交加,怎可能还有旅人。喂小子,老实交代,你在这儿干什么。”周苍斜睨道:“你在这么干什么我就在这儿干什么。”老妇人双眉一挑道:“小子你嚣张过头了。”周苍道:“老婆婆,你也横蛮过头了。”  美妇害怕老妇人动手打人,连忙站在二人中间劝说,老妇人倒是没有动手意思,哼了一声坐下,吃起干粮来。美妇掏出一张面饼给周苍,周苍谢了好意,背倚巨石闭目养神。  巨石另一边师徒俩密密说话,说的是南方一带的话,一句听不懂,岳曼婷久出未归,一定是遇到什么意外。他心急如焚,最后挣扎着站起来,拖着伤腿一瘸一拐去找寻岳曼婷。美妇见状,对他道:“小哥,你腿伤未愈,不宜行走,不然会落下终生疾患。”周苍微笑道:“谢谢女侠,不要紧的。”他心下感激美妇关心,称呼从大姐变成女侠。  “风雪正大,天色也不早了,有什么要紧的事不能先放一放吗?”  “我朋友出去打猎已经有大半天,这个时候还未回,定是遇到危险,得出去找找她。”  美妇人道:“我们来的时候碰了一群人正出谷,其中有一个少女,是不是她?”  周苍形容了一下岳曼婷的模样,美妇人连连点头,周苍大惊失色,又把侯欲摧等人衣着外貌说了,美妇人说正是他们。周苍颓然坐倒,呆了一会问:“她没事吧?女侠你怎么知道少女是我的朋友?”  美妇人微微一笑道:“能让你这么着紧的朋友,难道会是个男子?她很好,看不出是被胁迫劫持,不然我们会救她出来的。”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415章 光复三虎 他们离开已久,自己又拖着伤脚,显然已无法追上,周苍眼下唯一能做的,只能在心里默默为岳曼婷祈求多福。  美妇人从包袱里摸出一只玉匣子,说里头装的接骨驳筋膏,对断骨伤患有显著疗效,可加速痊愈。真诚的笑容,清澈的眼神,温柔的声音,满满善意传来,周苍深受感动,抛去戒心,接过玉匣,将白色药膏糊于断骨上,火辣辣的刺痛感觉过后是阵阵清凉,登觉脚趾灵活有力许多,禁不住连声道谢。美妇点头,微笑着说了些客气话,回到师父身边。  天色暗下,大雪停歇,四周冰雪覆盖,月亮从乌云中探出半边脸,整个世界朦朦胧胧闪着淡淡的微光,如梦似幻。  这美妙的一刻,被一串脚步声打破,巨岩下三人,都竖起耳朵,伸长脖子,想要看看雪夜赶路的人会是谁。九个身影渐行渐近,当先一个身材高大的老头,一个独臂老头,还有一个脸色冷峻的汉子,周苍眼尖认得汉子,正是恨尽天下李陈夫妇,欲杀之而后快的冷面神洪仁海。再之后的六人都是一身白袍的精壮汉子,乃冷面神洪仁海的跟班马仔。  九人走近,老妇与美妇人脸色骤变,低下头。  洪仁海见得路旁巨岩下躲避风雪的三人,微微一怔,月夜大雪封山的荒郊,竟然还有夜归人。借着淡淡月光,他认得其中的周苍,脸色漠然,眼光转向美妇,再转向老妇,回头对老头道:“师父,虎王,遇见故人了。”  老妇跳将起来,铿锵一声抽出长剑,喝道:“不是冤家不聚头,光复教的余孽,准备受死罢!”  高大老头哈哈大笑:“是蒙月蒙老太太吗?多年不见,火气还是那么大,都不注重修心养性,这怎么行?”那老妇蒙月道:“魁首恶贼未除,何以放剑!”  独臂老头留意到蒙月身旁的美妇雍容华贵,娇艳欲滴,肌肤比地面的雪还要白,禁不住色心大起,一双贼眼溜溜转个不停,始终不离。  高大老头眼睛斜睨道:“何以放剑?何以放剑?哈哈,蒙老太太,死了就可以放剑。”  美妇人手提长剑拦在师父面前,斥道:“你们休想动我师父一根毫毛。”高大老头发出轻蔑的笑声:“呵呵,小姑娘是谁?”美妇人哼了一声不说话。  洪仁海道:“师父您老人家认不出来吗,她是梅鱼龙的女儿,李逸航的夫人梅芷菲。”  高大老头就是光复教末代教主胡定中,他哈哈大笑道:“哦,原来是梅左使之女,难得难得,梅贤侄,令尊可好?”美妇人梅芷菲道:“多谢胡教主关心,我爹爹身子好得很。”  胡定中道:“很好,这是我今年听到最开心的消息,李夫人,尊夫李逸航今安在?”  蒙月拉开梅芷菲道:“啰哩啰嗦做甚,胡定中,咱们上一代的恩怨,就由我们来作个了结。”  独臂老头唐海流阴恻恻道:“蒙女侠,上一代的恩怨要了结,下一代的恩怨也不宜久拖。”  梅芷菲再次挡在师父身前叫道:“师父,我来挡着他们,你快走。”蒙月怒道:“走什么走,战死尔。你害怕,你走就是。”  “师父!”  唐海流一身道骨仙风之形,说话却流里流气:“李夫人,你以什么来挡,这身妖娆身段吗?”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  周苍在旁冷眼相瞧,老妇师徒遇上仇家,单洪仁海已厉害之极,他师父武功只高不低,独臂好色老头瞧模样也不差,双方实力悬殊,拼斗起来毫无悬念。  蒙月怒斥:“唐海流,你这老混蛋断了一臂,是被天收了吧,快出来受死。”唐海流眼光一转,双眉挑起喝道:“蒙月,你越老越糊涂,这个时候还一点不知收敛,嚣张气焰……”  “废话少说,快出来决一死战。”  唐海流嘿嘿冷笑:“蒙月,你以为老夫断了一臂便就是只软柿子可以随便捏吗?对付你,一只手足矣。”  梅芷菲欲想代师父一战,蒙月反喝令她在一边乖乖观战,今晚遇上光复教的三位大魔头,绝无幸存之机,唯有战死尔。唐海流对徒儿梅芷菲色视耽耽,一世清白令名若是毁于他手上,如何对得起李逸航,此是她最担心之处,转头紧盯着梅芷菲,梅芷菲明白师父的意思,坚定地点点头。  “来吧,蒙月领教领教白虎王的本领。”  唐海流皮笑肉也笑:“老夫本意要和李夫人过一过招,既然蒙女侠要……”话没说完,唰的一声,眼前寒光闪动,青锋剑当胸刺来,快如闪电,唐海流躲避不及,右臂被剑刃划伤,他又惊又怒,喝道:“云中月你好卑鄙!”  蒙月长剑急挥,欲出奇不意将作恶多端的白虎王一举击杀,则就算死,也是死得其所。唐海流着实厉害,躲开对手最初几着凌厉异常的杀招,以一条单臂,空着手也和蒙月战得不分上下。四五十回合后,唐海流施展遮阳功绝技,热风激荡,顿时四周冰雪融化,汇成涓涓细流,蒙月压力渐渐增大,落于下风。胡洪二人分站两边,逃是逃不走的,心中暗想:“无论如何不能落在他们手上。”她急攻三剑逼开敌人叫道:“菲儿,动手吧,”梅芷菲更不犹豫,横起长剑往脖子上抹去。  这一刻,空气似乎凝固  面对光复教,面对夙敌洪仁海、胡定中,面对好色老鬼唐海流,梅芷菲纵然有万般不舍,死亡仍然是最好的选择。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  胡定中三人注意力集中在蒙月身上,梅芷菲出其不意的横剑自刎,谁也无法阻止。唐海流眼角余光见着,心急大叫道:“不可!”他这一分心,下肋露出了空档,蒙月抓住机会,突施杀手,长剑闪电挑出,眼看要了他老命,突然手臂一震,长剑击歪,贴着唐海流肚皮擦过。原来是胡定中出手,右掌劈向长剑,左掌击向唐海流肩膀,使其上身摇摆,于千钧一发之际救了他一命。  周苍丝毫没有想到,蒙月让徒弟动手,竟然是让她自杀!眼见长剑划向脖子,心中电念闪过:“救还是不救?”  梅芷菲自刎,自是为了避免落于敌手而遭受凌辱,保存清白之身。如果阻止她,那她不但会落入敌人手中,而且更受欺辱,对一个妇道人家来说生不如死;如果不救,活生生一条性命就要消失在眼前。梅芷菲与他萍水相逢,却待他极好,他打心底里感激,并生出亲近之意。  救还是不救?  一霎时间,两种念头在心中激烈交战。  几乎在同时,一块石子激射而出,哐啷声响起,梅芷菲手中长剑脱手飞出,撞上巨岩反弹落下,插进雪地。  唐海流见得美人自杀未遂,喜出望外,越过蒙月扑向梅芷菲,生怕她又出什么手段。  同时候,蒙月长剑击刺,一块石子呼啸而未,齐向唐海流攻击。  唐海流以为击飞长剑的石子是洪仁海所发,待得发现另一颗石子飞向脑袋时才发现周苍的存在,他心中慌乱,低头避开石子,却闪不开长剑,哧的一声,蒙月手中长剑刺入左臀部,深达三分。  与此同时,梅芷菲提掌击出,拍在唐海流左肩。被前后夹击的唐海流一声惨叫,慌乱逃窜之余脚下一滑,狠狠扑倒在雪地。  按照唐海流的武功,蒙月和梅芷菲师徒决不可能得手,只是他扑美心切,完全放下戒备心,被一颗突如其来石子打乱了步伐身形。  蒙月提剑向前击刺,欲一举要了唐海流的老命。也许唐海流命不该绝,恰好滚到梅芷菲长剑旁,他一握上剑柄,挥剑后刺,挡开蒙月志在必得的一剑。这时候洪仁海看不过眼,跳将过来挡开蒙月和唐海流。  胡定中身形晃动欺近梅芷菲,出手快如闪电,只几招便把她穴位制住。蒙月提剑相救,洪仁海空手阻挡,不消多久夺过长剑反指着她心口,蒙月刚烈毫不畏惧,挺身撞向长剑,与其落入敌手多受侮辱,还不如一死了之。  洪仁海脸色冷峻,收回长剑,洛水拳施展,拳影漫天飞舞,蒙月一心求死,不想抵挡也无法抵挡,即时身中多拳,翻身摔将出去。  梅芷菲大叫:“师父,师父!”  蒙月落在雪地上,口吐白沫,一动不动。  唐海流一跃而起,冲到周苍身前喝骂:“臭小子你是哪根葱,敢他妈的暗算你大爷?”  周苍飞石撞开梅芷菲的长剑,本意是好的,结果却极是不妙,大违梅芷菲之意,心中十五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对唐海流的喝骂一句也听不进去。  唐海流眼见这青年人对自己不理不睬,更加恼怒,起脚直踢对方脑袋。周苍是对他听而不闻,可不是视而不见,玉笛挥出拍向敌人小腿。这一下出手突然,又加之周苍傻子般的反应麻痹了敌人,唐海流猝不及防,啪的一下,玉笛径砸在小腿胫骨上。  唐海流再怎么说也是武林中顶流好手,于千钧一发之际收腿,大大卸了力道,虽然仍痛彻心扉,却终于避免小腿骨被砸断之厄。只断骨之罪可免,出丑丢脸之罚可是少不了,周苍右脚伸出,勾上唐海流另一只脚。  -读小说  周苍开始明白武林中为何人人痛恨光复教,只因教内人人邪气深重,行事诡魅,没有任何道理可讲,冷面神洪仁海以杀人为乐,唐海流好色下流,心胸狭窄小气,自己不就为阻止他的兽爪碰上梅芷菲而得罪了他,竟然要付出断脚断手的代价!而身为一教之主的胡定中,没有高屋建瓴的眼光,肆意残害武林同道,定当难有大作为。  这个时候的周苍如同板上之俎,无从辩解更无从求救,只能面无神情,听从命运的安排。  “仁海,砍下他的手脚。”胡定中吩咐徒弟洪仁海。  梅芷菲自杀未成,全因周苍多手施救,看似一番好意,实则大大害苦了她,心中对他存有怨意,可听得周苍手脚被斩,忍不住大声叫道:“胡定中,欺负残疾算什么好汉,你们光复教的人,自上而下都是懦夫,只会欺侮女流、残疾之辈!”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416章 见灵谷 唐海流嘿嘿道:“李夫人,谁说我们只会欺负女流,我们可是还会花弄月,大解风情呢。”说完伸手去摸她的脸。  梅芷菲大叫:“住手,住手!”  塔读小说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  唐海流兽爪没有丝毫停下的意思,忽然三颗石头上中下飞来,唐海流哼一声退后躲开攻击,盯着周苍:“你好大的胆子,另一只手你也不想要了吗,那好,老夫成全你,仁海,斩他双手和一脚。”  洪仁海冷冷盯着他,一动不动。  唐海流被他盯得发毛,浑身不舒服,问:“仁海,怎么了?”洪仁海并没有回答,眼光却移了开来。  唐海流这个时候可尴尬了,想调戏侮辱梅芷菲被周苍三番四次阻止,叫洪仁海去行刑,人家又不理不睬,自己去吧,又不是他的对手,弄不好另一只手也给他废掉,那就真正成为废人。唐海流自带笑容悻悻站在一旁,眼瞧着教主胡定中。  胡定中道:“仁海,怎还不去动手?”洪仁海道:“师父,这姓周的小子并没有犯重大过错,断手损脚的惩罚太重,弟子认为不太适合。”  此言一出,众人都以为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近年来,洪仁海对武林中李陈夫妇暴施杀伐的恶迹传遍大江南北,行事果断,下手狠毒,何尝有过丝毫怜悯和心慈手软,此刻他竟然为周苍抱起屈来,实是大大出乎众人的意料之外。  唐海流道:“仁海,他攻击我,就是攻击光复教,还不算犯下大错?”洪仁海冷笑道:“唐虎王,又不见他来攻击师父和我?你自己做了什么令人生厌的事,自己没一点数?”唐海流被他窒得脸色阴沉沉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此刻的他,武功不是洪仁海对手,在胡定中心中的分量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根本没有可比性,受了侮辱也只好苦苦忍耐,藏于心间。  胡定中也是被徒弟搞晕了,道:“徒儿,那你说该怎么处置?”洪仁海道:“弟子现在还想不出该如何惩罚,先把他带上,到时候再说。”胡定中道:“那她们师徒俩呢?”手指梅芷菲和蒙月。  洪仁海道:“一起带上见灵谷,她们两人可是对付我师弟的绝佳手段。”胡定中呵呵笑道:“不错,他老婆被我们捏于手中,必然投鼠忌器,对付起来就简单多了。”  白袍汉子将梅芷菲、周苍两人五花大绑,洪仁海道:“做三个雪橇,带了他们去。”  众下属齐声答应。六名汉子快手快脚的扎成三个简易雪橇。抬了蒙月、梅芷菲,周苍三人,分别放上雪橇,拖橇跟在胡定中身后,向谷里奔行。  梅芷菲凝神倾听师父的动静,不知她受伤轻重如何,奔出里许,才听得师父轻轻呻吟了一声。梅芷菲大声问道:“师父,你老人家伤得怎样?受了内伤没有?”蒙月轻声道:“他打断了……咳咳……好像断了三根肋骨,胸口赤赤痛,心肺似乎……没伤,咳咳。”梅芷菲道:“内脏没伤,那就好了。师父,你不用焦急,更不要乱动,呆会儿徒儿给你膏药。”  蒙月还没答话,唐海流“咦”的一声,回过头来,色眯眯瞧了梅芷菲一眼,说道:“李夫人原来还会接骨治伤哪,当真了不起。”梅芷菲没有理睬他,唐海流又道:“李夫人,你丈夫呢?怎地在大雪封山时候出现此处,莫非是被他赶出了家门,连夜回娘家?”梅芷菲哼了一声道:“下流。”唐海流淫笑道:“芷菲,做不成李夫人,可做唐夫人哪,老夫得与你成为夫妻,必将痛改前非,收心养性,好好过日子……”  梅芷菲听得鸡皮疙瘩连片竖起,无比恶心,只差呕吐。  唐海流越说越是得意忘形,美妇人梅芷菲虽年纪稍大,但姿容出众,风华绝代,他看得连咽唾沫,若不是有了前车之鉴,定会出手相侮。  周苍瞧他们行走方向,似乎是朝恒山进发,心想:“冷面神这次发了什么善心,上回在陈总镖头家曾狠狠得罪了他,当时已是欲杀我而后快,眼下他不但不杀我,还替我保存了手脚,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一行人直走到天明,才歇下来分食干粮。  一名汉子替周苍和梅芷菲解开双手的绳索,唐海流拿了几个冷馒头,分给梅芷菲,梅芷菲头也不抬,更不伸手,唐海流也非有心送食,只是找借口接近而已。胡定中接过馒头道:“李夫人,不吃饱肚子,怎有力气去见丈夫?”梅芷菲仍是不接不答,胡定中道:“李夫人,你们这么晚赶路,是不是也要去恒山见灵谷?”  梅芷菲哼了一声道:“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首发&:塔>-读小说  唐海流道:“李逸航果然要来恒山,胆子可真不小,胡教主,这回咱们得要好好安排,不要教他逃了。”胡定中道:“他夫人落在咱们手里,能逃到那儿,只能乖乖听我们摆布。”唐海流道:“只怕他不顾夫妻之情,置美人而不顾,独自逃逸,他名字中有个‘逸’字,逃逸就是他最擅长的本领。”  胡定中略带讽刺道:“逃了不是更好,虎王可得称心如意。”唐海流连忙道:“胡教主说笑,大事大非面前,美女算得了什么,当然是除敌要紧。”胡定中哈哈大笑:“老唐啊老唐,只可惜你嘴上一套,手上一套,没一句实话。”  蒙月骂道:“唐老头,你乌龟混账王八蛋,李大侠会逃?你们逃走还差不多,识相的就赶紧离开罢,不然光复教余孽一网打尽,光复教便真的烟消云散,不复存于世上。“  蒙月师徒成为胡定中手中一枚棋子,用得好的话兵不血刃击败敌人,胡定中叮嘱唐海流千万不要打梅芷菲和蒙月的主意,否则别怪他不讲兄弟情义,唐海流有洪仁海的前车之鉴,连连称是。  各人歇了两个时辰,又即赶路,山谷里积雪没膝,有的地方深可过腰,众汉子虽然都有武功,但拉着三个雪撬前行,速度不可避免大大减慢。如此向北急行,直赶了两天。  这时周苍腿上骨伤在接骨驳筋膏帮助下,渐得愈合复元,暗忖可以自如行走,但他不动声色,有时还假意呻吟几声,好令胡定中不防,只待时机到来,便可救了梅蒙师徒逃走。只是一路上皆在山谷里行走,两旁陡峭高山,前后茫茫积雪,逃不多远,立时便会给追上,一时却也不敢妄动。  第三天早,众人终于出得山谷,肆虐了三天的暴风雪,亦停止下来。唐海流指天大骂,骂老天故意给他们出绊子,可恶、该死。  众人又走一程,终于来到恒山南部山脚,进山门之后全是石阶,登山的路就只有一条。沿着层层石阶缓步而上,石阶渐渐往西,直达果老岭,果老岭上有一个近乎直角的转弯,刚过弯路,一股冷冽寒风扑面而来。  胡定中赞道:“果然不愧是‘虎风口’,大有虎虎生风之意。”一路上除了看到了十八景之一的“虎口悬松”,另有相距很近却甜苦分明的苦甜井,源源不断的“甜水”从甜井中冒出,旁边的苦井也是水质清冽,单从水的形态来看,根本分不出那井苦,那井甜。  过了恒山大殿,再往北拐行十三里路,便是恒山派所在的见灵谷。谷中种满桃花,眼下虽冰雪覆盖,但仍可以想见桃花满山盛开时的灿烂。  首发&:塔>-读小说  周苍见他们去的是见灵谷,想起箫冰冰等人有可能落入恒山派手中,干脆取消逃跑的念头,随同胡定中上山一探究竟。  周苍跟在身后,听三人交谈,终于大概弄清楚他们这一行目的缘由,原来是恒山派向洪仁海发出请柬,邀请他来恒山助一臂之力,以对抗北斗派。洪仁海艺成出山踏足中原时,曾经和恒山派掌门人潘东海有过几次促膝夜谈,结下深厚的情义,洪仁海接到请柬之时刚好与师父胡定中及白虎王唐海流一起,便叫上他们前去帮忙。而敌人确知有北斗派的冯玉衡,至于李逸航现身恒山,胡定中只是从梅芷菲于恒山山谷出现推测而得,并不能确保。  周苍心想,定是冯先生脱险后杀上恒山见灵谷报仇要人,双方大打一架,不敌退走,而潘东海担心冯先生叫上北斗派大举进犯,便邀了江湖上恶贯满盈、臭名昭著的洪仁海前来助阵帮忙,这下可好了,不经意之间把光复教的末代教主也请来,实力大增,不知冯先生那边除其弟子李逸航外邀请了什么人,可不要给他们一举歼灭才好。  众人在恒山派弟子的带领下,进入见灵谷,恒山派第一二把手潘东海和令狐藏远远迎出,恭恭敬敬将他们引至光明殿上。  周苍上山前特意在雪橇上摔跌几次,把脸孔弄脏,头发弄乱,他衣服本来就邋遢得不成样子,这一丑化,更形似江湖上落难不得志之人,其时江湖上类似这种不修边幅、不注重个人卫生的落魄人士一抓一大把,潘东海和令狐藏都只看一眼就将目光移开,未能识别出他的身份。ωω  进入大殿分宾主坐下,洪仁海为两人一一引见,潘东海、令狐藏听闻大名鼎鼎的光复教末代教主驾临助阵,无疑喜从天降,挡也挡不住,皆因他们曾经听说,洪仁海半年前于南昌不敌李逸航,这次对敌只怕仍然如此,而胡定中的到来,令他俩两颗惴惴不安之心终得放下,再听闻手脚被缚的中年美妇人是大对头李逸航夫人时,更加喜出望外,心头都如插了一支定海神针,敌人把柄被捏于手中,任他更能折腾,又能翻出什么风浪来。  潘东海把与北斗派冯玉衡结怨经过七分虚三分实讲述出来,并说本派太师叔铁勒被冯玉衡和叛徒宋二虾暗中联手害死,现宋二虾已然被擒,关在后山山洞里头,而冯玉衡弄奸耍诈出逃,临走时抛下狠话,说要叫上弟子李逸航前来踏平恒山,恒山派于见灵谷立派百余年,因最近内部历经一场劫难,师兄弟死伤无数,实力削弱,而眼下外部又强敌压境,内忧外患之下,只好请来洪仁海师徒压阵抗敌云云。  潘东海老谋深算,恒山北斗两派相争,如请江湖上的同道前来压阵,众英豪看在李逸航的份上,必定不会出手相帮恒山派,甚至还有可能反戈一击;素知光复教与北斗派一向不对付,洪仁海与李逸航更有私人恩怨,求他出手,事情必成,果然洪仁海不但前来,还带上师父胡定中及独臂虎王唐海流,更把敌魁妻子拿于手心,当真是“有心栽花花盛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可谓三喜临门。  对于胡定中带上山来的三名俘虏,潘东海吩咐师弟令狐藏处置安排,令狐藏不敢太过难为蒙梅师徒,皆因蒙月在武林中颇受人尊敬,梅芷菲又是李逸航的妻子,加之光复教都没虐待她们,恒山派又怎可以比光复教更加不堪?由此只将她们上了脚镣手拷关进静心殿,派人十二个时辰严加看守,  至于周苍,令狐藏仍然末能认出他便是当日于悬空寺潇洒吹笛坏其好事的青年,胡定中也没有详细介绍,只是随口说他武功不错,是蒙月一伙,须得好好看管,令狐藏看其拖着一条伤腿,精神靡萎不振,忙于招呼贵客,没对周苍详加盘问,只吩咐弟子把他关进后山山洞里。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  后山山洞里有十几间牢房,周苍被关进其中一间,牢房阴暗潮湿,看守的弟子将大门关上,洞内顿时伸手不见五指。周苍双手被拷,左腿因有夹棍上不了脚镣,可算得因祸得福。  待恒山派弟子离开,周苍立即大声叫道:“冰冰,冰冰,你在这里吗?”叫了几声未听得回应,心中又慌又怕,担心箫冰冰已遭了毒手,转念又想,冰冰不在牢内,可能她尚未被抓住,不必如此悲观。可是过了一会又想:“冰冰掉下时高度和我一般,摔死不太可能,她会不会如我一般滚下陡坡掉下悬崖,如果那样的话,她活下来的机率极微,不过我在谷底未有见到尸首,还是不能太过绝望。”又想会不会男女犯人分开来关押,箫冰冰被关押在另一处牢房,正胡思乱想之际,忽然稍远的牢房有人低声叫唤:“是周掌门兄弟吗?”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417章 一病呜呼 周苍呆了一呆,最后才会意那人是在跟自己说话,心中一喜道:“是宋前辈吗?”  那人道:“是我。周兄弟你怎么也来了?”  周苍顾不得回答,问他有没有箫冰冰的消息,宋二虾道,当晚从半空中摔下后,他和箫冰冰都受伤,随后与令狐藏师徒一番打斗不敌被抓,带回来见灵谷后两人分开囚禁,再也没有见面。  周苍听得箫冰冰未死,先自放下心,两人隔着三间牢房交谈,宋二虾手脚戴了镣铐并且被粗大铁链锁在墙壁上,相对而言,周苍待遇好了不少,起码能在牢内随意走动(其实是移动,一只脚尚在装伤)。宋二虾身体倒没太大问题,只是全身无力,提不起一丝内劲,知道被喂服消丹末致内力消失。两人不敢多聊,打过招呼后便各自沉默。周苍心下寻思,消丹末不算毒药,七彩虹珠对它不起作用,这两天水饭均不能沾,否则内力再消失可就麻烦。  当天恒山弟子送来水饭,周苍生怕中招,分毫不动,但完封不动会让人怀疑,干脆让给隔壁牢房里的人吃个精光,第二天还是不敢动那饭菜清水,直到第三天上才开始吃食,心想消丹末珍贵,恒山派不可能顿顿都放,并且不吃饭喝水会死人的,所幸一顿饭下腹,体内气息仍然运转自如,没有受到损害。  就在这两三天里,周苍隔壁靠里头一间牢房有个老头被病痛折磨得嗷嗷直叫,第三天午时未到,两腿一伸,呜呼哀哉。当晚有人进牢房处理尸体,抬尸人手脚麻利,三下五除二把病尸抬走。  吃食那天起,周苍左腿骨伤已完全痊愈,站起来行走丝毫没感不适,寻思着是时候逃走,经过两日观察,他发现牢房看守不算严密,送饭之人松松垮垮,发饭时嘻嘻哈哈,没有丝毫戒心,这也难怪,牢房里关押的虽然都是武林中人,但个个失去气力,又都被铁链拴在墙壁上无法多走一步,有什么好担心害怕的呢?  俗话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被扣押的人里头就有一个例外——周苍,他气力充足,双腿既没上镣,更没拴到墙上,一切皆有可能。  看到隔壁牢友病死场景,周苍心中忽然跳出来一个主意,第四日午饭前,他口吐白沫,倦缩于地下抽搐,发出嗷嗷痛苦叫声。宋二虾听到,大声叫唤周兄弟你怎么了,越叫越是惶急,最后自怨自艾起来,说害死那么多兄弟,自己却始终活着,苍天无眼,世道混蛋。  囚犯发病叫喊,看管及分饭的人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到得傍晚,送饭菜的人再次进来,发现囚犯保持同一个姿势躺至现在,一动不动,似乎已死,一人低声嘀咕:“这人的命真娇贵,才关进来三两天就捱不住,有吃有喝不用干活,好好伺候着,竟然还死,想不通。”  隔壁的犯人道:“这后生连午饭也没吃就得急病走了,真是可怜,唉,又是一条人命啊。”另一个分饭的人瞪了那犯人一眼道:“叹啥子,又不是你死。”囚犯道:“如果死的是我,哪里还能叹。”  分饭伙计出去后通知他人牢房有人挂了。  至亥时,方有两人进入山洞打开牢门收尸,这两个干瘦的家伙连尸也不验,将周苍的手铐打开,用席子一卷就抬出山洞,期间尽量避免碰到死人的头颈四肢,显然怕被传染上疫情。  周苍本来还想忽然暴起打晕他俩伺机出逃,硬是没想到他们脉搏不搭,鼻息不探,心房不摸,连瞧一眼都觉多余,如此轻易骗过他们,想来牢狱里常有人死,收尸人见怪不怪,已然麻木。  收尸人把周苍抬出山洞,左转右拐行了一程,出见灵谷来到一处大雪坑前,两个家伙分抓席子两端左右一荡,将尸首扔入雪坑当中,拍拍手,转身走人。  周苍从草席中缩头缩脑爬出来,左右一瞧,发现自己身处一个死人坑中,身边全是各式各样的死人,有带皮肉的,也有只剩下骨头的,他心中一动,借着月光一具一具翻看那些恶心得不得了的死尸,心中咚咚打着鼓,直至翻完所有死者,未发现箫冰冰的尸首,终于长长吐出一口气。近半月天气十分寒冷,坑中新尸首未有丝毫腐化迹象,见得其中一个乃恒山派弟子,当即扒下衣服换上,“寿衣”除了略显宽大,倒也未有太大异味。  当然,那股所谓不太大的气味儿,恐怕普天下也只有他能够忍受。  塔读小~。>说—*.—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只要你不怕臭,臭的便是别人。  跃出尸坑,沿着来路回见灵谷,谷口有守卫,周苍不走正道,只挑结冰滑溜陡峭的山道小路,有惊无险进入见灵谷,他慢慢摸索着潜回后山山洞,在洞口等候送饭之人。卯时一刻,送早饭的人来后又去,周苍悄悄跟在他们身后来到另一处牢房,这里的牢房规模小得多,寻思这儿会不会是专门关押女囚之地,冰冰和梅姐有没有被关进里面?  送饭的人出来后,周苍有跟在他们后边,慢慢接近,来到偏僻所在从后追上叫道:“哎,两位师兄请等一等,等一等。”送饭人停下来回望,见是个生面孔的同门(山洞牢房暗黑,这两家伙虽天天送饭,却根本没正眼看过里头的犯人),问:“怎么了大兄弟,你是哪位师叔伯门下弟子?怎么从未见过你?”周苍道:“两位师兄,我是新入门的,还未有师父。”他把在燕子崖黑水庄上的那一套蒙人方法故伎重施,心想骗不了你们就只好动手。  那两人半信半疑,怎么可能有这样的操作,没有师父如何进入山门?一个短脖子的弟子问:“小师弟,你找我们什么事?”周苍道:“令狐二爷吩咐我来找两位师兄,说让你们带带我,先熟悉熟悉见灵谷再做安排。”另一个大鼻子弟子上上下下打量着他,满脸匪夷所思的神情,周苍被他瞧得浑身不自在,不知哪里出了问题,最后短脖子问:“你怎么着一身囚服,该不是个逃跑的囚犯吧?”  周苍一怔,终于发觉自己搞了个大乌龙,原来穿这身衣服的死者并不是恒山派弟子,而是一个身穿恒山囚服的囚徒,自己将囚服当成恒山常服,实在可笑可悲。其实想想也对,本派弟子就算犯下更大的错,死后也不该扔野地露天而葬。他心念电转,呃呃呃几声:“我……我确实犯下错,因此才被贬……被罚到厨房里干苦力,令狐二爷说,要我挑饭食倒潲水洗茅厕一十五天,到期后另作处罚。”大鼻子将信将疑:“刚才你不是说令狐师伯安排我们带你熟悉见灵谷,怎地现在又变成处罚呢,前言不搭后语,到底那句真那句假?”说到后来已是声色俱厉。那短脖子喝道:“你是逃脱的囚犯是不是,竟然还敢接近我们,你胆子定是生毛了。”  周苍眼看得身份暴露,也懒得再掩饰,说道:“是你们胆子生毛了,居然敢质疑令狐二爷的安排,瞧我怎么收拾你们。”  短脖子与大鼻子对望一眼,放下担挑,正想一前一后包围,突然间两人胸前几个大穴双双被封,连敌人怎么动手都未看清便已着了道儿,周苍将他们拖入道畔的草堆里,一手捏着一人的咽喉,低声细语道:“两位师兄,你们敢不听令狐师伯的话,那我只好送你二人归西,要怪就怪你们有眼无珠,胆大包天。”短脖子和大鼻子吓得浑身打哆嗦,连连求饶,说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令狐师伯和小师弟,有怪莫怪,我们见识少不识世界,请大人有大量,无论如何饶我们一命,下辈子做牛做马来报答……  周苍道:“你们叫什么名字,我得上报给令狐师伯,看他饶不饶,我可做不了主。”  两人连忙报了姓名,大鼻子叫苏阿三,短脖子叫龙大千,周苍点点头道:“令狐二爷派我来抓隐藏在弟子中的北斗派奸细,是十分秘密而艰巨的任务,如果你们配合抓得奸细,除去本派的心腹大患,将功赎罪,我向令狐二爷求情,饶过你们也未尝不可。”说着松开手。  两人获得大赦,双双跪下磕头道:“多谢恩公手下留情,小的必定全力配合恩公,揪出奸细,保恒山一方安全。”周苍恩威并施,将两人治得服服帖帖,其实他话语当中漏洞颇多,但恒山派眼前确实面临着北斗派大举攻山的巨大威胁,又他武功高得离谱,大鼻子、短脖子都没敢往细处多想,还拿来一套恒山弟子衣服给他换上。  塔读小说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  周苍到厨房里好好吃上一顿,饭间,大鼻子和短脖子侍候得当,有问必答,详尽而清晰,得知箫冰冰和宋二虾一同被捕,被关进女子牢房,可她第二天便逃了走,顺带还救走一个女子,恒山派上下将见灵谷翻了个底朝天,依然找不了她们的踪影,直至现在恒山派仍末放弃寻找抓捕。  周苍听罢面露微笑,大为放心,箫冰冰这个小机灵鬼,可把恒山派弟子折磨得不轻。问起蒙月与梅芷菲师徒的情况,大鼻子苏阿三说,她们被关押在见灵谷东边的静心殿內,有专人看守。  周苍寻思,欲要救出蒙月师徒,只能使巧而不能力取,否则不但救不了人,连自己也陷进去,一旦被发现,相信没有第二次好运气。但该怎么救,眼下却是一点头绪没有,决定先去探访完再做打算,当下与短脖子大鼻子作相同打扮,跟随大鼻子去送饭。应周苍要求,大鼻子先送完男囚女囚的饭食,最后才去静心殿。  花厅内,潘东海师兄弟宴请光复教三人,胡定中上山已有四天,李逸航一直未出现。五人边喝酒边讨论了各种可能,会不会他乔装改扮偷偷进谷,还是知道恒山派邀来强援,知难而退?说着说着,洪仁海忽然问起和蒙月一起带上山姓周的小子消息,潘东海一时半会还不知他指谁,后来才想起来有这么一个人,心中突的一跳,问:“那个小子姓周?”洪仁海道:“他自称姓周。”  令狐藏道:”我们还未提审他呢,就关在我们后山牢里。”洪仁海道:“小子说他是蒙月的朋友,咱们既然从蒙梅二人口中得不到李逸航的消息,不如去问问他?说不定从中能得到一些线索。”  潘东海问:“胡教主,这小子是谁?”唐海流抢着道:“我们第一次见他,臭小子武功比蒙月还要高,却没人认识,不知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年纪轻,武功高,又姓周,并且箫冰冰恰巧也曾出现在这儿,这么看来,那晚背着师叔铁勒掉下舍身崖的人,很有可能就是周苍。唉,当时我就该想到,宋师弟所说百虎门周掌门就是周苍,只是谁能料道,周苍年纪轻轻就坐上东南大派掌门之位。潘东海心中愈来愈懊恼,这阴差阳错被抓上来年轻人,得来全不费工夫,早就该被提审,不过好在现下为时未晚。  胡定中道:“年纪轻轻便有这等身手,确实了不起,难道竟然是李逸航的徒弟,派他来打头阵,使苦肉计溜上山?”潘东海听了大是紧张,周苍和李逸航难道是一伙人?感觉百密一疏,又懊恼起来。  洪仁海道:“师父,他不是李逸航的徒弟,弟子曾经和他打过交道。”当下把和周苍头三次见面的事说了,第四次见面涉及个人私密感情,洪仁海没有拿出来讲。令狐藏越听越感兴趣,也开始将这姓周的小子与周中檀儿子联系在一起,决定立即提审周苍。  静心殿内,送饭的周苍见到蒙月和梅芷菲,两人都没受什么委屈,只是身无自由,脸上有疲劳消瘦之意。分完饭刚想离开,突然三人走将进来,领头的是潘东海,另外两人分别是令狐藏和洪仁海。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  。  周苍低头站在大鼻子身后,不敢瞧向他们。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418章 拜山 蒙月与梅芷菲放下筷子,抬头看着进来的三人,负责看管的弟子连忙搬出三张凳子给师伯和洪仁海坐下,潘东海看了一眼桌上的饭菜,问:“蒙女侠,李夫人,饭菜滋味还可以吧,合不合你们口味?”  等了一会不见二人回答,潘东海又问:“蒙女侠,你们师徒俩怎会出现在恒山脚下?为何不先通知敝派以便潘某远迎招待?”  蒙月淡淡道:“恒山一带,大小门派十余个,难道我们都要通知?恒山是你恒山派的吗,我们路经恒山,又与你们何干?”潘东海微笑道:“恒山人人可来,没有是谁的一说,我只是好奇一问而已。李夫人,尊夫李大侠呢?他怎么还不来?”  梅芷菲撇了潘东海他们一眼道:“我不知道。”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  。  令狐藏嘿嘿道:“尊夫连同其师冯五侠要来恒山见灵谷生事,你们师徒是前来助阵的罢,难道我们不知?只是你们运气背,被洪兄弟碰见,哈哈,人算不如天算。快说,李逸航在哪?”  梅芷菲道:“你们爱怎么想就怎么想。我和师父落在你们手里,要杀要剐,悉随尊便。”  潘东海道:“李夫人不必紧张,我们与你无冤无仇,怎么可能要杀你,蒙女侠是武林中的泰山北斗,更受万人敬仰,恒山派上下尊奉还来不及,岂敢生一丝不敬之意?”蒙月冷笑着不说话,脸膛侧向一边。  “咳咳,只要李大侠不来与我恒山派为难,在获得胡教主允许后,我们立即悉放两位女侠,以维护促进武林侠义道的团结。”  蒙月冷笑道:“潘掌门,今天来难道又是为了说这些废话?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令狐藏怒道:“蒙月,你脑袋被砸坏了不是,落在我们手里还如此装腔作势?哼,江湖上朋友给你几分薄脸,你便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在我们恒山派眼里,你只不过是不自量力的小丑罢了。”  蒙月斜睨着他,冷笑道:“屁放完了吗?”  令狐藏大怒,拍案而起,潘东海看了二师弟一眼:“令狐师弟,稍安勿躁,咱们过来是为吵架的吗?”转过头对蒙月道:“蒙女侠,和你一起的年轻人是谁?”蒙月不知他指谁,问:“那个年轻人?”  “山谷里跛腿姓周的年轻男子。”  “我不认识他。”  “那你们怎么会在一起?”  “我和芷菲在大石头下躲避风雪,他刚好也在那里,没多久光复教的人就来了。”蒙月说完眼光转向洪仁海,她不想连累了这个年轻人。  洪仁海神情冷冷淡淡,问:“你们素不相识?”  蒙月道:“不错,之前从未见过。”  令狐藏对他的话显然并不相信,冷笑道:“一个素不相识的人会为你们出头,难道你们俩还年轻漂亮?骗鬼呢!”  蒙月冷哼一声:“不错,就是骗鬼。”令狐藏怒火唰的一下窜起,如不是掌门师兄在,定要一巴掌抽过去。  潘东海对洪仁海道:“洪兄弟,你看蒙女侠的话可信吗?”洪仁海点点头道:“蒙女侠的话,自然可信。”  令狐藏道:“大师兄,他们认不认识,等会小子来了一相对质不就水落石出?小子姓周还跛腿,应是那摔下山崖的家伙,是周苍的可能性很大。咱们派出去的六名弟子直至现在也未回来,凶多吉少,说不定都给他杀了。”  潘东海点点头道:“二师弟说得对。怎地这么久还未把人带到?世豪,你去看看。”门口一名弟子应道:“是,师父。”话音刚落,三名弟子气喘吁吁奔将过来叫道:“师父,那新来姓周的囚犯死了。”  屋内梅、蒙、潘、令狐、洪五人尽皆大吃一惊,潘东海站起来喝问:“你说什么?”  进屋的三人其中两人正是收尸的弟子,两弟子你一言我我一语把周苍因病而亡并抛尸的事说出来。潘东海脸皮拉得长长的,怒道:“死了人怎地不上报?”两名抛尸弟子双双跪下,一人道:“弟子该死,请太师伯责罚。”另一个道:“禀报太师伯,牢里死了人,我们已通知掌管司狱的雷师叔和后勤管事陈大师兄。”  潘东海哼了一声道:“二师弟,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让你好好看管那小子吗?”令狐藏道:“大师哥,这小子是个短命鬼,那能料得到会发急病……这……我们也……控制不了。”潘东海脸色铁青,怒道:“有人死了为什么不通知我?他发病为何不给医治,又为何无人通知上来?”令狐藏无话可说,转头对一名弟子喝道:“把雷小方和陈翔叫来。”那弟子答应连忙离开。  洪仁海道:“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眨眼就没了?周小子看起来不像个病痨,有些蹊跷。”  潘东海对屠龙刀法十分重视,恒山派百年大计,来到他这一代人已完成了一半(夺得屠龙诀内功心法),能否再获得屠龙刀法秘要完成师祖遗愿,全系于周苍一人身上。如果死去姓周的小子是周苍,那先祖遗愿将永远是个遗愿了。  他望着二师弟令狐藏,脸上大有恨铁不成钢之意。  洪仁海道:”潘掌门不须太过恼怒,当下之急让人把他尸首带回来。说不定他因练功走火入魔而假死,尚有一线希望。”潘东海连连点头,还未开口说话,令狐藏已大声喝两个抛尸弟子:“还不快把尸首抬回来,迟一刻狠狠责罚。”两名弟子应道:“是!是!我们马上抬回来。”连滚带爬出了静心殿。  过了片刻,十三师弟雷小方和大徒弟陈翔一块奔进殿內,行礼拜见后惴惴不安站在一旁。潘东海扫了二人一眼:“雷师弟,牢里死了人?”雷小方道:“回掌门师兄,前日慧云庄的何大有病死,昨日新来的一名因犯也因病而死。”  潘东海严厉的眼光落在雷小方脸上,问道:“他们得了什么急病?”雷小方道:“何大有去年得了伤寒,一直咳嗽,到得前日终于熬不住一命呜呼。”  “那么新来的年轻人又是怎么死的?”  雷小方道:“我……听说是……也是伤寒症。”  “嘿嘿,又是伤寒,好巧啊,两天內连死两人。”  雷小方不敢接话,不知那里出现了问题。  “牢狱死了人,你们两个第一时间知道,怎么不上报?”潘东海声色俱厉问道。  雷小方道:“死人嘛……呃呃……太正常,见怪不怪。”  陈翔道:“回师父,牢狱里头死的人多了去,我们都是自行处理,一般都不必惊动你老人家。”恒山派私设大牢,将得罪过他们派的人抓来不少,严刑拷打,不少人承受不住折磨死去,在见灵谷中是司空见惯之事,没有人为此大惊小怪。  “谁让你们如此自把自为的?”  ……  潘东海将二人狠狠责骂一顿,仍然不见两弟子抬尸回来,不禁心浮气躁,在殿內来回踱步,雷小方向二师兄令狐藏问明情况,对潘东海道:“掌门师兄,我去藏尸坑看看。”潘东海挥了挥手让他去。  过了一盏茶时分,雷小方急匆匆回报道:“掌门师兄,那年轻人尸首不见了!”  潘东海与令狐藏齐声问:“什么?尸首不见了?”  一种不详感觉猛然笼罩于心头。  雷小方道:“何大有的尸首还在,偏姓周的小子不在,不知是不是被狼叼去。”  潘东海与令狐藏对望一眼,齐声道:“有古怪!”令狐藏立即命令弟子搜山,掘地三尺也要将他找出来  正一片混乱之中,十八师弟武三星急匆匆奔进来,在掌门师兄耳中便一阵密语。潘东海听完说道:“北斗派的贵客终于来拜山!”殿中众人听得,心头皆是一震。  潘东海和洪仁海低声商量几句,与师弟令狐藏出殿下山迎接北斗派访客。  恒山派山门前,有四人傲立。  当先一人长发长须,乃北斗七子之一老五冯玉衡,旁边一女子,脸色苍白,身形瘦削,乃“赛凤凰”柳如风,冯玉衡身后一人中等身材,目光炯炯有神,正是冯玉衡徒弟李逸航,另一人脸膛方正坚毅,两道浓眉下虎目电光,赫然光复教血手鬼差谢霆。  潘东海率领一众师弟弟子下到山门,见只四人,心中立即定下来。一番客套后,请了四名宾客上山。  光明大厅,众人分宾主坐下,冯玉衡喝了茶,首先道:“潘掌门,咱们又见面了,此次老夫前来,相信潘掌门早有准备。”潘东海爽朗笑声响起:“冯五侠,潘某早扫榻以待,等众位北斗派贵宾光临等得脖子都长了,呵呵。”  冯玉衡道:“潘掌门如此盛情好客,冯老五倒是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废话不多说,相信恒山上下都知道老五二度进见灵谷目的。”令狐藏道:“不知冯五侠携爱侣弟子光临恒山有何指教,恒山派上下洗耳恭听。”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  。  李逸航站起来来道:“潘掌门,令狐二爷,贵派与宋二虾前辈的纠葛,我们外人原本不便参与其中,只是我师父及柳女侠被你们误伤,万幸柳女侠大难不死,终未酿成无法挽回大错,世上没有跨不过去的仇怨,本着冤家易结不易解的精神,咱们寻思着恒山北斗两派的恩怨一笔勾销如何?”  令狐藏呵呵一笑道:“李大侠,请继续说。”李逸航道:“我们此回拜山,乃是想潘掌门令狐二爷高抬贵手,将我们朋友百虎门周掌门、化仙派弟子箫冰冰及宋二虾前辈释放,我们北斗、百虎门、化仙三派必感恒山派的大恩。”  恒山派上下,都以为李逸航等人上山,必将气势汹汹,盛气凌人,那知道见面却彬彬有礼,以商量口吻求恒山派放人,几派之间不但没有睚眦,反而结为好友,绝口不提师父冯玉衡所受欺辱,不禁大出意料之外。潘东海寻思一会道:“冯五侠,李大侠,不瞒两位说,周掌门与箫女侠都不在山上,我派弃徒倒是在。”李逸航道:“哦,这我们不清楚,还请潘掌门详细道来。”  潘东海将把周掌门掉落山崖生死未知、箫冰冰逃走去向不明的事说了,最后道:“冯五侠,李大侠,事实就是这样,至于本派弃徒宋二虾,乃本派门户之事,二位实是不该过问。”  冯玉衡冷笑道:“先不论周掌门与箫女侠之说真假,宋二虾先生离开恒山派已久,早不是贵派弟子,如何能说是贵派的门户之事?”这时坐在令狐藏身旁的独臂老人站起来道:“冯五侠,想必你也听说过前一阵子宋二虾勾结众多江湖败类,于东京城郊偷袭我们之事,害死我四师弟,如此作恶多端的一个暴徒,恒山上下人人恨不得扒他皮,喝他血,吃他肉,我们千辛万苦拿到了他,不管是谁来要人,都是白费心机!”这人正是被周苍斩去左臂的恒山派第三把手摘星子。  冯玉衡道:“摘老弟,你们之间的恩怨,冯老五不想听,我只问一句,这人,你们恒山派放是不放?”摘星子抬眼道:“冯五侠,难道你还想在恒山上动手抢人不成?”潘东海连忙喝道:“三弟住口。”转头对冯玉衡道:“冯五侠,宋二虾师弟与我恒山派的恩怨来自上一代,是是非非,大家都有不对的地方,我派自会妥善解决,四位非本派之人,实在不宜掺与进来。”  李逸航道:“潘掌门所言差矣,冤冤相报何时了,潘掌门为何不想想结怨经过?此事错不在宋先生,只要潘掌门放了他,我敢担保,以后他决不与恒山派为敌。”  令狐藏道:“我们恒山派不会无缘无故杀一个好人,却也不会放过一个伤害过我们的人,宋师弟害死我四师弟,罪不可赦,李大侠,冯五侠,这事你们休要再提。”  正在这时,一人从厅外一瘸一拐气喘吁吁奔进来,顾不得看客人一眼,大声道:“掌门师兄,铁师叔找到了,他和李雯陈茂等等六个弟子都已不幸丧命!”潘东海、令狐藏、摘星子等人同声惊呼:“在哪里?”来人是潘东海的五师弟宋喆,他在金兰殿围攻谢霆得保一命,道:“就在舍身崖下的八目泉旁,大雪将他们的尸首覆盖,让我们找了许久。”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419章 普通的咸鱼 摘星子问:“百虎门的周掌门可在?”方达道:“一寸一寸地都翻遍了,不在。”为了证明百虎门周掌门不在己派,潘东海当着客人的面问清八目泉旁的详情。听完六个恒山弟子尽数被屠戮后,与二师弟令狐藏对望一眼,心想:“果然是他,好狠辣的家伙!”  此时潘东海再无疑问,周掌门就是周苍,从千丈高崖掉下,不但没死,还将前去找寻的六名弟子杀害,不是他还能是谁?而胡教主又在同一条山谷抓到那姓周小子,更加证明周苍曾阴差阳错被关进恒山大牢,只可惜未引起足够重视,与屠龙刀法秘要堪堪擦肩而过!  “周苍,咱们有不共戴天之仇!”潘东海咬牙切齿暗暗说道。  回到正事上来,令狐藏看着冯玉衡,冷冷道:“冯五侠,宋二虾害死我四师弟,周掌门杀我师叔和弟子,箫冰冰妖女劫我囚徒,他们三人与我派仇深似海,绝对不能放过,至于你,在栈道上残杀我多名师弟、师妹和门人,这笔账,也要一并清算!”  冯玉衡哈哈大笑道:“说得好,老五早就想来个恩怨两清。你们无缘无故偷袭我和柳女侠,害得我们几乎命丧黄泉,这笔账也该了结。”  潘东海心下十五十六,这场架打还是不打,说起来恒山派先杀冯玉衡,他反杀我派弟子也是只为求生而已,错不在他,眼下他们只有四人,我方有光复教三人相助,要打赢他们不难,可要全歼,把握不大,一旦失手,北斗派可真要与我们干上了,那可是恒山派不能承受之重。  一时拿不定主意,忽然宋喆指着一人大声叫道:“血手鬼差!血手鬼差!谢霆,你这光复邪教的余孽,竟然敢登我恒山!”  宋喆被派去寻找六名失踪的弟子,一直在外,并不知光复教的胡定中,洪仁海,唐海流三人来了恒山见灵谷。光复教在恒山派眼中,向来是万恶不赦的邪派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  。  谢霆站起来抱拳道:“宋五爷,咱们又见面了。”  宋喆在阳成金兰殿大战中,被谢霆斩伤右腿,刺瞎右眼,这一役给他留下无尽无穷的耻辱与痛苦,陡然见得谢霆,又惊又怒,却又不敢上前动手,只是叫道:“谢霆恶贼,你上恒山来干什么?”  谢霆微微一笑,道:“宋五爷勿紧张,谢某上山只为游玩,并无他意。”  潘东海与令狐藏等都是一惊,谢霆在河南阳城金兰殿以一敌百,将众成名的武林豪杰杀得落花流水,死伤过百,成为近二三十年武林中最为轰动的大斗杀,谢霆大名,一夜之间传遍大江南北,人人谈之色变,夜哭孩童,闻名收声。  没想到跟在二人身后不声不响的汉子,竟然是武林公敌谢霆!潘东海心下盘算,冯玉衡李逸航虽有谢霆助阵,但更厉害也才三人,我方有胡定中和洪兄弟、唐虎王三人相帮,以诛杀谢霆为借口和他们打一场大架,我方站在侠义道制高点上,将来就算真和北斗派干上,恒山派也定能得到江湖豪杰的同情及帮忙。  如能诛杀谢霆,武林各门各派还不以我恒山派为尊?顺带把威风八面的李逸航干掉,恒山派更加的在江湖上出尽风头,一呼百应。潘东海越想越得意,再想蒙月和梅芷菲已落在自己手中,胜算颇大,没有理由不干一把!  他道:“谢霆,江湖上人人都欲将你诛杀而后快,你来恒山,那不是自投罗网吗?”谢霆微笑道:“潘掌门说得不错,谢霆是跟你老人家送人头来了。”令狐藏听掌门师兄这么说,已猜知他的心意,喝道:“谢霆,天堂有路不走,地狱无门却来!”左手挥动道:“立即传令下去,封锁下山路径。”厅内恒山弟子得令,即时奔出厅,不一会儿传来当当当的巨钟鸣声。  潘东海道:“冯五侠,李大侠,这谢霆是江湖巨恶,武林公敌,人人对其恨之入骨,今日让我恒山派碰上,虽然明知是飞蛾扑火,却也要壮烈一把,誓要将他拔下一层皮,二位乃是白道山的领军人物,怎地和他走在一起?。”李逸航道:“潘掌门,你欲如何?”  潘东海道:“我们要诛杀谢霆,二位相帮最好不过,不敢动手也没关系,替我们助威也可。”  李逸航道:“你想我们袖手旁观?”  “没错!你们和巨恶一起,本是大大不该,难道李大侠竟然还想阻止侠义道铲除为害武林的大魔头?”令狐藏义正辞严说道。  谢霆哈哈大笑道:“恒山派近几年犯下的恶孽,比之当年光复教不遑多让。潘掌门以暴制暴,谢霆原也无话可说,但想站在侠义道上对谢霆指手划脚,却还轮不到你们。”声震厅堂,屋瓦似乎在微微颤动。  潘东海暗暗心惊,这个敢与天下武林为敌的家伙,果然有极深造诣。  冯玉衡突然道:“潘掌门,我们四人上山要人,你们不但不放人,反而要对冯某的兄弟动手,嘿嘿,难道我们会怕了你这个小小的恒山派?”  潘东海道:“冯五侠,那晚京郊外针对老夫的卑鄙偷袭行动,你难保没参与进其中,既然与本派叛逆宋二虾长年在一起,价值观当已扭曲,如今更和巨恶谢霆走在一起,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嘿嘿,嘿嘿。”  冯玉衡道:“哈哈,潘掌门这样说,莫非是想将我四人一网打尽?”  正在这时,恒山弟子已在厅外聚集,口令声不断传来。  潘东海道:“若你阻止我派擒拿谢霆,那就别怪我们不顾同道之情。”  李逸航静听暗察良久,站起来环顾四周,淡淡地道:“潘掌门,你叫了什么厉害帮手来对付我们,该不是胡教主罢,怎还不请他们出来?”  谢霆前来,恒山派绝不知情,但他们遇见盛名之下的谢霆,不惧反喜,当是请了厉害帮手,而这帮手,初衷定是为对付师父和自己而请,江湖上还能有谁会为声名狼藉的恒山派出头与己作对?  厅上众人一听,都是一惊。  潘东海令狐藏私下对李逸航敬佩不已,此人武功出神入化,在江湖声名如日中天,确实是有过人之处,绝非浪得虚名。  冯玉衡与谢霆惊诧,则在于潘东海竟然请了胡定中来对付他们。  潘东海还未说话,一声爽朗的笑声从厅后传来,说道:“李老弟,冯老五,谢堂主,别来无恙罢,哈哈,哈哈。”话音未尽,后厅大踏步走出三人。  李逸航抬眼望去,领头一人果然是胡定中,身后二人亦极熟悉,一个是曾经的师兄洪仁海,另一个是好色老头唐海流。  冯玉衡冷眼斜睥,道:“好啊,潘掌门,你为了对付我师徒,竟把胡大教主、唐虎王和洪堂主都请了来,厉害啊,怪不得显得这般有恃无恐,原来是有大靠山哪。”  令狐藏怪声道:“冯老五,你做初一,我做十五,明明只是我们与你之间的恩怨,孰料敌不过便去搬救兵,难道只许你州官放火,却不准百姓点灯?”  冯玉衡哈哈大笑道:“我还奇怪呢,恒山派到底有何依傍,底气这般足,原来是将当世高手都请了来,佩服,佩服,不敢,不敢。”  这边厢冯玉衡与令狐藏唇枪舌剑,那边李逸航对胡定中道:“胡教主,幸会,幸会,一别十数年,未料会在此处相见。”胡定中道:“李大侠,哈哈,再叫你臭小子未免太不给脸子,入乡随俗,叫你一声大侠罢,哈哈哈哈。”  李逸航道:“大侠二字不敢当,胡教主还是叫我臭小子来得亲切些。”  胡定中道:“大侠、臭小子都只是一个称谓,何必在意,李大侠臭小子,自月亮湾之变,我已有多年未见梅左使,不知他现身在何处,身子可好?”  李逸航道:“我岳丈四处云游,身体健壮得很,谢谢胡教主问候。”  洪仁海在一旁冷冷地道:“李师弟,咱们又见面了。”  李逸航转向他道:“洪师兄,如不是因为要对付的人是我,相信潘掌门尚请不了你上恒山。”洪仁海点了点头道:“你说得没错。”  “这次是你针对我。”李逸航微微笑道。  “你每次和我作对,是时候让你尝尝被人处处针对的滋味。”  ……  更一边,谢霆双眼盯着唐海流,一声不吭。  唐海流少了一只手,更加不是谢霆的对手,被谢霆看得浑身不自在,但想有教主在身边,实不必如何怕他,瞪眼反瞧,两道目光交接,火花四射。  大厅上气氛越来越紧张,剑拔弩张。  塔读小~。>说—*.—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忽然胡定中走到谢霆身前,盯了一会道:“谢堂主,最近江湖中传说,你是蒙月那糟老婆子安插在我们光复教内的棋子,才有天量湖水下泄淹没月亮湾,你于毁灭光复教一役中可是立下了鼎鼎功劳,却不知传说是真是假?”  谢霆道:“胡教主得罪了,传言不错,确有其事,不过非蒙女侠安排,乃我马师父他们一班前辈的安排。”  胡定中道:“本教老鬼马致中在教中碌碌无为数十年,混吃等死,未料到他临到老时胆气忽壮,老夫确实小瞧了他。”  谢霆道:“胡教主,毁灭光复教的人不是我,也不是我师父,更不是中原武林同道,而是堂堂一教之主胡教主你自己。”  胡定中一怔道:“哈哈,哈哈,说得不错,光复教大好前景,让我一脚踢得灰飞烟灭,也踢得本人晚年孤独。”  胡定中口中的这一踢还有晚年孤独,指其多年前于光复教总堂所在的后山无来由踢死一对夫妇及其儿子,而三个受害者,正是谢霆师父马致中的女儿、女婿、外孙。马致中悲愤不已,联合教中朋友,趁胡定中入关修炼之机,将他家中数十口人屠了个干干净净。当时教内氛围诡异,许多人都听到屠杀求救声,却硬无一人前去阻挠,也无人通知胡定中,让马致中一群人行凶后从容逃离。ωω  一旁的唐海流冷笑道:“谢霆,你不必推卸责任,教主查得清清楚楚,梅鱼龙得早有准备,在月亮湾埋设炸药,全因你他妈的在暗中通风报信,引得我如日中天的光复神教内部火拼,毁于一旦。”  谢霆轻蔑一笑,道:“胡教主,光复教毁灭,少不了我的功劳,不过也少不了唐虎王的功劳哪,适才你听他说‘如日中天’一词未有?如日中天,那是说当时的光复教盛极一时,也是对梅左使领导能力的首肯,然而因唐虎王心胸狭窄,忌妒梅左使取得的成就,与你西归之路,从未停止过挑拨离间,尽说梅左使坏话,无所不用其极,令你妒心勃发,大意疏忽才致我有机可乘。”  “胡说!谢霆你王八蛋乱说一通。”唐海流再次被谢霆揭丑,有些气急败坏。  胡定中心中对唐海流厌恶感更重,哼一声道:“虎王,谢堂主所说句句属实,你给我闭嘴。”  唐海流不敢再发一声,眼光瞟向谢霆,恶毒之意满满。  胡定中道:“谢霆,你的到来,令我始料未及,当年的事我说过不计较便真的不计较,恒山上这一争执,是仁海与李大侠、潘掌门与冯老五的矛盾,你尽可站在一边看热闹。”谢霆还末说话,李逸航道:“胡教主,你说漏了一点,我与你之间尚卫师伯大仇未报。”  胡定中拍了拍脑袋哈哈大笑道:“不错,不错,你不提,老夫险些儿将此事忘了。”  洪仁海神情冷冷淡淡,道:“李师弟,你胸中抱负可是大得令人惊讶。”李逸航道:“洪师兄,没有抱负,跟一条咸鱼有什么区别?”  洪仁海道:“但这个抱负,你一条咸鱼装不下。”  李逸航道:“有了抱负的咸鱼它就不再是普通的咸鱼。”  这边谢霆对胡定中道:“胡教主,逸航是在下生死之交,兄弟有难,做大哥的怎能袖手旁观?”胡定中道:“这样说来,你一意孤行要与我为敌?”  “教主你若不动手,谢霆自也袖手旁观。”  “哈哈,谢堂主,料不到我们最终还是得兵戎相见。”  “对不起,教主,谢霆得罪了。”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  。  这儿还在啰嗉个不停,那边冯玉衡已和潘东海却已说僵动起手来。  胡定中转身哈哈大笑道:“李大侠,咱们是一场一场来还是打群架?”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420章 混战 十余日前李逸航在黄山接到师父飞鸽传书时,心想小小一个恒山派,自己和师父二人便能搞掂,无须兴师动众,当下没有告诉掌门宋师伯,只身一人前往恒山,并传信给身处辽国南京城(上京,西京,中京,南京,东京通称辽国五京)的夫人梅芷菲,让她与蒙月至恒山一会。后他在洛阳遇到谢霆,为此担搁六七天。上得恒山,不想竟然遇上老对头胡定中和洪仁海。眼前形势对他们一方极为不利,胡洪二人已可抵消李郑之功,冯玉衡一人,如何抵挡得住恒山派众人,况且另外还有一个唐虎王在旁虎视眈眈。  纵然如此,李逸航却丝毫不惧,道:“还多说什么,难道你愿意以三场两胜来定胜负?”  胡定中寻思,徒弟洪仁海不是李逸航对手,谢霆在嵩山阳成大败中原豪杰,武功气势惊尽天下,我对着李逸航虽然不惧,但潘掌门对阵冯老五胜算不大,我方胜在人多,并且有人质在手,决不可自弃长处采取三盘两胜的打法,当下道:“李大侠,明人不说暗话,我等在恒山守株待兔,本来就没想过一对一决胜负。”  李逸航道:“既然如此胡教主还废话什么,动手罢。”  胡定中喝道:“那好,李大侠,时隔多年,咱们再来比个高低,看看当年的风云小子有多大的长进。”  李逸航叫道:“胡教主,我卫师伯之仇,今日就要你拿命来偿!”  说话之间,二人动上了手。顿时之间,大厅内风流激荡,无关人等不约而同退后,有经受不住内力余流的弟子甚至退出厅门。  洪仁海瞧着谢霆,道:“谢堂主,没想到咱们乡里乡亲的,还是一教兄弟,有一天会动起手来。”谢霆道:“洪堂主,世事如棋,变幻难测,咱们都是其中的一枚棋子,什么时候碰面,什么时候动手,冥冥之中自有安排。”洪仁海道:“说得好,谢堂主于阳成一战,大杀四方,天下闻名,小弟不自量力,要向你请教,请。”谢霆哈哈一笑,从背上抽出乌蠡刀,横刀当胸道:“洪兄弟近年来在江湖中闯下赫赫声名,人人称之为黑道第一高手,你我同为南昌人氏,异乡应为伴,这一战,本不应该战,却不得不战。”  唐海流叫道:“谢霆,这个时候套交情已经迟了!”  谢霆喝道:“唐狗,先吃我一刀。”乌蠡刀黑影向唐海流闪电划去,声未落,刀已至。唐海流吃了一惊,身影急晃,刀尖“唰”的一声,划破胸衣及皮肉,唐海流也属武林中最顶尖人物之一,避不开这一刀,皆因他近来遭受打击太大,心神紊乱难以集中精神,再加之谢霆经过金兰殿一役的洗礼,武功与自信都得增长,这一刀之出犹如迅雷落地,忽然而发,倏忽而至,总算唐海流身经百战,于最后一刻缩胸,刀尖浅浅划入半寸,避免开膛之厄。  他举掌还击,哗哗大叫:“无耻谢霆,竟行偷袭。”  洪仁海冷呵一声:“下去。”  这话对谁说不言而喻,唐海流那张老脸顿时没有一点血色,双眼射出既愤恨又不甘光芒,想要还嘴又不敢,呆会性命是否能保还得瞧他,如若洪仁海不出手,自己又能挡得了谢霆几刀?当下只好骂骂咧咧退后。  洪仁海道:“谢堂主,小弟得罪了。”说完一拳击出,以空手斗谢霆乌蠡宝刀。谢霆退步让开道:“洪堂主,我习惯使刀,只好在兵刃上占兄弟的便宜。”洪仁海道:“无妨。接招!”又是一拳击出,使的是光复教绝学“洛水拳”。谢霆连避三拳,一刀劈出,洪仁海缩身回避,挺拳回打。  大厅上劲流回旋升降,物体飘飞,撞在墙壁柱子上碰得支离破碎。  冯玉衡对阵潘东海,李逸航对阵胡定中,谢霆对阵洪仁海,每一场比拼实力相当,一时之间难分胜败。  李逸航十余年前找胡定中报仇未果,隐居潜心武学,北斗七星神功至第九重,便再无前人涉足,其练气方法步骤,完全是师祖周紫龙根据经验与学识臆想创制出来,本人并未涉足练达。李逸航凭借着自己的聪明才智与锲而不舍的毅力,一步步探讨摸索神功精奥,于近日达至第九重末。他与胡定中交手,拼起内力来完全不输蚀,然而胡定中老当举益壮,修炼的化日大法亦达大成,每一招之出,自带风雷响声,端的是威猛无比。两人掌力相撞,呯呯呯每一声都犹如旱地炸雷,震得各人耳朵嗡嗡作响。  冯玉衡始终未能冲上北斗神功第八重,对阵潘东海,严守门户,不急不躁。潘东海屠龙心法初成以来,首回碰上旗鼓相当的对手,也是不敢有丝毫轻忽,不抢攻,不冒进,步步为营。  前两场比的是内力,第三场比的却是身法与技艺,洪仁海与谢霆二人形同鬼魅,身影飘忽不定,精妙招式层出不穷。  旁观的令狐藏与宋喆,前两场比拼看到的是稳与劲,慢与滞,犹如两山对峙,笑看风云。第三场看到的是快与妙,精与微,犹如流星赶月,倏忽而变。要说好看,当然是洪谢二人的比拼精彩,但外行看看热闹,内行看门道,还留在厅内的人,除了唐海流,眼光都落于李胡二人的拼斗上。  厅堂上不断有瓦砾掉下。  时间一长,三场比拼渐渐分出高低,冯玉衡慢慢显出基本功扎实的长处,潘东海屠龙心法初练乍成,并且有些地方瞎蒙乱撞而过,在北斗七星神功浑厚内力压迫下,渐渐其中不足之处显现,捉襟见肘。  当世两大最顶尖高手对战,李逸航正值壮年,力量源源不断;胡定中毕竟年事已高,在李逸航伏虎掌法压迫下,疲态初现。  塔读小~。>说—*.—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来到最顶尖的层面,招式繁复、精妙与否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招式中携带的无坚不摧之力量,正所谓飞花落叶,皆可伤人。招式简单的伏虎掌,更能发挥七星北斗神功的威力,而胡定中,亦抛弃洛水拳、九阳拆骨手等上乘武技,以旋风寒冰掌应对。  厅内猛烈降温,地面上结了一层薄冰,抱柱横梁,冰凌忽现,更有无数冰粒飞舞,撞在物体上啪啪作响。  功力稍差的柳如风,已经受不住严寒的侵袭,退出厅堂。  另一场撕杀,洪仁海虽然空着双手,却稍稍占据上风,一条白影围绕黑气忽东忽西攻击,谢霆乌蠡刀幻成的黑气缓缓缩小。  令狐藏看得师兄渐渐处于下风,光复教胡教主亦有不敌迹像,心下暗暗吃惊,正想向前相帮师兄,忽然听得胡定中叫道:“把人质带来。”令狐藏道:“是,是。”吩咐弟子把蒙月及梅芷菲带上厅来。  李逸航心中突的一跳叫道:“胡教主,你搞什么花笋?”胡定中双掌连拍,击开敌人,退后两步哈哈大笑:“李大侠是聪明人,难道不知老夫手中捏着你的命根?”李逸航喝道:“胡教主,多年未见,你的卑鄙无耻未有一点消减。”飘身而上,一招“猛虎下山”运使,两掌接连击出,胡定中举掌迎上,呯呯两声巨响,柱梁上的冰棱震断掉将下来,发出叮叮清脆响声。双方各退一步,旋即又即交缠在一起。  令狐藏眼见师兄步履混乱,知他已无力抵挡,即时跃上,从后一剑刺向冯玉衡,厅堂外的柳如风见状,立即飞身入厅,月芽刀挥舞,加入战团,摘星子与宋喆亦不顾面子,加入战团,以四敌二,形势立时反转。  那边厢唐海流见得比拼已陷入群殴之中,立时跃上,和洪仁海并肩战谢霆。谢霆以一敌二丝毫不乱,刀圈缩得更加小,封闭门户,一时之间暂保不败。洪仁海一心二用,眼角余光中见得师父落于下风,得尽快打败谢霆,二人合斗李逸航方有胜算,对于唐海流的相帮并未出声阻止。  过了一会,有弟子进厅禀报:“二师伯,蒙月和梅芷菲二人逃了!现已发动弟子全山搜捕。”  厅堂里打斗众人都将这句说话听进耳里,李逸航士气大振,口中呼喝连声,突然闪至唐海流身后,伸手点其背门大椎穴,唐海流连忙晃动避开,胡定中追至,连同洪仁海及唐海流,以三人之力对阵李逸航和谢霆,略略占据上风。那边冯玉衡及柳如风则被压制得透不过气来,频频遇险。  激战中李逸航陡地使出铁脚铜腿十三式,顿时满堂脚影腿气,胡洪唐三人眼花缭乱,情不自禁退后,洪仁海累次在此腿法上吃亏,保持更大戒心。李逸航叫道:“谢大哥跟着我!”身形如一支箭扑向冯玉衡的战团,那边厢首当其冲的是少了一臂的摘星子,背门杀气鼓荡,惧意未起之际已被一脚踢飞,冲破屋顶摔在外头雪地里。  潘东海令狐藏宋喆三人脸上变色,忙不迭跃开,生怕被他踢上。铁脚铜腿十三式在李逸航十多年潜心精研下,与北斗七星神功合体,生出无与伦比的威力,一经施展,无人能敌。  谢霆随后而至,四人聚在一起,李逸航问:“师父,柳女侠,可有受伤?”冯玉衡道:“我没事,如风左臂被刺中,抬不起来。”柳如风咬牙道:“我没事,还能战。”  胡定中等围着他们,道:“李逸航,认命吧,你已插翅难逃,当年月亮湾惨案,害我光复教烟灭灰飞,今日我要你们加倍偿还。”李逸航哼了一声道:“胡教主,到现在你还不明白,光复教不是毁灭于我手,亦不是毁于谢大哥手,而是毁于唐虎王之口。”  唐海流听了,只气得又吐出一口老血,骂道:“李逸航你休要挑拨离间,今天就是你们的忌日,有什么……”一句话未说完,李逸航蓦地发难,朝着他打出一记劈空掌,唐海流举单掌封挡,胡定中喝道:“你找死!”身影晃动,抢到唐海流身畔一踢蹬出,唐海流被踢飞瞬间,排山倒海流的掌力逼至,轰轰隆隆,掌风擦到他脸皮,有如被刀尖划过,赤赤生痛,唐海流大难不死,怔怔站在一旁摸着脸孔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胡定中生怕敌人后招,凝力双臂严阵以待。  李逸航向胡定中虚击一掌,身形转动,飘忽不定,突然一个箭步窜至令狐藏身前,上下其手,将他长剑抢在手上,随即一剑刺出,疾步再攻,欲一举击杀令狐藏。  身陷重围,敌人杀一个少一个,李逸航可不是江湖上那种食古不化的正人君子。  眼前剑芒闪烁,令狐藏吓得尿意传遍全身,一个倒跃猛退。胡定中洪仁海双双扑向李逸航,这边一动手,谢霆唰唰两刀斩劈,攻向唐海流,冯玉衡知道谢霆极恨唐海流,从侧阻击唐海流的闪避,唐海流老奸巨猾得来功底又高,终于在刻不容缓的瞬间逃脱二人的合围。  李逸航听得背后风声紧迫,只好放弃追杀令狐藏,心中暗叫可惜,如果能除去他,两方变成四对四,己方胜算大增。  胡定中这边少了摘星子,以五打四,仍然占据上风,李逸航等几次突围都以失败告终,更且柳如风武功相比敌人差了太多,李逸航和谢霆都不得不分心照顾,更加被动。  胡定中边打边道:““恒山派的朋友莫要冒进急躁,稳扎稳打,须得提防他们狗急跳墙,乱吠乱咬人。”潘东海叫道:“胡教主说得对,咱们跟就打持久战,拖也要拖死他们。”  刚才恒山派弟子回报,蒙月与梅芷菲逃走了,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原来周苍在静心殿上,看到潘东海、令狐藏、洪仁海三人匆匆忙忙离开,心想:“胡定中冷面神他们上恒山设伏对付李逸航,李逸航虽自称武功天下第一(其实天下第一的名头是冯玉衡给徒弟安上去的),但他在明,敌在暗,且夫人被敌人拿着,必然要吃大亏,我得立即救了她们走,以免给他增加负担。”  周苍虽不喜李逸航,但知他是个真汉子真豪杰,有些忙,该帮还是得帮,不为什么,就为胡洪唐三人的所作所为,恶人无法无天,需要有能耐有号召力的人来压制。至于为什么不喜欢他,周苍不知道,也不敢细想,难道是出于对他的妒忌?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421章 夺回秘诀 说干就干,周苍独自回后山监狱,编造一个借口进入里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里头把守的四名恒山弟子打晕,点穴捆绑,把宋二虾救出来,宋二虾的惊喜不必表,他换上恒山派服装,与周苍瑟瑟缩缩走至静心殿,因大敌当前,恒山派精锐力量都去了光明厅,没费什么功夫就把蒙月师徒解救。  梅芷菲一得自由,连感谢的话也来不及说,立即奔向光明厅,周苍略一犹豫,也跟在她身后。  首发&:塔>-读小说  大厅中,李逸航谢霆冯玉衡苦苦坚守,梅芷菲进入后叫道:“逸航,我们来了!”提剑冲入战阵,随后宋二虾也抢了一件兵器加入战斗中,纵无内力,胜在剑术精妙。李逸航见得妻子平安无恙,精神大振,出招更加迅捷,双方胜负之势又发生逆转。  “谢大哥!”站在一旁观战的周苍徒见谢霆在里头拼杀,喜不自胜叫道,当即冲上前帮忙。  如此一来,胡定中一方更加吃紧,潘东海的师叔铁勒,三弟摘星子,四弟弋射宿,九师妹曹瑞芳,十四师弟黄之锋等都已归天,损耗十分严重,剩余之人伤的伤,外出的外出,派内已无能派上用场之人,几个废材师弟和低级弟子只有站在一旁观战之份,哪里能帮上忙?  谢霆叫道:“兄弟你来得正好,你缠着独臂老贼,小心他逃了!”  唐海流已陷入苦斗之中,见势不妙,心思转极快,趁没被周苍盯上,呼呼劈出两掌,撇下胡洪等晃身往厅口逃跑,胡洪见他逃走,只气得瞪眼吹须,心中大骂。谢霆不敢去追,生怕自己一走,没人能挡得住洪仁海,自己这边伤了谁都得后悔莫及。  周苍急谢霆之所急,提刀追出去。谢霆怕周苍不敌唐海流,连忙叫道:“兄弟,穷寇莫要追!”  然周苍对这个唐海流也已恨之入骨,只觉他入眼生沙,不管不顾追了下去,唐海流断了一臂,功力却未受影响,脚下如抹了油,疾走如飞,周苍只追得一段路,便已失去他的踪影。  悻悻赶回到光明厅,混斗已结束,不可一世的胡定中洪仁海眼看大势已去,先走为敬,潘东海、令狐藏、宋喆及几个恒山派元老被打伤制住,大厅上其余恒山弟子没一人敢为掌门人出头,早散得干干净净。  周苍进厅后一把拉着谢霆,欢喜得流出眼泪。谢霆也是激动异常,四手紧握,连呼兄弟,互道别情。  一番亲热寒暄后,谢霆拉着他的手来到李逸航身前,道:“逸航,我给你介绍,这就是前些天在东京城要找的好兄弟傻苍,傻苍,这是我时常挂在嘴上的李逸航兄弟。”  李逸航微笑道:“谢大哥,原来你说的是他呀,我们以前在南昌陈总镖头家曾经见过,果然英雄出少年,侠肝义胆,是年轻一辈中最了不起的人物!”周苍见他虽武功“天下第一”,却一点架子也没有,开口就称赞自己,十分顺耳,便恭恭敬敬行礼道:“李大侠,你好。”谢霆道:“傻苍,逸航是我最好的兄弟,我兄弟就是你兄弟,不要见外,叫李大哥。”  周苍挠挠头道:“谢大哥的兄弟,也就是我的兄弟,李逸航大哥,请受小弟一拜。”说完下拜,李逸航连忙扶起他道:“都是兄弟,不必如此大理,谢霆是我大哥,做兄弟的我可没有向他拜过。”谢霆哈哈大笑道:“是啊,咱们兄弟肝胆相照,何必要搞那一套,傻苍,男儿膝下有黄金,这一拜我看就免了。”李逸航道:“不错,兄弟在心里而非在膝下。”  周苍叫道:“谢大哥,李大哥!”三人双手紧握,哈哈大笑。  冯玉衡走过来笑道:“周掌门,我和你是忘年交,与你兄弟相称,逸航是我徒弟,论辈份他可是你的晚辈,得叫你一声叔呢。”李逸航外表成熟稳重,但心境却不老,仍和年轻人一般爱开玩笑,立即道:“师父说得对,晚辈李逸航拜见周师叔。”  周苍正不知如何是好之时,谢霆也笑道:“我和逸航同辈,看来也得叫你一声周师叔啦。”周苍又丑又窘,道:“谢大哥李大哥,你们太折煞小弟我也……”  话未说完,美妇人梅芷菲向着周苍盈盈一拜道:“小妇人多谢周师叔的救命大恩。”周苍这下更加窘迫,不敢相扶,只好避开,口中不断说:“我才是小辈,要拜也是我拜你们才是。”宋二虾也来凑热闹,道:“周掌门,你是一门之主,而我们都是闲云野鹤,要说这里谁的能力最高,那是非你莫属,他们能叫上你一声师叔,可是傍上大靠山了!以后在江湖上闯荡,只要一说出你百虎门周掌门的名头,谁还来敢小瞧欺负咱们?”众人哈哈大笑。  周苍装作恼怒:“宋前辈,连你也要润我。”宋二虾道:“我哪里有润你呢,说的都是事实。”  经过这一玩笑,周苍与各人距离拉近了不少。  冯玉衡哈哈大笑:“好了,好了,这回全靠周掌门给力,才能反败为胜,不然我们都要交代在这里,可真是险过剃头啊!”众人回想适才拼斗,确实如此。李逸航道:“师父,这回弟子托大,贸然上山问罪,险些连累大伙儿,唉近年来少在江湖上走动,又自以为是,警惕之心抛之脑后,实是要不得。”冯玉衡道:“逸航,这也怪不得你,谁又能料到,恒山派竟然与“江湖三恶”胡定中他们搞在一起,冒天下之大不韪请了他们来帮忙呢。”  李逸航问候蒙月的伤势,并无大碍,一颗心方得放下,握着梅芷菲的手道:“芷菲,让你吃了那么多的苦,可没受委屈吧。”梅芷菲虽然已不是多年以前的梅芷菲,成熟稳重,端庄优雅,荣辱不惊,可是这时候,向死而生,站在日思夜想的丈夫面前,见得关心与愧疚的眼光,温柔的声音钻进耳里,依然忍不住,扑进丈夫怀里,抽抽涰涰讲叙话儿。  谢霆看着他们老夫老妻还如胶似漆糖粘豆般,摇摇头,拉周苍坐下,笑道:“兄弟,你寻回你自己,寻回家和亲人,大哥很替你高兴,给大哥说说咱们分手后的事,一件也不可遗漏。”周苍点点头,把出极乐圣地之后的事娓娓道来,谢霆听得如如身临其境,一时摩拳擦掌,义愤填膺,一时哈哈大笑,拍手叫好。  随后谢霆也把自己的情况简单说了,提起黄腾残害少女之事,两人都血脉贲张,双双握紧的拳头久久不愿放开。  身处恒山派内,不便久留,众人聚在一起,商量如何处置潘令狐藏他们。周苍不顾众人眼光睽睽,辣手逼问潘东海要回家传秘芨《屠龙诀》。  潘东海多方准备,计划周详,本来以为拿下冯玉衡除去李逸航十拿九稳,未料到半途杀出鬼差谢霆与愣头青周苍,不但如意算盘落空,还落得被人玩弄于股掌之境,失意落魄,早已有赴死之心,面对周苍的逼问只当听不到,一句话也说,周苍心中记挂着箫冰冰安危,没心思与他多扯,抓来其妻女,威迫再不交出便要杀他家一个精光,潘东海若是嘴硬坚不吐露,周苍当然不会真的动他妻女一根毫毛,只能另寻办法,偏偏他以己之心度他人之意,甫见妻女便服软,立即交出秘芨。  周苍棒着秘芨残本,长长叹了一口气,正是这本残缺不全、书页发黄不起眼小册子,引起周府巨大家变,不但自己无数次险些丧命,更几乎累得父亲到阎王殿上报到,没有这本小册子,那么现在他和青梅竹马的丁秋芸仍是一对神仙眷侣。  翻看这本引得自己命运发生翻天覆地般变化的册子,心中有股莫名冲动便想纵火烧了它,转念又一想:“若不是它,我怎能看清丁秋芸面目,倘若天天和这样一个无情无义之人睡一起,这得多危险,她要起异心,说不定便联手外人来害我,那时连怎么死都不知道,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对于悲剧的罪魁祸首周方达,与他不存血缘关系,一想起他,周苍心中忍不住窜上一股怒火,发誓决不能饶过他。  在如何处置潘东海令狐藏等人的问题上,谢霆李逸航都没有发表意见,毕竟他俩和恒山派并无怨仇,冯玉衡和恒山派倒是有深仇大恨,令狐藏毁了他的云宫,打伤柳如风,害死十余仆人,而他也杀死不少恒山派弟子,恒山派损失的门人当中有一大半是由他造成,双方已结下深怨。  周苍被潘东海害惨,但想宋二虾才是真正苦主,这个处置决定,还是由他来定夺最为适合,当下与冯玉衡站在一边等他处置。  宋二虾见得众人都瞧向他,便道:“我一家十七口都因潘师哥而死,各位朋友也多少受到他的荼毒,令狐师兄是他最大的帮凶,并且直接害死铁师叔,同样罪不可赦,本来送他们上路为大伙儿报仇是最好的结果,可正所谓冤冤相报何时了,在他们亲属弟子眼中,并不觉得他们俩有什么错,日后定会来找我们报仇,再多伤人命,已实非我所愿。”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  。  众人听他的意思,似乎是想饶他俩一命,都没有说话。  宋二虾又道:“虽然欲饶恕潘师哥和令狐师哥,但我又深信,他们对我们的善意举动不但不会领情,日后还会伺机跳出来找咱们麻烦,又他们与光复教恶主胡定中、洪仁海等同流合污,已为白道所不齿,因此他们命可留,武功不可留。”  冯玉衡道:“宋兄弟说得不错,留他们性命可以,一身武功却绝不可留,恒山师徒最近几年犯下不知多少伤天害理之事,我与它邻居多年,耳闻目睹,所在多有,兄弟,你便废其武功,逐出门墙,避免放虎归山,祸害世间。”  宋二虾道:“冯宫主,兄弟已不属恒山派的人,是否遂出门墙不是我所能作主。”冯玉衡道:“你不接任恒山派掌门?”宋二虾笑笑摇头道:“兄弟才疏学浅,焉能担当此重任,还是由他派中师徒自行决定罢。”  在李逸航、谢霆、冯玉衡、蒙月等人眼中看来,宋二虾做法再正确不过,一来他离开恒山多年,无声望无基础无弟子,并且众门人都认为他是叛徒、敌人,是他引来外人害了本派掌门,毁了恒山派,心中对他万分仇恨,随时随地都可能发动叛变;二来恒山派最近四年树敌太多,接下来的日子定有络绎不绝的仇家到来挑衅复仇,潘东海令狐藏造出来的锅端,宋二虾没必要背也背不起。  废二人武功的重任,当然落在宋二虾的身上,他对潘东海和令狐藏道:“大师哥,二师哥,当年你们俩牵头发动桃花变,杀我全家一十七口,本来处死报仇最是干脆,然而你们不仁,我却不能不义,正所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潘东海骂道:“宋二虾,你最好杀了我们,不然以后有得你后悔。”令狐藏也破口大骂起来:“宋二虾,你这个狗叛徒定会不得好死,勾结外人来毁我百年恒山派,你死后如何有面目去见师父和祖师爷?到阎王殿,先辈师祖定会将你浸在油锅里炸!”  在世间,当你做了一件好事,以为会赢得人人称颂,岂知在别人眼里,这“好事”却是彻头彻尾的阴鸷事,害人不浅,宋二虾饶了两位师兄的命,却反被他们痛骂羞辱。  宋二虾吃得解药,内内恢复后震断两位师兄经脉,正要随众人下山离开,周苍突然走到潘东海身前,问:“潘掌门,我二叔藏在那里?”  潘东海被震断全身经脉,痛得眼泪鼻涕一起流,骂道:“狗杂种,谁知道你他妈二叔藏在那里,臭王八蛋,快给老子滚。”周苍无端挨骂,也不生气,笑道:“潘掌门,你莫要生气,我之所以上恒山,全靠二叔给我出主意指点明路,不然今日结局将会大不同,可在来路上,二叔耍奸逃了走,我想他一定会躲到你这儿,对不对?”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422章 往事 “放你娘的狗屁,那王八蛋敢来恒山,我煎他皮,拆他骨,割下他命*根子拿去喂狗。”虽然潘东海与周方达狼狈为奸一起害得周苍那么惨,但二人之间似乎也有梁子。  周苍道:“潘掌门,何必这般恨他,今日的结局其实都是你一手一脚造成,你不逼他透露万寿塔的秘密,你不明抢暗夺我家秘诀,就不会引出今日之变故,你还可安安稳稳做自己的掌门人。”  潘东海嘿嘿冷笑道:“那王八蛋,哼哼,人面兽心,披着人皮的狼,正一个下三滥。”  “潘掌门为何这样说我二叔?”  潘东海白了他一眼,瞧他似笑非笑的模样,心中说不出的痛恨厌恶,咬牙切齿道:“周苍,你不要得意,你他奶奶的以为自己是周家大少爷吗?嘿嘿,大错特错,你只不过是一个野种,一个捡回来的野种,哈哈,哈哈,狗杂种,狗崽子!”周苍仍然沉得住气,问:“我二叔他藏在那里,告诉我,给你一个痛快。”  潘东海狠狠盯着他,眼中射出恶毒光芒,周苍很是不解,说道:“潘掌门,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要说迫害,你害我甚于我害你,我因你而遭背叛,遭抛弃,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这四年吃过的苦头,比你一辈子还要多,但我都可以看开,对你的怨恨已然淡化,可是你为何还这般恨我?”  潘东海目凶嘴裂,过得好一会才叹气道:“周大公子,你有宽阔豁达胸怀,可我没有,你害得我被师弟震断经脉成为一个废人,叫我如何不恨你?”  周苍想了一想道:“潘掌门,你自以为没有干什么伤天害理之事,落得如此悲惨下场,委实不该;而我二叔,虽干下无数丧尽天良之事,却仍活得潇洒,老天实在太不公平。”一旁的令狐藏道:“周公子说得对,此事太过不公平,老天没长眼睛。”  周苍打蛇随棍上,道:“我想将二叔找出来,给予他应有的惩罚,你们知不知道他可能躲到那里?”  令狐藏看着师兄,似乎等他发话,潘东海却问:“周公子,你二叔干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周苍道:“他勾引大嫂,谋害兄弟,残害侄子。”  “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周公子,你之所以成为周公子,可得要好好感谢他。”  “此话怎讲?”  潘东海颤抖一会,等待经脉断裂的疼痛过去,说道:“在你之前,周家曾有一个正儿八经的大公子。”周苍想起母亲跟他说的话,点头道:“对,我曾经有一个哥哥。”  “你知道真正的周家大公子是怎么死的吗?”  周苍心中扑的一跳道:“我不知道,还请潘掌门为我讲述。”  潘东海嘴角上挑,露出十分不耻之意,说道:“我不择手段夺取师祖秘诀,不过是为恒山一派的崛起壮大,为的是不再受到别派欺侮凌辱,为的是一雪本派前耻,再且你父亲将秘诀束之高阁,尘封多时,还不如让了给我们,让它发光发热,延续传承。”  周苍默然,片刻之后道:“潘掌门说得有道理。”  令狐藏道:“直接向你们索要秘诀,周大人无论如何不会答应,万般无奈之下,我们只好从你二叔下手,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周苍道:“你们的计划很完美。”  潘东海十分得意道:“不过整个计划实施过程中还是有一点点小小遗憾,那便是没能及时将你除去!不提这些了,说回你二叔罢,据我所知,你二娘罗氏与他青梅竹马,互有情愫,山盟海誓也不知许了多少回。那时我恒山派为了接近你周家,赶在他们成亲前提出联姻请求,你爹爹,也即是周大人出于私心,竟然立即同意,说服你二叔娶了我师侄仙雀,硬生生把一对鸳鸯拆散,可怜啊可怜!”  “私心,什么私心?”周苍问。  “这以后,你爹爹便趁机将伤心欲绝的罗艺芬纳为妾氏。”令狐藏不耻道。  “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罢。”  潘东海继续说下去:“恋人变成嫂子,周大公子你可以想像得到你二叔当时的心情吗?”周苍经历过恋人变成弟妹的打击,黯然神伤,摇摇头不想说话,。  令狐藏道:“那自是后悔得连杀人的心都有,可生米已煮成熟饭,他无力改变现状,也只好默默接受,可是心中不舒服啊,不舒服就要发泄出来对不对?周公子,你心中不舒服会干什么?”  “买醉,借酒消愁。”  “可惜你二叔不是你,你不知道罢,他为泄愤竟然把三岁不到的大侄子给扔进水里淹死了!你娘伤心过度,因此才在野地里把你捡回来,哈哈,从一个流浪吃不饱饭的孤儿变成豪门少爷,周公子你运气可不赖啊。”潘东海幸灾乐祸地看向周苍。  首发&:塔>-读小说  聪明的周苍早已猜到了故事的开头,却没想到结局:“你说什么,你怎么知道的?”  “嘿嘿,他亲口说的,当时我们为了抓到他的把柄,在酒里偷偷下了一种致幻迷药,你二叔当时啊,狼狈得很,唾液鼻涕眼泪一起流,问他什么答什么,不但将他和嫂子偷情、杀害侄子之事爆出,连小时候偷鸡摸狗看妇人洗澡的事都说了好几件。”  “你们好卑鄙,尽使些见不得光的手段。”周苍恨恨地骂道。  潘东海得意地笑道:“周大公子,这一切悲剧的源头,其实都来自于你父亲,只要周大人没有将罗艺芬占为己有的心思,那会让我们乘机而入?你尽全力救回来的父亲,竟是这样一个和弟弟抢女人的禽兽,知道真相后,会不会觉得很残酷?会不会感到很失落?哈哈,哈哈哈哈!”  周苍盯着潘东海,看他笑得眼睛嘴巴鼻子挤在一块,只觉得说不出的厌恶,抬手便想毙了他,但终于控制得住,静静地道:“那又怎么样?”  “哈哈,没怎么样,没怎么样,老夫只是想让你知道,人性是极为丑陋的,在你眼中道貌岸然的正人君子,说不定内里脏得比粪坑里的石头还要脏,你眼睛看见的,全然不可相信,你爹爹、二叔是这样,嵩山派、逍遥派、北斗派甚至是少林派的前辈名宿,不要说全部,起码超过一半的人都是表里不一的伪君子,是大阴谋家,只要眼前摆了大利益,九成九会露出他们自私贪婪的真面目。”  “说完没有?”  “没有,我还有更多事要说出来恶心你。”  周苍摇摇头,不想再听到家族丑闻,问:“我爹爹体内的毒,你们什么时候种下?”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潘东海更加得意非凡,眼睛里射出彩色光芒,说道:“四年前万寿塔上,老夫与你爹爹对了一掌,掌中藏了一根针,就这般,白蛇棠的汁液便不知不觉进入他体内,日后我想什么时候取他性命便什么时候取,哈哈,哈哈!”潘东海张嘴又狂笑起来。  潘东海的老谋深算,他的心机,确确实实给周苍上了一堂课,恒山派一门三代,为寻找《屠龙诀》费尽无数心机,有胆敢违背祖训的弟子,他们不惜同门相残除去,为达到目的无所不用其极,世间的深谋,或者远虑,都莫过如此。  “我二叔到底在那,你们能告诉我了吗?”周苍盯着潘东海问。  潘东海笑声忽止道:“嗯嗯,险些儿忘记了最要紧之事,周方达具体躲藏在那儿,我们不敢肯定,若是硬要我说出一个地点的话,他极有可能躲藏在辽国西京。”  其实他恒山派所在的恒山,此时已属于辽国地界内由辽国管辖,但在潘东海、令狐藏乃至恒山派众多弟子当中,心中都以为自己是汉人,以宋人自居,身在辽国心在宋。汉人百姓一直以为宋是华夏正统延续,但实际上,辽国人从上至君臣下至黎民,亦自认华夏子孙,辽人称本国为辽朝,称宋为南朝,两朝只是分裂,类似南北朝时期,决非汉唐与突厥那种异族番邦关系。  言归正传。  “西京?他竟然逃到辽国去?”周苍不由得哑然,过一会随口问道:“他不会是去寻求辽国的保护罢?”  令狐藏道:“甚有可能,他认识辽国皇太叔耶律重元之子楚王涅鲁古,你爹爹手握天下兵权,各路和州府禁军都由其指挥,只要在国内,周方达他躲到那儿都觉得不安全,跑去辽国寻求南院大王的庇护,从常理上说得过去。”  周苍点了点头,心道:“宋辽两国交战多年,二叔身为禁军殿帅的弟弟,怎么还结识得辽国的兵马大元帅,如果传了出去,让我爹爹如何面对朝中百官?”想了一会又问:“那么箫姑娘在那里?”  潘东海瞄了他一眼道:“这个恕难奉告,谁知道她逃了去那,箫姑娘甫获自由,不是该去找你吗?定是她以为你已摔死,她便在舍身崖殉情也说不定,哈哈哈哈。”  周苍推测,冰冰那么早逃出来,第一时间该去舍身崖寻我,可我在崖下躺了多天,一直未能等到她,恒山派也自此失了她的消息,这其中定然出了什么意外,难道真如潘东海所说,冰冰已为我自杀?那可就糟糕之极。  舍身崖的传说,在他脑海里跳了出来,呆呆怔立,想得出了神。  梅芷菲看他脸上神色不定,知他担心那个箫姑娘,便安慰道:“周掌门休要多心,我虽未见过箫姑娘,但她甫被关押便在严密看守下,突破重重关卡逃出见灵谷一事,可见是个聪明、心思细致的姑娘,决不可能那么傻,没见你尸身情况下便不分青红皂白殉情,可能此时她尚在恒山周边寻着你呢。”  周苍向她微笑道:“谢谢梅姐姐的安慰。”  谢霆道:“傻苍,芷菲可不是安慰你,而是实话实说,箫姑娘心思缜密,又机灵多智,不会做傻事的,你尽可放心罢。”  周苍道:“谢大哥所言甚是,冰冰决非性急愚昧之人,我猜她刚出牢笼,又身入困境,只是不知这困境是什么。”  令狐藏忽道:“咦,等等,五弟,箫姑娘救走的人是谁?”  令狐藏口中的五弟是宋喆,宋喆受伤倒地不起,但伤不至命,他道:“好像一个关了四年的箫姓女子。”  “这女子是谁,是那里人?”  “二师哥,我不太清楚,三师哥清楚一些,他们俩似乎有些交情。”  周苍心中一动,会不会冰冰救走的那个女子,反过来将她给控制了,难道她竟然重蹈我黑水庄地牢的履砌?想找摘星子问问,但他适才于战斗中被李逸航一脚踢飞出大殿,不知是生是死,而恒山派弟子全都逃得远远,竟无一个留在厅上。冯玉衡出殿拖回脸色白惨惨的摘星子,还有一丝气息,手按背门,将内力注入体内,缓慢将他逼醒。摘星子眼未睁,张口先吐出一大口黑血,过了片刻才睁开双眼。  潘东海今日败在李逸航他们手下,输得心服口服,又为他们的大度折服,见摘星子醒来,开口就问他箫姓女子是谁,摘星子晕头转向,过了好一会儿才把女子身份说清楚。  原来那个女子叫箫牵,辽国人,因琐事与恒山弟子发生争执打死二人,被四师弟弋射宿和九师妹曹现芳联手抓回来,本来要处死,但摘星子发现她竟与己有点远亲血缘,一直未动手,就这么关在牢里,众人不提,摘星子已然忘记有这么一个“亲戚”被关在谷中多年。  要弋射宿和师妹联手才能制服,可想而知箫牵武功如何,箫冰冰被她恩将仇报钳制并非不可能,周苍问:“摘老前辈,要怎样才能找到她?”  摘星子白眼相看,哼了一眼别过脸。  潘东海道:“箫师弟,回周公子的问话。”摘星子其实姓萧,他对箫牵抱有同情正是出于同姓血脉之故。  摘星子命如悬丝,得睁眼说话全靠冯玉衡内力接续,听得掌门师兄的吩咐,死不断气道:“她……她是箫太后的儿辈,有可能回了上京。”箫太后,指的是辽道宗母亲箫挞里。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423章 军情 “她为什么会掳了箫姑娘走,如果有这种可能性的话?”周苍问。  摘星子再给他一个白眼,道:“我又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周苍道:“可你是她的亲戚,有血缘关系。”  “呸,老……子虽然姓箫,可跟箫太后她们隔了多代……没有什么关连。”  “我准备去一趟上京,你有什么话要我捎带么?”  摘星子想了一会道:“没,没有,亲人都走光了。”  周苍问不出太多关于箫冰冰的消息,想了一会儿道:“你们费尽心思盗取秘诀,我二婶她知道你们的计划吗?”  令狐藏道:“仙雀侄女可惜了,她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我们恒山派的一枚棋子,一枚至关重要的棋子,她为恒山派门楣光大做出了很大牺牲,周大公子,可以的话请高抬贵手,饶她一命。”  周苍没有摇头,亦无点头,默默站起身。  潘东海突然大笑起来,他确实可以开怀大笑,太师父交待下来的重任,终于在他手里得以完成,恒山派多年以来受到的屈辱,被他尽雪,曾经欺负过恒山派的宗门、个人,不管大小,不管背景,尽数灭的灭,死的死,没有一个得善终,积压近百年的怨气冤屈,在屠龙诀的帮助下,一扫而空。  周苍转身离开,潘东海停下笑声喝道:“周苍,给我停下。”  周苍止步。  “送我上路!”  “不,我不杀你,武林之中,自然会有杀你的人。”  “哈哈,谁人敢上恒山,来多少我灭多少,哈哈哈哈。”潘东海仍是那般自信与豪迈。  在潘东海的悲声惨笑之中,众人行出阴暗大厅,此时金风送暖,阳光耀眼,犹如进入了另一个世界,各人都长长吐了一口气,此次上恒山,个个有惊无险,算得上完满,要说不足之处,便是没能找到箫冰冰。  出谷下山途中,李逸航与周苍并肩而行,问他:“周掌门,适才我听潘掌门说,你是你娘捡回来的?”  周苍脸色微变,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李逸航微笑道:“周掌门不必介怀多想,我只是好奇而已。”周苍脸色缓了下来,淡淡地道:“是,我是我娘捡回来的,周门里头人人都叫我野种。”  李逸航又道:“英雄莫问出处,周掌门何须在意,你谢大哥和我出身贫寒,都是农民子弟,如今在江湖上也算是小有名气。”周苍点了点头,心里却想:“那你还问我揭我伤疤做什?”  “那时你几岁?”  周苍见他一直在问,便道:“大概三岁左右,怎么了?”  “三岁,三岁的小男孩。”李逸航喃喃低语,忽然停下脚步,定定看着他道:“你还记得被你娘亲检回去之前发生的事吗?”  “不记得,若不是别人说起,我还不知道自己竟然是一个捡回来的野种。”  “嗯,那时太小了,记不得也正常,不会那么巧的。”李逸航似乎对他说,也似乎在自言自语。  什么不会那么巧?周苍心中一动,李逸航大哥不似好事之人,怎地对我的身世却如此关心?澜宁道姑曾说在黄河壶口瀑布,她儿子陈金宝被嫉火烧身的洪仁海给丢进滚滚翻腾的浊浪当中,她爱子心切也即跳入河里,幸好李逸航奋不顾身把小男孩救上岸,而后为救澜宁再度入水,可最后澜宁没找着,上岸还把小男孩陈金宝给弄丢了。  李逸航说的那么巧,不会在怀疑我便是那陈金宝吧?  周苍心脏怦怦然,他也不是没想过这一点,可他不敢深究下去,每回触及到这个念头,他也会说:“不会那么巧的。”  但是眼下,李逸航的询问,让他不得不直面身世迷团。李逸航甫知我不是周家亲生子立即便联想到壶口瀑布之事,凭的是什么?凭的是什么?  会那么巧吗?周苍陷入了沉思当中,想跟李逸航详细了解当年的经过,人家却已跟夫人携手而行,笑声细语不时传来。  这时谢霆在跟宋二虾、蒙月、梅芷菲等说起青莲教种种罄竹难书的罪恶,听得各人痛恨不已,梅芷菲道:“世间竟然还有这样一个残害女子的邪教,逸航,以后咱们约上两位师伯,大伙儿一块儿上无量山直捣黄龙,闹他个一大翻地覆。”  蒙月被一副担架抬着,说道:“说得好,趁黄腾羽翼未丰,咱们越早去越好。”  众人齐声赞同,不过眼下谢霆与岳海青西赴青藏高原,周苍北上中京,李逸航夫妇南下汉阳,由此攻打青莲教总堂的日期,只能日后再约,大伙儿推定此事由蒙月女侠负责组织,只要收到号令,无论当时在忙着什么,都须放下,协力摧毁青莲教。  山脚下,众人一一道别,宋二虾无所事事,没有去向,周苍邀请他一起北上,宋二虾欣然答应。两人商量先至西京,从西京再至中京。  不一日,两人已站在西京的街头,周苍想起潘东海的话,二叔有可能藏在南院大王枢密使耶律涅鲁古家里,决定夜探总管府。  当晚二更,月黑风高,两人换上夜行衣,悄悄跃入南院大王涅鲁古府中,府中各人早已入睡,偌大一个院子黑沉沉的,一丝声息没有。两人在府中兜了一圈,没见一点灯火,经过一口小池塘时,突然听到身旁有人说道:“孙兄,大王的这一命令来得太突然,你事先有没有收到风声?”  周苍和宋二虾吓了一跳,幸好走路脚步很轻,走到说话之人身后也不曾被发现,他们立即停下脚步,屏气静息。  只听得另一人道:“箫兄弟,大王为攻打南朝,起码准备了一年以上,兵马糧草都已准备充足,我是知道有战事,但具体南侵宋朝西夏还是西征回鹘,我心中猜不准。”  告在线免。费阅&读!  辽朝效力,日后荣华富贵,必然享之不尽。”  胡定中道:“耶律元帅客气了,我们江湖草莽自由自在,无拘无束惯了,效力之事免提,但知遇之恩,不可不报,日后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我们倒会尽力相帮。”  耶律重元略显失望,光复教胡定中教主的大名响遍天南地北,如雷贯耳,若能得他相助,何愁大事不成,但人家既然不应承,却也无办法,好在他话没有说死,招顺之事,不必急在一时,当下客气几句,请众人喝酒吃饭。  散席后,胡定中三人请被入内堂休息,耶律重元父子及几名大将留下商谈行军打仗之事,说什么兵贵神速,出其不意,宋人没有准备,定会输得一败涂地,攻占了雁门关,宋将无险可守,河东沃野,手到擒来。周苍本想入皇府寻找二叔,眼下知道了这么一个重大确切消息,更无心思处理个人恩怨,与宋二虾悄悄出了皇府。  周苍道:“宋前辈,咱们得立即出城回去通报,让他们做好准备,不然契丹人突然发难攻城,咱们肯定要吃大亏。”宋二虾道:“此地离开封甚远,若赶过去报知朝廷,当国者未必便信,迁延不决,必误大事。雁门关离此地不远,咱们即时赶赴雁门关告知守将,守将若听,就助他守城,否则一刀毙了,迳自率领百姓士卒,共御契丹大军。”  周苍只怕迟了一日守军没做足准备,契丹大军先破了城池。那时屠戮之惨可就难以想像,是以深夜出城,此时城门早已关闭,但难不到他们俩,从高高的城墙跃下,连夜南奔,一路上毫不停留。  第二日早,他们在市集上买了两匹马,策马狂奔,到黄昏,三百多里山路走完,终于来到了雁门关外,眼见民情安定,商市繁盛,全无征战之象,心想几日后契丹大兵将至,战火涂炭,百姓流离失所,心下悲怆。那雁门关是宋辽两边边关重镇,置有宁护守府,配备精兵守御。  周苍心想军情紧急,不及投店,先至驿站表明身份,把写好的密信交给兵士,让快马加鞭送交父亲,随后迳与宋二虾谒见太守叶东阳。敲开大门,仆人将他们拦下,周苍表明来意,欲拜见太守,但那太守使手绾兵符,威风赫赫,周苍虽贵为全国禁军总头领的大公子,但他少参与爹爹军政之事,边陲无名,现下更是个布衣平民,如何见得着他?宋二虾知道无钱不行,送了仆人三两银子。那仆人虽然神色立变,满脸堆欢,可是一排太守见客的日子,最快也得在十日之后,而且接见的都是达官贵人,也未必能见周苍。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424章 计阻敌军 周苍焦躁起来,喝道:“军情紧急,如何等得?”宋二虾忙向他使个眼色,将他拉在一旁,悄声道:“周掌门勿急,咱们晚上闯进去相见。”  两人寻了下榻处,候到二更过后,施展轻身功夫迳入太守府。那太守叶东阳与下属朋友正饮酒观舞,与姬妾寻欢作乐,厅中一片春色。周宋二人跳将下去,周苍长揖说道:“大人,小人有紧急军情禀告。”叶东阳大惊,高叫:“有刺客!快抓刺客!”推开姬妾,就往后堂里奔。周苍踏步上前,一把拦阻,说道:“叶太守休要惊慌,小人只为传报军务,并无相害之意。”将他推回原座。  叶东阳吓得面无人色,只是发抖。只见堂下拥进数十名军士,各举刀枪,前来相救。宋二虾拔出长剑,指在叶东阳胸前。众军士齐声发喊,不敢上前。宋二虾道:“你叫他们安静,放下刀剑,我们有话要说。”那叶东阳惊慌过后,勉强镇静下来,传下令去,众军士这才止声息戈。  周苍见他身寄御敌卫土的重任,却于夜间饮酒作乐,酒气四溢,身子虚胖,已被酒色掏空了身体,心中暗暗叹息,这种人守卫边疆,如何堪当大用?当下将契丹大军行将偷袭雁门关的讯息说了,请他立即调兵遣将,布置守御工具,严防契丹奸细破坏。叶东阳道:“好,好,本将都听……听见了。”宋二虾道:“你听见什么?”叶东阳道:“有....有契丹匪徒前来偷袭,须得防备,须得防备。”宋二虾怒道:“是辽国大军,不是匪徒!”叶东阳吓了一跳,道:“辽军?那不会的,那不会的。辽国与咱们宋朝多年无战事,相处和平,决不可能忽然发兵,你们一定搞错了。”  宋二虾喝道:“什么搞错,是千真万确之事。”叶东阳连连点头,道:“英雄说是辽兵,就是辽兵。”周苍道:“满郡百姓的身家性命,全系大人之手。雁门关是我朝北边屏障,大人务须在意,雁门关若是失守,契丹人挥师南下,我朝将再无险可守。”叶东阳道:“不错,不错,老兄说的一点儿也不错。老兄快放了我,我立即调兵遣将,不教敌人有一丝可乘之机。”周宋二人见他言不由衷,叹了口气,越墙而出,但听身后众人大叫:“捉刺客啊!捉刺客啊!”乱成一片。  两人候了两日,见城中毫无动静。周苍道:“这叶太守可恶!不如依前辈之言,先去杀了他,再定良策。”宋二虾道:“敌军明后两日之内必至。这狗官杀了自不足惜,只是城中必然大乱,军无统帅,难以御敌。”周苍皱眉道:“宋前辈说得有道理,可是此人不听我们之劝,这可怎生是好?”宋二虾沉吟道:“这也当真难为,嗯,是了,左传上载得有个故事,叫做《弦高犒师》,咱们或可学上一学。”周苍喜道:“宋前辈,行军打将之事我一窍不通,你说的故事既然能派得上用场,那定然派得上。那是什么故事,你快说给我听听,咱们能学得了么?”  宋二虾道:“都是人,古人能做得出来,现代人也当然能学,就是需要你冒险。”周苍道:“冒险有何所谓?就算是搭上一条性命也在所不惜。”宋二虾道:“好,我先说那故事给你听。春秋时候,郑国有一个商人,叫做弦高,他在外经商,路上遇到秦国大军,竟是来偷袭郑国的。那时郑国全没防备,只怕秦兵一到,就得亡国。弦高虽是商人,却很爱国,当下心生一计,一面派人星夜去禀告郑伯,自己牵了十二头牛去见秦军的将军,说是奉郑伯之命前来犒劳秦师。秦军的将军以为郑国早就有备,不敢再去偷袭,当即领兵回国。”  周苍喜道:“此计大妙。前辈是说要我牵十二头牛送给契丹将军么?”宋二虾道:“牵牛就太麻烦了,契丹人肯定连停下来听你说话也不愿意,到时人人**一枪,砍你一刀,你可不知要变成什么了。咱们今晚到太守府去盗他一笔珠宝金银,明日咱们穿了官家服饰,迎上去犒劳契丹大军。且看是否能骗得他们退兵。”周苍鼓掌称是。  当晚二人依计而行,那叶东阳搜刮得金珠如山,二人不费吹灰之力盗了大包金玉和两套官服,府中各人朦然未觉。宋二虾也改穿官装,当下携了金珠,跨上两匹骏马北去。到第二日午间,二人眼见前面沙尘滚滚,旌旗林立,刀光胜雪,一眼望去,黑压压的一片将近有十万之众。两人抑制脸上惊慌之色,拍马迎上。  一名头顶光秃将军模样的人冲上前喝道:“前面是什么人,站住!”宋二虾拱手朗声道:“是耶律大元帅的部队吗?小的奉雁门关守将叶大人之命,前来赠礼。”  那将军愕然,问:“你们是叶太守的部下,来干什么?”宋二虾道:“叶太守得知贵国大军远道而来,一路劳顿,饮食不律,特地命在下送来金银财宝,以资饭宿。”说完将沉甸甸的包裹抛出,将军接过,解开布袋一瞧,里头全是金银珠宝,不禁疑惑,问:“你们怎知道我们要来?”宋二虾道:“我郡太守夜观天象,见得北方星坠,掐指一算,得知皇太叔领兵南下,特命小人在此等候三天。小人在此等了三天,终于等到,叶太守真是了事如神啊。”  将军显然没能接受这个事实,愣在当场,当即有人拍马而来,喝问:“箫将军,大军行进,因何停顿?”那姓箫的将军道:“回陆总都督,前面两位是南朝派来的使者,言道奉叶东阳之命,送来金银,已在此候了三天。”  那陆总兵心下狐疑不定,问为什么他们会知道辽国大军经过此地,宋二虾道:“贵国为攻打我宋朝,已准备了一年多,期间大肆招兵买马,扩展军备,叶太守早已收到风声,连耶律元帅发兵日期亦已算准。”  陆总兵脸色一变,道:“我们大举南下,并非要对南朝起兵,只是借道伐夏,请回传叶太守,让他不必紧张。”  周苍道:“好一个借道伐夏,借道前为何不跟我国打声招呼?我朝已在沿途秘密布置兵力与障碍,就等耶律元帅来犯,若大军只是借道,岂不是闹起大误会,致使两国皆损失惨重?”  陆总兵道:“原来竟然没跟贵国打招呼,小的这倒不清楚,我立即回去与大元帅商议,请两位回去等候。”  宋二虾与周苍退后五里,发现大军驻地不动,心下稍稍开怀。宋二虾道:“看来耶律重元是倾半国之力出击,想一举犯宋。咱们将金银珠宝送给了先锋大将,他料不到咱们已得讯息,说是借道伐夏,并非攻宋,当真是可笑之极。咱们以言语点破恐吓,他惊疑不定,当即驻兵不进,想来是回报大元帅去了。”  周苍道:“若是他们回师退兵,那自然最好不过,就只怕……就只怕……他们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宋二虾半白眉头紧锁,沉吟道:“瞧辽国大军这等声势,定是不肯轻易便退。”周苍道:“请宋前辈再想个妙策。”宋二虾长叹一口气摇头道:“我已整整想了一天一晚,那里有什么办法好想,老哥我不是脑子聪明,只是看过几本兵书而已,照本宣科还勉强胜任,别出心裁想出法子阻挡大军,那是无论如何做不到,若说单打独斗,天下胜得过咱们的只是少数,就说敌人有十人百人,自也不在咱俩心上。可是现下敌军是千人、万人、十万人,那有什么法子?”  周苍叹道:“咱们大宋军民比辽国人多上数十倍,若能万众一心,又何惧辽国兵精?恨只恨官家胆小昏庸、虐民误国。”  宋二虾道:“辽国兵不来便罢,若是来了,咱们杀得一个是一个,当真危急之际,咱们便只好为国捐躯。天下事原也忧不得这许多,尽力便罢。”  周苍道:“宋前辈,你愿为国捐躯,确实了不起。只是咱们身怀武功,饱读史书,眼界见识比一般人要高上不少,岂可轻易赴死,那如何对得住大宋臣民?又咱们熟悉敌方底细内幕,更学兵法,又岂能不将兵法上战术学而活用?咱俩虽人微力薄,却也要尽心竭力,为国御悔。纵然最后兵败,也是死得其所。”宋二虾叹道:“最后还不是死,死得平凡,死得壮烈,又有多少不同!”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  两人计议已定,心中反而舒畅,当下回到下处,对酌谈论,想到敌军压境,面临生敌死别,比往日更增一层深交。直饮到二更时分,忽听城外号哭之声大作,远远传来,极是惨厉。宋二虾叫道:“来啦!”两人一跃而起,奔到城头,只见城外难民大至,扶老携幼,人流滚滚不尽。那知守城官令军士紧闭城门,不放难民入城。过不多时,叶东阳加派士卒,弯弓搭箭对住难民,喝令退去。城下难民大叫:“辽国兵杀来啦!”守城官只是不开城门。众难民在城下号叫呼喊,哭声震天。  周宋二人站在城头,极目远望,但见远处一条火龙蜿蜒而来,显是辽国军的先锋到了。耶律重元迫使敌人难民俘虏先登城入城,见数万难民集於城下,辽国先锋一至,雁门关城内城外军民,势非自相残杀不可。  此时情势紧急,已无迟疑余裕,周苍站在城头,振臂大呼:“雁门关城若是给辽国兵打破,无人能活,是好汉子快跟我杀敌去!”那北门守城官是叶太守的亲信,听得周苍呼叫,怒喝:“奸民扰乱人心,快拿下了!”周苍从城头跃下,右臂一探,已抓住守城官的前胸,将他身子举起,自己登上了他的坐骑。官兵中原多忠义之士,见见难民在城下哀哭,侧怀不忿,此时见周苍拿住守城官,不由得惊喜交集,并不上前救护长官。  周苍运气叫道:“兄弟们,禁军总都统周中檀接到辽国攻城密报,特派我来当先锋稳定军心,我是他大公子周苍是也,各位兄弟不必惊慌,朝廷早有应对之策,已在后方调兵遣将,救城下百姓为紧,快传令开城!”声音远远传了开去,周中檀是天下禁军总都统,边将虽不归他管,但大名皆有所闻,听是周都统儿子前来相帮,当即信心大振,高声呼叫。那守城官性命要紧,只得依言传令。  北门大开,难民如潮水般涌入。周苍将守城官交与宋二虾看押,便欲提枪纵马出城。宋二虾道:“等一等!”命守城官将甲胄脱下交与周苍穿戴,在周苍耳边低声道:“周掌门,你提醒了我,你刚说是从开封来,干脆就一不做二不休,假传圣旨,领军出城。”反手拂中了那守城官的穴道,将他掷在城门之后。  周苍心想此计大妙,当下朗声大叫:“奉圣旨:雁门关安抚使叶东阳昏庸无能,即时革职,众军随我出城御敌。”他内功深湛,这几句话以丹田之气叫将出来,虽然城内城外叫闹喧哗,但人人听得清清楚楚,刹时间竟尔寂静半晌。  慌乱之际,众军那里分辨得出真伪?兼之军中上下对叶东阳向怀敌意,知他懦弱怕死,当此强敌压境、惊惶失措之际忽听得昏官革职,有人领军抗敌,寂静之后,四下里齐声欢呼。  周苍与宋二虾戎马点兵,领了六七千人马出得城来,眼见军容不整,队伍散乱,如何能与辽国精兵对敌?周苍想起“兵不厌诈”四个字,当下传下将令,命三千余军士赴西边城墙埋伏,听号炮一响,齐声呐喊,招扬大旗,却不出来拼杀;又命三千馀军士赴东山后埋伏,听号炮二响,也是叫喊扬旗,虚张声势。  两队军士的统领见周苍胸有成竹,指挥若定,各自接令领军而去。待得难民拖儿带女全数进城,天已大明。耳听得金鼓齐鸣,铁骑奔践,眼前尘头大起,辽国军先锋已迫近城垣。  宋二虾从军士队中取过一枪一马,随在周苍身后。周苍朗声发令:“四门大开!城中军民尽数躲入屋,胆敢现身者,立即斩首!“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425章 刺与被刺 其实他不下此令,城中军民也早躲得影踪全无,勇敢请缨的都已在东西两边山后埋伏,如叶东阳这般胆小如鼠的,不是钻在床底大念“救苦救难菩萨经”,就是藏在那个狗洞里瑟瑟发抖。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  辽国军铁骑数百如风般驰至,但见雁门关城门大开,一老一少两员大将骑马提枪,站在护城河的吊桥之前。统带先锋的将军看得奇怪,不敢擅进,飞马报知后队的大将军。那大将军久历战阵,得报后甚是奇怪,心想世上那有此事,忙纵马来到城前,遥遥望见周苍与宋二虾,先自吃了一惊。  他本以为看到三头六臂的敌将,手拿大斧,岂知眼前二人,少的弱冠,老的瘦弱,无一征战沙场之风,倒像是进京赶考的秀才。他见得周苍挡在城前,城中却是空荡荡的没半个人影,料得他必有妙策,那敢进攻?当下在马上抱拳,叫道:“挡者何人,报上名来。”  周苍还了一礼,大声道:“宋国御前钦点先锋、京师禁军总教头周苍是也。”那大将军勒兵退后,飞报统帅。过了一个多时辰,大纛招展下一队铁甲军铿锵而至,拥卫著一位魁梧将军来到城前,正是南院大王耶律涅鲁古。  耶律涅鲁古金铠铁甲,飞马突出卫队之前,大叫:“周苍,螳螂挡车,不自量力,快快下马跪降,保得一命。”  周苍眺眼远望,但见他身后旌旗如云,刀光胜雪,不知有多少人马,心想:“这铁骑冲杀过来,我周苍今日是要毕命于此了。“当下朗声说道:“耶律统帅,你欺上瞒下擅自发兵南侵,梦想一举取下雁门关以获军威,我瞧你是过于自负了!”  耶律涅鲁古心中微惊,暗想:“此人怎知我擅自出兵,哼哼,难道当真走漏了风声?”  大兵至此,已无退路,大喝一声道:“不自量力的小子出来受死。”  周苍一拍胯下黑马,手提一柄丈八长枪,咵喇咵喇,铁蹄翻滚扬起烟尘,奔向敌将。耶律涅鲁古手持一柄大刀,待周苍奔近,举刀横扫,周苍提枪挡格,哐的一声,卸开力道后挺枪直挑。  沙场上,战马背上的战斗大开大阖,长枪大刀,与江湖中人近身搏斗打法有很大不同,周苍武功高强,身经百战,百花枪招式精妙,但在马上却施展不开,全都不管用。持长枪于马背上打斗他是第一回,一接上手,便觉敌方势大力猛,刀刀生风,稍不留神就会尸首分离,所有巧妙枪法步法皆用不上,好在他眼明手快,尚不落于下风。  两人大刀长枪交错,马头往来,斗了一百多回合,时候一长,周苍内力充沛的优势显现出来,耶律涅鲁古力衰渐感不敌,虚劈一刀,调转马头拍马回营,周苍叫道:“留下命来!”赶马去追。宋二虾叫道:“周将军莫追,快回来。”  说—*.—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无论哥弟、叔侄之间存有什么恩怨情仇,都不该叛变自己的祖国!周苍对叔叔的最后一点情义被消除,挺枪横扫。  周方达借着周苍一呆之机,两腿紧夹马身,朝东奔跑,周苍驰马急追。  耶律涅鲁古见得己方四员大将先后落败,单将匹马难以对敌,当下命令军士吹起攻城号角,号声一起,锣鼓声紧,辽兵将士,呐喊冲上。周苍只好放弃追捕,兜头回头城门前,横枪匹马拦挡。  宋二虾回过头来,右手一挥,城内军士点起号炮,轰的一声猛响,只听得西边墙后军士呐喊,旌旗招动。  涅鲁古脸上变色,但听号炮连响,东山后又有敌军叫喊,心道:“不好,我军中伏。“他虽身为南征大元帅,但宋辽两国已多年无大战事,他一身兵法布阵、行军打仗的本领都是从书上获得,并非身经百战而来,不管阵仗大小都没见过,这数千军士的小小埋伏已将他吓得心寒。  耶律涅鲁古对周苍本有所畏惧,此时见情势有异,心下先自怯了,当即传下将令,后队作前队,退兵三十里安营。  周苍见辽国兵退去,与宋二虾相顾而笑。宋二虾道:“周掌门,恭贺你以一敌十万,空城计见功。”周苍笑容登敛,忧形于色,摇头道:“耶律重元为人坚忍勇决,南侵方针既定,此战不易罢休,今日虽然退兵,明日必定再来,那便如何抵敌?“宋二虾沈吟半晌,道:“计策倒有一个,就怕危险重重。“周苍一凛,说道:“请宋前辈指明。”  宋二虾道:“耶律涅鲁古是耶律重元最宠爱也是最有出色的儿子,尊贵无比,非同别个统军大将。涅鲁古一死,看来敌军必退。“周苍道:“你是要我刺杀他?”宋二虾点点头。  周苍道:“只怕涅鲁古早有防备,且不知胡定中洪仁海是否随军,咱们回城再好好商量。”  此时城中见敌军已退,又自乱成一团。叶东阳听说周苍单人独战辽国四名大将,赶走十万大军,欢天喜地的亲来两人所住的客栈拜访,要邀两人去衙中饮酒庆贺。周苍与他商量守城之策。叶东阳一听他说辽国大军明天还要再来,登时吓得身子酥了半边,半晌说不出话来,只叫:“备轿回府,备轿回府。“他是打定主意连夜弃城南逃了。  周苍郁闷不已,酒饭难以入口,天色渐渐黑了下来,耳听得城中到处是大哭小叫之声,心想明日此时,雁门关城中只怕更无一个活着的大宋臣民,历史上敌军屠城血洗之惨数不胜数,他伸掌在桌上猛力一拍,叫道:“宋前辈,无论有多艰难险阻,我都得到敌营之中取涅鲁古的脑袋!“宋二虾叹道:“这件事凶险已极,十死一生,周掌门你可要想清想楚,别一时冲动而丢了性命。“周苍心意已决,当下换过夜行衣装,与宋二虾骑马向北驰去,待至辽国大军附近,将马放在山中,步行去寻觅耶律涅鲁古的营帐。两人捉到两名守夜巡逻的军士,点了穴道,剥下衣甲来换了扮作兵卒。辽国人特别是靠近南方边境的,大部份人说话都用汉语,两人又骗又逼,又躲又闪,费尽千辛万苦才混到了大帐边上。此时天色全黑,两人伏在大帐背后,从营帐缝中向里偷瞧。  只见耶律涅鲁古在帐中走来走去,神色不宁,口中只是叫着:“周苍是谁,周苍到底是谁?”帐内尚有十余名大小军士,无人能答。一名大将对涅鲁古道:“大王,那南朝过来的周方达姓周,敌将又周姓,且对咱们的计划知道得一清二楚,会不会周方达那汉狗是南朝派过来的奸细?”  耶律涅鲁古一拍大腿,叫道:“陆参将推测得极有道理,那姓周的自称是汴梁世家,敌将周苍说是京城百万禁军总教头,他自是认识周苍,否则何须蒙面出战?大大可疑,大大可疑啊。来人,传下军令,遇见周方达,立即抓捕,押回来审问。”  宋二虾在他耳边道:“动手罢,迟疑无益。”周苍点头,正要行动,却发现有人举着火把自远处走来,宋二虾连忙拉着他站直来回巡逻走动。来人走得近,周苍发现他们霍然是胡定中、洪仁海、唐海流三人,暗暗吃了一惊。  三人进入营帐,周苍与宋二虾不敢再靠近偷看,只是竖起耳朵倾听,隐隐约约听到周苍、南朝、障碍等只言片语。过了好一会,胡定中三人揭开账幕走将出来,有人说道:“师父,刺杀汉人守将之事,恕徒儿不能应承。”说话的是洪仁海,胡定中边走边说:“嗯,你是汉人,你有你的立场,为师也不难为你,周苍那小子,怎么忽然变成雁门关的守将呢?虎王,这个任务派你去做罢。”  唐海流连忙摆手摇头道:“教主,我也是汉人,怎能做对国家不利之事,再且我根本不是周苍的对手,刺杀纯属送人头,此事万万不可。”  三人边说边走进附近一座帐房,周苍知道今晚取涅鲁古人头之事难以如愿,与宋二虾悄悄离开军营,找回战马,回入雁门关城中。  洪仁海和唐海流不会来刺杀周苍,胡定中身为一教之主,曾经尊荣无比,当然更不会替人做刺杀之事,况且周苍根本不在兵部,实在没有什么好担心的。第二日,辽国箫将军领兵五万攻城,一番猛攻,抛下一千多具尸体退兵。雁门关作为北方重镇,虽然太守叶东阳贪生怕死,但平时该做的都做得很足,命令一经发布,立时征召了两万多预备役部队,加上城中原有的三万训练有素的精兵,一共有五万兵将,糧草充足,应付十万契丹人来犯,守城有余,反击无力。  如此过了三天,城外传来好消息,禁军副将龙铁锚领命率了两万精锐禁军先锋已到了城东五十里外驻扎,周苍大喜,让宋二虾留守城中指挥军民,他出城东奔,与龙铁锚碰面,龙铁锚见了师弟,惊喜交集,得知雁门关没有被攻破,全因周苍与宋二虾领兵抵挡,更加敬重佩服,连称虎父无犬子。  周苍与龙铁锚商量,契丹大军准备多时,士气高昂,兼且游牧民族士兵高大健壮,战马精彪悍勇,正面对刚,有全军覆没之虞,须得智斗,当下商定明晚凌晨时分,趁契丹兵疲倦大意,懈于防守之时,由周苍领兵从正面和侧翼展开攻击,龙铁锚迂回穿插埋伏在契丹人的身后,倘若契丹人兵败退走,则沿途截杀;要是契丹人大军不乱,就趁其主力被吸引,袭击他们的后勤部队,烧毁糧草,乱其阵脚军心。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426章 大捷 回到雁门关,周苍安排一万军士守城,另外四万休息,不管外头契丹人攻城战况如何激烈,皆不闻不问,安心养精蓄锐。  当晚,周苍挑选两千精兵,在辽国大军帐叫阵骚扰,一遇敌军派人出战便退后,敌军回阵之后又逼回来,敲锣打鼓,摇旗呐喊,如此前进退后,一直折腾至天亮方收兵回城。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  。  这一日,辽国各将军在耶律涅鲁古的督战下,发动更加猛烈的攻城,倘若不能在短时间内攻破雁门关,宋朝援兵赶至,那便更加麻烦。但是雁门关军民一心,破城谈何容易,辽军整整攻了一天,夜幕降临后又留下一千多具尸首收兵回营。  敌军回营,正是周苍出动之时,仍然是两千骑兵,仍然大声叫嚣,仍然敌进我退,敌退我进。这一晚契丹人算是搞明白敌人意图,留五千人候着,其余十万士兵只管睡觉。  到了未时一刻,雁门关城门打开,宋二虾与雁门关副将林永济各领兵一万,绕路埋伏在辽军驻地两翼,另有两万士兵静行,守候在周苍小股部队身后两里地处,一切准备完成,周苍率两千兵将对辽军大营发动攻击,与辽军贴身近战。辽军守卫被骚扰得够狠,终于逮着机会与宋军大战,个个奋勇争先,片刻间打得宋军落花流水,战得一会,号声响起,宋军败退。辽军士气正盛,岂容敌人逃退,不用领兵发话,在敌人身后紧追不舍。待得辽军追出三四里路,完全落入布袋阵中,埋伏在后的宋军忽然出现,对着道路上排成一排的五千辽军展开攻击,五千辽军面对着比自已多四五倍的敌军,军心大乱,很快败下阵来,四处逃散,周苍指挥将士奋勇杀敌,随后还放回几百残兵,成千的宋军捡起辽兵扔下的大旗,穿上辽国死伤士兵的衣服盔甲,夜色之中跟着辽国残兵一块退回营内。  彼时黑夜无光,最先逃回大营的溃败辽兵根本分不清身后的人是谁,并没有阻挡查证,最后涌入大营的兵将愈来愈多,方发觉不妙,可是这时已经迟了,号炮响起,埋伏的宋二虾与林永济领兵各攻一翼,冲入营中,杀声震天。  无数辽兵尚在睡梦中就被杀死,更多的兵将醒后发现四面八方都是敌人,以为宋军大队援军杀来,无心也无法组织起有效反抗,乱成一片,溃败逃窜中被斩杀无数。耶律涅鲁古临危不乱,指挥兵马后撤,雁门关的兵将在东南西三个方向紧守,留下北面让敌军退走,避免困兽苦斗。  耶律涅鲁古带着五万幸存辽军将士往北退却,龙铁锚早已埋伏在退路上,忽然杀出,辽兵毫无战意,又砍瓜切菜般被斩杀了三万余人,最后只一万多人退回西京。  周苍、宋二虾、林永济、龙铁锚四人胜利会师,六万宋军一路乘胜追击,直追至西京城下。宋军攻城三日未破,眼看伤亡渐大,辽军后援又陆续赶来,四人商量我军单兵作战能力远远比不上契丹人,又深入敌后,糧草不足,及早收兵为是,当下龙铁锚两万精锐禁军殿后,退回雁门关内。  雁门关大捷,杀敌十万,是大宋多年未曾有过的重大胜利,消息传回朝廷,不几日如长了翅膀一般,传遍大江南北每一个角落,举国欢庆,升赏之令一道接一道,雁门关城内城外大肆庆祝,周苍与宋二虾陪着众将士庆祝三天三夜,第四日扮作平民,悄悄出雁门关,东行上京,将军功全部留给林永济和龙铁锚。  经过西京,两人改头换面,穿上契丹人的服饰,戴上厚厚的帽子潜入城,发现城内哭声阵阵,纸钱飘飘,全城笼罩在一片悲戚哀伤氛围之下,家家户户都在院子、街道、广场插香撒纸,悼念死去的南征将士。  西京作为南院大王的驻地,耶律涅鲁古已在此经营多年,他手下的兵士,大部分都是城内城外的居民,几日前雁门关一役几乎全军覆没,死伤十万人以上,几乎每个家庭,不是痛失儿子,便是痛失丈夫,又或是父亲,倾刻之间,家中的顶梁柱作灰飞烟灭状。  首发&:塔>-读小说  有战争就有胜负,不是辽国百姓哭泣,便是宋国苍生流离失所。战争又是残酷的,不是你死便是我亡,国家间的纷争,靠嘴皮子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武力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方式,经过这惨痛一役,辽国多年再未起南征之心。  两人找了客栈住下,宋二虾道;“一个人野心的实现,往往需要无数人的性命代价来支撑,若不是涅鲁古一念之差,十万契丹战士岂会白白送了性命?”周苍道:“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前人早已指出这个道理,只可惜世人仍沉浸在建功立业的梦想之中。一个人的能力越大,野心越大,对天下平民百姓造成的伤害便越大。”  宋二虾道:“涅鲁古手握重兵,他既然有建功立业的抱负,那么他如想主宰天下,那也是可以预见的。”周苍问:“前辈的意思,莫非涅鲁古还想当皇帝?”宋二虾道:“我这几天算是弄明白耶律父子的基本情况。”  原来涅鲁古的父亲耶律重元是契丹上两代皇帝辽圣宗的次子,辽兴宗的同母弟,圣宗死,钦哀后箫耨斤称制,欲立重元为帝,重元以其谋告兴宗。兴亲夺回政权后,封为皇太弟,历官北院枢密使,任南京(今北京)留守,知元帅府事,可免拜皇帝,为宗室中最高待遇,并得兴宗许诺“千秋万世后传位”。最终兴宗食言,侄子道宗即位,重元被册为皇太叔。  但是,自钦哀皇后至兴宗的言行,助长和鼓励了重元的权利欲,其子涅鲁古的权利欲比乃父有过之而无不及,涅鲁古在兴宗朝封安定郡王、楚国王、武定军节度使,南院枢密使事,这使得父子气焰嚣张,民间传,两年前,涅鲁古动员其父诈称有病,欲待道宗前来问疾时行刺,没有实现,于是他们又积极策划另一次行刺阴谋。其时南北臣皆多怀疑重元父子心怀叵测,但当今辽国皇帝却浑然不察。  宋二虾推测,涅鲁古父子这一挥乒南下,实际上是为了增加其威望而作的一次尝试,只为日后登基积累人脉声誉。  周苍恍然大悟道:“宋前辈,我还想二度刺杀涅鲁古,眼下却是显得没有必要。”宋二虾问:“此话怎说?”  周苍道:“辽国愈乱,对咱们宋国愈有利,涅鲁古父子既然有如此野心,留下来让他们搅乱辽国不是更好吗?”宋二虾拍手叫好,涅鲁古父子南侵,其实并非真的觊觎宋国领地,乃欲占领雁门关在全国百姓心目中立下军威而已,这一次南伐失败,损失惨重,日后谅他们纵还有野心,也无力兴兵,留他二人制掣道宗,阻碍辽国发展,对宋国有利无害。  两人离开西京,马不停蹄往上京大定府奔驰。  这一日,两人途经一片山林,沿着蜿蜒山道策马缓行。  其时已是开春,冰雪渐融,森林的融雪下满是烂枝烂叶,泥泞不堪甚是难行。途中他们碰上二十余个组团的猎人,这群猎人脚力轻健,在林中走极快,两人无聊,跟在他们身后而行。到得午间,一名老猎人叫了起来:“大野猪!大野猪!”各人顺着他所指之处瞧去,只见远处雪地中一串串脚印,两丈之外,又是一行,正是野猪的足迹。众人兴高采烈,跟着脚印追去。  野猪的脚印踏在雪地之中,深及数寸,便小孩也会跟踪,一行人大声吆喝,快步而前。只见脚印一路向东,后来离了茂密的森林,来到长满稀树的山坡之上,众人奔得更加快了。  正奔驰间,忽听得马蹄声大作,前面尘头飞扬,一大队人马疾驰而来。但见两头大野猪转身奔来,后面八九十人各乘高头大马,吆喝追逐,这些人有的手执长矛,有的掌着弓箭,个个神情剽悍。那两只野猪比老虎还要大,奔跑起来大地微微颤动。  一个老猎人叫道:“大伙儿分开,保持队形,莫要让大野猪逃了!”两头大野猪自是惧大队人马更甚于猎人,闯进猎人们布置的阵中,横冲直撞,与企图守猎的人大战起来。  在民间,野猪可是比老虎狗熊还要厉害的存在,向来有一猪二熊三老虎的说法,两头大野猪皮厚牙尖长,跑起来如一堵厚实的墙,势不可当,围捕的猎人都不敢与之正面冲突,远了放箭掷矛,近了拿长枪长叉击刺。  来来回回十数次交锋,两头野猪敌不过训练有素的精悍猎人,先后伤重倒在雪坡上,嗷嗷大叫。在老猎人指挥下,众年轻的猎人兴高采烈要抬走战利品。  站在山头的人马叫了起来:“众蛮子,留下野猪,留下野猪,速速离去。”那二十多个山中猎人好不容易才打死大野猪,这可是开春后最大的收获,未来数月是吃粥吃饭,都着落在两头野猪身上,岂可说让就让?众猎人停了一停,不理睬他们,抬起野猪要走。  骑者中有人怒喝道:“不留下野猪,便留下命来。”  老猎人叫道:“这是我们拿命打来的猎物,你们一句话就想抢走,凭什么?你们还讲不讲道理?”  “哈哈哈哈,凭什么?凭的是我是王,你们是民,王要的东西,你们愿意要留下,不愿意也要留下。”  周苍看得清楚,那中年汉子宽脸怒目,神情威武,冲入敌阵,提枪直刺老猎人。老猎人不慌不忙,弯弓搭箭连射出三支劲箭,飕的一箭向汉子射来。汉子身一摆,闪过第一箭,待第二枝箭到,挺矛挡开。  大王冲入敌阵,可把负责卫护的兵士吓坏,大呼小叫,也一路冲下来。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427章 中计 金袍汉子长矛一振,又刺死一名猎人。老猎人喝道:“好本事!”第三箭迎面又已射到。金袍汉子枪杆上拨,把劲箭拨偏,擦着耳朵飞过。  周苍见那白金袍汉子枪法骑术了得,如入无人之境,禁不住暗呼厉害。  那金袍人叫道:“蛮子受死!”跃离马背,挺枪直接老猎人。老猎人岿然不动,也可能是吓傻了不会动。  眼看得就要被长矛穿过心膛,忽然老猎人身子一侧,于极险之中躲过矛头,紧接着猱身而上,左臂伸出,已抓住敌人右肩,足下一点,向前弹出三尺,嗖嗖两声响,两枝弓箭射来。老猎人抱着那大王向前一跃,落在那匹白马背上,调整好方向,便纵马驰开。  这一变故来得极是突然!  那大王挥拳欧击老猎人面门。老猎人左臂只一挟,他便动弹不得。  就在这一瞬间,身形矫健的护卫已然赶到,把其他猎人砍瓜切菜般杀死,团团围住老猎人。  老猎人喝道:“你叫他们退去,否则当场便挟死了你。”大王无奈,只得叫道:“大家退开,退开。”  护卫纷份抢到老猎人身前,想要救人。老猎人单手断矛,以断矛矛头对准金袍人的右颊,喝道:“要不要剌死了他?”  一名护卫老者喝道:“快放开咱们首领,否则立时把你斩成肉沫。”  老猎人哈哈大笑,呼的一声,将矛杆向那老者掷去,但听得砰的一声响,那护卫老汉为断杆掷中,从马背上摔了下来,口中狂喷鲜血,眼见是不活了,却见得他一跃而起,双眼圆睁,未有丝毫惊惧之意。  众护卫人见老猎人勇猛,不约而同的一齐勒马退后,神色中带着一丝惊恐。  老猎人叫道:“你再不退开,我立即戳死他!”说矛尖顶着大王颈项,那矛尖已刺破皮肤,流下一缕鲜血。  大王叫道:“你们退开,大家后退!”众人勒马向后退了几步,但仍不肯就此离去。  老猎人寻思:“这一带都是平原旷野,倘若带了他走,这些奴才骑马追来,终究不能逃脱。”向大王道:“你叫他们把自己的座骑全杀了。”大王依言吩咐。契丹骑士无奈,命令不得不听,或用长矛,或用短剑,刺入座骑的脖子当中,片刻间悲呜嘶叫,响彻山坡,近百头战马跪地而死。  在旁看的周苍没料到众武士竟如此驯从,暗生赞佩之意,心想:“这大王看来位望着实不低,随口一句话,众武士竟无半分违拗他的意思。契丹人如此军令严明,无怪和宋人打杖,总是胜多败少。”  首发&:塔>-读小说  老猎人说道:“你叫各人回去,不许追来。有一个人追来,我斩你一只手;有两个人追来,我斩你双手;四个人追来,斩你四肢!”  大王气得毛发竖起,但在他挟持之下,无可奈何,只得传令道:“各人回去,调动人马,查清楚他蛮子是那里人,杀他一个精光!”众武士齐声道:“遵命!”一齐躬身。  老猎人哈哈大笑,调转马头,挟持敌首,飞驰下山。  宋二虾道:“周掌门,这事着实透出些诡异。”  周苍问:“怎么了?”  宋二虾眼望老猎人背影道:“这不像是一个随机事件,倒似早有预谋的,那老头一个照面便将白金袍人拿在手上,显然是个武林高手,既是武林高手,怎可能在这郊野做一个猎人?他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掳掠这个当官的。”  周苍回想整个战斗过程,确实疑点重重,但想这是他们契丹人内部的事,越乱越好,当下道:“耽误了这一上午,咱们得要补回来,走吧。”  契丹人首领被掳走,众护卫满腔怒气不得撒,一声呼喊,不分青红皂白便向二人砍杀过来,宋二虾心下厌恶不已,抢过一杆长矛,挑死三名带头士兵,拍马绝尘而去。  第二天正午时分,到达辽国南京幽都府(即今日北京城),在客栈住下后,两人在当地人口中最为气派的望京酒楼上吃饭,正喝得痛快,宋二虾忽然轻轻敲了敲桌子,周苍抬头顺着他努嘴方向瞧去,见着三人走上酒楼,正是胡定中、洪仁海、唐海流三人,周苍连忙拿手靠头,低头吃酒。  酒店伙计引着三人到他身后的饭桌坐下,周苍与宋二虾身穿契丹人服饰,风尘仆仆,三人目光锐利,却都未能认出他们。宋二虾以指在桌上轻轻写字:“不要走,一走就会被他们发觉。”周苍回指道:“是,听听他们说什么,看他们此行幽都府有何目的。”  塔读小~。>说—*.—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胡定中三人叫了酒菜,谈论一路上的见闻,尽是一些风土人情风花雪月什么的,酒过三巡,唐海流道:“胡教主,当年咱们光复教在此地可是有分堂啊,上官瑜长老在此自称教主,老子便是在这里反的她。”胡定中哈哈笑道:“听说梅左使一身精纯内力便是在这里被上官长老吸走,有趣,有趣,梅左使口味也未免太重,上官长老已那样老了,他既然还啃得落,真有他的。”唐海流道:“上官长老会采阳补阴,保养得极好,外人看上去,还以为她只是三十出头的妇人。”胡定中道:“不知他们两人现下怎么样,一别二十年,大家都老了,那会不是你死便是我活的仇恨,可如今转头看,恩怨全成空。”  洪仁海一直没怎么说话,插口道:“教主,虎王,我们是老了,但上官长老越活越年轻呢,一年前,我专程上逍遥派拜见,若非她叫出我名字,讲起教中旧事,弟子几不敢相认,她脸上一根皱纹没有,一头黑发,杨柳腰身,看起来比她媳妇还要年轻呢。”  “这样神奇,原来她是真有阴阳采补之术,如能见着,无论如何得向她讨教讨教。”  “教主莫非要与她重温旧梦?”  “虎王,哈哈,你难道忘记了梅左使的教训?”  ……  三人谈笑大半天,胡定中对唐海流道:“虎王,吃完饭你先到八达庄知会叶庄主,明日咱们三人再正式过去拜见。”  唐海流应道:“是。”  洪仁海道:“师父,这叶庄主是什么来头?”胡定中道:“我只知他是辽国最有名望的高人,向被辽国皇亲贵族看重。虎王,你这回前去,须得端正态度,莫要与人家产生冲突,此次事成与否,全系于叶庄主的一念之间。”  “教主请放心,属下一定遵照吩咐!”  吃完饭,三人结账走人,周苍在桌上写道:“跟去看看。”宋二虾点点头,掏出一块银子放桌上,下楼追上。  唐海流下楼后即与胡洪二人分开,径往北行,周苍与宋二虾打了个眼色,他跟唐海流,宋二虾跟胡定中洪仁海。  出城十余里,唐海流来到一座大庄园前,朱漆大门上布满铜钉,楣上一张牌匾写着“八达庄”三个白底金字,唐海流抬头看了看,拍门入内。  周苍艺高人胆大,回复汉人打扮,等了一会,估摸着唐海流已进去,也上前拍门,谎称是唐海流的弟子,路上办事迟了半会来,唐海流进门时并未说只一人前来,那庄中仆人见其对答得上,又他目光炯炯,非凡人,仆人懂得一点武功,看出他身怀绝技,没有多想将他领去会客厅,在厅口,周苍说他不进厅在外面等候,仆人不虞有诈,只叮嘱他不可乱走便离开。  周苍在厅口往里看,只见厅中主人白白胖胖,满脸笑容犹如一个富家翁,唐海流背对厅口,两人说些什么话听不清楚。  过得一会,一个身穿蓝色绸缎的瘦削老者匆匆到来,向厅口站着的周苍瞧一眼,问:“你是谁,在这里干什么?”周苍挺胸站立,目不斜视,回答道:“光复弟子韩原,随我师父登访贵庄。”说完眼光微微往厅内看去。老者轻轻点头入厅,他认不出周苍,周苍却认出了他:雪坡上带头的老猎人。ωω  周苍看着他入厅心忖:“这个老头是谁?怎么会与光复教的人扯上关系?”周苍不敢再站在厅口,朝外走了四步,竖起耳朵,运气倾听。  隐隐约约听见老猎人说:“……这人是……须得好……”唐海流声音大一些:“你们放心好了,有我们……绝对没人能……带走好生安置……”  他们在商谈之事应该是怎么处置被老者抓来的“大王”,这人如此重要,竟然要劳烦到胡定中他们来看管,又是什么人那么大的脸子,请得动三人出手?  恒山见灵谷,周苍与谢霆李逸航一起不足一天即分,可短短半天的交谈,他已从两人口中知道胡定中、洪仁海、唐海流三个为人,为天下武林豪杰所切齿痛恨,他们拥护支持的,自己反对就是,他们要办成什么事,有机会就要大搞破坏,那中计被擒的大王既然对他们如此重要,我把他救走就是。  正是抱着“敌人的敌人是朋友”这简单扑素的唯心主义思想,周苍管他白金袍汉子是好是坏,已欲在虎口夺食。他悄悄离开,藏进一间没人的屋子里,屋子斜对着厅口,缩身窗内静静窥视着屋外。  夜幕降临,富家翁模样的主人和瘦削老者送唐海流出厅,那老者左右一扫,有点疑惑地道:“咦,你弟子呢?”唐海流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说道:“弟子?王老弟你弟子一定虎父无犬子,也是相当厉害的。”白白胖胖的主人对唐海流拱手道:“虎王,你回去和胡教主说,叶某明天在八达庄恭候胡教主的大驾光临。”转头对老者道:“王管家,请你送虎王出门。”那王管家道:“是。”  八达庄白白胖胖的主人叶原,外号“布衣居士”,隐居幽都府多年,不隶属任何帮派门户,也不开山收徒,绝足于江湖,因此就算是见多识广的胡定中洪仁海等流也未曾听说过他的名头,更没有人知道他一身武功来自何处。扮作猎人的管家叫王聚德,早年间在辽东以杀人越货为生,心狠手辣,是关外最令人闻风丧胆的黑道头子,不知怎么的,十多年前竟然甘心拜服于叶原座下,成为八达庄一名默默无闻的管家。  王聚德送唐海流出门,又道:“唐虎王,你弟子适才在厅口等你……”唐海流听得莫名其妙,连连摆手道:“请王老弟放心,我们明天再来,弟子嘛,如果有合适的人选,我会考虑的。”说完单臂拱手,转身离开,留下王聚德于风中凌乱。  王聚德返回会客厅,四下查找一遍,没见自称唐海流弟子那人,甚是疑惑,找来看门的仆人询问,确实是有这么一个人进来过,眼下却是不知所踪,这人到底是谁?他心中对唐海流开始有些怀疑,难不成他另有打算甚至是被人冒名顶替?当下把疑点和庄主叶原说出,叶原对其疑惑深有同感,立即派人在庄中搜索。  周苍在庄里众人搜索中无处可藏,借着暗夜无光,蹑足绕过三处大殿,穿过二进堂屋,不知不觉进入后花园,忽觉冷风袭体,隐隐又听得水声,静夜中送来阵阵幽香,庄子庭院,竟然忽有山林野处意。周苍闻到这股香气,知道近处必有大片梅花,心想这庄主人倒也高雅。徇香寻去,渐渐的水声愈喧,绕过一条君子兰花径,只见胡杨高柏,直指苍穹,层峦奇岫,静窈萦深。周苍暗暗赞赏,心想这里布置比我家奇多,并且花木之美颇有过之。再走数丈,只见一道白练也似的银瀑从山边泻将下来,注入一池湖水中,水面冰层已消融,粼粼碧波。湖池中白色水仙花不计其数,池前是一座森森华堂,额上写着“仙子阁”三字。周苍左右一张,四下里无人,闪步走到堂前,只见廊下阶上摆满了仙客来、见雪红、一品红、墨兰、蟹爪兰,都是冬日盛开的香花,堂后又种了桃花、腊梅、红枫等花木,但觉馨意袭人,清芬满殿。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428章 三英战周苍 正漫步花丛中,忽听得远处一人大声喝道:“甚么人?”周苍一惊弯腰藏匿,躲在假山之上,只听脚步沉重,三个人大声吆喝,赶了过来。他一听,便知来人武艺低微,不以为意。只见三名家丁各举单刀,奔到堂前。那三人四下张望,不见有异。一人笑道:“头儿你见鬼啦。”另一人笑道:“我这几日老是眼花。”又一人道:“未必是眼花,王管家不是说混进外人吗,咱们进去仔细找找。”说着走了进来,慢慢转到假山前。假山上无处可躲,周苍正想跳下去把他们弄倒,忽听那三名家丁齐声叫道:“庄主,王管家。”周苍心中如有只锣在敲打道:“这地这么巧,糟糕,糟糕透。”  只听得王聚德道:“钱二,有什么可疑的吗?”  那头儿钱二道:“我好像看到这里头有人,不过进来后却没找到。”一人道:“我们进来仔细搜了一遍未见可疑。”  王聚德道:“嗯,草木皆兵,这正是我们一直强调的优秀品质,很好很好。你们都出去吧。”三人齐声应道:“是。”  待得家丁离开,王聚德两伏三纵,钻入了瀑布之中,片刻之间,又复窜出。只听他道:“一切正常。”庄主叶原点点头,转身离开。  周苍在假山上全看进眼里,心道:“他们在这里搞什么鬼,难道瀑布后别有洞天?”  待得两人远离,周苍从假山跳下来,如王聚德般低头穿过急流,发现瀑布后果然另有天地,后头是个山洞,洞口立着两扇厚重铁门,心中一喜:“如此神秘该不会那白金袍人就关押在里头吧?嘿嘿,运气来了,挡都挡不住。”  塔读小说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  铁门自内横闩,暗暗运力推三下,铁门纹丝不动,看来硬闯不成,外头不见锁孔机关之类,定是从里打开,周苍举手敲门。  “咚咚咚,咚咚咚。”  门内传出声音:“是谁?”  周苍捏着嗓子道:“兄弟,庄主派我过来办事,请开门。”  “你是谁?报上名来。”  报了名你也不认识,有什么用?周苍寻思半晌灵机一动道:“我是钱二,兄弟快开门。”  “钱二?庄主怎会派你来?你声音怎么变成这样?”  周苍吊着嗓子道:“外面天寒地冻,着凉了,那有你们在里头舒服。”  里头的人嗯一声,按动机括,铁门缓缓打开,一道亮光射出,等门缝打得足够宽时,周苍闪身入洞,还未看清里头状况,突觉劲风扑面,急忙闪避,左腕已被人刁住,只觉一股大力推至,身不由主的倒飞出去,猝不及防的周苍双腿勾在两扇门上,避免直接被扔出门外。  刚刚站稳,门后又是一拳飞出,直奔命门。他举左手挡格,右手还了一拳,还未看清敌人是何身影,又有一人跃近,灯影交错中一棒横扫而至,来势奇刁,周苍危急中往左躲避,呯的一声巨响,铁棒击在铁门上,发出震耳欲聋的轰然巨响。刚躲过棒击,忽听得顶上风声响动,一个黑黝黝的身影从头顶扑下,周苍连忙往前一窜,避开自头顶戳下来的一棍。这一棍力道猛烈,棍端于石板上戳出一个三寸见深的小洞。  塔读小~。>说—*.—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叽叽声响起,铁门合上。  周苍躲过致命三击,一颗心扑扑乱跳险些从嗓子眼跳出来,他定下神来看得清楚,铁门后站着三个瘦削黑衫老人,瞪眉凸眼看着他。这三人相貌颇为相似脸上都是凹凹凸凸,又满是皱纹,甚为可怖。  左首一人道:“你不是钱二,来这里干什么?”  周苍随口道:“钱二还在外面啊。”  中间那人问:“钱二还在外面,他怎么不进来?”  周苍左右打量洞内,石洞洞壁光滑整齐,宽约三丈,深若六丈,最里面铁栅栏关押着一人,依稀便是白金袍汉子,关上的铁门是唯一进出口。  “喂,小子,我二哥问你,钱二怎么不进来?”右首那人问。  眼前三名老者手中各执一根细长铁棒,适才跟他们一番交手,已知各人武功均不低,周苍暗暗后悔,冒冒失的连刀也未带便闯进石洞,岂不知这石洞是龙潭虎穴,若与他们三个人每人单打独斗,胜券在握不在话下,但若三人齐上,自己万万不能敌,这下糟糕之极,今日很有可能丧命于此!  左首一人见他慌慌张张不回话,道:“小子,你耳朵聋了吗,我问你来这里干什么,我二弟三弟问你钱二怎么不进来?”  周苍看三老头全无取自己性命之意,压下心中恐惧,回道:“我也不知道来干什么。至于钱二为什么不进来,我不清楚,你去问他罢。”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  老三道:“奇怪,明明是钱二说要进来,怎么进来的却是另一个人,难道这个人也叫钱二?喂,小子,你是不是叫钱二?”周苍还未回答,老二道:“就算这小子是钱二,也不是刚才说话的钱二,声音明显不同。”老大道:“但就算刚才在洞外说话的那钱二,也不是我们所认识的钱二。”  老三道:“大哥你所言差矣,在门外敲门的钱二,就是我们所认识的钱二。”老大道:“非也,非也,此钱二,非彼钱二也,他们说话的声音语调明显不一样。”老三道:“大哥,你没听他说他着凉生病了吗?流着鼻涕打着喷嚏的人说话声音还会与往常一样?”老二道:“老三,你这话就不对了,咱们认识的钱二受凉说话声音可不是这样子的。”老大拍手道:“不错,不错,钱二受凉了说话声音不同于刚才说话的那个钱二。”  周苍见他们竟然将自己谅在一边而讨论起钱二受凉时说话的声音,不禁大感惊愕,呆呆站了一会,见他们完全没有理会自己的意思,转身往洞内走去,刚迈一步,忽听老三说道:“喂,小子,我问你,适才在门外说话的钱二,是不是就是咱们认识的钱二?”  周苍更加愕然,是不是钱二真的如此重要?当下便道:“世间上那有那么多钱二,外面的钱二就是咱们认识的钱二。”老三一听,喜逐颜开,大声叫好:“我说对了,我说对了!”老大叫道:“不可能,不可能,世间同名同姓的人多了去,姓钱的为数不少,怎可能没有另一个叫钱二的人?”老二跃至周苍跟前喝道:“小子,你说错了。”周苍手臂提气,下意识退后一步,问:“我没说错啊,外面的钱二确实是咱们认识的钱二。”  老二道:“不,先不管此钱二是不是彼钱二,你刚说世上那有那么多钱二是不是?”周苍道:“是。”  老二神情严肃说道:“你说这话,意指世间只有一个钱二?”周苍道:“……啊,是这个意思罢。”  “你怎敢肯定世间再没有第二个叫钱二的人?”老大也围了上来,两人挨得很很,说话的口水与气息似乎喷到周苍的脸上,又臭又痒,说不出的难受,当下皱眉道:“我不敢肯定,世间说不定有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钱二,但我只认识一个钱二,想当然以为只有一个钱二。”  “那你同意世间有一个以上的钱二吧。”  “是,这又怎么样?”  两个人没有回答,老大问老二:“你认识他吗?”老二道:“我不认识他。”老大道:“咱们既然都不认识他,那他认识的钱二,未必是我们认识的钱二。”老二道:“所以说外面的钱二,未必是我们认识的钱二。”  两人你问我答,忽然哈哈大笑起来,齐声道:“老三,你高兴过早了,外面的钱二不一定是我们认识的钱二。”  老三见他们还不愿认输,气鼓鼓地问周苍:“小子,你说,你认识的钱二,是不是我们认识的钱二?”  周苍见他们老在扯钱二,心想三兄弟脑筋是不是有点问题,便道:“我认识的钱二是不是你们认识的钱二,你们打开门出去看看不就成了,何必在这里争执不休?”  三兄弟相互看一眼,齐声大叫:“对啊,出去看看不就成了?”老三马上去按墙上机括开铁门,老大忽然说道:“三弟慢着。”转身对周苍道:“小子,你是谁?”周苍道:“呃……我叫……我叫傻苍。”  “傻苍,傻苍,哈哈,你名字里有个傻字,怪不得你比我们傻那么多,人如其名,怪不得,哈哈哈哈!”三兄弟指着他大笑不止。  周苍道:“是,是,三位是天下最聪明的人,我当然比不上你们,不但我比你们傻,天下所有人都比你们傻。”  三人喜逐颜开,围在他身边连连夸他有眼光,有见识,看人看得准。  周苍见他们态度亲近,便问:“三位怎么称呼?”  老三道:“我叫……”老二喝道:“三弟住口!”  老三与周苍都是一愣,眼光一块落在老二身上。  塔读小~。>说—*.—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怎么了二哥?”老三小心翼翼问。  老二道:“咱们当年立下什么誓愿?”  三兄弟齐声道:“不认识咱们的人,不管是谁,只要闯进这个三英洞,咱们必须杀死他。”  周苍心中突的一跳,这样说来,自己非死不可?  三兄弟一起抬头看向周苍,眼中露出凶光,老大问:“小子,你认得我们三人是谁吗?”周苍刚刚才见识了这疯疯颠颠的三兄弟,那里知道他们的名字,眼见得三人提起铁棒,慢慢逼将过来,三人齐上,自己绝难幸免,眼光左右扫去,还未起心逃跑,三条铁棒已然自上中下三路攻过来,每一棒攻击方位奇特,每一棒速度奇快,周苍急退三步,三人又逼上,周苍又退后三步,三根铁棒在兄弟三人手中化作千根百根铁棒,招数源源不断施展开来,很快周苍被逼得退到洞底铁栅栏上,眼看要被乱棍打死,心念电转,指着白金袍汉子大声叫道:“停!停!他不认识你们啊,怎么不去杀他呢,可见你们这个誓,也只是随便说说的。”  三人收棒而立,老大道:“他是被关进来的,你是闯进来的,不可混为一谈。”周苍眼睛一转已有了计较说道:“三位请听我一言。”老二道:“干什么,要说身后话吗,说了也没用,我不会替你传达的,我们又不认识你家人。”  周苍道:“不,三位误会了,其实我不是闯进来的,我也是被关进来的,所以你们不能杀我。”三兄弟都是一怔,你望我我望你,脸上都是不相信的神情。老三问:“是谁关你进来的?”周苍本来想说是钱二,转念一想觉得不妥,道:“是叶庄主关我进来的,刚刚王管家不是进来过吗,他没有对你们说?”  老三道:“没对我们说,他只是进来转了一圈。”周苍道:“嗯,想来王管家认为不必跟你们事先交待,他是进洞看还有没有我的位置,后来他就让钱二把我送过来,所以哪我是被钱二推进来的,可不是什么闯进来,你们千万别搞错,害死了我那就闯下大祸。”  三人听后又是将信将疑,又是怒气冲冲,老大问:“那你怎么没被绑手绑脚?”周苍道:“叶庄主知道你们三个不但是天下最聪明之人,还是天下武功最高强之人,因此他不惧怕我能从你们手掌心中逃脱得了。”  三兄弟一听,被王管家轻视的郁闷怒气顿时消去大半,连声道:“对对对,我们三人合体,武功天下第一,想要从我们手上逃走,做梦去吧。”  塔读小~。>说—*.—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老二道:”就算做梦,也不能从我们五指山中逃脱。“  老三道:“真逃走了我们也有办法抓回来。”  周苍道:“三们英雄了得,人人敬佩,万众瞩目,光芒万丈!可惜啊可惜。”  三人听得高兴,齐声问:“可惜什么?”ωω  周苍道:“可惜我不知道三位如何称呼?”  老三抢着道:“我叫赵山岗,二哥是赵山峰,大哥是赵山巅。”  “久仰久仰,三位如雷贯耳,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周苍拱手笑眯眯道。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429章 赵山包 赵山巅道:“傻苍,你是个好人,既然被关进来,那就好好呆着,我们不会为难你。”周苍道:“你们叫山岗,山峰,山巅,怪不得身材如此伟岸高大,名字起得好,起得妙。正是因为名字起得好,你兄弟仨才这般聪明,武功才这般高强!”  赵山岗甚是喜欢,抓着他的手道:“傻苍,你不用担心,古人说近朱者黑,近墨者赤,你虽然傻,但近我们聪明的三个,一定不会一直傻下去。”  赵山峰道:“岂止不傻下去,还会聪明起来,不过傻苍,因为你资质有限,就算聪明起来,也不会达到我们一半的智慧。”  周苍笑道:“只要不傻,我已经很满足了,那里还敢祈求能有你们一半的聪明?”  老三赵山岗怒道:“你如果不达到我们聪明程度的一半,那就是侮辱我们不够聪明,无法令你近智者聪,该死。”周苍连忙道:“三哥勿要生气动手,我达到你们智慧程度的一半就是,既不多一分,也不少一点,刚好一半。”  老大赵山巅咧开嘴道:“好,你很有自知之明,既会狗急跳墙,又会见风使舵,比墙头草还会两边摆,很不错,我们兄弟仨很欣赏你。”  首发&:塔>-读小说  周苍心里笑骂:“如果我是狗,你们就是臭狗屎。”指了指白金袍汉子问:“三位大智慧老兄,这人是谁啊?”  老三赵山岗说道:“这家伙?我们不认识他,他是亲手被王管家关进里头去的,求我们好好看管。”周苍看着他的眼睛说道:“你说漏了话,也没说全。”赵山岗翻白眼道:“你知道什么?”  周苍道:“王管家不是求你们好好看管,而是要求你们好好看管,此为漏;他不但要求你们好生看管,还说不可有失,否则重重惩罚。”  “岂有此理!”赵山岗拍案而起,指着周苍怒骂:“胡说八道,乱来一气。”赵山峰一边口说着去去去,一边把将弟弟拉开,凑近道:“傻苍,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周苍知道自己算是说对了,老三赵山岗落不下这个面子才故作愤怒,他不敢激怒了三兄弟,谁知道会有什么后果,便恭维道:“我原来不知的,但自近你们三个聪明人,脑子好像一下子开了窍,想出来的。”  三人一听,拍起手来,又跳又叫:“我们果然绝顶聪明,能令得一个刚才还傻不拉叽的傻瓜想得了那么复杂繁琐的问题,我们确实厉害,确实了不起,我们真是太聪明!”  周苍道:“可惜,太可惜。”  三兄弟齐声问:“又可惜什么?”  周苍道:“你们三人是天下最有出色的武林豪杰,我对你们高山仰止,佩服得五体投地,偏偏那个武功比不上你们的王管家却瞧不起你们,对你们呼呼喝喝给脸色看,我心中看不惯,为你们感到可惜。”  这句话显然说中三人的痛处,都不愿提,老大赵山巅道:“什么,你脸色不坏啊,虽然跟我们没法比,但也算气宇轩昂,光荣了。”老二赵山峰道:“傻苍你五体健全,何必要投水呢?看开点吧,蠢是蠢了点,但有我们在,不怕!”老三赵山岗道:“你喜欢喝酒?那太好了,我们三人都爱喝酒。”  三兄弟说完,四人眼光你瞧我我瞧你,片刻间洞内静了下来。  周苍甫张口说话,老大赵山巅抢先一步道:“二弟三弟,这人既然是被叶庄主关进来的,咱们要不要把他关押进牢房里头?”老二赵山峰道:“当然要,不然老王说我们办事不力,又要饿肚子。”周苍忙道:“不必不必,三位德才兼备的老兄请听我说,叶庄主只是吩咐钱二把我关进这三英洞里,没说要关进洞内的牢房,否则为何钱二只押我到洞口而非牢房?”  三兄弟一听,觉得甚有道理,再想那白金袍人是被王管家亲手送进铁牢,便没有在这问题上多加纠结,问了周苍的基本情况,再说一会子话,三人便连打哈欠,也不管他,各自找地方睡了。  周苍又是诧异又是高兴,这样就完事了?!转身看那白金袍汉子,只见他神情萎靡不振,整个儿落了形,与前几日凛凛神威反差极大,问:“老兄,你怎么样了,有没有受伤?”那汉子抬头看了他一眼,摇摇头。周苍不知他是听不懂汉语还是表达没受伤的意思,又问:“你听得懂我说什么?”汉子点点头。周苍大喜低声道:“你提起点精神来,我是来救你的。”汉子抬起头,双眼射出两道寒光盯着他,周苍点点头让他不必担心,更不要声张。  关押汉子的地方是由铁栅栏围成的房子,说得好听是牢房,说得不好听是牢笼,低矮狭窄,周苍运起内力,双手抓住一根比拇指还要粗的铁条用力一扳,铁条稍稍弯曲,只要力气够,扳开间宽足够,汉子就可从中出来,当下他不动声色,走到洞口的铁门,察看铁门的打开方式,发现右首墙壁上有两个铁环,相距一丈,周苍想起老三赵山岗当时想去开门,走向其中一个铁环,想来只要左右旋转便可打开。  确定开门方式,转身看三兄弟,只见三人都睡得跟一只死猪似的,鼾声震天,寻思要不要现在就逃,想得明天胡定中他们就要来接管,须不能拖,当下缓缓转动铁环,往左转几圈,铁门没丝毫动静,当下旋回原处,往右转,却是转不动,感觉身后有异,他随便往后一张。  啊!周苍被吓得一颗心从心腔了跳将出来。  只见三兄弟静静站在身后,如三个死人般瞪大无神的双眼瞧着他。  周苍背心冷汗直冒,讪讪地道:“三位老兄,你们不是睡了吗,呃,我睡不着四处看看,这个铁环是干什么用的?”  三人没有回答,仍死死盯着他,周苍只好又道:“啊,忽然间觉得好累,我想睡了,你们不睡吗?”想迈动脚步,可前面三人根本没有相让的意思。  老大赵山巅呆呆地道:“你想逃?从来没人能从我们掌心逃离。”老二赵山峰道:“傻苍,别不自量力。”赵山岗道:“以后再摸铁环,斩断双手。”周苍连忙道:“是,是,不知者不罪,下不为例,下不为例。”  塔读小~。>说—*.—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三兄弟各退回原地睡下,顷刻间如雷的呼噜声又震天价般响起。周苍甚至怀疑他们是装出来的,说睡就睡,说醒就醒,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硬闯不行,看来只得智取。  至于如何智取,周苍没有丝毫头绪,想得头晕脑胀,最后睡了过去。  第二日,三兄弟早早起床,有人自后洞壁一个一尺见方不到的小洞送来饮食,一共是四份,老二赵山峰朝小洞外叫:“喂,怎么只有四份?”洞外那人道:“厨房就准备了四份。”赵山峰道:“洞内一共有五人啊,厨房不知……”  呯的一声,小洞铁门关上,那人径自离开,赵山峰气得火冒三丈骂道:“臭王八蛋,下回老子见到你,定要将你撕成三片。”  “为什么撕成三片,撕四片五片不是更好?”赵山岗说道。  “我们三兄弟,撕成三片一人一片,刚好分。”赵山峰道。  “那为什么不撕成六片、九片、十三片?那也够分。”赵山岗又问。  赵山峰一时被问倒,但聪明的他立即发现话中漏洞,“十三片三个人怎么分?”赵山岗奥恼地拍拍头,接不上话。赵山巅道:“十二片三人先分了,剩下一片再撕成三片,那不就分完了?”赵山峰道:“那我为什么不直接撕成十五片?”  ………  三兄弟争来争去争不出结果,最后注意力回到饭食上来,于厨房只送四份饭很是不解,各发己见。周苍道:“三位大智慧哥哥莫要奇怪,定是厨房还不知道我被关进来,那也不须多说,我只关两天,两天后钱二会把我带走,早饭我不吃,只喝些水即可。”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  三兄弟齐声道:“说得对,哈哈,你傻小子靠近大愚若智的我们,已经没那么傻,可从表及里剖析问题。”  趁着四人吃早饭的空当,周苍拿脑袋比了比小洞,自己似乎可以钻出去,但那汉子牛高马大,腰粗膀圆,无论如何钻不进,取消了在此逃跑的意图。  他对赵山岗道:“老三哥,我看这个三英洞可不止两个囚犯,一共有五个呢。”赵山岗奇道:“那来的五个囚犯?”周苍道:“我和金袍汉,加上你们三个,不就是五个了吗?”赵山岗道:“胡说,我们怎会是囚犯?”周苍笑了一笑道:“你们吃住都在洞里,又不敢迈出铁门一步,你们不是囚犯却更似囚犯。”  赵山岗道:“去去,我们负责看守你们两个家伙,可不是什么囚犯。”周苍道:“那你们敢踏出铁门一步吗?”赵山巅道:“傻苍,我们有任务在身,是不能出去的,踏出一步也不行,除非叶庄主有令,那就另当别论。”周苍叹惜道:“哎,三位身怀绝技,又聪明过人,应该颐指气使、叱咤风云、受万人膜拜敬仰才对,怎么会甘心做枯燥烦闷的狱卒工作,半步出不得牢房,落差这么大,要是我啊,早就闷死了,天下最香的美酒不能喝,天下最美的女人不能要,还让人呼喝使唤给脸色看,真是让人想不通哪,这其中一定大有蹊跷,是不是三哥?”说完眼看赵山岗。  这一番话极尽挑逗之事。  “呃……傻苍,你并不傻,这样都让你发现了,大哥,二哥,咱们的事就叫他讲讲罢,也没什么丢人的。”赵山岗看向大哥二哥。  老大赵山巅点点头道:“傻苍本来很傻,现下不傻,主要是因为近了咱们沾光,他既然沾染了咱们三兄弟的仙气,也就是自己人,自己人有什么不可以说的?”老二赵山峰道:“不错,傻苍,既然是自己人,那须得起一个与我们一样的名字,呃,就叫赵山包吧。”  周苍尚未表态,老大老三拍手欢呼,叫道:“起得妙,起得太妙了!”就这样,周苍又多了一个名字:赵山包。  周苍装出十分喜欢的模样,问道:“三位哥哥到底是怎么回事?”  三兄弟如打开了话匣,争先恐后地向他述说缘由,原来二十六年前,三兄弟从东北深山老林第一次来到幽都府,贩卖几十上百年的老山人参、山货,他们卖的人参又大又粗,根根颇具人形,价格虽然高昂,但前来买参的人络绎不绝,不出十天,他们便卖了个精光,喜滋滋的正要打道回府,这时一个秀才模样的年轻人走过来,说是要买人参,三兄弟表示已经卖完参,没得卖,可那年轻人不相信,说他们看不起他没钱,不愿卖给他,三兄弟百般解释,那秀才还是不信,最后说道,你们如果喝酒喝赢我,那就相信你们,如果输了,就必须卖参给他。三兄弟自小嗜酒如命,喝酒从未怕过人,一听他的提议,立即同意,兴高采烈回酒楼叫酒。  酒楼上,赌酒以一对一的方式进行,三兄弟根本瞧不起秀才,大模大样的便与他赌起来,孰料出战的赵山岗从上午喝到下午,又从下午喝至晚上,喝了共十多斤酒,最终以赵山岗烂醉如泥不省人事而秀才却还谈笑风生结束。剩下的两兄弟不服,约好第二天再比,第二局由赵山峰出战,仍然从早上喝至凌晨,这一次以赵山峰呕吐发酒疯结束,不过此次秀才也已有点醉意,脸红耳热。老大赵山巅还是不服,第三天再比过,结果仍是秀才胜出而告终。  三兄弟输得颜面全无,可是百年人参已卖光,急切间去那里再挖得到人参卖给他?秀才看他们一脸窘貌,便提议说,干脆再比最后一回,我一人喝你三兄弟,如果我输了,那就前清,两方再无瓜葛,但如果三兄弟输了,三兄弟得做他的奴仆,他说什么就什么,不得违抗,否则就落得个烂嘴烂屁股、不得好死的下场。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430章 挑拨离间事,天下无二人 三兄弟一听,埋头商量,难道我三人也喝不过你一人,绝对不可能,当下便答应了,还签下愿赌服输的契约。于是拼酒再度开始,三兄弟中的一人喝一杯,秀才便喝一杯,三兄弟各喝一杯,秀才便得喝三杯。可是即使这般喝法,三兄弟仍然输得一塌糊涂,他们三个都醉得举不起杯,秀才却还在频频倒酒,一点醉意也没。  周苍听完,问:“如此你们就做了叶庄主的奴仆,一干就是二十多年?”赵山峰道:“是啊,愿赌服输,有什么办,法。”周苍问:“这二十六年间,你们一直住在这三英洞,半步没踏出过?”赵山峰道:“那倒不是,叶庄主经常叫我们出去干杀人放火的勾当,那王管家也是我们替他收服的,所以哪,王管家对我们可是有求必应,不敢拂我们之意。”赵山岗道:“叶庄主还经常叫咱们出去传他武功呢,那是我们最高兴的时候,有得大吃大喝,爽得不得了。”周苍心中一动问:“叶庄主原来不会武功?”赵山巅道:“是,他原来就是一个落魄秀才,当时连喝酒的钱也是我们出的,靠着我们才挣下这么个大家业,才活得如此风光。”  周苍心想,彼时叶庄主连喝酒也没钱,买人参之事定然只是个借口,三兄弟傻傻昂昂的,掉进了他精心布置的圈套而不自知,白给他干了这么多年的活。  赵山巅三兄弟出生生长于关外人烟稀疏之处,长年面对的都是大山林木,野猪狗熊,一年到头见不了一个外人,长期与世隔绝。因机缘巧合,拜得一位隐居世外的高手为师,学得一身高明的本领,可是他们涉世不深,思维单纯头脑简单,那曾见识过世间人性最丑陋奸恶的一面,因此甫一现世,便着了叶原的道儿,心甘情愿做了他的奴仆。  周苍大概弄清楚了他们的来龙去脉,便说,这个赌约没定期限,难道你们做他的奴仆做一辈子?三兄弟显然没有考虑过这一问题,顿时呆了,做声不得。周苍又道,你们常年在苦寒之地,为御寒解乏,烈酒那铁定是天天喝,月月喝,年年喝,而那弱鸡书生连买酒的钱也没有,怎锻炼出那么好的酒量,你们难道没觉得可疑吗?三兄弟又是一呆,三双眼睛你看我,我看你,皆是一脸疑惑。  周苍见他们三人入了局,便又道:“叶庄主全无武功,不可能以内力化酒,也就不可能将酒气逼将出来,他大胆与你们赌酒并能喝倒你们,定是他从中作弊,否则全无道理,三位大哥,你们说是不是?”  三人齐声道:“是!没有道理。”赵山岗道:“其实我早就想到他作弊。”赵山巅道:“对头,我也早想到他有问题。”赵山峰不甘落后连说叶庄主脸善心恶有问题。  周苍心中暗暗偷笑,继续道:“那你们能想到他做了什么手脚吗?”三人顿时没有话说,赵山巅侧着脑袋,手指笃笃笃地敲着桌子道:“我们早知道他做了什么手脚,但先不说出来。”赵山峰接口道:“你沾了咱们的仙气,脑洞大开。”赵山岗道:“因此我们要考考你,看你能不能找出问题所在。”  塔读小~。>说—*.—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周苍故作沉吟,过了一会道:“我没有三位哥哥聪明,自然想不出来,但我可以试着说说,你们听听对不对?”老大赵山巅故作高深道:“无妨,只管大胆猜测,小心求证,遇到难处,我们会给你信心和提示。”赵山峰道:“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赵山岗道:“你有咱们三个哥哥做坚强后盾,无须担心。”  周苍道,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秀才,酒量那么大,显然不符合常理,并且连喝四五日,最后居然以一喝三,将你们喝得一败涂地,别说常人,就是酒神洒仙也不可能做到,太过不可思议。三兄弟连声道,对对,不但不可思议,简直匪夷所思。  “他之所以千杯不醉,我猜……我猜是因为他喝的是水!”周苍说完,眼光在三人脸上打转。ωω  二弟三弟一块儿瞧着大哥,赵山巅道:“山包,你的猜测很符合我们之意,有前途,继续。”  “你们当时没有丝毫怀疑之心吗?”  “有,当然有,怎么可能没有。”  “那你为什么没去喝喝他酒杯里的酒?”  赵山岗道:“我们喝过了,是酒。”  周苍藐了他一眼,对赵山巅道:“说实话,我是在帮你们。”赵山巅把头摇得拨浪鼓般快:“没有,没试。”赵山峰道:“可酒都是同一个酒壶里倒出来的,怎么可能倒给他的是水,倒给我们的是酒?”周苍道:“我需要你们回忆一个细节,你们有给他倒过酒吗?”三兄弟静了下来,过了一会赵山巅道:“我记得,有一次我给他倒酒,他嫌我倒得不够满,说:‘倒酒不倒满,那是小觑了我,以后各人倒各人的,杯满敬人,不满自罚十杯。’自此后,我们再也没给他倒过酒。”  “很好!很好!二十六年前的细节还记得这么清楚,你们不但智慧与武功并重,还记忆力惊人,仪表堂堂胜潘安压宋玉,老天爷这么眷顾三位,而你们却活成眼下这个狗模鸡样,比专倒夜香之人还不如,你们怎对得起老天爷的青睐?”周苍话语中露出一种恨铁不成钢之意,再次挑拨他们敏感而脆弱的神经。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  三人脸上都现羞色,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  “再想想,你们有没有加过酒?”  赵山岗道:“没,都是酒店伙计在后堂加好了送上来。”  “你们现在想一想,为什么伙计不当场给你们添酒,而是要从后堂拿上来?”  三人良久不语,赵山峰道:“山包,我们跟你在一起,你沾染了我们的灵气,而我们被你傻气所污染,脑袋瓜子变得不好太使唤,一时想不出来。”  周苍道:“唉,三位大哥提携培养我,而我却害了三位,小弟心中十分不安,决意冒着生命危险,将当时真相揭露出来。”  赵山岗拍胸口道:“山包,你即管说出来,谁敢动你一根毫毛,我老三山岗第一个和他死捏。”  周苍长嘘了一口气道:“有三哥这句话,小弟安心多了,那我就试着把真相说出来罢,你们仔细听了,这个叶庄主啊,他在酒壶上做了手脚,酒壶分成两个隔间,一个隔间装的是水,另一个装的是酒,你们倒出来的是酒,而他倒出的是水或是极稀的酒,因此,他就喝一千杯,除了多上几次厕所外,对他能有什么影响?”  赵山巅一拍大腿叫道:“这就是为什么要在后堂加酒的原因!”周苍拍手道:“大哥果然是大哥,一猜就中,世间如你这般聪明之人,少之又少,唉,可惜,天妒英才啊。”  赵山峰站起来叫道:“可恶,可恶!这鸟人叶原太可恶,害得我们在这里做牛做马二十六年,白白浪费人生当中最美好时光。”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  周苍根本不知道二十六前发生了什么事,说什么酒壶被叶原做了手脚、真相云云,完全是自己胡乱猜测,但不管乱猜还是事实,他的目的已然达到:挑起辽东山三英的不满。  周苍道:“三位大哥,你们是不是很恨叶原这个大奸贼?”三人齐声道:“不错!恨不得一刀砍下他的狗头。”  “现在不急,并且这个叶庄主啊,他请了几个很厉害的人回来,所以呢,轻易不要得罪他。”  “难道那些人厉害得过我们三兄弟?我不相信。”  “本来是厉害不过的,不过他们人多,又每天好吃好喝,身体比你们要好啊,所以呢,你们先不要找他算账,我给你们出一个好法子,包你们没有生命危险,又能重重惩治他,替你们出一口憋了二十六年的怨气。”  “快说是什么法子?”三兄弟迫不及待地问。  周苍侧身指了指金袍汉子问:“你知道他是谁吗?不知道吧,我告诉你们,他是一个对叶庄主很重要的人,所以才叫你们三个看管他,但是呢,他还是信你们不过,另请高明来看守他,呆会,不出今天,就会有人来提走他。我的法子呢……”  “是不是弄死他?让鸟人空欢喜一场?”赵山岗打断他问。  周苍投给他赞许的眼光,道:“三哥很聪明,居然我只说开头你就想到了结尾,了不起,跟大哥相比毫不逊色!不过这人是万万不能弄死的,他还有很大作用,能不能再给你们出一口恶气,例如收拾他啊,烧了他的庄子啊,抢他的老婆啊,杀他儿子绝他后等,就得看他了,因此你们不但不能杀他,还要保护他。我的法子是,咱们立即将他带走藏好,让叶庄主遭受看管不力的惩罚,嘿嘿,如果惩罚得重,说不定他的小命就不保了。”  三人齐齐拍掌,都道:“这人原来如此重要,那咱们立即带他走。”周苍道:“你们想清楚了再决定,走出这扇铁门,那便没有后悔药吃,以后就是被叶庄主追得紧也不能怨我鼓动你们,否则三位大哥还是留在这么做奴仆算了。”  兄弟仨齐声道:“不后悔,更不会怨小老弟,请你放心。并且这就是我们的主意,你只不过将我们所想的讲出来罢,我们怎么怪自己想出来的主意?”  说走就走,三兄弟都没有铁笼的钥匙,老二老三不用周苍提点,各抓一根铁条分往两边一拉,空隙足够大,白金袍汉子从里头钻了出来。铁门后,老二老三各抓一个圆环,同时旋转,一个左转,一个右转,转了两圈半后,回转半圈,而后又前转,来来回回变了好几次向,终于铁门缓缓打开。  周苍看得没了脾气,开这扇铁门的操作如此复杂,还需两人同时行动,节奏速度丝毫不差,换作我和金袍汉操作,就算知道开门方法,也难做到如此整齐划一,硬闯或逃跑这条路子还真走不通。  五人走出铁门,外头瀑布水声传来,周苍道:“要怎么走才来得隐蔽,三位大哥,你们带路罢。”赵山巅道:“这池湖水有水道通往庄外河流,一路潜行便可出庄,安全,走陆路的话会更快一点,但有可能碰到人。”周苍道:“走水路安全,那就走水路。”五人在瀑布后落水,其时天气尚冻,水温甚低,幸好五人都是练家子,低温还能应付,只是金袍汉不会游泳潜行,周苍让他深呼一口气,拖着他潜游。  五人一个接一个刚刚落完水,便有两人先后从瀑布外头跳进来,这两人一个是王管家,另一个是洪仁海。王管家穿过瀑布后看到打开的铁门,暗感不妙,快步走进三英洞,一眼看完,三兄弟及金袍汉都不在,无比惊诧,禁不住一声大叫!  怎么一回事,是有人来劫狱救走金袍汉,把看押的辽东三英一并掳走,还是辽东三英自作主张把犯人带走?王聚德心下乱成一片,呆呆地站在洞内。  洪仁海在洞内走了一圈,感觉到五人留下来的的浓浓气息,说道:“他们前脚刚走,我们后脚便倒,应该刚走还未离庄。”王聚德问:“刚走?那立即追!”飞身出洞,钻出瀑布,大声传令。  那边厢坐在厅上相伴胡定中的叶原庄主听得讯息,唰地站起来,眼睛盯着唐海流,胡定中觉察有异,忙问发生了什么事,叶原脸上肌肉抽动,指着唐海流道:“好啊,你们……你们……哼!”唐海流一脸诧异表情,睁大眼睛看着他,道:“叶庄主,你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你们已将那人带走,又何必假惺惺地再来,如此戏弄于我,你们到底安的是什么心?”叶原气冲冲地道。  唐海流叫道:“叶庄主你说什么,谁戏弄了你,谁又把人带走,麻烦你说个清楚,莫要冤枉了好人。”  塔读小说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  胡定中知道其中必有误会,说道:“叶庄主请坐下说出详情原委,气恼上头,怒火遮眼,无益于事情解决。”叶原道:“刚刚下属禀报,那人连同我看守望的三人都被掳走了,唐虎王……肯定是唐虎王的弟子干的好事,胡教主,你得给我一个说法。”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431章 作对 唐海流一拍桌子站起来喝道:“放屁,叶庄主,饭可以乱吃,屁不可乱放,我那来的弟子?我又如何掳走四人?老子昨夜离去,回去后一直都在教主身边,难道懂分身之术再叫另一个我过来劫了你们的人走?莫名其妙,不知所谓!”唐海流人老脾气大,就在教主面前也敢大发脾气。  首发&:塔>-读小说  叶原本已极度忍耐,但听唐海流如此放肆言语,怒火一下爆发:“唐虎王,昨日下午你进庄之后,有一个自称是你弟子的人也跟进了来,在厅口徘徊,本庄总管王先生进厅前还跟他打了招呼,岂知我们送你出门时你那弟子已人影不见,问你顾左右而言他,嘿嘿,难道不是他混了进来,打探到那人藏身之处,然后……然后……哼哼。”  “我本来就要交给你们看管,你们将他劫了去,到底出于何种目的?”叶原怒气冲冲看向胡定中,若在十几年前,有人敢这样对他说话,胡定中早一掌劈死,如今脾气已收敛许多,知道其中必有误会,便道:“叶庄主稍安勿躁,这其中一定有误会,若是我们已经劫走了他,又何必再来?我们三人横行天下,做了的事,难道还须向你遮掩?虎王,昨晚到底怎么回事?”  唐海流大概明白发生什么事,大感冤屈,说道:“教主,定是有人冒充是我弟子进了庄,叶庄主因此而误会我。”胡定中道:“叶庄主,唐虎王从不收弟子,那人,肯定是冒充的。”正在这时,那个刚刚送早饭的下人进来禀报先前发生的怪事:“庄主,小人送餐时,里面有人问我为什么只送四份,我十分奇怪,不知这事与犯人逃跑之事有没有关联。”  胡定中道:“叶庄主,你说过牢房十分隐密,外人绝难找到?”叶原道:“送走虎王之后,我们担心那个尾随进来的人,特意去了牢房一趟。”  胡定中道:“叶庄主,定是你们这一番探看,泄露了牢房的位置,让敌人有机可乘。”  ……  洪仁海与王聚德边讨论敌人可能逃跑的路线,边展开轻功在湖池边上四处搜寻,当搜到庄外,眼尖的洪仁海发现水面有水波翻动,似有大鱼游动,看得一会,见有几颗脑袋浮出水面,连忙拉王聚德躲在河岸的灌木丛后。  辽东三英、周苍、金袍汉五人于水面下潜行,每到隐蔽处浮出水面换气,游到庄外后浮出水面,四处看看没人,便先后上了岸,可他们高兴不多久,突然发现前路站着两人,正是洪仁海和王聚德。  各人都大吃一惊,周苍往身后看,还好没人。  王聚德道:“三位山哥,这怎么回事,你们怎地带着囚犯走人?”  洪仁海斜睥周苍道:“又是你!”  周苍突然明了李逸航和冷面神曾经的对话:  冷面神道:“李逸航,你每件事都要和我作对。”  李逸航道:“洪仁海,你只要作奸犯科,那么天下人人皆可管,非我我事事与你作对。”  两人各走正邪路,交锋自然少不了。  周苍不愿耽搁,大声叫道:“不管他们,快走。”赵山巅道:“老王请让开。”王聚德叫道:“不能走,这小子是谁,快把他抓起来,重重有赏。”  事不宜迟,周苍叫道:“动手!”抢步攻上,与王聚德打了起来,辽东三英不管敌人人多人少,向来一块儿上,各持一根铁棒,兜头兜脑砸向洪仁海。  洪仁海那里将三个老头儿放在眼里,哼了一声,身形晃动,避开三根铁棒窜至赵山岗身旁伸指点他环跳穴,满以为手到拿来,焉知落了空,紧接着头顶身后两条铁棒呼啸而至,心中一惊,连忙矮身一窜避开。辽东三英更加吃惊同时咦了一声,持棍再上。洪仁海凝神应战,于三根铁棒之中腾挪闪跃,觅机还击。  那边王聚德那里是周苍的对手,交手不过十来招便给打翻在地,周苍与他无冤无仇,不欲取他性命,点了他的穴道后过来帮赵山巅他们,洪仁海和三兄弟勉强打成平手,周苍一来,立时变得被动,眼见三条铁棒招招狠辣,直欲取己性命,当机立断,一个纵身跃起,从赵山峰头顶飞过,落在河面上,跟着双脚连点,嗤嗤嗤水声传来,洪仁海已奔到对岸。辽东三英、金袍汉子见得洪仁海水上飞的绝技,齐声喝彩。  周苍拖着金袍汉子叫道:“快走罢,后面还有更厉害的。”辽东三英一听还有更强的,立即如风一般飞奔。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  待得胡定中、唐海流、叶原等人收到讯息奔至河道,五人早逃得没了影踪。  路上,金袍汉子问:“你们要带我去那里?”周苍想了想道:“我要去上京。”金袍汉子喜道:“那好,我就住在上京。”周苍奔得累了,停下来道:“这般在大路奔逃,定要被追上,咱们先找个地方躲起来,改头换面后再去上京罢。”四人自没意见。当下五人专往深山里走,在大山中躲藏起来。  五人来到一条小村,找了间没人居住的破败民房歇脚,辽东三英的老大赵山巅问:“傻苍,咱们有必要这般躲避吗,刚才那个家伙虽然厉害,但我三兄弟对付他绰绰有余,你身手很不错,叶原加上王管家应该都不是你的对手,为何怕成这个样子?”老二赵山峰道:“大哥,傻苍不是说了还有更厉害的对手么。傻苍,那是谁?”ωω  周苍道:“若就是他们二人,当然不怕,问题是刚才那个汉子的师父就在庄内,他一出手,咱们都得束手待毙,幸好咱们走快一步,不然被堵在洞里,大伙都要完蛋。”赵山岗指着金袍汉子问:“他是什么人,为什么重要?”这话是问周苍的。  周苍摇摇头道:“我不认识他,更不知为何重要。”赵山岗跳了起来叫道:“你叫咱们冒着生命危险,监守自盗救他,却不认识他,这是怎样一个操作?”周苍笑了笑:“在下起意救他的时候,不知道要承担那么高的风险。”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432章 谁是赵王 辽东三英脑筋虽然有点问题,却绝对不是傻,赵山峰听说他们说话,忽然道:“傻苍,你进来就是为了救他的,对吗?”周苍怔了一怔,不敢再相欺,先大说对不起,绝非有意欺骗,实在是没办法,只好如此如此,把原因目的及过程毫不隐瞒说出来,并且将真名也说出来。辽东三英听得又气又怒,气完怒完却又笑起来,若不是他进洞点醒,自己三人还在给人做一辈子的牛马,不管他出于何种目的,相救金袍汉,受益最大的还是他们。  赵山岗又问那汉子是什么人,为什么叶原要擒拿他,金袍汉子说他叫耶律洪基,之前他并不认识叶原,不知他为何要捕捉自己,想来他想索要赎金罢。赵山巅问金袍汉子耶律洪基:“你家很有钱吗,叶庄主家财丰厚,怎么还要眼红你的钱?”耶律洪基道:“我家是有点钱,难免被人惦记。”  赵山岗道:“既然你很有钱,能不能分一点给我们使?”耶律洪基道:“这没问题,只要你随我上京,包你们有大把银子使,荣华富贵享之不尽。”三兄弟齐声问:“当真?”耶律洪基道:“这有什么假的,如果我只是个普通富人,你们主人叶庄主怎会看得上我呢?哈哈哈哈!”他愈说愈得意,忍不住大笑起来。  辽东三英本来还打算回深山老林重拾旧业,听他这么一说,立时改变主意,随他二人北行上京。五人在村子躲了三天,全部换成契丹猎人的打扮,骑马北行,避开官道,专走小路。  一路之上,神态威猛的汉子耶律洪基指点江山,谈笑风云,豪迈洒脱,颇有“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的将相风范。周苍与他大有投缘之感,以兄弟相称。  不一日,上京城已遥遥在望。耶律洪基立马道:“众位好兄弟,你们就在这里等候,我先回城做好准备,到时派人将你们四位隆重迎入城内。”  周苍道:“耶律大哥,我入城还有要事,已经为你之事耽搁了五六天……”耶律洪基打断他的说话:“周苍兄弟,你是汉人,我是契丹人,本是世敌,但咱们萍水相逢,承蒙你舍命相救,大哥才得逃出生天,你不但是我的救命恩人,更是我过命的兄弟,你的事就是大哥的事,不管有多艰难,都包在大哥身上,眼下你就先听大哥的话在这里休息。”周苍听他说得豪迈爽快,豪情涌起,点头道:“好,那小弟就在此处相候。”  耶律洪基一抱手道:“各位好兄弟,耶律洪基先去也。”调转马头,一甩马鞭,骑着白马绝尘而去,茫茫天地间只留下他充满壮志豪情的笑声。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  。  过了两个多时辰,前面尘头大起,成千名兵士骑着高头大马列队驰来,两面杏黄旗迎风招展,一面旗上绣着“大辽”两个红字,另一面旗上绣着“赵王”两个黑字。  辽东三英见见那队骑兵身披锦衣,甲胄鲜明,兵器擦得闪闪生光,齐声欢呼:“耶律兄弟果然是辽国的大官,诚不我欺也!”  周苍一惊,难道耶律大哥竟然是辽国的赵王?  正观看间,忽听得有人大声叫道:“那边是周苍周公子罢?”周苍心想:“谁认得我了?”抬起头,只见骠骑中中驰出一骑,直奔而来,周苍认得他,正是几日前陪同耶律洪基打猎的护卫头子。  他驰到周苍之前十余丈处,便翻身下马,快步上前右膝下跪,说道:“在下耶律乙辛,我家主人便在城中相候。主人说起周公子是他的救命恩人,今日得回城全靠公子及三位老阿伯之功,特命在下前来迎接四位贵宾入城。”  周苍说道:“好,请赵王领路。”赵山巅道:“周公子你错了,他姓耶律,不姓赵,不是赵王,赵王还在队里头没出来。”赵山峰道:“错了,错了,赵王不一定姓赵,耶律洪基兄弟是赵王,他在城中,不在队里。”赵山岗道:“两位哥哥说得都不对,耶律洪基知道我们三兄弟姓赵,便给我们封了‘赵王’的封号,赵王这面锦旗,是送来给咱们的。”老大老二听了,皆将脑袋摇得比泼扇还要快,幅度还要大,各持己见,争论开来。  耶律乙辛率领骑兵,护卫在周苍和辽东三英身后,迳向北行。当初见时耶律洪基打猎之时,周苍便知他必是契丹的大贵人,此刻见了这等声势,料想这位兄弟定是辽国的什么将军还是元帅。  上京城建在草原之中,路上游骑来去,络绎不绝,个个都衣甲鲜明。耶律乙辛道:“为庆祝主人安全归来,明日一早,城外十里处将专门为你举行一场盛典,可热闹了。”周苍记挂箫冰冰,那有什么心思看热闹,但辽东三英一听有热闹瞧,立马来了兴趣:“什么热闹?”耶律乙辛道明日是举行契丹人传统的骑马射箭比赛,还有歌舞表演。押轴戏褥是北院、南院两院兵士一较高下。咱们契丹兵各显武艺,且看哪一队训练得好,力压对方。”  辽东三英一听到比武,自然而然的眉飞色舞,神采昂扬,赵山巅笑道:“太好了,正好见识契丹人的武艺。”赵山峰笑道:“乙辛,你属北院还是南院?”耶律乙辛道:“在下属北院。”赵山岗道:“你明儿定会大显身手罢,先恭喜你北院压倒南院。”耶律乙辛轻轻摇头没有说话。赵山岗道:“你是不是因自己武艺不成,没有信心?这你就放心罢,只要我辽东三英每人教你三两手功夫,那胜利还不是手到擒来。”耶律乙辛喜道:“三位大爷肯指点在下武功,当真求之不得。至于胜负什么的,能赢最好,不能赢也不勉强。”赵山峰道:”乙辛,你怎地如此没有上进之心,就你这心态啊,何以能当上赵王这样的大官?”耶律乙辛道:“我就是赵王,那用什么时候当。”辽东三英一听傻了眼,还以为乙辛只是个小队长,未料到人家竟然是赵王,但他们并未因此而收口,更道:“赵王虽然是王,但还是你家主人的奴仆,做奴仆有意思吗?我们就是做奴仆做得没意思才从八达庄里出来。”周苍忍不住打击他们:“你们能跟人家比吗,人家锦衣玉食,手下领着几万精兵,你们呢,却被关在洞里没有自由……”赵山岗道:“哎哎哎,你那个说什么,哦,明天有比赛,那一定很好看的。”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433章 细草含茸,圆荷倚盖 一行谈谈说说,行了十数里,只见前面一队骑兵急驰而来。耶律乙辛道:“是大将萧支遐的飞虎队到了。”整队官兵都穿虎皮衣帽,虎皮外袍,虎皮高帽,模样甚是威武。这队兵行到近处,齐声吆喝,同时下马,分立两旁,说道:“恭迎周公子!”周苍道:“不敢!不敢!”举手行礼,纵以行前,飞虎军跟随其后。  行了十数里,又是一队穿黑熊皮衣、灰熊皮帽的飞熊兵前来迎接。周苍心道:“我那耶律大哥不知做什么大大官,竟有这等排场。”只是耶律乙辛不说,周苍也就不问。  行得城前,又一队身穿豹皮衣帽的飞豹队迎接周苍和辽东三英进了城。城中百姓夹道相迎,热烈欢呼。飞豹队队长道:”城中百姓听我们说救了主人一命的周公子到来,自发组织前来迎接,已多年未见此盛况,咱们陪着你走,脸上也有光。”周苍愈来愈震惊,这时不断有人送花送酒肉,也容不得他多想。  走过半座城,前面一座宫殿,见这座大宫殿气象宏伟,街道两侧旌旗招展,站满成千成万军士。护送周苍的飞熊、飞虎、飞豹各队官兵取出号角,呜呜呜的吹了起来。  突然间鼓声大作,蓬蓬蓬号炮山响,街道上众官兵向左右分开,一匹高大神骏的白马驰向周苍,大叫:“周兄弟,哥哥来接你了!怎么样,是不是很威风?”周苍纵马迎接上去,叫道:“岂止威风,简直是大出风头。”两人同时跃下马背,四手紧握。辽东三英拍马追上,飞身跃下马,赵山巅叫道:“洪基小弟,你的排场大,够气势,我们很满意,不枉我们等你那么久。”  只听得整条街的军士平民齐声呐喊:“万岁!万岁!万岁!”  周苍大吃一惊:“怎地众军士竟呼万岁!”游目四顾,但见军官士卒个个躬身,抽刀拄地,耶律基携着他手站在中间,东西顾盼,神情甚是得意。周苍愕然道:“大哥,你……你是……”耶律洪基哈哈大笑,道:“我便是大辽国当今皇帝,你现在知道为什么有人要劫持我了吧?你无意之中的一个善举,可是拯救了我大辽国啊。”  周苍惊讶之情溢于言表:“是谁如此胆大包天,连当今天子也敢打主意?”耶律洪基哈哈一笑道:“你们汉人常说伴君如伴虎,熟不知,当皇帝也不容易啊,多少人在觊觎着这个位子,历来天子太子被杀的例子不胜枚举,古有扶苏,近有杨勇、李建成,我可是危如悬卵,这次能够逢凶化吉,全靠兄弟救我,俗话说患难见真情,你若知我是皇帝而前来救我,我只觉你是尽子臣之命,但于全然不认识之下相救,这份情,何其深厚,哥哥我自当你是好兄弟。活命之恩,永不相忘!”  周苍豁达豪迈,生平见过的大阵仗、大官也多了去,今日见了这等排场,丝毫不觉窘迫,大声笑道:“陛下,小弟当时雪坡上袖手旁观,多有得罪,还请不要怪罪。”说着也不跪下。他是大宋子民,见了辽国皇帝,无必要下拜。  耶律洪基忙摆手,笑道:“我高高在上,不近百姓,正常人见我失手被擒,心中多半还会生出幸灾乐祸之心,怎能怪你?后来兄弟仗义出手未为晚也,你就是我永远的金兰兄弟,你我之间只存义气,不存君民之别。”他右手一挥,队伍中奏起鼓乐,欢迎嘉宾。耶律洪基携着周苍之手,同入皇宫。  契丹人本是游牧民族,可经多年汉化,已有部分人定居下来,辽国皇帝居所乃青砖汉瓦所盖,飞彩绘金,灿烂辉煌,比宋天子宫殿更加磅礴大气。耶律洪基居中坐了,命周苍坐在左首,辽东三项坐在右首,不多时文武百官齐来参见,北院大王、北院枢密使、赵王、鲁王、大惕隐司、设惕隐、冲天大将军、小将军、马军指挥使、步军指挥使等等,周苍一时之间也记不清这许多。  当晚宫中大开筵席,酒如池、肉如山,辽东三英喝得兴高采烈,眉花眼笑。  酒到酣处,十余名契丹武士在客人面前扑击为戏,各人赤裸了上身,擒攀摔跌,激烈搏斗。周苍见这些契丹武士身手矫健,膂力雄强,举手投足之间另有一套武功,变化巧妙虽不不及中原武士,但直击,如用之于战阵群斗,似较中原武术更易见效。  辽国文武官员一个个上来向周苍、辽东三英敬酒。周苍他们来者不拒,酒到杯干,喝到后来,每人已喝了百余杯,仍是神色自若,众人无不骇然。  耶律洪基勇猛自负,更为酒量自豪,此刻与周苍、辽东三英相比,似乎颇有不如,不禁更加佩服,大喜说道:“四位兄弟,你们不是契丹人,更胜契丹人!万中无一”  赵山巅忽然道:“但我们还不是第一!”耶律洪基笑道:“你们怎么是第二?那么第一位英雄是谁?”赵山巅道:“第一位英雄好汉,自然是陛下了。我们本事虽大,却要顺从于你,不敢违背,你不是第一吗?”他向来说话疯疯颠颠,不料酒后这一句话却说得甚是精彩。  耶律洪基呵呵大笑,说道:“说得好,说得好。众位兄弟,我要各封你们官爵,周兄弟,让我来想一想,封你什么才好?”这时他酒已喝得有八九成了,伸手指在额上弹了几弹。周苍忙道:“不,不,兄弟性子粗疏,难享富贵,向来漫游四方,来去不定,确是不愿为官,且是汉人,更不宜为官。”耶律洪基笔道:“汉人怎么了,我朝之中做官的汉人多了去。嗯,我封你一个只须喝酒、不用做事的大官……”话未说完,竟然头一晕,醉倒在地。  周苍本有要事在身,见得耶律洪基醉倒,便趁乱一个人悄悄离开皇宫,到外头找了一个安静之处,寻思该如何寻找箫冰冰。上京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怎样才能找到箫冰冰?  想半天没想出什么好办法,便沿街找去,期望能于人海茫茫之中与她有缘相遇。夜幕降临,走在空空荡荡的大街上,想起箫冰冰音容笑貌的点点滴滴,心中一时甜蜜,一时酸楚,更多时候则是彷徨无助,生怕这辈子再也见不到她。  心中莫名其妙地涌上这种感觉后,再也压抑不下去,越想越害怕。  “冰冰,你在那儿,你知道我在找你吗?”他口里只念叨着这一句话,寂静的大街上,一个孤独的人儿徘徊游荡,影子由短而长,又由长至短,直至天明。  当耀眼的阳光射在脸上时,周苍忽然清醒过来,忆起箫冰冰曾经贴过找他的寻人启示,何不学上一学?当下他找了会写字画画的先生,画上箫冰冰头像,写上名字,满城张贴。  老先生既没见过箫冰冰,单靠周苍形容脑海里形像模糊,又画功实在一般,画纸上的俏像,与箫冰冰至多才有六分相似,周苍甚至想自己画也好过他。如此城中等了一天,未有任何消息反馈回来。  华灯初上,看着喧闹的街道渐渐静下来,周苍心想这般等下去不是办法,先不说箫冰冰有没有在上京,就在,她也被人控制起来,怎可能上街见到启示?  北行路上,耶律洪基曾经为他们介绍过契丹族事,其中就有姓氏之说,他道,在最早期时,契丹族的人们都是有名无姓的。契丹族传说中的三位精明能干的国主名为:乃呵、口呙呵、尽里昏呵,并没有姓氏。契丹发展史中记载的阻午可汗、鲜质可汗、昭古可汗也是以名字来划分的。自古相传,契丹族祖先本无姓氏,惟各以所居地名呼之。即使在北魏、隋唐时期,契丹族已经逐步发展壮大,但仍然没有出现姓氏。那时,人们区分不同的地区是依靠部落的名字,如:悉万丹部、何大何部、具伏佛部、郁羽陵部、日连部等等。即使是契丹的统治者,也没有自己的姓氏,比如辽国开国皇帝耶律阿保机的祖父匀德实、叔父述澜,德祖国撒刺的都只有名字。  契丹归附于唐朝后,唐太宗在那里设置松漠都督府,封窟哥为都督,赐契丹姓“李”、“孙”两姓。李姓的契丹首领有李尽忠、李失活、李过折,孙姓的契丹部落首领有孙散曹、孙万荣等。这时,契丹族虽然有了姓氏,但只有李、孙两姓,且只有少数上层贵族有姓,一般平民是没有姓氏的。辽太祖耶律太祖建国后,契丹皇族、后族均以耶律、萧为姓。“耶律”在汉族中就是“刘”,以“耶律”和“萧”作为姓氏是因为契丹人尤其是契丹贵族崇拜中原的汉高祖刘邦和贤相萧何。  周苍寻思,按耶律大哥所说,姓萧的都应该是辽国贵族,也只有贵族方能练得起功夫,冰冰既是箫姓孤儿,要找到她便先得找那女子箫牵,要找箫牵,就必须至富贵人家中找,找富贵人家,让耶律大哥发道圣旨不是简单之极?他拍了拍脑袋大骂自己愚蠢,动身奔回皇宫。  在宫内喝得天昏地暗的辽东三英听说周苍回宫,大声喧哗奔来,围于身遭各抓着他的手连声问他这两天去了那里,说道大伙儿可十分想念他。周苍不答反问皇上在那里,正扯皮间,一阵爽朗笑声传来:“周兄弟,你终于肯回来,哥哥可是想煞你了。”  周苍转身叫道:“大哥!”耶律洪基快步奔来,四手紧紧相握。  “兄弟,是不是哥哥我招待不周,惹恼了你?”耶律洪基虎目含泪说道。  他身为一国之君,万民拜服,从不知忠肝义胆的兄弟情是什么滋味,周苍冒死相救,早将周苍当作可托付生死的兄弟。  周苍颇受感动,道:“哥哥,不是。来上京之前小弟不是说过有重要之事吗?我不辞而别出宫就为找一个朋友。”  “找到没有?”耶律洪基忙问  “还没有,我这不是回来找哥哥你帮忙吗?”周苍满脸苦涩笑着。  “找的是谁?”  “箫牵。”  ……  大殿上,耶律洪基召来百官,问有无人认识一个叫箫牵的女子,百官听闻名字,顿时静了下来,连问数声,终于北院大王耶律仁先站出来道:“陛下,臣依稀记得,懿德皇后(箫观音)的奶妈好像就叫箫牵,因年日已久,臣年老昏花记忆可能有错。”耶律洪基道:“这好办,立即召唤皇后前来。”  此时的契丹虽然已是在汉化中的民族,但在道德观念方面,特别是男女大防、君臣皇后妃嫔隔绝方便控制得并不严格。  过得片刻,细碎脚步声轻轻传来,满殿君臣,眼光都落在缓缓而来的懿德皇后身上。  简雅的懿德皇后不过二十三四岁,她相貌颖慧秀逸,娇艳动人,顾盼生姿,从她含羞答答的一双眼睛中可看出其个性内向纤柔,多愁善感。  “细草含茸,圆荷倚盖,犹与舞衫相似。回心院子,问殿脚香泥,可留箫字?怀古情深,焚椒寻梦纸。”这一首《箫观音词》,最能画出懿德皇后的温婉风姿。  懿德皇后箫观音盈盈拜下,娇声叫道:“观音向陛下问安,愿陛下龙体安康。”耶律洪基道:“皇后请起。”箫观音道:“谢陛下。”  耶律洪基问:“皇后可曾记得箫牵这一个人?”箫观音微微一怔道:“陛下,观音记得,她是观音的奶妈。”耶律洪基问:“那么你知不知道她现在那里?”箫观音摇头道:“自观音八岁起,奶妈已然离开我们,多年来从不曾有过她的音讯。”  “时间过去那么久,你当时年幼,怎对她还记得这般清楚?”  箫观音道:“回陛下,奶妈是前朝仁德皇后堂弟箫元将军的遗孤,在我家中一向备受尊敬,兼且有养育教授之恩,因此观音甚是记挂她,陛下可是有她消息?”耶律洪基道:“我金兰兄弟正在找她,听说她是你奶妈,特意唤皇后过来。周兄弟,你过来见过皇后。”  周苍走过去深深一躬道:“周苍参见皇后。”箫观音早听说过周苍是丈夫救命恩人,见他年纪与己相仿,器宇轩昂,剑眉入鬓,脸上微微一红,还礼道:“周公子不必多礼,你相救陛下,是陛下救命恩人,也即是我的恩人,该我向你行拜礼才是。”周苍道:“皇后万万不可,那可太折煞小人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434章 天涯沦落人 “公子认识箫牵?”箫观音问。  “在下不认得她,她和我朋友一起,我为找朋友,便只好从找到她入手。”  “嗯,如果公子找到了她,麻烦相告一声,观音十分想念她。”  “皇后请放心,小人自当遵从。”  皇后百官退下,耶律洪基道:“周兄弟,寻人圣旨已然传下,不出十天,大辽国东至渤海,西至葱岭,所有驻地地方官,将无有不知,你便安心在官内等候消息罢。”  周苍虽然心急,却也无可奈何,只好留在宫中,日日陪辽东三英喝酒赌钱。时间过得好快,眨眼间便过去十日。  南院大王耶律涅鲁古率大军南征失败的消息早已传入上京,妇孺皆闻,人人都知道南朝有位姓周的年轻大将,用兵如有神,把骄傲的契丹兵打得大败,几乎全军覆没,朝中百官,人人都心中暗自猜想,这位神武周将军,会不会就是皇帝身边的救命恩人?  这一日,宫中挂满大红灯笼,一片喜气洋洋的气氛。赵山岗道:“不知是什么喜事?”赵山峰道:“该不是耶律兄弟生日或是皇太后皇后生日罢?”正在猜测中,耶律洪基到访,只见他红光满脸,神采奕奕,离远便大声呼唤起来,四人连忙迎上,问他为何这般高兴,耶律洪基道:“南京八达庄已给我一把火给烧了个精光,只可惜未能抓到那该死的叶胖与王聚德。”周苍笑道:“单就此事,哥哥该满脸懊恼才对啊。”耶律洪基道:“周兄弟最了解我了,不错,还有另一件喜事,哥哥今晚要做新郎了。”周苍道:“哥哥有那晚不做新郎啊?”耶律洪基哈哈一笑道:“兄弟就爱取笑哥哥,这回是纳妃,意义不一般。不说了,今晚宫中大摆酒席,宴请百官,众位好兄弟一定要过来捧场,不醉无归。”  四人齐声道:“当然,吃喝怎少得了我们。”耶律洪基大笑道:“过了这几天,我带兄弟们出去打猎散散心,城东北方向有大虫出没,咱们去猎几头回来如何?”辽东三英一听,手舞足蹈欢呼,老大叫道:“那太好也没有,天天呆在宫中,虽然锦衣玉食,但时间长了,还是怀念在深山中自由自在的日子啊。”耶律洪基道:“到时看看你们三人的真本事。”  夜幕下,诺大皇宫一片通明,如小山般的贺礼堆满偏厅,在宫人指挥下,众宫女迎来送往,忙得连水也喝不上一口。明成大殿上,两排长桌上坐满宾客,朝中文武百官,莫有不来。  暄闹中,丝竹鼓乐声响起,新郎耶律洪基与贵妃从内堂缓步走出,耶律洪基满脸喜意那是不须多说,只说那盈盈走来的新娘子,身穿霞冠凤披,大红长袍,因为殿中所有眼光都集中在她高贵而冷艳的脸上,具体她穿什么,已真没有人留意。  哄闹大殿一下子静了下来,人人站起,瞠目结舌。  要说当日殿中懿德皇后端庄温雅,秀外慧中,那么眼前的新贵妃则是妖魅冷艳,摄/慑人心神,人人见了,无不起自惭形秽之心,不少人移开目光。  周苍是唯一的例外,他甫见“新娘”,心下突的一跳,两眼发直,两腿发软,两耳轰轰隆隆,犹如晴天霹雳直击心肺!  耶律大哥新立的贵妃不是别人,正是他苦苦找寻多天的箫冰冰!  周苍这一惊当真非同小可,寂静的大殿响起酒杯落地的呛啷声响,清脆而刺耳。  大殿上百余人目光齐聚过来,周苍没有窘迫之感,直愣愣看着贵妃。赵山巅拉了拉他的手,浑然未觉。  耶律洪基携着箫冰冰的手径走过来,哈哈大笑道:“周兄弟,你呆若木鸡的神情,更加衬托出箫贵妃惊为天人的感觉,哈哈哈哈!来,干了手中这一杯!”  立即有人重新给他倒了一杯酒,周苍木然一饮而光,可眼光却仍落在箫冰冰脸上。  那箫贵妃不因周苍直勾勾的眼光而脸红害羞什么的,依然冷傲。  辽东三英的老三赵山岗大声赞道:“洪基兄弟,你当真是天下男人的楷模!”赵山峰也道:“虽然整个大辽都是洪基皇上的,但若想再找第二个箫贵妃这般国色天香的美人,怕是不易。”赵山巅道:“岂止不易,简直不可能!红粉赠佳人,宝剑赠英雄,洪基兄弟既是天子,亦是英雄,红粉佳人岂有不陪洪基兄弟之理?”  辽东三英神神化化,但拍马屁的本事不弱于人。耶律洪基听得甚是开心,“说得好,来,咱们四人干一杯。”  周苍轻轻叫道:“冰冰!你……”  箫贵妃眼光终于转到他脸上,似乎不认得他,脸上神情冷淡。  耶律洪基干完一杯,携着箫贵妃的手,走向下一桌。  周苍情不自禁又叫道:“冰冰!”  耶律洪基与箫贵妃同时停下,耶律洪基转身问:“周兄弟,谁是冰冰?”周苍定了片刻,指着箫贵妃道:“她就是我要找的朋友箫冰冰。”  耶律洪基一听怔住,转头问箫贵妃:“你认识我兄弟吗?”箫贵妃摇摇头道:“不认识,我是箫蕴菊,不叫箫冰冰。”声音冷冷淡淡。  耶律洪基对周苍道:“兄弟,你是不是认错了人,箫贵妃可是我前朝承天皇太后(萧绰)家族的曾孙辈,自小就在辽国长大,从未去过南朝。”  周苍摇摇头笑道:“我有什么可能认错,我不可能认错。”苦涩之意满布笑脸,虽然是笑,但却给人澘然泪下的感觉,整间大殿似乎都在为他颤抖。  耶律洪基见他仍不甘心便道:“箫贵妃,说几句契丹话给我兄弟听听。”  箫蕴菊道:“陛下,小女子以琵琶伴奏,用契丹语唱一首懿德皇后的新词《回心院》可好?”  耶律洪基叫道:“好!箫贵妃原来还有这等本事,那就让朝中百官见识一下箫贵妃的才艺,拿琵琶来。”  即有婢女送来一张琵琶。  箫蕴菊坐好,怀抱琵琶,轻轻拨动琴弦,一串优雅乐声从她十根玉指间珠玉泄出,高山行云,流水淙淙。  箫蕴菊据词自谱自唱,缓缓展开歌喉,那声音轻柔婉转,仿如天籁之音,只听那词:  “扫深殿,闭久金铺暗。游丝络网尘作堆,积岁青苔厚阶面。扫深殿,待君宴。  拂象床,凭梦借高唐。敲坏半边知妾卧,恰当天处少辉光。拂象床,待君王。  换香枕,一半无云锦。为是秋来展转多,更有双双泪痕渗。换香枕,待君寝。  铺翠被,羞杀鸳鸯对。犹忆当时叫合欢,而今独覆相思块。铺翠被,待君睡。  装绣帐,金钩未敢上。解却四角夜光珠,不教照见愁模样。装绣帐,待君贶。  叠锦茵,重重空自陈。只愿身当白玉体,不愿伊当薄命人。叠锦茵,待君临。  展瑶席,花笑三韩碧。笑妾新铺玉一床,从来妇欢不终夕。展瑶席,待君息。  剔银灯,须知一样明。偏是君来生彩晕,对妾故作青荧荧。剔银灯,待君行。  爇熏炉,能将孤闷苏。若道妾身多秽贱,自沾御香香彻肤。爇熏炉,待君娱。  张鸣筝,恰恰语娇莺。一从弹作房中曲,常和窗前风雨声。张鸣筝,待君听。”  殿中有汉人契丹人,虽然不是全部人都会听契丹语,但都听出了曲中作者表达出忧伤失落、缠绵绯恻之意。  懿德皇后与耶律洪基初时尚琴瑟和谐,而后见夫喜猎,懈怠朝政,思班姬、魏徴故事,自为勉励,数次直谏,受到耶律洪基疏远,幽居深宫,寂寞多闲,惟填词制曲,以解忧愁,《回心院》十首便因此而诞生。  懿德皇后失宠之寂寞苦闷,尽数溢于此词,情感细腻婉转。“深殿,象床,香枕,翠被“等无一不能掠起她相思之情,也为此费尽心思:扫深殿,拂象床,换香枕,张呜筝等等,而这一切,却原来只为待“君“。  曲完,殿静。  泣声忽起,一抹苗条身影拂过殿门,有眼尖的人认出,那正是懿德皇后箫观音的背影。  由来只有新人笑,有谁听到旧人哭。  耶律洪基眼光甚至不曾看向殿口,拍手大叫道:“好,好!词好,乐好,唱得更好!”  刹那间,明成殿轰然充斥叫好赞扬之声,而皇后悲泣离殿,恍如没有发生。  箫贵妃放下琵琶,道:“陛下,咱们走罢。”拖着耶律洪基的手迈步。  耶律洪基扭头对周苍道:“兄弟放心,我明天即布告全国,照着箫贵妃的模样画一万张肖像,张贴各地,一定帮你找回冰冰姑娘。”  周苍拦在两人跟前,目光落在箫蕴菊脸上,眼中柔情万种,直差说出话来,然而迎接他的却是一张寒冰脸孔。  大殿之中突然静了下来,人人目光聚集周苍身上。一个汉人在辽国皇宫之中,阻止皇上与新纳贵妃洞房花烛,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  “陛下,这人怎么回事?”  耶律洪基酒意醒了几分,脸上有责备神色,道:“兄弟,你这样可令哥哥难做,倘或箫贵妃真是你的冰冰姑娘,哥哥二话不说将她让给你,可是,她根本不是冰冰。箫贵妃,你认识我这位兄弟吗?”  “我从来没见过他。”箫蕴菊摇摇头。  “周兄弟,你听见了吗?哈哈哈哈,箫贵妃,我们走!”  两人回入内殿,只留下凌乱的周苍。  周苍神志一片空白,所有声音都入不了耳,所有人物都入不了眼,周围仿佛静止下来。  箫冰冰曾多次表达惧他变心的忧虑,周苍却从未想过有一天会是箫冰冰负了他,两人没有山盟海誓,没有海枯石烂,但周苍自认为这段轰轰烈烈的爱情,比金坚,比海深,比天高,更比与丁秋芸那段看似童话般的爱情来得坚固厚实。  然而,这份信任,只是漌艳沤珠,终会被无情现实击得粉碎。  丁秋芸冷淡的眼神,箫冰冰陌生的脸孔,郭念舟期待神情,还有卢云芳的温柔,一一在他脑海中交替出现,突然他耳旁响起了嘲笑声,仿佛整间大殿的人都在嘲笑他,笑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对他指指点点,讥他不自量力。  前两段倾注了他全部心血的感情均遭到背叛,做人还有什么意思?  他脑海之中突然浮现了小丫鬟陆倩云怯生生的身影,正抬着头向他娇羞地微笑,向他招手呼唤,”浩俊哥,你下来陪我啊,我在下面过得好苦,被老鬼欺负得好惨呢。“  “倩云,倩云,你等等,我马上就来。”  忽然一声“周公子不可做傻事!”传入耳中。  “是念舟吗,念舟你在那?”  当灵魂被叫声唤回,飘回躯体时,周苍发现眼前林密草盛,竟身处皇宫花园深处,四周一片空寂,竖起耳朵,再也听不见那深情的呼唤。  怎么出的大殿,怎样来的后花院中,完全没有印象,自己手中甚至有一把亮锃锃带着一丝血丝的尖刀。  自己拿这把刀干什么,用于杀人?用于自杀?他觉得后者可能性大一些,因为他发现脖子流下热血。  周苍苦笑着瞧着单刀上的血渍,看开点吧,遭背弃又不是第一次,还有什么放不下?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秋芸是这样,冰冰也是这样,她跟着我在江湖上颠沛闯荡,那比得上当大辽国贵妃来得舒服尊荣?一生富贵荣华享之不尽,荫泽子孙,你既然爱她,难道不想她过得更好吗?  刀锋冷,心更冷。  刀锋可斩敌万具首级,可惜斩不断缕缕情丝。  周苍看着面前的刀,长长吐出一口气道:“刀啊刀,我最忠实的朋友,不会背叛我,不会扔下我不管。”  尖刀掷出,插进山石之中。  此时此刻,手中虽无刀,心中却有刃。  不知什么时候,他身后多了一人,幽幽叹惜:“刀不会背叛你,但你却扔了它。”。  周苍连忙转身,月光下,皇后箫观音站在一丈开外,目光莹莹,注视着他。  周苍连忙躬身道:“周苍拜见皇后,不知皇后到来,罪过罪过。”  箫观音看了他一眼,轻轻念:“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周苍听了一阵愰然,没有接话。沦落人,我是沦落人,难道她也是,不然为什么会念这一句诗?她身为皇后,何来沦落?周苍听不懂箫蕴菊用契丹语唱的《回心院》,但从乐声歌意当中听出了哀怨之意,隐约知道箫观音被皇兄冷落疏远、深藏冷宫的哀怨痛楚。  箫观音接着又轻唱:“君知妾有夫,赠妾双明珠。感君缠绵意,系在红罗襦。妾家高楼连苑起,良人执戟明光里。知君用心如日月,事夫誓拟同生死。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唱完一双清澈如秋水的双眸看着周苍。  在她温柔目光中,周苍如沐春风,可心中忽然一颤,皇后吟唱这首词是何用意?  表面上,懿德皇后箫观音借诗委婉地表明自己不会背叛丈夫的态度,可是,周苍并未对她展开过追求,认识才十天,总共只见过两次面。并且箫观音是金兰兄弟的妻子,大辽国的皇后,周苍心中对她决无非分之想。别说想,连看也不多看一眼。  她念的这两首诗的意思似乎在表达这样一个意思,你(周苍)和我都是沦落人,你向我赠明珠,但我不能背叛丈夫,只好拒绝你。  可问题是周苍并未向她赠送“双明珠”,深一层的意思会不会在暗示周苍,我和你都是被抛弃之人,你若赠我“双明珠”,我或许会考虑一下?  箫观音明眸善睐,顾盼生辉,娇美胜花,知书识礼,虽无交往,但周苍只看她一眼,便已经为她高贵气质所折服,如果在她未嫁之时,如果自已心无所系时,她这般向自已抛出橄榄枝,他绝对会毫不犹豫伸出双手接过,紧紧地抱入怀中。  周苍心中又是痛苦又是甜蜜,虽然你们(丁秋芸、箫冰冰)都不爱我,但世上尚有爱我之人,为了爱我的人,又岂能轻易结束生命?  一颗心跳得快,他定了定神,避开箫观音的含羞答答甚至是炽热的眼光,深吸一口气说道:“皇后,请问你认识这位箫贵妃吗?”  箫观音明明看到他眼中闪耀的光芒,然而却最终没有等到想要的答复,暗暗长叹一口气,调转身子,轻步离开,双肩一耸一耸,走入林中。  “同是天涯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幽怨歌声洒落在假山池塘上,弥漫在雾气中,久久不散。  如果周苍接受了她的爱意,那么大辽国史上最有名气的才女箫观音一生悲苦而短暂的命运将得以改变,只可惜,历史没有如果。  看着她纤瘦孤独的背影慢慢消失在黑暗之中,周苍无语。  恨不相逢未嫁时!  周苍一声长叹,悄立春宵中,不知不觉露水打湿了衣衫。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435章 惊魂夜 忽然间,皇宫大乱起来,灯火骤明。一阵阵暄哗传来,警报、吆喝、唿哨之声此彼伏,一声紧过一声。周苍吃了一惊,难道有人趁着耶律洪基大婚之夜,潜入宫中行刺?想着箫冰冰尚在他身边,更加心急如焚,立即往寝宫奔去。  奔到近处,殿内传来激烈兵刃相交之声,夹杂着女子呼叱之声。  周苍跃过围挤在殿外的士卒,从窗户中钻了进去。  屋内景况着实令他大吃一惊。  只见桌椅倒塌,绮帐撕破,耶律洪基左腹插了一支金钗,头发凌乱斜躺床上,而那新立的贵妃箫蕴菊,正与赵王耶律乙辛领头的七八名宫中待卫激烈打斗。  他本以为潜入宫中行刺之人是叶原、王聚德,甚至是胡定中洪仁海等人,万万料不到,要杀耶律洪基的,竟然是今晚的新娘!  一愕之间,箫蕴菊打倒三名待卫,娇咤跃至耶律洪基身前,举掌往其脑门拍下,周苍叫道:“冰冰,不可!”正欲抢上,忽地辽东三英从门口窗户飞了进来,二人抢到床前护着耶律洪基,一人伸手挡开箫蕴菊拍出的一掌。  箫蕴菊全身一震,退后两步,五个宫廷待卫又不要命扑将上来,将她包围起来。  耶律洪基见兄弟都来齐,心下大定,赵山巅问:“耶律兄弟,你觉得怎么样?”耶律洪基呻吟道:“快……抓了这个妖女,一定不能……让……咳咳……”赵山岗道:“好!”纵身跃入了战团。  箫蕴菊对付宫中待卫,局面还稍稍占优,但赵山岗加入之后,立处下风。  周苍心中一片混乱,惊喜并集,看身法,箫蕴菊是箫冰冰无疑,她怎地要煞费心机刺杀耶律洪基,他们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  眼看箫冰冰就要落败受伤,周苍跃近叫道:“大家住手!听我说一句。”赵山岗对周苍十分敬重佩服,言听计从,立即退后,耶律乙辛稍一犹豫,还是退开两步,其他待卫也退开,不过仍围着箫冰冰。  周苍还未开口说话,箫冰冰率先叫道:“苍哥,你给我杀了这个狗皇帝!”周苍道:“冰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箫冰冰叫道:“别婆婆妈妈,事后我再跟你说。”  相识以来,箫冰冰让其做的事,他从来未有违抗过,可是她要杀的耶律洪基是他的兄弟,怎能下得了手,说道:“冰冰,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大家坐下来说个清楚罢。”  这一说话间,更多皇宫待卫涌将进来,屋外士兵更是密密麻麻围得水泄不通,箫冰冰眼见难以如愿,叫道:“周苍,你不听我话,以后便不要再见我!”双腿一弹,跃上墙梁,撞破瓦片,钻了出去。  耶律洪基忍痛发号施令叫道:“快追,别让她逃了!抓活的,抓活的。”  辽东三英再笨,也看出她与周苍的关系,虽然吃的喝的玩的用的皆是耶律洪基所供,但却都瞧着周苍等待指示,皆无迈动脚步,耶律乙辛等人却全追了出去。  耶律洪基见他四人如木头一般站着,叫道:“周兄弟,三位哥哥,快把妖女给我抓回来,不然咱们兄弟到此为止!”  周苍心中乱成一片,向耶律洪基看一眼,吩咐三英照看好他,随后叫道:“冰冰,等等我!”双腿一蹬,钻出屋顶,但见一大群士兵往东北角追去,即展开轻功跟过去。等跃过士兵,跃出宫墙,皇宫外一片黑暗宁静,那里还有箫冰冰的影子?  他边在街道上奔行边叫:“冰冰,冰冰,你在那里,快出来,万事有商量。”全城找过一遍,未发现任何踪迹。  飞虎、飞熊、飞豹三营士兵已在全城各处路口设卡拦截,更每家每户入屋搜查,整座上京城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周苍记挂耶律洪基的伤势,即时回入宫中,耶律洪基脸色苍白,昏睡床上,大夫在他身上找到几只米粒大小类似跳蚤的小虫,应是新贵妃留下的毒物。  箫冰冰擅长使毒,小毒虫毫无疑问是她留下,所幸小虫载毒量少,御医又救治及时,耶律洪基暂无生命危险。  辽东三英问他找到女刺客未,周苍摇摇头,将他们拉到一边交待:“如果箫冰冰被捉到,无论如何都要救她出去,便对不起耶律洪基兄弟也须得做。”赵山峰咧嘴笑道:“难道咱们兄弟要为女人翻脸吗?”赵山巅道:“说什么为女人翻脸,这叫英雄难过美人关。”赵山岗道:“不,不,明明是冲冠一怒为红颜。”  “废什么话,答不答应?”周苍怒喝。  三英齐声道:“没问题。”  周苍心中烦恼,在宫中漫无目的行走,寻思箫冰冰怎地会与辽国皇帝结下仇怨,她怎会说契丹语,难道她竟是契丹人?  “周公子。”正全无头绪时,周苍忽听得有人叫他,转身一看,是个不认识的宫女。  “周公子,你随我来,皇后有话对你说。”  周苍点头,跟在她身后走入一个幽雅的小院,一脸疲倦的箫观音正于厅上等着他,周苍连忙上前拜见,箫观音轻轻欠身,说道:“周公子不必多礼,请坐。”  周苍坐下,箫观音开门见山直问:“周公子,你可知你朋友为何要行刺皇上?”周苍摇头,箫观音道:“公子明明要找箫冰冰姑娘,但却问箫牵在何处,相信她们之间必有某种关系,,你只要找到她,其中所有疑点都可迎刃而解,我觉得此次行刺关键人物是箫牵。”  “皇后可知箫牵在何处?  箫观音道:“据我少时记忆,她有个姑妈住在城北六十里的力扎尹村,你尽可以去那里找一找。”周苍立即站起抱手道:“多谢皇后相告,我立即前去看看。”  箫观音道:“公子请慢,见了箫牵,请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为难她。”周苍道:“好,一定。”  周苍转身刚出门,箫观音叫道:“周公子,南朝雁门关的周将军,是不是你?”周苍微微一顿,点了点头,快速离开。  出了北门,周苍问清力所在,骑着快马一路飞驰。很快就到了所谓的力扎尹村,那是草原边缘的游牧民聚居点,大概有数十户之多,有营帐,亦有石坯屋子。  皇后没有告知箫牵姑妈的名字,得要一家一家寻找,此间若是惊动了她,后果难以预料,这可不是个好办法,想了一会,看到有汉人贩子挑着货担吆喝卖私盐,眼珠一转,立即一个不会打草惊蛇的办法跳了出来。  他走将上去给贩子十两银子,连盐担带衣帽一块买下来,穿戴好衣服毡帽,逐家逐户敲门,问他们要不要买盐,借机进入帐内,遇着不买盐的,便说口渴请倒杯水,趁机在里头找寻箫冰冰。走到第二十六户,周苍已喝了一肚子水,这是一幢由石头砌成的大房子,敲开房门,周苍一扫之间,终于在屋里头看见年轻女子的身影,另有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坐在她旁边。  他提着嗓子问开门的老妇:“大娘,需要买盐吗?”老妇回道:“不需要,还有许多。”说完便关门。周苍将一只木桶塞进门内:“大娘,别急啊,我口渴得紧,欲讨一杯水喝。”老妇推桶推不走,关门又不成,只好看向那中年女子寻求帮助。  屋内中年女子正是箫观音奶妈箫牵,她看过来时双眼寒光闪现,周苍当作看不见,挑着担子硬往里闯,道:“谢谢啊,喝一杯水就走。”  老妇无奈,只好去倒水。  年轻女子单手支颐,抬眼看着屋顶,对进来的小贩视而不见。虽看不清脸庞但瞧她身形正是箫冰冰,周苍压下心中激动,接过老妇递过来的水杯,边喝边往屋里走,最后还一屁股坐在桌子旁,自言自语说道:“哎,好累,大娘,我歇一下再走行不行?”  老妇还未出声,箫牵道:“喝了快走,别口水多过茶。”周苍心想:“这人还不算太坏,若是一般江湖上的恶人,这时候早动手了。”他变了嗓音道:“是,是。”眼光看向箫冰冰,只见她神色迷惘,心不在焉,不知心中在想什么。  箫牵见他如此大胆,怒从心上起,喝道:“喂,你看什么看,快给我滚出去。”周苍道:“好咧。”站起来跨出一步,忽然脚下发软,哎呦一声,往箫牵身上倒去。  箫牵怒极,一掌拍向周苍心口,周苍身子微微一侧,气运全身,以背卸了她一掌,翻身摔出几步,叫道:“喂喂,你为什么打人?”箫牵二话不说,跃起往其肩膀上拍下,周苍哎呦连声,踉踉跄跄闪到箫冰冰身边。  箫牵又是一掌拍下,眼见贩子就要当场毙命,箫冰冰伸手拉了周苍一把叫道:“表姐,别乱伤无辜。”  周苍心中一暖,顺势往箫冰冰怀里倒去。  箫冰冰要应付箫牵,周苍又使巧,竟然被他钻进怀里占便宜,她一呆,也不禁恼火起来,双手一推周苍,站将起来,周苍拉开帽子,挤眉弄眼向她嘻嘻一笑。箫冰冰看清他模样,啊的一声身子发软,站起来后又坐下,周苍仍然倒在她怀里。箫牵见状,更是怒不可遏,叫道:“冰冰,你干什么让他占你便宜?”箫冰冰道:“表姐我……”  箫牵不知道发生什么事,连忙抢过来扯周苍手脚,她生怕伤了表妹,不敢使拳掌。周苍待她抓上手臂,反手一捉,扣上其手腕。箫牵一丝防备之心也无,脉门被制,顿时全身无力,周苍顺手点了箫牵几处穴道:“得罪了!”  转身看着箫冰冰,叫道:“冰冰!”  箫冰冰又惊又喜,又悲又怒,最后却哼了一声,甩身出屋。  周苍连忙拉着她叫道:“冰冰,别走。”  箫冰冰甩开他的手:“别碰我。”飞身出了门,周苍连忙追出去。  箫冰冰往草原里奔,周苍在她身后跟着,跑了好长时间,箫冰冰奔上一个山坡,终于停了下来,周苍叫道:“冰冰,你……”  箫冰冰调转身子叫道:“叫你不要跟着我,你还跟着我干什么?”  周苍道:“冰冰,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箫冰冰道:“我不用你担心,你走开。”  周苍道:“冰冰,我为寻你,一路北上,多么害怕再也见不到你,这么多天来,没睡过一个安稳觉。”  箫冰冰看到他脸上浮现的真情,憔悴的神情,心头再也硬不起来,坐下双手抱膝,眼望一望无际的草原深处。  周苍走近,在她身边坐下,轻轻握上她的手,问:“冰冰,你这是怎么了?”箫冰冰没有回答,过了一会忽然嘤嘤咛咛哭了起来,周苍忙问:“冰冰,你受到冤屈了么,说出来是谁欺负你,我替你好好出一口气。”伸手替她擦去泪珠儿。  箫冰冰哭了好一会儿,才幽幽道:“苍哥,你要报仇的时候,我有没有竭尽全力帮你?”周苍道:“有,你不顾一切相帮,累次助我反败为胜,我能活至今日,有今日的成就,全是你奋不顾身争取回来的,感激的话儿我不会说,若你有需要的那一天,我周苍亦会全力相助,涌泉之恩,当舍身相报。”  箫冰冰听他说得动情,叹道:“只可惜你嘴上一套,手上一套。”周苍道:“冰冰,你指的是杀耶律洪基么,这事到底是怎么样,你能不能将事情来龙去脉给我讲清楚?在那刹那间,你要我贸然杀他,确实是下不了手。”  箫冰冰道:“我知道你们男人,讲什么义气为本,讲什么忠肝义胆,又什么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在你眼中,我箫冰冰又算得了什么。”  周苍无语,沉默一会道:“冰冰,你至今还不清楚我对你的一片心意么?”箫冰冰道:“你的心藏在你身,我怎么会清楚?”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436章 他是凶手吗 周苍撕开衣襟,露出胸膛道:“我在胸膛上剖一刀,把心拿出来看看,你不就知道了?”箫冰冰道:“我才不看呢,一颗花心大萝卜,有什么好看的。”  周苍道:“你怎么说是花心?里头明明是一颗红心。”  箫冰冰道:“红心,是红心的话就不会和皇后卿卿我我了。”  周苍跳起来道:“你那只眼看到我和皇后卿卿我我啊,这不是硬屈吗?”箫冰冰噗哧一笑道:“是不是硬屈,鸡吃放光虫,心知肚明。”  周苍见她笑了,总算放下心来,问她摔下悬崖后发生的事。箫冰冰想了想,眼泪儿又流下来,道:“那晚我们中计从峭壁上摔下,落地后我没什么事,只受了些轻伤,转头却看你见你背着老头儿一路翻下陡坡,便飞身扑去想拉你,却……却……来不及,我那时真想纵身一跃,随你一块儿落入深谷,后来想你无端惨死,无论如何须得给你报了仇后,再到舍身崖上殉情。”周苍甚是感动,将她轻轻搂入怀中,道:“幸好你没有做傻事,不然你我这时阴阳相隔,那有今日之情景?”  “什么阴阳相隔,难道你便不能如我一样,在舍身崖上纵身一跳吗?”  周苍正想说话,箫冰冰又道:“算了,男子都是性情凉薄之人,你能伤心几日,我已经心满意足了。”  箫冰冰接着又说起此后之事,原来她被令狐藏等人抓捕后,被关进牢房,不过她略施小计毒翻送饭之人,引来看守也同样毒晕,她抢过钥匙逃了出去,顺手还把同牢房里一个疯婆子救走,这个疯婆子就是她表姐箫牵,只当时她尚不知道。  悄悄出了见灵谷,箫牵听说她要去寻一个从舍身崖上掉下去的人,便主动请缨帮忙找寻,路上两人交谈,不经意间说起身世名字,发现两人竟然是失散多年的两老表(箫冰冰娘亲韩婉云与箫牵母亲韩素芬为亲姐妹关系,素芬为大姐,婉云为小妹,两人是辽国前朝重臣韩德让的孙女),当下箫牵便劝说,周苍从那么高的崖上摔下来,早就摔得粉身碎骨,你见到了更伤心,还不如不找,箫冰冰说,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如果他死了,我也不想活,箫牵怎么劝她不听,便从后使坏点其穴道,不顾哭求将其带到上京(辽幽都府)。  箫冰冰年幼遭遇灭门之灾,全凭师父陈孤芳出手相救才得活下来,许多人和事都记不起来,本来不太相信箫牵是她表姐,但当她被带回一间废弃的大宅院时,看着熟悉而又陌生的山石花草,亭台楼阁,花园水池,儿时的记忆一点一滴涌上心头,记起的事愈来愈多,确信箫牵是她表姐。  箫牵告诉箫冰冰,你爹是南京留守兼府尹箫乐,因朝政之事得罪其时尚是太子的耶律洪基,耶律洪基心胸狭窄,私报公仇,暗暗遣派武林黑道将箫家杀得个鸡犬不留,成为轰动一时的大案,连带箫牵一家也遭殃,家道从此中落,父亡母寡,她本以为姨丈箫乐一门已遭灭门,不料冥冥之中与幸存的小表妹相遇,自是高兴异常,见其长得十分漂亮,又武功高强,便提意让她入宫刺杀皇帝耶律洪基为父母哥姐报仇,箫冰冰以为周苍已死,生无可恋,加之报的是灭门大仇,很爽快就答应下来。  箫牵利用故旧关系,安排表妹进宫当妃子,冀望于新婚之夜刺杀耶律洪基,只可惜耶律洪基身具武功,为人机警,防范又异常严密,最终功亏一篑。  周苍静静听完,道:“原来你自小在辽国长大,那么会唱契丹歌曲也就不奇怪,可你以前怎从未提起过?”箫冰冰道:“我少小跟着师父,本来已忘得一干二净,后经表姐引导,才慢慢记起来会说契丹语。”  “我在皇宫殿堂上见到你,心中别提多高兴了,但准备多时报父母大仇之举岂能中途而废,怕你多加纠缠坏了大事,于是便随口唱了箫皇后的《回心院》来打消你相认的念头。”  周苍点点头,仰起脖子抬高头。箫冰冰看到他脖子上的伤痕,惊呼:“这伤口那里来的?”周苍苦笑道:“我那时见你狠心抛弃我,伤心过度作出的激愤举动。”箫冰冰伸手轻轻抚摸他的脖子伤疤,又是心痛又是感动轻轻道:“你干什么那样傻,我值得你那么做么?”  周苍道:“不值得啊,所以我见血痛醒后立即就收手。”  箫冰冰一怔,举起粉拳雨点锤下,怒道:“你这个衰人,没良心的家伙。”  周苍笑道:“是谁没良心啊,被抛弃的人没良心,那抛弃别人的人又算什么呢?”  “就是因为你没有良心,人家才抛弃你。”  ……  打闹了一会,周苍道:“冰冰,你确定耶律洪基是杀你全家的凶手?”箫冰冰道:“表姐说他是幕后凶手。”  “你表姐说是就是吗?”  箫冰冰有点迟疑:“表姐说是就是吧,她没有必要骗我,难道有假?”周苍问:“此事发生在你四五岁年纪,你表姐那时也只二十岁,还是个女子,连朝廷都没有查清楚的凶案,她怎可能那么肯定耶律洪基就是幕后主使?”箫冰冰想一想,觉得他所讲有道理,便道:“也有可能朝廷根本没查,毕竟耶律洪基是太子,过没多久就坐上皇帝宝座,谁还会傻乎乎认真去查呢?”  周苍道:“冰冰,我不是为自己开脱,报仇之前,当须确定仇人是谁,盲冲冲去报仇,有可能杀错人不单止,还会置自己于危险之中,特别敌人还是一国之君,你如果出了些什么意外,那叫我如何是好?”  箫冰冰道:“先不要说别的,如果耶律洪基确是我的仇人,你怎样做?”说着双眼凝神着他。周苍没在丝毫犹豫,道:“那还用说,我定会为你手刃了他。”箫冰冰道:“可是他是你兄弟,你能下得了手?”  周苍抬头看着天上悠悠白云,说道:“下不了手,也得下手。”箫冰冰道:“我知道让你回答这个问题很艰难,你能为我动手,冰冰心下很感动,我并不想你们兄弟手足相残,咱们还是如你所说调查清楚再作打算吧。”  她为不难为周苍,心中盼望着耶律洪基不是杀她全家的凶手。  回到屋里,箫冰冰解箫牵的穴道,周苍长长一揖道:“周苍得罪了表姐,罪该万死,请表姐重重责罚!”箫冰冰脸庞晕红,带着几分害羞道:“我表姐怎么成了你的表姐?”周苍脸皮够厚:“你的表姐,当然也是我的表姐。请表姐责罚!”  箫牵蓦然中计,气得七窍生烟,一得自由,立即一巴掌打过去,周苍伸长脖子侧着脸作好挨揍的准备。  箫冰冰叫道:“表姐!”  箫牵手掌离他脸庞两寸外硬生生停了下来,收回手重重哼了一声:“我没有这样奸诈的表妹夫。”周苍大喜道:“谢谢表姐宽宏大量,周苍铭记在心,日后有什么差遣,周苍必然尽力完成。”  箫牵早就听说过这个救了耶律洪基一命的汉人,只见他两眼深遂,脸孔棱角分明,外形俊朗潇洒,心中怒意先消减几分,又听他左一句表姐右一句表姐,口中如涮了蜜糖一般,似乎还带着几分诚恳,这一口怨气终于消散得七七八八。说道:“冰冰,你说从舍身崖摔下的浪子就是他罢,怎么这样子都摔不死他?”  周苍道:“周苍都未见过表姐,怎敢就摔死。”箫牵道:“哼,现下见着,完了心愿,该去死了罢。”周苍道:“该,该。”箫牵道:“既然该,怎还不去死?”周苍愁眉苦脸道:“等得冰冰报了大仇,周苍如再次从舍身崖上摔下,那就死不足惜。”他这话说得有些答非所问,不过箫牵也只是跟他斗嘴而已,哼了一声道:“油腔滑调,冰冰,这种人如果信得过,猪乸也会上树。”  三人坐下,箫牵的姑妈端上三杯奶茶以及酥油饼,周苍道:“老人家,适才多有得罪,还请不要见怪。”老妇人道:“不怪,不怪,冰冰全靠你才得逃回来,我老婆子感激还来不及,怎敢见怪?”周苍听她说得在理,知她人老心清,是个明事理之人,连忙请她刮目相看,请她坐下。  箫冰冰把周苍的疑虑提出来,箫牵道:“十多年前,姨丈因为太子沉迷打猎、不理朝政而向兴宗告了一状,为此兴宗狠狠责罚耶律洪基,由此结下仇恨,此事过去没有多久,惨剧就发生了,当然,凭此还不能确定是太子下的毒手,我为探查真相,跑去国舅箫惠家当奶妈,伺机打探消息,有一日,皇太弟耶律重元到国舅家做客,他们俩小声议论此事,我听得皇太弟推测说,可能是箫乐和三皇子勾结,意欲废去耶律洪基太子之位,另立三皇子为太子,但不幸走漏消息,太子先下手为强,灭了箫乐一家。皇太弟能接触到普通人接触不到的人和事,推测自然是很有道理根据的,当时国舅也持相同意见,说箫乐野心极大,得罪了不该得罪之人。”  周苍已从箫冰冰口中得知,表姐箫牵如此热心报仇之事,皆因惨剧发生时,她丈夫及刚满一岁的儿子恰好在姨丈家作客,被忽如其来的杀手一并杀害。她探知仇人后,立即策划报仇之事,可她一个弱女子,无权无势,怎能与太子对抗,当下半路出道,求师学艺,以求有朝一日刺杀耶律洪基。  周苍听后沉思一会,说道:“表姐,不是周苍有心质疑你,你是道听途说而确定耶律洪洪是幕后凶手,并无真凭实据,是作不得准的。”箫牵怒道:“皇太弟和国舅的话难道都信不过?”  周苍道:“表姐先耐心听我分析,你刚才也说,皇太弟和国舅只是推测,他们并不敢肯定,咱们怎能单凭看热闹之人推测的话去定一个人的罪?再说据我和耶律洪十多天来的接触可知,他决不是一个心胸狭窄、睚眦必报的人。”箫牵道:“嘿嘿,你就是不想和他反目,你不想帮忙,可以,但你也不要碍手碍脚挡我们的路,否则别怪我不讲情义。”  气氛一下子尴尬起来,周苍自知说得愈多,箫牵对自已怀疑愈多,箫冰冰坐在一旁也不敢说话,这时那老妇人开口说话了:“牵,小伙子说的话也不全无道理,你别被仇恨冲昏了头脑,若不是他恰巧在皇宫相帮,冰冰早玉殒香消于宫中,箫府尹唯一香火要被断绝,将来你有何脸上面对九泉之下的姨丈姨妈?并且冰冰拼死杀害的人若不是真凶的话,那岂不是让幕后黑手逍遥法外?”  “鲁莽冲动易坏事,周小伙劝你谨慎小心,那是为了你们的好,怎么就听不进耳朵里去呢?”  面对着姑妈的指责,箫牵没敢顶嘴,加之姑妈说得确实有道理,脸上气愤之色慢慢减退。老妇又道:“我看这个小伙子机警精灵,由他把这件事调查清楚之后,你们再行决定,那不比眼下这般如无头苍蝇乱飞乱撞好上许多吗?”  周苍没想到一个老妇人有如此见地,心下佩服不已,道:“老人家,谢谢你的理解,我回宫旁敲侧击,总会将这一件事的来龙去脉弄清楚,到时有的放矢,定能将真凶揪出来,到时不管是谁,周苍都会尽全力相帮冰冰,决不袖手旁观。”  老妇道:“小伙子,你的事迹我大概听说过,耶律洪基虽然当你是兄弟,但最是无情帝王家,他们翻脸比翻书还快,须得多留几个心眼,切莫掉以轻心。”周苍点头道:“多谢老人家关心,周苍定当如你吩咐。”  箫牵再没坚持己见,提议道:“周苍,此凶案在当年轰动一时,很多人都还会有印象,你可以向朝中老臣子打探一下。”周苍道:“表姐请你放心,你就在这儿耐心等待,十多年都等了,也不差等多一头半个月的。”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437章 君臣变 周苍又问起她父亲箫乐的为人,箫冰冰当时年纪还小,说不清楚,箫牵称姨丈在朝中口碑很好,是个非常正值的人,刚正不阿,疾恶如仇,但也因此得罪了不少人,耶律洪基就是其中一个。  不知不觉天色暗淡下来,饭后周苍与箫冰冰拖着手行走在草原边缘,箫冰冰忽然问道:“苍哥,你说我是契丹人还是宋人?”周苍一怔,过了半会才道:“你应该是契丹国的汉人。”箫冰冰道:“避重就轻,老实说,我是哪国人?”周苍道:“按国家分,你是契丹国人,按民族分,你是汉人。”  “那么宋辽两国发生战争,我该帮谁好?”  周苍没有回答,反问她:“你想帮谁?”  箫冰冰略一沉思,道:“两者我都不想帮。”  周苍想起丐帮帮主张学荣,想起他说的话,道:“大半个月前,耶律重元率兵攻打我国雁门关,难道你能眼睁睁看着宋人被契丹人大肆杀戮?”箫冰冰沉默半晌,道:“不能。”过了一会补充道:“战争总有正义与非正义一方,我会相帮正义一方。”  周苍点点头道:“按你的认知,挑起战争的一方是非正义,是不是?”箫冰冰道:“不错,无端端去攻打别人,难道还正义了?”  “那么如果宋国对辽发动发复燕云十六州的战争,你认为正义在那一边?”  箫冰冰自少跟着师父陈孤芳,接受的都是汉人正统教育,如果在往时,一定会认为这场战争是理所当然的,是正义的战争,但当得知自己在辽国长大,爹爹还是辽国大官时,心境有了微妙的变化,她摇摇头,没有回答。  两人都沉默下来,走了好长一段路,箫冰冰又突然问:“苍哥,你会不会认为我是辽国人而看不起我?”  周苍停下脚步,抓着箫冰冰的双手道:“冰冰,我喜欢是你这个人,而不你的国藉,再说,你和我都是同一个民族,又何必在乎国家不同,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历史潮流不可挡,更不可逆,只要心中知道自己是华夏民族,是炎黄子孙龙的传人,那么何必在意自己是何国人氏?”  “可是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每个人都应该为自己的国家而战,如果相帮大宋,那我叛国,如果相帮大辽,那是叛族,你要我怎么做才好?当年的高梁河之役,我外曾祖父代父守南京,临危不惧,登城指挥守军抵御,待援兵赶到,内外夹击,大败宋兵于高梁河,这件事你怎么看?”,类似于魏、蜀、吴三国关系,是一个家庭内三兄弟之间的争斗,当中的每一个人,都是各为其主而战,民族、国家的概念应该淡化。”箫冰冰似懂非懂,问:“那么我是不是应该为辽国出力?”  周苍实在没办法回答,便道:“你何必执着于这个问题?”箫冰冰道:“苍哥,我是担心有一天,你和我站在对立面上。”  周苍想了一会道:“大宋,辽国,西夏三国多年征战  周苍:“不会的。”  箫冰冰问:“为什么?”  “因为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嫁了给我,夫妻间就是同一阵营。”  “难道家庭可以凌驾在国家和民族之上吗?”箫冰冰不依不饶追问。  周苍双目盯着她,缓缓道:“冰冰,孟子日,天下之本在国,国之本在家。家不仅仅是我们个人的家,家还是最小最小的国,国是干干万万个家。有家才有国,有国才有家,小家连着大家、连着国家。家与国就是这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从不曾分离过。”  “如果一个家中,夫妻还分彼此,那么还有什么存在必要?不管是你从我,还是我从你,都必须有统一的利益,统一的观点,而不能夫是夫,妻是妻。夫妻双方如果不能互相妥协协调,那么最终的结局只能是以分开而告终,我二弟周通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箫冰冰道:“你刚才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那自是要我从你了,对不对?”周苍实际不愿意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道:“我也不知道怎么说服你,到时我介绍丐帮帮主张学荣给你认识,他情况跟你一模一样,他生地兰州,先属西夏,后属吐蕃,成长却在大宋,让他老人家给你现身说法吧。”  箫冰冰问:“张帮主他怎么看待自己的身份?”  周苍道:“他首先坚持自己是一个汉人,其次认为宋朝是自己的祖国。西夏和吐蕃不过是侵略者,我遇见他老人家之时,他正策划兰州东归的大举,此间事一了,我该前去相帮他老人家。”  箫冰冰定定望着初升的明月,若有所思,最后说道:“照这么说,民族性该排在国家性之前。”周苍道:“这也不能一概而论,天下没有放之四海而皆准的意识形态。”  “苍哥,我这段时间很是迷惘,以前我十分敌视凶残的辽国,可……可上天却给我开一个大玩笑,把我变成一个辽国人,这种身份的突然转变,让我措手不及,我需要你给我开导开导,不然会疯掉的。”  周苍:“……”  两人行行坐坐,一直呆至明月西沉这才回屋睡觉。  第二日下午,周苍依依不舍告别三人,策马回上京城,箫冰冰自知全国上下正在搜捕自己,便不冒险回城,和表姐安静耐心等待消息。  周苍到了上京城,天色已晚,没有第一时间入宫,而是先在一间客栈住下。  房间内,周苍拿出一小块碎银,让小二把掌柜请进房内,小二屁颠屁颠的出房,不一会儿枯瘦精干的掌柜被拉进房,嘴里唠唠叨叨骂着小二,周苍关上房门,请掌柜坐下,说道:“老板,就阻你一会儿时间,我想向你打探一下箫乐此人。”  掌柜怔了一怔道:“箫乐?客官,我不认得这人。”  周苍道:“请老板再仔细想想,箫乐是前南京府尹兼留守。”掌柜啊的一声道:“我想起来了,客官你还找他干嘛,十多年前,箫乐一家惨遭灭门之灾,全都化成尘土啦。”周苍虽然早知惨事,此时重听入耳,想起箫冰冰受到的苦难,禁不住鼻子一酸,心中柔情又多了一分。他道:“老板,你开客栈做生意做多久了?”掌柜伸出三根指头扬了扬,周苍道:“三十年?”掌柜道:“错,是三十三年。”  周苍又掏出一块金子,放在桌面上,低声道:“老板,你开客栈,迎来送往,接待过的宾客不计其数,我也不兜圈子,就想问一下,你有没有听说过,杀害箫乐一家的幕后凶手是谁?”  那掌柜显然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问题,前后左右看了一下道:“客官,这件事在当年轰动一时,众说纷纭,说什么的都有。”周苍道:“我就是想听听当时人们是怎么说的。”  掌柜看着桌上的金子,吞了吞口水,寻思一会说道:“客官,朝政大事,特别是涉及天子重臣的事,咱们老百姓是不能随便谈论的,随时都有掉脑袋的风险。”说完站起开门走人。周苍晃至他身后,抓了他手臂道:“老板别走呀。”掌柜手臂被抓处如箍了一个铁圈,火辣辣生痛,全身酸软无力,叫道:“客官,你……你……想干什么……放开我!”周苍扮出一副凶恶脸容道:“老板,你不想掉脑袋便老老实实有那句说那句,不然你再也踏不出这间房门。”  掌柜见他双眼露出凶光,吓得全身如筛糠一般抖个不停,颤声道:“客官,好说……好,我……我说,请先放开我。”周苍将他扯回桌旁,笑眯眯道:“别给我耍花样,不然你脑袋就如这只杯子一般。”两指捏起一只茶杯,喀喀嚓声响起,把茶杯捏裂捏碎。  掌柜脸如土色,过了好一会才镇静下来,低声道:“英雄,当时流传最广的一个说法,幕后凶手矛头指向当时的太子也就是现今皇上身上,除此之外,也有人猜测幕后黑手是皇太弟耶律重元。”周苍一听,顿时来了兴趣,问:“前者我听得多了,后者是怎样一个情况?”  掌柜道:“英雄原来想听这个呀,那我便给你详细说说罢,这都是公开的事,也说不上是什么秘密。”  掌柜为自己倒了杯水,润润咽喉,如数家珍道:“前朝皇帝圣宗的皇后仁德不能生育,养育元妃萧耨斤的儿子耶律宗真如同己出。圣宗死后,耶律宗真即位,是为兴宗。其生母萧耨斤得势,诬陷仁德皇后谋逆,并迁于上京,自立为皇太后,正式摄政。兴宗对此颇有微词,母子矛盾加剧。为了进一步垄断大权,皇太后竟与其弟萧孝先,密谋拥立兴宗的弟弟耶律重元为皇帝。耶律重元将太后的阴谋告知兄长耶律宗真。兴宗大怒,收回太后符玺,将皇太后萧耨斤幽禁于庆陵守陵。兴宗感念兄弟情分,册封重元为皇太弟,并在酒醉时答应,答应日后传位于他。但是,受南朝文化影响极深的兴宗,没有真正兑现自己的诺言,从太子(耶律洪基)六岁起,就开始培养他为自己的接班人,先封为梁王;壹拾壹岁时,总领中丞司事,封燕王;壹拾贰岁,总知北南枢密院事,加尚书令,进封燕赵国王;壹拾玖岁,领北南枢密院事;贰拾壹岁,为天下兵马大元帅,知惕隐事,参决朝政。兴宗病重之际,召见洪基“谕以治国之要“。因此,兴宗死后,太子就顺利继承了皇位。但是,钦哀皇后的举动和兴宗的言行,助长和鼓励了重元的权力欲。其子涅鲁古长大成人,权力欲望比乃父有过之而无不及。”  周苍道:“你说了这么多,这跟箫乐灭门惨剧有何相干?”  “有何相干?重元父子想做皇帝啊,前一段时间耶律涅鲁古不是领兵南侵吗,他这么做目的几何,不就是为建立军功增加个人声望么?增加声望目的是什么?”  “为将来登基积蓄经验实力,做好准备。”  掌柜嘘了一声道:“客官小声点,说得没错,他两父子野心很大,而箫乐是太子阵营里的中坚力量,最忠实的支持者,所以当时有传闻,耶律重元为剪除太子羽翼而灭箫乐满门。”  周苍心中一动问:“箫乐与太子是同一阵营?不是说箫乐向兴宗告了太子一状吗?”掌柜道:“告状不假,但是箫乐也是为太子着想,眼见太子沉迷狩猎,玩物丧志,荒废政务,累劝不听,朝中官员对太子不满情绪日益弥漫,箫乐不得已这才出此下策啊。“  周苍道:“耶律洪基被箫乐告了一状之后,有没有什么过激反应?”掌柜道:“这个我们做百姓的就不清楚了。”  “箫乐被灭门,太子当时表现得如何?”  掌柜摇摇头表示不清楚。  周苍又问:“耶律重元杀箫乐满门这一说法,可有什么证据没有?”  掌柜摇头道:“没有,都是传说,不过惨案发生时,耶律重元就任南院大王,两人一同于南京共事。”  周苍把金子塞给掌柜,送了他走,关上门寻思,耶律洪基与箫乐既然是同一阵营之人,被他告一状也不是什么天塌下来的大事,并且还是为自己的好,只要头脑正常的人都能辨别清楚意图,无论如何都不该杀箫乐,更何况杀他全家?听箫牵表姐说,杀手都是身具武功的江湖中人,洪基大哥似乎从不与武林人士打交道,他怎么聘请的杀手?  周苍没有想太多,早早睡下,第二日早径入皇宫,他没直接去找耶律洪基,而是先去拜访皇后箫观音,到了箫观音居住的宫殿外,一阵阵幽怨筝乐自殿内传来。周苍在殿外朗声道:“周苍求见皇后。”说完悄立门外。  过了好一会,殿內筝音仍如泣如诉地奏着,突然之间,乐章陡地停顿,一把娇柔声音传来:“有请周公子进殿。”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438章 契丹人的执念 周苍步入殿内,箫观音又拨弄起琴筝,弹完一首《昭君出塞》,方才抬起头道:“周公子,可见到我奶妈?”周苍道:“托皇后之福,我已在你指引之下找到了她。”箫观音嗯了一声问:“她怎么样,身子还好吗?”周苍道:“她身子很好,请皇后勿念。”  “可有找到箫姑娘?”  “找到了,箫姑娘就和箫牵在一起。”  箫观音问:“箫姑娘化名箫蕴菊入宫刺杀皇上,不知其中有何恩怨,公子能否告知一二?”周苍道:“皇后,在下就为此事而来。”  箫观音一双妙目在周苍脸上流连,看得周苍都不好意思,目光转向别处,过了半晌箫观音道:“箫姑娘模样俊俏,弹得一手好琵琶,但最令人意外的是她契丹语说得那么流利,刚见她时我还以为她是个汉人姑娘呢。”周苍道:“她会说契丹话,确实很令人意外,我也昨晚才知道。”  箫观音叫婢女抱来一张琵琶,朝周苍婉然一笑:“箫姑娘以契丹语自谱自弹自唱《回心院》,那我便以汉语重唱一次,请周公子来评评,看看是谁作曲、演唱得好。”周苍道:“在下洗耳恭听。”  箫观音嘴角轻挑,脸上现出淡淡笑容,轻拨弦丝,缓缓展开歌喉唱道:““扫深殿,闭久金铺暗。游丝络网尘作堆,积岁青苔厚阶面。扫深殿,待君宴。  拂象床,凭梦借高唐。敲坏半边知妾卧,恰当天处少辉光。拂象床,待君王。  换香枕,一半无云锦。为是秋来展转多……”  乐章歌喉婉转,沁人心田。  她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替而代之的是发自心底的忧伤,待一曲唱完,脸上已有两道泪痕。  周苍首听箫冰冰唱《回心院》,因不懂契丹语,只听出乐曲忧怨哀愁之意,并无太多感触,此刻听到悲恻幽怨的歌词,才知皇后内心蕴藏着数不尽的寂寥凄凉,才知道耶律洪基将她狠狠冷落,若是一个普通女子那也罢了,偏她是一个感情细腻的女中才子,一个中国古代排得上名次的奇女子,这一唱《回心院》,声情并茂将心中落寞情怀抒发出来。  周苍黯然入定,箫观音以罗袖轻擦两道泪痕,微微一笑道:“周公子,让你见笑了,请你来评评,两曲《回心院》孰优孰劣?”  周苍道:“在下得听皇后曲唱,当是三生修来的运气,皇后和箫姑娘所唱的两曲《回心院》歌调、歌喉各有春秋,但要说情真意切,要说感染之力,皇后所唱自是更胜一筹,天下无人可比。”箫观音脸上神色一亮,随即又暗淡下去。  “我所写所唱皆切身感受,箫姑娘只是揣测词意,未能真正领会到词者的痛苦无奈。”  周苍道:“说得不错,箫姑娘只是将语意表达,却缺少深入骨髓的演绎。”  箫观音凝望着他,轻轻叹了一口气,道:“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周苍接口道:“无为在歧路,儿女共沾巾。”  箫观音全身微微一震,两行泪水又涌了出来。这泪水,为耶律洪基而流,为他不珍惜自己而流;这泪水,也为周苍而流,为知心人而流,也为无法得到而流。  箫观音拭干泪水,强颜道:“周公子,观音自怨自艾教你见笑了,不知此回还为何而来?”  周苍道:“也为昨晚皇上遇刺之事而来。”  箫观音道:“也即是为箫姑娘而来。”周苍点头道:“最终是为她而来,不过眼下另有事相询,请皇后不吝赐教。”箫观音道:“你是不是想问箫乐之事?”  周苍一惊道:“皇后料事如神,在下佩服之极,在下正是为箫乐而来。”  箫观音道:“箫姑娘莫非是箫乐的遗孤?”得到肯定的答复后,箫观音长叹一口气道:“箫留守一生耿直,忠心为国,天道不公,遭受灭门之灾,可惜之极,幸好尚留一线血脉,冥冥之中也是邪不压正之意。”  萧观音与萧牵的父辈乃疏堂兄弟,萧观音聪慧多智,自小记忆力惊人,脑海中仍存有萧牵父辈亲戚关系表,从箫冰冰的姓氏,从她与萧牵的亲密关系,从她会说契丹语,从她忽然的出现,从她刺杀耶律洪基的行动中等诸多方面中,猜度出她乃箫乐女儿。周苍不禁对萧观音更加敬佩,赞道:“皇后真神人也,在下自愧不如。”  萧观音道:“你是不是想问,皇上是杀害箫乐一家的幕后凶手吗?”周苍道:“正是!”萧观音道:“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你,但是,你可以想想,从古至今,皇帝或是太子杀害挡路的政敌或官员,可有买凶杀人的例子?”周苍想了想道:“没有,从来都是真刀真枪直杀或是栽赃屈杀,没那么多曲折。”  “暗杀,即表明凶手敢做不敢当,太子当时身为天下兵马大元帅,意气风发,如若对箫乐恨之入骨,直接发兵抓起即可,又怎会在背后做那鬼祟勾当?再者,官场恩怨,那来得灭门的程度?”  周苍点头道:“皇后说得不错,传闻虽盛,却是经不起推敲。”箫观音又道:“再想深一层,万一东窗事发,太子的皇帝宝座还能坐吗?为一个忠心于己、敢于劝诫的大臣之告状,便做出冒天下大不韪之举实属不智!皇上虽然不算绝顶聪明的人,但更不是一个冲动不讲事理的人。”  周苍道:“谢皇后指点,在下心中已有分数。斗胆再多问一句,皇后以为此案幕后凶手是谁?”箫观音道:“周公子,惨案发生之时,我尚是个幼童,对此事一无所知,过去这么多年,更加淡忘,如不是你提起,我几乎都忘记,至于凶手是谁,无法给出意见。”  周苍谢了箫观音,径去找耶律洪基,耶律洪基已醒转,全身乏力,只能躺于床上,见他到来,未等行参拜礼节,开口就问:“兄弟,箫蕴菊抓到未有?”周苍省去众多繁文缛节,径走到床前问:“耶律大哥,你的伤怎么样,伤得重不重?”耶律洪基道:“不要紧,死不了,兄弟,那箫蕴菊可抓到?”他最关心的还是新晋的贵妃,句句不离箫蕴菊。  周苍道:“大哥,小弟不才,追踪百多里,终于失去了贵妃的踪影,四处搜寻不得,因担心哥哥的伤势,因此先赶了回来。”耶律洪基脸上立现失望懊恼之色,双眼瞪着周苍好一会,道:“这个大胆包天的箫蕴菊,可就是你要寻的箫姑娘?”周苍道:“是,她就是我要找的人。”  耶律洪基沉默好半晌道:“周苍,你要跟哥哥抢女人吗?”  周苍一怔,势想不到他会这样问,这样直逼心底的问询,一时不知怎么回答。契丹人游牧民族,不经孔儒熏陶,性直豪爽,心中有那句说那句。  耶律洪基目光渐渐严厉,道:“周苍,你老实跟我说,这个欲置我于死地的箫姑娘到底是谁?”周苍在他严厉眼光注视下,并无低人一等的感觉,淡淡地道:“耶律大哥,我想问问你,为何有人想杀你,为何八达庄的叶原要抓你,你知不知道自己的敌人到底是谁?”  耶律洪基脸上怒容一闪而过,“周苍,朕让你未抓到你那箫姑娘不准回来,你空手回来,朕也不怪你,可是你不该置朕问题不答。”周苍道:“耶律大哥,我觉得你更应该考虑这段时间内发生的事,而不是女色,你该想想,八达庄叶原与箫姑娘是否是一伙。”  耶律洪基见他丝毫不为自己的威严而低头,放缓了语气道:“兄弟,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大哥身处利害关节中,其中各种纷繁复杂事情的因果始末,还须你替哥哥逐一分析。”  “大哥,你若想化解潜藏在暗处的危险,须得老老实实回答我的问题,不可有一句半句不真实的言语。”  “好,你问吧。”  “前南京留守箫乐你还记得吗?”  耶律洪基一怔道:“记得,十多年前,他一夜之间被灭了满门。”  周苍盯着他,道:“大哥与箫乐关系怎么样?”耶律洪基道:“关系还不错,他是一个耿直严厉的臣子,我有时挺害怕他的。”周苍道:“不过他在背后向兴宗告了你一状。”耶律洪基点点头道:“是,可他也是为本王好,我这人没有什么爱好,就爱好狩猎骑马,箫留守劝诫我勿要沉迷打猎而耽误政事。唉,现今看来,打猎不但误事,还可能会丢掉性命哪,只惜当时未将他的话听进耳里,如今想起,有如轰雷响起,发聩振耳。”  “你终于感觉他是为你好了吗?”  耶律洪基又点了点头,怅然道:“箫乐一颗赤子忠心,只惜惨遭不幸,让本王失去了左臂右膀,思之如何不痛。”  周苍道:“外面盛传,是大哥你恼羞成怒,派杀手在一夜之间将他一家上下数十口人杀害。”说完紧盯着他的脸。  耶律洪基一听,激动得几乎要跳下床来,大叫道:“怎么可能,是谁?是谁敢这么冤屈本王?”随后一拍脑袋,望着周苍道:“难道箫姑娘是为父报仇来了?”  周苍点点头。  耶律洪基不顾孱弱身躯,坐起紧紧抓着周苍双臂道:“岂有此理,岂有此理!我待箫留守犹如叔父,尊敬得不得了,当时本王还为他不幸遇害痛哭三天,哀悼三月,是那个家伙竟然敢散播朕的谣言?”  周苍道:“如果你是无辜的,那么制造传播谣言的,必定是凶手,他想嫁祸于你。”耶律洪基呆了一呆,问:“这人会是谁?”周苍没有回答,耶律洪基又道:“周兄弟,你去跟箫姑娘解释清楚,绝对不是我派人杀她的父母亲,让她前来见过,咱们冰释前嫌。”  周苍摇摇头:“可她已认定你是幕后真凶。”  “难道你竟然不相信本王的话?”耶律洪基气势凛凛地问。  “我当然相信大哥,可这有什么用,箫姑娘不相信,她经过十多年的调查,认定了你就是杀害她爹娘的凶手。”  耶律洪基道:“你跟她说清楚啊,她必然听你的话。”周苍笑笑道:“她报的是父母之仇,我怎能阻挡,除非你能找出真凶。”  耶律洪基哼了一声,若有所思地问:“箫姑娘为父报仇,与我在南京中伏被擒,可有关系?”周苍道:“没有关系。”  “哦,这样说,这是两件独立的事件。”  周苍道:“耶律大哥,若是我说你在南京中伏的幕后策划者是你叔叔耶律重元,你会有什么反应?“耶律洪基连连摆手摇头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周苍又道:“若是我说箫乐灭门惨案的幕后凶手是耶律重元,你怎么看?”  “兄弟,没有证据不要乱说胡说,皇太叔是我国重臣,国之根本,没有根据的推测决不能乱传,否则会乱了我大辽的根基。”  周苍暗暗叹惜,想了一会又道:“耶律大哥,怎么看你堂兄弟阿涅古率大军攻打我大宋雁门关之事?”耶律洪基道:“阿涅古为我大辽开疆拓土,本意是好的,只可惜兵败,辽宋两国多年未有战事,互不知底,未想宋国将兵操练有素,战斗力与战斗意志都没法说,倒是我们小觑了。”  周苍有些愕然问:“大哥你知晓出兵之事?”耶律洪基道:“是,阿涅古为此事向我禀报征询,获得首肯之后才发的兵。”周苍道:“宋辽两国和平多年,大哥这一挑起战事,导致两国生灵涂炭,不知将有多少人妻离子散。”  耶律洪基长叹一口气道:“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自盛唐覆灭,分裂状态一至延续至今,已有二百年之久,是时候有人站出来,竖立大旗,一统天下,结束汉唐大地多年来的分裂局面。我们契丹族身为炎黄后人,不管是王公贵人、将帅大臣,还是黎民百姓,一听“南征”二字,无不鼓舞勇跃!契丹士兵,每日挥洒辛勤汗水,枕戈待旦,就是为了南征!”  契丹人南征,完成所谓的统一大业,在他们骨子里已成为一项光荣使命。可恨可叹的是,大宋上至皇帝重臣,下至黎民百姓,全都安于歌舞升平的现状,毫无北上进取之心,浑然不觉大祸逼近。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439章 反目 周苍沉默半晌道:“大哥,你想做这一个完成统一大业的伟人?”耶律洪基道:“统一大业,当于我们这一代人内解决,不宜推至下一代。”  周苍摇头轻叹,耶律洪基缺少雄才伟略,又狩猎丧志,沉迷女色,怎可能有这样的雄心,当是耶律重元对他洗脑迷惑,只可惜自己仍蒙在鼓里而不知,对慢慢逼近的危险毫无察觉。  周苍旁敲侧击,把耶律重元父子的野心说道出来,耶律洪基却不以为意,一会说他疑心太重,一会说他挑拨离间,不利于团结,周苍虽说得口水都干了,耶律洪基仍是左耳进右耳出,毫不上心。  经过这一番交谈,虽未能引起耶律洪基对其叔叔的警戒,却可确定性情率直的耶律洪基决非箫乐惨案的幕凶,箫冰冰要报父母之仇,得要另探真凶。  交谈完毕,周苍欲要告辞,闷极无聊的辽东三英闯将进来,硬拉着他去喝酒,周苍拗不过,只好陪他们喝了一场天昏地暗的酒。  这一醉不知过了多久,周苍迷迷糊糊之中听得有人在叫他:“周公子,醒醒,快醒醒。”叫得几声,周苍一扎而醒,睁开眼,面前站着的是皇后箫观音的贴身丫鬟,只听她道:“周公子,箫姑娘被皇上派飞虎军抓了回来啦!”周苍大吃一惊,醉意全消,跳起来问:“真的吗,箫姑娘她在那?”  丫鬟道:“箫姑娘她们在迎圣大殿上,公子你快去看看。”  周苍不等她说完,已然跃下床,飞快往迎圣殿奔去。  大殿上,箫冰冰与箫牵二人被五花大绑。  周苍一进门就叫道:“冰冰,表姐,你们没事吧?”  箫范两人横了他一眼,都没有说话,周苍看她俩衣衫整齐没有沾血,一颗心终得定下来,对龙椅上的耶律洪基道:“大哥,这是一场误会,请你立即放了箫姑娘和她表姐。”  耶律洪基道:“周兄弟你怎么来了?箫姑娘对我的误会刺杀,本王宽宏大量可以不计较,现下真相大白,我和她之间再无深仇大恨,纳妃之举可继续进行。”周苍道:“可是大哥,箫姑娘她……她是我未过门的妻子啊。”  “胡闹!”耶律洪基一拍扶手,“周苍,你真的要跟大哥抢女人吗?”  周苍道:“大哥,小弟不是要与你抢女人,只不过冰冰实是我最深爱的女人,没有了她,我无法活下去。”  耶律洪基道:“周苍,兄弟手足,妻子衣服,别为了一个女人伤了咱们兄弟之间的情谊,你要女人,在我皇宫百干佳丽中挑选即可,你看上那个要那个,一个不够,挑两个,两个不够,挑够三个,挑多少都可以,大哥绝对不会皱一下眉头。”  周苍摇头道:“大哥,谢谢你的慷慨,箫姑娘是我一生至爱,没有人可以替代。”箫冰冰本一脸怒容,听得周苍斩钉截铁的说话,禁不住喜上眉梢,看向周苍的眼光也温柔了许多。  耶律洪基怒道:“周苍,箫贵妃落在我手中,怎么处置我说了算,大哥已给你备好台阶,给足你脸子,你为什么不懂珍惜?”这句话似劝诫,实足充满威胁之意。  周苍道:“耶律大哥,你不要逼我。”  耶律洪基大怒:“放肆!周苍,你这是要反了吗?”  周苍道:“耶律大哥,要反的人不是我而是另有其人,希望你擦亮眼睛。”  耶律洪基气得全身微微发抖,心中已生出杀意,手握扶手,便要命令兵士涌上,便随即转念:“此人武功厉害,倘若抓不住他,势必为他所害。何况他于我有救命之恩,又和我有结义之情,今日一言不合,便杀兄弟,究竟于恩义有亏。”当下长叹一声,放松了手,说道:“周苍,何必为一个女子伤了咱们兄弟之情,你退下罢,今日之事我不再追究便是。”  周苍走上一步道:“耶律大哥,你身为一国之君,不应与民争利,更不该抢兄弟的妻子,你皇宫佳丽三干,若雨露皆沾,一辈子也享之不尽,为何不能在这节骨眼上放一放手以挽救我们兄弟间的情谊?”  耶律洪基一听,不由得勃然大怒,叫道:“反了,反了!你还当我是皇帝么?”略一思索,叫道:“唤御营指挥来!”片刻间御营都指挥来到身前。耶律洪基道:“你率领兵马入宫,守住宫门。”又下旨:“传令紧闭城门,任谁也不许出入。”  周苍脸色生变,当机立断,抢至箫冰冰身前出手快如闪电,把四名军士打倒在地,夺过一柄单刀,连劈四下,将箫冰冰与箫牵身上缚绳尽数斩断,绳断而未伤衣。  耶律洪基叫道:“反了,反了,快捉下他们,别让他们逃走!”  范箫二人一得自由,立即抢过兵刃,对冲将过来的兵士一阵砍削,逼得他们不能近身。周苍叫道:“耶律大哥,你得分清谁是敌人,谁是朋友,别干亲者痛,仇者快之事。”耶律洪基怒发冲冠那里听得进去,大声传令指挥。  箫冰冰叱道:“先杀了狗皇帝!”  周苍连忙拉着她的手道:“他不是你的仇人,干万别鲁莽。再者,杀了他,可就中了耶律重元的奸计。”箫冰冰问:“耶律重元?什么奸计?”  飞虎、飞熊、飞豹三营将士如潮水一般涌进大殿,有人大叫保护大王,有人大叫抓逆贼,骤眼看上去一片混乱,但各营士兵分工明确,阵形整齐,片刻之间,保护皇帝是一批人,围攻周苍三人又是一批人。  周苍眼见情势危急,叫道:“先出去再说,跟我来。”踢开逼近的卫士,冲向门口。耶律洪基接连两次中计,军中精英都调集于宫中护卫,此时正派上用场,宫中大内高手连同官兵将大殿内外围得密密匝匝,水泄不通,三人打倒几个,涌上来一片,打倒一片,涌上来一群,绵绵不绝。  耶律洪基叫道:“周兄弟,犯不着为了一个女人而兄弟翻脸,快停手,哥哥不想你走上绝路!”周苍虽然冲不出去,面对众官兵却仍显得从容,回道:“大哥,冰冰是我一生所爱,没有了她,这一生就算活到百岁,那也是白活。”  耶律洪基叫道:“既然你执迷不悟,那就别怪哥哥。耶律将军,拿不下他们,你的脑袋掉定了。”护卫军头子耶律乙辛听闻,更加卖力大声吆喝指挥。  宫中守卫的都是契丹人最训练有素的士兵,若不是殿中狭窄容不下太多人,周苍三人武功高强,也早被战场上的铁甲洪流碾压  大刀长枪轮番攻击下,三人越战越处下风,箫冰冰双腿一弹,跃上栋梁,叫道:“跟我从殿顶走。”说完纵身而上,上了更高一层。周苍与箫牵随后跳上。  宫中武艺高强的御营亲兵跟在他们身后,跃上了栋梁追杀,周苍吆喝连声,将立足未稳的他们一个个踢斩下去。  迎圣大殿高达三层,重檐庑殿顶,参照中原皇宫而建,是皇宫内最高大雄伟的建筑,三人轻功都不弱,跳上第二层破瓦而出,甫出瓦面,只听得嗖嗖声响,迎面三支劲箭射来,各攻一人。  大殿外已围满近万兵士,全是契丹军中最精锐的兵士,飞虎、飞豹、飞熊、御兵四营铁戟钢矛,精光闪闪,近半士兵手执强弓利箭,若不是担心伤到皇上的新贵妃,万箭齐发,三人便本领再高,也要变成箭猪。  三人居高临下,一见这等阵势,吓得脸色苍白,立即跃上庑殿顶。  最近的建筑离迎圣殿有十多丈远,三人被困在殿顶孤岛上,一筹莫展。  这里是迎圣大殿的最高处,围在大殿四周的士兵看不到瓦背顶上的他们,欲想发箭射击,须得远离,但距离远了,弓箭威力稍稍减弱。凭他三人的武功,应付从下面零零散散射上来的弓箭尚有余力,但要想突围出去,却是干难万难。  耶律洪基走到大殿外,抬头叫道:“周兄弟,快下来吧,哥哥不跟你计较。”周苍道:“谢谢哥哥如此看重咱们之间的情谊,只是箫姑娘与我情比金坚,立誓永远不分开。”耶律洪基见其累劝不听,心头那把火再也压抑不下,喝道:“放箭,放箭,射死他们,射死他们!”耶律乙辛问:“陛下,箫贵妃怎么办?”耶律洪基道:“一并射死。”耶律乙辛道:“是!放箭!”  命令一下,四周围困的士兵立即发箭,顿时无数箭矢飞向三人。  面对四面八方射来密密麻麻的箭矢,周苍三人挥动兵刃,又闪又击,将射近的箭矢击落,相当部分射空的箭矢越过殿顶,落到另一边去,扎到下面的兵士,顿时有人惨叫起来,如此互相伤害,围困的兵士一部分往后退,一部份往殿内涌,避免被流箭射中。  这样密密麻麻的箭矢,那能挡得多久,周苍当机立断,发力踩穿瓦面踩出一个大窟隆,叫道:“进殿!”箫冰冰与箫牵早已难支,当即跳入,落在正中主柱的椽子上。殿内士兵见状,大叫着往上射箭,嗤嗤嗤声音响起,一支支箭自地面射来,好在殿内空间窄少,物件繁杂,三人相互掩护,躲在殿顶拐角弓箭射不到的地方,有兵士大胆攻上,全让周苍发甩手箭击落,大叫着摔下地面,成为一堆堆肉泥。  如此契丹士兵攻不上来,周苍他们逃不出去,局面一时僵持。  耶律乙辛叫道:“周兄弟,你们能躲到什么时候,快快下来,大家还是好兄弟好朋友,大碗喝酒,大口吃肉。”  箫牵破口大骂道:“耶律乙辛放你娘的狗屁,有本事就上来,瞧我不把你的脑袋割下来。”  耶律乙辛大怒回骂,骂的是契丹语。  耶律洪基走进大殿叫道:“箫贵妃,你下来,我答应不伤害你的朋友。周兄弟,到这时候了,怎还要负隅顽抗?”  周苍不管他,握着箫冰冰的手问:“冰冰,你后不后悔?”箫冰冰道:“和你死在一起,我不后悔,只可惜未能杀了这个狗皇帝。”  周苍摇头道:“耶律洪基不是你杀父仇人。”  “我的仇人是谁?”  “现在还不知道,冰冰,你记忆当中,有没有耶律重元这个人?”  箫冰冰在纷杂环境之中低目沉思,摇摇头道:“那时我太小了,留下的记忆很少很模糊,若不是碰上表姐,我都不知道自己原来是辽国人,怎么了?”  周苍道:“那重元是皇上的叔叔,很有可能是杀害你全家的幕后真凶。”  箫冰冰脸色凄苦,道:“知道凶手是谁又怎么样,咱们都要死在这儿,这个仇,永远都无法报。”  箫牵回头道:“耶律重元我认识,当时他在国舅府作客,曾悄声对箫惠说太子耶律洪基极有可能是凶手,真料不到他这人城府这么深,竟然嫁祸于人,可恨当时我不知道,否则定会冲出去要了他的狗命。”  箫冰冰道:“表姐,你那时尚未开始练武功,冲出去也是白白送命。”  箫牵点点头,问周苍:“你认为他是凶手,有什么证据?”  周苍道:“证据我没有,我只是推测,耶律重元城府深,野心大,他早就想当皇帝了,这次南征,不就是为建功立业好为以后当皇帝打好基础么?箫叔叔是皇上最得力的贤臣,耶律重元拉拢不成,恐怕已早将他视作眼中钉肉中刺,抓到了他与太子不和机会,就立即下手杀害并且嫁祸于太子,此计不可谓不毒辣。”  箫牵道:“你也不是胡乱推测,姨丈与身为南院大王同在南京的耶律重元确实是不对付,我曾听姨妈说,两人路上碰头从不打招呼,从来是姨丈退避,耶律重元昂首先行,不可能因这一点小小不和,便使重元动了杀机。”  “不和是小事,真正动机是铲除异己并栽脏嫁祸。”周苍道。  箫冰冰道:“表姐,苍哥,凭此也还不能确定他是幕后之人哪。”  周苍点头道:“说得不错,要查清他是不……”  说到这里,有两名士兵爬上阁楼,周苍手一甩,两支接来的箭矢电闪飞出,将两人钉上,啊啊两声惨叫,两名士兵滚落地面。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440章 何以为家 耶律乙辛在下面叫道:“周苍,箫贵妃,皇上说他一刻也不愿意等,你们再不下来,就一把火烧了这座大殿,看你们还藏在那里?”  区区一座大殿,在耶律洪基眼里根本不算什么,只要火苗一起,三人插翅难逃。只有背叛自己的人变成一只只烧猪,方能快他心头之意。  周苍不管他,接上说道:“要查清耶律重元是不是元凶,有两条路可走,第一是间接或直接逼问他或耶律涅鲁古,第二条路就是去问陈师父,向她打听并找出现场动杀手的人,顺藤摸瓜找出幕后指使。”  箫冰冰道:“苍哥我有一个提议,眼下三个人突围是不可能,但你自己一个定能逃出去,逃出去以后帮我和表姐报那杀父杀子之仇,我们两个人的仇,你就不用报,免得伤你兄弟感情。”周苍道:“冰冰,你忘记了我刚才说的话么,没有你,我那能独活。”箫牵道:“笨,你可以替我们报了仇之后,在舍身崖上一跃而下啊,我们在下面等着你就是。”  周苍还未说话,箫冰冰便道:“是啊,表姐说得对,由我俩吸引底下官兵的注意力,你就偷偷爬上殿顶,然后觅机逃走,定能成的。”  周苍道:“不到最后一刻不能放弃,耶律大哥或许不是真的要杀我们。”  箫牵望着底下士兵,嘿嘿冷笑道:“最是无情帝王家,你以为与耶律洪基结拜兄弟他便会网开一面,当真幼稚可笑。冰冰,人家既然不答应你,不如你就干脆应承耶律洪基做他的贵妃罢,总得要有人去报仇不是吗?”  “不行!”箫冰冰与周苍齐声道。  “为报那大仇,只有两条路走,一是周苍立即逃出去替我们报仇,二就是冰冰你下去当贵妃,我们三人性命得保,找出真凶杀之。”箫牵愈来愈烦躁,厉声说道。  箫冰冰与周苍四手紧握,坚定说道:“不,我死也不会做他的贵妃。”  “你不想做贵妃,那便催促小子快走。”  ……  只听得耶律乙辛在下面大声叫道:“喂,你们三个商量好没有?皇上要你们立即下来受缚,不然就要放火,烧死你们可不要怪自己命不好。”  周苍探头叫道:“乙辛,别废话,要烧即烧。”  嗖嗖连声,四支箭自下呼啸而来,周苍连忙缩回脑袋,四支箭不分先后一齐钉在楼板上,箭尾剧烈抖动,发出簌簌声响,看得出射箭的四人臂力极强,契丹军中的好手应都调了过来,眼下周苍就想独自逃走也是不易。  耶律乙辛叫人搬来大量柴草,分堆大殿内外,手举火把叫道:“周苍,箫贵妃,最后喊话,可要想清楚了。”  周苍大叫道:“耶律大哥,你下令放火吧,我们宁死也不分开!”  耶律洪基叫道:“放火,放火,烧死他们,将他们通统烧死!”  便在这时,三个人影自殿外扑进来,叫道:“耶律兄弟,火下留人!”“烧不得,烧不得!”“有事好商量!”  三人正是辽东三英,他们喝酒喝多睡死过去,是皇后箫观音叫醒了他们,一听得事情紧迫,连鞋子外衣都顾不得穿,飞奔过来。  赵山巅叫道:“耶律兄弟,不能烧,不能烧,周兄弟救了你一命,无论如何要饶了他。”耶律洪基怒道:“他抢我女人,还不听我的劝,我身为大辽皇帝,如何能忍?三位哥哥不准相劝,本王一定要烧了他们,眼不见心不烦。”  赵山巅道:“何必为一个女人伤了咱们兄弟之间的感情?”  耶律洪基不理会他,叫道:“点火!”  赵山峰叫道:“不能点!”一个箭步抢到耶律洪基跟前,举起手掌叫道:“耶律兄弟,叫他们住手,否则休怪哥哥无情!”  众契丹士兵眼见国君受制,都大声呼喝起来,尖刀利矛对准三兄弟。  耶律洪基脸色通红,咬着牙道:“赵-山-峰,连你也要和我作对?”赵山峰道:“你无情,别怪我无义,周兄弟与箫姑娘认识在先,深深相恋,生死不渝,如何算得上抢你女人,你明知箫姑娘是周兄弟的最爱,为何还要分开他们?”  赵山岗道:“耶律兄弟,你是皇帝,当然有权抢别人家的女人,但如作为兄弟,你这样估大错特错,兄弟不分彼此,没有高贵低贱之分,也没有阶层,大家相互平等,你如将皇帝那一套作风带到兄弟当中,自然不能长久。”  耶律洪基身在险境,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变幻不定,过了良久长长叹一口气道:“你们说得不是没道理。”抬头叫道:“周苍,你们下来,大哥不为难你。”  周苍在阁楼上目睹一切,携着箫冰冰的手跃下,向耶律洪基躬身道:“耶律大哥,小弟得罪了。”耶律洪基看了他一会,道:“周苍,你们走罢,走得越远越好。”周苍道:“耶律大哥,我们走了,你一切小心在意,莫要中了奸佞的计谋。”说完拖着箫冰冰的手,与箫牵转身离开。  众围堵官兵让开一条道。辽东三英眼见周苍出了殿口,大哥赵山巅道:“耶律兄弟,我们也走了,保重。”耶律洪基心下满不是滋味,道:“你们……你们也走了,就永远别回来。”赵山峰一拱手,与大哥三弟一块儿离开。  周苍出了皇宫,长长嘘一口气,转身见辽东三英追上来,便道:“三位山哥,咱们快走,万一耶律兄弟改变主意,咱们就难逃虎口。”辽东三英一块儿点头,赵山巅问:“咱们去那里?”周苍道:“去南京!”  六人出了城,买了六匹马,一路奔驰,不日到南京。  荒废旧居。  一山一水,一草一木,仍如旧昔,箫牵睹物思丈夫儿子,忍不住悲从中来,大滴大滴的眼泪掉下,毫不隐晦。箫冰冰一声不吭,在后堂父母牌位前跪下,心中默念:“爹爹,妈妈,恕女儿不孝,直至现在还未能揪出凶手,无法告慰你俩在天之灵。”  辽东三英听说两人的惨事,忍不住红了眼,纷纷议论,赵山巅道:“人世间最大的悲痛,乃子欲养而亲不在,箫姑娘思念父母,真教人心酸。”赵山峰道:“非也。”赵山巅道:“何来非也?”  赵山岗道:“大哥,人世间最大的悲痛,是白发人送黑发人。”赵山峰摇头道:“错了,都错了。”赵山巅和赵山岗齐声问:“怎么错了?”赵山峰摇头晃脑道:“大哥错在,箫姑娘眼下情形,该用‘少小离家老大回’来形容,至于三弟错在,人世间最大的悲痛,乃是家在,人却不在了。”  赵山岗道:“错,错。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父母去,人生只剩归途。人不在了,家已不成家,何来家在人不在的说法?箫姑娘是人在,家却不在。”  赵山巅道:“错,错,你们都错了,箫姑娘眼下是父母不在可远游的状态。”赵山岗问:“大哥,那我又错在那里?”  赵山巅道:“你错在嘛,呃,你错在理解不了家的含义,何以为家,家就是屋子里养一头猪,根本与人无关,家成家与否,主要与猪有关,与人无关,人就算死光,只要家里还有猪,那还是家。”  赵山峰道:“大哥,你错得离谱,箫姑娘是想嫁给周兄弟,却没有父母做主,更没嫁妆,怕嫁过去受婆婆刁难,心中痛苦。”  箫冰冰一旁听了他们胡扯,忍不住悲从中来,大哭叫道:“你们走,我不想听到你们在这里乱说。”赵山巅道:“二弟,你这次大错特错,连箫姑娘也忍不了你。”赵山岗道:“大哥,你也错了,你说屋子里有猪就是家,可你看到这里那一间屋子有猪?所以嘛,箫姑娘的家早已不成家。”  周苍见他们乱说惹哭箫冰冰,立即赶了他们出去,扶起箫冰冰道:“冰冰,别哭坏了身子,我答应你,一定揪出元凶,以告慰伯父伯母在天之灵。”箫冰冰哇的一声,扑进周苍怀里放声大哭,周苍拥着她,轻拍玉背,低声安慰。  箫冰冰哭了好长时间,才慢慢止了声音,拉涰道:“苍哥,我一直记不起小时候的事,只在梦中偶尔忆起一些片断,直到遇到表姐后才知道爹娘全家被人害死,没想到我有这么悲惨的过往,太悲惨了,如此血海深仇……我……我为什么会忘记了呢。”  周苍道:“嗯,实在是太悲惨,定你小时候太痛苦,为逃避不愿回忆起,久了后便渐渐忘记,那也是有的,没关系,你现在记起正是时候,咱们在这里缅怀先人,休息够了,立即就去总管府打探消息。”  五人在南京城内城外游玩了几天,身心放松了许多,箫冰冰的心情得稳定下来。  休整完毕,第四天晚,周苍与箫冰冰重入南院大王耶律涅鲁古的总管府,可是于府内躲藏寻找好长时间,始终未见耶律父子,不得意只好离开。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441章 真凶 五人在南京城内城外游玩了几天,身心放松了许多,箫冰冰的心情得稳定下来。  休整完毕,第四天晚,周苍与箫冰冰重入南院大王耶律涅鲁古的总管府,可是于府内躲藏寻找好长时间,始终未见耶律父子,不得意只好离开。  第二晚,他们又来,依然没见耶律父子踪影,箫牵与辽东三英等得不耐烦,第三日径进入总管府,抓来几个人逼问,才知道耶律父子六天前离开南京,奔赴上京叙职。  五人聚在一块,箫牵问:“这怎么办好,难道返回上京?”说完眼光看关周苍,周苍问辽东三英:“三位大哥,你们二十多年前就被困八达庄三英洞,可曾听说过此桩举国震惊的灭门惨案?”  赵山巅道:“我们被闲洞内,信息隔绝闭塞,且年代旧远,没有任何印象。”周苍道:“我心中一直有一个揣测,这一回洪基兄弟中计被擒,叶庄主为什么没有请你们出马?”赵山峰道:“难度不大的任务,通常不会劳烦到我们三兄弟。”周苍转头问箫牵:“表姐,表姐夫及姨丈姨妈会不会武功?”箫牵摇头道:“不会,他们都不会武功。”  赵山岗提头醒尾,问:“山包,你怀疑箫姑娘一家是被叶庄主派人所灭?”周苍道:“大伙认为有这种可能吗,箫家都不会武功,由王聚德出手就可,根本无须请三英出手,所以你们当然没有印象。”  箫牵道:“那咱们是不是该去八达庄找他们去?”  周苍道:“现下毫无头绪,也只好死马当活马医,只可惜八达庄被耶律大哥烧了,人都不知道跑那里去了。”  商量一会,决定兵分两路,周苍与箫冰冰去八达庄一探究竟,辽东三英和箫牵则向箫府附近居民打探这桩十六年前的惨案。  号称中原第一庄的八达庄,大火过后只余一片残垣断壁,那层层叠叠的青砖焦木,告诉过往的途人它曾经的辉煌。  周苍向附近居民询问当时的情形,一名汉人老者说,大约半个多月前,有大批官兵包围了早已空无一人的八达庄,官兵搜寻庄子一无所获,便放火烧了。  耶律洪基被救走,八达庄庄主叶原当机立断,在官军到来之前遣散众人,弃庄离去。  八达庄的主人与奴才都凶得紧,与邻为恶,住在附近的居民时常受欺侮,见得庄子被大火烧毁,拍手欢庆,比过年还要高兴。当问起庄主或仆人去向,没有一人能够回答得出。  无奈之下,两人回箫府等待,到了傍晚,各人归来,辽东三英的赵山岗带回一条小道消息,称城东二十里外一座庵堂里有一个尼姑,据说是箫府灭门惨案的幸存者。  箫府竟然还有幸存者,众人意外之余又兴奋,决定连夜去一探虚实。  那尼姑庵座落在偏僻的山腰上,各人找了一个通宵,直到太阳爬上山,才在树木深处找到一座破落的庵舍,商量一会,决定由箫牵与箫冰冰进庵上香,捐了五两银子。  庵里十分简陋昏暗,只有一大一少两个尼姑,少的才十六七岁,大的三四十岁,双眉下垂,两眼空洞,竟然是个瞎子,坐一旁念经。年轻尼姑见客人出手大方,忙向主持报喜,主持云页双掌合什,躬身向两人道谢,箫冰冰连忙上前扶着,说道:“主持不必多礼,我二人前来,有一事相询,还请主持不吝赐教。”云页请二人坐下说话,小尼姑奉上清茶,箫冰冰客套几句便道:“主持师太,我听说你出家前在箫府尹家待奉,不知是否属实?”  尼姑云页听了一怔,脸色微变,说道:“你们是什么人?”箫牵道:“师太,箫大人是我姨丈,我们来找您,为的是想探查凶手是谁。”云页尼姑脸色更沉,说道:“你们找错人了,我不曾在箫府侍奉过,静环,送客。”小尼姑静环应道:“是,师父。”箫牵道:“主持,你是当晚惨案的唯一幸存者,凶手你一定见过,他们是谁?”云页尼姑道:“两位施主找错人,贫尼无可奉告。”站起身欲回入内堂。  箫牵本是个躁性子的人,听她讲不了三句便送客,心头火起,欲要动手,箫冰冰连忙拦着她,拉着云页的衣角双膝跪下,道:“主持师太,我是箫大人的小女儿冰冰,如果你曾在府中侍奉,一定会记得我,我和表姐这次前来,决无恶意,只是想知道杀我爹娘,灭我家门的凶徒是谁,求求师太瞧我一个孤女可怜,慈悲怜悯,给我一个指点,冰冰感激不尽。”  云页听了箫冰冰的名字,怔了一怔。箫冰冰又道:“主持师太,我爹爹为官清廉正直,不幸为奸人所害,箫家只留下我一脉香火,如果我不报这血海深仇,凶手就要逍遥法外,爹娘在九泉之下也难瞑目,请时师太可怜可怜我,告知我真相。”  云页两个空洞的眼眶突然涌出两行泪水,颤抖着伸出手摸着箫冰冰的头,道:“你……你真是冰儿?”箫冰冰道:“是,我就是冰儿,我上有大哥和二姐,大哥叫真武,二姐叫清清,请问主持是谁?”  云页扶起箫冰冰,伸出颤抖的手在她脸上抚摸,道:“冰儿,冰儿,你……你原来还活着,太好了,真是苍天有眼哪,冰儿,我是你妈妈的贴身丫鬟彩姑啊,你记不得了吗?”箫冰冰凝头想了一会,喃喃道:“彩姑,彩姑,我记得你,小时候你经常抱着我在后院的大核桃树下玩,砸核桃儿给我吃,是不是?”  云页颤声道:“是……是的,你还记得彩姑,好,好呀!”  箫冰冰扑进云页怀抱里,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彩姑,彩姑,我爹娘死得好惨啊,可是,可我竟然选择遗忘,若不是表姐提点我,还会一直活在浑浑噩噩当中,现今终于知道自己身世,如果不能一血前仇,冰儿余生都会活在遗恨当中,求彩姑告诉我当晚发生的事。”  云页道:“冰儿不急,我将自己知道的都讲给你听,咱们先坐下,外面有别人吗?”箫牵道:“外面有我几个朋友,都不是外人,主持请讲。”  激动的云页先理了理头绪,十多年前的一幕,不自焚重现眼前。  那晚服侍完箫夫人下榻,彩姑回到自己房间正要入睡,突然听到窗外喀的一声响,以为是偷鸡的黄鼠狼,当下便推开窗探头去瞧,未料被人迎面打了一掌,向后翻飞摔晕了过去,醒后发现自己满脸满头是血,一双眼珠竟然被那一掌震飞掉,彩姑又惊又怕,伸手去摸眼珠,屋外鸡飞狗走,杀声喊声哭声响成一片,正在这时,有人大嚷着推开房门闯进来,她连忙躺回地板上装死,闯进来的人眼见她脸上血肉模糊,后脑下一大滩血,以为她已死没有仔细检查,彩姑因此而幸存下来。确定杀手走光后,她爬起身摸索一遍,发现家里没一个活人,便跌跌撞撞离开箫府。  箫牵听完她的叙述,不禁大失所望,彩姑连敌人照面也未打便瞎了过去,怎会知道敌人是谁?  云页是个瞎子,看不到箫牵的脸色,摸着箫冰冰的脸悲愤道:“冰儿,彩姑对不起你,如果知道你还活着,我说什么也不会离开你家,就算瞎了也要照顾好你,这些年来你一定吃了许多苦头吧?”箫冰冰道:“彩姑,我师父将我从恶人手中救出来,带着我云游江湖,没有受苦。”云页道:“那就好,没有受苦,我心就好受些。冰儿,你问凶手是谁,我也不知道,但有一句话我记得清清楚楚,闯进屋里的一人说:‘庄主居然想请辽东三兄弟出马,未免小题大做小瞧了咱们。’冰儿,这是我能给你的唯一线索。”  箫冰冰与箫牵对视一眼,握着她双手大喜道:“彩姑,有你这一句话足矣,我们已然知道凶手是谁啦。”云页尼姑听了十分欢喜,问:“凶手是谁?”箫冰冰道:“是八达庄的叶庄主。”云页吃了一惊:“八达庄的叶庄主?那可是个称霸一方的大豪强啊。”箫牵道:“彩姑不必担心,叶原那厮不是我们的对手,只是他已然躲藏起来,要找他出来可要费些功夫。”  箫冰冰留在庵里与云页说话,说着说着二人抱头痛哭,箫牵抹了一把眼泪,先一步出庵与周苍他们碰头。周苍道:“果然不出所料,出手杀人的就是叶原。”赵山峰道:“好彩,好彩。”周苍问:“什么好彩?”赵山峰道:“好彩叶庄主没有叫咱们三兄弟出马,要不然咱们不但做不成兄弟朋友,还要兵戎相见。”赵山岗道:“岂止兵戎相见,简直是大动干戈。”赵山巅道:“幸好赵姑娘一家都不会武功,想起来真是险过剃头,如果叶原小龟孙求稳让咱们动手,山包现在就不是朋友而是敌人。”  赵山峰道:“大哥说得不对,大大错了。”赵山巅怒道:“什么不对,又什么大大错了,有屁快放。”赵山峰与赵山岗齐齐捏着鼻子道:“大哥放屁,好臭,好臭。”赵山峰用手泼了几泼道:“大哥你以后不准放这么臭的臭屁。”赵山巅不怒反喜逐颜开,道:“我就要放,每天每时每刻都放,臭死你们。”赵山岗道:“唉哟,那大哥岂不就成了一个屁人?就算你是屁人无时无刻不放屁,我却不怕?”赵山巅问:“你不怕臭屁?”  赵山岗道:“臭屁我当然怕,只是你时时刻刻都在放屁,最初时酸崩烂臭,到后来必然只听其声而不闻其臭,臭气都放没了。”赵山峰拍手道:“不错,大哥最初放的是臭屁,到最后却只能放响屁,我们不怕,哈哈哈哈。”  赵山巅道:“我不但是屁人,还是臭屁人,放的屁全都是臭的,臭得昏天暗地,问你们怕未?”赵山峰赵山岗两兄弟听了,脸色一变,作势逃走。  赵山巅拉着赵山峰衣服问:“二弟,你说我到底错在那里?”赵山峰道:“若不是看在你能连续放臭屁的份上,我还不愿指出你的错误呢。大哥你想想,若是叶小鳖孙请我们出马,那个什么彩姑能成为漏网之鱼吗?”赵山巅赵山岗齐声道:“不能。”赵山峰又道:“箫姑娘的师父陈孤芳,能在咱们三人的手上救走箫姑娘吗?”二人又齐声道:“不能!”  “既然如此,咱们又何必惧怕?先不说有没有人知道我们是凶手,就算有人知道,周兄弟与箫家又没亲戚关系,为此他怎么会与咱们为难?”赵山峰十分得意说道。  “就是,如果没有了箫姑娘,周兄弟就根本不会来辽国,不来辽国,也就不会去八达庄,不来八达庄,咱们就不会相见认识,一切如旧。”赵山岗也是摇头晃脑。  三兄弟自娱自乐,胡扯一通,直到箫冰冰出庵才停下口,迎上前围着她纷纷祝贺道:“箫姑娘,幸好叶龟孙没有请我们三兄弟出手,不然你那里能站在这里?”“你该感谢我们高抬贵手。”“辽东三英所过之处,寸草不生,箫姑娘祖上积德,没碰上我们三个煞星。”  箫冰冰一双眼睛哭得红肿,不耐烦推开他们,走到周苍和箫牵跟前说,惨案发生前,南院大王耶律重元曾经前来拜访与爹爹秘密会面,过程与结果都很不愉快,几乎是扯破脸皮的决裂,彩姑无意之中听到爹爹与妈妈说话才知道这一件事。  彩姑的说辞,使得八达庄叶原与耶律重元扯上了关系,案情脉络清晰起来,三人推测,叶原是耶律重元的头号马仔打手,所有阻碍耶律重元攫取利益的人都会被叶原除去。耶律重元拉拢不成,便派叶原除去箫乐全家。同样,叶原设计捕捉囚禁耶律洪基,也定是出于耶律重元的指使。  前台幕后凶手都已然浮出水面,叶原不知所踪,六人决定先回上京找耶律重元的晦气,出发前,他们再一次夜探总管府,确定耶律重元父子都去了上京。  四天后,上京城内。  六人分头打探耶律重元父子的落脚点,一连两天毫无所获。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442章 造反 周苍决定入宫向耶律洪基寻求帮助,焉知耶律洪基不在宫中,向皇后箫观音一打听,原来皇上心痒难奈,腿伤还未好便又出去打猎,听说还带上堂弟耶律涅鲁古。深知事情紧急,问清楚耶律洪基打猎的大概方位,顾不上等辽东三英和箫牵回来,周苍请了一个向导,与箫冰冰骑上骏马风一般驰向城西北一百里开外的皇家猎场枫林圃。  枫林圃,草长林密。  黑云悄悄遮掩眉月。  暗黑天幕下,大帐篷内气氛热烈融洽,弥漫着酒肉香气,耶律洪基、耶律涅鲁古与众兵士将领尽情欢饮,一袋接一袋的美酒、一盘连一盘的牛羊肉被捧上酒桌,每人都喝得烂醉。  耶律洪基搂着涅鲁古的头颈,十分亲热,一起举杯连饮九杯,最后还摔起跤来,涅鲁古不敌长兄耶律洪基,被压在身下,耶律洪基哈哈大笑,站起来道:“涅鲁古,你可服我?”涅鲁古道:“皇兄不愧为大辽国第一勇士,涅鲁古自愧弗如。”  耶律洪基听了又是一阵大笑,环顾四周,见得臣子将士喝得高兴,酒意涌上便自行出帐,回到自己金帐睡觉。  佯作大醉大败的涅鲁古也要回营睡觉,摇摇晃晃行出大帐,来到三里外自己营地中,默默点齐兵马,派部下埋伏在金帐周围,随后率大部队悄悄逼近,突然发起攻击,冲杀耶律洪基的部下。  耶律涅鲁古干算万算,甚至把耶律洪基的飞虎、飞豹、飞熊三营的大将领及以下的五百余人都安顿好了,唯独没想到耶律洪基的亲信耶律乙辛等一批贴身卫士几十个人根本没喝酒,所以神志清醒。  一番苦战后,洪基贴身保镖耶律乙辛带领待卫勉强顶住了第一波攻势,杀红了眼的涅鲁古命令手下放火烧帐,攻进了耶律洪基的住处。  关键时刻,耶律洪基被耶律乙辛藏到床底下,用冷水浇醒,告诉他,耶律涅鲁古要取咱们的脑袋,醒来的耶律洪基如梦初醒,犹如油锅里的蚂蚁一样急得手足无措。耶律洪基用最难听的脏话骂着耶律涅鲁古八辈子祖宗时,可没想到连带把自己祖宗也骂上了。  枫林圃的周围,冲天的火光堵死了耶律洪基的任何一条生路,更要命的是,数不清忠于耶律重元的契丹士兵挥舞着手中刀枪,呐喊着要砍下昏庸皇帝的人头请功。  耶律洪基清醒过来,用弓箭射杀了几十名造反的兵将,可是火势借着风力越烧越大,耶律洪基已经没有任何冲出火场的可能。耶律涅鲁古即将除去长兄,大辽几十万匹骏马马上就可在中原大地肆意奔腾。  但一场令耶律涅鲁古完全没有料到的意外发生了,草原上向来难得一见、突如其来的倾盘大雨浇灭了让耶律洪基绝望的大火,已经闭眼认命的耶律洪基惊喜地狂呼:“天不亡我!”更对他有利的是,一个接一个的闪电照得四周明如白昼,为他开辟一条逃生的道路。耶律洪基借着雷电强行突围,手下忠心耿耿的待卫四百余人以死相搏,终于突出了重围,向东南方逃去。  涅鲁古功败垂成,命令手下加紧追剿,耶律洪基部下四百余人为保主子悉数被杀,只余耶律乙辛等几人守在他身边,狼狈无比地逃窜着。  这一奔便到了黎明,耶律洪基眼看追兵愈来愈近,突然左侧有两骑快马奔近,有人叫道:“是耶律大哥吗?”  耶律洪基大喜叫道:“周兄弟,是我,叔叔果然造反了,兄弟救我!”  周苍与箫冰冰拨转马头,与辽国君臣一拍奔驰,契丹人草原民族,能骑善射,耶律洪基照吩咐除下外套扔给周苍,周苍披在身上,与箫冰冰慢慢落后,随后更往东奔去,身后涅鲁古的追兵误以为他就是耶律洪基,一古脑便转向东追下去。  再说耶律洪基顺利摆脱追兵,急奔向上京城,这一番百里奔驰,到达京城外时天色已大亮,奔到城门外,正想入城,耶律乙辛忽然叫道:“皇上,不要进城!”  原来耶律乙辛发现城头异常,十分不对劲,耶律洪基停下马,问怎么了,耶律乙辛指指城门及城墙上道:“皇上,我担心皇太叔已和涅鲁古商量好,昨晚一起发动兵变,恐怕上京城已落入皇太叔之手!”  耶律洪基抬头看向城墙,并无特别之处,道:“赵王,你多虑了,城中有我御卫营亲兵营五干精锐,皇叔如何能在一夜之间制得住他们,放心进城罢。”说完催马前行。  另一名待卫箫无岩拍马拦于他马前,叫道:“皇上不可以身犯险,待属下先行进城探究一番再行进城不迟。”  耶律洪基向身后看,尚无追兵,形势并不紧迫,当下同意他的提议。  箫无岩拍马奔向城门,顺利入城,可就一眨眼之间,箫无岩拍马急奔出城,才驰得十多丈远,背心中了两箭,一头载落马下,临死前叫道:“皇上快走!快……跑……”  耶律洪基等见势不妙,立即调转马头,耶律乙辛叫道:“皇上,咱们没有那里可去,只有去驻扎在城外的句夫甸军营方有一线生机。”  句夫甸位于上京城东二百里开外,驻扎有包括卫戍部队在内的十余万契丹大军。辽国君臣心下惴惴,虽害怕却不能不试险,因为真的已别无去路,只盼望句夫甸军营里的将领未被耶律重元策反。  耶律洪基与耶律乙辛座骑都是万里挑一的好马,经过一晚奔驰,中途不得休息,仍是奔跑如飞,甩脱追兵,一口气飞驰至句夫甸,跟随他们的待卫便没有这么好运,奔不到半途,座骑先后累死,被身后追击的叛变士兵一一屠杀。  句夫甸山脚下。  站岗的将兵瞧见两匹快马急驰而来,齐举刀枪,大声喝令停下,耶律乙辛大叫:“皇上驾到!”  将士陡见皇上耶律洪基,齐刷刷跪迎,传报至帐中,大将军箫惧以及左中右三路将军出营跪迎,耶律洪基松了一口气,脸色铁青进入大帐,身后一众将领神色凛然,排成一行鱼贯进入。  耶律洪基坐下,镇定下来,举起桌上一满壶酒,仰头对着壶嘴一口气喝完,站将起来,将酒壶往地下一扔,神色严厉地横了众将领一眼,说道:“上京有叛徒作乱。”  众兵将一听,都是大吃一惊,当即有人大骂反贼大胆,该当灭族。大将军箫惧神色镇静自若,问道:“皇上,是那个奸臣叛党?”  耶律洪基一字一句道:“耶律重元!”  短短四个字如轰天响雷,炸得众人愣了神,义愤填膺以为可立一番功劳的众将领听得造反的人是天下兵马大元帅耶律重元时,雀跃的心顿时落回胸腔中,大家一声不出,一个诺大的站满人的牛皮大帐内,顿时变得异常寂静。耶律洪基眼光在众人脸上一一掠过:“怎么,都害怕了吗?”  大将军箫惧站上一步,脸色坚定叫道:“养兵干日,用兵一时。皇上,请下令吧,我们句夫甸每一名契丹士兵,没一个是怕死的孬种。”顶头上司发话,众将领齐表忠心,叫道:“请皇上下令!”  正在这时,有官兵入帐禀报,说外面有从上京传来的军令。箫惧看向皇上,耶律洪基道:“让他进来。”  不多时,一名威武的将军手持虎头牌步入牛皮大帐中,突见得耶律洪基在帐内,脸色唰地变得惨白。中路将军耶律仁先喝道:“来者何人,见了皇上,还不下跪。”  那将军体如筛糠立即跪下磕头,口诵万岁,有人接过他们手中的文书,递给箫惧,箫惧展开来一看,原来是天下兵马大元帅皇太叔耶律重元的军令,言道耶律洪基乃篡位伪君,全国各军统帅听从大元帅号令,齐举大旗推翻伪君,复大辽正统,每人升官加爵,荫奉子孙。箫惧看完,递给耶律洪基,耶律洪基瞄了一眼,喝道:“拉出去斩了。”当即有刀斧手进帐,将那迟来一步的倒霉将军及随从拖出去斩首。  耶律洪基站起来大声道:“拨营,讨伐逆贼!”  大将军箫惧当即转身出营发令,但听得一句“拨营”的号令变成十句,十变成百句,百句变成干句,声音越来越大,却是严整有序,毫无惊以慌杂乱。  大辽立国垂二百年,国威震于天下,此刻虽有内乱,却无纷扰,可见历世辽主统军有方。  但见刀霜剑雪,马蹄声响,负责侦察的斥堠兵首驰了出去,跟着左右先锋队启行,前军、左军、右军,一队队的向西南开拨回京。  耶律洪基对耶律乙辛说道:“咱们瞧瞧去。”一行人走出帐来,但见乌沉沉天空下,每一面迎风猎猎的军旗下都聚着一营精神饱满的士兵,满满匝匝,十余万大军西行,惟闻马嘶蹄声,竟听不到一句人声。  治军如此,天下有谁能敌?  他二人一离大帐,众护卫立即发营,片刻间收拾得干干净净,行李、辎重装上了驼马大车。中军元帅发出号令,中军便即启行。军中精卫等随侍在耶律洪基前后,众人脸色郑重,却是一声不作,自知此程凶险。  大队人马向西行了一日,晚上扎营之后,第一名探子驰马奔到,向耶律洪基禀报:“耶律重元已占据皇宫,自皇太后、皇后以下,王子、公主以及百官家属,均已被捕,并且叛军三十万大军就在七十里外,正向此处开进。”  耶律洪基大吃一惊,耶律重元急切间那调来的三十万大军?不由得脸色大变。  大将军箫惧奏道:“皇上且宽圣虑,想来他们只是虚张声势,皇太叔南征已损失十万契丹男儿,短时间内如何能调动得了三十万兵马。”耶律洪基道:“但愿如此。”  但当中所有人都知道这只不过是自欺欺人,皇太叔官居天下兵马大元帅,手绾兵符,全国可供调兵马九十余万,除了句夫甸的十万人,尚有八十万人,何况尚有他儿子楚王南院所辖兵马。如果皇太叔早有反意,则自是筹划已久,调动三十万大军实不足为奇。  众人食过晚饭,第二批探子赶到禀报:“天下兵马大元帅皇太叔自立为帝,已诏告天下。”以下的话他不敢明言,将新皇帝的诏书双手奉上。洪基接过一看,见诏书上直斥耶律洪基为篡位伪帝,说先皇太弟正位为君,并督率天下军民讨逆云云。耶律洪基大怒之下,将诏书掷入火中,烧成灰烬,心中想起周苍,他劝告自己警惕皇太叔父子,自己却不当一回事,悔之晚矣!不知周兄弟可有摆脱涅鲁古的追击?接着寻思:“这道伪诏说得振振有词,辽国军民看后,恐不免人心浮动。我这里随驾的只不过十余万人,寡不敌众,如何是好?”  深夜,耶律洪基翻来覆去,无法安寝,起身在营外闲步,只听得有官兵悄悄议论,说父母妻子俱在上京,这一来都给皇太叔拘留了,只怕性命不保。更有胆小的知明天必有一战,生死未知,再加之思念亲人,突然号哭。哭声感染人心,营中有相同处境的官兵也有些哭了起来。统兵将官虽极力喝阻,拘了几名哭得特别响亮的为徇,却也无法阻止得住。  耶律洪基听得哭声震天,知是军心涣散之兆,更是烦恼。  这日一早,探子来报,皇太叔父子率领兵马三十余万,东来犯驾。耶律洪基虽无雄才之略,却有大将之风,寻思:“今日之事,已无退路,纵然兵败,也好过东躲西藏作一辈子懦夫,唯有决一死战尔。”当即召集众将商议。群将领对耶律洪基都极为忠心,愿决一死战,但均以军心为忧。  耶律乙辛传下号令:“众官兵当全力以赴,招讨逆贼,靖难之后,升官以外,再加重赏。”耶律洪基披起黄金甲胄,手执金枪,亲率三军,向皇太叔的军马迎去逆击。众官兵出见皇上亲临前敌,登时勇气大振,高呼万岁,誓死效忠。十余万兵马分成前军、左军、右军、中军四部,兵甲锵锵,向西挺进,另有小队游骑,散在两翼。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443章 对垒 走出半个时辰,忽听得前面号角声吹起。中军将军发令:“下马!”众骑兵跳下马背,手牵马缰而行,只有耶律洪基和耶律乙辛仍骑在马上。  契丹人认为,平原之上行军打仗,两军对垒,最要紧的战前养足马力,临敌冲锋陷阵,便可一往无前。契丹人东征西讨,能够百战百胜,这其实是他们一个很要紧的秘诀。  远处人叫马嘶,尘头大起,扬起十余丈高,宛似黄云铺地涌来。耶律洪基马鞭一指,说道:“皇太叔和楚王都久经战阵,是我辽国的骁将,何以驱兵急来,不养马力?”耶律乙辛道:“回皇上,定是他们有恃无恐,自信已操必胜之算。”话犹未毕,只听得左军和右军同时响起了号角。见敌方东面另有两支军马,西亦另有两支军马,那是以四敌一之势。  箫惧脸上变色,向中军将军道:“结雁阵!”中军将军应道:“是!”纵马出去,传下号令,左右两翼向后展开,中路军突前,成一个雁形。  雁形阵能有效保护两翼和后方的安全,防止敌人迂回,两翼由机动性极强的骑兵组成,在防守时,可获得处于队内的步兵支援与保护,进攻时可发挥骑兵的威力,增加突然性。数万名弓箭手严阵以待,弓弦都绞紧了,只待发箭。  这一场大战打下来,不论谁胜谁败,契丹人都得横尸遍野。  摆好阵法不久,叛军前锋已到,却不上前挑战,遥遥站在强弓硬弩射不到处。但听得鼓角之声不绝,一队队叛军围上来,四面八方的结成的阵势。耶律洪基一眼望将出去,但见遍野敌军,望不到尽头,寻思:“我方兵势远所不及,寡不敌众,只怕非输不可。但男子汉大丈夫,岂有调头逃跑之理。”当下要求各将领静心等候命令,不可乱了阵法。  只得呀呀呀数声,一群大雁列队飞过天空。耶律洪基仰首凝视半晌,笑道:“我们摆雁形阵,天上便来了大雁,大雁飞走,那是说明咱们能顺利渡过眼前难关。”众将领兵士见了叛军军容,已有怯意,听得皇上如此说,顿时勇气又涌上心头。  敌阵中鼓声擂起,数百面牛皮鼓蓬蓬大响。中军将军大声叫道:“击鼓!”军中数百面皮鼓也蓬蓬响起。蓦地里对面军鼓声一止,数万名骑兵喊声震动天地,挺矛直冲过来。  眼见敌军前锋冲近,中军将军令旗向下一挥,军中鼓声立止,数万枝羽箭同时射了出去,敌军前锋纷纷倒地。但敌军前仆后继,蜂涌而上,前面跌倒的军马便成为后军的挡箭垛子。敌军步兵弓箭手盾牌护身,抢上前来,向中心突前的步兵放箭。  耶律洪基初时颇为惊惧,一到接战,登时勇气倍增,豪情万丈,站在高处,手持金枪,发令指挥,各营将士见皇上亲身督战,大呼,“万岁!万岁!万岁!”敌军听到“万岁”之声,抬头见到耶律洪基黄袍金甲,站在营中的高台之上,在他积威之下,不由得跃蹰不前。箫惧见良机,大呼:“左翼快马抱抄,冲啊!”  左军由北院枢密使许王耶律仁先率领,听到大将军号令,三万骑兵便从侧包抄过去。叛军一犹豫间,左翼军马已然冲到。叛军登时阵脚大乱,纷纷后退。左翼阵中鼓声雷震,叛军接战片时,便即败退。左翼军马向前追杀,气势锋锐。  耶律乙辛大喜,叫道:“皇上,这一回咱们大胜了!”耶律洪基下得台来跨上战马,领军应援。忽听得号角响起,叛军主力增援督战,叛军先锋反身又战,霎时间羽箭错击,或箭尖相撞,或箭杆击碰,长矛互刺,白刃进,红刃出,杀声响彻天际,血流成河。  忽听得叛军阵后锣声大响,鸣金收兵。叛军骑兵退了下去,箭如雨发,射住了阵脚。中军将和耶律仁先率军连冲三次,都未能冲乱对方阵势,反而被射死了数干军士。耶律洪基传下命令:“士卒死伤太多,暂且收兵。”当下也鸣金收兵。  叛军派出两队骑兵冲来袭击,中军早已有备,佯作败退两翼一合围,将两队叛军的三干名兵尽数围歼当地,余下数百人下马投降。洪基左手一挥,将投降之人分成十余个小队,编入各个队伍。这一场恶斗历时不到一个时辰,却杀得惨烈异常。  双方主力各自退出二十丈,中间空地上铺满了尸首,伤者呻吟哀号,惨不忍闻。只见两边阵中各出一队四百人的兵士,萧惧部下的头戴红帽,敌军的头戴绿帽,前往中间地带检视伤者。不知情的只道这些人是将伤者抬回救治,哪知这些士兵拨出长枪,将受伤士兵一一刺死。伤兵尽数砍死后,八百人齐声呐喊,相互斗了起来。  八百名军士个个武功不弱,长刀闪烁,奋勇恶斗,过不多时,便有二百余人被砍倒在地。箫惧的红帽兵武功较强,被砍死只的有数十人,当即成了两三人合斗一人的局面,这一来,胜胜负之数更是分明。又斗片刻变成三四人合斗一人。但双方官兵只呐喊助威,叛军数十万人袖手旁观,并不增兵出来救援。终于叛军四百名绿帽兵一一就歼,句夫甸军约有三百名回阵。  辽人规矩如此,这一番清理战场的恶斗,规模虽大不如前,惊心动魄之处却犹有过之。  耶律洪基高举金枪,大声道:“叛军虽众,却无斗志。再接一仗,他们便败逃了!”  句夫甸官兵齐呼:“万岁,万岁,万岁!”  再说周苍与箫冰冰摆脱涅鲁古的追兵,绕了一大圈回上京城,见得街上戒严,兵卒十步一哨,百步一岗,知道京城也出事,立即潜入宫中打探皇上消息,才知道耶律洪基逃到句夫甸,当下问清方位,马不停蹄奔去。  路上,他们先追上耶律重元率领的叛军,正想绕过,突然锣鼓声震天,原来已经碰上忠于耶律洪基的部队,两军开战。周箫二人悄悄从后掩近,袭击了后方落单的六名士兵,穿上他们的军服,拉低帽垂,骑着叛军战马涂污脸庞混进大军里。其时两军正在激烈交战中,三十万大军注意力全集中于战场上,没有人理会后方发生的事。  两方止战之时,叛军阵中起号角,七骑马缓缓出来,居中一人双手捧着一张羊皮,朗声念了起来,念的正是皇太叔颁布的诏书:“耶律洪基篡位,乃是伪君,现下皇太叔正位,凡我辽国忠诚官兵,须当即日回京归服,一律官升三级。”萧惧军中百余名箭手放箭,飕飕声响,向那人射去。那人身旁六人举起盾牌相护,那人继续念诵,突然之间六匹马均被射中,挣脱缰身乱跑起来,落马的七人躲在盾牌之后,终于念完皇太叔的“诏书”,转身退出。  混在敌阵中的周苍往前军望去,见远处黄盖大纛掩映之下,有两人各乘骏马,手持马鞭指指点点。一人全身黄袍,头戴冲天冠,颏下灰吕长须,另一人身披闪亮银甲胄,高大魁梧,一张黑脸紧绷,神情剽悍,正是南院楚王耶律涅鲁古。周苍寻思:“瞧这模样,他旁边的便是窃国贼耶律重元了。”  敌军忽然分开,推出数十辆车子来到阵前,车子一停,随车的军士从车拉出数十个女子幼童来,有的白发婆娑,有的方当妙龄,衣饰都十分华贵艳丽。这些女子一走出车子,双方骂声登时止歇,人人眼睛注视。  耶律洪基看清是自己亲属,大叫:“母后,母后!待儿子捉住叛徒,碎尸万段,替你老人家出气。”  那白发老妇便是当今皇太后、耶律洪基的母亲萧太后,其余的是皇后萧观音、众嫔妃和众公主公子。皇太叔乘耶律洪基在外围猎时作乱,围住禁宫,将皇太后等擒了来。  皇太后朗声大道:“儿子,勿以老妇和妻儿为念,奋力荡寇杀贼!”箫观音也喊道:“皇上,勿要退缩!我们愿以身殉国!”数十名军士拨出长刀,架在众后妃颈中。年轻的嫔妃登时惊惶哭喊。  耶律洪基大怒,喝道:“将哭喊的女人都射死了!”只听得飕飕声响,十余枝羽箭射了出去,好准的箭法!哭叫呼喊的妃子纷纷箭而死,硬是没有伤到旁人。  箫观音叫道:“陛下射得好!射好!祖宗的基业,决计不能毁在奸贼手中。”  耶律重元见皇太后和皇后都如此倔强,怒火冲天,道:“洪基侄儿,你若顽抗,那就先将皇后杀了,杀了皇后再杀皇太后,再杀公主公子。”耶律洪基叫道:“狗贼,你敢动他们一根毫毛,定教你死无葬身之地。”  耶律涅鲁古哈哈大笑发令:“先杀皇后。”两名军士将箫观音拉出,横刀颈中。  周苍与箫冰冰对望一眼,提着长枪缓缓走近,接近阵前,低声道:“你仍然呆在阵中,呆会趁乱伺机接近耶律父子,最好能挟持一人,那便不惧了。”  箫冰冰拉他的手:”你想干什么?”  “我要救皇后,引开叛军注意力。”  “你疯了吗,如何躲得过他们的箭雨?”  “他们的反应不会太快,这可是一石二鸟之计,你得抓紧机会。”  箫冰冰寻思半响点点头停下。  周苍继续前行,突然一拍座骑,战马四蹄翻腾冲出兵阵,奔向皇后。  刚开始时叛军前锋队不知发生什么事,眼光都向周苍瞧去。  趁着叛军这一愣,周苍冲到皇后箫观音前,手起枪落,刺翻三名士兵,伸手将箫观音拉上马,一路挑刺,策马狂奔向耶律洪基阵中。  箫观音只和他打了一个照面,便认出是周苍,惊喜万分,偎依在周苍怀抱之中,心中甜蜜异常,只觉人生再无所求,盼望的是这段路程永远跑不完,身前身后的呐喊惊叫声,无一声入耳,更不知漫天箭雨落下。  直到这时,叛军才反应过来,有几十骑追出,更多士兵拉弓射箭。  周苍扭身施展百花枪将来箭一一拨开,只一瞬间已奔出十余丈。耶律洪基这边看得清清楚楚,叫道:“上前迎接皇后!”一队二百人战队得令涌上,另外五百先锋部队冲上一百步,弯弓射箭,压制敌方追兵及弓箭手,保周苍顺利回阵。  皇后被救走,叛军阵脚无丝毫慌乱,包括重元父子在内,都以为周苍只是一个普通叛变的契丹士兵,并未往奸细方面细想。  重臣放火,普通士兵点灯。叛变士兵再度叛变,实属正常。  军心不稳,脑袋也将不稳,耶律重元担心拿最受人尊敬的皇太后要挟耶律洪基会激起士兵更多义愤,当下即不敢造次,命众军士将皇太后、皇子等又押入车中推入阵后。  叛变士兵阵脚不乱,箫冰冰离耶律重元父子八九丈远,身周铁甲列阵,再也无法靠近。  涅鲁古下令:“押敌军家属上阵!”  周苍护着皇后箫观音顺利到达耶律洪基阵前,耶律洪基迎上前叫道:“周掌门兄弟,你来得正好!皇后,你吓着没有?”  箫观音脸色红扑扑的,耶律洪基以为她受惊不少,忙扶她下马,叫人好生照顾。  周苍跳下马,给了耶律洪基一拳道:“当初你若听我的劝,何来今日之乱?”耶律洪基长叹一声道:“什么都不必说,大哥不该和你抢女人,更不该将你警示之言当作耳边风。”  猛听得呼呼呼竹哨吹起,声音苍凉,军马向旁分开,铁链声啷啷不绝,一排排男女老幼从阵后牵了出来。霎时间两军阵中哭声震天。原来这些人都是官兵的家属。句夫甸驻军有一部分为上京卫戍部队,耶律洪基特加优遇,准许家属在京居住,一来使军士感激,有事之时可出死力,二也是监视之意,使这一精锐之师出征时不敢稍起反心,那知道这次皇太叔叛变,意然变起肘腑之间。卫戍部队官兵的家属不下十万,解到阵前的不过三四干人,其中有许多是胡乱捉来而捉错了的,一时也分辨不出,但见拖儿带女,乱成一团。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444 军心涣散 无力再战 涅鲁古麾下一名将军纵马出阵,高声叫道:“对面众官兵听了,尔等家小,都已被收,投降的亲属团聚,升官三级,另有赏金。若不投降,新皇有旨,所有家属一齐杀了。”契丹人向来残忍好杀,说是“一齐杀了”,决非恐吓之词,当真是要一齐杀了的。卫戍军中有些官兵已认出了自己亲人,“爹爹,妈妈,孩子,夫君,妻啊!”两阵中呼唤之声,响成一片。  叛军中鼓声响起,三干名长枪手大步而出,手中长矛精光闪亮。鼓声一停,三干支长矛便提了起来,对准众家属的胸口。那将军叫道:“向新皇投降,重重有赏,若不投降,众家属一齐杀了!”他左一挥,鼓声又起。  卫戍部队众将士知道他左手再是一挥,鼓声停止,这三干柄明晃晃的长矛便扎了下去。这些军士对耶律洪基向来忠心,皇太叔和楚王以“升官”和“重赏”相招,那是难以引诱,但这时眼见自己的父母子女引颈待戳,如何不惊?  鼓声隆隆不绝,卫戍部队官兵的心也是怦怦急跳。突然之间,部队中有人叫道:“娘,娘亲,不能杀了我娘亲!”投下大刀,向对面阵前的一个妇人奔去。  跟着飕飕飕的三箭从部队射出,正中这人的后心。这人一时未死,兀向他母亲爬去。只听得“爹娘、孩儿”叫声不绝,卫戍部队中数百人不惧杀戮纷纷奔出。耶律洪基的亲信将军拨剑乱斩,却哪里止得住?这数百人一奔出,跟着便是数干。数干人之后,哗啦啦一阵大乱,十万多句夫甸驻挥之中,卫戍部队占了三四成,倒奔去了两万余人。  耶律洪基长叹一声,知道大势已去,乘着卫戍军和家属抱头相认,乱成一团,将叛军从中隔开了,便即下令:“向东南若汤山退守。”中军将军悄悄传下号令,余下未降的尚有七万不到,后军转作前军,向东南方驰去。  涅鲁古急命骑兵追赶,但战场上塞满了老弱妇孺,骑兵不能奔驰,待得推开众人,耶律洪基已率领大军去得远了。六万多名亲军赶到草原第一高山若汤山脚下,太阳已落山,众军士又饥又累,在山坡上赶造营寨,居高临下,以作守御之计。安营甫定,还未造饭,楚王涅鲁古已亲率精锐赶到山下,立即向山坡冲锋。山上万箭齐发如雨,将叛军击退。涅鲁古见仰攻不利,当即收兵,在山下安营。  这日晚间,耶律洪基站在山崖之旁,向南眺望,但见山下西北两个方向叛军营中篝火有如繁星,远处有四条火龙蜿蜒而至,却是叛军的后续部队前来参与围攻。耶律洪基心下黯然,正待入帐,右路将军前来奏告:“臣属下的六干兵马,冲下山去投了叛逆。臣治军无方,罪该万死。”耶律洪基挥了挥手,摇头道:“这也怪你不得,下去休息吧!”  他转头来,见周苍望着山下出神,说道:“一到天明,叛军就会大举进攻,我辈将尽成俘虏矣。我是辽国天子,不能受辱于叛徒,当与皇后自刎以报社稷。兄弟,你乘夜自行冲了出去吧。你武艺高强,叛军须拦你不住。”说到这里,神色凄然,又道:“你救我两回,本想大赐你一场富贵,岂知做哥哥的自身难保,反而累了你啦。”  周苍道:“大哥休要丧气,天无绝人之路,静待时机罢。”  耶律洪基摇头道:“天无绝人之路?眼前这一条就是绝路,军心不稳,糧食匮乏,只怕等不到天亮,部队便溃散了。”周苍道:“男子汉大夫何必如此悲观,就算兵败,大哥尽可退却江东,重召旧部,以期东山再起。”  耶律洪基摇头苦笑道:“我连母亲孩子也救不了,算什么男子汉,算什么大丈夫?契丹人眼中,胜者受人尊崇,败者遭人唾骂。我一败涂地,岂有再起资本?你自己去吧!”  周苍知他所说的乃是实情,但心中仍盼望箫冰冰躲在敌阵之中立下奇功改变战局,道:“如真到这一步,你紧跟着我,我带你冲出重围。”  耶律洪基热泪盈眶,握住他双手说道:“周兄弟,患难见真情,我很后悔将皇帝一套作风带到兄弟相处之中,你不忘前嫌再度救我,这等恩情,今生难报。”  耶律洪基一番感叹,径自回入大帐喝酒。  周苍记挂着留在敌军营中的箫冰冰,呆呆望着山下,至深夜未入帐。  “周公子,你在想什么?”身后突然响起皇后箫观音的声音。  周苍转身道:“皇后,这么晚了还不歇息?”  “我睡不着,周公子,谢谢你今日冒死救了我,观音无以为报,只好过来对你说声感谢。”帐外火把的红光映在箫观音脸上,洁白之色中泛起一片晕红,更显娇艳。周苍一呆说道:“皇后,既然睡不着,何不陪皇上喝酒?”  箫观音不答,幽幽道:“其实今日阵前,我宁愿被叛军斩下头颅。”  周苍吃了一惊:“这又是为何?”  “观音宁愿为国而死,也胜过存活于世品尝冷落、孤寂之苦。”说这番话时,眼角有泪渗出。明日两夫妻可能双双丧命,可直至这时,耶律洪基也没找她温存谈话,可见两人隔阂之深,今日阵前他表现出来的关心之色,只不过是做给手下官兵看的,她身为母仪天下的皇后,有苦说不出,对一个感情细腻丰富的妙龄女子来说,无疑生不如死。  她宁愿为国而死落得个好名声,永为世人悼念,永受世人尊敬。  周苍不禁伸出手,越礼替她擦去眼角的一滴泪珠,轻叹一声道:“既然做了皇后,有什么苦难痛楚都只能咽下肚子里,没有人能够帮得了你。”箫观音道:“周公子,我真羡慕你那箫姑娘,有一个那么爱她男人,不管富贵贫贱,今生都是值回来了。”  周苍凝望山下兵营,心想:“冰冰此刻身在敌营,安危未知,若出了什么意外,我如何对得起她,怎么能留她一个人于叛军之中?”思及此处,凄然摇头。  箫观音侧过头去,说道:“我倒宁愿自已是一个没有任何负担的普通女子,自由自在追求喜欢的人和物,无所拘束想走就走,想停就停,天高任我飞,海阔任我游,那该多好。”周苍点点头道:“每个人的命运都不由自己把握,多少平民素女渴求踏进皇宫,成为母仪天下独一无二的皇后,而你,却追求起她们的生活。”  “每人所处环境不同,就有不同的愿望,如果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子,可能就没有那个境界去追求自由,去追求舍意生活,或许吃饱每一顿饭就是最大的心愿。”  站得越高,追求便越高,身为皇后的箫观音,达到天下所有女子达不到的高度,却在追求更高一级的自由,须不知,人世间根本没有什么绝对自由,不管在那一个层次,自由都是相对的。没有限制的自由,那只是桃花源里才有的自由。  “其实我心中真正要求不多,只希望有人疼爱,有人关心。”箫观音对他吐露了心声。  周苍默然,在这件事上,他确实帮不上什么忙,耶律洪基是一国之君,后宫三干,如何能独宠一人?  他道:“皇后,已是深夜,回去睡吧。”箫观音幽幽看了他一眼,道:“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说完转身,无限孤独地离开。  帐外火光时明时灭,闪烁不定,但听得哭声隐隐,知是官兵思念家人,大家均知明天性命难保,只是各人忠于皇上,不肯背叛。  周苍独倚山石,不知不觉中睡了过去。  次日周苍一早便醒了,嘱咐后勤队长备好马匹,照料皇后突围,自己准备妥当,吃一斤羊肉喝了三斤酒,走到山边。其时四下里尚一片蒙胧,过不多时,东方曙光初现,军中号角呜呜吹起,但听得铿铿锵锵,兵甲军刃相撞之声不绝于耳。  营中一队队兵马开出,于各处冲要之处守擤。周苍居高临下的望将出去,只见东、南、东南方三面人头涌涌,尽是叛军。一阵白雾罩着远处,军阵不见尽头。  霎时间太阳于草原边上露出一弧,金光万道,射入白雾之中,浓露渐消,显出雾中也都是军马,蓦地里鼓声大起,敌阵中两队黄旗军驰了出来,跟着皇太叔父子乘马驰到山下,举马鞭,向山指点商议。  耶律洪基领着侍卫站在山边,见到这等情景,怒从心起,从侍卫手接过弓箭,弯弓搭箭,一向楚王射去。从山上望将下去,似乎相隔不远,其实相距尚数箭之地,这一箭没到半途,便力尽跌落。  楚王涅鲁古哈哈大笑,大声叫道:“洪基兄弟,你篡了我爹爹之位做了许多时候的伪君,也该让位了。你快快投诚,我爹爹便饶你一死,还假仁义的封你为皇太侄如何?哈哈哈!”这几句话,显然讽剌洪基封耶律重元为皇太叔乃是假仁假义。  耶律洪基大怒,骂道:“无耻叛贼,还在逞这口舌之利。”  右路军耶律泰南叫道:“主辱臣死!主上待我等恩重如山今日正是我等报主之时。”率领了四干名精兵,齐声发喊,从山上冲了下去。这四干人都是契丹部中的勇士,此番抱了必死之心,无不以一当十,大喊冲杀,登时将敌军冲退里许。但楚王令旗挥处,数万军马围了上来,刀矛齐施,只听得喊声震动天地,血肉横飞。四干人越战越少,斗到后来,尽数死节。耶律泰南力杀数十人,不敌而死。洪基、众将军和周苍等在山峰上看得明白,却无力相救,心感右路将军的忠义,尽皆长垂泪。  楚王又驰到山边,笑道:“兄长,到底降不降?你这一点儿军马,还济得甚事?你手下这些人都是大辽勇士,又何必要他们陪你送命?是男儿汉大丈夫,爽爽快快,降就降,战就战,倘若自知气数已尽,不如自刎以谢天下,也免得多伤士卒。”  耶律洪基长叹一声虎目含泪,擎力在手,说道:“这锦绣江山,便让了你父吧。你说得不错,咱们叔侄兄弟,骨肉相残,何必多伤契丹勇士的性命。”说着举起刀来,便往颈上勒去。  周苍猿臂伸出,将他刀子夺去,说道:“大哥,是英雄好汉,便当死于战场,如何能自尽而死?”  耶律洪基叹道:“兄弟,这许多将士跟随我日久,我反正是死,不忍他们都跟着我送了性命。”  涅鲁古大叫道:“兄长,你还不自刎,更待何时?”手中马鞭直指其面,嚣张已极。  周苍见他越走越近,心念一动,低声道:“大哥,你跟他信口敷衍,我悄悄掩近身去,射他一箭。”  耶律洪基知他了得,喜道:“如此甚好,若能先将他射死,我死也瞑目。”当即提高噪子,叫道:“楚王,我待你父子不薄,你父亲要做皇帝,也无不可,何必杀伤本国这许多军士百姓,害得辽国大伤元气?”  周苍执了一张硬弓,取上十枝狠牙长箭,牵过一匹骏马,慢慢拉到山边,一矮身,转到马腹之下,身藏马下,双足钩住马背,足尖一踢,那马便冲了去。山下叛军见一匹空马奔将下来,只道是军马断缰奔逸,这是十分寻常之事,谁也没加留神。但不久叛军军士便见马腹之下有人,登时大呼起来。  周苍以足尖踢马,纵马向楚王直冲过去,眼见离他约有二百步之遥,在马腹之下拉开强弓,飕的一箭,向他射去。楚王身旁卫士举起盾牌,将箭挡开。周苍纵马急驰,连珠箭发,一箭将那卫士射倒,第二箭直射楚王胸膛。  另一卫士手明眼快,举盾挡开弓箭,这一箭倾注了周苍的内力,那卫士拿盾的手腕骨被震断。便在这时,周苍羽箭又到,这一次相距更近,涅鲁古来不及躲避,挥马鞭击箭,那知还是慢了一拍,来箭射中了他左膀,楚王身哎呦一声叫,痛得伏在马上。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445章 三英现身 峰回路转 敌阵中人人大呼,几百枝羽箭都向周苍所藏匿的马匹剌射到,霎时之间,那马中了二百多支羽箭,变成了一匹剌猬马,周苍手提盾牌藏身于马尸后。  与此同时,一直埋伏在敌阵的箫冰冰纵马直奔向耶律重元,各人的注意力都在周苍和楚王涅鲁古身上,箫冰冰这一发动奔驰,并未引来多少注意,便是耶律重元也没往后看。  箫冰冰奔到近旁,被数百近卫营兵士拦着,无法再前,她腾空起而,越过护卫。众官兵反应过来,纷纷以长矛来剌。箫冰冰身躯轻盈,长剑拨开一支长矛,踩上那名兵士的头颅,借力一弹又即飞起,如麻鹰般自空中扑向耶律重元。  其时涅鲁古刚刚中箭,重元关心儿子,根本没有留意侧后,突然马背一沉,跟着脖子上有一利刃横着,顿时吓得一动不敢动。  耶律重元的卫兵大叫着救驾,但投鼠忌器,没有人敢刺出手中长矛。  箫冰冰叫道:“你要死还是要活?快叫众人放下兵刃!”  皇太叔耶律重元吓得呆了,对她的话一个字也没听入耳内。  此时叛军终于反应过来,扰攘声突然震耳欲聋,成干成万的官兵弯弓搭箭,对准箫冰冰,但皇太叔被她擒在手中,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箫冰冰叫道:“快叫他们让开,不然立即取你性命!”  剑锋上的凉意将耶律重元惊出一身冷汗,忙叫道:“不要动手,快让开,快快让开!”  围在身边的兵士缓缓退开,箫冰冰双腿一夹马肚,催马冲出人群,径往山上驰去。  箫冰冰这一挟持首领吸引了叛军注意力,周苍从马后站起迎上,护着回到山上。山上众军见耶律重元受制,欢呼声如雷响起,纷纷冲下迎接。  周苍站在石上,气沉丹田,叫道:“皇太叔有令,众三军放下兵刃,听宣圣旨。皇帝宽洪大量,赦免全体官兵,谁都不加追究。”这几句话盖过了十余万人的喧哗纷扰,声闻数里,令得山前后十余万官兵至少有半数听得清清楚楚。  周苍明白叛众心思,一处逆境,想到秋后算账,最想获得的便是免罪,只须保证不念旧恶,决不追究,叛军自然斗志消失。此刻叛军势大,耶律洪基身边不过六七万人马,众寡悬殊,决不是叛军之敌,其时局面紧急,不及向洪基请旨,便说了这几句话,好令叛军安心。  这几句话从山上朗朗传下,叛军的喧哗声登时静了下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人人均是惶惑无主。  周苍深知此刻局势极危险,叛军中只须有人呼叫不服,数十万没头苍蝇般的叛军立时酿成巨变,当真片刻也延缓不得,又大声叫道:“皇帝有旨:众叛军官兵中无论官职大小,一概无罪,皇帝开恩,决不追究。军官士兵各就原职,另有奖赏,大家快快放下兵刃!”  一片寂静之中,忽然有人叫道:“不要听信奸贼妖言惑众,大伙儿合力擒下伪君,救出新君,人人加官晋爵!”涅鲁古眼见形势不妙,忍痛大叫将起来,他直接部下立即举起长矛大刀,齐声叫道:“誓将伪君除去!誓将伪君除去!”楚王直属部队有十二万人,这一齐声呼叫,震天动地。  这时候,另外部队之中,呛啷啷!呛啷啷几声响,有人掷下了手中长矛。这掷下兵刃的声音并未感染到别人,霎时之间楚王部下冲进军中,将抛下兵刃的士兵刺死。余下有心投降的叛军顿时改变了心思,新皇被擒,还有楚王在,军心立时稳住。  涅鲁古部下的一名将军朝山上叫道:“山上的众位兄弟,将钳制你们奔向新生活的长官杀死吧,你们便不用战斗,大家和和气气一块回京城,老婆孩子热炕头,一样都少不了你们!”这边官兵听了喊话,顿时议论纷纷起来,大将军箫惧喝道:“谁要再说话,格杀勿论!”  山下的将军又叫道:“箫将军,只要你投诚,南北院枢密使随便你挑,快快定夺,莫失良机!”  周苍见一计不成道:“皇太叔,你快快下令,叫部属放下兵刃投降,便可饶你性命。”  耶律重元颤声道:“你担保饶我性命?”  周苍向山下望去,一众叛军手中全执着弓箭长矛,军心已定,危险再度逼近,寻思:“眼下要叛军放下刀枪为第一要务。报仇的事以后再说,只须派人严加防范,谅他以后再也不能为非作歹。”便道:“你戴罪立功,眼下是唯一的良机,皇上知道都是你儿子不好,定可赦你性命。”箫冰冰道:“苍哥,这……”周苍道:“冰冰莫急,我定不会忘记。”  耶律重元争夺帝位的念头并不强烈,都是因他儿子涅鲁古野心勃勃而起祸,这时他身落人手,但求免于一死,便道:“好,我依你之言便了!”  周苍让他安坐马鞍,朗声说道:“众三军听着,皇太叔有言吩咐。”  皇太叔大声道:“儿子,各位将领,皇上宽洪大量,饶大家的罪过。各人快快放下兵刃,向皇请罪。”  楚王涅鲁古叫道:“爹爹,你莫要轻信了狗皇帝之言,你这一屈服,不但咱们耶律一家要被灭门灭族,所有官兵都会被秋后算账,尽遭屠戮。”说完转身对身后大军道:“众位兄弟,新皇遭到敌人挟持,以命逼迫,身不由己说出这一番话,眼下就是咱们尽忠报国的最好机会,为了辽国的未来,为了契丹族的崛起,为了南朝的花花世界,还为了南朝数不尽的美女,咱们要不要冲上山去杀了狗皇帝接回新皇?”  提起契丹族血液里与生俱来的南征愿望,一众军士立即热血沸腾,心情澎湃,齐声叫道:“要!要!要!”  周苍见了暗暗吃惊,叫道:“涅鲁古,你若轻举妄动,首先取了你爹爹性命。”  涅鲁古转身大声叫道:“兄弟们,现在就是建功立业的时候,冲上山杀伪君救回新皇!”令旗一挥,战鼓响起,数万叛军呐喊着如洪水泄闸一般从山脚往山上冲。  耶律重元大惊,叫道:“儿子,你听爹爹的命令放下刀枪,放下刀枪!”可这声音被淹没在震天杀声之中,况且涅鲁古根本没有考虑父亲的生死。  耶律洪基叫道:“放箭,放箭!”数轮弓箭射完,叛军先锋死伤一大片,但另一波叛军已攻至近前,箫惧高声喊道:“冲啊!”身率士卒,冲下山与叛军展开近身拼杀。  若汤山易守难攻,耶律洪基一方居高临下,士气高昂,挡住敌军的强攻,但禁不住敌人一波接着一波毫不间断的攻击,伤亡不断加大。战至午时,若汤山上尸横遍野,忠于皇上的部队只余三万余人,个个又饥又渴,满身伤痕,虽已是强弩之未,却仍在竭力顽抗。  两军交战伊始,箫冰冰提着耶律重元走上山峰,将他扔在石上,问道:“皇太叔,你认得我吗?”耶律重元惊惶未定,摇摇头。  “说说你和叶庄主的关系,你最好老老实实说,有半句虚言,你将遭受无穷无尽的苦楚。”箫冰冰拿剑指着耶律重元胸口说道。  耶律重元道:“指的是叶原吗,他是我的朋友。”箫冰冰冷哼一声道:“算你老实,那还记得箫乐吗?”  耶律重元花白头发胡子微微颤动,过了一会道:“记得。”  “他是怎么死的?”  迟疑一会,耶律重元道:“他……好像是给灭……灭了门。”  箫冰冰强忍悲痛,问:“给谁灭的?”  耶律重元摇头:“我不知道。”  箫冰冰冷笑道:“不知道?但叶原说是你要他杀的。”  耶律重元一呆,问:“叶原在那里,他什么时候说的?”  箫冰冰长剑剑尖刺入耶律重元胸膛,冷冷地道:“快老实交待,不然立即将你刺死,到时就算你儿子攻上来,你也没命看到。”  耶律重元一生养尊处优从来没受过什么惊吓,长剑刺破皮肉,吓得魂飞魄散,颤声道:“是……是我的主意……”  “为什么要杀他?”  “箫留守他知道得太多,又不肯加入我们阵营,只好……只好派人杀了一干二净。”  箫冰冰得到肯定的答复,望着远处天空喃喃道:“爹爹妈妈,女儿今日就手刃仇人,你们在天之灵安息吧。”  耶律重元大惊失色,叫道:“你……你是……谁?不要杀我,不要杀我,不关我事……全是涅鲁古的主意。”  箫冰冰道:“皇太叔,让你死个明白,我是箫家的小女儿,当年你犯下的孽,今天你们父子就要一一偿还了。”耶律重元颤声哀求道:“别杀我,我……”  一句话未说完,长剑刺入他的胸膛……  山腰上杀声震天,叛军越攻越上,耶律洪基被迫一步步退上山顶。涅鲁古有了前车之鉴,不敢登山靠得太前,只在山脚下指挥叛军猛攻。  突然之间,叛军后方驰来四匹快马,一路狂奔,冲入阵中朝黄盖大纛奔去,奔得近旁,有士兵挺矛拦着,马上一人大声叫道:“楚王,叶原手下辽东三英求见。”  话声嘹亮,涅鲁古听了转头看去,喝道:“辽东三英,你们背叛叶庄主,现在还敢出现在我面前?左右,快拿下。”赵山巅叫道:“楚王先听我说,误会一场,一场误会,我们眼下就是前来效力帮忙。”赵山峰也道:“楚王,我们是迫不得已,现在不就是过来替大王解忧排难吗?”赵山岗大声道:“大王,我们要带罪立功,将功补过。”  辽东三英反水放了耶律洪基,闹得叶原与耶律重元父子翻脸离开,涅鲁古失去得力助手,适才被周苍射中一箭,以及父亲被敌人劫持,完全因为身边没有武林高强的帮手相助,素知辽东三英武功了得,听得他们前来投靠,顿时心动,但仍放心不过,问:“你们为何私自放了犯人?”  赵山岗左右一望,发现叶原不在身边,便大声道:“是叶庄主叫我们这么干的,我三兄弟一直被蒙在鼓里,直至前几天才发现真相,于是马不停蹄赶过来赎罪。”赵山峰叫道:“楚王,叶庄主在那,叫他出来和我们对质。”涅鲁古对叶原本有疑心,听他们这么说,对他们的话倒是相信了七八成,便吩咐侍卫让开,请辽东三英与箫牵到近旁说话。  四人骑马走近,突然一起发难,老二老三将涅鲁古的近身侍卫打翻,老大则飞扑过去将涅鲁古控制起来,喝道:“楚王,你要死要活?”  涅鲁古中计,又怒又气:“你们不想活了,快将我放开,不然教你们三人死无葬身之地。”  赵山巅左手五指发力,捏断楚王涅鲁古左臂骨,笑道:“跟我们说话这么没礼貌,我不喜欢。”涅鲁古膀伤不久,又遭断骨之厄,痛得哗哗大叫起来。一旁的兵士不敢妄动,只围在一旁大呼小叫。  赵山巅捏着涅鲁古的脖子道:“楚王,立即下令停止进攻,不然捏碎你的颈骨。”涅鲁古刚刚领教过他心狠手辣的手段,那里敢有丝毫犹豫,忍痛传令停止进攻,叛军中有桀骜不训之辈不愿停手,但旁边的战友已然停止进攻,便也只好停下,最前线的士兵自然更加乐意,得到命令后第一时间回撤。  耶律洪基等一万余人已被逼至若汤山峰顶处,叛军突然停止进攻,无不大出意料之外,周苍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正一脸茫然,突然听得山脚下有人纵声呼叫他的名字,周苍一听知是辽东三英,连忙跑到开阔处,循声眺目远望,看到大黄旗下的三英,不禁又惊又喜,与箫冰冰越过众叛军,奔下山去。  涅鲁古在三英逼迫下,为保命下令叛军扔下兵刃投降。新皇父子相续被擒,众叛军群龙无首,虽有凶鸷倔强之徒,也已不敢再行违抗,但听得呛啷啷之声响成一片,众叛军都掷下兵刃。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446章 恶人相聚虎狼谷 见面不打不相… 辽东三英押着涅鲁古上若汤山。耶律洪基喜不自胜,如在梦中,抢到他们身边紧握着三人之手,叫道:“兄弟们,我这江山,以后有你们的一份。”说到此处心神激荡,不由得流下泪来。  赵山巅将涅鲁古点了穴道扔在地下,说道:“首匪已带来,请皇上处置。”  耶律洪基此时心境好极,向周苍道:“兄弟,你说刻当如何?”周苍道:“叛军人多势众,现军心未稳,求皇上赦免涅鲁古的死罪,好让大家放心。”  耶律洪基笑道:“很好,很好,一切依你,一切依你。”转头向耶律乙辛道:“你传下圣旨,赦免全体官兵,谁都不加追究。”耶律乙辛领命去宣旨,众叛军听了,无不大喜过望,纷纷伏地拜谢,刹时间山上山下,一片称诵之声。  耶律洪基道:“仁先,你督率叛军回归上京。咱们向皇太后请安去。”  当下山峰上奏起鼓乐,耶律洪基一行向山下走去。叛军的领兵将领已将皇太后、皇子公主等请出,恭恭敬敬的在营中安置。耶洪基进得帐去,母子父子相见,死里逃生,恍如隔世,自是人人称赞周苍、箫冰冰、辽东三英立的大功。  耶律洪基由周苍等陪着去与南院诸部属相见。  南院诸属官军虽然均是楚王的旧部,但一来耶律洪基神威凛凛,各人心中害怕,又都敬他适才宁愿战死也不肯屈服的英雄气节,二来楚王平素脾气暴躁,无小恩于人,三自己作乱犯上,心下都好生惶恐,是以耶律洪基一到军中,众叛军肃然敬服,齐听号令。  耶律洪基说道:“朕已赦免你们从逆谋叛之罪,此后应该痛改前非,再也不可稍起贰心。”  一名白须将军上前说道:“禀告皇上,皇太叔和世子扣押我等家属,胁迫我等附逆,我等若有不从,世子便将我等家属斩首,事出无奈,还祈皇上明鉴。”  耶律洪基点头道:“既如此,以往之事,那也不用说了。”转头向耶律仁先道:“众军就地休息,饱餐之后,拨营回京。”  一众官兵个个兴高采烈,在山脚下开怀痛饮。  箫冰冰没心思吃喝,带表姐箫牵上若汤山峰顶去看那耶律重元尸首,箫牵见得杀夫杀子仇人死在眼前,还觉不解恨,挺剑在耶律重元尸首上刺了十七八个窟隆,大骂起来,骂着骂着又哭起来,箫冰冰想起父母兄妹之死,也忍不住泪如雨下。  回到上京城,一直默不作声的箫牵趁着看守官兵不备接近囚车,挺剑将耶律涅鲁古刺死,骑马从南门离逃离上京城。耶律洪基知道事情的原委,看在周苍份上,也没当真派人追捕。  大仇得报,帮凶叶原藏起来无处可觅,周苍与箫冰冰便在上京城住下来,期间宋二虾听消息找了来,众人相见,更是高兴。  第五日上,周苍与箫冰冰向耶律洪基请辞,在众人竭力挽留当中离开。  两人心情极好,在草原上一路驰骋,一路南下,途中欢歌笑语不断。不一日已进入宋境,周苍寻思着李晴柔时日所剩无多,须得赶紧找到另一颗七彩虹珠,当下决定不回东京城,写了书信报平安,马不停蹄赶赴广州。  这一日行至河南山东两地交界的荷泽,箫冰冰说,黄巢死于虎狼谷,葬得肯定不远,虎狼谷就在附近,要不要去看看?周苍寻思另一颗虹珠让黄巢吞服陪葬,眼下经过他葬身之处,何不先去虎狼谷走一趟看看有何收获。  当下二人折向泰山虎狼谷,行走于山林间,经过路边一茶水摊时,停马歇息。喝足歇够正要离开,一群穿黑衣的江湖汉子路经茶水摊,周苍对这些人的服饰再熟悉不过,低声道:“是黑云堡的人,别让他们看见。”他们与黑云堡南门来风素有睚眦,但也不是什么非报不可的大仇,并不想节外生枝。  箫冰冰侧过头道:“他们来这儿干什么,难道有那么好的兴致游览泰山?”  黑云堡众人经过茶水摊,不知怎么的又折回来买茶喝,为首一人正是堡主南门来风,周苍惊讶发现他脸上手臂等裸露的肌肤长着一层细密绒毛,禁不住心中一跳:“又多一只长毛怪!”  舍身崖下甫见袁腾龙脸上身上布满黑毛已令他诧异,如今见南门来风也一般模样,周苍不由得往长毛怪黄秋生身上想去。难道黑云堡已然获知长毛怪功力大增秘密,师徒都修习起邪门功夫来?  他们一行人十六七个,小茶水摊只有几张桌椅,不少人站着喝茶。  只听两名弟子低声嘀咕道:“一路追踪至此便失了踪影,不知黑风老妖到这儿来干什么?”另一人道:“是啊,大老远从连州跑到这儿来,定是有什么目的。”  周苍心中一动,黑风老妖不就是长毛怪黄秋生吗,他也来了泰山?会不会是我井底那一番话刺激打动了他,他寻到黄巢墓穴什么线索而过来挖掘?  黑云堡弟子喝完茶便即离开,周苍与箫冰冰不急不慢给了茶钱,跟在他们身后。  在一个大镇上,黑云堡弟子找客栈住下,屁股没坐暖立即四散出店,傍晚时分陆续回来,有弟子向南门来风禀报,镇子东北角一条村子里有人被黑风老妖咬死吸血。  南门来风听罢立即动身前往村子,找到那被吸干血液之尸,问邻近村民询问可有人看到那吸血怪物,村子里人人脸色惊恐,纷纷摇头都说没看见。  躲在暗处偷窥的箫冰冰拉周苍离开,朝西奔去,她鼻子很灵,循着黄秋生留下来的微弱血腥味追踪下去,直追至天明,问路上樵夫,才知已然身处虎狼谷之中。  据史书记载,起义军领袖黄巢便在此地被反叛的外甥林言杀死。周苍越来越肯定,黄秋生定然是相信了自己对他说的话,为治病而打起黄巢墓穴的主意,他不禁为自己机智折服。正四处找寻踪迹,突听得前面林中响起了乒乒乓乓的打斗声,当下与箫冰冰悄步接近,摸向打斗之处。  他们伏低身子慢慢移近,耳听得兵刃相交声相距不远,便躲在一株大树之后向外张望,树丛间只见一个中年汉子手执铁锏,端立当地,正是冷面神洪仁海,一个瘦削多毛老头绕着他快速旋转,手中长剑疾刺,每绕一个圈子,便刺出十余剑,正是黄莲宗掌门黄秋生。  周苍陡然间见到洪仁海和黄秋生打起来,不由大是诧异,两人之间竟然也有过节,但见洪仁海气度闲雅,黄秋生每一剑刺到,他总是随手一格,黄秋生转到他身后,他并不跟着转身,只是挥铁锏护住后心。黄秋生出剑越来越快,洪仁海却只守不攻。周苍心下佩服:“洪仁海在武林中人称黑道第一高手,果然名不虚传,与黄秋生这等高手过招也是轻描淡写。”又看了一会,再想:“洪仁海所以不动火气,只因他不但性情冷漠,更由于武功甚高之故。”  洪仁海武功极高,周苍往时见过他动手数次,但每次自已都身处纷杂繁乱之中,心有所向,皆未能认真观看,此时静下心来,才真正被他博大精深的武学所震慑,心想不知道自已到何时才可与他比肩;又见黄秋生每剑之出,都发出极响的嗤嗤之声,足见剑力强劲。  周苍心下暗惊:“我那天吸光了他的内力,没想到过去才多长时间,他的内力便生成回来,并且好像还有很大的进展,五莲教传下来的功夫果然奇妙。”更想:“若不能尽快除掉黄腾,让他生息修炼,不久后江湖恐怕得面临一场腥风血雨。”又瞧了一阵,只见黄秋生愈转愈快,似乎化作一圈黑影,绕着洪仁海转动,双方兵刃相交声实在太快,已是上一声和下一声连成一片,再不是叮叮当当,而是化成了连绵的长声。周苍心道:“倘若这几十剑都是向我身上招呼,我如洪仁海这般只抵挡就肯定挡不住,必须抢攻才能相持。这长毛怪比之甘丹措、余飞霜有所不如,但比起南门来风还有爹爹似乎又要高出半筹。”眼见洪仁海仍然不转攻势,不由得暗暗佩服。  猛听得铮的一声大响,黄秋生长剑剑刃折断成数截掉落地下,黄秋生退后数步随即站定,扔下手中的剑柄。周苍吃了一惊,看洪仁海时,只见他铁锏缩入袖中,一声不响的稳站当地。这一下变故来得太快,周苍竟没瞧出洪仁海如何折断黄秋生的长剑,确实是匪夷所思。  二人凝立半晌,黄秋生冷哼一声,道:“阁下为什么要跟着我?”洪仁海道:“你就是最近在江湖上闹得沸沸洋洋的吸血恶魔吗,在这里鬼鬼祟祟的想干什么?”  黄秋生道:“正是老夫,你又是谁?”  洪仁海脸皮不稍动:“我是谁你管不着,快说,你在这里干什么?”  黄秋生气得全身毛发竖起,自已跟他无冤无仇毫无瓜葛,不分青红皂白便打上一架,偏这人武功高强之极,自已在他手上绝对讨不了任何便宜,便道:“阁下莫非是江湖上专杀李陈夫妇而闻名的冷面神洪仁海?”  “我说你管不着。”  黄秋生道:“那你也管我不着。”  “是吗?”洪仁海话音刚落,突然闪身逼近伸手扼他咽喉。  黄秋生左掌迎面劈下,右手竖于胸前抵挡。  只听得一声冷哼,跟着眼前人影一闪,敌人已晃到他身后,黄秋生大吃一惊急忙转身,那知身子刚转一半,后颈便被人抓实提了起来,他身材瘦小,这一提起双腿离地,毫无还手之力。  “说!”  “你到底要我说什么?”黄秋生绝望叫道。  “你鬼鬼祟祟在这里干什么?”  黄秋生听了忍不住吐一口老血,这人毫无缘由抓自已,就是因为好奇!  “我没干什么,在此游览而已。”  “游览?有这般鬼鬼祟祟游览的么?”  “我没有鬼鬼祟祟,老夫光明正大的在观赏风景!”黄秋生更加绝望。  洪仁海懒得跟他说,右手五指稍稍加力,顿时黄秋生后颈骨发出格格响声:“再不说,捏断你的颈椎。”  黄秋生已经够不讲道理的,偏生遇着比他更不讲道理的洪仁海,剧烈疼痛及对死亡的恐惧下,那里还有什么好隐瞒的,大叫:“我说我说,我来找黄巢的墓穴。”  洪仁海手上力道减轻一分:“哦?找黄巢的墓穴?里面有什么宝贝?”  黄秋生道:“听说墓穴里藏有无数金银及武林秘芨。”黄秋生知道单说金银财宝,洪仁海决不会相信,在他们这等武林高手眼中看来,金钱如同粪土。  “什么武林秘芨,难道黄巢也是个武林高手?”洪仁海有点心动。  黄秋生为使洪仁海相信,加码说道:“黄王他自已不练功夫,但在他身边相助的义士多有武林高手,其中五色莲花教未代教主武功高深莫测,在世无人匹敌,传说他放了许多秘芨给黄王陪葬。”  洪仁海对金银财宝提不起一丁点兴趣,但对武学武功却有着近乎疯狂的追求,一听得黄巢墓中有武林秘芨,立即来了兴趣,将他放下,问:“那找到墓穴没有?”  黄秋生摇了摇脖子道:“这不还在找吗,洪老弟,寻得黄王墓穴,咱们合力掘发,如墓中确有秘芨,你要秘芨,我不敢染指,只要穴里的金银虹珠如何?”  黄秋生这只老狐狸只想要黄王口中的七彩虹珠,至于武林秘芨先不说有没有,就算真的有,也不在他目标范围之内。  洪仁海道:“这是个不错的主意。边上鬼鬼祟祟的朋友,出来吧。”  林子里还有旁人?黄秋生扭头四处张望。  周苍与箫冰冰吃了一惊,以为被他发现,正想走出。  突然一个高瘦毛脸汉从左首林中行了出来,周苍看得清楚,此人正是黑云堡堡主南门来风,没想到他这么快也追踪过来。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447章 来风愤怒,秋生无奈 黄秋生有些意外,啧道:“南门堡主,竟让你发现了我刻在床板上的秘密,学了老夫的功夫,该叫一声师父了吧!”说罢哈哈而笑,双眼闪着戏谑光芒。南门来风脸色铁青:“黄老怪,你干不该万不该杀我孩儿,这杀子之仇不得不报,识相的便引颈自尽罢。”黄秋生脸上绒毛绽开:“才几个月时间南门堡主便变得如此自信?你那不成器的儿子死了就死了罢,别无谓累得性命不保,那可太冤枉了,毕竟南门堡主还有多年清福可享。”  南门来风脸色阴沉哼了一声:“多说无谓,动手罢。”  洪仁海眼见得二人要动手,当即退后六步。  杀子之仇?周苍心想:“南门小雨难道死了?这小子死得不冤,黄老怪终于做了件好事。”  黄秋生喝道:“南门老头,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却来,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说完飞身扑上,五指成爪,插向南门来风胸膛。  南门来风斜身退让,左手食指伸出,径直点向黄秋生掌心,同时右手食指迅捷刺向敌人眉心。  黄秋生叫道:“来得好,收回手,身影晃动,猛地窜到南门来风身侧,两手箕张,一手插向脖梗,一手爪他小腰。南门来风暗暗吃惊,这猴子身法好快!连忙往前急奔一步,躲过黄秋生攻击,回身与他对战起来。  要说适才黄秋生与洪仁海相斗是一动一静的话,南门来风与黄秋生拼杀则是以快打快,片刻之间,两个黑影缠斗在一起,瞬息之间,两人已交击数招,招招致命。  两人正式交手,愈斗愈惊,先前轻视之心已荡然无存。  黄秋生几个月前被周苍吸光全身真气,心灰意冷之下欲留在井底古墓了结余生,不料过得一天一夜发觉真气一点点恢复,大喜之下忙爬上井口,找了个有喝有吃的地方闭门养伤,不到十五天元气全部得以恢复,并且感觉比之前更加强大,大喜之下也不多想,赶回宗门查阅祖师留传下来的典藏,恰好碰上胆大包天的南门小雨带领师兄师弟共十二人于宗门内杀戮,黄秋生一怒之下将他们全部打翻,一不做二不休将他们的血分十二天吸光,期间他根据典藏传说,结合曾太师叔焦初月留下的羊皮画卷线索,大胆推测黄巢葬于泰山附近,吸完最后一名南门弟子的血便即北上寻宝。  消息传回黑水庄内,好不容易救醒回来的爱子惨遭恶魔吸血而亡,南门来风悲愤交加,率领弟子一路追踪而至泰山脚下。  激斗百余招,南门来风不敌摔倒,黄秋生眼见机不可失,跃起急攻,那料得南门来风突然使出拿手绝技“绵绵十里春风送爽”掌法,霎时间林子狂风骤起,树叶挟杂着沙石一飞冲天,桶口粗的林木全往一边倒去,小一些的树不是折断便是被连根拨起。  黄秋生全无防备,更没想到敌人功力倍增,才半年时间便超越了他,身在半空无法使力,被那突如其来暴虐烈风冲上十六七丈高的半空之中,升势甫尽,黄秋生便往下急坠,眼看地面愈来愈近,吓得一颗心从胸腔跳出来,禁不住哇哇大叫。  眼看黄秋生就要跌落地面摔死,突然一人如大鸟般飞上半天,在树顶上几个起落跃,间不容发中抓住黄秋生左腿往斜刺里扔出,以巧妙之极的手法化去坠落之势,黄秋生于半空中轻轻巧巧一个翻身,稳稳落地。  南门来风功败垂成,又惊又怒,飞奔到洪仁海身前,气急败坏喝道:“阁下是谁,为何要阻我报这不共戴天的杀子之仇?”洪仁海双手负后,正眼也看他一眼淡淡道:“他现在还不能死,你要杀他,那便是与我作对,不会有好下场。”  “你是谁?”南门来风咬牙切齿问。  那边厢黄秋生哈哈大笑,如一只猴子从树上荡将过来,跳下地面嘲道:“他是谁?我说了出来,只怕将你陷于两难境地。”南门来风对二人怒目而视,却又不敢发作,他看得出来眼前这个白衣人武功比自己高得多,和他动手绝无好果子吃。  “阁下既然一意与我黑云堡作对,难道就不敢留下姓名?”  “他就是冷面神洪仁海,杀你大师兄夫妇烧你黑云堡的人便是他,哈哈哈哈!”黄秋生看到南门来风有仇不能报的丧气模样,心下大爽。  南门来风一惊:“你就是洪仁海?”  洪仁海眼光始终未转过来,闻言只是点点头。  “是你杀我掌门师兄烧我黑云堡百年基业?”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洪仁海冷冷地问。  “为什么,我黑云堡与你有何冤仇,竟然落此狠手?”南门来风全身微微颤抖。  “无冤无仇。如果有冤有仇才能杀人,那么这个世界就太没意思了。”  “哈哈,洪兄弟这句话说得好,老夫深有同感,无缘无故杀人才有乐趣,才有成就感。”黄秋生忍不住大笑起来。  “你……你……”南门来风气得一句话说不出来,双手抬到一半又放下来。  “怎么?南门堡主只想着报杀子之仇,却不报那师门大仇?消息传回堡内,你这张老脸还往那放,这个堡主之位怕是要让给有能力有勇气之人来做了哈。”黄秋生不遗余力地嘲讽南门来风,大出适才被卷上天吓了个半死之气。  南门来风双眼欲裂,头顶已冒出白烟,真气于体内快速流传,可却没敢当真出手。  “怎么样,这仇你报还是不报?”洪仁海不耐烦地问。  “杀子之仇与师门之仇,南门来风不敢相忘,但眼下自知不是阁下敌手……”南门来风这挽回脸子的话还未说完,洪仁海衣袖一摆动道:“既然不报,还废什么话,走吧。”说完转身离开。黄秋生盯着南门来风笑道:“南门堡主,回去多练几年我传给你的玄阴功,大成之后再来找我们啊,有仇不报非君子,咭咭,嘻嘻。”边笑边追上洪仁海。  南门来风只气得脸上细毛乍竖,猛地劈出一掌,将身旁比大腿还粗的树干劈断。  周苍与箫冰冰没眼看南门来风受气,待洪仁海与黄秋生走远,顺着气味慢慢跟上去。  泰山被古人视为“直通帝座”,成为普天下百姓崇拜之地,帝王告祭的神山,有“泰山安,四海皆安”的说法。自秦始皇开始到宋代,有多位帝王引次亲登泰山封禅或祭祀,黄巢死后若安葬在泰山,那是最好不过的选择。  黄秋生引着洪仁海在山间走来走去,走得时间长了,洪仁海忍不住问:“黄王的墓葬具体在那个地方,你确定吗?”黄秋生回道:“根据我祖上传下来的资料显示,黄王葬在阴阳界上,但并不敢打包票。”洪仁海冷冷地道:“如果你找不到黄王的墓葬,那你便没必要留在世止。”黄秋生窒了窒:“找不到可以再找,几百年前埋下的坟,那有这么轻易便能找到的。”  “你自求多福吧。”洪仁海冷冷地说,言下之意再清楚不过。  黄秋生先前看到南门来风无可奈何的样子,心中还尚自高兴,此刻被洪仁海一句话呛得心情瞬间跌落深谷:“奶奶的这个狗屁洪仁海真他妈不讲道理,有机会定要亲手宰了你这个王八蛋。”  在泰山长寿桥南面的石坪上,东百丈崖的顶端,有一横跨两岸垂直河谷的浅白色岩带,好像一条白色纹带绣于峭壁边缘,因长年流水的冲刷,表面光滑如镜,色调鲜明,十分醒目。越过它稍有不慎,就会失足跌落崖下,坠谷身亡,故名之为“阴阳界”。当地有人借题发挥,把这条岩脉看作阳间与阴间的分界线。  “会当临绝顶,一览众山小。”黄秋生站在阴阳界上,眺望崖下,迎风而叹。  “我建议你尽快寻找得到,不然这儿便是你阳路尽头,阴路起始。”背后传来洪仁海不近人情的声音。  黄秋生心中先是狠狠咒骂他一顿,随后说道:“洪老弟,黄王墓葬未必在这儿,就算在,也铁定不易找到,你如果这点耐心都没有,东赶西催的,我……我宁愿给你一掌打死。”  洪仁海双眼瞪着他,缓缓道:“你既然没把握,那就从这里跳下去罢,省得让我浪费时间。”  黄秋生无语,从怀里掏出笔记,再回想羊皮卷上红线的走向,对照地形,于四处仔细寻找起来。泰山阴阳界平时游人不少,黄王墓葬绝对不可能在显眼处,因此他专在崖壁、林密处等人迹罕至之处翻石掘土寻觅。  如此过了四五天,黄秋生一丝收获也没有,洪仁海却已等得不耐烦,这日中午吃过干粮,他道:“黄宗主,我已经给了你五天时间,今晚再找不着那以后便不用找了。”  洪仁海本来对黄王墓葬一无所知,觊觎墓中武功只是一时兴起,找得到找不到并不怎么上心。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黄秋生知道今晚再找不着,性命便要交待在他手上,当下便扩大搜索范围,更加卖力寻找。  洪仁海站在巨岩上,一站便是半天。  黄秋生已是老久没有动静了,难道这老小子竟然偷偷溜了?洪仁海心中一动。  “老怪,给我滚出来。”  虽然是说,虽然声音不大,但这话语中气十足,仍能传出老远,若是黄秋生还在附近,没有理由听不到。  过了半晌,山峰上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回应。  洪仁海嘴角露出冷笑,身影晃动,朝峰下扑去。  “老怪……老怪……你逃不走的……”  正于山峦间狂奔的黄秋生听身后隐隐传来洪仁海若有若无的呼声,禁不住暗暗吃惊,适才自己这一逃离,起码已奔出十余里山路,未料到他竟然如影随形跟在身后。  殊不知,洪仁海根本不知他逃往那里,只是催动内力将话语远远传送出去罢了,给敌人营造出一种紧跟在身后的错觉,与青莲教大长老吕丽萍吓唬谢霆的方式如出一辙。但黄秋生不知底细,却是越逃越惊,忍不住停下脚步往后张望,只见身后山谷和山峰并无异常,不似跟得有人。但那话音却是更加清晰了,显然洪仁海追得近了。  “你站着,我不杀你便是,但你若仍一意孤行,别怪我心狠手辣。”  黄秋生心中迟疑不定,逃还是不逃?  洪仁海在群山峻岭间漫无目的地搜索着,泰山道路九曲十八弯,上下起伏,根本不能远视,转一个弯,两人便是近在咫尺也无法看到。寻得半晌,正想放弃,却在目力可及之处,发现对面山峰裸露的岩石崖上站着一人,隐隐便是黄秋生。  洪仁海再以内力催动说话,语音飘过深谷:“老怪,你很听话,就乖乖站着等,放心罢,我不会杀你。”  黄秋生听了这句分辨不出来自何方的话,以为洪仁海就在附近,更加不敢移动脚步。  要是知道洪仁海还在对面扇子崖上,不逃才怪。  洪仁海在山道上奔行如电,不出两支香时分,便上了黄秋生所在的傲徕峰。  傲徕峰位于扇子崖之西,因巍峨突起,有与泰山主峰争雄之势,古有民谚:“傲徕高,傲徕高,近看与岱齐,远看在山腰”。傲徕峰与扇子崖结合处为山口,在山口之后是青桐涧,其深莫测,涧北为壶瓶崖,危崖干仞。  黄秋生所在位置,正是壶瓶崖上,他乖乖站在崖上,一动不敢动。  “老怪,你为什么要逃呢?”前路闪现一个人影,正便是一身白袍的洪仁海。  一生杀人无数的黄秋生在后辈洪仁海面前如一个做错事的小孩,嗫嚅道:“洪老弟,我那里是逃,只是寻找黄王墓葬走得远了些罢了。”  洪仁海微笑道:“是吗?那可是我错怪你了,找到了没有?”眼光盯着他毛绒绒的脸膛。  黄秋生被他盯得全身发滚,浑身不自在,说道:“暂时还未找到,不过……不过快了,你再给我一点时间,马上就能找到。”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448章 以死相阻 洪仁海瞧向西边,太阳刚刚落山,天边彩霞万丈,红云遮天,绚丽无比,叹道:“如此美景,多么令人向往。”  黄秋生听了他突发感慨,回了一句:“夕阳无限好,可惜近黄昏。”  “你说得对,可惜近黄昏,转眼之间,黑暗就会到来,不管你如何留恋。”洪仁海瞄了他一眼又道:“老怪,你也黄昏之年了吧。”  黄秋生心下一突:“洪老弟,你别看我全身毛发,其实年纪并不大,连五十也未到。”  “给两条路你走。”  “什么路?”黄秋生有一种不详预感。  “自己跳下去,还是要我动手扔下去?”  黄秋生惊怒交集:“为什么?为什么要我跳下去?”  “你的命是我救回来的,你既然找不到墓葬,不该还回一条命给我么?”  “凭什么?我就从半空摔下来也未必会摔死,你凭什么要我还回一条命?”  “是,可你跳下去也未必摔死。”  “你刚才说过不杀我的!”黄秋生大叫。  “今天我说的话已经够多了,选好了吗。”  黄秋生双眼圆睁,全身毛发炸起,十指骨节爆响,犹如一只斗鸡盯着洪仁海。  “不是你死便是我活!”一声爆喝后,黄秋生突然往后翻了一个跟斗,落地即展开轻功急奔,岂知才奔出十步不到,脚下一空,已被人从后提了起来。  “你既然不跳,那我便帮你一把,从这儿摔入深涧真未必会死,大不可如此绝望。”洪仁海以平静语气说道。  “洪仁海,你这王八蛋,我便做了鬼也不放过你。”  洪仁海嘿嘿几声冷笑:“死在我手下的人多了去,却未见一只鬼敢来找我算账,我倒要看你有没有口齿。”说完将黄秋生往崖外远远掷出。  青桐涧深不见底,黄秋生这一摔落,绝无幸免之数。  突然之间,一条绸带自崖边伸出,卷上黄秋生,将他拉了回来。  “是你。”洪仁海淡淡地道。  不用说,救回黄秋生的人正是箫冰冰。  “姓周那小子呢?”  山道下传来周苍的声音:“我在这里。”  转眼之间,周苍已将在他的跟前。  “你也总是要跟我作对,上回在叶庄主家的账还未算,你倒好,自己送上门来。”  周苍道:“只要你行不义之事,我便会出手与你作对。”  “嘿嘿,就凭你?”洪仁海颇觉不可思议。“你武功虽然进展巨大,但与我相比,还差得一大截。”  周苍道:“我不管。”  洪仁海愣了一愣:“那好,我杀这个吸血恶魔,是行不义之事还是替天行道?”  周苍略一踌躇说道:“你杀他,是替天行道。”  “既然是替天行道,你为什么要阻止我?”  “因为他不能死,黄王的墓葬还未找到,他不能死。”  “连你也觊觎墓中秘诀?呵呵,说不定那秘诀只不过是寻常的武学尔。”  周苍道:“有一线希望也要争取。”  “只可惜他的生死,由不得你来决定。”  周苍抽出背上的刀道:“洪兄,本来你杀他,我不该阻止,只是此人事关重大,在下不自量力欲螳臂挡车。”  洪仁海瞄向他,眼前的青年与自己可算有缘,一年多时间内已在江南、中原、塞外碰面六七次,这短短时间他武功得到突飞猛进,如果放任发展,将来必将成为一个极厉害的对手。洪仁海和他本无仇恨,只是周苍总跟他做对,不自禁起了杀心。若是换作别人,洪仁海有杀心早就杀了,可是面对眼前这青年人,他再次起了爱才之心。  “想阻止我杀他,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领。”  周苍将刀一摆:“请洪兄亮兵刃。”  洪仁海道:“不必,我以空手战你钢刀。”  黄秋生被箫冰冰从万丈悬涯拉了回来,死里逃生,眼见周苍箫冰冰不但将他拉回来,还要阻止洪仁海杀他,虽然明知他们抱有目的,心中仍是相当感激,叫道:“周公子,如果你能阻止洪老兄杀我,老头子定会带你们找到黄王的墓穴,我在泰山寻了多天,心中已然确定此地就是墓葬所在。”  周苍点点头,对洪仁海道:“洪兄请了。”  “你是晚辈,我让你三招。”  “那就不客气了,看刀!”周苍说完,一刀刺出,直指洪仁海胸膛。洪仁海双腿不动,上身一侧,刀锋贴着衣袖擦过。周苍手腕一翻一抽,刀刃剐划而回,随即兜头劈下,洪仁海下身仍不动,侧头闪过,嗖的一声,刀锋擦过耳旁,凉风扑面。心下暗暗惊诧,这小子的刀好快,如果我仍然这般好整以暇,只怕不出十招便被他伤了。  周苍挥刀劈空,手也不抬,刀锋改了一个方向顺势斩下,削敌人大腿,洪仁海说过让他三招,自不能食言,对方刀削大腿,虽然有无数招式应付却不能使,只好急速退后两步。  周苍叫道:“三招已过,洪兄出手吧。”  洪仁海脸无表情冷冷地道:“尽管使出你的看家本领罢。”  周苍道:“那就得罪了。”施展出家传绝学屠龙刀法,攻向对方。  屠龙刀法精妙无比,招式层出不穷,加之周苍精研丐帮帮主张学荣所赠的集天下刀法大成的《刀心》,刀法可说已达出神化境之地,洪仁海空手连了几招,压力陡增,勉强接过五十招,不得不抽出腰间铁锏抵挡。  “当”的一声,锏刀相碰。  洪仁海这一挡凝聚七成内力,本以为对手钢刀便不飞脱也会手臂酸软万难使出下一招式,未料对方丝毫不受影响,当胸又刺来一刀,迅捷无比,洪仁海叫道:“好小子,确实有些真本事!”放下轻视之心,凝神应对,叮叮当当锏刀相击之声不绝于耳。  泰山傲徕峰上,一中一青两大高手展开激烈争斗,一个是盛名已久的黑道第一高手,一个是江湖新晋,虽然年纪相差将近二十年,但两方武功上却看不出有二十年的差距,洪仁海愈战愈是惊心,这小子不但刀法精妙举世无双,并且内力也是极为高深,这怎么可能,一年前在佛山,半年前在南昌,这小子只一身蛮力,丁点内力也没,怎么短短大半年之间,竟突飞猛进如斯,难道世上当真有内力可以速成的功法?  那边厢黄秋生看到周苍竟然与洪仁海斗了个旗鼓相当,也惊叹他功力增长之快,假以时日,问鼎天下第一也不是不可能。  斗到二百余招,身经百战的洪仁海已然渐渐窥探到对手刀法的套路,寻思出克制的办法,左掌施展出绝技寒冰旋风掌,不断往对手身上招呼,右手铁锏连招不断专攻要害,周苍钢刀挥舞之余不得不伸手接下他那天下无双的阴寒掌力。  接第一掌,周苍感觉手掌冰冷,手指麻木,接第二掌,手臂冰寒,接第三掌,半身寒冷,接第四掌,全身如坠入冰窖之中。  瞬息之间,方圆五丈之内,气温急剧降低,箫冰冰和黄秋生纵然离他较远,却也感到阴冷袭身,不得不运功抵挡,勉强捱了半晌,终于顶受不住往后退走,一直退到七八丈外方停下。  洪仁海周苍两人身周,冰棱涌现,地面变得滑溜,两人呼出的气息瞬间变成冰雾,弥漫不散,洪仁海催动内力,气温不断下降,周围树枝上挂的冰棱愈来愈粗,终于纷纷折断落下,叮叮叮清脆响声不绝于耳。  气温骤降使得身体难以忍受,纵在激烈战斗之中,周苍仍感到全身四肢冰寒,不停打着寒噤,分心运气抵御之际,手上钢刀速度与力度自不免减弱。  洪仁海瞧准机会,冷哼一声和身扑上,铁锏连挑带砸,刹那间已攻出二十招。周苍手脚冻得僵硬,只感眼前眼花缭乱,边挡边退,洪仁海攻了二十七招,他退了二十八步,不知不觉已退到悬崖边,洪仁海嘴角上挑,攻势不断。  终于周苍被被逼到悬崖边,再退一步就会跌落深不见底的青桐涧。  杀了他,一了百了。  洪仁海眼见周苍无路可退,手上更加加劲。  周苍有两种死法,往后退一步摔落深渊,或不后退,死在洪仁海的铁锏下。  他选择了后者。  因为他知道,自己摔下去,冰冰也会跳下去,留得尸身在崖上,她或许不会寻死。  铁锏当头砸落,就如四年前卢云芳砸下,他知道这一锏决不会只将他砸傻,这一锏毫无疑问会将脑袋砸得稀烂,因为对面的人不是手无缚鸡亡力的弱女子,而是天下第一令人闻风丧胆的洪仁海。  “啊!”两声尖叫传入洪仁海耳里。  洪仁海浑身一震。  其中的一声尖叫太熟悉了,他一共听了两次,这是第三次。前两次尖叫声使得他性命得已延续,也正是这两声尖叫,激励他奋勇前行,是他前行的动力,多么想再听一次。可他知道已是不可能,这个世界上,能威胁到他生命的人几乎都死光了,除了那该死的李逸航。  他还知道,就算自己真死在他手下,她也不会再为自己尖叫。  泰山傲徕峰上,毫无准备之下,再一次听到,虽然不是为他而发,但也令他心头剧震,停下手中的铁锏。  铁锏离头顶不到两寸,周苍神色没有丝毫变化,面对死亡,他脸色没有改变,甚至连眼睛也没眨一下。  洪仁海头不稍转:“还要阻止我杀人吗?”  “当然,为什么不?”周苍丝毫不惧。  洪仁海看向他的眼神像在看怪物,他怎么也想不通,冷冷地道:“那我只好先杀了你。”  “别……别杀他!”箫冰冰飞抢过来。  洪仁海冷笑道:“他一心寻死,怪不了我。”周苍头顶铁锏再次压下。  “住手!洪仁海你给我立即住手!”  山岩后转出一个杏黄色妙条身影,正是俗名陈娟的太姥山听潮观的澜宁道姑。  洪仁海早知道陈娟在附近,哼一声:“陈娟,可真是有缘,如果你们不是早就约好的,我岂能相信。”  “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  洪仁海脸色铁青,两道寒光自双眼射出。  澜宁道姑快步奔近:“周掌门,你们怎么在这里?”  周苍眼光瞄瞄黄秋生道:“我追踪黄老前辈来到这儿,道长怎么也来了?”  澜宁伸手将周苍从悬崖边拉了回来:“我刚好到泰山拜访桃屿观静恒道长,不曾想在这儿碰见你们打斗。”眼光转向洪仁海:“为什么要和周掌门动手?”  “是他主动挑事的。”洪仁海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拉周苍回来的若是别人,洪仁海决不会放任,可对陈娟,他心中有一丝愧疚,竟然没有阻止。  澜宁瞧向周苍眼光中有询问之意,箫冰冰抢着将部分原委一五一十说出来,至此,连洪仁海也终于明白周苍不顾性命阻止自己杀黄秋生的原因,原来他是为消灭青莲邪教,青莲教可从未听说过,但箫冰冰说得煞有介事,不由得也相信了几成。  澜宁听了却是深信不疑,道:“洪仁海,周掌门并非不分青红皂白阻止你杀人,实是为天下百姓苍生着想,你该杀的人不杀,不该杀的却偏要杀。”  洪仁海冷声:“哼,我要杀谁,从来没有人能够阻止。再者,谁知她说的是真是假,你要我善恶分明,要我不能滥杀无辜,这只专吸人血的恶魔,难道不该杀?”  澜宁扫一眼黄秋生道:“是该杀,不过现在不是时候,眼下误会已消除,干戈该消停了罢?”还未等洪仁海说话,黄秋生道:“洪老弟,周掌门,还有这位美道姑,老头儿吸食人血也是出于无奈,我练功走火入魔,每两天必须吸食人血压制体内奔腾的气息,不然会死得很惨。”  洪仁海冷冷道:“你死得惨与我何干?”  忽然之间,黄秋生定定看向空处,毫无征兆大叫一声:“找到了!找到了!”  众人目光转向他。  “黄王墓穴找到了?”周苍急切发问  “周掌门,把羊皮画拿给我再看看。”  黄秋生手持羊皮画对照:“就是这了,就是这了,没错,没错!”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449章 十六僵尸卫巢王 周苍大喜:“找到了?那可太好,快带我们去。”  黄秋生突然安静下来,对着众人道:“我有个要求,我带你们去可以,但你们必须保证不能卸磨杀驴,否则,你们就算立即杀我也不会带你们去。”  周苍压下心中狂喜:“黄老前辈,如果我要杀你,在井底时就可杀了你,并且你带我们找到黄王墓葬,功劳巨大,功过相抵,往时作的恶可一笔勾销。”  箫冰冰当即表态:“我听苍哥的。”而澜宁道长本来就没想杀他。  最后各人眼光都停在洪仁海身上。  洪仁海与黄秋生近无冤远无仇,在陈娟面前何不卖个顺水人情,便道:“好,我眼下不杀你便是,但不保证日后不杀你。”  “日后,日后是多久?”  洪仁海道:“一年后,如果一年后你我相遇,那便不好意思。”  “好,成交。”黄秋生立即答应,一年后的事可管不了那么多。  “黄老前辈,咱们立即前往去毁了极乐圣地。”周苍急不可待。  “现在不能去。”  “为什么?”  “因为那个地方我们到达不了。”  什么?到达不了?  黄秋生眼见众人目光聚集,不再卖关子:“黄王墓葬的入口在咱们脚下峭壁的中间位置,咱们又不飞鸟,怎么能下得去?”  黄王墓葬入口在峭壁下?众人不自禁走到悬崖边往下张望,但见崖下云雾缭绕涧深不知底,各人只看了一眼尽皆有晕眩的感觉。  “你确定就在崖下?咱们下去都难,先人又是怎么将黄王的棺木抬上墓穴内的?”箫冰冰不解问。  “嘿嘿,我没对你说过罢,紫莲、白莲、金莲、青莲、蓝莲五教都来自于五彩莲花教,五彩莲花教的创始人潜龙真人,也即是我的师师祖,他羽化升仙,神通广大,法力无边,将黄王的棺木抬上峭壁洞穴中安放还不是轻而易举之事?”  “那该怎么样才能下去,我们又不是仙人?”箫冰冰又问。  黄秋生笑道:“箫女侠,你这句话不该问,找来长绳垂下去不就成了?”  “可这里那来的长绳?”箫冰冰正想脱口而出,立即改口道:“我立即去买绳索。”  “醒目!箫女侠,绳缆最起码要有两根拇指粗细,越长越好,实在不够长可接起来使用,再买些风灯和火油。”  澜宁本想跟着去帮忙,但生怕洪仁海改变主意胡乱杀人,便留下来盯着他。  等待之时,周苍问:“黄老前辈,你怎么那么肯定墓穴入口就在咱们脚下?”黄秋生瞧向洪仁海嘿嘿笑道:“这还得感谢洪老弟,他将我扔出悬崖的一瞬间,让我看清峭壁的全貌,你看看,羊皮上的画的山不就是壶瓶崖吗,这根红线尽头就是就黄王墓穴的入口。”  周苍看不到脚下壶瓶崖的全貌,无法对照羊皮上所画的山势,半信半疑之际想起一句古诗:“不识庐山真面目,只因身在此山中。”  第二日清晨,箫冰冰雇了四名挑夫,将十几捆粗麻绳和吃喝的挑至傲徕峰上。  洪仁海立在崖边,对空长啸,众人站在他身边,听那啸声如雷,几个挑夫脸色生变,双手掩耳仍觉受不住,一步一步远离。  一个时辰之后,十六个白衣汉子相继飞奔上山,原来洪仁海在呼唤弟子部属。  吃饱喝足,黄秋生将绳子前后相接出好长一段,估摸差不多了,一头绑在崖上巨石,另一头抛至崖上,背负风灯、绳子、清水等物品,抓着绳子往下垂降,他轻功极好,下降速度飞快,不一会儿便没入云雾之中。  过了一会,绳子传来一阵抖动,接着听到下面隐隐传来黄秋生的叫声:“我已到达洞口了,你们谁下来?”  周苍道:“我下去,冰冰,你就在这儿等着我。”  洪仁海道:“我下去。”  箫冰冰道:“我也想下去看看。”  周苍道:“冰冰,你在这里守着,别让人靠近,咱们三人的性命可都掌握在你手里。”  箫冰冰道:“可是澜宁道长在这儿,有她在这里……”  话未说完,只听澜宁道姑说:“箫姑娘,他们不知要在下面呆多久,我一个人可看不过来。”箫冰冰想想也是,点头答应了。  黄秋生在下面会齐周苍、洪仁海及十六个汉子,伸手指着面前山洞:“黄王墓葬入口就在此处。”  洞口不大,洞内漆黑一片,有冷风吹出,隐隐透着一股诡异气息,洞外云雾缭绕,向上望不到天,向下看不到底。  黄秋生手提一盏风灯,周苍、洪仁海他们举着松枝火把先后进入窄洞,鱼贯而行。那火把缠了厚厚一层布并浸过火油,十分耐烧。  洞内道路崎岖,无数小物避在阴暗角落,吱吱怪叫着,时不时还见得长蛇、蝎子等毒物,两边石壁凹凸不平,上面渗着水珠,寒气逼人,越往里走,阴气也就越重。山道倾斜向下,越到下边越窄,最狭窄的地方一人都不好转身,甬道到了尽头,中空山腹暴露在裂缝中的,是处大溶洞,洞内极深极广,只闻恶风盈鼓,虽看不到远处,却可以觉察到里面阴晦之气格外深重。  一座重檐歇山的大殿正在山腹之下,这大殿高大森严,铺着鱼鳞般的琉璃瓦,大殿顶上云雾迷漫。十九人不禁惊叹眼前壮观的前面,这等在山腹里建一座巨大宫殿,花费的人力物力与时间不知几何。  周苍心想,冯玉衡前辈的云宫就两座小阁楼,已花了他十年时光建筑,这儿重檐大殿,建造难度更高,花费时间也定然更长。  这泰山一直有“五岳独尊”的美誉。自秦始皇封禅泰山后,历朝历代帝王不断在泰山封禅和祭祀,并且在泰山上下建庙塑神,刻石题字。有人在山顶山腰大兴士木,那么有人在中空的山腹里修造房屋,也是可以理解的。  这里是黄巢的墓穴,由潜龙真人宁阳明亲自主持安葬,古墓里无事也就罢了,一旦有事,必是狠的,三人虽然都是武林之中一等一的高手,面对阴阴森森的宫殿却也不禁心下懦懦,更觉地宫里阴森森的教人汗毛发炸。  到殿顶边缘,可以看见大殿后洞穴都被巨石封死,四周布着些井栏回廊,还有湖石摆成的假山,犹如一座花园,凹处都积着许多渗水。洞顶上搭建了许多石槽,却不知是做什么用的。三人见这前殿的门户都被堵死,转了一圈再回到殿门。  黄巢的棺椁会不会就放在大殿内?  黄秋生又拿出羊皮对照,红线上并没有标出这处大殿,也不知此处是尽头还是要继续前行。  众人举着火把来到大殿门前,近两丈高的厚重木门紧闭,门上铜钉光亮可鉴,黄秋生推了了,纹丝不动。他放下风灯,运足气力双掌拍出,呯的一声,巨大木门只是摇了摇。黄秋生不信邪,连拍六七下,却都未有效果。  洪仁海将黄秋生拉开,运起化日功,全身衣衫飞扬,无风自动。  “开!”洪仁海一声大喝,双掌全力拍出。  嘭啪的一声巨响,一扇上干斤重的木门被推开,里头手臂粗的铁门闩断为两截。  黄秋生赞道:“还是洪兄弟厉害,老怪打了多掌比不上你一掌。”  待恶风出尽,十六名汉子留在殿外守候,黄、周、洪三人慢慢进入,火把将将漆黑的殿内照得亮堂,只见殿堂内器物如新,朱漆抱柱,金碧辉煌,比之皇宫也不逞多让。  他们下来时,为防范墓中毒蜃,背上都带了鸽笼,里面装着白鸽。他们一进入到殿内,那笼中的鸽子就好像受了什么惊吓,扑腾个不休,三人面面相觑,都把心悬到了嗓子眼,提着风灯在殿内一照。发现这座大殿里并无棺椁,红石方砖铺就的地面上,摆放的都是宝刀利剑、长矛大戟、弓盾斧矢一类的兵器,还有数百套盔甲,真如仓库一般,想来都是黄巢的殉葬之物,最后往殿中阴暗角落里一看,连洪仁海都觉得后脖子凉飕飕的。  只见十余人被吊在梁下,双腿离地三尺,背对着他们,不知是死是活。猛然间一阵阴风吹来,人身晃动,有人被风吹得打个转,火把照耀下,狰狞恐怖、阴沉干枯的身肢脸容突现眼前,死尸头戴银盔,身披战袍,脚穿皮靴。显而易见,这都是为黄巢殉葬之人,经过两百年时光,他们身上的衣物如新,没有一点褪色、发霉或腐烂,和已风化成干尸的主人形成强烈鲜明对比,实在怪异之极。  黄秋生胆子贼大,走近挑灯照明,突然嗤嗤嗤声音响起,吊尸绳一根根断裂,有节奏地断裂,啪啪啪啪……十六具干尸先后坠地,激起一阵烟尘。  日,太邪门了吧,素来大胆的黄秋生也不禁吓了一大跳,连忙退后。  但他的惊悚还未消退,倒地的十六具尸首竟然纷纷站起来,表情呆滞地看向他们。  不好,三人进殿惊动此间主人,他忠心的部下蠢蠢欲动,欲将来者杀尽!不过三人都是武林中的好手,虽然惊惧,却未到达慌乱的程度。  周苍想起井底的古尸、宁阳明四弟子焦初月,若不是大牛送那块玉坠破了古尸金刚不坏之躯,这时候他这副身板可能只剩下骨架了,此刻又再度和五彩莲教的“人”相遇过招,不知结果会如何。  洪仁海首次面对这种场面,纵然大胆,但肌肤上还是生出了一片片寒栗子,似在无声地催促:“快逃!快逃!”  可是,另外两人都没有动,他身为当中武功最高者,岂能带头逃跑?  黄秋生一生遇过许无数惊心动魄的事端,他身上对危险的强烈直觉并非天生,而是从一次次的死里逃生中拿命换来的宝贵经验,他从最初的震惊中清醒过来:“还等什么,快走!”其他两人等的就是这一句,有人提议逃走,那还等什么?  脸面?不存在的。  可叫声刚落,三人尚未转身,呯的一响有声音自后传来,三人齐齐转头,发现两扇大木门不知怎么的就关上。再回头时,十六具干尸竟开始移动脚步四散走开,有的拾枪,有的拾剑,还有的拾斧拾刀。  “嗬!”一名僵尸兵突然大叫起来。另外十五个僵尸兵挥舞手中兵器,齐声叫道:“杀!杀!杀!”喊声洪亮破殿而出,极具声威,震得大殿微微颤动,灰尘簌簌而下。如果是正常乒士,十五人无论如何发不出这等犹似上干人之声势,想来他们生前被做了什么手脚,死后获得更加强健的身魄,更加强大的能力。  僵尸还会发声!?他们到底是什么来头?三人面面相觑,作声不得。  十六个僵尸兵踏着步伐渐渐逼近,黄秋生叫道:“奶奶的,我死鬼师祖欲来个关门打……打虎,老子才不会怕你们这些死鬼,跃至一具干尸身前劈出一掌,那具僵尸不挡不避,挺枪刺向黄秋生胸膛。  不是小觑了这些卫兵僵尸,便速度再快一倍,这一刺也伤不了黄秋生,不过他击出的掌打在身体干枯卫兵身上,只是将他打得微微一晃,既不倒地也不散架,且能迅速的挺枪再刺。  黄秋生手掌打僵尸身上,发觉他身体比铁还要硬,对方丁点事没,自己却手掌生痛,举脚横扫,不料未将对方扫倒,反震得他右腿弹了出去,行走时一蹶一拐。他哇哇大叫与僵尸兵斗将起来,不一会儿另一具僵尸兵逼近,举刀兜头兜脑斩下,一刀不中,挥刀又劈,动作竟然比一般活人还要敏捷。黄秋生周旋在两个僵尸兵之间拳打脚踢,可无论打中那里,两个僵尸兵不受一点伤害,枪刺刀劈丝毫不受影响。  洪仁海见得一个僵尸兵逼近,抽出背上铁锏朝他脑袋砸下,这一锏力量何其大,速度何其快,直将僵尸兵半个脑袋砸进胸腔内,可纵使如此僵尸兵依然具有攻击力,手中利斧径直劈下,洪仁海颇感意外,险些便被斧子劈中,身子一晃,闪到僵尸兵身后,一脚踢中背心,本以为会飞出去,那知僵尸兵双脚犹如钉了钉子一般,只上身倒地卸了力量,随即如不倒翁一般挺立回来,转身举斧再劈。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450章 虫影再现 洪仁海又怒又惊喝道:“孽畜,我还治不了你!”铁锏直击刺向僵尸膻中穴。嗤的一声,铁锏重重击在对方胸膛上,把盔甲戳破入肉三分,可惜对手是尸不是人,点穴击打什么的对他完全无用,利斧再度斩下,削下几缕头发,直将洪仁海吓得浑身一阵寒意。  这些僵尸兵比井底墓穴里的焦初月似乎还要厉害,想来十六人死前死后都得到潜龙真人的点化提升,身体得到强化,既有死人僵硬不怕痛的特点,又有生人灵活敏捷的思维和体格。  周苍掏出雄鸡玉佩握在手心中,向走近过来的一名僵尸兵迅捷无伦地打出一拳,正中其下怀。  预想之中打在豆腐上的感觉没有传来,反是拳骨赤赤生痛!  潜龙真人果然了不起,不知对这十六个殉葬士兵施了什么法术,竟然使得他们不但对刀枪不惧,对具有辟邪散妖功能的神器亦不害怕,可能他们算不上僵也算不上妖、魔、鬼、怪罢。  那被打中的僵尸兵一阵摇晃,提刀直劈,周苍晃身闪过钻到他身后,一掌斩在脖子上。僵尸兵不为所动,身未转过来,刀锋已映着火把光芒掠到。  刚刚避开刀锋,身后嗤的一声轻响,头顶风声响动,一柄长剑劈头斩下,周苍往旁一缩,等得剑锋落下,施展擒拿手去夺长剑,未料得那兵士将长剑抓得极紧,剑掌犹如铸成一体,夺了几回未能夺过去。  黄秋生大叫:“大伙儿听好了,这些个僵尸兵得我师祖潜龙真人点化,已是石人一般痛死不惧,打他们没什么鸟用,得用火烧才行。”  这句话将两人提了醒,纷纷将手中的火把向僵尸兵身上招呼。三人毕竟是武林高手,面对顽强厉害的僵尸兵进退闪避绰绰有余,可无论火把怎么往他们身上烧,却硬是未能将一个士兵烧着。  洪仁海大呼奇怪,叫道:“老怪,将灯油泼到他们身上,我就不信邪了!”黄秋生闻言将风灯上的油撒到一名僵尸兵身上,洪仁海一个箭步抢上,将火把燎去。  日了鬼了,那灯油竟然没被火把点着,只是冒出一股黑烟!看来潜龙真人深谙盗墓之道,想得十分周全,对这些僵尸兵做了防火处理。十六名僵尸兵分成三拨攻击他们,每人面对五六个不知疼痛的敌人,颇感头痛,特别是黄秋生功夫较弱,身上毛发已掉了一小半,再斗下去,他长毛症可能便得“治愈”。  三位武林高手在十六个僵尸兵之中周旋,虽然暂无生命危险,但也没有能力将对方击倒,人力终究有尽时,僵尸兵可能永远不知疲倦,这样耗下去,输的一方就是他们。  其实他们还有一条路可走,那便是破顶而逃,大门走不了,从屋顶走总可以吧。三人斗了片刻,都起这心思,互相望了一眼,不约而同抬头望殿顶,这座大殿修得相当雄伟,当中一根两人合抱不过来的大柱,五丈多高之处方有梁木,椽子从四面八方支柱汇集,欲要上去可不太容易。  这时候八仙过海各显神通,黄秋生奔近大柱,如一只猴子般抱着木桩往上爬,噌噌噌几下便爬上两丈多高,失去黄秋生的五个僵尸转而围攻另外两人,洪仁海和周苍压力陡增,瞧准机会都往柱子上爬。  洪仁海比黄秋生潇洒多了,双手双脚在柱子上轻轻一碰便上了两三丈高,很快就要超过他。周苍没有前两者的轻功,跃起半丈多高抱紧木柱,老老实实施展壁虎游墙功往上爬。  只是他们想到的潜龙真人也想到了,三人爬得正欢时,一张透明大网套着柱子从天而降,一来殿中黑暗,二来网线透明,落下时无声无息,待头顶风声微动时洪仁海与黄秋生方反应过来时,大网已将二人套上,那网线可能涂了毒药之类的物质,两人皮肤裸露处碰上网线,立即发出嗞嗞的轻响。  疼痛来得突然又剧烈,两位武林高手劲力松泄,从高处大叫着往下坠落。在下头的周苍不知发生什么事,一刹那间不想逃跑反而伸出双手接,结果可想而知,呯呯呯三下巨响,三位江湖中声名赫赫的顶尖高手一块摔到地板上,狼狈无比。  狼狈倒也罢了,更要命的是十六名僵尸兵就在木柱下虎视眈眈,待见他们摔落,立即形成合围之势,刀枪剑戟纷纷往他们身上招呼。  网线不住毒蚀皮肤,网外刀剑已然砍杀过来,三人在网内打滚躲避,滚了一会绝望地发现那丝网越收越紧,三人被勒成了一只粽子。黄秋生左手掌已挨了一刀,无名指、小指被斩断,鲜血淋漓。  形势陡然间变得十分严峻,周苍双手抓着网线忍痛撕裂,可尽使网线陷入血肉之中亦未能如愿,双手鲜血淋漓却不觉痛,因为网外有更大的危险更大的疼痛在等着他。  僵尸兵的枪戟已往他们身上刺来,刀斧已往他们身上砍下,死亡气息渐渐浓厚。  黄秋生哇哇大叫:“潜龙师祖,潜龙师祖,我们不该来打搅黄王墓葬,求求你放我们一马,我们立即走,哎哟……”背上被利器划过,好在入肉不深,未伤筋骨。  危急时刻,洪仁海暴喝一声:“运功抵御!”  慌乱之中的周苍听得这话,来不及问也来不及想,立即气聚丹田。  蓦然间,殿中气温骤降。  洪仁海一手抓紧一杆枪,另一手两指夹紧一柄长剑。  猛烈寒意自剑身枪身传递至主人身上,两名僵尸兵霎时间被冻僵,全身突现冰凌,洪仁海喝一声将两名僵尸兵推开,顺手又抓了攻击过来的两件兵器,再冻僵两名僵尸兵。  周苍以深厚内力护体,虽受寒气影响,动作及反应能力却不曾减弱多少,拔开刺向洪仁海后背的一杆枪,跟着又踢开斩向黄秋生脑袋的单刀。  危急之际,洪仁海施展出最精深莫测的化日大法,阴寒之气自全身每个毛孔迸出,瞬间包裹三人,气团迅速扩大把十六名僵尸兵尽数笼罩冻僵,而套在三人身上的坚韧网丝,轻轻一碰便断成数截。  潜龙真人棋差一着,忘了给殡葬的士兵作防冻处理,使得盗墓贼反败为胜。  黄秋生死里逃生,将套在头身上网线撕得粉碎,披冰挂凌的他站起来每走一步都带得身上冰挂摔下,发出叮叮当当响声,不料走着走着脚步突然迈不动,毫无征兆摔倒地下。  原来洪仁海化日大法爆发出的寒劲着实太厉害,黄秋生见危险过去便没运功抵御,就这么一刹那的松懈,寒意攻进体内将他冻凝。  洪仁海把十成功力于极短时间内尽数散出,整个人虚脱如泥,一张本就冷酷的脸更无丁点血色,他坐地吐纳运气。没了内力保护,身周寒气反噬回来,只把洪仁海冷得全身簌簌发抖,头发眉毛都白了。突然间一股纯阳之气自背心入体,气息所到之处一片暖洋洋的,冰冻之感一扫而光。  周苍输送完真气给洪仁海,又去帮助黄秋生,黄秋生动了动手脚,随即拾起地下一把剑,将十六个僵尸兵的脑袋逐一砍下来,一具具冰尸被冻得十分脆硬,四肢头颅一碰就断裂成碴。  黄秋生边砍口中边说:“宁太师祖,弟子得罪了,你老人家干万不要怪我们破坏黄王的墓葬,要怪你就怪你那不成器的四弟子黄腾作恶多端,惹祸上身罢。”  洪仁海吐纳之际,周苍研究起两扇自动闭合的大木门,应该是他们触动了什么装置导致机械落锁,他既不懂机械原理,更没时间去寻找控制机括,直接运起神力持斧猛砍,径将木门破坏,引入十六名汉子进殿照顾洪仁海。  两扇木门厚达十分,前后两面还包有厚厚钢皮,若是普通盗墓贼被关进大殿内,就是僵尸兵不落地,迎接他们的也将是死路一条。  周苍出殿看了看,除了被封堵的后洞,别无去路,不得已又回入殿内寻找,看看能不能找到暗道之类。突然他听得身后有人发出十分奇怪的声音,回头所见,把他惊骇得无法形容。跟在他身后的一名白衣汉子,不知怎的脸上全是黄水,好似全身淌满了花生油。  这汉子又是惊恐又是疼痛,口鼻中流出油脂,哑哑乱叫说不出话来,他靠在墙上,手臂上的血肉全部溃烂成油,其本人不敢相信自己身体发生的变化,举起手放眼前细看,然而就这么一眨眼工夫,两条手臂就像蜡体遇热一寸寸化为脓水,连骨头也不剩下。  众人都惊呆了,正不知所措间,那名汉子脑袋就已经烂没了,身体还来不及栽倒,就自上而下全部消解溶化,一袭空荡荡的衣服落在地下大滩脓水当中,活生生的一个人,就在瞬息之间“溶化”没了!  谁也没看清他是遇到了什么。  横死的汉子是洪仁海的亲信,在一众门人中地位颇高,想不到遭此惨状,直看得其他人心中生寒:“这儿莫不是被黄王下了咀咒?竟如此邪性……”  饶是周苍临机多变,遇此惨变亦感难以应对,只能先撤出去大殿再做打算。  正这时,阴森的殿内忽然簌簌榜样一阵轻响,动静极是诡异,几十条拇指至手腕粗细的虫婴不知从那里爬出来,怪口吐出粉红色的毒雾,流着透明的涎液,窸窸窣窣地爬到汉子的衣物中,吞吸那些脓水。紧跟着殿梁殿柱的缝隙里,也钻出许多虫婴。  怎现实世界也有虫婴?周苍与黄秋生都吓一大跳,脸上现惊恐之色。  估摸是潜龙真人葬毕黄巢,放几对虫婴在此防盗,时日一久,虫婴繁衍出无数后代。他们身处的这座山峰,阴阳和谧,风水绝佳,是个集天地灵气之所在,山体内外多有药草金石,洞穴里灵气盘旋聚集,引得山中无数小物前赴后继,五毒聚集。虫婴便以这些不知天高地厚欲化仙的小物毒物为食,将着阴宅当成巢穴,平日里互相吞噬传毒,又借药石之效,进化成奇毒无比之物,比极乐圣地里的同类还要毒上九分。毒液能使人瞬间烂为脓血,只要是血肉之躯,毛骨筋髓都剩不下分毫。  虫婴适才被火光惊吓驱散,躲在殿堂和山壁的缝隙深处潜伏不动,待得适应火源后暴起发难,令人猝不及防。  群盗一阵大乱,接二连三地有人被咬,毒液猛烈异常,只要溅上些许,身体就会顷刻溶化成脓,撕心裂肺的哀嚎惨叫,盘旋在阴暗混乱的大殿中。有人在慌乱之中触动了机关,一时之间暗弩横飞,顿时又要了数条人命。转眼间洪仁海弟子就已死得不剩三四。  周苍眼看这大殿里尽是虫婴,容不得活人停留,急忙背起远未恢复的洪仁海退向殿门。他背负一人仍旧趋退如电。虫婴不停扑将过来,周苍左手火把,右手钢剑,将身周三尺之内的虫婴尽数斩翻在地,眼见虫血溅出,心念一动,将火把燎向虫血,嗤声连片响动,火苗沿虫血一路窜起,有虫婴被烧痛四处更钻乱窜,怪叫不断。还有更多的虫婴怕火不敢靠近,于其身周聚成一堵虫墙。  他稍稍定下来,转头四看,发现黄秋生陷于虫海之中无法脱身,本来以他实力轻点几下便能飞跃过来,只他被寒气侵袭,内力尚不及平时之二三,动作速度都差了许多。  黄王墓穴还未找到,更不知如何起棺毁梦,黄秋生绝不能死。周苍交待三名白衣汉子看好洪仁海,跃起几个起落来到他身后,点着虫血火把逼退虫婴,抓着黄秋生的衣领便跑。  这时候一只虫婴无声无息跃起扑近,咬上黄秋生左掌。黄秋生啊的一声大叫,挥手将虫婴甩掉,可虫婴嘴里满是倒齿,又如何能甩掉?其实就算甩掉也是白费功夫,他已中虫毒,下场是化成一滩脓水。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451章 九棺伴椁 周苍当机立断,挥刀把黄秋生左掌齐腕斩断,拉着他飞奔回洪仁海四人身边。  那虫血太能烧了,四处乱窜的虫婴瞬间便将殿中的物品燃着,不多久熊熊火焰冲天而起,殿中大柱及之上的椽子纵梁横梁纷纷着火燃烧。  几人被越聚越多的虫婴阻挡,退得很不顺利,不一会一名白衣汉子左腿被虫婴咬上,周苍挥出一刀斩在汉子膝盖之下,汉子发出一声惨叫,却硬是坚持着没倒地,他知道只要倒下便没有人能救得了他。  没一会汇集于主柱上的木椽烧毁脱落得多了,巨大木柱受力不均向一边倾倒,带得其上数十根横梁倾轧,“轰隆”一声巨响,带着许多瓦片木块直照着他们脑袋砸下。  主柱以雷霆之力磺下,纵然避开,也难逃砖瓦梁木砸压,再加之满殿无所不在的虫婴围攻,殿内之人将个个死无全尸。眼见情势危急,周苍自救心切一把推开众人,扯开站桩的马步气沉丹田,使了个托塔天王的架势,张开双手硬生生接住倒下的木柱,双脚踩破地砖陷入土中。  接下巨柱的瞬间周苍陡觉眼前发黑嗓子眼发甜,吐出一大口血来,胸前挂的风灯都被这股劲风带得差点熄灭了。  “快逃出去!”周苍托着巨柱大叫。  黄秋生等挥着火把逼开虫婴,迈开双腿急奔出殿。  主柱的重量何止干斤,再加其上附带物料,重量已无法计数,周苍慢慢撑不住,更有数条大腿粗细的虫婴,趁机扑上,张大口就咬。  “小样,竟然还想趁人之危!”周苍轻蔑冷笑,单脚支撑,抽出左腿精准踢在三条虫婴腰肢,将他们都踢进火堆里,虫婴落入火堆吱吱怪叫,从火堆里逃出来四处乱窜。  周苍看得洪仁海等已逃出大殿,双腿踏地大喝一声,将手中巨柱往旁边卸落,喀喇喇声音四起,整间大殿天崩地塌般倒下来,激起一阵强风气旋。在漫天落下的砖瓦、梁木之中寻路逃出火场废墟,周苍竟然神奇地未受丝毫火烧砸伤。  进殿的共有二十一人,活着逃出来的却只有六人,其中两人还遭受断手断脚厄。  这殿门外是片花园般的庭院,也是昔时洞天中的一处古迹,不过那些假山园林中也藏有毒物,被烧成一片火海的大殿所惊,纷纷从岩石的缝隙中游走出来,瞧得人眼也花了。幸存的几个人被困在地宫中无从进退,只好互相打个手势,要按原路回去。  黄秋生心有不甘,借着熊熊火光在山洞内四察,除了被巨石封住的后洞去路,确实再无去路。  牺牲这么大,难道就这样打退堂鼓?人人都不甘愿空手而回,站在通往后洞的巨石前,怔怔看着大殿焚烧。  慢慢地周苍看出了一些端倪,山腹中火势那么大,为何不见烟雾弥漫,又火势能烧得那么旺盛?抬头四顾,发现火苗偏向左首山壁,而燃烧产生的大量浓烟全钻入山壁上的一个大洞。  ”你们看,那里有个出口,烟都往里飘。“  众人抬头,熊熊火光下都看见了那个高高在上的洞口,与周围崖壁融为一体,若不是黑烟都往那儿钻,若不是火光足够明亮,根本不可能被发现。  “这个洞口应该是通往山外的。”洪仁海精神已好上一些,抬着头说。  “未必,说不定那洞连着一个更大的空间。”周苍说。  黄秋生如发现了新天地,叫道:“小子说得对,咱们呆会儿就上去探探,这里深处山腹,却未见憋闷,一定有透风透气的孔洞。”  腔壁高处的洞口正与被封住后洞处于同一方向,周苍所说的更大空间,可能就是被封后洞所通往之处。  洪仁海本来对黄巢墓葬没有十分迫切的探索心思,但经历了这许多惊险,反而激起了他强烈好奇与不服输之心,尽管迎接他的可能是更大的危险,却完全没有退缩之意,一向冷酷的脸孔上隐现期许之意。  当下他们耐心等待洞中大火减弱,陡峭石壁上的岩洞离地约有九丈多高,对于一般盗墓贼和探险者而言是可望而不可及之地,可对于他们来说,不过是多费些功夫罢。除了那个断脚的汉子得到吩咐独自拄着拐杖往出口走,余下两个同伴都在周苍帮助下爬上了烟道口。  黄秋生最未一个,满腔的恼怒无处发泄,这也难怪,一只右掌留在这儿,可说是前所未有的挫败。他接过周苍垂下的绳子单手晃荡上攀爬,三爬两蹿就来到洞沿,忽见一块岩石壁生着一支碟子般大的黑色首乌。见是株洞壁上生长的首乌,正自烦乱的黄秋生想也没想双腿夹紧绳子倒挂去采。  不料那株何首乌被洞中的毒蜃浸润,早已枯化了,空具其形,一碰之下顿时碎为一团墨黑的粉未,在他面前飘散开来。黄秋生心中猛地一动:“有毒!”,在古墓地宫里,各个汉子全身溶化成热蜡的情形立刻在他脑中闪现,正所谓“一遭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一惊之下全然忘记了处在峭壁之上,只顾着躲闪这团墨黑的粉尘,双腿竟忘记夹紧绳子,陡然下坠。  周苍见状连忙甩动长绳,在黄秋生落地前缠上足踝,一个猛提把他提上来。黄秋生经历急坠急升,体内翻江倒海,心都要飞出来了,扶着洞壁好久才缓过劲,低头往下瞧,底下星星点点火光,大殿已烧成了一片废墟。他长长呼了一口气:“阳明祖师爷为阻止后人盗墓,花费如许心思,如果换作普通人,已经不知死了多少回,只盼望这条道路能带着咱们通往后洞。”  一行五人沿着崎岖烟道慢慢前行,向上走了约有一里路,烟道渐渐收窄,只容一人前行。忽身后阴风劲吹,前面陡然现出一个巨大的山腹腔洞,比前洞规模大上不少。烟道出口一般位于腔洞顶部。周苍站在洞口,想起极乐圣地里的藏尸坑,心下一阵恍惚。  放下长绳,周苍率先垂降至洞底,举起火把四处一看,并没看见尸体什么的,放下悬得高高的心,招呼众人下来。  五支火把一起亮起,可见范围大了许多,只见那地面平整,摆有许多铜像、石人,狰狞的银甲神人怒目瞪视,盯着胆大包天的盗墓贼,就洪仁海、黄秋生这种杀人如麻的江湖魔头,身处其中也不免觉得肝胆皆颤。不过他俩骨子里都是天生狂人,素来天不怕地不怕,短暂惊惊惧过后,又是满满的雄心壮志。  小心翼翼往前走至腔洞腹地。这里静静地摆放着九口漆棺,都是闭合严密,彩漆描金,棺板上嵌着玉璧明珠,一看就是奢华显贵人家的棺椁,凡夫俗子受用不起。中间一具大石椁却是古朴无华,厚重敦实,没有什么装饰纹刻,但被九具漆棺群星拱月般围在中间,足以说明它的尊贵。  九棺拱卫,一石独大。  山腔大得惊人,黄秋生抬头望望四周,山壁漆黑空寂,空气中有淡淡的烟味。这里没有毒虫出没,静得令人心寒。也不知这些漆棺石椁里葬的是些什么人物,中间那口石椁里头睡的会不会是黄巢?看漆棺上的描彩,都是灵芝、仙鹤、梅花鹿和云海松山,绝不是唐人葬尸的风骨,有可能是以前道宫洞天里高士藏“遗蜕”的棺椁。再看那棺木彩漆质地阵旧,起码有五百年以上历史,然而黄巢死去两百年未到。  得道之人死后的尸体称做“遗蜕”,不过里面盛殓的尸体是黄巢还是某位得道高人,可就不好说了,而且这般摆放的棺椁从未见过,莫非是什么阵法?黄秋生满腹狐疑,怎么看怎么觉得诡异古怪,眼珠子盯着漆棺石椁转了几转,拿不定主意要不要动手起棺。  看见如此奢华精美的大漆棺,里面说不定有什么武林秘芨,洪仁海不禁兴奋起来。周苍更是激动得微微打颤,他的终极梦想就摆在眼前,起黄巢棺椁,破坏其被固化的思维与梦想,断绝黄腾老怪返老还童的后路,那便任他更能折腾,终究都逃不了老死宿命。  洪仁海也不征求两人意见,立即吩咐手下动手,两名白衣汉子百无禁忌,采用暴力开棺的方法,手提巨斧乱砍,木屑乱飞,片刻将一具精美漆棺砍得七零八落,只见棺内躺着一具人体骨架,身周空空如也,别说书籍纸片之类,便连珠玉金银也不见一颗。  黄秋生道:“这人衣服都烂掉了,只剩下骨骼,死亡时间起码有三百年以上。”言下之意说棺内躺的不是为黄王殉葬之人。  洪仁海微微有些失望,命手下再开,九口漆棺先后被打开,除了骨架,一般的什么也没有。  最后众人眼光齐齐落在中间那口大石椁上。  洪仁海一刻钟也不愿等,两名汉子抡着开山斧猛砸石棺,“咣咣咣咣”的响声在空寂腔洞里回响,震得人耳朵嗡嗡生疼。未料那石椁极为结实,任他俩如何使劲,石椁纹丝不烂。  洪仁海摆手让二人退下,眼光瞧向周苍,周苍会意,凝力双掌轻轻一拍。  喇喇喇声响起,石椁上多了七八道裂纹,紧接着一块一块的石片落下,露出里头的漆木大棺材,这口大棺去了外层的石椁,仍然比另外九口漆棺大上许多。  黄秋生道:“周老弟好厉害的功夫!什么人需要这么大的棺,难道里头装的是巨人不成?”洪仁海道:“说不定是夫妻合葬棺。”指示手下开棺。  两名手下懒得撬缝拨钉,举起斧子对着漆棺便是一阵乱砸猛砍,着实让人看得心痛。  忽地,棺内发出一阵响动!  两名汉子都是久经江湖之人,却也不禁被里头的动静吓了一跳,提着斧子后退几步。  各人目光都注视着那口大漆棺,黄秋生走近两步说:“难道尸变了?”  周苍想起焦初月尸变之事,心有余悸地说道:“极有可能。”黄秋生道:“僵尸有什么可怕,洪老弟再展神功将他冻凝就是。”  洪仁海道:“我元气未复,使不了寒冰掌。”  “那起还是不起?”黄秋生问。  “起,当然起。”周苍好不容易才来到此地,怎能因为害怕而半途而废。  “开棺。”洪仁海指示两名手下再上。  “且慢。”黄秋生说。  前殿十六个僵尸兵已然这么厉害,这口大棺被九棺环绕,里头的主儿肯定不简单,现三人之中两个人都有不同程度的损伤,如再弄出个什么猛尸出来,恐怕真要交待在这儿。  黄秋生慢慢走近漆棺,将耳朵贴在棺板上倾听棺内动静。  “嗷!”棺内毫无征兆地发出一声嗥叫。  这叫声既响亮又出其不意,众人都吓了一跳,黄秋生首当其冲,被嗥叫震得摔倒地下连打几个滚。  “嗷呜!”一声猛兽般嗥叫过后,漆棺盖板猛地高高飞起,直撞上洞顶才掉落下来。  各人眼光随棺盖转上转下。  棺盖飞起的一瞬间,一阵浓重腥臭黑紫气自棺中升起,熏得各人不得不屏住呼吸。  紫气散尽,一个高大的身躯站立棺中。  各人看清,都不禁一声惊叫连连倒退,连洪仁海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江湖魁恶也感到一阵心寒。  只见这“人”四肢健全,但却没有脖子,身躯头颅连成一体,头尖身宽,脸部五官不清,周围长满触须,嘴吧呈六角形,两只眼睛长在头顶,发出可怖青光,后背光滑似乎穿有一层深紫色铠甲,直延至地。形像些来说,棺中站起来的就是一只大号蟑螂,有手有脚的大蟑螂!  大蟑螂右手拿着一柄大斧,威风凛凛地盯着五人。  黄秋生咽了一口道:“洪……老弟,周老弟,这个是什么东西来的?”颤音连绵,露出内心惊惶之情。  洪仁海与周苍一块儿摇头。  难道这大蟑螂是潜龙真人宁阳明设计安排以来对付盗墓贼的?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452章 紫莲花 蟑螂人一双青光眼在五人脸上扫过,各人被他如刀的目光瞧得发慌,脚底冷气噌噌升起,一名白衣汉子心惊胆颤,全身哆嗦,啊的一声大叫转头就奔。  “回来!”洪仁海心知不妙,立即大声喝止。  奔不到十步,一道强光自蟑螂人眼中射出,击中汉子背心,汉子全身衣服皮肉迅速溶解,一刹那间只剩下一副骨架在奔跑,端的是十分诡异。  骨架不会辨别方向,径直撞在岩壁上,撞得散了架。  各人瞧得目瞪口呆,以眼光来杀人,这是什么武功?这是什么妖术?  难道蟑螂人竟然比极乐圣地里头的虫皇瘴驱还要厉害?周苍心中暗暗惊诧。  毫无疑问,给他陪葬的九具骨架,皮肉衣物并非自然腐烂的,而是被它一双眼睛所发光芒融化,黄秋生以骨架来判断年代历史,似乎站不住脚。  蟑螂人昆虫般的六角嘴开开合合,发出尖锐生涩的声音:“大胆贼子,竟然敢搅我安睡。”说完眼中一闪,一道强光向他们射去。  四人见识得光芒的厉害,纷纷跳跃躲避。强光落空打在地上,发出嗤的一声轻响,地板上多了一个黑洞,冒起阵阵白烟。  蟑螂人一击不中,双腿一蹬,展开背上又短又阔的四翅,径飞至洪仁海头顶,挥舞巨斧劈下。洪仁海虽然元气未愈,但躲避攻击却是绰绰有余,身形一晃便跃开一丈外,巨斧落空,蟑螂人拍翅追上,挥斧砍他后心。洪仁海似乎没反应过来,眼看便要将他劈为两半,不知怎地巨斧仍然落了空,跟接着腹部被不知从那里冒出来的一双肉掌拍上,蟑螂人向后翻飞,在空中打了几个跟斗才定住,腹腔一阵翻江倒海,嘴角流出会发光的黄绿色液体。  蟑螂人大吃一惊,双眼一瞪,射出几道耀眼强光,洪仁海晃身躲开,电光击在地上,发出很响的爆炸声音。  连发几道光都让轻松避开,蟑螂人诧异万分,转头攻击周苍和黄秋生,但都未能击中目标。  黄秋生趁他惊愕的空当,离远说道:“前辈先别动手,请问前辈是谁?我们并非有意打搅你的清梦,请不要见怪。”  蟑螂人眼光在身周九具破坏得不成样子的漆棺上扫了一圈,冷冷地道:“我是谁?我是谁?”  他六角形嘴器忽然间外翻裂绽开,一枝紫色莲花从口器里伸出。  黄秋生惊声叫道:“紫莲花!”  潜龙真人宁阳明创立五彩莲花教,座下有五大弟子,分别对应紫白金青蓝五种色彩的莲花,大弟子杨航手持紫色莲花,二弟子惠白羽手持白莲花,三弟子黄九斤手持黄色莲花,四弟子焦初月手持蓝色莲花,五弟子黄腾手持青色莲花。  蟑螂人嘴里吐出紫色莲花,显而易见,他便是潜龙真人的嫡传大弟子杨航。  “杨太太师伯请缓动手,我是你三师弟黄九斤的后人,我们来这里是有迫不得已的苦衷。”黄秋生喜出望外叫道。  蟑螂人杨航眼光中闪过一丝疑色:“你是黄师弟的后人?”  “是啊!”黄秋生兴奋地将先祖一些隐秘事说了几件,又把潜龙真人座下另外四名弟子拜师入门的时间地点说了一说,以证明他确实是黄九斤的后人。  杨航哼了一声:“既然是后人,为什么来发先人的坟?”  黄秋生道:“杨太太师伯,你听我说,是因为这样这样的。”  当下把黄腾残害世人的劣迹添油加醋说了一遍,义愤填膺,口沫横飞,发坟掘墓乃出于无奈,只为断黄腾妖人长生不老之路。当然他没把盗黄取王口中防腐珠以及棺中武功秘芨等目的说出来。  杨航听罢一脸不可思议神色。  冲天大将军黄王死后,师父潜龙真人把其残存的抱负从脑子里移出,以秘术固化成一个幻境,目的十分明确,就是想着让后来有志推翻残唐的义士进入黄王幻境,继承其遗志,淬炼筋骨,攫取能量,吸收精华,以来实现他生前未能实现的宏愿。五师弟黄腾竟然利用黄王秘境采阴补阳以实现个人长生不老目的,残害无数少女,大违师嘱,这怎能令他不震惊不怀疑?  杨航沉吟一会将信将疑:“你说的这些可有证据?”  黄秋生手指着周苍道:“杨太师伯,我和这位小哥都进了黄王的秘境,在里头见到数以十万计的女性尸骸,藏尸洞里人压着人,一层又一层,太震撼了,令人触目惊心,我和小哥从秘境出来后,发誓一定要破坏铲除黄腾妖人用于采阴补阳、返老还童之土壤。”  周苍说道:“前辈,确实是这样,黄腾和他创立的青莲邪教,将许许多多涉世未深少女送进秘境里头,成为里头虫皇瘴驱的胯下玩物,而黄腾则附体虫皇采阴补阳,而所有未能生下虫卵的女子都将命丧当场……秘境里头还有座洁白如玉的雷火山,阻止一切物体离开秘境。”  杨航没有进过秘境,对他们俩的描述并没直观感受或震撼感觉,唯一让他感到不忿的是,五师弟黄腾居然活到现在。  “黄腾长什么样子?”  “我们见到他时,他处于二十岁上下年纪。”周苍当下将黄腾绝世无双的相貌描述出来。  杨航作为宁阳明的大徒弟,自少跟在师父身边,对于年轻时黄腾的模样,他尚有十分清晰的印象。  “不错,五弟相貌确实冠绝天下,当年相助黄王南征北战时,黄王身边有一支娘子军,全是为他相貌折服而加入起义军的,当时立下不少汗马功劳。”  周苍说道:“前辈,这个黄腾长得如此美艳,我总觉得他眉间透着一股妖气,感觉他不是人。”杨航愣了一下:“不像人?我曾听师父说,他路经荒山时闻婴儿啼哭,循声寻去,于虫洞中发现一名婴儿,周遭全是怪虫,师父看那婴儿可怜便将他带在身边抚养长大。”  “虫洞,虫洞里头是什么样的怪虫?”  是虫婴!当杨航形容了虫子的外形,周苍和黄秋生异口齐声叫道。  “还有更奇怪的事,师父抱走黄师弟时,有四条虫子爬在他身上不肯脱落,师父便只好将它们一块儿带走,后来黄王见黄师弟长得俊俏伶俐,便将他收为义子,改名黄腾。”  蟑螂人杨航一番说话,解开了周苍心中最大的疑团,黄腾果真不是正常人类,他是虫婴与人的杂交产物,简称杂种。  “现在是什么朝代,还是唐皇暴政吗?距离黄王忌日多少年?”  “眼下外面的世界是宋家的,年号治平元年,今年是甲辰年,距离黄王死辰已有一百捌拾四年。”黄秋生算了算说道。  “原来我已经睡了将近两百年。”杨航喃喃说道。  “杨太师伯,我们并非想毁黄王尸身,只是想了解秘境秘密,破坏黄腾长生不老的基础以挽救天下苍生,求您老人家网开一面放过我们。”黄秋生叫道。  杨航身死时正值壮年,他是五彩莲教的嫡传大弟子,本来要接任五彩莲教教主之位,不料黄巢兵败而亡,师父潜龙真人在傲徕峰山腹找了一个风水宝地来安葬,并且要安排一名弟子殉葬,以保卫黄巢不受后人发掘侵犯。五名弟子当时听了尽皆面面相觑,没有人愿意做这个冤大头。  见无弟子愿意牺牲,潜龙真人失望透顶,只得采取抽签模式确定殉葬者,结果五弟子黄腾不幸抽中。黄腾呆了一会便开始撒泼打赖,又是痛哭流涕又是满地打滚,抱着师父双腿哭诉他不愿意死,说他才活了不到三十年,他还不能死。  潜龙真人又气又怒,要将不成气的他当场杀死,身为大师兄的杨航看不下去,便站出来说愿意替五师弟殉葬,黄腾对他感激涕零,说了许多感激的话,还发誓一定要辅助有志之士完成黄王遗志,将腐败的李家皇朝推倒在历史的车轮底下碾个粉碎。  杨航代师弟殉葬,无怨无悔默默守卫在黄王墓穴近二百年,可当年以己之死救得的五师弟竟大违师父之意,不但没为推翻李唐王朝而奋斗努力,反利用黄王秘境大搞阴阳采补之术,以谋长生不老,与他的誓愿背道而行。  一番牺牲换来如此现状,这叫他怎不愤怒?叫他怎能心甘?  但杨航想了一会摇摇头说:“我不相信五弟是这样的人。”  洪仁海一直未发过话,这时张口说道:“杨前辈,这个黄腾我也曾打过一次交道,确实如他们所说……”将南昌陈老英雄家里的事说了一遍。  本来以洪仁海个性是决不会说这些似乎有些示弱成分的话语,大不了来一场你死我活的战斗,但他再次听闻黄腾恶行后,连他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也生出替天行道的想法,这就是所谓的五十步笑百步:你杀人可以,但你不能比我杀得多。  杨航眼光转向他,这人身手出神入化,自己两次杀他不得反莫名其妙被他击中胸腹,若非脱变成蟑螂人使体质发生变异增强(如若洪仁海此时真气充足,杨航还真未必捱得过这双掌拍腹),自己早透了气。如此身手,生前万万敌不过,有这等武艺的高手,说话必然一言九鼎。  杨航眼光又转向周苍,发现和洪仁海都是一般脸孔,眉梢眼角也透着一股高傲自负,不过一个热情如火,一个冷淡如冰。  “杨前辈,黄老先生是你的后辈徒孙,如非得已,怎敢来打搅你老人家的休息?残唐已被朱温灭了一百多年,虽然他并未得到黄王恩惠,但终究达成黄王宏愿。且我们要摧毁的是黄王思维秘境而非黄王本身,请杨老前辈为天下苍生着想,助我们一臂之力铲除忘恩负义的黄腾及其长生不老的土壤。”周苍察言观色,当即发表一番大义凛然说辞。  “忘恩负义”这词用在当下场合极其合适,杨航听了不禁心动,只他依然不动声色,沉吟一会说道:“师父安排我在这里,目的就是守护黄王墓穴,我若任由你们动手破坏,大违师父初衷。”  黄秋生劝道:“杨太师伯,潜龙师祖为何相助黄王起义?无非为摧毁残唐腐朽残暴的统治,迎来天下太平清明的***面,百姓苍生人人安居乐业,一句话就是为造福苍生,固化黄王遗志也是出于此目的……”  “你们两人是兄弟、父子么?”杨航突然打断黄秋生滔滔不绝演说,眼光瞧向洪周二人,莫名其妙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洪仁海与周苍相视一眼,说:“我和这位周掌门素无瓜葛。”  周苍点点头以示同意他的说法。  杨航摇头喃喃道:“不可能,我不可能看错。”他生前师从潜龙真人学习百艺,尤擅长风水阴阳相命算术,黄王得能葬在傲徕峰这块得天独厚风水宝地,少不了他所精通之堪舆八卦术的功劳。  “各位,师父交待下来的职责我不敢违背。”杨航沉默半晌说道,“除非师父另有指示。”说完他突然朝西跪下,恭恭敬敬叩了五个响头,口中念道:“师父,今有不肖徒子徒孙前来发掘黄王坟穴,告知五师弟黄腾违背师父心愿,祸乱人间,残害百姓,弟子尽职守责长眠于洞中,不知外面世界之事,真假难辨,师父乐享仙界,定对人间之事了若指掌,请师父指点一二。”  寂静片刻,空旷的山洞忽然起一阵暖风,拂得众人遍体生热。  一个没有音调和起伏的声音响起:“不肖徒弟黄腾该杀!”  周苍、黄秋生大惊失色,环视四周,欲找到声音来处,但巨大山腹腔洞下,火光照明范围实在有限,火光边缘外的黑暗之中到底隐藏着什么?身处暖风下,心底却生了寒。  洪仁海脸色阴寒,静静站在洞中,对周围发生的事仿若不闻。  杨航呆了一会,大喜叫道:“师父!师父!你老人家来了?徒儿好想您哪。”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453章 血寻劫 (仅借本章沉痛悼念海媚,你是永远的、最美的芷若,乍闻噩耗,一股无法抑制的悲伤涌上心头,泪眼模糊,三天不止。愿天堂没有病痛,你的无忌哥哥也在等着你。)  暖风过,声音起:“小杨,你带他们去黄王那,不要寒了三位义士的心。”  虽然声音依然平缓没有感情,但一声“小杨”却把蟑螂人杨航感动得眼泪横流,涕流不止。  杨航是孤儿,从小跟在师父身边,师父不但是师父,更是父亲,小时候师父对他慈爱有加,令他感受到家的温暖,可成年后师父对他日趋严厉,呵责训戒不止,从不假以颜色。二百多年后,这一声“小杨”令他倍感亲切温暖,仿佛又回到了在师父怀里撒娇的童年,觉得为师父再死十次也是心甘情愿。  他六角形的嘴闭闭合合,想要说话,却什么也说不出,嘴角涎液垂下,跪地磕头下止。  暖风过去,空寂的大洞恢复平静,冷气森然,杨航伏地哭了一会,站起身来说:“各位,我师父的嘱咐相信大伙儿都听到了,我这就带你们去黄王宝穴。”  周苍、黄秋生及白衣汉子兴高采烈,却见洪仁海如一根木头站在当地一声不吭,双眼阴阴沉沉的甚是吓人,都有些不好的感觉,白衣汉子过去叫道:“尊者,尊者。”  洪仁海微微点头没有说话。黄秋生过去拉他的手,感觉他手心冰凉,心中暗暗惊讶:“他这是怎么了,适才爬绳子时他的手明明是暖的,怎么来到这儿反而变得冰冷呢?”一转念间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黄秋生猜测没错,适才空灵的声音并非来自上仙潜龙真人,而是洪仁海以腹语发出,腹语术虽然神秘,但江湖上掌握者亦非罕见,洪仁海聪明过人内力出神入化,腹语术对他来说还不是小菜一碟。  洪仁海修练的内功乃光复教最艰晦深奥、非教主接任者不能传授的化日大法,练到深处时可将发光发热的太阳冻结于天空之中,故谓之为化日大法,化日大法制冷能力第一流,制热当然不在话下,但其于前殿为冻结僵尸兵,已将一身内力耗尽,眼下过不了两个时辰,内力恢复不到三成,为蒙骗蟑螂人勉强使用腹语术,又运力营造仙人驾临时必备的春日暖风,致身体被掏空,严重透支,身体犹如成灰的蜡炬,一吹即散。  又洪仁海不知道杨航全称叫什么,只好称之为“小杨”,未料瞎打误撞之下触碰上他内心最柔软之处,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洪仁海嗓子发甜,一口血涌到咽喉之中,他强行咽了下去,这个时候说什么也要忍,万一引起蟑螂人的怀疑,那可就前功尽废。  黄秋生暗暗将真气输入他体内,尽管在洞外斗得要死要活,但进了地宫里,面对着众多未知的危险,三人俨然成为绳子上的蚱蜢,只有互相帮助才能活得更长久一些。  黄秋生吩咐白衣汉子照顾好洪仁海。  只听杨航说道:“那位小哥怎么了?”  黄秋生道:“杨太师伯,潜龙师祖在外殿安排的十六个僵尸兵以及众多虫婴太厉害了,我们花了很大力气才摆平它们,我这位同伴受了点内伤,不要紧的,休息一会即可。”  杨航暗暗惊诧:“受了重伤还能打得我一口气几乎喘不过来,这家伙受伤前,岂不是厉害得要上天?”指着自己的棺材,吩咐周苍和黄秋生搬开,露出的地面上刻了一张大棋盘,圆圈代表白子,一寸深的凹洞代表黑子,黑白棋子纵横交错,密密麻麻落在棋盘上,看样子已近完局。棋盘旁边刻有一行字:“黑子先行,一步行错,全盘皆输,性命不保。落子者务必三思。”字痕手指头大小深寸许,周苍伸手比划了一下惊道:“是用手指写出来的。”  杨航点点头:“三位,你们看看,轮到黑子落子,你们看下一子落到那里才能逆转白子反败为胜?”  “这是……”周苍看着杨航。  “这是我师父为保护黄王而设置的机关,如果你们有人落对子,进入黄王墓葬的通道就会打开,如果落错了,通道就永远锁死。”  “杨太师伯,你知道落在那儿吧?”黄秋生以翼期的眼神看向杨航。  “我不知道。”杨航轻轻摇摇头。他没有脖子,脑袋无法单独摆动,为摇头,整个身子都随着左右晃动。  三人一听,尽皆大失所望,本以为得到杨航带路,黄王宝穴近在咫尺,唾手可得,那知道其实不然,还有重重考验在等着他们。  黄秋生摇了摇头:“我有密集恐惧症,看几眼棋盘就要昏眩呕吐,周老弟,你来吧。”洪仁海尚在闭目养神,这重任自然落在了周苍身上。  可周苍虽然会下围棋,却不精通,但到如此地步,也只能马死落地行,硬着头皮上。  “性命不保指是什么?”  “如果落错了,你们都要葬身在这儿,师父在这洞内设置了大量机关,一旦走错,机关就要启动,到时就插翅难飞了。”  潜龙真人如此苦心造诣,实是为警告欲发掘黄王墓葬的盗墓者,你确定以性命来赌一把,那就尽管尝试,但若是只想发一笔横财,劝你还是尽早离去为妙,毕竟走到这一步的人,都是世间上罕见的能人异士。  周苍举着火把,乍看之下黑白子于盘中缠斗搏杀,两方实力接近,旗鼓相当,细看盘中腹地时,见双方正在打一个‘生死劫’,黑子一条大龙被白子围困追杀,左右突围不得,后路被堵,前路迷茫。  胜负之数,全是系于此劫,  潜龙真人摆这样一个残局之时,黄王已然兵败虎狼谷,这黑子,不就是代表黄巢的起义军吗,这条被白子到处围追堵截的黑子大龙,实指黄巢兵败后被官军追击得狼狈不堪,无处可逃,如果后来人能救活得了这条大龙,说明黄王与他有缘,宝穴便对他打开。  周苍从第一粒落子看起,一边看黑白子博弈,置身度外,一边坠入迷局之中,感受黑子的思路抱负。  周苍又是怎样分辨出那颗子先下那颗子后下?原来黑子戳出的每一个洞深浅不一,愈后愈深。代表白子的圆圈大小不同,愈大代表愈后,对围棋稍有研究之人,根据深浅大小及走势,可断出每子为第几手,十九不离八。而于围棋大师,则可精确到不差分毫。  整盘棋已近尾声,留给黑子的机会不多,黑子活动转囿的空间渐渐缩小,再无良策,一条大龙立将气绝。  周苍如老僧入定,愈看愈入迷,但觉骑在一匹骏马上,手握青龙偃月刀,拍马驰奔。但见敌人从四面八方涌将过来,沙陀猛将李克用、降唐大将朱温、唐将李思悦、尚让正在对着他无情讥笑,嘲笑他就要完蛋,讥笑他就要在历史的长河之中落下帷幕。  “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  此时此刻,宋人周苍,心下惶惶然,切身感受当年黄巢壮志未酬的悲情。  他前拒后抗,左冲右突,始终摆脱不了追兵,始终无法突围,敌人的枪尖刀刃已逼近身旁,眼看着跟在身边多年的忠诚军士一个个倒下,他心如刀割,痛心不已。  这个时候,一直跟随自己的大将林言,突然对他举起了屠刀!  一代屠王,杀人八百万的人屠黄巢,竟然死于自己最信任的部将手下。  “我不甘心!”黄巢滚落在地的头颅发出最后的呐喊。  哇……周苍突然狂吐了一大口血,喷在棋盘之上,软软垂下了头俯于棋盘旁。  黄巢失败已成定局,黑子气数将尽,无力回天。  蟑螂人杨航轻轻叹了一口气说:“你们还是回去吧,无谓拿命来耗。”  “不!”周苍突然坐直身抬起头。  “生死有命,成败在天。”  说完伸出手指,举在棋盘上方。  虎狼谷,虎狼相拼。黑虎嗷叫不止,竭力求活,白狼拼死冲上,左右夹击,都拼尽全力,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然而此时此刻,棋盘上的小洞、圆圈,都被周苍的吐出的血覆盖,分辨不出黑子白子,茫茫血色之中,唯见一处横竖交错之地,既无小洞,亦无圆圈,冥冥之中留了一个位置给他落子。  而这位置,恰恰正是周苍看中的劫点。  “周兄弟,请三思!”黄秋生叫道。  洪仁海一脸平静,不置可否。  是再进一步,还是葬身于此,就在周苍落下的这一子。  周苍毫不犹豫伸出手指,缓缓点下。石质棋盘渐现指洞。  以指在石上戳洞,来不得半点取巧,没有高深浑厚内力,想都不用想。若非周苍吸取众多武林高手内力,若非周苍开始修习屠龙心法,他这一指便是将指骨戳断,亦难留下一个指印。  指洞愈戳愈深,期间山腹大洞没有一点动静,各人心跳都停止了,眼光一动不动注视周苍的食指。  是生是死,就在这一瞬间。  突然头顶上传来呯啪一声,各人心中一跳。  紧接着有一物自洞顶坠落,那物落至地面停下,众人这才看清掉下来的是一条绳梯,一端垂地,一端挂在洞顶。  黄秋生欣喜若狂叫道:“周老弟,你成功了!”一边手舞足蹈,一边仰头大笑。  洪仁海那一张毫无血色的脸,此时不禁微微露出了笑意。  杨航也是惊喜交集,竖起手指赞道:“这位小哥好胆识,好魄力,更好棋艺。”  周苍站起身,长长吁一口,尽吐胸中闷气,说道:“杨老前辈,小的运气爆棚,跟棋艺沾不上一点边。咱们这就上去!”  当下四人顺着绳梯爬上了二十来丈高的洞顶,周苍等边爬边想,黄王墓葬进口藏在高高洞顶上,别说无法找到,就是知道,也只能望顶空叹,潜龙真人为防后人盗墓,可真是煞费苦心,我们能走到这一步,运气、能力、学识、胆量缺一不可。  蟑螂人杨航不用爬绳梯,振动背上四翅先一步飞上洞顶,举着火把等他们上来。  甬道漆黑狭窄,杨航当选先领路。  周苍跟在他身后,看着他光滑的背部,心下很是好奇,几次欲言又止,终于鼓足勇气问:“杨老前辈,容后辈冒昧问一下,你这副身躯,一直是这样还是过世后才变的?”  杨航没回头,要回头只能整个身子转过来,边走边说:“嘎嘎,我原来和你们一样是个正常人,答应师父为黄王殉葬后,吞下师父养了多年的小宠物,一只小蟑螂,钉入棺材中,然后我就变成这个样子,成了半蟑螂半人的怪物,同时获得许多不可思议的神奇能力,以便更好保护黄王的墓葬。”  周苍这才恍然大悟,叹惜说:“潜龙真人真是个神人,黄王有他相助未能夺取天下,确实可惜。”  “时也,命也!黄王没有做天子的运程。”杨航叹息一声,停将下来,转过身子看向周苍。  周苍被一双蟑螂大眼近距离盯着,心下惶惧,这时他欲取自己性命,根本不必动手脚,只动一下念头即可。  见得周苍四人脸上有惊慌之意,杨航那张怪嘴咧开笑了笑。  “众位不必担心,师父让我助你们一臂之力,我决不会起一丝加害之意。”  周苍吁了一口气,抚抚胸膛说道:“杨老前辈,世事十有八九不如意,既然没有这个命,那便要看开点。”  杨航头部两条长长的触须动了一动,转过身子继续在前领路。  甬道倾斜向上,弯弯曲曲走了半个时辰,已到尽头,淌过一条地底急流,再沿着石梯向上走,眼前是一座巨大的石室,高大的亭台楼阁一重又一重,放眼不尽。石室顶部开了一个大天窗,镶嵌着一块巨大水晶,阳光透过水晶四散,彩色光芒照亮偌大一个石室。石室之顶原来已是山表,只是不知具体位于傲徕峰何处。  尘世上只有号称真龙天子的皇帝老儿才能住宫殿,黄腾曾经称帝,死后住在这座雄伟的宫阙宝殿里,并无超出礼法。  室内石烟缭绕,迷迷迷茫的犹似仙境,仙雾之中站着上是干个真人大小的白玉石人,手执真正的大刀长枪,怒目而视。石人双眼乃宝石嵌入而成,随人转动,发出摄人心魂寒光,震慑那些贸然闯进宝穴的盗墓者。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454章 天龙封棺 石人阵中每间隔十人便有一辆石马战车,但见马壮车轩,车上站着威武军官,运筹帷幄,指挥手下奋勇杀敌,极具气势。  黄王生前南征北战,转碾大半个中国,风光无比,死后依然有无数兵马供他驱使。  石室墙壁挂着永不灭的青铜人形灯盏,火苗燃烧发出令人迷幻的香气。  众人跟在杨航身边,见了这一间气象雄伟的石室,都不禁惊叹出声。  “杨太师伯,这个洞室是黄王葬下时才造的吗?”黄秋生禁不住发问。  “是的。”杨航回忆起当时建造的情形。  “难道一路上所有设施、物件、机括都是潜龙真人修建的?”周苍不相信地问。  “对,除了洞不是我们挖的。”  杨航解释道,黄王死后,师父用药水保存他的尸体,接着开始寻找宝穴,找到宝穴便着手营建,用时刚好一年。  四人都不相信,在山区建造规模如此巨大的地宫,别说一年,便十年一百年也未必够用。杨航得意道:“这你们就不知道,我师父请来了天兵天将帮忙。”  “请来天兵天将修造黄王坟墓?”周苍问。  “黄王是曲星下凡,天上的神仙念在旧情份上,都纷纷伸出援手。”杨航摇身晃臀地说。  既然有神仙来帮忙,建个地宫还不是小事一桩。  民间流传“黄巢杀人八百万,在数一人也难逃。”的谶语。传说人屠黄巢是天上的曲星,因误放了地狱里的魔鬼而被玉皇罚下来的。地狱共有魔鬼八百万,卞绿是看管地狱门的官吏,所以他必须先去。黄巢每杀一个,卞绿就关进地狱一个,决不多杀一人。  不管传说如何,无法否认的是,黄巢是一位地地道道的杀人魔,虽然没有话语中“八百万”之多,但死在他手下的无辜平民,数不胜数。有道是杀一人为罪,屠万人为王,杀得万万人方为王中王,对待黄巢杀戮,已不能用常人眼光来审视,或许,他真是上天派来惩罚唐人的。  “什么曲星下凡简直是狗屁玩艺,胡扯一通,他是曲星下凡,老子就是武星下凡。”洪仁海心中暗暗骂道。  洪仁海本对黄巢没有好感,可见了他的地宫气象万干,犹如天上仙境,也不禁佩服赞叹起来,他见地宫宏伟,不禁更是期待棺中的武学秘芨,当即就要单枪匹马到前边的地宫中一探究竟。  周苍、黄秋生等人见他这般急不可耐,立即动身前行。可刚越过石人,甫登上石阶就发现眼前的宫阙楼台有隐隐红光,殿顶抱柱之间像是有一股股的红光在迅速流动。众人当时都是一怔,不知那殿中有何古怪,后来终于看得真切,惊道不好,殿中有好多红色天龙。  天龙,壁虎也。  此时午时未,正是阳光最猛之时,那天龙吸饱阳光,皮肤朱红,几干条上万条聚在一起,便如一团流动的火焰。  看到此处,洪仁海停下脚步。  黄秋生也是头一次见到如此之多的天龙,啧啧称奇,更知道这些天龙含剧毒,未敢轻举妄动。  众人目光都落在杨航身上。  杨航道:“当年师父在石室留下大量丹药,以保石室灵气聚集,这些天龙,恐怕是被药石引来的。”  “这些四脚蛇不是师祖的安排?”黄秋生问。  杨航摇摇身。  要进殿,就必须经过这一堆又一堆红彤彤的天龙,而它们很有可能含有剧毒。  周苍道:“我先进去探一探,看他们是否具有攻击性。”  听得有人自告奋勇前去一探,各人自然乐意,连一句“小心”的话也没有。  周苍迈动脚步慢慢走近,他走到很缓慢,虽然百毒不侵,但若给这许多天龙咬上一口,不被毒死也会给咬死吧。  一堆一堆如鱼群一般的天龙见有人走近,都警惕地抬起头来,齐刷刷看着这个大胆的家伙。周苍越走越近,最后蹲下来,仔细观察。  天龙呈现的红色并非来自皮肤颜色,相反它们的皮肤是透明的,可以看到内脏血液流动,红光正是来自那遍布全身的血液。  “乖乖的小东西。”  周苍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将一条手指大小的天龙抓在手上,那天龙既不反抗亦不逃跑,任由周苍抓持。  周苍站起来,又往里行走数丈,转身招呼众人:“没有危险,都过来罢。”  洪仁海等见他安然无事,也都大着胆子进殿,虽然数万条天龙未发动攻击,但也是走得小心翼翼,生怕踩中一条激怒了他们。  终于有惊无险入了大殿,此处瓦遮墙蔽,阳光照射不到,一条天龙都没有,众人这才松了口气。  雄伟大殿摆有古色古香的家具,家具上多有花瓶银壶之类,墙壁上挂了字画,与一般富贵人家家中陈设无异,只是堂正中摆着一口红玉棺材,显得有些阴森诡异,这口红玉棺材比杨航躺的石椁还要大上一些,在殿中万年琉璃灯盏光芒照射下,流光溢彩,变幻不定,甚是好看。  众人一阵惊叹,压抑心中狂喜,缓步走近。  杨航突然说道:“奇怪,奇怪。”  各人一愣,眼光都瞧向他询问:“什么奇怪?”  杨航神情凝重:“我记得黄王下葬时躺的是一口白玉棺材,怎么眼下却变成了一口红玉棺材,难道被调换了?”  周苍等一听都是大惊,黄王棺材被调包?  历尽干辛万苦、九死一生才来到这里,竟发现棺材被调包,各人想死的心都有了。  “你确定是白玉棺材?”连洪仁海这样沉得住气的人也忍不住了。  “当然,做黄王玉棺的石材是师父从北海龙王那里讨来的,说是什么海底万年寒玉,那口棺材,我和四个师弟费了几天功夫才开凿成形,再花半个月时间才打磨光滑,我岂会记错。”杨航摇摇身说。  周苍听说是寒玉棺,伸手摸了摸玉棺,触手冰凉,叫道:“老前辈,这具棺材也是冰的。”  杨航快步奔近,伸手去摸:“奇怪,奇怪,难道世上有两口寒玉棺?咦!不对,不对,这就是我凿的那一口白玉棺,怎么会变成了红色?”  黄秋生伸手红色玉棺摸了个圈,赞道:“杨太师伯,你做的棺材做得可真好,连条缝也找不到,怎么做到的?”  杨航又是一惊:“什么?你说什么,没有缝?”他探身仔细观察,发现红玉棺材棺板棺盖浑然一体,没有半条缝,根本就是一整块雕成棺材模样的红玉。  奇怪,棺材不但变色,连缝也不见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但杨航确定,这具棺材就是他亲手开凿出来白玉棺,变色还不算太过稀奇,奇就奇在那一圈缝隙竟然消失了,套用一句成语就是天衣无缝。  他推测,这块海底寒玉石有灵性,此间石室生气鼓盈充沛,寒玉石两百年时间里不断生长发育,便将缝隙长没了。  周苍敲了敲玉棺,听到声音,各人都判断出玉棺中空,这块红玉石是棺材无疑。  如何起一具没有缝的石棺?这是摆在众人面前的一道难题。  五人面面相觑,都不敢轻易发表意见。  “砸烂它。”终于洪仁海发声说。  “不行!”杨航第一个反对。  “那你想出个可行的办法。”  “打得开就开,打不开就不开。”  洪仁海斜睨杨航一眼道:“世上没有打不开的棺材,就看你用什么方法。”杨航哼了一声:“损坏宝棺的方法,我可不会应承。”  “根本不需要你应承。”洪仁海冷冷地道。  “那你可以试试看。”杨航双眼一闪说道。  看得两人越说越僵,黄秋生连忙隔开他二人,说道:“世上没有密不透风的墙,同样,世上也没有没缝的棺,就算长合了,也不可能严丝合缝。”  周苍也过来拉架:“干万不能内讧,黄前辈说得对,缝隙一定还在,仔细找找,定能找出来。”  可任他们怎么再仔细去观察摸索,硬是没发现缝隙在那。  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传来一阵沙沙声,成万成万的条天龙涌入大殿,朝他们爬过来。  四人脸上陡然变色,天龙这是要发动攻击吗?  杨航一展背上四翅,呼呼呼地飞将起来。  其余四人没他那本事,便只好各站在桌子椅子上。  还好天龙并不是冲着他们来,那无数天龙如潮水般爬上玉棺,密密麻麻叠了一层又一层,口吐红烟,等红烟吐尽,天龙身上的朱丹色彩褪去,恢复为普通无色身躯,随后跳下玉棺径自离开,连正眼也未看他们一下。  众人这才明了白玉棺缘何为变成红玉棺,原来是数不尽的天龙喷出红雾,红雾沉落,经年累月下来白玉棺棺体表面便涂上一层“红漆”。红漆渗入石中完美融为一体,生成红玉。  五人回到棺前,杨航道:“缝隙只是被红漆遮挡,并非合拢,那便好办了,你们离开一些。”说完双眼射出青光来回在玉棺上来回扫描,过了一会,一道缝隙慢慢显现出来,绕玉棺一圈。  缝隙出现后,杨航走到玉棺中段,伸手按在棺板上,不一会儿,棺板缓缓上升,从棺中冲出一股黄烟。黄烟过后,杨航招呼大伙走近搬开棺盖,黄秋生以为一张石板能有多重,还用搬?岂知一入手即往下一沉,那块古棺石板竟然有五六百斤重,触手冰凉,冷气直窜心房。  众人合力移走石棺,走近棺中一看,都忍不住一声惊呼。  玉棺中躺着一位身材高大横粗的老人,皮肉饱满,发须俱黑,头戴一顶流光溢彩镶玉金冠,身穿烂金丝纹龙黄袍,脚蹬珠履,下巴一丛粗须,宽脸大嘴,浓眉入鬓,招风耳,好一派帝王相。  此人正是唐未农民起义军领袖黄巢。  只见他脸容安静洽淡,犹如是睡着一般,看起来根本不像是死了两百年的人。  洪仁海看了一下黄巢,眼光便在巨大的玉棺里搜索起来,但见他身边摆满了金玉翡翠,宝石明珠,堆积如山,每一件都是价值连城的宝贝,如能全部带到人间售卖,那么此人将富可敌国。  然而这些财宝在洪仁海眼中犹如粪便,他探身翻挖珠宝,找了个遍,一本书籍也找不到,不禁大失所望,眼瞧着黄秋生。  黄秋生这时却想着如何在众人眼皮底下,将黄巢口中防腐珠取出,浑没留意洪仁海眼光。他知道,曾太师伯杨航只是让他们捣毁秘境,但绝不允许黄王尸身遭到丝毫破坏。  杨航道:“各位,玉棺已打开,黄王秘境遗愿如何破坏?”  四人之中另外三人各怀鬼胎,只有周苍在意此事,他沉吟道:“杨前辈,潜龙真人抽取黄王思维固化秘境的原理是什么,当时你在场吗?”  “我跟在师父身边虽久,但所学不足他老人家本事二成,并不懂此中原理,师父做法时我在场,他老人家只对着黄王头颅作了一会法便说成了。”杨航回忆说。  “头颅?”周苍对他用到这个词很是意外。  “小哥你不知道吧,黄王在虎狼谷遭遇兵变,他小舅子林言见大势已去,‘惧官军追至并命’,于是乘机杀了黄王及其兄弟妻子。林言持黄王等人首级向时溥献功,在路上却遇到沙陀人李克用的博野军,不分清红皂白杀了叛将林言,将林言及黄巢等人首级一并献于时溥。”黄秋生跟他解释,至于黄王头颅怎加找回来和尸体合葬,他便不太清楚。  杨航道:“你说得不错,后来师父派我到时溥军中将黄王首级偷回。“  周苍点了点头,回忆少时所读史书记载着这么一件事,唐中和四年,秋七月,僖宗在大玄楼举行受俘仪式。武甯节度使时溥献上黄巢首级,另有黄巢姬妾二三十人。僖宗问:“你们都是显贵人家的子女,世代蒙受国家的恩惠,为什么从贼?”居首的女子回答:“贼寇逞凶叛逆,国家以百万,不守宗庙,播升任巴郡、蜀郡;如今陛下以抵抗不住贼责备一个女人,设置公卿大臣将帅在什么地方吗?!”唐僖宗不复问,皆戮之于市。临刑前,监斩人员可怜这些妇女,让她们喝醉后再行刑,女孩们边哭边喝,不久在醉卧中受死,独居首的女子不哭亦不醉,从容就死。当下问杨航如果黄巢人头被你偷走了,那么史书又为何如此记载?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455章 梦想与现实 杨航咧嘴笑了笑:“我来一个偷龙转凤,留下另一个首级给时溥,首级虽是假的,却仿得维妙维俏,如非黄王近亲或身边人,无人可分辨得出真伪。”  黄巢死了那么久,首级又经多次转手,潜龙真人仍能把他思维抽取出并固化,并将其容貌整得如同生人一般,众人啧啧称奇无不惊叹其手段的高超。  周苍仔细看黄巢脖子,看不出有拼接的痕迹,想来经过潜龙真人的处理,又或是在这个真气翻涌的石洞里,首级和尸身重新长合。  “杨老前辈,潜龙真人抽取黄王思维固化时,你可看到什么特别事物或影像?”周苍看着玉棺里黄巢问。  杨航说:“有。记得师父做完法事后,黄王突然睁开眼睛,玉棺上方的空间呈现出一层缤纷幻境,幻境里有高山流水蓝天白云,有仙鹤松柏,有沃野干里,还有成群牛马,百姓安居乐业,富足平等,犹如世外桃源。师父对我们说,此仙境乃黄王终极追求,只可惜奋疾终生未能如愿。皆因天下苍生积累的福报未够,享受不了国泰民安的好日子,现为师将黄王抱负抽取,你们四人(白、金、青、蓝四弟子)从今日起各散东西,须穷尽一生之力宣传黄王遗愿,寻找有志之士再扛大旗,接过黄王肩上重担,誓将腐朽的唐王朝推翻。随后师父教识四名师弟进入幻境的方法,叮嘱如碰上合适人选,务必将他带进秘境修习淬炼,吸收黄王智慧与力量,接受黄王教诲指导,出来后起事将事半功倍。”  潜龙真人创造秘境,出发点为帮助志士增强信心和能力,完没料想五弟子黄腾竟然违背教诲,将秘境变成自己私家乐园,大搞阴阳采补邪术,害死无数妙龄女子,可叹可悲!  至于要怎样才能令得黄王睁眼把仙境展示出来,杨航却是没一点头绪。  一时间大殿陷入沉寂,黄秋生从怀里取出一本祖上流传下来的破旧小册,翻开研究半天,问:“杨太师伯,这一段徒曾孙一直看不懂,什么掌心顶百会,两指压天应什么的,完全不知所云,请杨太师伯看看是不是指示我们要如何令黄王睁眼?”  杨航接过小册子仔细观看,喜道:“是三师弟的手迹,他在上面记载了师父当时令黄王睁眼的方法,哎,还是三师弟细心,我怎么一点儿印象也没有?咱们照着试一试。”按着书中记载的方法步骤,杨航口中念唱着神秘口诀一一照做。  周苍等人站在玉棺边,双眼紧盯黄巢。  突然之间,黄巢猛地睁开双眼,目光炯炯有神。  黄秋生、周苍、洪仁海及白衫汉子都被吓了一跳,情不自禁退后一步。  他们都接触过僵尸,前殿的僵尸兵眼光直勾勾的,眼珠儿不会转动。黄巢眼波流转,眼神之中还带有浓浓杀意,难不成他活了过来?  幸好黄巢并没有坐起,更没说话唱歌什么的。  杨航道:“成了!”退后三步跪下来,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微臣杨航叩见黄王,吾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黄秋生、周苍、洪仁海三人面面相觑,这是搞那出,人已经死了二百年,还说万岁,合适吗?你是不是有意讽刺他来着?  渐渐地,在玉棺上方的空间,幻化出一片世外桃源景像,高山流水,蔚蓝天空下稻田一望无垠,翻滚着金色的穗浪,儿童在丰收的田野上追逐打闹,男人在田间地头劳作,妇人在门前采桑织布;殿堂上,君明臣忠,日月光明……  紧接着画风一变,沃野变为战场,百万雄师杀向敌阵,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一路上摧枯拉朽,直杀到唐朝都城长安……跟着,帝王黄巢乘坐金色肩舆,将士们披发,以红绫束,身穿锦袍,手执兵器,簇拥黄巢而行。起义军浩浩荡荡,甲骑如流,辎重塞涂,干里络绎不绝。长安市民载歌载舞夹道欢迎……其后他统治下的齐王朝政治清明,社会进步,百姓安居乐业,国家富强稳定……  黄巢梦想推翻李家王朝,力图以己力量改变不合理的社会现实,建立清明太平的国家制度。可梦想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黄巢极端的复仇心理促使他在战争中不加选择地实施了破坏政策。在攻占广州后制造屠城血案、劫掠财货,屠杀心怀不轨的YSL教徒、基督教徒、犹太人及平民共二十万人(胡乱杀人不对,但杀外来的异教徒又另当别论,倘若没有黄巢这一功载史书的彪炳功绩,中国南方将如印尼、菲律宾那样一片绿意盎然)。  黄巢攻陷长安,自立为帝,但他从当上大齐皇帝的那一天起便沉溺于掩耳盗铃式的帝王梦中,整天沉浸在宫中,过着淫乐生活。在长安做皇帝时有人题诗讥讽,黄巢因为查不出作者索性把长安城中三干多无辜的儒生都砍了头。  黄巢称帝后,士兵则如同明火执杖的强盗一般在长安街头杀人越货,争抢美女,殴打平民,到处扰民。几个月后,出现粮荒,长安城里一片混乱。小股唐军乘乱攻城,黄巢十分虚弱,立刻带了少数随从逃出城。唐军进城之后,受到长安百姓的欢迎。黄巢到了城外定下神来,才发现入城唐军人数很少,随即反攻入城。重入长安的黄巢,对于百姓夹道欢迎唐军一事恨之入骨,居然下令屠城。将城中男丁杀戮殆尽,来了个“巢怒民迎王师,纵击杀八万人,血流于路可涉也,谓之洗城”,血洗长安城。  这座当时世界人口最多的第一大城市长安,人烟断绝,成为一座空城。后来唐廷借沙陀兵协助攻城,一万多沙陀兵与黄巢十余万人对阵,黄巢一战即溃,只好弃城逃跑。黄巢逃出长安之时,下令纵火。这座周、秦以来一直作为首都的古城,有一干五百多年的建都史,当时世界最大的百万人口城市,一炬成灰。从此,这座古城即与首都无缘。安史之乱,安禄山没有毁掉长安,吐藩攻入长安,市区略有所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彻底毁掉长安的,古往今来只有黄巢  更为残忍的是,黄巢在失败前夕包围陈州近一年时间里,采用过机械化方式,将活人粉碎,以人肉作军粮供应他围城部队,以保证他起义军的战斗力,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规模。其骇人听闻的程度,既是中国之最,大概也是世界之最。黄巢所过之地,百姓净尽、赤地干里。《旧唐书》记载:黄巢率领全军围陈州近一年,数百(一说三干)巨碓,同时开工,成为供应军粮的人肉作坊,流水作业,日夜不辍。将活生生的大批乡民、俘虏,无论男女,不分老幼,悉数纳入巨舂,顷刻磨成肉糜,并称之为“捣磨寨”。陈州四周的老百姓被吃光了,就“纵兵四掠,自河南、许、汝、唐、邓、孟、郑、汴、曹、徐、兖等数十州,咸被其毒。”黄巢拉起的队伍,在行军作战中病死、饿死、战死的总数至少在一百万人以上。他带进长安的几十万人,大部分是饿死的。在黄巢起兵时,中原本是一个人口稠密的地区,到了他败死之时,这里已是纵横干里,全无人烟,一片焦土。  纵观这位农民领袖大规模“吃人不吐骨头”行径,其野蛮,残酷,恐怖的程度骇人听闻。历代下层百姓铤而走险,反抗强大的统治者,起义军的头目,无不残忍野蛮,无不杀人无算。但是,像黄巢以人为粮的恶行,绝非一般意义的战场上的较量,而是人性灭绝的屠杀。黄巢起兵还引发了拥兵割据的藩镇遍布全国,此后就出现了五代十国的乱世。  当然,这少不了官家史者对黄巢的抹黑,但黄巢在起义的十年间,走一路害一路,给人民带来无穷的灾难,当时民间流传的一条谚语就足以说明老百姓对他的愤恨  “黄巢杀人八百万——劫数难逃。”  现实是梦想的最大讽刺。  看到黄巢抱负幻景的洪仁海忍不住嗤嗤冷笑,认为这家伙具有双重人格或患有人格分裂症,想一套手上做一套。  周苍自少饱读史书,对黄巢的暴行自是再清楚不过,心想:“个人梦想与现实总是有很大差距,用天壤之别来形容也不为过。就拿极乐圣地来说,里头崇山峻岭,瘴气弥漫,沼泽遍布。巨蛇古尸,毒虫怪兽,应有尽有。而尸横遍野、堆积如山的景像更加令人触目惊心,跟黄巢梦想里的世外桃源,不是一个天一个地么?”  他不明白,潜龙真人是有识之士,最后还羽化升仙,为何要助残暴、视人命如草芥的黄巢夺取天下,黄巢兵败落得尸首分离的结局,完全是咎由自取,潜龙真人怎地想后人来继承他的衣钵,难道还要想天下再大乱一次?  黄秋生对空中的幻像丝毫不感兴趣,双眼只是紧盯黄巢头颅,心下寻思不知他嘴里是否真有那颗七彩虹珠?该怎么样才能把它拿出来?  就在这时,洪仁海问他:“老怪,武功秘籍呢?”  “武功秘籍?”杨航一脸狐疑。  黄秋生连忙道:“杨太师伯,这位洪兄弟听闻江湖传言,说黄王墓中有武学宝芨,这才前来一探究竟。”  杨航摇摇身:“子虚乌有,那里有什么宝芨。”  洪仁海冷冷地道:“老怪,你骗我。”黄秋生一脸无奈:“洪老弟,你听我说,岭南武林确实是这么传的,绝无虚假,没有秘芨,可以拿些珠宝金玉,相信杨太师伯不会有意见的。是不是?”  “不行,黄王的物品一样都不能拿走,带你们前来,只是将黄王的仙境毁灭而非盗墓。”杨航立即表态道。  洪仁海对金银毫无兴趣,哼了一声,站在边上冷冷看着。  黄秋生也不说话,抬眼看周苍。  霎时间,各个人目光都落在周苍身上。周苍道:“众位,如何摧毁仙境,我可是毫无头绪,大伙儿也不必急在一时,坐下来商量商量对策。”  洪仁海淡淡道:“还用商量什么,把黄巢尸首搅毁了,仙境自会破灭。”杨航怒吼:“你说什么?谁敢动黄王一根毫毛,就别想离开这儿。”洪仁海嘿嘿冷笑,心想犯不着为仙境之事跟他翻脸,当下不予理会,坐下来养精蓄锐。白衣汉子一声不吭站在他身边。黄秋生也抱着同样心思,坐下闭目养神。  他们俩这么一坐,殿内顿时安静下来。  杨航看三人似乎并非一伙,各有所图,有些愤怒:“你们前来黄王宝穴,到底想干什么?另有企图的,立即给老子滚蛋。”周苍连忙安慰:“杨老前辈勿气,我们前来,就是为了铲除黄腾作乱长生的土壤,决无他意,只是我们都不是学道修仙之人,不懂其中原理,请容我们花时间想想。”  杨航道:“给你们一个时辰时间,时辰一到,想不想得出都得给我走人。”  只见那洪仁海和黄秋生并不理会他的威胁,周苍心下不住打鼓,这可糟糕透了,如跟他翻脸,我铁定不是他对手,合三人之力或许可以跟他斗一斗,但洪仁海黄老怪未必真会跟他拼命,该如何是好?  走到玉棺中仔细观看黄巢脸容,发现他两颊微微鼓起,想起井底墓室黄巢口含宝珠那一幅壁画,寻思:“我甫开焦初月棺材,他尸首亦是保存相当完好,但一接触了空气就马上干枯尸变,而黄巢暴露空气中更长时间却没变化,除了冰棺功劳之外,恐怕与他口中宝珠所蕴含的保鲜功能脱不开关系。”想着想着突然伸手掐了掐黄巢脸颊,发现口腔确有宝珠,感觉宝珠约有一颗荔枝大,跟他以前吃的那颗母虹珠差不多的大小。  黄巢口中的宝珠会是黑色的公虹珠吗?周苍很想捏开黄巢嘴巴一看究竟,突然那黄秋生一跃而近,这家伙闭目养神原来是装的。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456章 夺珠毁梦 杨航喝道:“住手,你们想干什么?”  周苍道:“杨老前辈,我只伸手摸摸,不要紧的。”  “谁说不要紧的,只此一次,下不为例。”杨航呲牙咧嘴道。  黄秋生看向周苍,脸上疑问之色,周苍侧过身背对杨航点点头,示意黄巢嘴里确有珠子。呆会万一动起手来,必须要得到黄秋生的帮助,须晓之以利,动之以珠。  呆会万一真动起手来,必须要得到黄秋生的帮助,须晓之以利,动之以珠。  黄秋生还道周苍已经扒开黄巢口唇确认所含为虹珠,激动得全身微微发颤,看向黄巢的眼光变得热切起来。  两人眉来眼去的一幕落入洪仁海眼中,心想两个家伙如此热心盗墓开棺,难道真是为了毁掉所谓的仙境,这绝无可能,肯定另有所图。  玉棺中黄巢睁着双眸,眼波不断流动,幻景亦随而变化,脸上神情安详恰淡,不知情的人见得,决不会相信他曾经尸首分离已近二百年。  “杨前辈,贵师父潜龙真人要你助我们摧毁黄王梦想秘境……”周苍还未说完,杨航摇身摆手:“非也,师父只是叫我带你们到黄王这儿来,毁梦一事,与我无关。”黄秋生道:“周老弟,其实黄王秘境毁不毁也是一样,你不是说秘境里头,领主已然由佘欣苗代替了瘴驱吗,而佘欣苗与黄腾并不对付,黄腾胆子再大也不敢进去再闹腾。”  周苍沉吟道:“这层不是未想过,只佘姑娘虽对黄腾有敌意,可黄腾毕竟是个不世出的妖人,手下教众能人辈出,定会有无数种办法对付佘欣苗,毁掉秘境最是保险,一劳永逸。”  黄秋生哈哈一笑:“周老弟那你自己慢慢想咯,如果一个时辰找不到办法,我们就只能按太师伯要求离开。”周苍苦笑道:“既不知原理,黄王身子又动不得,想要毁掉,这不是痴人说梦吗?”  黄秋生不再管他,径向杨航讨教起本门功夫来,杨航眼见徒孙辈如此热心,也不好拒绝,一边盯着周苍防他再次触摸黄巢,一边漫不经心地指点黄秋生。  突然间,一声惨叫响彻宫殿,杨航蹬蹬蹬连退三步。  周苍与洪仁海都是一惊,举目瞧去,只见他左胸多了一个洞,淡紫色的液体喷射而出。黄秋生向后急跃数丈,手中握着一把染成紫色的刀。  敢情是黄秋生趁杨航不留意之时捅了他一刀!为了抢所谓的七彩虹珠,他竟然对曾曾师伯施以暗算,忤逆犯上,这一幕不但大大出乎杨航的意料之外,连洪周二人也觉难以相信。  杨航一张蟑螂脸露出极为错愕的神色,紧接着两道眼光射向黄秋生,黄秋生跃开叫道:“周老弟快动手!”  周苍被这突然而来变故吓得愣了,动手?动什么手?挖珠还是砸烂黄腾的脑袋?正不知所措之际,杨航一道眼光打了过来,周苍连忙晃身闪开。  受伤的杨航又惊又怒,双眼不断发出电光击打四人,击得大殿轰隆隆直响。洪仁海本想让他们大拼一场,自己坐收渔翁之利,可电光不分青红皂白地打来,不得不起身躲闪。  黄秋生趁杨航忙着攻击旁人,一个急步奔至玉棺旁,伸手去挖黄巢嘴里的珠子,但黄巢牙齿咬得紧紧的,一时之间那里能撬得开。眼见得杨航电光射来,立即闪身至一根抱柱后,那电光打在柱上,发出震耳欲聋的炸声。  杨航大叫飞抵玉棺,抱起棺盖盖棺,洪仁海从斜刺里陡然冲出双拳击打腰肋,杨航先是发出一道电光,随后抱着玉棺盖板一甩,砸向洪仁海。洪仁海跃起从敌人头顶飞过,一拳往其脑门击下。  杨航扔下棺盖后退,抬头发射电光,岂料终究慢了一步,脑袋被重重打上一拳,顿时间眼前金星乱舞。便在这时,他又听到侧后风声响动,有人持刀攻来,此时已然来不及转身,当下向前急跃,展开四翅飞上了半空,转过身子正想朝地面发射电光,突然嗤的一声,一柄钢刀从下飞来,插进了他的腹部!  黄秋生两下利刃刺胸插腹,杀得死人,却杀不死半人半昆虫的杨航,他在空中怒嚎,拍打四翼追赶黄秋生乱发电光,瞬间呯呯之声不绝于耳,大殿地面被击打出一个又一个的深坑。黄秋生被追得狼狈不堪,一边躲爬闪滚一边叫:“周老弟快动手,快动手!”  双方已然大打出手,所有顾忌都可抛之脑后,出生入死那么多回,不就是为了这一刻么?周苍奔近玉棺,往黄巢脑袋上重重打下一拳。他的想法很朴素,只要将黄巢脑袋砸坏,秘境自然而然随之损毁。  杨航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周苍的一举一动都在他掌握之中,见状急转半个身,朝周苍发出一道电光将他逼开,那道电光落空打在玉棺上,发出轰的一声巨响。  杨航自空中扑下守在玉棺上,悲愤嚎叫:“你们想干什么?”  周苍躲在柱子后叫道:“杨前辈,事已至此,话就挑明了说吧,黄王秘境我们必须要毁掉,不能任由黄腾继续祸害苍生。”  “你们体想伤害黄王宝体,我绝不会让你们得逞的。”杨航眼见三人呈合围之态,连射电光,将他们逼退。  黄秋生见电光威力减弱,大叫道:“洪老弟,周老弟,我曾师伯重伤后气力不继!咱们合全力一定可以打败他。”  洪仁海冷笑道:“老怪,欺师灭祖的事只有你能做得出来。”  黄秋生嘿嘿一笑:“为了天下黎民百姓,我背负骂名又如何?”  杨航两处伤口不停流血,自知无法撑下去,伸手入棺将黄巢抱起,展开四翅高飞。  “不要让他逃了!”黄秋生抓起桌上的茶杯掷出,周苍和洪仁海见状亦发射暗器击打。  三人都是江湖绝顶高手,发射暗器的劲道与准度都是第一流的,杨航在空中竭力东躲西闪全是徒劳,暗器纷纷打在身上,狼狈不堪。他忍痛向外飞逃至殿口时,黄腾头颅突然和尸身分开,掉了下去。  黄巢的头颅曾经被砍下,后虽经潜龙真人接驳处理,可在剧烈晃动下又断开。疲于逃命的杨航根本没留意,抱着无头尸身一溜烟飞出大殿。  黄秋生抢过去接住黄腾头颅,单手力挟黄巢两腮,捏开嘴,拿出嘴里的珠子放进兜里。  黄巢尸首分离之时,呈现于玉棺上方的幻像还未消失。防腐珠一经拿走,黄巢双眼虽然仍睁开,但神彩不再,幻像也立即消失。黄秋生叫道:“周老弟,仙境已摧毁,任务完成了。”  挖出来的防腐珠黝黑无华,黄秋生心下狂喜,脸上不由闪过一丝喜色,但随即回复平静。  天神申蟓的另一颗眼珠,果真被潜龙真人塞进黄巢嘴里用以防腐!。  然而黄秋生所有举动都没能逃过洪仁海双眼,打开玉棺后,黄秋生对棺中宝石珠玉始终未多看一眼,一直盯着黄巢脑袋,洪仁海便知他别有所图。  虽然他们说过打开棺后,洪仁海要棺中武功秘芨,黄秋生要棺中的财宝,可棺中既无秘芨,黄秋生又独沽一物,洪仁海理所当然起了疑心,走到黄秋生身前:“拿来。”  “拿什么?”黄秋生一怔问。  “黄巢嘴里的东西。”  “只是一颗防腐用的珠子,我老妈病重,捱不了多少天,顺手牵羊而已。”黄秋生不动声色地拿出虹珠。  洪仁海伸手正要接过,忽然空中传来一阵嘶声裂肺的吼叫:“黄王的头呢?把黄王的头还给我!”一道道电光激射而下。他飞行中突然发现黄巢头颅丢失,悲愤交加,将尸首放在洞顶突出的石台上,飞回来就是一阵猛烈的电光乱射。杨航心情激荡,射出的光芒威力胜雷,击打在物体上火花四射,一会儿大殿就着了火,火势越来越猛,大殿片刻间陷于一片火海之中。  黄秋生借机收回珠子奔到玉棺旁,伸手掏出大把大把珠宝金银往怀里塞,掩饰是必不可少的。  周苍眼见杨航悲痛嘶鸣,胡乱射击,情状近乎癫狂,心下不忍,奔过去拾起黄巢头颅叫道:“杨前辈,黄王的头在这里,你接着。”说完将头颅扔了上去。  杨航接过,看见黄巢头颅完好,大喜过望,掉转方向飞出了大殿,  周苍转身发现黄秋生和洪仁海已经没有踪影,此刻大火烧得正旺,不断有木头砖块砸下来。  虹珠须得尽快抢回来,要是落入洪仁海手中那便遭了,周苍拔步往殿外奔。  在殿外寻了一遍,始终未见洪仁海黄秋生,周苍立即沿来路退走,到达甬道尽头时,发现洪仁海和白衣汉子站在坑口向下张望。  “黄前辈呢?怎么不下去?”周苍问。  “黄老怪将天梯扯断了。”洪仁海淡淡地道。  老奸巨滑的黄秋生先一步下了绳梯,随后把绳梯扯毁,把他们三人困于洞顶。周洪二人虽一身武功,可此处离地面至少有二十多丈,任你轻功再高,从这里跳下也必会摔成一堆血肉。  周苍不禁一凉,黄老怪这一过桥抽板着实狠辣,立将他们都困于墓穴中。  一筹莫展之际,地面传来黄秋生的笑声:“洪老弟,周老弟,你们手脚怎么这么慢啊,再不下来,我可要先走了哈。”  周苍叫道:“黄老前辈,咱们一起出生入死多回,你怎这么没良心,竟然断了我们的生路?”  “哈哈哈哈,良心!良心是什么狗屁?在我人生之中,没有良心一词,哇哈哈,两位老弟,我先走了哈。”  脸色阴阴沉沉的洪仁海听得黄秋生得意笑声,突地一把将白衣汉子制住往洞口下扔,跟着纵身跳下。待白衣汉子与地面将触未触之际,他右足在汉子背上一点,已将下落的急势消去,身子向前纵出,轻飘飘的着地,竟无一点震动,那汉子却是两重力加在一起,摔在地上身折骨断成为一堆肉泥,哼都没哼一声,已然毙命。  周苍不禁看呆,这洪仁海可真够狠毒,门下弟子说杀就杀,毫无人性可言。  黄秋生眼见得洪仁海轻飘飘落下,吓了一大跳,忙不迭奔逃,他举着火把奔到石壁垂绳处,扔掉火把单手往上爬。  洪仁海嘿嘿冷笑几声,奔近抓着绳子就要扯,突然想到如扯断绳子,不但黄秋生逃不了,自己恐怕也要被困这儿,当下抓着绳子往上爬。  黄秋生只能单手攀爬,而洪仁海用双手,爬得比他快不是一点半点。黄秋生低头看见洪仁海快速攀爬,已然近在咫尺,当机立断,断手在绳上绕了几圈缠紧,空出右手从腰间抽出一把利刃挥出,削断绳子。  洪仁海手急眼快,于绳子断开前的一刹那提气往上一纵,伸手抓住黄秋生一只脚踝。那黄秋生也是果决,立挥短剑斩断小腿,洪仁海终于无计可施,抓着断腿往下摔,落地时嘭的一声闷响,看来摔得不轻。  黄秋生壮士断脚,终于逃过洪仁海的追捕,顺利爬回烟道上,把半截绳子收回,单腿支在洞口向下狂笑:“洪仁海王八蛋,跟老子斗,你还嫩着。大爷我先走了,你就在这洞里陪我曾大师伯吧。”简单处理了伤口,扶着岩壁摸黑蹦走。  洪仁海自七八丈高的地方摔下,双脚半弯,脚尖一触地即往旁打滚,卸下大部分坠落之势,他轻功了得,这一摔全身虽如散了架般痛,内伤断骨之类却没有。他抬头叫道:“黄老怪,你厮迟早会落入我手中,你就等着吧。”  再说周苍被困在洞顶道口无法落地,目睹洪仁海追黄秋生未遂,左右前后观察一番确定无法下去,只好返回石室中寻找出路。石室中大殿已坍塌,大火烧得十分猛烈,火光冲顶,热浪逼人。  周苍闭气在烟雾弥漫在石室里找一圈,却那里见得有暗道出路?失望之中突然有石块不断自顶上落下,抬头一看,原来安装于石室顶部的大水晶被烈火烘烤,承受不住高温而爆裂松脱,一块块摔落下来,水晶洞连着外面,一经击穿,那满室烟气即从室顶逸出。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457章 螳螂捕蝉 麻雀在后 周苍大喜过望,水晶洞口不高,离地面顶多有八九丈,只要在地上垒高物体,那便有机会出去。镶嵌水晶位于大殿正前方,大殿虽倒塌,门楼仍旧耸立,门楼高约三丈多,正正位于水晶洞下。  站在门楼上,离水晶洞依然有六丈左右距离,轻功再好也无法够达。周苍找了个干净的地方歇息,一直等到石室中的大火熄灭才起来在废墟里寻找柱木。不幸的是这场大火烧得十分彻底,木头全烧成焦炭,要想登高,只能把砖头一块一块垒起,垒砖高是个行之有效的办法,不过要花费漫长时间。  周苍在废墟中发现那口玉棺,四周一片残垣断壁,玉棺及周围干干净净,别说焦瓦黑砖,连一丝灰烬也无,当真神奇。周苍走近玉棺,里头一堆金银珠宝、奇珍异玩,闪烁着诱人光芒。心想只须带一两件出去,这一辈子估计打断腿也不用愁了。  正想得出神,他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嗡嗡振翅之声,原来是杨航飞近。  “小子,你……你在干什么?”杨航被曾徒孙捅了两刀,又身中多枚暗器,此刻虚弱不已,说话有气无力。  周苍转身抬头:“杨前辈,你伤得重吗?世人苍生性命要紧,毁了黄王尸身,实在是迫不得已,还请你见谅。”  杨航道:“黄王抱负秘境毁掉了吗?”周苍点头道:“应该是毁掉了。”  杨航收起翅膀落下地面,没抱一丝敌意,走近问:“那你怎么还不走?棺中珠宝,你要取就取吧,不要取光就好。”他眼下只余半条命,说话也不敢太硬。周苍道:“杨前辈,晚辈来这并非为珍宝,这棺中的物件,我一件不会拿,请你放心。”  “黄王口中的珠子,是谁挖走?”  “你曾徒孙拿了。”  “可恶,棺中这么多宝贝不拿,偏要黄王口中的珠子。”  “他来此处就是为了这颗珠子。”  “你们三人各怀鬼胎!”  “是的,我为摧毁秘境,黄前辈为了珠子,而另一人被你徒孙蒙骗,以为棺中有武功宝芨,便一同前来。”  杨航凝神看了他一会道:“三人之中,只你心存天下苍生,黄王头颅虽断,但断得有价值,我不怪你。”  周苍喜道:“杨老前辈能看得开,那最好不过。”  杨航沉默好一会儿叹道:“生前师父常说我心思不够活,认准方向就一直走下去,从不知变通,也不去考虑这条路能否达到目的,就算明知错了也不肯改。那时我心中尚有不忿,直至你不畏艰险排除万难到来,才使我想通一些事。为天下苍生利益,黄王遗体保存完好与否已然不重要。因势利导,是我五彩莲教处事法则,只可惜当时的我倔强得犹如一头蛮牛,根本听不进去。”  周苍为他惋惜半晌,说道:“杨前辈,我其实利用了你徒孙。”  “此话怎讲?”  “我身为外人,根本不可能知道黄王宝穴所在,为诱引黄前辈带我到这儿来,便对他说黄王口中防腐珠是天下最珍贵的虹珠,可以治他一身长毛怪病,为此他穷尽心思翻查祖上留下来的典籍,最终找到这儿来。”  “你为毁掉黄腾师弟长生不老的土壤,可谓是费尽心思。”  “是的,可以说是不择手段,无所不用其极,十分卑鄙。”  “卑鄙?无所不用其极?这句话用来形容你好像不太贴切。”  “杨老前辈有所不知,你曾徒孙每天都必须吸食人血,已不知有多少人惨死在他嘴下。几个月前我本有机会杀了他,但我没有,而是放任他在人间继续作恶,害死了不少人。”  “明白你的心情。师父教导我们五个弟子,做人遇事要懂取舍,要分轻重缓急。我便没有你这种灵活变通,师父曾说我资质不佳,修仙道上注定走不了远。”  “因此你甘愿为黄王殉葬?”  杨航默默点头,振翅高飞,过一会捧回黄巢首级尸身,周苍帮忙将黄巢尸首放入玉棺内,盖上棺板。  “杨前辈,要不咱们一起出去找你的黄师弟?”  杨航摆摆手:“我这怪模样出去还不把人吓死,况且此处生气涌动,精华汇聚,我才向死而生,离开这儿,恐怕连一柱香时间也活不下去。你走之后,我可要再睡进棺材里,穷尽时间来守卫黄王宝穴。”  两人聊了一会,周苍便去拾砖堆集,杨航问他原因,周苍便说回路已绝,只能想办法从水晶口出去。杨航大笑:“何必费这功夫,我助你出洞不就可以了。”  周苍道:“怎敢劳烦前辈,并且前辈受了伤……”  “是受了伤,但还死不了,你出去后把这个洞口封埋了,我不想黄王再受打扰。”  周苍想起箫冰冰还在外头等着,便不再推辞。  在杨航帮助下,周苍顺利站在石室顶外,朝洞下大声叫道:“杨老前辈保重,妖人黄腾消灭之时,我定会回来告祭你老人家。”  “好,小子,我等你的好消息。”洞下传来杨航虚弱的声音。  周苍搬来粗树干交搭洞口,覆以泥土石块,直忙了好长时间才将水晶洞封闭。觅路回傲徕峰壶瓶崖。  此刻正是日落西山之时,大地一片金色苍茫。  周苍想给箫冰冰一个惊喜,悄悄从后上靠近,可来到垂降的峭壁崖上,却发现那儿站满了黑衣武者,正便是黑云堡师徒。  糟糕!  周苍万没想南门来风竟然搜索到这儿来,可不知冰冰和澜宁道姑是否落在他们手上?幸好自己从另一条秘道出黄王宝穴,否则爬到一半被他们割断绳子,那是怎么死也不知道。  他小心翼翼掩近,只见箫冰冰和澜宁道姑皆被捆绑,拿木桩吊在悬崖外,随风一晃一荡,南门来风手提长剑站在崖上问话。  只听得箫冰冰骂道:“南门奸贼,你好不卑鄙,居然从后偷袭,你还要脸不?”  南门来风冷冷道:“对付你们两个小娘们,我一人绰绰有余,只是没必要浪费时间罢了,快说,你们在这里干什么?”原来南门来风也是刚来。  箫冰冰叱道:“我在这里作什么与你何干,有这样野蛮的人吗,不分青红皂白就把人捆了。”南门来风阴阴一笑:“小妖狐,你杀我蓝师弟,害我卢师侄,毒害我儿,这笔账难道不算吗?再不说,我立即斩断绳子,让你摔成一堆肉酱。”  周苍藏在南门来风身后三丈多远山石后,不敢贸然出手,此人武功不弱,只要一招制不了他,让他反应过来那可就没后悔药吃,当下忍隐不发。  “南门庄主,你别乱来。”澜宁道姑说。  “不乱来也可以,你们在这儿到底在干什么,只要老实交待,我自然放了你们。”  “我的几个朋友发现下面有一个洞口,便垂下去探一个究竟。”  “你们的朋友,说清楚是谁?”  “洪仁海,黄秋生,还有周掌门。”  南门来风听得三个死敌都在下面,顿感喜从天降,心中比吃蜂蜜还甜上百倍,他不动声色问:“小妖狐,这位道姑没骗我罢。”  箫冰冰见他脸上一现即逝的喜色,心想:“苍哥得罪他的时候叫傻根,他应该还不知道周掌门指的就是他。”想到这里便道:“不错,是他们。”  “他们下去干什么?”  “据闻洞里有许多武学秘芨,他们就下去了。”箫冰冰骗他。  “武学秘芨,武学秘芨?”南门来风忽然哈哈大笑起来:“洪仁海,周苍,黄秋生,你们三个家伙也是够倒霉,为了什么狗屁武学秘芨通统落于我手中!哈哈,这三根眼中钉肉中刺,忽然之间全被我捏住命根子,今年可是吉星高照呀,哈哈……”  澜宁道姑一惊:“周掌门与你有过节?”  南门来风心情大好:“是,我与他是有些‘小’过节,这小子,该他当黑,让我斩断绳子,将他们都困死洞中,简直不要太爽,想想都觉得畅快。”  箫冰冰叫道:“南门庄主,别斩绳子,周掌门与你虽有过节,但罪不至死,你让他爬上来再斩绳子。”  “什么罪不至死,他共杀我多少师弟师侄你来算算?嘿嘿,你俩跟我黑云堡都有不共戴天之仇,都该杀。”南门来风举起长剑作势斩绳。  “你心胸不要那么狭窄,我们只是为了自保,并不是故意挑事找碴。”箫冰冰吓得花容失色。  南门来风冷笑数声,眼光在箫冰冰和润宁身上转了几圈,问:“洞中藏了什么武功秘芨?”  连洪仁海、黄秋生这等高手都觊觎眼红的秘芨,那定是十分厉害的。  箫冰冰道:“我听说洞中有天雷诀和天地逆刀。”箫冰冰为吸引他,不假思索地道。  天雷诀?天地逆刀?  两样宝贝南门来风只感觉曾经听过,但是什么样的好宝贝,他心中无数。  箫冰冰立即将两样物件详细介绍,说得天花龙凤,好让南门来风起了贪念别斩断绳子,只要洪仁海或周苍上来,虽然受制,但凭他们聪明才智和功夫,一定能将这该死的南门来风制服。  果然南门来风听得眼都凸了,天地逆刀和天雷诀确实是武林至宝,随便那一件都可令他武功突飞猛进,不再仰人鼻息,如果宝刀和秘诀齐得,那就能称霸武林,成就一番雄图伟业。  惊喜一个接一个,南门来风有些不太相信自己的运气,前几年颇觉诸事不顺,这会儿顿时有一种时来运转的感觉,眼下仿佛自己已然登临武功天下第一的宝座,接受群雄膜拜。  只是他也不去想想天底下怎么会有那么大只的蛤蟆随街跳呢。  正在云游之时,他发现垂下峭壁的绳子一松一紧,似有人沿绳爬动。  攀者爬得好快,片刻一人已出现在暮色当中。  南门来风将箫冰冰和澜宁道姑收回,命弟子拿刀对准咽喉,一得命令立即杀了。若下面那人是洪仁海,本来只须斩断绳子即可,但南门来风却舍不得两件绝世宝物,又担心制不了他,便异想天开拿二人来威胁他。  惴惴不安等那人上来,终于看清是黑风老妖黄秋生,心中大定,退在一边等着。  黄秋生兴冲冲一跃而上,坐地上大口喘气。可但当他看见四周都是黑云堡弟子时,脸上绒毛一下子张开,对南门来风结结巴巴地道:“你……你……怎么……”  黄秋生混身是血,衣服乱七八糟,一手一脚各被斩去一截成了残废,南门来风心下更是定过台油,笑呵呵地问:“老怪,没想到我在这里候着你吧,怎么了,你的手脚呢?”黄秋生暗暗叫苦,摆脱了虎口却入狼窝,运气怎地这么背。  “拿来。”南门来风伸出手。  “拿什么?”黄秋生有些愕然。  “别给我装蒜了。”南门来风用剑指着他。  黄秋生无可奈何只好将身上的珠宝乖乖从兜里掏出来:“南门庄主,我断了一手一脚才得到这些宝贝,你一个唔该就拿去……”  “别给我磨磨蹭蹭,快拿出来!”南门来风见他还装模作样,拿剑抵在他咽喉。  “你到底想要什么?”黄秋生大叫。  “嘿嘿,天雷诀和天地逆刀,都乖乖拿出来。”  箫冰冰生怕黄秋生露出马脚,大声道:“黑风老妖,你在洞中找到天雷诀和天地逆刀没有,有的话快交出来活命。”  黄秋生脑筋转得极快:“南门庄主,我和洪仁海、周苍下去挖宝,武功秘诀和宝刀我那敢染指,只不过要了些珠宝罢了,嘿嘿,想要那两样宝贝,找他俩要罢。”  南门来风叫人搜身,果然他身上除了珍贵无比的明珠宝玉外,并未见得其它宝刀书籍之类物品。  “洪仁海呢?”南门来风有些失望。  “他得了武功秘诀,就在洞里修炼,暂时不出来啦。”黄秋生随口胡编。  箫冰冰叫问:“老怪,周掌门呢?”  黄秋生道:“周掌门找到一本《葵花宝典》,爱不释手立即着手修炼,暂时也不出来。”为增加可信度,他极快编出一本武功秘芨的名字出来。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458章 神雕妖人不请自来 南门来风将信将疑,箫冰冰却知他在撒谎,急道:“不可能,我还在这里等他,他得了神功该立即出来才对,是不是遇到什么危险?”  “没遇什么危险,他们俩被奇妙奥微的武功所吸引,席地而练,我怎么劝他们出来也不听。”  “胡说,没危险你怎断了一只手一条腿?”澜宁道姑驳斥道。  黄秋生哎呀一声道:“这是我进去时受到的伤害,后来我们扫平一切牛鬼蛇神,顺利起了棺,那还来的危险?”  南门来风听得一头雾水,问下面到底是什么。  黄秋生性命受制于人,只盼望能把南门来风骗下去,便三分实七分虚地说,下面是黄王的墓穴,里头不但金银珠宝成堆,更且棺内有无数武功秘芨,他之所以不拿几本,一来洪仁海不许,二来自己年事已高,不想再在江湖上闯荡,只想安安稳稳过富家翁日子,因此就拿了些珠宝先走了。声情并茂说得跟真的似的。  南门来风听了果然信以为真,心想:“我要杀这老怪,洪仁海那恶魔说什么也不许,根本不像他的性格,定然是有目的,原来是为了黄巢的墓穴。”沉吟一会问:“除了这条绳路,墓穴还有其它出口吗?”  “没,没有,进出都只能走这条道。”  “没有别的道路?”  “没有,不沿绳爬上来,只能像飞鸟一样往下跳。”  南门来风顿时有了主意,金银财宝和武功秘芨不必急在一时,现在下去毫无疑问会成为洪仁海掌下阴魂,现在主动权在手完全可以在这里守候,等洪仁海爬上来时把绳斩断,不怕他摔不成肉酱。  想到这里,南门来风阴沉沉地说:“黄老怪,我儿子的账该算一算了。”黄秋生长满绒毛的脸看不出是什么神色,断了一手一脚,已毫无反抗之力,如今落在仇家之手,还有什么好说的,坐地上一声不吭。  “黄老怪,我送你一程吧。”南门来风举起手掌就要往黄秋生头上拍下。  黄秋生连忙叫道:“南门庄主,杀了我,你永远进不去洞中,洞内有无数机关和奇门八卦阵法,没有我带路,你休想拿得了宝贝。”  “老夫在这儿守株待兔就是,何必要进洞中,黄老怪,血债血偿吧。”说完手起掌落。  “南门庄主,请高抬贵手。”突然一个声音自空中传来。  这声音听起来很远,可又像就在耳边响起,犹如有人凑着嘴在自己耳边说话似的。  南门来风心头一震,手掌凝住。  周苍、箫冰冰、澜宁道姑听了,都不禁脸上变色。  这把声音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青莲教教主黄腾!  抬头四顾,只见一只大雕从远处天边飞来,大鸟背上隐隐骑着两人,飞得近旁,看清一个是二十多岁的佳公子,另一人是个四十岁上下的女子。  义父的坟被人盗掘发了,作为干儿子的黄腾这几天浑身不舒服,感觉天要塌下来似的,冥冥中觉察义父肉身出事,恰巧他在河南安阳,忙不迭骑着大雕赶过来。  这下可热闹了,诸神聚集。  大雕落地伏下,黄腾和右护法白希惠从大雕背上下来。  大雕站立时足有两人高,全身乌黑,喙尖爪利,眼神凛凛,在众人脸上掠过。各人被它眼神扫拂,心中都不禁一跳,有胆小的已退到别人身后。  这大雕是黄腾的坐骑,跟他已走过百年时光,黄腾累遭劫数,千里之外的神雕遥感主人多舛,径从云南无量山飞来寻主。  黄腾左右扫了一眼,对黄秋生淡淡地道:“不屑后人黄秋生,见了曾祖师叔还不下跪。”  黄秋生认得黄腾模样,适才在地宫中见曾祖师伯杨航也未曾下跪,可现下一条命能不能保得住全系黄腾身上,当下不假思索,拖着断腿跪下,对着黄腾连连磕头,嘴里叫着:“曾曾徒孙黄秋生拜见师叔祖,恭祝师叔祖千秋万载,一统江湖!”  南门来风不知来人是谁,眼见他们自顾自地说话,装载身子埋入黄土的黄秋生还把年轻人叫曾祖师叔,着实透着极大诡异,一时不敢轻举妄动。  黄腾瞧着重重他哼了一声,缓缓说道:“是你带外人来起黄王陵墓吧。”  黄秋生继续磕头说道:“曾师叔祖,不屑孙辈被人逼迫,连断一手一腿,更有无数酷刑施加于身,孙辈宁死不屈。眼见不能如意,狡猾且心狠手辣的敌人竟对我施以催眠之术逼我说出秘密,实非出于己愿!”黄秋生胡说八道一通,反正目前也无对证,骗得了一时是一时。  “对头是谁?”  “是光复教的大恶人冷面神洪仁海!还有那神憎鬼厌的周苍。”  黄腾吓了一跳,环顾四周:“是他们!这两个大恶人居然走到了一起。现在他们人呢?”  黄秋生说道:“师叔祖莫惊,两人都被我略施小计困于墓穴中,出不了来。”  “当真?”黄腾大喜过望。  “绝无虚假,如无人施救,两大恶人必困死洞中。”黄秋生拍心口保证。  “哈哈,哈哈……”黄腾放声得意大笑,轻轻摸了摸黄秋生毛头,“做得好,做得好,曾祖师叔很高兴,快起来罢。”  黄秋生应道:“谢曾祖师叔。”支着树枝站起。  黄腾心情绝佳,左右一打量,发现箫冰冰和澜宁道姑二人竟近在咫尺,禁不住心花怒放,对南门来风道:“南门庄主,这儿没你的事,你可以走了。”  南门来风听得一愣一愣的,这人是谁,如此高傲自大,一开口就让自己走人。  他抱拳道:“阁下是谁?”  右护法白希惠走上一步:“南门庄主,没听到我们教主的话吗?”  南门来风在江湖上也算是个有名望地位之人,被他们如此呼喝对待,叫他如何能够忍受,哼了一声道:“这泰山傲徕峰难道是你们家的,我爱走就走,不爱走就在这儿一直呆着,你们可管不着。”  白希惠两条柳眉竖起:“叫你走是放你一条生路,快给老娘滚了。”  黄秋生眼见有热闹可瞧,连忙道:“南门庄主,我劝你还是快些走吧,走迟一步,项上人头不保,那可就死得冤了。嘻嘻。”  南门来风脸色一狠:“黄老怪,待会我再撕烂你这张臭嘴。”转头对白希惠喝道:“你算什么东西,竟然敢吆喝老夫滚!臭婆娘,报上名来,老夫给你一个痛快。”  白希惠脸上杀意凝聚,抽出一把长剑道:“好教你死个明白,青莲教右护法白希惠。”  南门来风心中一突:“青莲教,难道是最近江湖上传得沸沸扬扬的那个由女子组成的神秘教派?”他喝了一声道:“原来是专坑女子的左道邪门,嘿嘿,今天让老夫碰见了,自该你们倒霉。”白希惠神色陡地阴沉下去,冷哼一声:“不自量力的跳梁小丑,受死吧。”长剑一送,刺向南门来风。  南门来风斜身退开,从腰中抽出一根软鞭,手腕一抖,卷向白希惠,两人翻翻滚滚缠斗在一起。  黄腾没空理会二人拼杀,笑嘻嘻走到箫冰冰身前,“箫姑娘,咱们又见面了,这次我是过来英雄救美的,可别对我打打杀杀的,啧啧啧,半年多未见,你可是愈发娇妩美丽,紫唇妖狐的外号可真不是盖的。”说着伸手去摸箫冰冰的脸。态度轻浮,丝毫没有一个百年教主应有的风范。  黑云堡的弟子注意力都在堡主的身上,又惧于黄腾轻描淡写的声势,没有一人敢上前阻拦。  “住手!”箫冰冰怒斥道:“你敢动我一根毫毛,定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是真不是真啊?”黄腾左右望了一望,笑着道:“会有神仙来救你吗?咦,你的周大掌门呢,怎么不来救你啊?莫不成他害怕南门庄主,躲在角落里做缩头乌龟?”  澜宁道姑在南昌陈老英雄嫁女婚宴上见识过黄腾,眼见箫冰冰受辱,连忙大声制止:“光天化日之下欺辱良家妇女,黄腾,你还是不是人?”  黄腾转头瞧向澜宁道姑,眯着眼道:“澜宁道姑你也在这,这可太好了,一箭双雕,哈哈……你可知道,自在我岳丈家中见过你一面之后,心里可是一直……”  一句话未说完,黄腾陡地汗毛竖起,感觉一阵极危险的气息自后迅速逼近。这股气息十分强烈,猛烈冲击感官。  潜龙真人的徒子徒孙,对危及生命的凶险都具有先知先觉的本领。  此时他面向悬崖,背对山石,自觉来不及转身甚至向旁避跃,心念电转,孤注一掷纵身向前一跃,跳下青桐峡万丈深渊之中,躲开来自身后的偷袭。  宁愿跳下深渊也不能被敌人偷袭得手。  这一下变起俄顷,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眼光往边看来。  黑雕反应极快,抬起爪子向偷袭者兜头爪去,这一爪带着千斤之力,挟裹着一阵劲风,势道凌厉无比。  偷袭者避其锋芒,往后急速退三步。  那边厢正压得南门来风喘不过气的白希惠,睨得教主突然跳下悬崖,呆了一呆,南门来风趁着这一良机远离了她。  偷袭黄腾的人正是周苍,他一直隐忍不发等待良机出现。黄腾刚才那转身面向澜宁道姑的一刻,身后露出了巨大的空当,当即从岩石后跃出,朝黄腾后心发出雷霆一击。  黄腾跳崖,口中啸声响起,神雕心领神会,张开双翅俯冲相救主人。周苍阻击却迟了一步,立即拾起一块石子掷出,对准神雕脑袋而发,石子快如流星,不偏不倚奔向神雕脑袋。  这一掷力量何其大,打上了,管你是神雕还是仙雕,都非丧命不可,黄腾也要摔得粉身碎骨,再无法作恶人间。  一刹那间,周苍甚至在心中感叹自己运气绝佳,一日之内不但破了黄腾的极乐圣地,更逼他跳下万丈悬崖。  岂料那只神雕突然一个转头,张嘴反飞石衔于喙中,收起双翅,猛冲而下。  周苍还未来得及生出婉惜,突然身侧寒光一闪,一柄长剑发着幽鸣之音急刺而来,他侧身退一步,喝道:“那来的老怪婆!”举掌还击。  白希惠从未见过周苍,但自教主口中听得多了,只看身形外貌就知道他是本教两大敌人之一的周苍,趁其追击神雕的空当,放脱南门来风挺剑击杀。  打斗双方都存瞧不起对手之意,甫一交手便是杀着,待拆了几个回合,均发现对方实力不在自己之下,震惊之余都收起轻视之心,稳扎稳打起来。  再说南门来风适才被白希惠逼得狼狈不堪,险些摔下山崖,直至现在才喘过气来,他认出了周苍,打斗双方皆敌人,乐得他俩拼个你死我活最好同归于尽,当下站在一边观战坐收渔人之利。  箫冰冰叫道:“南门庄主,你还等什么,合力杀了老怪婆,不然黄腾和神雕折返回了来,你们一大帮子都得丧命于此!”  南门来风站在悬崖边往下一瞧,只见那神雕如一支劲箭坠下,于涧底追上黄腾接于背上,此刻正自向上翱翔飞升。  箫冰冰说得没错,须和周苍赶在神雕回来之前解决了眼前的什么护法,当下更不多想,跃至白希惠身后,无声无息拍出一掌。白希惠身陷两大高手围攻之中,顿时落于下风之中,连遭险招。  南门来风和周苍都欲尽快绞杀敌人,每一招都施尽全力,把白希惠逼退至悬崖边。突然间南门来风使出绝技“绵绵春风十里送爽”掌法。  轻轻的一掌拍至,白希惠不知不觉已身处惊涛骇浪之中,随时都要被打翻出崖下,可她的修为毕竟比黄秋生高出几倍,岂会轻易被击飞,面对着连绵不绝的暴虐掌风,她双腿如钉子一般钉在崖边,屹立不动,手中长剑挥舞,把周苍凌厉的攻势一一化解。  载着黄腾的神雕已然飞抵,黄腾大叫:“白护法再坚持一会,我们马上就来救你。”黄腾口中的“我们”,当是指他和神雕,这只跟随他百年的黑雕颇具灵性,筋骨淬练得刀枪不断,江湖中一般高手和它战斗,通常十个回合不到便被它或爪抓或喙啄或翅拍打弄得肠穿肚烂,头爆肢散。战斗力比本教左右护法有过之而无不及。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459章 劫后余生 黑云堡弟子连发暗器,阻止神雕降落。  箫冰冰和澜宁道姑大叫:“快放开我,快来放开我们!”有弟子知道情势十分危急,提刀过去放人。  白希惠咬牙苦苦支撑,五官在掌风之中变了形,眼睛几乎睁不开,但仍站得稳稳当当。可她身上的衣裙吃饱了风,突然之间钮扣带子什么的全部断裂松开,尽数吹离身体。  刹那之间,白希惠白晳匀称的胴体完全暴露在众人眼前!  白希惠为教主守身如玉,从来不曾在外人那怕是教中姐妹面前裸露过身子,这一刻光溜溜不着寸褛面对二十多个青壮男子,怎能令她不惊慌失措?心中这一惊慌,内力顿时涣散,身子即时翻飞出悬崖。  但见一个白花花的身子尖叫着摔落崖下,黑云堡弟子适才有看见白希惠诱人胴体,都忘记了来自头顶的威胁,奔到崖边恋观。  黄腾见爱将被击落崖下,一声唿哨,坐在背上催促神雕俯冲追救白希惠。  周苍恨极黄腾,趁着神雕俯冲之机,在箫冰冰与澜宁道姑的惊叫声中纵身一跃,精准纵至神雕背上,双手各抓神雕一根巨大羽毛,挺腰一脚踏向黄腾。黄腾心中一万头操泥马呼啸而过,缩身抱紧神雕脖子,腰身硬挺一脚,又痛又惊,险些儿脱手从雕背上摔落,忍不住怒骂周苍十八代祖宗。。  周苍咬牙又连续踢了两脚,只可惜每一脚都差些力道,始终未能将他踢下雕背。  好在神雕俯冲极快,黄腾无法转过身子,周苍也无法再施攻击,两手紧紧抓着羽毛,头下脚上跟着俯冲。两人脑袋缺血供氧不足,都有一种强烈的晕眩感觉,随时都可能松开手。  神雕身上多了两人,俯冲速度比平时慢上不少。  白希惠下坠愈来愈快,眼看离地渐近,一颗红心几乎要从嗓子眼里钻出来,一丝声音也发不出。  离地面尚有十数丈时,神雕终于追上她,展开左翅轻轻一掠,将白希惠搭上,白希惠如落水者捉住救命稻草,紧紧抱住翅膀不再松手。  神雕身上多了了三人,灵活性减弱殆尽,接上白希惠后仍旧往地面急冲,黄腾处于雕头首当其中,眼见要撞上地面吓得哇哇大叫。  神雕展开双翅奋力扇动,一声声长长嘶呜,终在坠落地面前一刻调整方向,贴着地面掠过涧底,黄腾死里逃生,长长呼了一口气。  但挂在神雕左翅上的白希惠可没那么好运,下半身擦碰涧底碎石滩,剧烈摩擦撞击下身体瞬间肢离破碎,河滩上留下长长一条血肉红带。  神雕转向飞升时,白希惠已只剩下上半身,自肚脐以下肢体都给擦蚀光,长发散乱,两颗眼珠瞪出眼眶,牙齿咬断舌头满口是血,面目极端扭曲,死状恐怖异常。纵然死了,但她双手依然紧紧抱着神雕翅膀。  青莲教中除主人黄腾,神雕就数和白希惠最要好,彼时无量山上,一人一雕同吃同睡一屋,感情十分亲密。眼见朋友惨状,神雕悲鸣不绝,振动翅膀想将她甩落,却始终未能如愿。  雕背上的黄腾可没有心思理会只剩半个身子的白希惠,双腿夹紧雕颈,空出双手反身击打雕背上的周苍,周苍双手抓着羽毛始终不敢松开,一直未能调整好身位,只能以腿化解黄腾的攻击。  神雕振动双翅冲天而起,悲嘶声声响彻山涧。  处身崖上的箫冰冰、澜宁道姑和南门来风及一众弟子探头看下去,涧下云雾蒸腾看不到什么,但那啸声尖利刚锐,犹如一把尖刀刺痛各人耳朵。  黄腾不敢再行攻击之事,双手紧紧扭着神雕脖子,神雕将双翅收合,身子猛烈旋转起来!  雕背上的周苍双手紧紧抓着几根羽毛,被快速旋转的离心力甩得向外晃荡。  神雕犹如一支穿云箭,从涧底冲破重重云雾,于众人的注视下一飞冲天。箫冰冰抬头看周苍被甩得随时可能脱手,忍不住惊呼起来。  怕什么来什么,周苍突然感觉手上一轻,雕羽松脱,整个人从雕背上甩出,从空中打着转摔落。神雕张开翅翼于空中一个转弯,追逐周苍而去。白希惠因他而死,神雕对其恨之入骨,满腔愤怒无法宣泄,觉得就这样摔死未免太便宜了他,得追上爪爪慢慢折磨。  周苍在空中看神雕向自己冲来,心下由惊转喜,它不来,自己将直接摔入深涧变成一堆肉泥,它过来攻击,事情还有转囿余地。  一人一雕空中斗法,崖上众人看得心都提起来。  神雕飞近巨爪抓将过去,周苍空中一个缩身躲开,电光火石之间伸手抓住神雕一只爪子。神雕另一只爪子立即往他脑门爪去,被划上,别说脑袋,便是石块也要破裂。  周苍伸出另一只手去挡。但神雕的力量毕竟不是人力可以抵挡,神雕钢爪越压越低,离脑袋不过半尺。危急之中看见神雕飞向崖山,当机立断松开手从空中自由坠落。  崖顶上的人齐声惊呼,因为掉落的身躯尚够不着崖沿,擦着崖边呼呼下坠。  箫冰冰大叫:“苍哥接着!”右手甩出一根绸带。周苍伸手一把抓住,箫冰冰双腿尚未发力绸带已然一紧,巨大坠力带着她往崖沿急冲而出,跟着摔下深涧。澜宁道姑见状飞扑施救,却仍迟了一步,只抓到她一只绣花鞋!  澜宁道姑趴在崖沿看着两人下坠,瞬间钻入云雾之中失去踪影。  这一番惊心动魄的场面刚过,南门来风便感觉少了些什么,定下神四下里一瞧,发现老怪黄秋生竟然不知在什么时候跑了,适才与白希惠性命相拼,二十多名弟子眼光聚集在庄主身上,谁也没留意黄秋生,让其有可乘之机。  南门来风怒急攻心,立即吩咐弟子四处找寻,黄秋生断了一手一脚走得应该不快。可众弟子细细一搜寻,却那里有黄秋生的身影?南门来风此行目报杀子之仇,已无心情管下面洞穴里的宝刀秘芨,带着弟子搜捕离去。  这一来,崖顶上只剩澜宁道姑一人。  神雕于空中盘旋来回。黄腾失去得力干将白希惠,一时不敢降落,生怕冷面神突然出现。犹豫好一会,最终还是决定落地。  澜宁道姑眼见情形不对,衡量半晌飘然离开。  再说周苍摔落过程伸手抓着绸带,带得箫冰冰一块往下坠,经过这么一扯一顿,他离峭壁更加近了一些.这时一阵劲风吹过深涧,早晨他们放下的垂绳被刮得左右摆动,周苍伸长手刚好够到绳子。  天不亡我也!  这一抓上手指勾紧绳子不肯松开,边滑边抓渐渐止住跌势,左手一提,把箫冰冰拉停了下来。  “冰冰!”  “苍哥!”  这番死里逃生惊险万分,两人一上一下,吊在山壁间,往上看,蔼蔼暮色中已然看不见崖顶上的人。  “冰冰,你受伤了吗?”  “我没有,你呢?”  “我也没有!”  确定都没有受伤,两人片刻也不歇即沿绳往上爬。  爬了一会,崖顶已触目可期,只这时头顶突然传来一人长笑声:“周掌门,箫姑娘,这样也摔不死你们,运气真不赖啊。”周苍和箫冰冰心中都是一惊,因为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青莲教教主黄腾。  “快上来啊,我在上面等着你们呵。”  周苍低头向身下的箫冰冰道:“立即垂滑,进入山洞。”两人的性命都被捏在黄腾手中,箫冰冰没有丝毫迟疑,立即松手向下滑落。  “喂喂,你们干嘛不上来啊!哈哈,很怕我吗?”黄腾大笑,手中长剑挑出,粗实垂绳即时断为两截。  挂在绳上的周苍和箫冰冰又觉身子一空,往下急坠。  “冰冰,别松开绳子!”周苍大声叫道。  他记得早上垂降进入山洞后,洪仁海的属下将绳头绑于洞口一块石头上。此刻只能寄望于这条绳子绑得够紧,又寄望这块石头够重,能承受住两人下落之势。  再说那位大殿内被虫婴叮咬而断腿的汉子,因洪仁海嫌其累赘,指示他到洞口等候。这汉子从早上一直等到黄昏傍晚,坐在石块上,又饥又渴又痛,心中怔忡不安,不知该怎么办好。  终于他看见只剩下一手一脚的黄秋生从洞内缓慢跳出,连忙迎上问其他人呢,黄秋生说自己受伤很重,须得立即出去医治,洪仁海他们都很好,正在里面搬运珍宝,让他就在这儿等着别乱走。  汉子没敢多问,便呆呆坐在石块上等候。又过了些时候,突然屁股下坐着的石头猛然一动,向着洞外急速滑动。  石块上绑着垂绳,眼见绳子不断往外缩退,汉子顿时急了,没了绳子还怎么离开此地?当即顾不得腿伤,飞身一扑抱紧石块。  石块滑动不停,汉子使尽吃奶之力阻止。幸好洪仁海收的门人弟子武功都不错,石块移至洞口时终于停了下来。  绑着石头的绳子传来一股很大的劲力,汉子仓促间也搞不清楚为什么会这样,只是趴地下死死抱紧石块不上它光溜走。绳子上拉力时大时小,推测有人沿绳往上爬,当即更加卖力抱紧,生怕手一松累得绳上的人摔下深涧。  过了一会,一男一女先后爬上洞来,汉子累得几乎吐血,借着月色,看清男子是周苍,女子是崖上等候的箫冰冰,万分奇怪问:“是周兄弟,我门尊主呢?”  周苍长长歇了一口气,看情形,是这汉子拼尽全力救了他俩性命,当下向箫冰冰讨来金创药给他处理伤口,拍了拍他肩膀说道:“兄弟,洪尊主比我先一步出洞,你没见到他吗?”汉子摇头道:“没呢,我只见到黄前辈出了来。”  看情形,洪仁海当是被困于内洞。周苍和箫冰冰对望一眼,该不该进洞内救洪仁海一把?  箫冰冰道:“苍哥,咱们被困在这儿,上不去,下涧绳子也不够长。”周苍寻思,天梯被黄老怪扯断,我和冰冰无法回到石室从水晶天窗离开,唯有进洞把绳子收集起来,看看够不够长,于是叫那汉子仍然在洞口等待,他和箫冰冰举着火把再往里行。  回到后殿,两人爬进烟道,一直走到尽头。  洪仁海被困山腹腔洞之中,进退不行,四周一片漆黑,在腔洞内摸黑转了几转,失去方向感,连进来的烟道入口在那个方位也都分不清。  慢慢摸索到腔洞中央的石棺上,仰头看天梯垂下之处,什么都看不到,大呼周苍名字,除了连绵不绝的回音,那里有回答?  这次在阴沟里翻船,只怕就要葬身此处,洪仁海万念俱灰中,忽然见到洞壁顶上传来一丝光亮,禁不住大叫起来:“喂,我在这里,快过来拉我上去。”快步奔到洞壁下。  周苍站在洞口叫道:“是洪仁海吗?”  “是,是我!咦,你怎么跑到那边去了?”  “洪兄,你把天梯的绳子捡上,我放绳子拉你上来。”  ……  几经艰难,四人终于下到青桐峡涧底,洪仁海仰天长啸,啸声绵长浑厚,久久不绝。  还在傲莱峰还搜寻黄秋生的南门来风听到啸声,忍不住脸上变色。  “黄老怪,你跑不了多远。”壶瓶崖上,洪仁海对着查冥深渊发誓。  只澜宁道姑去了那?周苍与洪仁海心底都有同一个疑问。  “洪兄,澜澜宁道长很可能给青莲教那好色教主给掳走了,咱们分头去追吧。”周苍把刚才这里发生的事说了。  洪仁海表面不动声色,内里已是翻江倒海,他明白这代表什么,“青莲教总堂在什么地方,分堂又在何处在?”  周苍给他详细讲述,纵使洪仁海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若能争取到他加入剿灭青莲教队伍中来,势必事半功倍!  洪仁海手段狠辣,杀伐果断,惹上这么一号人物,也该黄腾倒霉,青莲教好日子真的要到头了。  望着洪仁海背影消失于夜幕下,二人商量眼下最要紧夺回黑玉虹珠,黑风老妖黄秋生臂腿各断一条,决不会走得远,最大可能藏匿起来。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460章 老怪起歹终丧命 五毒合力推公猪 回头说那黄秋生趁着打斗的刹那混乱,溜到岩石后,拖着残躯从陡峭的山坡上一路摸爬打滚摔至坡底,藏身于一片茂密的荆棘丛中,躲过黑云堡弟子搜寻,捱过狂野啸声惊吓,终于迎来日出,可他尚自不放心又等至夜幕降临,确定无危险后才觅路下傲莱峰。  黄秋生手脚各失去一肢行走困难,山路崎岖,直走到天明大亮才落得山脚,路上行人见他如遇怪物,离老远纷纷躲闪。两天没吃没喝,已饿得精疲力乏,更要紧的是他已有两天没吸食人血,五脏六腑似遭蚁咬虫挠,身上毛发簌簌生长,足比平时长了一倍不止。  黄秋生一身长毛,源自于他所修炼的一门功夫玄阴功,这邪门功夫可使人内力快速增长,但因体系不完善,修炼过程中各种无法预料的症状层出不穷,长毛症便是其中最显着一种,随着修炼愈深,毛发愈长颜色愈深,性情也会大变,时常对月长嗥,更后竟喜吸食人血,并且也只有吸食人血方能抑制毛发生长。  听说七彩虹珠能医百病,黄秋生才不遗余力寻找,在付出一手一脚巨大代价后终于得偿所愿,不知该高兴还是懊恼,摸摸怀中黑珠,咽了咽口水,想一口吞下但又舍不得,这以性命夺来的宝贝,他还没观赏够呢。  他不敢走大路,更不敢吸食人血,黑云堡师徒还有洪仁海正四处寻他,一个不慎便会留下痕迹招来杀身之灾。  终于,黄秋生昏瘫于山道边,待得醒来,发现身处一间屋子内,心头猛地一惊,忙伸手入怀,宝珠还在,一颗心方定下来。  无几,一女子推开门托着个木盘走将进来,“老爷爷终于醒啦,我准备了些肉粥,你一定是饿坏了,快吃罢。”  黄秋生眼睛一亮,“姑娘是你救的我?”  女子约莫二十岁上下,身材婀娜,皮肤白皙,长得十分俊俏。“对啊,你倒在路边,天上兀鹰盘旋,地下野狗游荡,生怕你有危险,我便将你背回来。”说完端了一碗粥给他。  “谢谢姑娘。”黄秋生接过狼吞虎咽连吃几碗。  “老爷爷慢些吃,小心咽着。”  黄秋生很快吃光了一大盘粥,身上慢慢有了些气力,打量四周,问道:“姑娘,你家人呢?”  那姑娘道:“我一人独居,没家人。”  ……  周苍与箫冰冰在傲徕峰搜寻多天,始终未见黄秋生踪影,只好下至山脚再寻,正当心灰意冷之际,周苍突然停下脚步问:“冰冰,好像有一女子在呼救,你听到吗?”箫冰冰凝神听了一会,“没有呀。”  “可能是我幻听,走罢。”  箫冰冰却没移动脚步,问:“苍哥,声音从那里来的?”周苍指着山涧一片竹林,“应是发自那。”箫冰冰道:“你内力好,可听到我听不到的声音,未必是幻听,咱们下去瞧瞧。”  山坡陡峭异常,却难不倒二人,纵身下跃,犹如飞鸟。不需片刻昏暗竹林内已多了两个身影,一幢小木屋孤零零立于山溪旁。待轻轻走近,周苍竖起两根手指,示意屋内有两人,箫冰冰点点头,放开脚步走近敲门,“主人家,主人家。”  “谁啊?”耐不住那锲而不舍的敲击,过好久,屋内终于传出一苍老粗浑声音。  “老人家我迷路了,天色渐黑,小女子想在这里借宿一晚。”  “有多少人?”  “老人家,就只我一个。”  “好嘞!马上来。”屋内老人愉快答应。  房门呀的一声打开,两人打了个照脸。  “长毛怪!”箫冰冰惊声疾呼。  开门的正是黄秋生,见箫冰冰立于门前大吃一惊立即把房门关上,须臾又打开,他觉得没必要惧怕箫冰冰,纵然眼下已是残废。再者,单薄的门板又能阻挡得多久。  可当再度打开门时,门口却又多了一人。  这多出的一人,令他大惊失色,“周……周老弟。”  周苍点点头,伸手道:“终于找着你,拿来。”黄秋生知他要虹珠,不假思索道:“虹珠已给洪仁海抢走了。”  “笑话,冷面神如找到你,你还能站在这里?快交出来。”  “爱信不信,反正我身上没有,你尽可搜索。”黄秋生张开双臂,他右边腋下支着一根木棍保持平衡。  黄秋生一身乱糟糟的杂卷糙毛变得黑光顺溜,整个人容光焕发,周苍见他第一眼心中暗忖难不成他已吃下虹珠?眼光越过他打量屋内,昏暗光线下,一年轻女子躺床上一动不动,桌上有一只装满黑色液体的碗。  周苍眼光扫过那只碗,“好啊黄老怪你竟然、竟然……郭姑娘!”周苍一声惊呼,眼睛适应屋内环境后,发现床上女子赫然便是郭念舟,咽喉两个触目惊心的孔洞正自汩汩出血。  “念舟!念舟!”周苍立奔至床前,经检查郭念舟尚有气息脉搏,只是昏晕过去。  这时候身后箫冰冰一声惊叫,周苍深感不妙慌忙转身,果是黄秋生趁箫冰冰惊怔之际突发偷袭挟制了她。  “老怪你干什么?”周苍怒斥。  “没想这姑娘竟是周老弟的老相好,嘿嘿,老夫为自保只好出此下策。”黄秋生单手掐着箫冰冰咽喉。  “黄老怪你不要轻举妄动,一切好商量。”周苍十分懊恼自己过于冲动轻敌,没有及时制住他。  “你立刻退出屋外,不然这位千娇百媚的箫姑娘立马香消玉殒。”黄秋生贼眉鼠眼的脸庞露出一丝狰狞,五根幼细手指一发力,箫冰冰立时陷入半昏迷之中。  “我退,我退,别杀她!”黄秋生心狠手辣说到做到,周苍不敢拿箫冰冰的命来赌,缓慢退至屋外。  房门呯的一声关上,周苍心急如焚,却不敢再进屋内。  “啊唷!哎哟!叼,那来这么多毒虫?”过片刻屋内突生变故,黄秋生惊呼声从屋隙传出来。  须臾黄秋生一声惨呼,随即竹林陷于一片沉寂当中。  周苍踹飞门抢进屋内,黯淡小屋内,黄秋生手上抓着只碗倚于墙壁上,左心房被一根破开半边的绿竹片贯穿,粘稠黑血从竹片尖端淌下,发出滴嗒滴嗒声音,双眼睁得大大的,显然不能接受生命即将流逝的现实。  郭念舟站于黄秋生身后,萧冰冰则趴在地板上。  原来箫冰冰受制后立放出蛛蛛、蝎子与蜈蚣等毒物发动攻击,黄秋生身上毛发厚密,毒虫花了好些时间才找到肌肤叮咬。黄秋生暗叫大意,早知箫冰冰乃使毒高手,可为挟持她不得不接近,终于还是着了道儿。  他立即端起桌上的碗仰头咕咚咕咚将墨汁一口气喝干,慌乱中对危险的预知减弱,被苏醒过来的郭念舟拿着竹片,无声无息的从后背刺穿胸膛。  呛啷一声,瓷碗落地碎开,黄秋生也随着倒下,罪恶的灵魂,终被死神带走。  “念舟,你醒来了!”周苍大喜呼道。  “你认错人,我不是念舟,也不认识你。”女子呆呆看向他,摇摇头道。  她明明就是郭念舟,自己怎可能认错人?只是周苍此时也无瑕多说,俯身将箫冰冰抱到床上盖好被子,箫冰冰只是被掐晕过去,休息片刻即可,雪脖上五只乌黑手指印清晰可见。  可当他转过身来,却发现郭念舟已不在屋里,周苍飞身出门绕木屋奔了一圈,未见半片衣角。  “念舟,念舟,你在那里?”声音沿涧传送老远,却始终等不来应答。  风吹过竹林,发出窸窸窣窣声音,还有那叮叮咚咚的流水声,仿佛在回应他深情的呼唤。  周苍不敢走远,怔怔站在竹林中。  “念舟姑娘是谁?”身后突然传来箫冰冰的声音。  周苍转身握着她小手喜呼:“冰冰,你醒转了!受伤要紧吗?”箫冰冰哼了一声道:“原来你还知道关心我,我还道你的魂儿已被那念舟姑娘带走呢。”  周苍不敢有所隐瞒,不待箫冰冰盘问即将他与郭念舟的故事全盘说出,箫冰冰听罢,幽幽道:“好可怜的姑娘。你这个花心渣男,看看又祸害多一位花季少女。”  周苍无言以对,想起陆倩云、卢云芳、丁秋芸还有箫观音,都是爱过他的女子,不管是真挚感情还是露水情缘,都没一个有好的结局。  “你爱她还是爱我多一点?”箫冰冰打破沉默问。  周苍呆了半晌,注视着她道:“我对你是真挚的、单纯的爱,而念舟姑娘,爱之中还带着感动和愧疚。”箫冰冰点点头道:“我知道了,冲你这句话,本姑娘就不跟你计较。”说完转身入了小屋。  周苍大喜,赶紧进屋。  皮光毛滑的黄秋生,碗里的墨汁,以及影踪不见的虹珠,令人不得不推断黄秋生把虹珠泡水一同吃下,周苍寻思剖开他肚皮翻找,箫冰冰制止了他,“你的方法太野蛮。”说着在屋内洒了两种药粉,片刻引来了三条蜈蚣、两只蝎子,全塞进黄秋生臭嘴内。  周苍一脸迷惘问:”这是干什么,养蛊么?”箫冰冰道:“让你见识一下我的厉害。”  五只毒物从口腔爬进肚子里,不一会儿黄秋生喉管蠕动,发出些瘆人的呼声,让人以为尸变。  箫冰冰捏开黄秋生口腔,紧接着一颗黑色珠子被几只毒物合力推了出来。周苍又惊又喜,叫道:“太神奇了,简直让人大开眼界!冰冰,你是怎么让它们听你的话?”  “秘密。”箫冰冰一脸得意,拿筷子夹起泛着恶臭的黑珠洗干净,“这就是你寻死觅活要找的黑公猪么?”  周苍接过来细看,黑扑不华,大小重量与己吞下的白珠相当,“应该是这头公猪,哈哈,看长毛怪就冲水喝皮毛已变化这般明显,九成九是它。”  周苍长长吁一口气,这几天运气甚好,老天爷把欠他的运气一次性都还了回来,以前吃的无数苦头眼下看来都是值得。没有吃苦中苦,没经历霉运连连,怎有今日的鸿运当头,摧毁极乐圣地,寻获虹珠,摆在他面前的巨坎,一次性迈过两道,周苍感觉整个人轻松了不少。  可是新的烦恼也随之出现,李晴柔与张芝芝都需要虹珠来救命,而虹珠只有一颗,是时候考虑该如何扶择取舍。  一边是挚友恋人,一边是兄弟情人,最好的办法是劈开两半,一人一半。箫冰冰看他眉头紧皱,提议道:“听你说李姑娘在长乐前辈的悉心医治下情况大有好转,咱们不妨先南下看看情况,再作决定。指不准每天泡些墨汁,便能治好了她的病。”  郑安中万门毒针,以包过虹珠的锦布拔毒,可见虹珠疗效巨大,泡水喝说不定真能治好李晴柔顽疾,决定之后二人再不耽搁,驰马南下。  这一日途经嵩山脚下,远远见一群和尚与人推攘争吵,佛门弟子,以清静见长,怎火气恁地大?  走得近了,原是六七个和尚拦着一个老妇人不让走,指指点点的要对方道歉。  周苍本不愿多管闲事,可一瞥间发现老妇人似曾相识,不由多看几眼。  是她!李逸航夫人梅芷菲的师父蒙月老太。  周苍对梅芷菲甚有好感,于蒙月心怀天下的大德更是敬佩,对箫冰冰道:“咱们过去看看。”  “让开!”远远传未蒙月怒叱。  “你不道歉便别想离开。”一名胖和尚大声道。  “笑话,你让我道什么歉,不知所谓。”蒙月几被气疯。  “嘿嘿,你做过什么事,说过什么话,自己心知肚明,还要我来挑明?”胖和尚连连冷笑,大违出家人仁厚宽怀形象。  “你骂我们秃驴,别以为我们没听见。”另一名和尚忍不住道。  “秃驴?我骂你们秃驴?”蒙月一怔,随即大笑起来:“那也没骂错呀,不但形象,还十分贴切。”  众大和尚更加恼怒,有忍不住的即动起手来。蒙月早已一肚子气,岂容欺辱,当即便和他们斗了起来。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461章 吐了,秃驴 众和尚中领头的胖和尚是少林“志”字辈的弟子,其他都是辈份低一级的“无”字辈弟子,别看他们人多,竟都在十招内被老态龙钟的对手撂倒,胖和尚志惠倒是支撑多了几招,却一样逃脱不了倒地的命运。  “不自量力的秃……哼。”蒙月拍拍手转身就走。  “阿弥陀佛。”身后响起一声洪亮佛号,“蒙施主请留步。”  蒙月站定转身,一位干瘦老僧缓慢走近,身后跟了两个小沙勒。瘦小老躯发浑厚声音,显然修为非凡,“大师是谁,有何贵干?”  “小僧法号常夭,蒙施主打了我寺弟子,岂能就此一走了之,还请蒙施主留下,待我方丈师兄计较。”这老僧倒也爽快,开门见山表明目的。  蒙月还道对方修为既高,涵养也心高,谁知对方护短,不问缘由就欲将自己扣留,怒火唰的一下冲上,“是你们先动的手,难道我一个糟老婆子任由他们几个壮汉殴打不成?”常夭道:“蒙施主先辱骂的我们,年轻人血气方刚,动手也难怪他们,总之,孰对孰错,可待我方丈师兄判明,若是本寺的错……”  蒙月无耐性听他扯下去,“别废话了,我若不留下呢。”常夭宣了一声佛号道:“这可由不得蒙施主作主。”蒙月年纪虽老,脾气一点不减,抽出长剑叫道:“那便来领教一下少林高僧的本领。”  常夭倒真不懂得客气,“小僧以空手对阵宝剑,莫要让外人说我少林寺欺负了蒙女侠。”蒙月气得全身微微发抖,“废话少说,看剑。”长剑挽了个剑花直刺对方胸膛。常夭闪开剑芒,回了一记追风掌。  蒙月少被气得够呛,出手毫不迟疑。她自和李逸航谢霆于恒山分手后,即四处打听,确信江湖上有青莲教这一邪门教派,当即着手组织成立讨伐联盟。蒙月乃武林前辈元老,二十年前曾联络江湖门派团结一致对抗如日中天的光复教,取得数场大捷,江湖上声望很高。当她再次振臂高呼时,应者云众,身边即时聚集大批热血义士。  此趟少室山之行,本欲说服少林寺加入讨伐青莲教联盟,为铲除毒瘤壮大一分力量,岂料高兴而来,败兴而归,连少林寺山门亦未能踏进一步,自报名号后,看门的小和尚说:“还请蒙女侠门外稍候。”  等了好半天,方丈常悲大师率同师弟常哀、常衰走了出来。三人身后跟着八个身穿黄色僧袍的老和尚。蒙月知道这是达摩院的长老,辈分说不定比方丈还高,在寺中精研武学,不问外事,想是听到蒙月女侠到来,非同小可,这才随同出迎。  蒙月抢上去,躬身行礼,说道:“有劳方丈和众位大师出迎,何以克当?”常悲等齐合十为礼。常悲道:“蒙女侠远来,大出老僧意外,不知有何见教?”蒙月道:“便有一事相求。”常悲道:“请坐,请坐。”  蒙月在山门外的小亭中坐定,即有僧人送上茶来。蒙月不禁有气:“我于江湖上好歹也有些声望,如何不请我进寺,却让我在半山坐地?别说是我,便对待寻常客人,也不该如此礼貌不周。”但她有求于人,一转念间,也就不放在心上了。  常悲说道:“蒙女侠光降敝山,原该恭迎入寺。只是少林寺向不接待女客,本派数百年的规矩,蒙女侠想亦知道,还请勿怪。”  蒙月点点头道:“不怪,不怪。”常悲道:“不知蒙女侠登门,有何贵干?”蒙月道:“冒昧拜访,有一事相求。”把来意讲了,相请少林寺为剿灭邪教出一分力壮一分声威。  本以为少林高僧会一口应承,那晓得常悲与师弟常哀、常衰埋头合计一番,说道:“少林寺素不闻世事,众弟子落发剃渡一刻起,即与世无争,无欲无为,还请蒙女侠见谅。”婉拒蒙月相邀。  蒙月道:“上天有好生之德,且佛常曰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贵寺怎忍心天下苍生续为青莲教暴虐所苦?”常哀道:“苦乐相互相依,本世不经痛苦,何来下世喜乐?”  蒙月一怔:“大师此话怎讲,难道说世人遭受苦难,是他应当承受的么?”常哀道:“一人是富是贫,上天早有安排,同理,一人或苦或乐,或恶或善,早已注定。”  蒙月无法理解,道:“那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常衰道:“王侯将相,皆如常哀师兄所说,乃天注定。”蒙月道:“按大师所说,一切都是天注定,缘何我们要读书练武来改变命运?”  常悲合什宣了一声佛号,“蒙女侠,体弱练武强身者,贫苦发愤读书者,皆由上天安排,世人命运历程,自娘胎孕育起始注定。”  蒙月愈发觉得三人不讲道理,愤然道:“少林和尚如此无为,缘何阳成英雄大会上,贵寺又派出弟子参与围截猎杀谢霆,造成一死一伤,难道说上天注定他们要死伤在谢霆手上?”  三人脸色都是一变,常哀冷冷的道:“你不提谢霆还好,听闻杀人无数的血手鬼差与你交情匪浅,其所作所为,一切皆由你安排,是真不是真?”蒙月以其人之道还施彼身,说道:“非也,非也,谢霆行事,实乃上天安排,与老婆子何干?”  “江湖上盛传谢霆乃你安插进光复教的眼线,受你指使,你还敢否认?”常衰怒道。  “是眼线也好,不是眼线也好,都是上天的主意,常衰大师又何必对老婆子动怒?”蒙月说完,起身告辞,边走边低声嘀咕:“上天安排?呵呵,简直让人恶心得要吐了。”  正是最后两个字“吐了”让路旁的志惠听成“秃驴”,待蒙月下山后追上讨要说法。而此刻与蒙月动手的常夭老和尚,却是罗汉堂长老,阳成英雄大会上被谢霆杀伤打死的志憎志恨两名和尚正是他座下最得意弟子,听闻蒙月拜山,即要跟来与其对质,认为徒弟虽非她杀伤,亦要承担相应责任。常悲方丈生怕师弟冲动惹出不快而没带上他,可常夭那会轻易甘心,偷偷溜下山追来,刚好看见蒙月打倒少林弟子。  常夭和尚精研少林七十二神功中的一指禅,一根手指可戳木成洞,当他使出拿手绝技,蒙月不敌,长剑被弹飞,一条手臂酸软几提不起来。  常夭和尚得势不饶人,跨步直进,正要把蒙月点倒,突一枚铜钱挟着啸声飞抵,直击脸门,常夭心中一惊,好厉害的劲道!退后一步躲开,转头看向暗器来处。  两匹健马飞奔而至,马背上一对青年男女,正是周苍与萧冰冰。  周苍跳下马对常夭合什道:“大师得罪了,这位蒙女侠是……”还未说完,常夭脸色大变,指着他骂道:“恶贼周苍,你竟敢去而复还,这可真是苍天有眼哪。”周苍愕然,问道:“大师你认识我?”常夭怒喝:“岂止认识,便化了灰也认得你,恶贼偿命来!”说完呼的一拳打来。  “大师你说什么,什么偿命?”周苍一头雾水躲开。  常夭目裂齿碎,却不再说什么,手脚上的功势一招快过一招。眼见对方状若疯虎,招招致命,周苍心头也不禁有气,喝道:“老和尚你好不讲道理,难不成我怕了你。”  就这样,周苍稀里糊涂便与少林寺罗汉堂的长老拼斗起来。  箫冰冰听到“去而复返”“偿命”等字眼,知其中必有误会,见过蒙月后问:“蒙女侠,这当中是怎么一回事?”  蒙月摇摇头:“不清楚,看情形这老和尚似曾见过周掌门。”  眼见周苍不落下风,箫冰冰计上心头,拿下志惠和尚“询”问,其他和尚见势不妙,立即回身班救兵,箫冰冰叫道:“蒙女侠,莫要让他们走漏了风声。”蒙月会意,如引来山上众老秃驴,三人插翅难逃,当即飞身追上,把和尚全部点倒。  常夭见状,又急又怒,气得头壳顶生烟,奈何周苍甚是难缠,无法抽身拯救弟子。  箫冰冰扔了一只白蝎子在志惠身上,“快说说是什么回事,不然让你试试我这只白血蝎的厉害。”  志惠名字中虽有个志字,却无甚志气,被白蝎吓得口齿不清:“回事么……么……”箫冰冰按下焦躁道:“这老和尚为何一见他就拼命?”手指指着周苍。  志惠结结巴巴道:“周苍他……他……害死了我两位太师叔。”箫冰冰一惊怒斥:“胡说!”志惠道:“没胡说……”  在志惠口中,周苍曾于七日前拜访少林寺,周苍于雁门关凭一己之力力克契丹十万兵马,保边疆安宁,壮举早传遍大江南北,英雄到访,一向不问世事的少林寺也感荣幸,盛情款待,只周苍气色不佳似抱恙,在众人追问下,那周苍才道出实情,说雁门关一战受了很重内伤,命不久矣,遍访名医不治,万般无奈只好来少室山求助,少林僧人皆是“古道热心”之人,纷纷献计出策,最后常悲方丈决定请出少林派仅存的两位“元”字辈师叔出手疗伤。  两位老前辈十分敬佩周苍忠肝义胆、为国为民精神,欣然接受,携他至后山疗伤。未想这一去久久不见露脸,方丈常悲苦等三日,终忍不住派人进后山一探究竟,却见两位老和尚横身躺地,早没了呼吸!  箫冰冰可算听明白,有人冒充周苍上少林寺行骗害死了两位老僧。  “你看仔细些,彼周苍可是此周苍?”箫冰冰拎志惠走上几步问。  “是他。”志惠肯定道。  “睁大你的狗眼再看清楚些。”箫冰冰怒道。  “是……他吧,不过好像又不是他。”志惠有些迟疑,可惜这种迟疑,非来自内心,而来自于逼迫。  这时候,那边厢拼斗分出了胜负,拼斗中心浮气躁最是要不得,常夭武功虽高,临敌经验却远远不如周苍,心系弟子不知不觉犯了兵家大忌,快攻猛打下被周苍看准机会出手,穴道受制倒地,周苍抱歉道:“老和尚,你太癫狂了,不得已出手还望别见怪。”常夭怒道:“周苍恶贼勿要假惺惺,有本事的便上山走一趟。”  “有病才上山送死。”周苍心中嘀咕一句,没空理会他,了解前因后果,沉吟片刻道:“冰冰,你瞧假扮我之人会是谁?”箫冰冰道:“还用问吗,定是那妖人黄腾。”周苍点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  黄腾历练丰富,既会障眼法,手下又能人辈出,易容化身周苍行骗,不是难事,且少林和尚少经世事不知人心险恶,被骗原也正常。  误会已生,少林寺必不肯听他们解释,梁子算是结下了。倘若黄腾不断冒用他身份使坏,事情必将变得无比棘手,周苍对蒙月道:“蒙女侠,拖得愈久愈不利于咱们,攻打青莲教无量山老巢之事,宜尽早提上日程。”蒙月道:“我已联络了不少门派,只可惜都是些中小门派,凑人数还可,要他们出力,很有些勉为其难。”周苍安慰道:“有李大侠出脸,北斗派自当会加入,丐帮张老帮主疾恶如仇,与我有深厚交情,丐帮也铁定会参与,还怕实力不够?只要树起北斗丐帮大旗,相信会有更多门派聚拢。”  蒙月点点头道:“说得不错,少林秃驴虽置身事外,天下热血义士终究还是不在少数。对了,你们现下打算去那?”周苍道:“我俩要去一趟广州。”蒙月道:“正好,我正欲拜访逍遥派黄掌门,如能说服逍遥派加入,胜算大增。”  江湖之中,素有北北斗、南逍遥之说,近几十年来逍遥派声望实力相比北斗派虽稍有不如,可数百年传承积攒下来的宏厚根基,仍非一般门派可比,若有他们助力,讨伐联盟势将如虎添翼。  箫冰冰不由想起所谓师叔、逍遥派掌门黄千绘所作所为,其人实属阴险虚伪,心中暗想蒙月此行目的难达,就算其肯加入,也只会增添联盟内部不稳定因素,破坏众志士团结。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462章 五宗罪 只她这层顾虑终没说出。黄千绘与谢霆水火不容,蒙月不可能不知,仍千里奔行,说不定她有化解得了双方恩怨的锦囊妙计。  周苍对常夭道:“老和尚,若说害死贵寺两位老前辈的周苍乃是某人假扮的,你相不相信?”常夭愤怒渐渐褪去,“有人假扮的?”周苍道:“正是,因为七天前我尚在山东泰山。”常夭若有所思问:“那么假扮你之人是谁?又有何目的?”  周苍道:“依在下估计,冒充我那人,也即是蒙女侠此行相邀贵寺加入联盟要讨伐的对象,青莲教教主黄腾。至于目的,无非挑起情仇事端,把江湖搅得鸡犬不宁,内斗不止,那便无暇顾及他了。”  常夭盯着他,忽然一声惊呼:“细看之下,你外貌与他果有不同,难道我们真的被人骗了?”周苍点头道:“别人模仿得再像我,也总不可能真的变为我。”常夭脸色懊恼,叹道:“只恨我们从未见过周施主,也怪我们轻忽,竟然让妖人得逞!周施主、蒙女侠,请随老纳上山,待我向方丈师兄禀明一切,黄腾妖人与我寺有深仇大恨,讨伐青莲教无须鼓动,我寺上下必将全力以赴。”  周苍大喜,忙替他解穴,“有劳大师。”高兴之下,称呼作了更改。常夭甫得自由,一指忽出戳击周苍腰间环跳穴,周苍全无防备惊叫:“大师你这是为何?”  常夭脸上喜色一现即逝,取而代之的是痛苦与恼怒,“你……你……卑鄙……”  蒙月与箫冰冰都被这忽如其来的一慕所惊,却见周苍从腰间摸出神拳令,一脸惊诧问:“大师你为何戳要我这块小铁牌?”  虽说常夭炼就的一指禅十分厉害,可戳木破板,可面对铁块,特别是坚硬异常质地不明的神拳令,仍是不够看,一戳之下,神拳令丝毫不损反令指骨当场断折!  原来周苍吃过丁秋芸的大亏,险些丢却性命,从此一刻不敢放松警惕,他见常夭态度转变得快,担心其中有诈,故意卖了个空当,不真一念成真。常夭偷袭不成反折断手指,可见用力之巨,只怕就是冲着取他周苍性命而来。  好狠毒的和尚!江湖上从来将少林寺看作白道,可少林弟子常夭作为,比之江湖黑道更加不堪。  黑道白道,白中藏黑,黑中有白,从来不易区分,好人坏人,更难区分。  周苍暗暗摇头,重新制服常夭,和另外几个和尚一并藏进灌木林中,纵马奔行。  南下路途中,江湖道不断传出“周苍”行凶作恶的消息……一件件丑闻传入耳中,把周苍气得肺都要炸开,初时还找受害人解释,有德高望重的蒙月作证担保,受害者勉强相信,可随着恶行一件件传出,周苍已懒得去辩解,改头换脸,一路急行。  这一日行至湖南境内,道上江湖汉子渐多,兴高采烈的都往福建方向行走,一打听,才知一队嵩山少林寺和尚在常离大师带领下,赶赴武夷山百虎门兴师问罪,一路上不断有遭受“周苍”舛害的人士加入声讨之中,而收到消息跟着去看热闹助威的江湖汉子甚众,上百成千人浩浩荡荡穿州过县,甚是轰动。  周苍与蒙月商量,决定先回百虎门再作打算。三人调转马头往东驰骋,盼赶于讨伐队伍之前到达武夷山。  武夷山,天心峰,百虎门山门前,黑压压上千人聚在一起。  “周苍出来!周苍出来!”众人齐声高呼,响震山谷。  待得叫声稍缓,百虎门代掌门方岳大声道:“众位朋友远道而来,本派掌门该当出来迎接,只是周掌门下山历练未归。”史衡接口道:“不知各位聚集,登临天心峰有何贵干?”  “恶徒周苍,丧尽天良,烧杀奸掳,恶贯满盈!”  “鼠辈周苍,欺世盗名,乱杀无辜,罪当伏诛!”  “周苍别当缩头乌龟,是男人便站出来作个了断。”  史衡话音刚落,人群中便有人大呼大叫,把周苍骂了个狗血淋头。百虎门师徒听得面面相觑,惊讶不已,他们个个以掌门为荣,周苍先是铲除西夏人阴谋,挽汴梁城于狂澜,随后又一人击退辽国十万兵马保边疆安宁,立下赫赫战功,百虎门师徒个个脸上有光,面对武林同道,腰杆挺得笔直,说话声音更高了几分。  方岳道:“本派周掌门侠骨丹心,为国为民,武林中人提起,人人都会竖起大拇指,赞一句:`真英雄,好汉子。’,怎会是你们口中之人,我看其中定有误会。”  “我呸,还真英雄,真狗熊还差不多,周苍你个缩头乌龟快滚出来受死。”人群中有人阴恻恻道。  史衡大怒,喝道:“那个王八蛋欲让我周掌门受死,就先过我这一关。”那人又阴阳怪气道:“呵呵,你们百虎门都别想有好……”话未说完,啊的一声惨叫传出,人群立马骚动喧哗起来。原来是史衡引那人说话,确定方位后忽发铁菱,将其打了个正着,翻身摔倒,死活未明。  这家伙与最近的百虎门师徒起码有六七丈距离,人头攒动中被精准击杀,足见史衡劲力与准头皆非同凡号。  喧嚣之后一片寂静,老实说,这上天心峰八九百人中,真正与“周苍”有仇怨的,算上二十余少林和尚,加起来还不到五十人,其余大部分都是抱着瞧热闹的心态而来,当中不少人眼红周苍取得的声名成就,眼见天下闻名的少林寺来找他的碴,便落井下石争先使劲咒骂贬低以显自己正义,直至有人因此死伤,方才觉得此事可不是闹着玩的,顿时都闭了口保平安。  “好横蛮啊,果然有滥杀无辜的掌门人,就有杀人不眨眼的弟子。”半晌,一名四十来岁的中年文仕站出来发声。这人叫向欣,在江湖中有些名气,爱打抱不平,换个说法就是喜多管闲事,人送外号“及时雨”,他与周苍素未谋面,既非有仇怨的少数,亦非看热闹的多数,而是抱着一颗伸张正义之心上门问罪。  “你胡说,我周掌门怎样个滥杀无辜法?”百虎门中走出一位少女质问,却是郑秀媚。  百虎门几百号弟子,人人心中都存一个疑问,这群不速之客来得忽然,口口声声说掌门人丧尽天良,周苍做了什么把他们得罪得这般狠?  “对啊,我们周掌门到底如何滥杀无辜使得你们齐来声讨?”众弟子纷纷诘问。  “及时雨”向欣捋了捋全颌下三缕黑须,摇头晃脑道:“看来各位还不知贵掌门干下的人神共愤之事,若听我说了,恐怕你们都羞愧得要找个洞钻进去。”郑秀媚甚是不悦:“快说罢,啰啰嗦嗦的烦不烦?”  “姑娘稍安勿躁,我就挑贵掌门五件罪恶来说罢,不然说到天黑也说不完。”向欣伸出一只手指道:“周掌门借疗伤之机,上少林寺害死两名前辈高人,这是其一。”  方岳吃了一惊,任他怎么估计也想不到周苍会去招惹少林寺,当今江湖,虽然北斗派风头正劲,后起之秀恒山派也不容小觑,可要论实力,少林派仍是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不管是二十年前的光复教,还是现在的李陈散,都没敢打少林寺注意,皆因少林寺中高手无数,随便拿出一人都可独挡一面。  “大师,可有此事?”方岳向站在前首的常离和尚问。  “阿弥陀佛,我寺竟不知如何得罪得了周掌门,致使两位元老师叔殒命,着实令人心痛。”常离宣了一声佛号说道。  眼前的老和尚已这样老,他的师叔岂不是上百岁?周苍一下害死两位,闯下弥天大祸,怪不得少林寺大动干戈前来问罪。  向欣竖起第二根手指,“三合宗宗主木页岳父因未及时让道,周掌门一怒下便将他斩于马下,这是其二。”三合宗势力范围遍布河南湖北湖南,弟子过千,百虎门虽与之无交往,对其大名也有所闻,宗主木页为人慷慨大方,江湖中有着不错声名。  此回少林寺牵头的兴师问罪,三合宗没派弟子参与,可这并不代表三合宗咽下这口气,说不定一场大风暴正在酝酿。  因一个小冲突,周苍便把对方斩杀,如果属实,暴虐行径实是令人猜摸不透。  百虎门弟子你望我,我望你,都作声不得。方岳史衡等心想,莫非天地逆刀乱了掌门人心志,又不分青红皂白的乱杀人?  “周掌门于湖北襄阳,劫了两车官银共计万余两,这是其三;随后他又闯入武当山云松观,把观中老道赶出来逐个脱衣羞辱,这是其四。”  郑秀媚显然不相信她的周大哥会做出这等事,“编吧,你就编吧,讲故事谁不会讲,本派掌门视钱财如粪土,你编他抢夺官银,可大大出缕子。”及时雨向欣微微摇头,“这位姑娘,贵派掌门第五宗罪,讲出来恐怕令你更难接受。”郑秀媚撇撇嘴,“不妨说来听听。”  百虎门几百弟子凝神屏息,生怕他说出更加石破天惊之事,兴师问罪的众宾客也安静下来,他们虽早知道周苍的第五宗罪,可再次于别人口中听来,仍会觉震撼。  “周掌门以下这桩恶行,十分不光彩,连我也羞于提起。”  阳彬见来者对掌门不敬,满嘴喷粪,肚子里早已一团怒火,喝道:“及时雨,你奶奶的装神弄鬼,让人看了心头有气,不说就给老子滚下山去。”  人群中有人叫道:“向欣,周掌门竟然敢做,咱们又怕什么说?”  啪的一声,向欣打开手中折扇,扇了几回,痛心疾首道:“非也,非也,人家不知廉耻,向某却还是要脸的。”  本派掌门被如此凌辱,百虎门众师徒都被气得双眼瞪圆,有忍不住的便去抓腰间兵刃,只待一声令下冲上去给他乱刀分了尸。  只听有人阴阳怪气说道:“向欣,你这狗狼养的还要什么脸,再哆嗦,把你脑袋拧下来。”声音发自问罪人群中,可声音忽东忽西,仿佛有几人在接龙说话一般,奇就奇在连接自然,毫无停顿。  众人左张右望,找不到发声之人。  向欣脸色一黑,未知对方是敌是友,不敢再卖弄,朗声道:“这第五宗罪嘛,周苍在武昌城,一晚之中接连奸*淫七个良家妇女!”  天心峰寂静片刻,哄的一声,百虎门上至方岳史衡,下至刚入门的弟子,三百余人如沸水炸开,骂声嚷声嘘声大作。  “胡说!我们周掌门洁身自好,岂能干这等事。”  “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乱说,会掉脑袋的。”  “这第五宗罪真令人发笑,及时雨你作也作些靠谱一点的。”  “向欣你个王八蛋嫌命长,竟敢如此污辱我周掌门!”  武林中,杀人放火,偷盗抢劫,都不能算大事,轻轻一笔就能带过,说不定还有人称赞一声好功夫真汉子,可若污辱妇女贞节,那可不得了,不但人皆鄙视,还成为众矢之的,群起而攻。有人要在这上面栽了跟斗,这一辈子休也再想抬起头来。  跟上山看热闹的,有一大半是被周苍第五宗罪所吸引,都想瞧瞧这个一夜御七女的家伙长得如何一副猪模狗样,竟有如此能耐。  “奸*淫妇女可非向某凭空挰造,乃周掌门亲口对女子所说,并在墙上留字‘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落款正是贵派掌门周苍!”  方岳压下身后的喝骂,道:“向员外,本派周掌门于男欢女爱一事上向来严谨自律,作风正派,绝不会干这等荒唐的事,我看其中定有蹊跷。”若说逆刀令周苍性情大变继犯下前四宗罪,方岳还勉强相信,但让周苍变为好色之徒奸淫女子那是绝无可能,皆因逆刀只使人变得嗜血好杀,深受逆刀影响的师祖张厌淼对女色也并无特别喜好,甚至没留下一子半嗣。  向欣呵呵笑了几声,“难道七位女子联合起来串供,一块儿陷害贵派周掌门不成?”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463章 分身有术 他身后众人齐声嘲笑,说周苍敢做敢认,还算条汉子,你百虎门又何必急于否认?  百虎门中,最不能接受周苍第五宗罪的要数郑秀媚,她跳将出来,抽出长剑指着向欣叱喝:“周大哥英雄年少,侠骨丹心,爱慕他的女子数不胜数,有必要犯色戒?定是你们阴谋陷害,奸人还我周大哥清白来!”  “哈哈,这位姑娘一声大哥,两声大哥,叫得好亲热啊,莫非与周掌门也有一腿……”  “住口!”郑秀媚再也忍不住,长剑正欲刺出,忽见向欣身后抢出三个人影,两人抓手搬腿,一人捧头,将向欣高举过头。  事出突然,向欣毫无防备,很多人也是只见结果,未见过程。百虎门这边人看得清楚,举起向欣的三人衣饰鲜艳,红蓝黄绿堆彻,神似戏台上的花旦,只是脸容与花旦却差了十万八千里,个个脸皮凹凸不平,皱纹密布。  众位看官没猜错,举起向欣的正是辽东三英,周苍与箫冰冰离开上京后,没过几天他们便觉无聊向洪基请辞,说须尽快把叶原找出来大卸十七块,洪基挽留不过,赠送大量金银作盘缠。然而三人寻叶原报仇为假,找周苍玩乐为真,进入宋境后四处打探消息,得知周苍乃百虎门掌门,风尘仆仆便赶来福建武夷山,恰巧于山脚遇上少林寺和尚寻仇,便随队跟了上来。  向欣不绝侮辱周苍,令人听得好不气恼,赵山巅一声令下,兄弟仨齐齐发难把向欣擒获举起。  向欣陡被举高,脑袋朝天无法转动,还以为有人与他开玩笑,忙叫:“喂喂,是那位朋友捉弄向某,办正事要紧啊,快放我下来。”他也算是江湖中有名有号的人物,武功不弱,可连对方脸也没看着便被举起,知晓作恶者武功高己许多,不敢得罪了他们。  赵山巅问道:“干什么正事?”向欣道:“我们这回上天心峰为讨伐周苍而来。”赵山岗道:“你是少林寺的人吗?”向欣欲配以摇头却动不了,道:“不是。”赵山岗又问:“你是三合宗的?”向欣仍说不是。  赵山峰问:“你是官府的人还是道观里的老道士?”向欣道:“都不是。喂兄弟,快放下在下,你们这样举着也挺累的。”这回轮赵山巅发问:“被奸淫的七个女子是你老婆、姐妹、女儿?”向欣无奈道:“全不是。”  赵山巅问:“是你老娘吗?”此问刚出口,上山看热闹的众人忍不住哄笑起来,向欣已四十多,他老娘还不得六十以上,周苍若奸*淫这样一个老太太,那可真真过分。  向欣渐渐感觉不对劲,“更不是,在下老娘已七十多。”  “既然跟你全无相干,为何如此卖力讨伐周苍?难道你想打倒周苍,好自己坐上百虎门掌门的位置?”赵山峰问。  “不是不是,在下绝无此意,请三位兄弟放下在下,有话好商量。”向欣已确定对方站在周苍一边,不由心慌意乱哀求起来,不过他心中淡定还是占大头,毕竟身后站着天下闻名的少林寺。  “既然这不是那不是,那你一定是妒忌周苍夜御七女,能力比你强上那么多,心里恨他入骨对不对?”  “不,不是……我只是多管闲事,我与周掌门并无恩怨。”向欣很慌,话里已带着哭音,因三人正抓着他手腿与脑袋往外拉,这些部位可都不是皮筋,拉拉就会断的。  百虎门山门前,上千人看着这诡异场景,静悄悄的都不知说什么好,更没一人出来劝解。眼拙的人也已看出,三个怪人不好惹,当事人少林寺不出头,我一个看热闹的管这劳什子作甚?  赵山巅大声道:“大伙儿听了,向欣鸟人胡乱栽脏倒也罢了,可他污蔑周苍奸*淫女子,辽东三英不能忍,殊不知周苍乃天下最长情专一的家伙,他在辽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无数美女投怀送抱都不为所动,只专情武林第一美女箫冰冰,怎有可能干出这等败坏名声之事?”  百虎门师徒哄然叫好,讨伐队伍那边却是鸦雀无声,其实他们也不相信年少英雄、前途一片大好的周少侠会做出这种上辱祖先九代下遗羞子孙六代之事,并且正常人干了不法之事都会埋名隐姓,怎还会四处留名宣扬?  赵山峰跟着道:“向欣羞辱为国为民的英雄忠烈,要不要惩罚?”百虎门师徒齐声叫道:“要!”向欣身后的众汉子仿佛不嫌事大,不少人附和叫好,他们本就是来看热闹的,看谁的热闹不是热闹呢,根本就无立场可言。  赵山岗叫道:“为杀猴敬鸡,震慑宵小,我们决定给他来个三英分尸,大家有没有意见?”此言一出,全场顿时静下来,你望我我望你,都以为听错。  分尸,那可不是闹着玩的,一分就完了。  “没人反对?那是大伙儿都是同意,二弟三弟,动手。”赵山巅大叫。  “神僧……”向欣大惊,张大口向少林和尚求救,忽然惊呼声大作,眼中天空与地面不断旋转交换,最后定了下来,他满脸不可思议,无奈看着身体给撕成四块。  血腥的一幕,震惊在场所有人,原本嘻嘻哈哈的看客,后背一阵阵凉意袭来,有些女流之辈直接尖叫晕倒。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三位施主残酷杀害向员外,必会引起武林公愤,齐起而诛之。”一直在旁高高挂起的常离和尚率先站出来指责。  赵山峰道:“哎哟不妙,老和尚原来不同意咱们分尸提议。”赵山巅问:“老和尚,你既然不同意分尸,刚才又为何不出声阻止我们?”赵山岗道:“大哥二哥,没有老和尚默认,向欣不会死,所以老和尚也是杀人凶手之一。”  赵山巅赵山峰异口同声道:“对!老和尚能力最强武功最高声望最盛,他承担的责任也最大。”  赵山岗道:“将来有人为向欣报仇,首先要找的是少林寺而不是辽东三英。”赵山巅赵山峰又齐齐道:“正确!”  常离驳斥道:“胡说,明明你三兄弟杀了向员外,与我少林何关?你们休要无理取闹。”  赵山巅道:“少林寺明知周苍遭陷害,又明知辽东三英疾恶如仇,眼里容不下一颗沙子,常离大师还带不相干的向欣上山,且指使他带头挑事,不是存心加害他是什么?”  “乱说,老纳没带向施主上山,更没让他出头,完全一派胡言。”常离辩解道。  “老和尚你说没带,那他又怎会出现在天心峰上?”  “向施主跟上来的。”  “跟谁上来?”  “跟我们……”常离忽然意识到什么问题,停下口。  “哈,你终于承认了罢,如你少林和尚不上山,倒霉仔向欣就不会出现在此,如果你一开始就阻止他污蔑周苍,他就不会被抓举,最后倘若你不同意分尸出句声,我们就不会动手,他又那里会被分尸?啊哈,是你们这群大和尚深谋远虑设一个局害死他!”  “少林寺借刀杀人,阴险歹毒!”  “少林和尚恶贯满盈,罄竹难书!”  三兄弟齐声欢呼,仿佛向欣之死与他们毫不相干。  常离和尚深居简出,一生沉溺参禅悟佛,练武强身,少与外界打交道,与人争辩机会更少,本就口拙,面对着歪理不断连周苍见了也头痛的三英,舌头打结又怎是对手,明明在理,明明众目睽睽,明明杀人者手段凶残,可几个回合下来,少林寺反背上幕后凶手之名。  事情愈来愈不按既定套路发展,百虎门弟子眼见有机可乘,当即大声附和,说什么少林寺和尚背负人命罪大恶极,有说少林寺早视向欣为眼中钉肉中刺欲除之而后快,更有说辽东三英受少林方丈指使……  一众少林和尚无力辩驳,立时陷入被动中,常离身旁的师弟常溺道:“师兄,办正事要紧。”常离顿时醒悟过来,缓缓道:“方施主,史施主,咱们言归正传,我少林此次前来,是向贵派周掌门讨一个说法。”  方岳道:“周掌门尚未回山,更不知归期,为免久等还请大师先行回寺,待周掌门回来,他定会亲上少林解释清楚,消除误会。”常溺抢先道:“周苍害死我两位师叔,事实清楚,根本不存误会。”声音洪亮,山间隐隐有回音。方岳暗暗心惊,脸上却不动声色,道:“常溺大师,少林寺指责本派掌门害死贵寺两位前辈,只凭你一面之辞,事实到底怎样,还需细细查究。”沉溺怒道:“什么一面之辞,难道我堂堂少林寺还会污陷周苍?少林两千余人,皆可作证!”  史衡道:“常溺大师不须动怒,也无论指责真假,只我周掌门确不在山上,你们若不肯先回,尽可在天心峰住下,我百虎门必会以贵宾之礼相待。”常离道:“感谢史施主好意。南下行程中,关于周掌门的消息不绝于耳,我等也不期待他在山上,这样罢,敞寺请邀方施主、史施主、郑施主三位随老纳至嵩山游玩,小住几天。”  所谓郑施主,自是指郑耀宗,既然周苍不在,少林和尚打算把百虎门二、三、四当家都带回嵩山作人质,不怕周苍不露脸。  百虎门师徒人人脸色一变,方岳婉拒道:“这如何成,百虎门百废待兴,事务繁多,若我们离开,人手更加捉襟见肘,且周掌门下山时指定我三兄弟看好家门,大师好意心领了。”常溺大声道:“这可由不得三位。”  一直未作声的郑耀宗冷冷道:“常溺大师,你们此番气势汹汹的到来,原是打算将我三人掳掠至嵩山作人质,是也不是?”常溺傲慢道:“既然盛情邀请三位不赏脸,那少林寺也唯有出此下策。”少林寺将百虎门视若无物,可把百虎门师徒气坏,赵盼儿首先忍不住,跳出来道:“既然如此,那便先由我来领教一下少林寺的高招。”常离道:“女施主,我寺只请方施主、史施主、谢施主三人。”  常离不懂人情世故,这话本无瞧不起她的意思,可赵盼儿听来却感份外刺耳,叫道:“想请我三位师兄,得问问我手中这把剑应不应承。”常离道:“女施主,动手就伤了和气。”赵盼儿气得连连冷笑:“难道要我们乖乖束手待擒是不是,可笑,别说少林寺,便是当年横扫武林的光复教逼临,我百虎门三宗都未有惧怕投降!”这番话说得激昂慷慨,百虎门弟子听了高声喝彩。  “阿弥陀佛,女施主既然要斗,原无不可。志欢,你去领教一下女施主的本领。”常离语气平缓,不起波澜。  “是,师父。”他身后一名精壮和尚站出,双手合十道:“女施主,请了。”  论资历身份,方史郑赵等高手与少林寺常字辈和尚同辈份,常离安排第二代弟子迎战百虎门高手,无形中踩低了对手,可若按年龄来划分,常离常溺确大出他们一截,与志字辈和尚倒是相当。  可赵盼儿不这么想,见对方派一名弟子与她较量,再感羞辱,话不多说一句,挺剑刺出,志欢侧身斜退一步。长剑落空,赵盼儿手腕一翻横掠,划向对手咽喉。志欢后仰闪开。  志欢让上三招才开始反击,使的是少林寺寻常手脚功夫,其于世俗中多有流传,赵盼儿对之熟稔,可看起不起眼的拳打脚踢,在对方手中变得精微奥妙,不管长剑招式怎么凌厉,怎么变化多端,志欢仍应付自若。  赵盼儿一生钻研剑法,眼见始终不能奈何对方,渐渐急躁,剑招愈使愈快,将志欢笼罩于剑光中。武功眼光层次较低之人,还以为赵盼儿占据上风,殊不知她舞得愈急,剑式中漏洞愈多,旁观的方史二人早看出敝端,不由暗暗摇头,都道赵师妹性子太急,恐怕要落败。  须臾剑光陡灭,却是赵盼儿长剑被志欢夺走,可她不肯认输,空手再战,志欢不急不缓,沉着气与之周旋,斗得二十余招,叫一声:“着!”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464章 三英战神僧 赵盼儿肩膀中拳,蹬蹬蹬连退几步,志欢这一拳式原系击打敌人胸膛,因对手乃女流之辈,往左改击肩膀,算是对对手的尊重。  “承让。”志欢一声客气话下,赵盼儿这时更不服气也得认输,再打的话跟大街上的泼妇就无区别。  方岳与史衡对望一眼,嵩山少林寺不愧为武林中的泰山北斗,区区二代弟子轻松击败百虎门高手,数百年不间断的荣誉乃由实力一点点堆砌起,中间决无侥幸或虚假成分。  史衡站出来,脱下长袍扔开,接过弟子捧来的镔铁大刀,刀尖向下抱拳道:“晚辈不自量力,特向常溺大师请教。”  常离本还欲让志欢迎战,可对方指名挑战师弟,再不懂人情世故也知不可拒绝,可不等开口,常溺却先一步道:“史施主,少林寺素尊崇公平公正,若老纳侥幸赢得几招,外人不免闲话少林寺以大压少。志兴,你来领教领教史施主的高招,史施主乃百虎门中数一数二的人物,可莫要有轻视之心。”  一名瘦削和尚应道:“是,师父。”  志欢是常离座下得意弟子,志兴却是深受常溺倚重的弟子,此回下山,少林寺尽遣二代弟子中的佼佼者,有让他们增见识长名气的考量。不顾对手颜面而让徒弟出战,常溺暗地里有他一份小心思,方丈师兄年事已高,经商量主持之位将传给第二代弟子当中众望所归者,志欢、志喜、志兴、志憎、志恨、志奋、志乐等弟子都有希望接过衣钵,倘若志兴打败了史衡,风头肯定压过志欢一头,处于登顶的有利位置。  史衡甚是不悦,还待说什么,那志兴却是急不可耐动起手来,史衡气恼上头,便与他斗了起来。为显能耐,志兴亦空手上场,可是史衡比赵盼儿武功高上不是一点半点,一柄沉重镔铁刀大开大阖,舞得虎虎生风,志兴凝神应战,只须一个不留神就会给劈成两半,别说争住持之位,便小命也没了。  本来似使这等沉重兵器,速度快不起来,空当必多,志兴观察多时,仍难发现,几次看准机会抢攻,都让对手笨拙的大刀逼了回来,不由暗暗稀奇。  敌人来百虎门找碴,若是连对手的二代弟子都打不赢,掌门人打下来的荣誉要给他们败光,故史衡一上手就使出拿手刀法“愚公斫山技”迎战少林二代弟子中的好手。  “愚公斫山技”乃刀仙六韵道人壮年时所创,张恨淼没寻得逆刀之前,以一把开山刀一门斫山技行走江湖,闯下赫赫声名。史衡肩阔腰圆,牛高马大,修炼本门“愚公斫山技”正适得其所,周苍接任掌门之位后对其加以指点,又把屠龙刀精妙招式与理念融入技法当中,使其如虎添翼,威力倍增。  史衡练成后首次对敌,初时还有些缩手缩脚施展不开,慢慢便进入状态,尽情挥洒,镔铁大刀在手中犹如巧妇手中剪刀,要刮敌人眼眉,绝不削断一根睫毛。志兴托大没拿兵器,在看似笨拙实无比灵巧的一斫一砍一劈一斩中应接不暇,手忙脚乱的很快就要落败。  常溺脸色愈发难看,“志兴,你空手不是史二爷的对手,拿棍再战罢。”志兴道:“是。”  史衡本已占据上风,听了常溺说话不知该不该住手,稍一犹豫间志兴已趁机退出圈子,接过同伴递过来的木棍道:“史三爷刀法了得,志兴持棍再向你领教。”史衡爽朗一笑,“少林棍法天下闻名,史某早有心见识。”  百虎门师徒却暗暗替他婉惜,若不是常溺使奸,志兴必败无疑,如今人家拿了兵器,胜负难测。  志兴长棍抖动,棍端簌簌直点史衡胸膛,史衡轻喝一声以刀背荡开长棍,一全跨步刀峰直劈而下,志兴不退不闪,长棍划了半圈又指对手脸门。俗话说一寸长一寸强,志兴手中所握少林棍长一丈,攻击范围广,威力大。  棍是少林和尚使用最多、最常规的武器。少林和尚擅长用棍,世人皆知,以致言少林武术,必称少林棍法。少林棍不仅被少林寺奉为"百兵之祖",民间也把少林棍称为"诸艺之宗"。当前志兴所使为少林六合棍法,六合棍由六种棍法绝招组合而成,故称"六合棍",六合棍一直是少林寺密不外传的镇寺之宝,经过历代武术高僧的不断完善,其棍法之精妙,已经达到炉火纯青的境界。  志兴一扫先前颓势,长棍在他手中似有了生命,灵动多变,扫、拨、云、架、撩、戳、劈、舞花、挑、点轮番显现。"三分棍法七分枪"乃六合棍法要旨,志兴深得精髓,交战中尤以挑点戳为多,逼得对手连连呼喝。  棍影不绝,呼呼声起,史衡身处其中不由暗暗惊心,他的镔铁刀不及棍长一半,要伤人须近身,可己进敌退,己退知进,空有精妙刀招难以施展,一时陷于被动之中。  焦头烂额之际,忽一把声音传来,“梳洗罢,独倚望江楼。过尽千帆皆不是,斜晖脉脉水悠悠。肠断白苹洲。”  声音不大,山门前上千人却都听得清清楚楚,众人眼光从场中激烈的拼斗中收回,四顾而望,却找不到声音来处。  史衡心中一凛,可在对手长棍逼迫下来难以细想,过半晌又听那声音道:“朝山,非议不入耳,独使斫山技。”  史衡猛地一喜,叫道:“千山过尽皆不是!”心中重温师祖创制这套刀法的初衷,“汝山之固,固不可彻,独吾斫山技,无山不可斫。”当下他将绵延不绝的棍招抛之脑后,面前犹如有王屋、太行二座,毕力砍斫。  眼中无棍,心中有棍,愚公斫山技讲究以慢制快,以拙御巧,史衡大砌大悟,无惧少林六合棍精妙,大刀劈砍雄浑,一步一步砥砺前行,这下形势再度逆转,志兴被逼得不绝后退,疲于招架。  最终,开山刀缓慢斫下,虽然缓慢,志兴却已无法抵挡,虽知徒劳仍无奈举起少林棍,嚓的一声,少林棍从中断为两截,刀尖带着丝丝凉意擦过鼻尖,志兴脸色死灰,手握两截木棍不知所措。  “承让。”史衡轻轻一声收刀立正,瞧向常溺。  如雷般的喝彩声终于响起,常溺充耳不闻,“史三爷得高人指点反败为胜,可喜可贺。”扫了一眼史衡身后,续道:“怎不让高人现身好让远道而来的宾客开开眼界?”  两拨人纷纷埋头议论,都在猜测“高人”是谁。  史衡轻轻一笑道:“既是高人,尔等凡夫俗子又岂能轻易见识得了?”常溺脸色生变,“高人也是人,只要他还有恻隐之心,终究会出来相见。史二爷,咱们来较量?”  “正有此意。”  迈着轻步,枯瘦的常溺走至场中,天心峰风大,吹得宽大的僧袍飞舞,似乎风再大一点便能整个儿将他吹走。  史衡行过礼正想动手,忽辽东三英走将过来横加干涉,赵山巅道:“常溺老和尚,史三爷刚刚斗了一场,耗费了巨大精力,你怎好意思车轮战占他便宜,枉为一代高僧。”  常溺愕然,随即有些恼怒,“你们要待怎样?”  赵山峰嘻嘻一笑道:“我们辽东三英想跟老和尚切磋切磋武功。”常溺道:“老纳为何要与你们交手?”赵山岗咧嘴道:“少林寺欲请方、史、郑三位当家至少林寺作人质,不但百虎门不肯,连我们三兄弟也不同意,为避免打来打去发生混战大血拼,有人提议双方打上三场比拼定胜负,若百虎门输了,任由少林寺话事。”赵山巅接口道:“我们想了想,觉得这办法可行便采纳了。”赵山峰道:“辽东三英打架向来同上同下,从不分开,所以呢,这第一场由我们先上,常溺老和尚你要是害怕,可再叫两和尚来,或是你退下让常离老和尚上也是一样。”赵山巅又道:“还可以派三名小和尚与我们打,你们两个老和尚留打第二、第三场。”  那边常离想了想,提议不伤两派和气且己方稳操胜券,便道:“阿弥陀佛,方法可行,只不知方施主、史施主、谢施主怎样看。”史衡道:“如此甚好,少林百虎门本无恩怨,实无以命相拼之必要。”  当下两方商量定下规矩,双方各派五人出战,任意组合,三场两胜,愿赌服输。少林和尚埋头商量,确定第一阵由常溺出战。  少林五大神僧悲、苦、悼、离、溺武功出神入化,闻名天下,辽东三英名不见经传,虽然以三敌一,人数上占据上风,可场下观众看好常溺的起码占九成以上。  辽东三英各持一根细铁棒,常溺空着双手迎战,场下观众有人低声言传后辈:“层次低的武者需借助兵刃提高攻击力,而第一流的高手,枯草箫叶,皆可伤人,手中有无兵刃已不相干。”  这人话刚出口便被打了大嘴巴,只见场中辽东三英武功神出鬼没,身形进退如电,招式变化多端,竟也是一等一的高手。众汉子愈看愈惊,庆幸适才没有替向欣强出头,不然只怕也会落得个分尸下场。  常溺不动如山,以不变应万变,任由辽东三英如穿花蝴蝶在身周绕转,双掌忽静忽动,营造出一个三尺大小的防御圈,他双手舞得并不快,连不入流之人也可看清楚他的掌路,可偏偏把敌人三根快捷无伦的铁棒都挡在圈外。  众围观之人啧啧稀奇,连呼大开眼界,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带来的少林二代弟子个个瞪大双眼凝神观看生怕漏了常溺大师的每个动作,倘若学得一招半式,受用无穷。  常溺大师原没将辽东三英看在眼里,甫接上手,发现三人手底下甚硬,外人眼里辽东三英走位混乱,各自为战,可当局的常溺却决不认同,三英配合十分默契,一攻一守有节有度,看以都在进攻,可招式中七分攻三分守,还有一人是虚招,攻得凌厉,守得严密,几无破绽可寻。  这边辽东三英手中铁棒每回攻击,都在对方强大且持久的掌力下难抵近,仿佛身周有一座看不见的铜墙铁壁,三兄弟一改平常口水多过茶之口不停声,脸色凝重,悉心配合。  斗得愈长,敌人施加压力愈大,常溺不得不摒去轻视之心,解下腰间一条六尺长灰色软鞭,以少林冷门功夫无常鞭应对,所谓无常,一是指速度快变化急,出没无常,二是指此鞭出手狠辣,对手遭上就得见无常,正因鞭法过于歹毒且软鞭难学难精,少林寺中练此技者少之又少,精通者屈指可数。  软鞭刚劲轻盈集于一身,时开山裂石发出呼呼声响,时化作绕指柔缠物无声,指东打西,厉害异常,辽东三英包围圈渐渐扩大,口中忍不住大呼小叫起来。  "陡然之间,赵山巅将右手细铁棒交于左手,将常溺的灰鞭一压,右手一招劈空掌便向他击了过去。常溺左手一起,五指虚抓,握成空拳,也是一掌劈出。常离"噫"了一声,声音充满了惊讶佩服之情。原来常溺还敌这一掌,乃是少林七十二绝艺中之一的"昆沧掌"。昆沧,取昆仑沧海雄伟磅礴之意,这门掌力极难练成,那是不必说了,纵然练成了,每次出掌,也须坐马运气,凝神良久,始能将内劲聚于丹田,哪知常溺要出掌便出掌,一动念间就将"昆沧掌"拍了出来,跟着灰鞭一抖,又向赵山岗扑击而至。  赵山巅与常溺比拼掌力,首掌连退三步,已自知终非敌手,叫道:"二弟帮我。”赵山峰晃至大哥身后,右掌贴于背心上,赵山巅大叫:“老和尚再吃我一掌!”常溺丝毫不惧,举掌迎上,两股浑厚掌力空中碰撞,发出轰声巨响,犹似旱地炸雷,震得旁人耳朵嗡嗡作响。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465章 妇人喊冤 周苍叫屈 两兄弟合力,仍难抵御,双双退后一步,拼到十余掌后,已退到丈许之外。哪知"昆沧掌"乃少林派七十二绝艺之一,常溺在这掌法上浸淫数十载,威力实是非同小可,巅峰退一步,常溺的掌力跟着进击一步,劲力竟不以路程拉远而稍衰。  练习昆沧掌者中,以常溺修为最高,连掌门师兄常悲都极为钦佩,志兴、志欢等二代弟子目睹师伯/叔以昆沧掌对阵敌人,机会实在难得,眼都不眨一下凝神观战,全程忘记喝彩。  赵山岗寻思:“这少林僧果真了得,我铁棒上招数再变,终究也奈何不了他。大哥二哥独受内劲,时候长了只怕支持不住。”夺过二哥手上铁棒一合,想要挟住软鞭,跟他也来个硬碰硬的斗力,以分大哥二哥重担。不料铁棒刚要挟到软鞭,常溺手腕一抖,软鞭鞭头直昂上来,撞向赵山岗面门。赵山岗心念如电,铁棒脱手,向常溺胸口急掷过去,双掌一翻,已抓住鞭头,一招“力拨吊睛尾”,猛力向外急拉。  常溺见他兵刃出手,当作暗器般打来,劲道猛极,左手上肘一托,顶向飞袭左胸的铁棒,铁棒弹开。接着常溺鞭柄横打,欲将后一支铁棒击落,忽地那铁棒稍稍提升直朝脸门插来。却原来是弹开的首支铁棒碰上后一支铁棒,改变其飞行方向。  常溺既要应付巅峰二人合力的劈空掌,又要与赵山岗争抢软鞭,对方向改变的铁棒已是无能为力,不得不放脱软鞭,伸手抓住铁棒。  如此二人换使兵刃,赵山岗不会用鞭,扔丢软鞭夺过大哥的铁棒,回身再战。  相较之下,沉溺吃了小亏,铁棒又怎及软鞭拿手?斗掌中占得的上风,无法弥补近身相拼陷于不利境地的劣势,慢慢的昆沧掌威力减弱,巅峰二人不但止住退势,反一步步逼近。  旁观众人都看出沉溺处于劣势,心中都在想这疯疯癫癫的辽东三英到底是什么来头,竟把少林五大神僧之一的常溺大师逼得步步为营。殊不知面对黑道第一高手洪仁海时,辽东三英亦毫不畏惧,出道三十余年,三兄弟联手出战从无败绩,对手愈强,他们便愈来劲,而当他们收起嬉皮笑脸时,敌人压力便会陡增。  常溺每击出一记昆沧掌,胸口便震痛一分,六十余掌过后,渐渐的体内气息不纯,出掌速度已跟不上节奏。再看巅峰二人,火红脸膛上全是黄豆大的汗珠,每合力打出一掌便吼上一声,嗓音沙哑晦涩,有时还发不出声。  此时最轻松的要算赵山岗,可他知大哥二哥也快撑不住,胜负就在一瞬之间,不敢有丝毫怠慢,绕到常溺大师身后,展开猛烈攻势。辽东三英平时看起来呆头愣脑,关键时刻却丝毫不含糊,怎样有利怎样打,一前一后夹击把常溺逼得顾此失彼,手忙脚乱。  常离看出不对劲,于师弟未受伤之前果断认输:“三英请住手,这一场比拼我方输了。”常溺兀自不肯认输叫道:“二师哥,我还能战。”常离缓缓道:“出家人,赢便是赢,输便是输,怎还看不透?”常溺本还想争辩几句,可看师哥脸色严峻,不敢再说,垂手退下。辽东三英也没敢大肆吹嘘,毕竟三个打人家一个,胜了也不光彩,另一层原因三人已力绝心衰,说不出话来。  第二场比拼,百虎门由方岳出战,少林寺则派出志喜、志奋、志乐三人下场,论个人实力修为,少林寺三和尚都不逊于方岳,但他们相处日久,一个眼神一个手势,同伴立马心领神会,做出相应配合。别说方岳一人,便是加上史衡与郑耀宗,以三打三胜算也不大。  毫无悬念,方岳很快败下阵来,局面变成一比一,最后第三场定胜负。  不止看热闹的群雄,连百虎门弟子,都在猜测第三场百虎门派谁上,可不管派谁上,都是必输局面。有些人心想,百虎门提出打三场比拼,无外是为三名代掌门被扣作人质挽回一些颜面,也不失保存百虎门宗门的一要妙计,毕竟掌门人害死人家两位前辈元老,少林寺必不肯善罢干休。  并且他们还胜了一场,江湖人提起,投以的也只会是赞许与敬佩的目光。  干等了片刻,常离步入场内,问道:“方施主,不知贵派那位下场与老纳战这最后一回?”眼下一比一局面,常离不敢托大,亲自下场打第三场。  方岳看向史衡,而史衡则瞧向辽东三英,主意是辽东三英提出的,他只不过响应而已。辽东三英四处张望,寻找向他们提议的家伙。  方、史都在猜想,向辽东三英提出建议之人,会不会就是出声指点的高人,他能挽百虎门于狂澜之中吗?  又过半晌,一名蒙着脸的百虎门弟子走进场中,向常离深深一揖,道:“常离大师,晚辈不知天高地厚向您挑战,还请多多指教。”  看身形听声音,这名百虎门弟子非常年轻,众人不由惊噫不断,他们怎么也想不到百虎门竟派出一个不敢露脸的小子出来迎战少林寺高僧,眼光聚于他身,而后不约而同的都落在方岳与史衡身上,想看看他们在搞那门子玄虚。  在他们脸上,众汉子看到了惊喜,还听到百虎门弟子雀跃欢呼,不禁更是疑惑,难道这年轻弟子竟能打败常离神僧?  常离神情凝重,缓缓道:“长江后浪推前浪,未想点拨史施主破敝寺六合棍的高人,竟是如此一位少年英豪。”蒙脸青年道:“大师过誉,因事关本门荣辱,小子不得不出此下策,还请大师见谅。”常离脸色黯然,道:“施主看出敝寺棍法漏洞,老纳却瞧不出贵派刀法弱点,高下立判。要怪,也只能怪我们学艺不精。”蒙脸青年摇头道:“大师何出此言,小子不过一时侥幸蒙对,嵩山少林向处武术之巅,岂止我百虎门师徒,江湖武者,莫不有高山仰止之意。”  常离叹道:“布衫犹可遮皮囊,奈何气度英华?请周掌门摘下布巾罢。”蒙面青年呆了一呆,除下蒙布道:“常离大师好厉害的眼光,佩服,佩服。”常离摇头道:“周掌门甫进场,贵派弟子欣喜雀跃,身上一股与众不同的风范气场,还不是显而易见之事。”  青年果是本派掌门周苍,百虎门弟子兴高采烈,欢呼雷动,有些人忍耐不住想冲上前来参拜,都被方岳史衡等拦了下来。而少林和尚见得害死两位仅存元老的凶手现身,却是怒得咬牙切齿,恨不得冲上前将其碎尸万段。  忽有悲悼哭声传出,看热闹的人群一阵骚动让出道来,一名头挽白巾身穿素缟的俊俏少妇走将出,满脸哀戚指着周苍哭骂:“恶人周苍,何杀我夫?”  周苍一脸愕然,不知她是那位受害者遗孀,更不清楚黄腾冒充他干下多少天怨人怒的事。  “我没杀你丈夫,你认错人了。”可众目睽睽之下,周苍的回答多少显得苍白无力。  “杀夫仇人,岂能认错!”女人嘶声裂肺高喊,“你便化成灰我也记得你。”  一直忍隐的百虎门弟子罗东风站出来叱道:“妇人休要胡说,我周掌门英雄侠义,岂会胡乱杀人,就算真杀,亦是你丈夫多行不义,掌门人替天行道而尔。”百虎门师徒轰然附和,争相喝骂。  面对无数质疑指责,少妇又冤又屈,又悲又恨,一个支撑不住坐倒在地哭叫:“夫君你为何如此何狠心啊,留妾一人在世遭受欺凌羞辱!”忽地翻身朝周苍跪磕叫道:“周掌门求你行行好,把哀妇也送下去罢,求求英勇侠义的周掌门再做一回好事。”  字字泣血,声声悲凄,青山为之颤抖,碧空为之变色,少妇身后汉子个个义愤填膺,握紧拳头兵刃,只待有人振臂高呼,便冲上将人神共愤的恶霸剁碎!  “周苍偿命,天经地义!”有人高声叫喊。  “周苍偿命,天经地义!”众汉齐声激呼。  “支持少林寺,铲平百虎门。”有人喊出更激进的口号。  “支持少林寺,铲平百虎门。”群豪不假思索跟喊。  少林寺有些和尚已蠢蠢欲动,仇恨的种子在他们心中疯狂生长。  周苍很无奈,也有些不知所措。还好,百虎门师徒都坚定站在他这一边,唇枪舌战,竭力维护掌门人尊严声誉。  忽一糟老婆婆走至年轻妇人至身旁,将她扶起并让众人静下,道:“周苍是怎样杀你丈夫的,大声勇敢说出来,不用害怕,有少林寺和天下好汉为你撑腰,谅他也不敢拿你怎样。”  少妇止了哭泣,理了理头发,悲悲切切道:“初五那天,奴家于街市买水粉,他……他……”指着周苍,“对我再般调戏,我立即转身走,不料他竟跟回家动手动脚,相公阻止他行恶竟被他打死了,呜呜呜。”  “可恶!光天化日之下调戏良家妇女并杀其丈夫,简直无法无天,人神共愤。”老婆婆怒叱,“那恶霸周苍后来有没有对你行不轨?”少妇神情悲愤,掩面而泣:“夫君被打死后,他不顾我苦苦哀求将我凌辱!”说完,哇的一声放声大哭。  恶行天怒人怨,众人耸动,群情汹涌,一股大风暴正在酝酿。  人群中,一双明亮调皮眼珠看着周苍,眼光之中大含幸灾乐祸之意。  “可还有伤及无辜?”老婆婆问。  “公公被他摔断了腿,还有我儿,他………他……”少妇神情激动,“被扔墙上撞死了!”  群雄哗然。连纯粹来看热闹之人都忍不住热血上涌,为伸张正义,不惜浴血一战。  辽东三英踏步走上前,少妇有些紧张,老婆婆拉了她的手道:“有我在,别害怕。”  老大赵山巅问:“周苍可有凌辱你女儿?”少妇一怔,怯怯道:“我没女儿。”赵山巅道:“不,你有一个九岁八个月的女儿。”  老二赵山峰问:“周苍可有凌辱你婆婆?”  “我婆婆早已过世。”  “不,你九十八岁的婆婆尚健在。”  老三赵山岗问:“周苍可有强暴你家的老母猪?”  “没,我家没养猪。”  “错,你家有一头九百八十斤重的大母猪。”  面对辽东三英诘问逼迫,少妇惊惧不已,脚一软险些又摔倒。  辽东三英胡搞蛮缠终于惹怒群豪,喝骂声一浪高过一浪,可少林寺不领头,硬是无人敢上前动手。  赵山巅提气压下声浪,高声道:“众位好汉听了,这个少妇口中的夫君、公公、儿子,根本就是子虚乌有。”赵山峰接口道:“为了诬陷周苍,她先是捏造出一个夫君出来,随后公公、儿子也凭空出世。”赵山岗道:“在她口中,要什么有什么,实际上却什么也没有。纯是开局一张口,内容全靠编。”  终于,又有人站出来,一个书生模样的青年指责道:“凭什么说小娘子捏造事实,我瞧你们三人才是胡谄乱扯。”  “对,胡说八道的是你们。”众汉齐声附和。  “哈哈,哈哈。”面对漫天嘲讽,赵山巅大笑两声,陡箭步抓向少妇,少妇大惊“婆婆救我!”身形灵动,躲到婆婆身后。  “凶徒住手!”常溺大师身影晃动拦在赵山巅身前,一声低吼,隐含无尽愤怒。  “婆婆你干什么?”  身后忽生变故传来少妇惊呼,常溺慌忙转身应对,敌人太狡猾,一刹那间他感到有些力不从心。  嘶喇声响起,受制少妇衣袖撕裂,露出一条雪白藕臂。  “大伙儿瞧清楚了,这所谓妇人还是个处子。”老婆婆冷冷道,声音不大,穿透力却极强,场中所有人听得清清楚楚。  少妇玉臂上一颗鲜红守宫砂在雪白肌肤映衬下分开刺眼。  群豪轰然,如果她是处子,那么夫君、儿子之说自然是假。众人面面相觑,都无法接受眼前事实。本欲发难的常溺一脸错愕,他实在有些跟不上节奏,讪讪将举起的手放下。  事情太过出乎意料,山门前一片寂静。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466章 真相大白 “快说,你是谁,受何人指使?”老婆婆问。  女子沉默片刻,忽大叫:“周苍杀我全家,灭我家门,连尚在襁褓的婴儿、卧病在床的老人都不肯放过,他就是个刽子手,天下人人可诛!”  “青莲邪徒,落于我手中还妖言惑众,不吃些苦头难教你说真话。”老婆婆说罢,一股热气自女子腕脉上行,散于五脏六腑。  霎时间,女子全身颤抖,体内如有千百只蚂蚁啃咬,汗水迅速浸湿了贴身衣衫。有些人怜香惜玉,欲向前劝解,却被辽东三英凶神恶煞的眼神吓退。  女子缓缓抬起头,苍白的脸庬显得坚定、冷峻,高声唱道:“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趋吉。大劫在遇,天地皆墨,日月无光。青天将死.苍天将生……弥勒佛下生,黄王出世……”  女子唱着念着,声音渐细,最后头一歪,竟然死了。经检查,女子咬破藏于嘴腔内的毒囊,毒液入腹,中毒而亡。  “愚蠢!愚昧!”老婆婆显是没料得女子如此倔强刚烈,叹惜一声。  常溺对老婆婆道:“阿弥陀佛,女施主,你手上沾满她的鲜血,下世必受孽障之报。”老婆婆瞪他一眼正待说话,赵山峰抢道:“常溺大师,你为何不阻止她自杀?”常溺十分不悦,“老纳怎知道她自尽?”赵山峰打了个响指道:“对啊,你不知,别人同样也料想不到。”  常溺无话可说,不去理他。赵山岗忽道:“二哥,适才这痴邪女唱什么弥勒佛下生,那是什么来着?”赵山峰道:“佛嘛,当然是和尚。”赵山岗道:“临死前提到心心念念的弥勒佛,足以表明她与大和尚有万丝千缕的关系,你说是不是?”赵山峰一拍脑袋大叫:“哎哟,难道她竟与少林寺和尚有染,受他们指使构陷周苍?”赵山巅与赵山岗齐声道:“不错!”  常溺怒斥:“一派胡言。”  赵山岗又道:“少林寺的几个老和尚眼见事败露,不但不相救,反命她自杀,心肠可真够歹毒的。”赵山巅把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道:“错错错,三弟你错得太离谱。”赵山岗问:“大哥,我那里错得离谱?”赵山巅道:“女子根本不是自杀,而是唱歌之时有人神不知鬼不觉把毒囊弹进她口里。”  “哎呀,怪不得刚唱至弥勒佛便死了,原来有人怕她说出真相便杀人灭口。”赵山岗恍然大悟。  常溺脸色愈来愈难看,可辽东三英却完全没停下来的意思,二哥赵山峰问道:“大哥三弟,除了咱们三兄弟和老婆婆,谁离她最近?”巅岗二人齐指常溺:“他!”  被隐指作凶手,常溺怒不可遏,几十年苦修而来的涵养通统抛之脑后,喝道:“再胡说,将你们脑袋全斩下来。”  辽东三英齐齐退开大叫:“杀人灭口啦,和尚杀人灭口啦。”明明是颠倒黑白的对话,却仍有不少莽汉横人相信,纷纷叫嚷大骂起少林寺来。  常离道:“师弟,口长在别人身上,何必在乎他们所说,又何必动怒,清者自清,浊者恒浊。”常溺强压下怒气道:“是,师哥教训得是。”  周苍道:“清者自清,大师说得好。”常离转回目光,道:“周掌门,你既现身,便请随老纳走一趟罢。”周苍摇摇头道:“少林两位老前辈被害实令人痛心疾首,可小子没登嵩山一步乃被人陷害,适才你也亲眼见着敌人怎样污陷于小子。”常离道:“这话请周掌门至少室山与我方丈师兄说个清楚,倘若你被冤枉,少林寺必还你清白。”  周苍心想自己与少林寺结下恩怨,到得少林寺那便肉在砧板上任人斩割,便道:“常离大师,恕小子难以答应,请回禀方丈大师说小子山门琐事缠身,无法成行。”常离道:“方丈师兄说了,倘若周掌门不愿前行,可使非常手段。”  非常手段,当指动武。周苍豪情顿发,道:“小子仰慕少林绝技已久,只不知适才定下的规矩还管用与否?”  周苍名头早传遍大江南北,但传的都是他为国为民、行侠仗义事迹,至于他武功高深几何却不太清楚,当听得他主动挑战五大神僧之一的常离大师时,众豪不免群相耸动,瞧其年纪轻轻,就算自娘胎开始练功修为最多也不过二十五年,怎可能与少林高僧并肩?  常离可不敢有丝毫小觑,恒山上江湖黑白两道巅峰大战早风一般传遍武林每个角落。当时无少林僧人在场,事后常悲方丈派人探听清楚,周苍虽非大战主角,可人说谢霆所交朋友武功个个冠绝天下,周苍得与他们厮混在一起,修为绝对不弱。  “当然管用。”常离字字清晰,注视着周苍又道:“近年来武林中风头最劲的少年英侠非周掌门莫属,老纳得有幸与你一较高下,输赢不管,也可快慰平生。”  得少林神僧如此高看,周苍甚是意外,恭敬道:“小子向大师讨教绝非不敬,只少林前辈为人所害非三言二语可洗脱干系,小子期待抓了凶手再上少林负荆请罪。”常离噢了一声,问道:“却不知周掌门眼中害我二位师叔之凶手乃何人?”周苍道:“小子言微口轻,说出来大师未必采信,还是请蒙女侠与大师一述罢。”常离一怔问:“那位蒙女侠,可是蒙月女侠?”周苍道:“正是蒙月女侠。”  那老婆婆走近过来,向常离常溺分别一拜道:“糟老婆子蒙月拜见两位神僧。”蒙月与两位老和尚年纪相仿,可对方毕竟是天下武学翘楚少林寺的高僧,辈份不觉自降一层。  常离常溺急忙还礼,道:“阿弥陀佛,未想蒙女侠竟也到了,多有不敬,多有不敬。”  群豪又是一阵哗然,要说江湖之中最受尊敬的前辈人物有谁,蒙月必在名单之中,其武功非高深难及,背景传承亦非深厚,唯其性情豪爽耿直,义薄云天,一生都在为武林正义奔走,正所谓由帼不让须眉,她的大公无私让无数三尺昂汉自愧不如。  见过两位神僧,蒙月转身面对群雄,挺直腰板抱拳作揖,高声道:“众位英雄豪杰,你们可能会奇怪蒙老婆子怎会出现在这里?其实,我与你们一样,也是为无恶不作的周苍上来天心峰,不过,你们为看他笑话看他遭难而来,我却是为洗脱他嫌疑而来。”  群豪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有人叫道:“蒙女侠,请继续往下说。”待众人稍静,蒙月续道:“江湖中,有一股神秘邪恶势力为嫁祸周掌门,冒充他行凶作恶,其目的只为引起武林正义道自相残杀,自顾不睱。我为什么说周掌门无辜,只因老妇于嵩山下遇见他,便一直一块儿赶路。”  群豪中有人道:“蒙女侠的话,自然是信得过的。”  蒙月点点头道:“因此什么杀害木页岳父、抢劫官银、羞辱道士、奸*淫妇女罪状,全是强加于周掌门身上的无妄之灾,至于害死少林寺两位老前辈的控告,还是由周掌门自己来澄清罢。”  上千双眼睛聚集,周苍朗声道:“少林元老横遭不测之时,小子正于泰山上,见证者有李陈散尊者洪仁海,黑云堡堡主南门来风,以及黑风老妖黄秋生。”群豪一听,证人都是江湖上响当当的角色,顿时便信了九成。周苍续道:“大伙有不相信的,尽可向洪仁海、南门来风求证。”  南门来风非等闲之辈,声讨者当中,除少林和尚之外,恐怕无几人有资格与他说上话,更别提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洪仁海,常人连见他的勇气也无。所谓求证,根本是说给常离常溺两位神僧听的。  有人好奇问:“周掌门,不能向黑风老妖求证吗?”  周苍微微一笑道:“黑风老妖多行不义,已有人替天行道将他送至阎王殿审判,向他求证,很有些难度。”群豪一听,立时欢呼雷动,纷纷向他祝贺为武林除一大害,当此情形下,周苍不便解释,暂替郭念舟承下诛杀恶兽功劳。  群豪之中,眼红嫉妒周苍者有之,置身事外有之,可更多人眼中,他干过之事,每件都轰轰烈烈,每件都深契人心,在获悉真相后,心头不禁松驰下来,毕竟这个江湖已不太平,倘若连一向侠名远播的周苍也走上邪道旁门,江湖便更无宁日。  有德高望重的蒙月女侠背书,周苍遭人陷害真相大白,有人便问:“周掌门,不知是谁如此煞费心思构陷于你?”这句话问出所有人心声,山门前顿时静下来,千双目光落在他身上。  周苍来回扫视一轮,朗声道:“众位,以下所说虽难以置信甚至匪夷所思,但确有其事。”当下费了一番口舌,把青莲教及其教主之前世今生说了个清楚,群豪听罢,莫不面面相觑,作声不得。  返老还童,长生不老,阴阳采补,尸山,虫精,妇女之舍,每一件奇闻听起来都天雷滚滚,也由不得他们目瞪口呆。  蒙月接口道:“各位英雄好汉,老婆子初闻时亦如你们般感不可思议,可细一打听,才知江湖中确有这么一神秘邪恶教派,老婆子受北斗派宋掌门及李逸航大侠所托,筹划组建讨伐青莲教联盟,碰见周掌门时,老婆子刚离开少林寺,准备拜访逍遥派,不想周掌门也有意南下广州,我们便结伴而行,由此老婆子恰好可为周掌门做证。适才污陷周掌门之女子,临死前所唱正是青莲教圣歌,毫无疑问她受青莲教指使。”  蒙月搬出北斗派掌门及大侠李逸航名头,众人更加笃信,有人便问:“蒙女侠,联盟组建几何,少林寺可有加入?”  蒙月微微叹道:“联盟已初见雏形,大批热血义士踊跃加入,名门大派当中,北斗、丐帮两派确定加入,此番南下,正为力邀逍遥派加入联盟当中而行。”  这番话未提及少林,语音箫凋,人人都听出话外之意,一名老者站将出来道:“蒙女侠何必气馁,当年抗击光复教入侵,虽你四处奔走呼吁,应者更加寥寥,名门大派无一响应,如今有北斗和丐帮加入,已是巨大进步。”  蒙月向他凝视,喜叫:“郭掌门,原来你也在这。”  这老头叫郭临冬,杭州八卦门前任掌门,二十多年前,光复教意图阴谋掌控武林,蒙月不顾自身安危四处联络江湖大小门派,组织抵抗势力,可当时武林四大门派少林寺、北斗派、逍遥派、丐帮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心态,全无响应,任由光复教蚕食中小门派,犯下无数血案。虽然碰了无数钉子食了不知多少闭门羹,可蒙月始终未放弃,终于浙杭当地的武林群豪响应号召,组建反抗联盟,八卦门就是其中之一,在少侠李逸航帮助下,联盟击溃光复教的狼子野心,且将光复教杭州分舵一举铲除,赢得首场大捷,极大振奋各地武林豪杰抵御信心,此后反击光复教的浪潮一浪高过一浪,星星之火,终成燎原之势。  虽无钢躯铁臂,全凭绕指柔,身为女流的蒙月,凭借一颗刚毅不屈之心,锲而不舍的努力,最终致使不可一世的光复教覆灭,取得胜利,赢得全天下人的尊敬。  郭临冬点点头,转身大声道:“各位好朋友,多年前李大侠跟老头讲的话语一直言犹在耳,每每想起都振聋发聩,他说:‘对付邪恶势力,需要大家挺身而出,如人人只为自己安危着想,临阵逃脱,那咱们中原武林便没希望,只有等着被蚕食。’这话是为对付光复教而说,可放在当下依然锲合,我们不能坐视青莲邪教残害我们的母亲、妻女和姐妹,我宣布,浙杭全体武林门派,都加入讨伐青莲教的联盟,要钱出钱,要人出人,绝不坐壁上观!“  这一番说话慷慨激昂,热血在各人胸腔涌动,应者无数。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467章 笛刀魅影 方岳道:“澎湃的话,我方岳一个大老粗不会说,百虎门和西蒙谷,任由蒙女侠调度,纵是刀山火海,也绝不皱一下眉头。”  百虎门众弟子轰然附和:“刀山火海,绝不皱眉!”  在众人热烈表态下,默不作声的少林和尚显得十分另类。  “只要是个男人,谁都无法忍受妻女遭人凌辱,我们辽东三英也要加入讨伐队列中。”赵山巅大声宣布,一人声音把群豪声音都压了下去。  “大哥,有些人明明是男人,却装聋作哑,真教人气愤。”赵山岗道。  “你说头上无发那群家伙啊,他们那里算是男人,娶不了老婆生不了儿女,当然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可他们也是母亲所生,也有姐妹,难道就眼睁睁看着母亲姐妹遭受凌辱而无动于衷?”  “这这这……他们无缘无故留个大光头,多半是脑子入水泡坏了,六亲不认……”  “哎哎我有个疑问,光头和尚怎么不将眉毛也剃了,那不是更干净?”  两人一问一答,把少林寺推上风口浪尖。群豪调转枪头指责起大和尚来,口诛笔伐,芬芳满地。  常离大师涵养最好,可脸色也渐渐难看起来,对周苍道:“周掌门,方丈师兄既然拒绝蒙女侠相邀,必有他的考虑。”周苍道:“是。加入联盟基于自愿原则,晚辈不敢有丝毫不满,更无要挟之意。”常离道:“老纳有个提议,请周掌门上少室山一趟,当面与我方丈师兄说个清楚,指不准了解详情后方丈师兄会改变主意。”  周苍微微摇头,道:“联盟需要的是满腔热血的英雄豪杰,如瞻前顾后怀着心思,反不利于团结。”少林寺时隔二十多年两次拒绝蒙月邀请,决非单纯一句不知详情就可带过,连德高望重的蒙女侠都说不动,他一后辈小子又顶什么用,并且身上还带着“两条人命”,少林寺这个龙潭虎穴,他可不敢去闯。  这句话彻底激怒了常溺,“周掌门,这少室山你愿上最好,不愿上也得上。”周苍哈哈一笑:“两位大师,看来这最后一场比拼无论如何都避免不了。”常离道:“正想见识周掌门的刀法。”  群豪见又有好戏看,即时静下来,这一回上天心峰当真收获满满,所见所闻足可吹嘘一辈子。  周苍道:“晚辈小子迫于无奈与大师动手,拿得出手的也只有刀法。”常离道:“六韵前辈凭屠龙技封仙,足见刀法精妙,失传百年之后得再见识,不管胜负,老纳皆已心足。”  “六韵”“屠龙”“刀法”等词传入群豪耳中,顿时便有人惊呼:“‘刀仙’六韵道人的屠龙刀法天下无双!”“屠龙刀法重现江湖?”  周苍向弟子要了一柄单刀,常离不敢有丝毫怠慢接过弟子递过来的禅杖,此战关乎少林声誉,对方既然主动提出三盘两胜,自是信心十足,若大张旗鼓而来灰头土脸而回,那脸子可就丢大了。  周苍对常离深深一揖,“晚辈不自量力,请大师多多指教。”常离禅杖一摆道:“周掌门无须多礼,请进招罢。”  周苍单刀挥出,常离让了三招,道:“周掌门小心了。”禅杖呼的一声横扫,周苍低头闪过,手中钢刀粘上杖身顺势削下,常离禅杖一抖,将钢刀震开。  两人试探性斗十余回合,摸清对方底细后力量与速度都慢慢提高。周苍得丐帮帮主张学荣传授《刀经》心得,于刀性、刀魂、刀意已有超出常人之认识,随手而使的刀招看似杂乱无章,实自成体系,不但缜密,还刀刀指向对手空当,常离禅杖时常使至一半便不得不收招换新,只这老和尚身为少林五大神僧之一,见多识广,丝毫不为受阻躁动,按既定节奏与之拼斗。  一老一少的打斗显得平淡无奇,远不如辽东三英大战常溺一场来得精彩,甚至比之史衡战志欢也不如,树上呜蝉一声声知了,群豪只看得无精打采,昏昏入睡。  而常溺、蒙月、方岳、史衡等前辈高人,以及少林二代弟子修为最高的几个,却从平淡中看出双方招式心术之精。  周苍手中无招,心中有招。而常离大师犹如日月,东升西沉,按步就班,以不变应万变,绝不跟着对方节奏走。  正所谓你打你的,我打我的,两人各施本领,不知不觉已拼了百余回合。  说也奇怪,拼斗了半晌,竟无一声兵刃相交之声传出,周苍似爱惜钢刀薄刃,常离生怕禅杖起痕,两位绝世高手默契演绎了一回舞台假打的大戏,也难怪群豪看得哈欠连连。  又过片刻,常离禅杖直戳脸门,进至中途杖头忽沉荡开钢刀,猛然撞向对手左胸,交手许久,常离杖法直来直去,朴实无华,如此中途突然变招完出周苍意料之外,无法避让下伸手抓拨杖头,甫一触上忽感手心灼热刺痛,忍不住松手。  常离竟在杖中注有深厚内力,无声无息将催逼铁质禅杖烧得炽热,而外表丝毫看不出来!  趁这一松之际禅杖急进,呯的一声,杖头撞上胸膛。临危之际,周苍胸口缩了两分,同时再抓铁杖,这一缩,避开杖头碎石之势,这一抓,运使全身力量,虹珠白蛇蛮荒之力、各高手留存混力外加新近修炼屠龙诀内功心法之二三成,于禅杖撞断胸骨、戳破心脏之前,硬生生将其截停。  手掌、胸口皮肉遭灼烧,哧哧冒出白烟,生死攸关之际,周苍已丝毫感觉不到皮肉疼痛。稍一松懈,天心峰便是他葬身之地。  变故忽起,群豪一下子来了精神,惊噫声不绝,先前的漫不经心,更衬托出眼下的惊心动魄。  高手对决,不存在云淡风轻,所有随意都是刻意营造的假像,都是为雷霆一击作铺垫。  周苍忽坠险境,箫冰冰险些惊叫出声,一刹那间不细细想,将手心手臂上的毒物一古脑儿扔出,毒物不分敌友无差别攻击周苍常离二人,这是箫冰冰想要的结果,无人能猜出扔毒物之人到底想攻击谁。  蛛蛛、蝎子、蜈蚣等十余条毒虫分爬两人身上,周苍百毒不侵不惧毒物,任由叮咬,其实当此情形下,他也无余力来理会。那边厢爬上常离身上的毒物纷纷掉下并翻了白肚,却是常离高深内力迸发把爬到身上的毒物震落震死。  蒙月跃入场,剑光闪烁之间,剑头已刺了一串毒物,少林寺常溺亦跳下场守护,防范师兄再遭场外因素侵害。箫冰冰虽心急如焚,却不敢再有小动作。  周苍左手抓着铁杖与常离比拼内力,右手也不闲着,单刀径劈,常离退后一步,以掌心顶着禅杖,远离钢刀攻击范围。  由此比武陷入内力比拼阶段。  常离本来想见识周苍的屠龙刀法,可斗得百余回合见他淡定从容,毫无怯意,随手而出的刀清奇微妙,不是刀招胜似刀招,若当真使出屠龙刀来,只怕更加精妙深奥,他虽可见识,可万一不敌,少林寺千年英名就将毁于他手下。  常离无法承受失败,那怕是极低的机率,因此他率先变招,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周苍将单刀掷出,刀尖呼啸直奔常离脑袋,只待对方分神,他便可退一步脱离险境,岂料常离既不闪也不避,张口把来势极强的单刀咬停。  两人比拼内力周苍手掌胸口被烫得生烟虽新奇,却远不及常离大师以口停刀来得精彩,轰的一场,群豪喝彩声四起。  内家方面,常离修习的降龙伏象功,练到高深处,牙断铁,指戳木,喉顶矛尖,脑门碎石都可实现。这一下牙口接刀更赢得满堂赞誉,周苍也趁势将禅杖推回一寸,避免心脏长期处于高温炽烤下。  常离赢了脸子,周苍赢了里子。  高手过招,内力相持最是凶险,非万不得已不比拼内力,常离本想出奇不意击伤周苍,岂料对手不但应变奇速,内力更加非同小可,有长达五十年根基的降龙伏象功修为竟在他抓住禅杖后再无法前行。  常离停止烘烤禅杖,将空出内力之全部用于推逼上,杖头又缓缓前进顶在对手皮肉上,周苍深吸一口气,把原本存储于右臂肩髎穴真气经丹田输送至左臂,终于阻住禅杖进逼之势。  常离心惊不已,任他如何高看周苍似乎仍不够,只感觉他内力绵延怪异,深不可测,不管你加多少分力,他都能相应增强抵御。  一老一少,衣袍于飒飒山风中摆动,他们身形却如磐石,一动不动。  群豪屏息静气盯着场中比拼二人,山门前寂静无声。  蒙月打破死一般的沉默,道:“常离大师,周掌门,两位请听老婆子一言,本场比拼只分胜负,不定生死,何必斗个两败俱伤,这样罢,我数三声,数到三时双方一齐收力,你们看如何?”顿了一顿,蒙月又道:“如果同意,二位请各眨三下眼。”  周苍眼睛眨三下,还有许多要紧之事等着他,因一场误会导致受重伤乃至死亡实属无谓。常离却没眨,这场比拼赢不了便相当于输,他无颜面对方丈师兄,无颜面对少林寺上千师徒。  蒙月见他始终没表示,长长叹一口气,心想少林寺本末倒置,该争不争,不该争的却争,毫无是非大局观,着实令人失望透顶。  太阳渐渐西斜,两人影子愈拉愈长,观者都失去耐心,群豪更是四处走动聊天喝水,这也难怪,谁知他俩要相持到什么时候呢,总不能一直跟着受罪对吧。  时间拖得愈久对周苍愈有利,毕竟他年轻力壮,更能持久。然而常离大师力道无丝毫减弱之势,周苍不禁有些心浮气躁,心想如此相持下去,纵使自己最后赢了恐怕也得大病一场,不由寻思起对策。忽然脑海中灵光闪过,右手摸向腰间抽出一支玉笛来。  群豪眼见有新动向,便又聚集,要看看周苍搞些什么新花样。  右手抬起,玉笛就唇,发出轻亮声音。  人人都道他以玉笛作武器,完未料得竟是拿来吹奏,全都傻了眼。普天之下,从未听说过高手在内力比拼的最凶险阶段,有拿笛子或别的乐器吹弹奏乐的,周苍此举,旷古绝今,惊世骇俗!  按常理说,分心抽力吹奏箫笛,作用于禅杖上的力量必然有所减弱,可是禅杖纹丝不动,常离未能借此良机压过周苍一头。  风继续吹,玉笛也在继续吹奏。  忽然,群豪中相继有人倒地,呼呼大睡起来,开始是几人,继而成片,倒地者未能把旁人惊醒,站立汉子依然聚精会神看着场内二人,只是他们的双眼慢慢变得空洞、无神,眼皮沉重,犹如挂了铅块一般。  百虎门普通弟子者亦未能幸免,内力深厚者如方岳、史衡、阳彬及一众少林二代弟子仍能站立,功力较差的罗东风、郑秀媚、于富城等不得不坐下运功抵抗睡意侵袭。  原来周苍忽发奇想吹奏的是一首流传于岭南地区的催眠曲《月光光照地堂》,原为母亲哄儿入睡的小曲子,可当其中倾注内力后,催眠效果倍增,连不少长年混迹于江湖的草莽汉子亦着了道儿。自得宋二虾悉心传授乐理,周苍从筝刀形成机理中触类旁通,把音律、内力、笛子相结会创制出笛刀,又举一反三,以内力增强催眠曲效果。  常离之所以未能趁他分心之际压过一头占得上风,皆因分出一部分真气抵御困意侵袭扰,正所谓此消彼消,双方都没占着好处。  一曲终了,站着的不超二十人,醒着的不超四十人。  静,这次是真的静,连树上的呜蝉也睡着了。  悠悠笛音又再响起,罗东风正待坐下打座,忽见一把刀,一把隐隐约约、轮廓不太分明的刀,呈现于玉笛旁边,由模糊至清晰,嗖的一声,飞向咫尺之外的常离和尚。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468章 绿帽 距离最近的常溺看得清楚,以音成形,以气作质,这把看得见,摸不着的刀,杀人能耐,恐怕不比钢刀差,甚至更厉害!  不给常离惊讶时间,笛刀已呜叫着飞向他。  周苍深知这场比拼的凶险,绝不亚于过往的每一场争斗,输了,所有努力都将前功尽弃,一无所有。他不能输,他要迈完人生道路上所有的坎。他不能输,他不想有人为他伤心。  人,当有了求生的欲望,便能把潜能激发得淋漓尽致。对周苍而言,潜能就是在拼尽全力的相持中奏出笛刀。  对常离而言,疾速而来的音之刃是无法用牙齿咬停的,千钧一发之际,张嘴吐出一口浓浓真气,笛刀旋即被吹散,就如仿佛从来没存在过。  目睹这一幕的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晴,这还是人干的事吗?  刀起,刀又散。  只是,周苍的笛刀可以是一把,两把,三把,甚至是十把,常离的嘴却只有一张,吹得散这把,吹不走那把。  常离不能用手来挡,笛刀实质是音劲,碰之即伤,也不能闪,敌人在禅杖上贯注强大劲力,稍一松懈,手骨甚至肩胛骨都会被撞得寸碎!  他不再管逼近的刀,一脚踢飞落在脚下的钢刀,飞插周苍。  这是两败俱伤的打法。  可常离算漏了一点,或者是知而无奈,笛刀先发而钢刀后至。噗噗两声,两把笛刀动分别插入他右肩与下腹,鲜血迸溅,右臂陡然无力,等待他的,或是残废下场,并且还是最好的下场。  少林和尚惊呼声中当的一声响,周苍以禅杖挡开钢刀,他没有趁机废了常离,毕竟冤家易结不易解,双方之间的误会终有一天可消除,可若常离被打伤至残,少林与百虎门的梁子可真结下了。  纵然如此,常离仍为笛刀所伤,深可见骨。周苍抱歉道:“常离大师,晚辈迫于无奈伤了大师,当真该死。”  常离看着两处触目惊心的伤口,没有伸手止血,脸色黯然叹道:“技不如人,怎能怪你!”周苍道:“晚辈有位朋友医术甚是高明,请大师在天心峰住下,养好伤再走。”常离道:“周掌门手下留情,老纳已感激不尽,小小皮肉之苦,又岂敢劳烦。”蒙月长长舒一口气,走上前说道:“大师何必见外,既然来了武夷山,便小住几天罢。”常离摇摇头道:“多谢蒙女侠和周掌门好意,我们还须赶回覆命,二位请放心,老纳会将今日之事详告方丈,我两位师叔之死,确与周掌门无关。”  周苍喜道:“感谢常离大师,改日晚辈再上宝寺拜谢。”说完深深一揖。  常离注视他半晌道:“只恨少林寺上下被那奸贼蒙骗,我们早该想到,周掌门为国为民,侠肝义胆,磊落英雄,怎么会无缘无故加害敝寺元老,可叹我们几师兄弟白活了一大把年纪,轻易上了奸人之当。”说罢长叹,一摆手,转身就走。  “师兄,你怎知那么肯定小子不是凶手?”路上,常溺不情不愿跟在师兄身后,唠唠叨叨问。  “害咱们师叔之人经络受损严重,你与我都曾搭过他脉,不会是装出来的罢?”常离停下脚步问师弟。  “不错,他经脉受损,所以才上山求助。”  “周掌门真气充沛霸道,根本未曾受伤。并且二人音容虽无区别,可神态终有差别,一个自信老练,意气风发,指点江山,一个谦逊低调不张扬,待人和蔼,完全是两种性格。”  “可能是他刻意装出来的也说不定。”常溺想了片刻道。  常离微微叹一口气,“师弟,错了就要认,错误道上不肯回头,终会在南墙上撞得头破血流。”  ……  周苍送得常离等人下山回来,发现群豪与弟子大部份仍躺地上熟睡,心中诧异,忙让史衡他们唤醒请进百虎宫,设下酒宴招待。醒来的百虎门弟子欢天喜地,按掌门人吩咐办事,特带劲。  席上,周苍把箫冰冰、辽东三英介绍给大伙儿认识,众人见箫冰冰明艳照人,与周苍男才女貌天生一对,尽喜上眉梢,当即便有人叫掌门夫人,都被她冷眼回绝。辽东三英喜好热闹,酒席上四处猜拳斗酒,很快便与百虎门弟子及众豪杰打成一片,兄弟相称。  酒过三巡,周苍站起敬三杯酒,朗声道:“各位好汉,今日你们亲眼所见,周苍决非为非作歹之辈,处处遭受奸人陷害,还盼朋友们在江湖上多多宣扬真相,还在下一个清白。”  群豪轰然答应,他们当中有不少人错过周苍、常离神僧的巅峰对决,醒后听人叙述精彩,后悔得肠子都青了,周苍年纪轻轻打败少林寺高僧,还称兄道弟好吃好喝招待,人人脸上有光,用不着他请求,下山之后都会四处吹嘘。  酒后百虎门弟子安排群豪住宿,有不少汉子不肯散场,一直喝至天光方肯罢休。周苍则与一干前辈名宿于花厅喝茶,商量讨伐青莲教事宜,拟将联盟总部暂定于武夷山,江湖上有意参加的志士豪杰都可来百虎门报道,听候差遣。  第二日清晨,众人按昨晚商定分头行动,蒙月、周苍和箫冰冰天蒙蒙亮即动身去广州,郭临冬也于下午出发,回杭州组织联络。  辽东三英也想跟去广州,周苍意气箫索,神情苦闷,谓叹青莲教若来生事,武夷山上没有高手助阵,只怕要全军覆没。赵山巅一拍胸口叫道:“那有什么难的,我们三兄弟留下就是。”周苍正是此意,连道青莲教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辽东三英,有你们助阵,妖人定不敢搞什么花样。辽东三英一听那个兴高采烈样,把胸脯拍得咚咚响,保证完成这项艰巨任务。  这一安排,或许是周苍这辈子最明智的决定。  广州,白云山。  茂密丛林中上空,一只黑色大鸟在山峦上空盘旋。  雕背有一男一女,男子是周苍,女子约莫二三十岁,艳丽异常,妩媚无端,嘴角眉间,春意盎然。  女子躺于周苍怀里,腮脸腓红,娇喘道:“阿苍,你真的要走么,什么时候再来瞧我?”周苍道:“圆圆,我门内还有要事,等处理完就立即来找我的小心肝宝贝。”那叫圆圆的女子眼中闪着动人光芒,问:“是真不是真呀?”  周苍低头长长一吻直到气促方才离开,道:“只要小猫儿乖乖听话,别说来瞧你,便明媒正娶将你迎入门中,也是可期之望。”  “娶我?可是……”圆圆又惊又喜,一句话未说完,双唇便又被堵上。  如漆如胶的温存一会,周苍忽点圆圆几处要穴,拿来绳子绑起,圆圆惊问:“阿苍,你还要来?这次又搞什么新花样?”周苍探嘴在她耳边细语,圆圆听了,惊喜褪去,但疑惑之意却起,最终频频点头。  大雕飞至逍遥宫上低空盘旋,引得底下众人竟相仰望。  “黄掌门,黄掌门在吗?”雕背传来一男子声音。  “我在,是周掌门吗,快请下来说话。”一中年文仕仰头应道。  “下就不下了,赵夫人还你,黄掌门,后会有期。”周苍说完,将圆圆推下雕背,大笑着驾雕离开,留下一簇簇吃尘的弓矢、暗器。  赵圆圆尖叫着从雕背上摔下,地面上一人腾空抱着她,锦袍张扬,飒飒飘舞,轻轻落地,不踏一丝俗尘,引来齐声喝彩。  “圆圆,可有受伤?”黄千绘抱着夫人赵圆圆问。  “夫君,他……他……”看着满脸关怀之色的丈夫,赵圆圆积蓄于心头的委屈如火山爆发,说了几个字便哇的一声哭出声,一串串珠泪沾湿衣襟,黄千绘以衣袖拭去眼泪,安慰道:“夫人别哭,我们进去再说。”抱着她回入房间。  众逍遥弟子怒愤填膺,指天喝骂,掌门夫人气质高雅,年轻漂亮,落入不怀好意之人手中数日,只怕已是凶多吉少清白不在。  “周苍,我黄千绘与你势不两立,有你无我!”门缝内传出逍遥掌门低沉怒吼,紧接着茶壶茶杯摔落地的呛啷声响起,其中隐隐伴有女子抽涰哭声。  一众逍遥人士心底一沉……  风尘仆仆赶至广州,三人分道,蒙月径上白云山拜访逍遥派掌门,周苍与箫冰冰则至越秀山龙潭山庄等候消息,毕竟箫冰冰乃至周苍都与黄千绘闹过不快,不宜相见。  万燕洞前老友相见,邓涛激动之情自不必表,老熊高兴得犹如一个孩子,手舞足蹈,而那头大公猪傻黑则在周苍脚下来回摩挲,直至周苍抱它头亲热方才罢休。  李晴柔顽疾得长乐散人悉心医治,病情已减轻许多,能于日光下活动半柱香时间。  长乐散人仍那般精神,看起来甚至比上回还年轻几岁,他见得周苍手心中黑黝黝的虹珠,喜上眉梢,但闻谢霆故事,立沉吟起来,道:“虹珠既另有重用,当不可吞服。”想良久得一妙方,让周苍放血半碗泡珠,一个时辰后端与李晴柔喝下,虹珠公母精华融合生出奇迹,李晴柔能于烈日下一个时辰不倒,脸色也愈发红润,完看不出身有病患之像。  周苍身强力壮,又得珍罕燕窝补身,虽每日放血一次,仍无不适之感。  如此过几日,已到约定期,仍不见蒙月到来,周苍隐感不妙,莫非出了什么意外?联想黄千绘为人阴险狡诈,蒙月遭遇不测实并非杞人忧天。  长乐散人甚佩服蒙月为国为民之侠义风范,道:“阿苍,你赶紧上白云山瞧瞧,不管成与不成,蒙女侠也早该来了。”  逍遥宫二十多年前曾遭大劫,无数百年建筑被大火焚毁,为筹集重建资金,当时逍遥派掌门人出云道长决定打开山门,以供游人观景揽胜,对外开放一直延续至今,每日里前来拜神求愿的香客络绎不绝。  一带着书僮的公子在清幽宫内转了一圈,拦下一名小道童道:“在下白云商行邓涛,欲求见贵派黄掌门,不知他在宫内否?”  白云商行为广州最大商行,虽曾遭遇大风波,却得挺过来,小道童听闻是白云商行大少爷来访,忙往上禀报,随后邓涛被请进一间幽雅的房间等候,过得半晌,进来一名叫凌崖的中年道长,躬身道:“不知邓公子到访,有失远迎,请莫怪。”邓涛忙站起还礼,道:“岂敢,岂敢。”  “不知邓公子找敝派掌门有何贵干?”凌崖问。  “哦,我母亲想捐一笔香火钱以谢元始天尊保护邓家渡过大劫难。”邓涛道。  凌崖心想任何人捐香火钱便想见掌门人,掌门人岂不是忙得连吃饭的时间也无?道:“邓公子来得不是时候,黄掌门不在山上。”邓涛略显失望问:“那不知出尘道长在宫内否?”凌崖摇头道:“对不起,出尘师叔也下山了,邓公子捐资重建逍遥宫恩惠,本道处理即可。”  按邓涛这种级别,若不是看钱份上,凌崖懒得出来接待,更别提逍遥派的掌门、前辈元老。邓涛也并非当真有心见他们,从怀里取出一叠银票交给凌崖,凌崖一数,有二千两之多,心下甚喜,言语立即客气起来,请他稍坐,拿着银票出了房间。  过片刻,小道童领着他们走进后宫,来到一座大殿上,凌崖已在殿上相候,“邓公子,这是我出叶师叔,知闻邓公子慷慨捐赠,特邀一见。”邓涛忙朝主位上的老道深深一鞠道:“晚生邓涛,承蒙出叶老前辈接见,当真喜出望开。”  那出叶老道须发皆白,慈眉善目,笑呵呵道:“邓公子豪掷千金,真乃我逍遥宫大恩客,那可怠慢,请坐,上茶。”  客套一会,邓涛问道:“出叶前辈,晚生有一事请教,数日前,蒙月女侠与晚生约定,她上白云山见过黄掌门后,就至万燕洞拜会我师父,可逾期未见,晚生心下忧虑,便借母亲还愿之机,斗胆问问蒙女侠去向?”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469章 大师嫂 出叶老道一怔,渐渐收起笑容反问:“不知邓公子师从那一位高人?”邓涛道:“晚生恩师散人长乐。”出叶不由一惊,长乐散人,好古老的名讳,江湖中早多年不闻其息迹,“原来长乐前辈竟还活着,岂不是有百岁高龄?”  邓涛道:“不错,我师父身体很好,还有多年好活。”  唏嘘一番,出叶回到正题:“我派确实接见了蒙月女侠,只她当日便下山离去。”邓涛问:“蒙女侠当日便走了?”出叶道:“是的,我们曾极力留她吃一顿饭再走,只惜未能如愿。”  这就怪了,蒙月既然当天就下山,为何不见她来万燕洞?  下山路上,邓涛对书僮道:“阿苍,你觉得出叶老道的话可信否?”书僮正是周苍所扮,道:“老道神态自若,说话流利,眼神也没有躲闪,说的可能是真话,但却未必是事实真相。”邓涛一怔问:“真话不等于真相,此话何解?”  周苍前后看了看,确认无人后道:“按出叶所说,蒙女侠应未能说服黄千绘加入联盟,心中有气,连饭也不吃就下山离开,这也是出叶亲眼所见,可蒙女侠下山之后发生了什么,出叶老道就不清楚了。”邓涛道:“难道说蒙女侠下山后遇到意外?”周苍点点头小声道:“黄千绘表面上正气凛然,暗地里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卑鄙小人。”邓涛疑惑道:“纵是个伪君子,可他与蒙女侠无怨无仇,怎也不该忽施暗算罢,这对他毫无好处。”  “这正是我心中不解之处。”沉吟一会周苍又道:“蒙女侠与谢霆大哥的关系,他应该很清楚,莫非……”  “不可能。”邓涛打断他的说话,“黄千绘再怎么说也是个名门正派的掌门人,一举一动万众瞩目,表面功夫该做还得做,如果连这点拎不清,公报私仇,未免格局太低。”  这时一群逍遥弟子迎面急奔过来,口里喊着什么,还时不时望向天空。待他们擦肩而过,周苍问:“涛哥,他们好像在叫喊什么大鸟?”邓涛本地人氏,听得更清楚,“是的,他们好像说载人大鸟又来了。简直乱来,世间怎么可能有这般大的鸟?”  周苍心中猛地一突,回头追上逍遥派弟子,问他们在那里见得载人大鸟,逍遥弟子见他一个书僮,别说回答,连脚步也未曾停下一步。周苍无奈只好拉着一名弟子,那弟子手臂如被铁钳紧紧箍夹,浑身酸软,举起的拳头再也挥不出。其他逍遥弟子见状顿时炸锅,一窝蜂将周苍围起来。  邓涛连忙赶过来,好说歹说,又是赔礼又是送钱,这才把事态控制下来,逍遥弟子看在钱的份上说适才有一只大鸟朝东飞走,眼力好的还看到鸟背上载着一男一女,说完,头也不回奔上山。  待众弟子走后,周苍把黄腾有一只神雕的事说了,邓涛立道:“糟糕,蒙女侠的失踪,可能与这只大雕有关,说不定雕背上女子便是她。”二人一合计,决定重回逍遥派一探究竟。  逍遥派后山,是派内高层居所之地,水木清华,鸟鸣嘤嘤,流水淙淙,十余座青墙大屋依着山坡或高或低的构筑,颇具逍遥之感。  可此时这里却是一片风声鹤唳,啸叫呼喝不绝于耳。  “掌门夫人!掌门夫人!”出叶老道踢开门抢进院内,愈走愈惊,林阴径道上横倒的仆人婢女,预示情况十分不妙。  东厢房门大开,掌门夫人赵圆圆不知所踪!结合弟子所见,应是又被那神出鬼没的周苍给劫走。  出叶老道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几日前,掌门人夫人刚被百虎门掌门周苍释放回来,掌门黄千绘怒不可遏,立率派内高手奔赴武夷山问罪,留下他主持大局,那曾想胆大包天的周苍竟杀了个回马枪再把掌门夫人掠走,这叫他如何向掌门人交待?  周苍和邓涛几经波折,潜入并藏于后山树林中里,抓来一名慌失失的弟子问清混乱缘由,得知黄腾又冒充他行恶,只恨得周苍牙痒痒,毛发根根竖起,黄腾啊黄腾,瞧你干的好事!  二人推测,妖人黄腾获悉蒙月与周苍南下广州拉拢逍遥派,便借助日行千里的神雕先一步赶至白云山把赵圆圆劫持,制造双方矛盾,蒙月毫不知情,还欲说服逍遥派加入讨伐黄腾的联盟,黄千绘正怒周苍掳掠奸淫其妻,势会迁怒于她,将她囚禁起来甚至于加害。  现下有两件要紧事摆在周苍眼前,一探明蒙月生死并设法施救,二立即赶回武夷山设法向黄千绘解释误会。正难以抉择之际,忽身旁邓涛惊呼一声腾空而起,周苍大吃一惊抬眼瞧去,只见邓涛脖颈遭箍吊于半空中,脸孔胀得通红,为喘气几乎将舌头伸出,高处岩石上站着一美艳徐娘,手中正提扯着吊晃邓涛的绳子。  周苍心底无比震惊,这妇人何时来的身后,竟毫无觉察,出手更加神出鬼没,要是她捆吊的是我,势遭遇和他同样厄运。  “公子!公子!”周苍不敢忘记书僮身份,只大叫而未出手营救,妇人之所以未向他出手,皆因他只是个无关紧要的奴仆。  艳妇将邓涛提上山岩,一双美目在他身上流转,冷声道:“你们是谁,在这里干什么?”邓涛颈椎骨险些被拉断,惊恐道:“我是白云商行少主邓涛,今日替母捐资重建逍遥宫,顺道游览白云山美景,不知不觉便走到这儿。”  “胡说,此乃逍遥派禁地,单是游览观光决不可能行到这里。”美妇显然没那么容易上当受骗,一声唿哨,奔来十余逍遥弟子,将邓涛与周苍押至一大屋内。  屋内檀香萦绕,有四名老道围坐一起谈论着什么,忽见美妇闯进门,眼光都往这边瞧来。邓涛眼见得出叶也在其中,立即叫道:“出叶道长救我,出叶道长救我。”  出叶见状,满面诧异,忙问:“大师嫂,发生何事?”  听了称谓,周邓二人不禁大为惊讶,断想不到这美妇竟是出云老道的妻子,逍遥派掌门黄千绘母亲。原来这美妇叫上官瑜,别看她半老徐娘,其实已有七老八十岁,显年轻皆因驻颜有术,修炼得采阳补阴之邪术,出云道长与她站一起,活脱脱一对父女甚至爷孙形象。  上官瑜道:“这两人偷入后山禁地,鬼鬼崇崇不知想干什么,说不定是大对头派来的奸细,我便将他们抓了来。”  邓涛忙叫:“出叶道长,我们迷了路,不小心行入贵派禁地,绝不是什么奸细,请道长明察。”  可出叶显然也不相信迷路之说,通往后山只一条岗哨遍布的道路可走,若不走正道,那便只能费劲穿沟越壑,方向还须拿捏精准,如此锲而不舍走上两三个时辰,方能达到,你迷路能迷成这样?  一名瘦削老道了解事情前因后果,走过来道:“邓公子休要诡辩,你捐资只是借口,实为探察蒙女侠消息,只不知你何以认为蒙女侠受我们所困?”  站在邓涛身后的周苍缩了缩身子,他认得这老道,两人曾于南昌陈老英雄家中有过一面之缘,乃逍遥派前任掌门黄冲二师弟,道号出尘。  邓涛眼见被识破,只好痛快承认,道:“众位逍遥前辈,实不相瞒,蒙女侠拜访贵派前曾与晚生约定相见日期,蒙女侠过期不至,她于广州又无别的朋友或去向,因此便……便怀疑……”说道这里住了口。出叶道:“贫道不是跟你说蒙女侠已然下山,难道你认为贫道说谎不成?”  邓涛忙道:“不敢不敢,只晚生下山途中遇见贵派弟子,获悉有载人黑雕两度光临逍遥宫生事,蒙女侠曾说过,青莲教掌门黄腾有座骑黑雕一只,可载人日行八百里,又他多次冒充百虎门周苍掌门作奸犯科,引极大公愤,致使江湖各大门派对百虎门群起而攻,晚生不得不怀疑黄腾又故伎重施冒他名作恶,黄掌门盛怒之下只怕中计并迁怒蒙女侠,或将之扣押,又或遭妖人所困,故晚生不自量力欲探明真相。”  出尘眼光转向出叶,道:“六师弟,正想问蒙女侠上山所谓何事?”蒙月上山时,出尘、出月及出云道长夫妇正在闭关,直至赵圆圆二度遭劫,出叶难以作主,不得不请他们出来商量对策。  出叶把蒙月来意道来,出尘沉吟一会问:“百虎门掌门不是姓傻吗,怎又改姓周了?”邓涛道:“回道长,听蒙女侠说,傻掌门找回自身,认祖归宗恢复了姓氏。”邓涛不敢把自己与周苍关系和盘托出。  出尘点点头道:“原来周苍与傻苍为同一人。”转身坐回座上,大师兄出云问道:“二师弟,蒙女侠关于青莲教的说辞你怎么看?”出云捋了捋稀疏的山羊胡道:“依蒙女侠为人而言,可信度应挺高,只是青莲教派掌门黄腾冒名周苍作恶一事存疑。”出云道:“疑点何来?”  出尘站起在堂上踱了一个来回,道:“欲蒙女侠所说为真,则黄腾与周苍我皆曾见识过,一俊美阴柔,一强横阳刚,两者毫无相似之处,江湖同道大多见多识广,怎会轻易上当受骗?”出叶道:“我曾听掌门人言道,他不久前才与周苍有过一脸之缘,若二人外形相差真那么远,他必能识破。”  出云道:“那么你认为此周苍乃真周苍?”出叶比较滑头,没有正面回答:“至少掌门人没丝毫怀疑。”  出云点点头,看向邓涛,“这两人该如何处置是好?”出叶没有说话,出月自始至终不发表见解,出尘闭口,三人眼光都看向上官瑜,毕竟人是她抓回来的。  上官瑜道:“这二人擅闯禁地,还知道咱们那么多秘密,先关押起来,待查明真相再行处理。”  邓涛还想分辨什么,出云一挥手,即有人过来将他们带走。  “这一幕何其相似。”昏暗房间内,邓涛想起二人被“岳父”李保才囚禁的经历,抖了抖手脚铐镣,那铐镣以铁链拴于墙壁上,限定活动范围。  他的说话未能引来周苍的共鸣,转过头去看,只见周苍一脸严肃,提示他小心隔墙有耳,邓涛立即警醒过来,没再说话。  四下打量,房间宽敞,床铺桌椅齐全,有门无窗,铁门坚固,砖墙厚实,门缝隐隐传来逍遥弟子话声,整间屋子不是牢狱胜似牢狱。周苍把声音压低,“我们得立即逃出去,关押愈长时间危险也就愈大,看守也更严密。”邓涛问:“何以见得?”  周苍道:“老道们似乎还未感觉到事情的严重程度,这回黄千绘率大批逍遥好手北上武夷山,别以为他们能好好坐下来谈谈,肯定是一见面就动手打一场大架,若他得知老婆再被抢走凌辱,不变成一条疯狗乱咬人才怪,动起手来,群死群伤肯定少不了,双方结下大梁子,就算以后误会消除,仇怨也难消除。”邓涛神色凝重道:“这正是黄腾想看到的。”  周苍脸色晦暗,眼中无神,妖人黄腾这一招釜底抽薪着实厉害,他第一次感受到束手无策的焦虑。  不管输赢,黄千绘若还能回来,势将怒火尽数发泄至邓涛身上,那时便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过良久,昏暗屋内忽然一亮,铁门打开一道门缝,有人探头瞧了一会,推进一只篮子,“喂,吃完把盘子放回篮子里。”说完正想收回手,忽感腕上被布条缠上,刚想大叫,一股极大劲力猛地传来,咻的一声,将他扯进屋内,随即一只大手扼紧喉咙。  “我……只是个送饭……那里会有钥匙……”  周苍凶神恶煞眼光中,送饭弟子颤声回答,他打死想不到,纵小心如斯,仍被扯进屋内。  “那谁有钥匙?“邓涛又问。  “外面看守的师兄或许有……”送饭弟子为保命,力图祸水东引。  怎样吸引他们进屋,这是个现实的问题。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470章 真假周苍 圆圆难辨 门外,四名逍遥弟子等接班的同伴等得脖子都长了,再不赶紧,食堂只剩下残羹冷饭,还有人好奇送饭的师弟进去那么久不肯出来。  “师兄师兄,快进来,邓涛这家伙身上有很多银票,快进来制服分了他。”  突然,屋内传来送饭师弟兴奋的叫喊。  银票!很多!  四弟子眼光一亮,有人拍大腿叫道:“对啊,怎么我们没想到这层?有油水都不会搜刮,该我们受穷一辈子。走!”  啪、啪、啪、啪。  鱼贯冲入的四名逍遥弟子也不仔细想一想,天下那有这么大只的蛤蛤随街跳,进门后都感曲池穴一痛,纷纷倒地。  周苍对着邓涛竖起大拇指赞道:“好准头。”邓涛得意笑了笑:“岂能让你一人独美。”  两人顺利搜到钥匙,打开桎棝刚走至门口,忽有人大骂:“仆街仔都死去边了?”有人道:“估计等不及吃饭去了。”  ”屌佢老母,竟敢擅离职守……咦,铁门怎地打开,难道邓涛逃了?”那人隐感不妙,推门而入。  周苍和邓涛立即躲在门后,把毫无防备的二人打趴,邓涛正想离开,周苍让他稍等,蹲下问那小头目:“蒙女侠关在那?”  “我不知道。”小头目又惊又怒。  “你不说,我把你脑袋拧下来。”周苍脸目冷峻,五指如铁爪贴在他脑门上缓缓旋转,那人颈椎骨立即喀喀喇喇的发出声响。  小头目吓尿,连忙哀求道:“我真的不知道,别杀我,别杀我。”  “那谁知道?”  “出石师叔或许知道,黄掌门最是信任他。”  “他有无跟黄掌门下山?”  “没。”  二人换上逍遥弟子衣饰,关好铁门,一左一右挟着小头目,借着夜色在观内行走。周苍不敢确定蒙月一定被囚禁,但想只要有一丝机会都得去证实,如若当真被囚,先不说遭受多少折磨,单就联盟而言变得群龙无首,讨伐黄腾踏平无量的雄愿就只能变成一句空话乃至笑话。  夜色下的逍遥观,山岚霭雾飘飘拂拂,静谧,蒙胧,迷幻,犹似天上宫阙。  路上遇到几拨逍遥弟子,都让“机智”的小头目应付过去,有惊无险行至出石居所处外。  出石虽是“出”字辈,但资历段位不够,无法踏入后山,居住于逍遥宫西北角的一排平房中。  如何制服他并且不惊动旁人,路上周苍颇费了一番心思,当小头目敲响门并叫了声小师叔后,周苍轻拍后脑将之击晕。  吱的一声房门打开,一中年道人站在门口,背光,看不清脸容。  “均平,你怎么了?”看到由两弟子掺扶且低垂着脑袋的小头目,出石惊问。  “小师叔大事不好,恶人周苍及其同伴潜入逍遥宫生事,打伤均平师兄等,出云大师伯让你立即带蒙月至乾清殿。”邓涛道。  出石又是一惊,同时更加疑惑,待看得两弟子甚是生脸孔,问道:“怎么我一点动静听不到,你们又是谁?”邓涛道:“弟子二人乃出木师父座下新入门弟子……”  敲门之前,两人已为自己编好了身份,当然,这些都是小头目均平的建议。  不等邓涛说完,周苍道:“小师叔,大敌当前,出云大师伯要你立即将蒙月带到乾清殿,一刻也不可耽误,几位师伯都在殿上等着。”  这弟子的语气态度令出石十分不满,只这时也不便发火,心想日后再炮制你不迟,“好,你们回去覆命,我立即就来。”伸手把门关,没想那弟子竟堵着门口道:“小师叔请见谅,大师伯吩咐我们须护着蒙月,以防敌人半途劫人。”  出石瞪圆双眼,眼眶里全是眼白,这弟子太嚣张,恨不得立刻煽他十记八记耳光,怒哼一声道:“若敌人来劫掠,你们两个新入门弟子管个屁用。”周苍道:“出云大师伯的吩咐即是命令,弟子便是死也也不敢拂逆。”邓涛道:“若敌人来劫,我俩起码可以发出警报。”  周苍开口闭口大师兄出云,把出石呛得毫无办法,被两人这么紧催,那还有心思细想,披上衣服匆匆出屋。  两人把均平往屋里一扔,关上门追了上去。  出石愈走愈感不对劲,囚禁蒙月一事做得十分隐秘,了解内幕的几人除他外全随掌门人北上讨伐,大师兄才出关怎会知悉?怎知道是我在看管?又怎派了两个新入门的弟子前来?并且四下里一片静谧,半分不像逍遥宫潜入了敌人模样。  一连串的疑问塞满了出石脑海,他忽然停下脚步,转身盯着二人。  露馅了,周苍心中一突,装着来不及停步撞上去,出石见他鲁莽,提手推出,喝一声“滚开!”周苍虽做躲闪,但身形缓慢,肩颈结结实实挨了一记击打,他唉哟一声,不退反往前撞去,出石怒极,不假思索抬脚踹出。  眼见周苍要被踹飞,忽他一个侧身躲开,出手快如闪电,食指连点出石右腿足三里、阴市两处穴道,与此同时左足抬起踢出石另一条腿的膝盖。  这一连串动作在电光火石间完成,出石虽有数十年修为,一来毫无防备,二来临变亦差,竟都未能躲开,一股钻心疼痛自左膝传来,紧接着气海穴、天突穴被封,噼啪一声,摔倒地上。  周苍弯腰一把扼着他咽喉提起,低声道:“别出声,不然立即送走。”出石惊怒殊甚,最终惊压过怒,连连点头。  “蒙女侠关那儿,带我们去。”  敌人出手干脆狠辣,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犯不着为蒙月冒险断送了性命,出石思索片刻,立即指路。  蒙月被囚禁在一间十分隐蔽的暗房内,若不是有人带路,别说周苍邓涛,便是逍遥派内的弟子也未必能找到。  在出石照应下,一伙人有惊无险顺利出了逍遥宫。哀求眼光中,周苍把出石拍晕扔草丛中,三人随即飞奔下山,到了安全处才停下歇息。  蒙月没受折磨屈辱,可身心尽显疲累,脸色晦暗,身为正派支柱的逍遥掌门不仅没答应加入铲除青莲教行列中,还忽施偷袭暗算,其所作所为对她打击十分巨大,一度信心发生了动摇,路上默不作声。  为苍生,为正义,影孤只单的风里来雨里去奔走大半生,换来处处碰壁,坚持还有意义吗?  待静听完周苍叙述,蒙月紧皱的眉头才渐渐松下,连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旋即道:“误会既深,黄千绘一干人与咱们只怕要生出大火拼,咱们须得立即回闽阻止。”周苍道:“晚辈正有此意。涛哥,咱们这下狠狠得罪了逍遥派,不怕君子,就怕小人,你立即带伯父母躲藏,风头过去再说。”  邓涛道:“是,事态紧急,那我便不随你们北上。”周苍道:“回去跟冰冰说声,让她不必跟来,留下向长乐前辈多学些本领。”  “放心。”  道别声中送走邓涛,周苍与蒙月买了两匹骏马,日赶夜行,往福建武夷进发。  有话则长,无话则短。  六日后,武夷山,虎跳宫,杀声震天,血流成河。  “我们还是迟来半刻!”望着虎跳宫内外厮杀的双方,蒙月痛心疾首悲嘶,北上路上最担忧尸横片野的景像,终于实景呈现于眼前。  周苍沉痛却不冲动,拦着蒙月道:“咱们不能贸贸然冲出去,须看黄腾是否在阵中,最好能暴起击杀,那便所有牺牲都值回来。”  蒙月点点头,当即弄乱头发,血污涂脸,本已风尘仆仆疲倦不堪的二人,经刻意修饰来了个大变样,不仔细看,碰面也未必认得出来。  从树林中跃出,二人穿越战阵,一路刀光剑影,血雨腥风,四处寻找黄腾踪迹。  黄千绘显有备而来,骤眼望去,逍遥派弟子比百虎门人数还要多,幸好联盟已聚集的二百余江湖汉子没有袖手旁观,纷纷下场阻止逍遥派的屠杀。总人数虽占据了上风,但进犯者武功更高,他们看似各自为战,实大有组织纪律,目的十分明确,就为砍杀泄愤,主人家形势岌岌可危。‘  但见方岳、史衡二位老掌门率弟子浴血而战,还幸辽东三英武艺了得,把逍遥掌门黄千绘和一老道牵制住,分担下巨大压力。  百虎门仓猝应战,倘若有所准备,凭归顺之西蒙谷善用毒用火,也不至于死伤如此惨重。  周苍顾不上帮忙,山门内外四处寻觅却始终不见黄腾身影,只听赵山峰大叫:“老方老史,周苍那浑小子跑去那了,怎不出来迎敌?”方岳以一敌二,力有不逮狼狈不堪,已分不了心回答,史衡击退敌人一波进攻,气喘吁吁答道:“开战时我看他往凌鎏阁奔走,不知干什么去。”赵山巅怒骂:“这小子身为掌门却临战逃脱算怎么回事?我们在这儿给他拼命,有意义吗?”  这话狠狠敲击百虎门师徒特别是联盟义士心头。  周苍既怒又喜,黄腾啊黄腾,你个奸诈小人终要现出狐狸尾巴,眼见方岳形势吃紧,飞身上前助其打倒两逍遥道人,嘱咐道:“别伤他们性命。”说完转身奔向凌鎏阁,留下方岳一脸怔愕,旋即心中大喜。  一路上,不断遇到从别院奔往虎跳宫增援的百虎门弟子,包括伙夫、马夫及账房先生等。  静悄悄的凌鎏阁内,传来阵阵呼唤,“阿苍,阿苍,你在那?快放我下来。”  周苍循声寻去,推开一扇大门,昏暗殿内发现一女子双腿支地,双手被绑吊于横梁下,女子缺衣少裤,雪白肌肤外露,脸颊有大片腮红,左拧右扭,虽被捆吊却难掩丽质,十分妖娆惹火,此情此景,连周苍也是看得脸红耳赤,心跳加速。  此妇应是被黄腾掳来以致黄千绘狂性大发的赵圆圆,只是她为何叫周苍叫得如此亲热?  “周掌门在那?”周苍定了定神,站在门口问。  连问几声,赵圆圆皆闭口不答,周苍怒并疑惑着,按理说她不回答也该求我放下她才是,怎地事情如此反常?黄腾将她吊在这里,无疑是为更刺激黄千绘狂怒而举措,他本人坐山观虎斗甚至可能已离开,留下两派生死相拼。  周苍又瞄了赵圆圆一眼,难道她与黄腾之间竟然存有不可描述关系?想起黄腾好色且擅于洞悉、捕获女子芳心,几无漏网之鱼,该妇又异常明艳妩媚,黄腾怎能不动心?并且,逍遥派后山防守严密,高手如云,连丫鬟小厮都会武功,黄腾怎能一而再的劫持掌门夫人而不惊动旁人?  一不做二不休,你黄腾冒充我行骗,我给你来个如假包换,计策既定,转头奔出,来到自己平时居住的房间快速梳洗恢复原貌,换上华美衫,脚蹬珠玉履,再入殿中,赵圆圆喜出望外,双眼放光,娇妩叫唤:“阿苍,玩着玩着你跑去那里了?”周苍道:“我去换了身衣服。”赵圆圆问:“还玩吗?”周苍道:“玩?还玩什么玩,你丈夫已经杀来,咱们快走。”  刚放下她,赵圆圆便扑进怀里求亲,周苍心底怒骂果然有奸情,推开她道:“别浪费时间,快走。”  赵圆圆有些不高兴,“你那么怕他,干么还要三番四次勾引我?”周苍心中一凛,这时千万不可漏了马脚,掐了一下她脸蛋道:“你丈夫变成一只疯狗,咱们逃命要紧,以后欢愉时间多的是,还差这一刻?”  “你说过要在武夷山当着他的脸公开咱们关系,再光明正大把我迎娶进门,怎现在见了他便要逃?”赵圆圆不依不饶道。  黄腾你这个疯子是要将百虎门推入无底深渊啊,周苍心底暗暗咒骂。因有求于赵圆圆,只好耐下性子解释:“他带着一群老道杀过来,宗门已是尸山血海,再不逃跑咱们只怕等着浸猪笼。”  赵圆圆这时终于知道害怕,忙穿好衣服逃走,周苍顺手拿上绳子,道:“你走前面,我守后。”赵圆圆大受感动,危急时候情郎心里还全是她,点点头,双腿一点出了殿,轻盈身影如燕投林。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471章 最痛一天 眼见她在山林中奔走如履平地,比兔子还快,周苍不禁乍舌,此妇轻功高明,武功定也差不到那里,若她不配合,黄腾万难把她掳走。  黄腾易容术着实了得,可模仿别人神态音容的本领更加高明,赵圆圆短时间内连见真假周苍,未能分辨出二者有何差异,丝毫不起疑心。令人不禁猜想他是否还运用了障眼法。  周苍嘴上说得漂亮要为赵圆圆垫后,实则靠她带路,只她才知黄腾与神雕藏匿处所。在崇山峻岭中奔得几个转折,忽听争吵声自前面隐隐传来,周苍心中一喜,黄腾应还未离开!急提真气掠过赵圆圆,飞一般切入丛林中。  在林中的开阔地,周苍,罗东风,郑秀媚三人还有一只黑雕在僵持。  “秀媚你不能走,你可置我不顾,可你怎能忍心留下年迈的师父一走了之。”罗东风看着眼前的油盐不进的师妹,痛心疾首。  ”东风哥,请你暂时照顾好我爹爹,我和掌门大哥有急事要办,马上就回来,你快快让开啊。”郑秀媚急得顿足。  “周掌门,大伙儿正与逍遥派血战,死伤无数,你怎能离……啊!”罗东风忽然惨叫一声,看着透背而出的雕爪,满脸不可置信,想扭头看,却怎么也转不过头。  “东风哥,东风哥!”郑秀媚被忽如其来的一幕吓呆,双腿发软。  “秀媚,我……”罗东风口喷鲜血说了一个“我”字,黑雕粗壮有力的腿一甩,将罗东风甩飞出去。  “媚儿,咱们快走,别耽误了时机。”周苍抱着六神无主、浑身瘫软的郑秀媚登上雕背。  而另一边的周苍听得惨叫心知不妙,远远望见一人腾空而起,刚好往他这边砸来,微一犹豫,跃起接住,此时身边掠过一阵香风。  “东风!”周苍接下罗东风,发现他前胸后背汩汩冒血,伤重垂死,悲呼一声,心如刀割。  罗东风听得这熟悉又亲切温暖的、悲痛的叫声,先是两颗泪珠自眼角渗出,用尽全力睁开双眼却发现竟是周苍,大叫一声死去,未能瞑目。  赵圆圆奔向黑雕,忽停下脚步,“阿苍,你……你……”  赵圆圆瞧着雕背上的周苍,又看了看身后的周苍,惊掉下巴。怎地会有两个周苍?揉揉眼睛再瞧,确定没在做梦,一前一后仍是两个周苍。  雕背上周苍也颇感意外,“圆圆,你怎么也来了?”赵圆圆一脸迷惘,“你俩……怎么回事?谁真谁假?”  “什么谁真谁假?”雕背上的周苍刚问完,忽感不妥,急拍雕背,黑雕展开双翅起飞,陡地剧烈一顿,原来是地面上的周苍扔出一个绳套套上黑雕脚爪,另一端绑树杆上,阻止黑雕升空。  雕背上的两人猝不及防,坐立不稳摔下。  “黄腾,拿命来!”真周苍不待假周苍站起,持刀攻至。  那假周苍也是厉害,空中拿着郑秀媚,甫落地就护在身前喝道:“别动,不然我杀了她。”周苍双眼迸出火星,咬牙怒骂:“黄腾,你还是不是个男人?”黄腾露出好看的牙齿邪魅一笑:“周掌门,我是不是男人?你问她俩不就清楚了。”周苍瞪目裂齿道:“既是男人,那就放开她,我俩决一死战。”  “周掌门,赠你一句:‘壁立千仞,无欲则刚。’要是我,怜什么香惜什么玉,干就是了,哈哈!”黄腾挑衅大笑。  夹于两个周苍中间的郑秀媚如遭天雷轰击,亲眼看着相处多年的师兄甚至是未婚夫死在眼前,本已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她的悲?痛?悔?恨?对掌门大哥不切实际的爱恋仰慕,在甜言蜜语中她冲破了道德底线,又在诗和远方的诱惑下,于宗门遭到灭顶之灾时,不顾道义,置誓言于脑后,狠心抛下老父亲,抛下同门,与爱情远走高飞,做出这样的决定,需要的不止是勇气,更要铁石心肠。  正要遨游天际,罗东风赶过来阻止,她狠心又无奈地看着他被杀,彼时还能强忍伤悲,可当另一个周苍出现时,她的天终于塌下来了,那么猛烈那么突然,只可惜再也无人为她顶着。  她终于崩溃,最宝贵的贞操献给了最憎恨之人,没脸面对真正的掌门大哥,她害死未婚夫,连累同门,爹爹不会认再她这个女儿,还有可预见的师兄弟妹的鄙视与冷嘲热讽,自责,悔恨,不甘,耻辱,如潮水涌来,压得她喘不过气。  活着毫无意义。  她抽出匕首,毫不犹豫插进心房,这是她唯一能做的补救措施,让掌门大哥放开手脚干。  直至死,都没敢正眼看掌门大哥,她怕看到责备,轻蔑,鄙夷、愤怒……也没敢叫上一声,她怕听到嘲笑,责骂,甚至是安慰。  “秀媚!”周苍悲怆而呼,持刀猛攻。  短短一瞬间,他失去了两个亲人,是的,他早已将郑秀媚与罗东风看作兄弟姐妹。  黄腾显然没料到郑秀媚果决如斯,猝不及防,将郑秀媚推向敌人,周苍狠心洞穿,染着郑秀媚的血的刀也如愿刺入黄腾体内!  啊!一悲惨嚎,黄腾弹步而退,鲜血喷溅三尺。  与此同时,神雕啄断绳索,俯冲而下,它对周苍本恨之入骨,眼见主人受伤,更加暴怒,爪抓喙啄翅拍,展开疯狂攻击。  生死刹那间落定,一旁的赵圆圆看得惊心动魄,真假周苍,也已分辨得出。她奔向黄腾察看伤势,真周苍也罢,假周苍也罢,她爱的是这个令她欲罢不能的男人。  黄腾冒着冷汗,捂着肚子一把推开她,冷峻道:“死不了,快与神雕合力干掉他!”  眼前的男人抛下她与别的女人远走高飞,赵圆圆心如明镜,他不过是在玩弄、利用她。赵圆圆微一迟疑,咬咬牙,还是转身与神雕围攻真正的周苍。  周苍的人生,从没像今天这般挫败,以往所有的挫折加起来都无法相比。他的愤怒,也于今日达至顶峰。刀,刀经,天雷刀,蛮力,内力,神力,狂暴粗野揉合在一起。  被狂怒支配的周苍,眼里只有刀。  周苍目睹过神技“大力鸡爪手”之巧妙,领悟过兀鹰攻击之起落转折,寻思过飞花落叶之定势无常,面对猛禽黑雕无法预料之凌厉扑杀,丝毫不惧,持刀对攻。黑雕武力不逊于武林中任何一位绝顶高手,再加轻功了得的赵圆圆从旁牵制,周苍与受伤倒地的黄腾虽咫丈之遥,却终难突破。  然而狂莽自傲的神雕,为爱痴狂的赵圆圆,在被愤怒支配着的敌人猛烈、绵延不绝的刀浪中,羽毛散落满地,鲜血染红了泥土。  何以解恨,唯有敌人鲜血。  黄腾遭刀破腹,虽不致命,元神精气已大失,看周苍咆哮癫狂宛如一头暴怒雄狮,不由暗暗惊心,挣扎着要站起来,终是无力支撑。  主人流血不止不能久拖,灵性黑雕不要命地展开进攻,纯是两败俱伤打法,周苍看准空当削掉它左足两根雕爪,自己也被巨翅拍中,吐着血翻飞出去,赵圆圆以为有机可乘,飘身攻上。  周苍空中滚了几圈,落地后分不清东南西北,他一跃而起顾不得擦拭嘴角鲜血,挥刀斩向赵圆圆。那边厢,黑雕后并没追击,掉头以右足爪起主人,振翅高飞。  周苍追击却遭赵圆圆百般阻挠,喝一声:“滚开!”赵圆圆尚不知身后的黑雕抛下她要逃,为护情郎竟充耳不闻,杀红眼的周苍怒出天际,将作茧自缚的赵圆圆踢倒,毫不留情挥刀斩杀,最终一刻理智战胜愤怒,刀锋于脖梗处硬生生悬停。此时黑雕飞至半空,周苍大吼一声,追上几步手中钢刀投搠而出。  钢刀电射笔直插进猛禽尾门,直没至柄。那黑雕悲嘶一声坠落,只惜最末又顽强升起,抓着主人摇摇晃晃飞远。  功亏一篑,周苍懊恼不已,瞄一眼战兢的赵圆圆,打消追赶念头,黑雕于空中飞翔畅行无阻,人却于崇山峻岭中奔跃,追了也是白追。  残阳如血,血如残阳。  山前,厮杀仍在继续,山林间弥漫着淡淡腥雾。  蒙月持剑嘶声叫停,可杀红眼的黄千绘那里肯收手,本以为剿灭百虎门轻而易举,那想对方高手甚多,又有三山五岳的好手相助,己方伤亡惨重,正是旧仇未报,又添新恨。  辽东三英迎战黄千绘与出叶老道两位逍遥派高手,久战之下,伤痕累累,败象已露,疲态尽现,斗志更低。  赵山峰大叫:“大哥,再不走没机会了!”赵山巅叫道:“不能走,浑小子让咱们誓死抵抗。”  黄千织冷笑道:“邪魔外道还想逃,明年今日就是你们的忌日。着!”电光闪现,剑尖划破赵山峰大腿,赵山岗赵山巅大惊,可被出叶老道牵制,难以分身帮忙。  “大家住手!”  正当双方斗得如火如荼,忽一声虎啸龙吟响起,震得人人心头一悸,不少人便停下手,转头瞧去。  “是掌门人!”“周掌门来了!”待看清喊话之人,百虎门弟子欢声高呼,尽感振奋。  有他在,百虎门稳矣。  周苍提着一女子现身山门前,破损的白袍上血迹斑斑,头上身上还插着黑翎。  “夫人!”黄千绘看见周苍与赵圆圆现身,一声怒叫,晃身迎上,持剑就刺。  “黄掌门,请听我说,听完你要战,再战。”周苍沉声说,将手中女子抛出。  黄千绘跃身接下妻子,赵圆圆双目紧闭,披头散发,身上几处刀伤触目惊心,探察下来,尚有呼吸心跳,只是晕了过去。  周苍站立当声,犹如渊停岳立,自有一番凛凛虎威,压下四方躁动。  黄千绘身为逍遥派掌门,威严气度始终难树起,眼见对方年纪虽轻,却虎目电光,霸气凛然,不敢轻视,便即下令:“大伙儿先住手,瞧瞧百虎门周掌门有什么话要说。”  场中百千对眼睛齐聚,周苍登上一块巨岩,高声道:“黄掌门,逍遥派众位前辈,还有联盟中各位好朋友,大伙儿听周苍一言,适才你们所见之周苍,乃是假的,由奸人黄腾所扮。”  两方加起来近千人轰的一声炸开,先前所见的周苍是假的?  辽东三英、方岳、史衡、郑耀宗等更感意外,如果眼前周苍所说为真,逍遥派被骗还情有可愿,可他们与之朝夕相处数天未能发现蛛丝马迹,简直不可饶恕。  赵山岗叫道:“喂,谁知你这个周苍是真是假?”这句话,问出在场所有人心声。  周苍举起左手道:“赵老三,周苍左手被常离和尚的铁杖烫伤,这是你知道的。”赵山岗道:“先前那个周苍左掌也有伤疤。”  喔靠,黄腾狗贼也太注意细节了,周苍怔一怔,撕开衣衫露出胸膛,道:“他左胸也有伤吗?”  “有!”辽东三英齐声道。  周苍心下一沉,暗忖莫非少林寺上山闹事那天,黄腾竟也来了,不然细节怎掌握得如此清楚,怪不得东风甚至秀媚都辨别不出来。  周苍想了一想道:“赵老二,三英洞中你赐了一个名字给我对不对?”  “对!”辽东三英又齐声道,“那你知不知道名字?”  “赵山包。”周苍大声道。  赵山包?众英雄好汉听了都忍俊不禁,嘻嘻哈哈有人笑出声,浓重的腥风血雨被笑声冲淡了些。  辽东三英大喜,齐声叫道:“对,对,你就是如假包换的真周苍。”  黄千绘冷冷道:“周掌门,该进入正题了。”  周苍点点头道:“黄掌门,我说引起贵我两派大争斗的周苍是假的,你信不信?”黄千绘沉着脸,他之所以停手不斗,是不得不停,双方本是均势,逍遥派略占上风,但如战力爆棚的周苍加入战阵,胜利天秤将会向敌方倾斜。  “你继续往下说。”  周苍抬头复大声道:“众位逍遥派的英雄好汉听了,自四月十五少林寺退走,我与蒙女侠第二日便南下广州,目的便是邀约贵派加入讨伐青莲教的队伍中,可那青莲教教主、妖人黄腾,洞悉我们意图,乘黑雕先一步到达广州,冒充小子登临白云山拜访贵派,黄掌门自无法辨别真假,盛情以待。”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472章 叫化子消失之谜 看了一眼黄千绘,周苍接着道:“只恨那黄腾妖人心怀叵测,竟掳掠了掌门夫人,成功引发逍遥派与百虎门以及联盟的矛盾,而后到达的蒙女侠对此当然毫不知情,力邀逍遥派加入,黄掌门气愤之际,不但没应承,还把她扣押起来。”  出叶老道出言呵斥:“周掌门休得胡说,我们什么时候将蒙女侠扣押?”周苍道:“这位老前辈,周苍决非凭空捏造,蒙女侠遭贵派关押确有其事,不信你可问问黄掌门。”  黄千绘脸色铁青,向出叶老道点了点头。  “趁黄掌门向百虎门讨要说法之际,黄腾返回二度劫持赵夫人,并把她带回武夷山,方大哥,史二哥,他是怎样跟你们说的?”  方岳高声道:“黄腾说,黄掌门不但不肯加入讨伐队伍,还毫无缘由将蒙女侠扣押,他气愤不过,便把赵夫人捉回来,以便将来交换人质。”  周苍道:“黄掌门,他应该还在来路上挑衅于你,不知可有猜错?”黄千绘神色更加难看,阴沉着脸一言不发。  周苍续道:“就这样,妖人黄腾两边挑拨,贵我两派都憋足仇恨,一见面就大打出手,根本就不曾想过坐下来详谈,消除误会。”  说完,周苍扫掠一眼,虎跳宫内外,山门前后,静悄悄一片,按周苍这么说,这场轰轰烈烈的百年未见大火拼完全是无妄之灾,双方都中了黄腾奸计。  “明明一切都是你所为,却生搬乱造一个假周苍出来推卸责任,周苍,你害死这么多人,休想一句被骗便想逃脱惩罚。”逍遥派一老道振臂叫道。  顿时不少逍遥弟子响应,纷纷叫嚷血债血偿,将百虎门一举歼灭。  蒙月跳上高岩,高声道:“众位,请听蒙老婆子一言,周掌门所说句句属实,甫从逍遥宫脱困,老婆子便与周掌门马不停蹄赶回武夷山,只可惜仍慢了半步,杀戮已开始,双方已结下死仇打红眼,任我如何叫停也无济于事。逍遥派的各位英雄,蒙老婆子说这番话并非心怯,更非怕死,只是我们这边拼得同归于尽,什么好处没有,却便宜了那妖人黄腾,让他搅乱江湖的阴谋得逞,老婆子心有不甘哪!”不长时间,她身上已挂了好几处彩,脸颊伤口血未凝,滴落山岩。多日不眠不休赶路,周苍年富力强尚能坚持得下来,她一七十多岁老人却早已疲惫不堪,战斗起来自保不睱。  蒙月武林声望非周苍可比,一番话下来,逍遥派师徒都安静下来。  周苍又将适才后山情形说了,随后高声道:“黄腾中刀受伤,黑雕亦遭重创,他逃得不远,我建议,逍遥派与敝门止了兵戈,共同搜索黄腾下落,携手为武林除害。”说完,眼光注视黄千绘。  战,还是不战?  黄千绘一言不发,杀意填膺的他心中好恨,纵所说全为真,亦欲将对方屠戮净光好出一口恶气,可实力摆在眼前,闹不好被歼灭的是他逍遥派!  “我夫人,她这伤如何来的?”寻思半天,黄千绘问。  周苍跳下岩石,在他耳边低声说了经过,最后道一声:“赵夫人武功了得,轻功更了不起。”  黄千绘脸色愈发阴沉,照这样说来,妻子已和所谓的黄腾早生出奸情,他最后说的话又是什么意思?  逍遥派几百号人静静等待他的指示,黄千绘心乱如麻,招来几位师叔商量,最终下令:“先行退走,战死同门的尸首,全部带回白云山安葬。”  百虎门弟子及联盟群豪不由得都松了一口气,虽逍遥派不愿联手追杀黄腾,虽血仇难化解,但比战至最后一人却已好不知多少倍。  周苍也没相送,立即下达追击黄腾命令,一弟子奔将过来道:“掌门人,郑师叔快不行了,请你过去一趟。”  周苍心中一紧,忙让弟子带路。  郑耀宗横躺床板上,身有多处剑伤,然而致命的却是右胸中的一掌,击碎肺叶,只听他微弱呼唤:“媚儿,媚儿呢?东风在那,快叫他们来。”  周苍悲痛难抑,奔上握紧他手叫道:“郑四哥!小弟来迟,致四哥受伤。”掏出箫冰冰配制的药丸喂服、药膏涂于右胸,随后割破手腕,淌血给他喝下。  圣药灵血入口,郑耀宗混浊双眼多了一丝生气,喘着粗气道:“掌门人别徒劳,你回了来我就走得安落,只不知你可有见秀媚和东风?”周苍不忍心告诉他真相,道:“四哥别瞎说,喝了我的血你很快就会康复。秀媚和东风俩在后山,阻挠妖人逃走时受了伤,挺严重的,不过没生命危险,你就放心吧。”  郑耀宗摇头道:“掌门人别骗四哥,我们全都未能发现他是冒牌货,俩孩子又怎可能知晓,从开战到结束,我自始至终都未见到秀媚,难不成她……她竟被黄腾……咳咳……”  所谓知女莫如父,郑耀宗怀疑女儿被假周苍拐骗,走上不归路。周苍道:“四哥莫多虑,你好好休息一下,我这就让人带他们过来。”说完连点他胸口几处大穴,扶他坐起,手掌抵背心上,运功疗伤。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郑耀宗脸色已好了许多,周苍浑身湿透,站起长长吐一口气,告诉弟子好生照顾,走出房门,却见罗东风、郑秀媚尸首已摆在外面,四周躺满伤员,史衡、严裕芬二人也在。  周苍将真相告诉史衡,命他除方岳外不可泄露,史衡点头答应,编了一套说辞以保郑秀媚声誉。  随后不久,叶富城带来一消息,山下十五里一小镇外发现黑雕尸体,但未见黄腾踪迹。周苍大喜,命人加紧搜索,那些还能行走的伤员,经包扎治疗后都被派下山,以加大搜寻范围。  后经清点,这场火拼,双方都伤亡过半,百虎门这边损失了包括赵盼儿、阳彬、刘祝虎等好手在内的一百多人,加上江湖豪士,一共战死一百八十七人,受伤的更是不计其数。  敌人略施小计,便将讨伐青莲教的联盟害得元气大伤,更与逍遥派结下血海深仇,前程未卜,路途多艰。  正是:出师未捷身先死,常使英雄泪满襟。  而他们唯一的收获,便是干掉了神雕,自此黄腾再也无法日行八百里来去无踪,他身受重创,纵不死也得消停一段时间。以百虎门为首的联盟眼下面临的最大危胁,反来自于逍遥派,黄千绘没在他们身上讨得任何好处,损兵折将,必心有不甘,指不准那日叫入爹娘及派内最厉害的元老助阵,大举来攻,到时可有灭门之患。  第二日蒙月传下英雄令,号召江湖上黑白两道、武林正义之士,投入剿歼青莲教及其教主黄腾的大潮中。  而这场死伤惨重的火拼,亦随英雄令的传递而传遍天下,市井街头谈论的,全是火拼经过缘由,随之元凶黄腾及青莲教名头也于一夜之间响动江湖。  蒙月传下英雄令后,不顾伤情立即北上黄山拜访北斗派掌门宋天权,阐明详情,让从中劝解调和,宋天权深知此事非同小可,当即答应帮忙,率众与蒙月奔赴广州,望能解开双方恩怨。  这日,留在武夷山忙得焦头烂额的周苍收到讯息,立即把门内及联盟事务通统交由方岳史衡处理,叮嘱辽东三英坐镇虎跳宫,自己先行一探虚实,下山后牵了一匹骏马向西往潭州奔行。  潭州,荆湖南路路治。  丐帮传来消息,潭州及善化县出现青莲教活动踪迹,有疑似黄腾的人物出现。  丐帮帮主张学荣早已传下号令,命各地弟子暗地里查探青莲教底细,时间已有半年之久,逍遥派百虎门火拼后,丐帮弟子更加用心侦察,终于让他们有了收获。  进了善化县城,周苍即留意起街头巷尾的乞丐,可走了三条大街五条小巷,愣是一个叫化子未见,心下奇怪之余,也多了几分担忧。找来路人相询,他们这才发现,平时颇为常见的老少叫化子,竟然都不见了踪影,大呼奇怪。  叫化子就在这几天消失,若非接到上级命令离开善化或躲藏起来,便是遭遇不测。周苍寻思一会,立即有了计较,正想出城,忽听身旁有人叫道:“掌门人,掌门人。”  周苍吃了一惊,定睛看去,竟是郑耀宗!  周苍把他拉到角落里,低声问:“郑四哥,你怎么也来了这?”郑耀宗道:“我听说掌门人要追杀……”  “嘘,嘘。”周苍阻止他继续说下去,“追击妖人十分危险,你伤还未好,不该来。”  郑耀宗咬牙切齿说道:“妖人害我女儿徒弟,四哥我若不替他们报仇,活着也是行尸走肉。”提起郑秀媚、罗东风之死,周苍胸腔也不禁又痛又恨,心即软了下来,“山门正是急需要人手时,你擅自行动,岂不是急坏了他们?”郑耀宗忙解释:“掌门人,我并没有私自下山,方大哥和史二哥都同意我赶来相助掌门人。”  方岳和史衡担心他遇险无人相助,对于郑耀宗赶去相助的提议,竟爽快答应了。  人既然已来,周苍也不好再多说什么,拉着他出了城。  暮色降临,善化城熙熙攘攘的街头多了一老一青两个乞丐,他们在城里转了一圈,最后将破碗放于一边,自己躺屋檐下睡觉。一更后,两条矫健身影无声无息出现在他们身旁,两名乞丐突然扎醒,看着眼前闪着寒光的长剑指着他们喉颈,吓得脸无人色,簌簌发抖,就差跪下求饶。  其中一条身影吹了声唿哨,一辆马车从街角转出来,停在他们身前。  “上去。”其中一人喝道。  两名乞丐不敢不听,乖乖钻进马车。马车出了城,往西南方向奔出十余里地,停在一座林木环绕的庄子前。  “大哥,两名来历不明的乞丐已抓了来。”入了庄,一人进堂禀报。  “先关入狗屋,看明天能不能审出些什么来。”堂内大哥吩咐道。  “是。”那人应道。  狗屋,顾名思义给狗住的地方,又小又窄又臭,问题是没半间房大的地方,竟然关了十余个乞丐,各人东歪西倒,神情靡痿,两人的到来引起一阵骚动,睡觉的地儿又少了。  那人将二人推进狗屋,正要关门,忽地手腕被一只肮脏黑手抓着,张口欲骂,骤然全身酸软,一股真气自手臂扶摇而上直逼心脉。  “想死想活?”那名先前一直唯唯诺诺的老乞丐冷喝道。  “想活,想活。”那人咧着嘴抽着冷气道。  “为何抓我们来这里?”  “我不知道,我们只是奉命行事。”  “带我去找你们大哥。”  那人连连点头。  “不是说明天再审吗?”一个凶神恶煞满脸横肉的大汉不耐烦的走将进大堂,待看清堂中情形,脸色骤变,喝道:“老关,这是怎么回事?”  那叫老关的人愁眉苦脸道:“大哥,两位好汉想见你。”大汉瞧了瞧两名乞丐,问道:“你们是谁,胆敢挟持我的手下?”  老乞丐没空跟他多说,跃上前抓他衣襟,那大哥大怒抡起沙钵大的拳头朝老乞丐打过去,老乞丐侧身避开,抬手搭上他手腕,正想发力,却被挣扎开去,咦了一声:“有些本事。”猱身再上。  大汉壮而不笨,魁而不拙,打出去的拳头呼呼生风,有板有眼,脚底下还甚是灵活,并非靠蛮力吃饭的主。老乞丐一时之间不易将他制服,只得耐心与其周旋。  这边声响惊动了庄子里的小喽啰,纷纷涌进厅堂。  斗了二十余招,大汉摸清对方底细,连使几记虚招,突喝一声“中!”在老乞丐眼花缭乱中打出一记实拳正中他腹部。满以为这一拳够对方受的,那料拳头犹如打棉花上,一点不受力,大汉吃了一惊正欲收拳,胸口却已连中三拳,身子腾空而起,啪了一声撞上墙壁,软软摔了下来。  众喽啰大惊,冲上来围殴,却都三拳两脚被打翻在地。  老乞丐跃上前,抓起大汉扔在在青年乞丐脚下。  “敢惹我们,你俩一定会后悔的。”大汉虽被打得爬不起身,神情气焰仍极嚣张。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473章 丐帮内乱 “四哥,你教教他怎么说话。”青年乞丐淡淡的道。  大汉再遭暴打,眼看对方这是往死里打的节奏,知道害怕了,连喊英雄饶命,青年乞丐在堂上高椅坐了,让把狗屋里的乞丐都带至厅堂上。  大汉呲着嘴吸着冷气吩咐下去,不一会十六个乞丐来到厅堂上,这时二人才看清,这些儿乞丐都戴了手铐脚镣,每人都曾惨遭过毒打过,他们见得大汉,即刻怒骂起来。  青年乞丐让打开铐镣,冷冷道:“说吧,为什么抓我们过来?”那大汉闭嘴不愿说,青年乞丐便让那群嗷嗷叫的乞丐轮流过来打他,最后那大汉实在受不了,这些个乞丐下手太狠了,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满口血含糊不清叫道:“别打了,别打了,我说,我说!”  原来这大汉竟是丐帮净衣派的人。丐帮内部分为污衣、净衣两派,本来最初时丐帮并没有污净衣之分,大家都是乞丐,都是穷要饭的,连肚子也吃不饱,更没钱买新衣服穿,因此都是污衣,大家抱团取暖,组建帮会,便有了丐帮。  后来帮派越来越大,开始获得更多的物质资源,高层人物不但手里有钱,更掌握权利,买房置地,娶妻纳妾,统统不在话下,他们不愿再穿烂衣服,弄得脏兮兮的,在要衣服隐蔽的地方,象征性地缝上几个小补丁,以示不忘本。  另外丐帮越做越大,历朝历代能人辈出,其中不乏为国为民的侠客,吸引得许多员外、侠士、文人加入,他们或是为了共同保家卫国的理想,或是想借丐帮的势等,进来以后,总不能让人家坑家破业,散尽家财,拉家带口跑来乞讨。  后面二者都有田有地,有技艺有学识,甚至经商的、做官的人,这些是净衣派,前者仍然要饭,属于污衣派。  这大汉叫邓建开,是善化县兴炽乡的的五袋弟子,荆湖南路的八袋带头大哥叫黎智英,也是净衣派的,污衣净衣两派本来相安无事,却不料那黎智英十天前设计把污衣派的六、七袋弟子全抓了起来,而他邓建开关押的全是一些四袋以下不入流的乞丐。  至于黎智英为何突然发难以及六袋七袋的污衣弟子被关押于何处,邓建开这个五袋弟子就搞不清楚了。  问污衣派的那些乞丐,他们也是一脸懵逼,七嘴八舌的说不清缘由。而无缘无故被关押毒打,他们恨死了邓建开,得到允许后,把邓建开及其手下抓起来暴打,随后如法炮制,把他们戴上镣铐全关进狗屋。  青年乞丐其实是周苍,他和郑耀宗扮成乞丐,遭净衣派乞丐绑架,终于弄清了在善化街乞讨的叫化子消失的原因。  周苍查不得其所只好放弃,问一名资格最老的四袋污衣乞丐:“尹三爷,我们是从武夷山来的,听说贵帮在潭州发现了一丝青莲教活动踪迹?”那叫尹三的乞丐恭恭敬敬问:“你们是讨伐青莲邪教联盟的人?”周苍点头道:“是,我们收到了贵帮传递的消息,立即便赶了过来。因为怎样也找不着你们,便只好扮作了乞丐引敌人上勾。”  尹三给了个赞的手势,庆幸道:“若不是两位来得及时,我们都可能死在这儿。”顿了一顿接着道:“关于邪教之事,我们这些低级弟子其实也不太清楚,只知县城里确实有邪教人员出没,至于她们的落脚点及活动路线等,就一概不清楚。”  看来这事还得从乞帮高层入手,两人埋头商量好,带上尹三,分骑三匹骏马,披星戴月赶往潭州。  正午,岳麓山下,鸟语花香。  尹三指着远处一间气势恢宏的庄园,说庄子叫聚义庄,是他们丐帮荆湖南路潭州分舵舵主黎智英的府邸。  周苍摇摇头,住大别墅,瓦碧墙红,锦衣玉食,比一般富贵人家还要气派,算是那门子的乞丐?  二人又埋头商量,该以怎样的身份怎样的方式接触黎智英。想了半天没头绪,那尹三忽道:“周爷,郑爷,你们既然能扮成乞丐,何不扮成戏班的人混进去?”刚刚,从他们身边经过一队戏班,尹三不经意听了他们的谈话,得晓戏班受聚义庄庄主所邀上门唱戏。  周苍一拍大腿,连称好主意。无缘无故扣押毒打污衣派弟子,三人深以为黎智英已然背叛丐帮,以本来脸目摆明车马造访,怕难达目的且有翻脸之忧。  郑耀宗立即追上了戏班,软硬兼施把他们请了回来。  周苍将班主拉到一旁,摸出一锭银子出来,编了一个借口说想加入戏班,班主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头,见多识广,三个恶丐眼神凶狠,决非善类,不敢问更不敢说半个“不”字,收下银子拿来戏服让他们换上。  入了庄,戏班被安排到偏房,班主放下行礼家伙,立即准备起来,周苍和郑耀宗安排做末行,尹三则做丑行,鉴于他们毫无演戏经验,虽化妆,却不上场。  三人也乐得清闲,与戏班人员交谈中得知,今日聚义庄中来了大人物,庄主设宴招待,特地请来戏班助兴。未时四刻,戏班正式登台唱戏,戏台下摆了十桌,有酒有肉,一眼望去,就座之人有净衣派弟子也有污衣派弟子,大概七三开,都是六袋弟子以上。  “你们不是说污衣派的弟子都被抓了起来?”周苍眼中有疑色,看向尹三。  “这就奇怪了,不过污衣派六七袋弟子不止这些人,比净衣派还要多些才对呀。”尹三也甚是不解。  过得片刻,锣鼓鞭炮声齐响,舵主黎智英身穿锦袍,喜气洋洋带队出门,迎入一位大人物,那人约莫五十岁,脸生横肉,胡须横长,粗眉大眼,身材高大,背上挂了九只袋子,躲在戏台后的尹三低声惊呼:“是我们丐帮的传功长老程长老!”  丐帮最高领导层,自帮主张学荣、副帮主南怀仁以下便是八名九袋长老,分别是传功长老程归稻,护法长老魏除恶,掌钵龙头何郡,掌棒龙头季德阳,另外四名是护法长老,接下来便是八袋弟子的各路分舵舵主。  身为传功长老的程归稻每年都要到各个分舵监督巡查,与其说是监督巡查,还不如说是一场行赏盛会,分舵中六袋以上弟子,根据所记功绩大小,都会获得他传授功夫的机会,众丐任劳任怨忙活一整年,不就是盼望传功长老传授一门绝技么。  由此,每回传功长老的莅临,都是各地分舵乞丐最大的节日,各地州府的乞丐头目都会云集分舵所在地,等候论功行赏。  黎智英本是穷苦人家出身,以污衣派身份加入丐帮,这会做上了舵主,改头换面也穿上凌罗绸缎,跟净衣派的乞丐有说有笑,颇多交流,而污衣派的却只打声招呼。  黎智英替程归稻介绍本舵的精英骨干,先着重介绍十五个净衣派的七袋弟子,挨个讲述他们武功了得,功绩突出,用时三刻钟,可轮到污衣派弟子的时候,就讲了几句话,介绍姓名职务就完事。  行完流程,程归稻在上座做了,身后站着两个弟子。黎智英端起酒杯高声道:“来,让我们一起敬程长老!”众乞丐一块站起,端起酒杯齐声道:“敬程长老!”  “且慢!不着急,我有几件事先问问黎舵主。”程归稻并未端杯。  “程长老要问什么尽管问,我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黎智英笑着说道。  程归稻一挥手,身后一弟子取出两个本子,程归稻劈手丢到黎智英面前桌上,“这两个账本里面,我用红墨圈起来的地方,你你都给我解释解释,为什么数目会有这么大的差别。”  黎智英心里咯噔一下,拿起账本翻开,发现里面多处用红笔圈定,旁边用蝇头小楷标注,或是“与年终收入相差二千七百两三钱五分”,或是“当时此地方经疫乱,地价高过平时太不合理”等等,他只看了四五条,脸色就变得惨白惨白的,豆大的汗珠从脑门上渗出来往下滑落。  他低着头,一边沉思对策,一边随手翻看,终于把书页合拢,跟程归稻说:“这些事……并非如长老所知,其中各有细情。”  程归稻问:“什么细情?太平年月低价卖地,疫乱时候高价买入,这里面会有什么细情?另外还不知道,咱们原来还跟官府的人打交道呢?一笔茶钱就是六千两!你且说说这里的细情,我听听。”  旁边一个员外模样的七袋丐头站起来帮腔:“长老有所不知道,咱们守着帮里田产地业,属实不易啊,那些个官儿,哪个咱们都得罪不起……”  “所以就要花五千两去贿赂?好,就算有这个必要,可是据我查证,那官前年就被某位侠士半夜时候取走了脑袋,你们这里去年还在给人家送钱,这又是什么道理?”  程归稻在来湖南分舵之前,先到各处州县府城打探消息,把这个黎智英的罪证大部分都查得清清楚楚。实在是这黎智英胆子太大了,上下串联,拉帮结派,合伙贪污帮里的钱。由于这些年张学荣事务繁忙,副帮主南怀仁身染恶疾休养,四大长老也是分身不开,南方帮务弄得一塌糊涂,也没人严查,黎智英简直到了毫无顾忌的地步。  黎智英见程归稻是做好了准备才来的,自己这些年做下的事想必一个都瞒不住,他努力挤出一丝笑容,做最后的努力:“长老,长老息怒,我们知道长老要来,提前准备了白银两万两,都存在给您备下的院子里,还有八个绝色姑娘……”  程归稻摇头:“黎智英啊黎智英,我查你的履历,你也是从街边小乞丐一步步混上来,今年四十八岁,怎么就混出这点出息?”  黎智英被噎得够呛,强自保留住脸上的笑容说:“程长老,我确实是从街边乞丐混出来的,当年跟着护法龙头,现在还时常挂念他,每年都有去给他拜年……”  程归稻又冷笑打断他:“你这是要依仗护法长老来压我吗?”  “不敢!只是,魏长老视我为弟子,我若被人欺负了,他必不会坐视不管。”  “好!那我就送你去见护法长老,看看他是要怎么管!”  黎智英终于忍不住向程归稻怒目而视:“你敢押我?你晓得这是什么地方?”  他身后十三位净衣派七袋丐头全都站起来:“不错,就算是张帮主来了,在这湖南地界上,也得以理服人,不然咱们湖南一万丐帮弟子可不服!”  程归稻冷眼看着这些人:“怎么,你们要造反吗?”  有个丐头大声说:“你是传功长老又不是执法长老,越权处置一省舵主兄弟们心中不服!”  程归稻说:“传功长老为四大长老之首,总管帮中一切大小事务,你们违背帮规,偷卖帮中田地,中饱私囊,我就管得!”  这丐头反手从窗边取出一根铁棒:“你且管管试试!”  净衣派十三个七袋丐头,二十八个六袋丐头纷纷抽出兵刃棍棒,指向程归稻。  另一边污衣派也有十几个人,互相对视一眼,也都举起杆棒对准程归稻。  程归稻脸色大变,他来之前已探知湖南分舵净衣污衣两派闹得很僵,势成水火,由此他才敢孤身向黎智英发难,却怎也料不到污衣派的人竟也站在黎智英一边!  黎智英豁出去索性抽出一把宝剑,举手高呼:“众位好兄弟,这个传功长老是假冒的!大家随我宰了这个冒充我们长老的狂妄之徒!”说翻脸就翻脸,丝毫不给程长老应对之机,他抬脚迈上桌子,脚尖踩在桌沿上,内力灌注宝剑刺向程归稻咽喉,他内力极强,这一剑刺破空气,发出“嗤”的一声轻响。  程归稻大怒,挥铁棒挡下,铮的一声,震得黎智英手臂酥麻,险抓不稳长剑。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474章 帮主驾到 程归稻作为传功长老,武功确实厉害,可分舵主黎智英也不弱,并且手下人多势众,程归稻带来的四名弟子寡不敌众,很快便被打倒。  程归稻看四名弟子丧命,悲怒交加,手持一根铁棒,横扫竖砸,把靠近的敌人打得支离破碎,血溅肉飞,一时之间,众乞丐不敢太过靠近。  “上啊,一齐上!”黎智英大叫下令。  众乞又一哄而上,黎智英身率士卒抢攻,程归稻挥棒猛击,突然“喀”一声闷响,铁棒断为两截,原来是污衣弟子中有一老乞婆突然凌空抓住铁棒抢夺,程归稻岂容铁棒失去,立即运力回抢,铁棒禁不住两股内力冲击震荡,竟从中断开!  程归稻只觉得手腕剧震,虎口流血,随后老乞婆轻飘飘打出一记劈空掌,忙于应付两边刀剑棍棒攻击的他只感劲风扑面,让他当场窒息喘不过气来,紧跟着身子如同腾云驾雾般倒飞出去。  那老乞丐婆得势不饶人,飞身而至,手起爪落,五指生生插入程归稻脑袋!  传功长老举起手抵挡,可这又管什么用。  见到这残忍的一幕,众丐忍不住尖声惊呼。  “可……是九阴…白骨爪!?”程归稻惨叫一声,双眼血红,吐出最后一口气前艰难询问。  “不错!”老乞婆脸无表情,缓缓拨出血淋淋的五指,鲜血滴滴下落。  九阴白骨爪,也叫九阴神爪,以十指摧筋破骨,狠辣无比。使用时五指发劲,无坚不破,摧敌首脑,如穿腐土。据闻此种阴毒功夫失传已久,程归稻走南闯北数十载,只闻其名未见其形,未想最后性命交待在这种江湖上最神秘最歹毒的功夫上。  黎智英虽然下令众乞斩杀传功长老,可心里并没真想杀死他,或者说还未做好心理上的准备,人一死便再无转囿之地。此刻当真见他死于面前时,不禁双腿微微发抖,一颗心几要跳出来。其他乞丐更是怔愕,谁也不曾想帮中武功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传功长老,就这样干脆利落死在眼前,这回背叛丐帮的罪名罪状坐实,谁也逃脱不了。  其中还有不少六七袋弟子受过他传功的恩惠,心中更加翻江倒海,本来一场欢迎上级的盛宴,一眨眼间就变成了屠杀场。  周苍三人在戏台上看见这一幕,无不惊得目瞪口呆,挤舌不下,这黎智英好大的胆子!老乞婆好狠辣的武功!  还好没有鲁莽行事强自出头,不然不明不白便葬身此地。  老乞婆在传功长老身上衣裳擦了擦手上污迹,走入堂屋,黎智英目送老乞婆身影消失,这才敢大口喘气,指挥手下打扫清理场地。  周苍轻声问:“尹三爷,这老乞婆是谁?”尹三害怕不已,摇头道:“不认识,往时开会聚餐,从未见过她。”  戏班老头眼见丐帮内哄死人,知大事不妙,立即便想撤退,可即使他们放弃行礼离开,丐帮的人仍然在最后时刻将他们拦了下来,过得半晌一名净衣派七袋弟子把他们带到偏堂,内里黎智英满脸歉意跟那戏班班主说对不起,邀请他们吃完饭再走,老班主无耐,只好答应下来。  天色渐黑,酒肉饭菜端上来,戏班成员皆无心吃喝,草草吃了些便都放下碗筷,可怜巴巴看着来回踱步的班主,忽然间一个个感头晕眼花,晃了晃都趴桌上。  堂外的丐帮弟子见状,立即将他们抬上两辆大马车,趁着夜色驶出庄门,往山里走。行约莫一个时辰,两辆马车在一荒僻阴森山坳停下,随车的乞丐把人事不省的戏子扛下来,扔入事先挖好的两个大坑里。  周苍当然也在这群戏子当中,他早料到黎智英不怀好意,先行给郑耀宗、尹三服下化仙派的解毒丹,待他们活埋戏子时突然发难,把带头的一名六袋子及六名三袋弟子制服。  “你们丐帮行事怎如此毒辣?比起江湖上下三滥的门派更加不堪。”郑耀宗质问尹三。  尹三脸色灰暗,说不出一句话来,身子微微发抖,显然这事给他极大震撼,他一生没行过什么侠义之事,反倒是偷鸡摸狗等事做得不少,可这等活埋无辜人员,已完完全全超越了他的底线。  周苍把一众戏子救醒,他们看见身旁的大坑时,一个个吓得脸无血色,从未想阎王殿离得这般近。班主老头儿带众成员向三人跪下磕谢救命之恩,周苍把他扶起,叮嘱他们立即绕道离开,并且今晚之事守口如瓶,不然下场还是得死。  送走戏班,周苍开始审讯丐帮反叛弟子,问老乞婆底细来历,七人都表示不知,尽然威胁活埋他们,也是答不出一个所以然。由此看来那老乞婆并非丐帮成员,怪不得出手毫无顾忌,丐帮权臣传功长老说杀就杀。进一步推测,老乞婆还有可能是青莲教的人。江湖中可从未听闻有武功高强如斯的老太婆。  “你们是不是在城里发现了青莲教的踪迹?”周苍又问。  丐帮七人仍然摇头,郑耀宗大怒,将他们一个个扔入坑中,骂道:“有个屁用,这不知那不知,埋了算球。”命令尹三铲土填埋。那七人连连哀求,说他们只是底层弟子那晓得上层秘密,并且活埋戏班也只是奉命行事,平时真是一件坏事没干过云云。  一个个涕泪满脸,指天发誓。  周苍道:“放你们一条生路并非不可,但你们须得为我办事。”  只有一线生机,叫他们自残相杀也无不可,众丐当即应承下来,周苍给每人吞下一颗“毒药”,命令如何如何,七人把头点得如鸡啄米,无论周苍说什么,答应就是了。  而后众丐赶两辆马车就要离远,周苍突然又将他们叫住,七名乞丐惴惴不安走回,听候指示。  “街上污衣派乞丐都那里去了?”周苍明知故问道。  “因污衣派弟子不同意黎舵主的某项计划或安排,我们内部发生了很大争执,几要兵戎相见,黎舵主便借着程长老来湖南传功之机,把各地六七袋弟子聚集于庄内,先下手为强把污衣派全都抓起来,有少部分污衣派弟子见势不妙就立马归顺,黎舵主便将他们放出来参加欢迎传功长老的宴席。”那六袋弟子叶欢把自己知道的一股脑儿全说将出来。  “五袋以上的弟子都被关于何处?”  “被关押在聚义庄的地牢内。”  周苍又问了几个问题,这才放了他们回去。  黎智英的某项计划安排,那是什么,竟使得丐帮内讧?三人很是好奇,但连净衣派的六袋弟子都不了解的,肯定是个天大的秘密。  翌日,神奇的一幕出现了,大街上,又出现三三两两的乞丐!尹三回复原本身份,走过去和他们套起近乎来,在费了十斤浊酒、六只泥烧鸡另加一锅香喷喷的狗肉煲后,终于混进去他们内部,探听到的消息印证了周苍先前猜测:黎智英已与青莲教已勾结在一起。若是有人问起青莲教的信息,街头的乞丐或将询问者引到湘江边的飞来寨,抑或在盯梢的同时第一时间上报。  周苍又是一阵后怕,背上冷汗都渗了出来。还好他和郑耀宗来得早,不然可就落入了丐帮和青莲教共同设置的圈套里,凭那老乞婆的武功,下场绝对是凶多吉少,十死无生。  恒山大战后,谢霆曾向周苍提起,青莲教左护法东方雪岚、大长老谭楚琴、二长老孙千朵、三长老段九剑都已来到中原护主,个个身怀绝技,战力十分恐怖,周苍推测老乞婆可能便是其中一人,说不准她们四人都来了潭州埋伏,若是中计,定会落得个连渣都不剩的下场。  按计划,周苍打算调查清楚底细后通知方岳史衡,让率大队人马过来将青莲教潭州分堂一网打尽,现在看来,到底谁将谁一网打尽很值得商榷。  思忖良久,周苍欲引蛇出动的方法探探对方实力,不料郑耀宗却持反对意见,说道这样一来便打草惊蛇,让她们有了准备,以后的计划就很难开展。  如此挣扎了三天,没得办法的周苍打算从黎智英入手,决定再去探一探聚义庄,在那名六袋弟子叶欢的安排下,他与郑耀宗打扮成来自岳州的六袋污衣弟子被带进庄内。  叶欢这般胆大妄为敢做如此安排,一来为周苍逼迫,二来只因来自各州、府、县、乡的六袋七袋污衣派弟子大多不愿背叛本帮而遭关押折磨,有些人宁死不屈,也有些人在折辱下屈服,这部分人便被释放,暂住聚义庄。由此庄内之人并不完全相识,只要他俩白天呆在屋内不与外人接触,问题不大。  谁知下午时分,聚义庄忽然没来由的一阵忙碌,随后他们被叫至大堂上吃饭。与他们一桌的污衣弟子都不认识他俩,周苍与郑耀宗装聋作哑,完全不理会投来的诧异眼光。  他们俩和同样来历不明的老乞婆被视为一伙。  很不幸,他俩和老乞婆同坐一桌,更不幸的是,周苍就坐在老乞婆身旁。挨得很近,一举筷便要碰到的那种。周苍傻眼瞧清老乞婆鼻梁有好大一条伤痕,几将鼻子分为两半,当是被人劈一刀斩一剑留下的。  好在周苍心理素质够强大,心不跳气不喘,稳如泰山。并且,这一桌很安静,完没有人交谈,免去了他俩说话应酬的麻烦。  要知道,说多错多,特别是他俩还是冒牌货。  大堂渐渐静下来,不多久,门外传来高声唱诺:“帮主驾到!”  随后黎智英陪着三名神色威严的乞丐踏过门槛走入,众丐齐唰唰站起,高声叫道:“恭迎帮主!”  周苍大吃一惊,眼光落在当先老丐身上,斑白头发,瘦削略有佝偻的身子,满脸风霜,果然是丐帮帮主张学荣,将近一年未见,他似乎更老了些。  张学荣身后的两名乞丐,分别是执法长老魏除恶,掌棒龙头季德阳。  张学荣在院子正中停下,扫视一圈点了点头,示意大伙坐下,然后自己找了块空地席地而坐。这时候众丐可尴尬了,纷纷推开椅凳坐于地板上。更尴尬的是黎智英,他准备的高背大椅用不上,一挥手让人搬走饭桌,空出大片空地,盘腿坐在张学荣身前。  “帮主,您老人家到潭州怎不事先通知智英,好让智英提前做好准备呀。”黎智英耸肩道。  张学荣挥了挥手,“黎舵主,我们这些叫化子,连饭也吃不饱,搞那么些不着边际的作派何用?”黎智英忙道:“是,是,帮主教训的是。”  这边周苍心急如焚,张学荣被蒙在鼓里,倘若黎智英突然发难,恐怕跟传功长老程归稻一样下场。身旁老乞婆双眼微闭,神情有些呆滞,一动不动,周苍不敢妄动,越是这样的人,越是危险。  “程长老呢,他不是来了吗,怎不见他?”张学荣扫视一圈问黎智英。  “回帮主,程长老两天前有急事已离开。”黎智英脸不改色回答。  他编了一个小故事,说是程归稻长老在江西遇上一采花贼,此人连连作案祸害了无数女子贞节,他从江西一直追到湖南,在潭州的时候听闻采花贼又于湘西出没,便又追赶了过去,誓要将其诛灭才肯罢休。  张学荣不虞有诈,赞道:“程长老年纪也不小了,遇见不平之事还那么热血,风采丝毫不减当年哪。如此说来,一心想着惩恶扬善的程长老尚没给你们传功啰?”黎智英道:“是,是,我们湖南分舵的弟子好不容易盼来了程长老,却没成想他屁股没坐热就走,可真教我们失望。”  张学荣哈哈大笑,站起来环顾一圈,高声道:“孩儿们不要急,也不要埋怨程长老不讲人情,既然他未传授武艺,我便越俎代庖来替程长老给你们传授武夫,大伙儿说好不好?”  预想中的热烈场面未见,只寥寥数人应声说好,大部分乞丐心事重重默不作声,脸上完无传授绝艺之喜悦情绪。黎智英甚是尴尬,忙道:“帮主武功盖世,肯亲自传授功夫,可真是咱们湖南分舵万千弟子的福气哪,大伙儿快快磕谢帮主。”说完当先跪下拜谢,其他弟子也跟着跪下,高呼感谢。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475章 恶妇齐聚 周苍曾受过张学荣救命之恩及传艺之惠,跪拜理所当然,郑耀宗眼见掌门人下跪,便也毫不犹豫跟着跪下。  令人意外的是,老乞婆也屈下双腿朝张学荣拜了几拜。  护法长老魏除恶心中存疑,便道:“黎舵主,大伙儿这是怎么了?”  护法长更加疾恶如仇,从他名字就可得知一斑,在其严厉眼光注视下,黎智英心跳加快,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解释道:“魏长老,小子们可能是被突如其来的幸福冲昏了脑袋,想我丐帮,多少年未曾有弟子得过帮主亲传绝艺,大伙儿可能是感觉得自己听错了罢,又或是反应不过来呢。”他身旁的副舵主黄之锋忙附和道:“正是,自帮主从传功长老之位高升,我们可从未敢奢望还能从帮主手上学得一式半招,这个天大喜讯是把我们砸晕了啊。”  张学荣兴致甚高,呵呵笑了几声,捋捋稀疏的胡子道:“智英,呆会儿吃完饭,你把花名册拿来,待老乞丐论功行赏。”黎智英连连应承,随后问道:“帮主,是什么风将你老人家吹到潭州来?”  张学荣重新坐下,低声道:“百虎门与逍遥派火拼之事,想必大伙儿已经听过了?”黎智英点头道:“都听说过了,莫非帮主为青莲教而来?”张学荣拿竹棒醮茶水画了朵莲花,“青莲教现已成众矢之的,智英,潭州青莲教的情况,你给大伙儿介绍一下。”  黎智英立即来了精神,道:“帮主,二位长老,青莲教神龙见首不见尾,行迹十分诡秘,但智英锲而不舍调查了许久,终于知道了她们的落脚点……”  丐帮高层埋头密斟时候,众多六七袋弟子默默吃饭喝酒,席间异常安静,全无往日暄哗气氛。  周苍低头吃饭时候,偷瞄身边的老乞婆,发现她目不斜视,定过抬油,自己便也不敢乱动。  吃完饭,黎智英逐桌介绍本舵精英弟子,来到他们这一桌,按常理来说,各州、府、县立有大功的弟子,作为舵主的他该料如指掌才对,可当看到周苍和郑耀宗两张生脸孔时,明显一愣,一时之间竟不知从何说起。身旁的副舵主黄之锋,也同样一脸迷茫和疑惑。  此时情形十分微妙,也可说十分紧张,特别是老乞婆在旁虎视眈眈,周苍忙自我介绍,“舵主,我俩来自岳州,小的钟六,这位是黄少。”  虽满腔疑惑,黎智英却不动声色,哎哟一声,拍了拍脑袋,咧嘴自嘲道:“帮主,瞧我这颗榆木脑袋,竟把两位新晋六袋弟子名字给忘掉,真是该打。”张学荣摆了摆手:“智英,你没日没夜的操劳,劳累过度,得好好休息一下才是。”黎智英忙道:“在帮主治下做事,智英不累。”  这二位弟子的功绩在功劳簿上没记载,根本无法宣讲,黎智英只好嗯啊几声跳了过去,介绍起老乞婆来。  面对张学荣、魏除恶与季德阳三人,老乞婆终究没周苍从容,脸皮僵硬,眼神冷漠,给人很不好的感觉,黎智英干笑几声解释她对谁都是这样,帮主请不要见怪云云。  黎智英离开后,老乞婆转头打量了二人一眼,这时轮到周苍和郑耀宗目不斜视,旁人都知道这化名卢凯彤的老乞婆杀了功绩彪炳的丐帮第三把手传功长老,谁敢跟她有那怕是眼神上的交流?  不多久,副舵主黄之锋传他二人入室,刚踏进门槛,房门便砰的一声关上。  周苍和郑耀宗暗道关得好,两人同时动手发难,周苍摸出一枚铜钱射向黄之锋,趁他躲避一瞬间跃近,黄之锋虽是八袋弟子武功不弱,可在周苍连环夺命罗刹脚下仍不够看,还未来得及呼喝胸腹便各中一脚,撞垮桌椅打翻杯壶。郑耀宗则把身后两名六袋弟子拿住,虽然过程中不免发出了些叫喊响动,但守在门外的弟子还以为挨打的是他俩,心里还暗暗诧异副舵主动手之迅速。  待把房门外两名丐帮弟子引入屋处理掉,二人让黄之锋擦干血迹打起精神带他们去后院地牢。周苍打算把污衣派弟子放出来后,赶于敌人下手前告知张学荣真相,潭州舵主黎智英已然叛变,到时纵然动起手来,他们一方也不至于太过落单。  黄之锋性命被人拿捏着,只能任由摆布,一路上遇了几拨丐帮弟子,都让他打发掉,入牢放人行动相当顺利。  周苍把看守地牢的丐帮弟子打晕关起来,领着二十七名被囚禁多天的污衣派弟子走出地牢,他们听说帮主、执法长老及掌棒龙头齐至聚义庄,神情立从萎靡不振变至群情汹涌,高呼要抓拿叛徒黎智英正法。  周苍让稍安勿躁,更不要打草惊蛇坏了计划,众弟子虽不认识他俩,可都言听计从,出地牢后立安静下来,闷声闷气往前院走,一路上遇到不少丐帮弟子,都让有黄之锋喊了过来给周苍他们等制服。  宴席还在进行中,大堂上众丐酒酣耳热,猜拳斗酒,暄闹氛围才刚上来。  忽然噼啪声、惨叫声接连响起,众丐循声望去,大堂入口,本舵黄副舵主被人狠狠扔地板上,一大群人气势汹汹站在门口。  暄晔吵闹在一刹那间便停止下来,宴会上丐帮众弟子才刚刚松驰下来的心又跳回嗓子眼。  黎智英喝道:“来者何人,胆敢打伤我丐帮副舵主?”身形纵跃,几个起落停在那群不速之客身前,待看清周苍及身后丐帮弟子脸容,不由大吃一惊。  “你们……你们打伤副舵主,是要造反……”黎智英心虚无底,舌头犹如打了结般,结结巴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眼光不由瞄向身后张学荣、魏除恶、季德阳三人。  他以为周苍和郑耀宗是帮主张学荣安排进来调查监视他的,自己阴谋已然败露。  周苍见状大喝一声:“黎智英,还不向帮主跪下坦白罪状!”这声喝斥,不但令黎智英如雷轰顶,连他座下一众追随弟子也心惊肉跳,有人手中酒杯握不住摔碎地板上。  黎智英脸色急速变幻,眼光不由投向老乞婆。  张学荣的眼光也落在角落里不起眼的老乞婆身上,季德阳跃到她身前,喝道:“你是谁?”从踏进庄门开始,细心的掌棒长老便发觉这间聚义庄处处透露着不同寻常的气息。  老乞婆脸无表情,对喝问不理不睬。  “黎舵主,她不是丐帮弟子?”得不到答案的季德阳厉色喝问黎智英。  “她……是丐帮……”黎智英张口结舌,任他平时多么能说会道,此刻舌头却始终捋不顺。  正在这时,一声长笑自厅顶传来,“丐帮掌棒长老好大的威风哪。”话声未落,三个身影从梁上跃下。众丐定晴一看,来者乃三个中老年妇人,分站厅堂东西北三角。  “谭长老,我们没来迟罢?”领头的妇人年纪稍轻,擦脂抹粉,透着一丝轻浮气,正是青莲左护法东方雪岚,而她口中的谭长老便是大长老谭楚梅,另外两妇人分别是二长老孙千朵、三长老段九剑。  老乞婆谭楚梅神情丝毫不因同伴的到来而欣喜,冷冷淡淡道:“时机正合适。”反倒是黎智英见到援军到来,立马有了底气,对周苍喝道:“小兔崽子可够嚣张的,你的末日到了!”  周苍被突如其来的三老妇震住,一时不敢妄动。按原本计划,那鼻子分瓣的老乞婆武功再高,也敌不过丐帮三位高手,而自己拿下黎智英不在话下,其他小喽啰都是见风使舵的主,完不必理会,岂料敌人也是狡猾,暗地里叫来了救兵,形势逆转,立处下风。  那边厢一直未发话的丐帮帮主张学荣终于发话:“黎舵主,你和青莲邪教勾结,背叛丐帮,祸乱潭州分舵,可知下场是怎样?”四名老妇虽未表明身份,但从她们身形、气魄、胆识上已推断出是青莲教高手。  “帮主,识时务者为俊杰,青莲神教势力如日中天,教主英明神武,倘若咱们归顺神教,以黄教主马首是瞻,则丐帮必能一统江湖,成就千秋霸业。”黎智英丝毫不惧,反劝说起张学荣来,谄媚之态,尽于言中体现。  “放屁!”魏除恶怒喝一声,“大胆黎智英背叛丐帮,本长老第一个饶你不得。”飞身扑上,举掌拍下。  黎智英早有准备,缩身闪开碑裂石的一击,挺剑还刺。  眼见黎智英还胆敢还招,直把魏除恶气得毛发根根竖起,这家伙平时各种胁肩谄媚巴结讨好,反脸时也丝毫不含糊,拿剑直插要害。他喝一声:“反贼休要猖狂!”施展大开大阖的凌云掌,朝着黎智英兜头兜脑拍将下去。  说起掌技,丐帮中以降龙十八掌为尊,随后便轮到这套凌云掌,刚猛不输前者,运气使劲袪繁化简,上手相对容易,成为帮中九袋长老必修之技,魏除恶在这套掌法浸润数十年,早已使得炉火纯青,黎智英一个靠阿谀奉承爬上舵主之位的家伙,又怎能抵抗得住,不出二十回合就屡遭凶险。  青莲教二长老孙千朵挺剑跃上,把黎智英挡在身后,傲然道:“魏长老,你把他杀了,以后谁来当丐帮的帮主?”  此话一出,四座皆惊,魏除恶怒极反笑,骂道:“青莲教野心不小,竟还想控制丐帮,发你娘的春秋大梦去吧。”说完,抬掌攻去。孙千朵剑尖如芒似星,点向敌人掌心,使的是一式破掌剑。  魏除恶完没将她放在眼中,哼了一声,掌到中途突然变向,斜斩对手左肋。凌云掌刚猛而不失灵动,变掌十分迅速。孙千朵往右侧身闪开,长剑一抖三连,刺向敌人左眼、左右双肩,剑速之快,剑路之妙,把冒失急进的魏除恶吓出一身冷汗,连退三步方才化解,心中不敢再存轻视之心,喝道:“老妖婆有些本事。”  青莲教上自左右护法,下至不入流的教众,最恼至恨别人称她们为老妖婆、老姑婆与老仙姑之流,孙千朵同样不例外,只见她脸冷眼寒,将满腔怒火融入长剑中,招招杀气凛冽。  魏除恶空手与她斗了才十余招便接连遇险,掌心险遭洞穿,急急忙从后背抽出一把炒菜用的大铲子还击,那铲子精钢锻造,比一般锅铲要大上一号。兵器既怪,招数亦诡,暂时把形势稳住。  这边一开打,那边老乞婆谭楚梅话也不多说半句,与三长老段九剑分别扑向张学荣和季德阳,抓对厮杀起来。  对手虽是大名鼎鼎的丐帮帮主,可谭楚梅一点也不怵,也不屑用兵器,空着一双手与之斗起来,但见她五指成爪,专往敌人脑袋、胸腹、下阴要害落爪,划过处呼呼生风,步法诡魅,明明身形在东,下一瞬间已只留残影。张学荣手握一根乌木棒指东打西,展开打狗棒法与对手周旋。他愈战愈惊,眼前的老乞婆貌不惊人,武功竟出奇的高,身法诡魅,比起雪山寺的甘丹措只强不弱!  张学荣立即来了精神,将一套三十六路打狗棒法发挥得淋漓尽致,逼得敌人不敢过分逼近。  丐帮打狗棒法共有绊、劈、缠、戳、挑、引、封、转八诀,每一诀都有不同功能作用,例如"缠"字诀使用时,那竹棒有如一根极坚韧的细藤,缠住了大树之后,任那树粗大数十倍,不论如何横挺直长,休想再能脱却束缚,"缠"字诀是随敌东西。  而"转"字诀却是令敌随己,竹棒化成了一团碧影,猛点敌人后心"强间"、"风府"、"大椎"、"灵台"、"悬枢"各大要穴。这些穴道均在背脊中心,只要被棒端点中,非死即伤。  还有"绊"字诀有如长江大河,绵绵而至,决不容敌人有丝毫喘息时机,一绊不中,二绊续至,连环钩盘,虽只一个"绊"字,中间却蕴藏着千变万化。  这套打狗棒法名字虽然陋俗,但变化精微,招术奇妙,实是古往今来武学中的第一等功夫,凭着这套精妙绝伦的功夫,张学荣在敌人疾风骤雨般的进攻下屹立不倒。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476章 麻雀掏了螳螂的窝 要说张学荣与谭楚梅还能一斗,掌棒龙头季德阳面对三长老段九剑的进攻,大有力不从心的感觉,敌方长剑剑尖的寒光,犹如天上繁星点点,无穷无尽,将全身上下尽数包裹,他手拿一根拐子杖,左挡右拒,全无还手之力。  而丐帮弟子,在舵主黎智英的命令下,尽管不情不愿,亦纷纷向周苍和从牢里出来的污衣派弟子发起进攻,周苍打倒两名扑上来的六袋弟子,抢至黎智英身前,钢刀直劈。黎智英吃了一惊慌忙后退,这一退没了止境,根本容不得他停下脚步,敌人每一刀都来路清晰,刀锋总是在他反击之前劈削而来,刀刀致命,只能一步步退闪,瞬间落于危险境地。  青莲教右护法东方雪岚总览战局,三位姐妹立于不败之地,见那黎智英形势岌岌可危,立即腾身而起,犹似一只大鸟扑向周苍。  背后恶风疾疾,敌人来得好快,周苍不得不放弃击杀黎智英念头,甫转身一道白光闪击而至,提刀护住要害,但听得叮叮当当之声连响,一个呼吸之间,双方兵刃交击十余下之多。  “好快的刀!”东方雪岚忍不住赞了一声。眼前乞丐年纪不大,武功却高得不可思议,招式精妙迅捷还在其次,主要是内功修为已达第一流高手境界,挺住她连续恶击。  东方雪岚自获得教主黄腾传输护教神功后,内力得到极大补充,寻常的江湖高手极难从她手上过个十招八招,很多都是在几个回合内兵刃连同脑袋齐齐被勾离上了半空。  周苍退后一步,松了松握住刀柄略微麻木的五指,看清对手模样,喝道:“老仙姑也不慢!”  东方雪岚手中獠牙枪一尖双钩闪烁着慑人光芒,“你不是丐帮弟子?”  周苍道:“好说,小爷百虎门周苍是也。”  “百虎门傻苍?哈哈,你果真来了!”东方雪岚听说他是本教第一仇敌,脸容骤然绽放,语调难掩兴奋。  “你们搅尽脑汁,不就是为引我上钩吗?”周苍傲然回道。  “你既然知道还敢来,胆子确实不小。小子,明年今日就是你的忌辰,受死吧。”话音刚落,东方雪岚手中獠牙枪刺出。  “作恶多端的老乞婆,小爷现送你去投胎,来生趁早找一糙汉莽夫,别像今世一般变成个嫁不出的老姑婆,不谢。”  他这是怎样刺激对方就怎样说,连续给对方三个蔑称。果然东方雪岚出离愤怒,双腮比猴子屁股还红,尖叫连声,獠牙枪招招指向对手要害。周苍展开屠龙刀法,与之硬刚,他修练的屠龙内功心法已小有成效,耳聪目明心更灵,在对方暴风骤雨的攻击下,兀自屹立不倒。  屠龙刀法配合屠龙内功心法,爆发出无以伦比的战斗力,丁丁丁丁当当当当之声有如爆豆,不但尽数挡下迅击,还抽空劈刺几刀,逼得对手不敢过份放肆。  郑耀宗对阵黎智英,小有余距,但敌人一时之间也拿他不下。此回随张学荣莅临潭州分舵的除护法长老与掌棒龙头外,另有十余名六七袋弟子,他们联手被周苍释放的污衣弟子,与黎智英手下展开你活我死的激烈拼斗,刹时之间,大堂一片腥风血雨,惨叫声喝骂声乱成一片。  底下弟子双方打成均势,难分难解,可上层这边执法长老与掌棒龙头面对青莲教的二、三长老都落于下风,帮主张学荣自顾不暇,更别提去帮助他们。过不多久,季德阳左腿中剑,移动大为不便,勉强支撑十余回合后,胸膛被长剑贯穿!  季德阳巨吼一声,拐子杖横扫之余和身扑上,将经验不足且忙于躲闪的段九剑抱了个紧,张口咬下她脸颊一块肉,连带一只眼珠也被扯了下来。  季德阳临死前生出巨力,双臂紧紧箍着敌人,脸贴脸嘴巴乱咬,竟又将敌人的鼻子给咬去了大半,段九剑何尝遇见过如此凶狠悍恶的打法,慌乱中长剑抽不出来便只好以掌拳胡打,直至季德阳断气仍未能挣脱箍抱,反再被咬下一只耳朵。  段九剑好不容易掏出匕首割断两条臂弯脱身,被咬得血淋淋脸目全非,心中那个恨无法以言语来形容,抽出长剑斩下敌人头颅,又朝他裤裆连刺泄愤,最后一脚将头颅踢飞撞墙上碎裂,跃身扑向魏除恶,将所有愤怒都洒向魏除恶,长剑星芒,无穷无尽。  魏除恶本已难支,眼下又多了一个敌人,手脚更加忙乱,瞬间中剑落于凶险境地。  突然呯、呯的两声响声传来,东北角的夜空,两支青色莲花当空绽放,璀璨夺目。  一莲集合,二莲救急。  教主有难!  糟糕,中了敌人调虎离山计。  紧接着,陆续有两支青莲炸现,染绿了半边天空,形势十万火急。  右护法东方雪岚红着双眼嘶叫:“妹妹们,快走,莫恋战!”说完,急攻三招,转身便走,周苍喝道:“妖妇留下命来再走!”飞身追赶。  那边谭楚梅、孙千朵、段九剑也即弃战,朝着莲花盛开的方向急奔,青莲教护法长老,不管武功高低,轻功身法都十分了得,不稍片刻即奔得无影无踪。  青莲教四高手这一毫无征兆的循走,可害惨了造反的乞丐,黎智英见势不妙也想逃,却被满身鲜血的魏除恶拦住去路,眼见逃跑无门,立即扔掉长剑跪下抱着魏除恶大腿求饶,这魏除恶圆睁着双目,掐着他咽喉拖到季德阳身前,指着无头尸首怒喝道:“你还有脸求饶!”  黎智英吓得当即尿裤子,使劲磕头求饶:“魏护法,我被她们挟迫,如不答应便灭了潭州分舵,为保存舵下万余弟子性命,智英只好委屈求全,还请……”  话未说完,脑袋与身体突遭分离,骨碌骨碌滚到一旁。  魏除恶一脚将跪着的尸首踢飞,举着沾满血的锅铲怒啸,夜风拂过他凌乱花白、腥红两色双间的头发,当真是神威凛凛,邪不压正!  那些造反的六、七袋子,全都战战兢兢跪在地上,等候处置。  周苍追了几步便停下来,奔到张学荣身前跪拜,张学荣连忙拦住他,喟叹道:“周掌门,幸好你先到一步,不然我们……全都要葬身此处,唉,帮门不幸,出了这等劣徒。”周苍恼恨道:“只恨小子没第一时间揭穿真相,以致帮主受伤,还让季长老还丢了性命。”张学荣左肩被谭楚梅九阴白骨爪抓下一块皮肉,鲜血染了半边衣衫。  事情恶化速度之快,完全超出了周苍的意料之外,该是黎智英在接到帮主驾到的消息后立即通知青莲教增援,而青莲教亦不含糊,第一时间派来三名高手。只是不知飞水寨那边发生了什么要紧事,一接到信号四人就走,妄顾一边倒的巨大优势放弃全歼敌人的机会,还把恨得日不能食夜不能寐的头号敌人周苍给放生。  张学荣道:“老丐见到你之时,也知道分舵涌流暗藏,可怎么也不会想到局面这等凶狠,青莲教竟给我等设下这么一个局哪。”  聊了几句,留下受伤严重的魏除恶处理后事,张学荣、周苍和郑耀宗齐奔向东北方向,他们一致猜测,青莲教飞水寨定出了了不得的大事,不然东方雪岚四人不会走得如此决绝。  正所谓趁它病拿它命,胆大妄为的三人决定跟上来一个火中取栗、混水摸鱼。  飞水寨,此时正陷于一片火海之中,上百个蒙脸黑衣人在寨中见人就刺,逢人便斩,有些受伤未死的青莲教徒被扔进火堆中,惨叫连连。  一青年男子,在十多位得力女将的拼死掩护下往外突围,可蒙脸人个个武艺高强,悍不要命的往里冲,她们别说要冲出去,就连前进一步也艰难,被压缩于一个角落之中,作困兽斗。  “右护法呢,大长老二长老她们呢,怎还不回来救驾?”看着渐渐逼近的剑气寒光,惊惶恐惧的青年大叫。他腹部刀伤未愈,行动不便,东方雪岚及三位长老再不回来,性命就要交待在这里。  两名蒙面人腾空而起,长剑闪烁着慑人光芒扑向声音来处。黄腾身周几名死士拼着性命将来剑一一挡下,两蒙面人剑法凌厉狠辣,虽陷于敌阵,却大有反客为主之势,青莲教腹背受敌阵脚打乱,战况愈发紧张激烈。  不稍片刻,十余女将被消灭殆尽,青年退缩墙角,无路可遁。  “黄腾,抛下长剑投降。”领头的蒙面人冷冷说道。  “你们是谁?为何攻我青莲神教?”黄腾眼见他们没有立即动手,便知还有一线生机,试图拖延时间。  “我是谁?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蒙面人仰头狂笑,伸手一把扯下脸巾,“让你死个明白,瞧瞧我是谁?”  “黄掌门,是你!”看清对方脸容,黄腾不禁失声叫道,白皙的脸庞此刻更显苍白。  “不错,是我,没想到我会找到这儿来吧。”黄千绘拉上脸巾,“立即抛下长剑,饶你不死。”  “黄掌门你听我说,江湖上谣传不可信,勾引掌门夫人实非在下,都是千脸人周苍那王八蛋猪崽子干的好事啊。”黄腾还在作最后挣扎。  “杀!”  不提赵圆圆还好,黄腾这一提起,更加勾起黄千绘胸中无穷无尽的怒火,双唇冷冰冰发出指示。遭妻子戴了这么一顶绿帽子,绿光绽射百里可见,是个男人都忍受不了,更何况被*夫*妇愚弄生出与百虎门火拼这一档子事来,灰头土脸大败不止还损失百余门下精英,此事闹得沸沸扬扬,天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受尽耻辱不说,还累得逍遥派数百年积累下来的口碑声誉一朝尽丧。  门下弟子自此无颜行走江湖!  七八柄长剑,从不同方位指向黄腾,目标都是敌人的要害。  突一声短促啸声响起,彩色光环绕身而生,围攻黄腾的七八名蒙面人,或剑折,或手断,或腰斩!  生死攸关,黄腾决定不装了!  内力贯注之下,黄腾手中长剑忽发绚烂彩色光芒,耀瞎敌人的双眼,蒙蔽敌人的心灵,迟滞敌人的动作。其与盘龙山庄四大弟子之末老四蔡庆之的佛祖吼有异曲同工之妙。  黄千绘一声怒喝跃上,挺剑直刺黄腾心窝。  黄腾退后两步闷声低吼,左脚踏下,裂帛之声响起,地面骤现数条容人裂缝,接着整个大地剧烈摇晃起来,墙塌屋倒树摇草摆,天地仿佛调了转来。这门罕见神功有个简扑名称唤作“地震功”,形象而又传神,运使时需有十分浑厚精纯的内力,黄腾重伤未愈之余决计使不出来,可面临生死存亡之际使不出也得使,他咬破舌尖以精血逼发潜能,勉强使出绝世神功。  一众蒙面人失去重心,东倒西歪站立不得,待得震动停歇,黄腾身影已消失在尘雾中,黄千绘叫道:“快追,千万不能让妖人逃了!”  短短的一瞬间,黄腾决不可能逃得远,然而众蒙面人在寨内寨外细找一遍,不见踪迹,难道竟已逃出飞水寨?可地震只发生以其为圆点半径四五丈方圆之内,外头的蒙面人根本未受影响,不可能一个大活人在他们面前经过也看不见。  一把苍老的声音道:“妖人应还未逃离,大伙儿再仔细找找,别放过任何可藏身之地。”  几名蒙脸人在合力搬开倒塌的砖墙后,指着地缝叫道:“这里有人!”  黄千绘纵近,果见裂缝底部藏着一灰头土脸的家伙,却不是青莲教主黄腾是谁?  “我呸!堂堂一青莲教主,为活命竟化作了钻地鼠,可真够丢人现眼的!哈哈,哈哈!”黄千绘吐出一口浓痰打在黄腾头上,心花怒放大笑起来。  周遭蒙面人也往下吐涎撒尿,唯有狠狠折辱于他,方能解万千逍遥师徒心头之恨。  黄腾将头埋在臂弯下,任由他们侮辱漫骂,一动不动。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477章 计中计 “快起来,不然活埋了你。”有人叫道。  “怎能让他死得那么痛快,我要这妖人遭受千刀万剐的酷刑,流尽最后一滴血。”黄千绘恨恨说道,指挥弟子将黄腾抓了上来。  黄腾强行透支身体使那地震功,此刻已是强弩之末,整个人如霜打的茄子,任由摆布。  黄腾被绑于木柱上,他脑袋倔强抬起,眼光四处搜索,盼望救兵快来。  黄千绘长剑一抖,割断黄腾裤带,长短裤褪下,“妖人残害那么多女子,本掌门先除你淫根。”但见寒光闪过,黄腾那赖以长生的玩意儿连袋被齐根削下。  一声惨呼响砌夜空,黄腾汗水自额头涔涔而下,与泥土,灰尘、唾沫、青痰、尿液混杂交织,痛苦扭曲的脸容,惧怕悔恨的神色,完无昔时绝世无双的容颜与风采。  “剑下留人!”  黄千绘正欲割下黄腾左耳,一声呼喝忽地传来,四条身影以极快的速度奔近并闯入,众蒙面人举剑击刺却都未能阻止得,一瞬间已窜至黄千绘身前。  这四条身影,正是从聚义庄赶回来救驾的大长老、二长老、三长老及右护法,明亮火光下,陡见教主被阉割折磨,心伤心碎,比折磨施于己身还要痛苦百倍,谈判之路封死,话不多说半句提起兵刃便向黄千绘杀去。  黄千绘一声唿哨,指挥手下进击,自身也挺剑还击。一接上手,方知来者远非先前护卫的女将可比,武功不知高上多少倍,刹时间四名逍遥弟子死于非命,而他左臂也被划开一大道口子。  幸好这回出击,逍遥派尽遣高手,“出”字辈高手过来六位,连出尘老道也来帮忙,七名高手奋力抵挡,暂时稳住局势。青莲教右护法东方雪岚恨得钢牙尽碎,出枪迅猛狠辣,刺勾拉撤,怪招迭出,须臾之间重伤一名老道,老道退下,补缺者武功与之相距甚远,不得不连上三人。  虽然己方人多,黄千绘却渐有吃力之感,不禁震惊敌人之强大,立传诛杀黄腾命令。一弟子听令而动,长剑指向黄腾。  那边厢谭楚梅身若鬼魅,弃眼前敌人于不顾,徒地奔至那弟子身后,手起爪落,插进他的头壳顶。这几下兔起鹘落,转身、追击、爪落全都在一息间完成,与之对战的出尘老道全无阻挡之心。  “姐妹们,结阵!”谭楚梅救下教主,传下号令。  东方雪岚、孙千朵、段九剑撇下敌手奔至,各站各位,五人连成一线,谭楚梅站前,其后是段九剑、黄腾、孙千朵,东方雪岚站最后,结成长蛇阵。只见他们每人伸出左掌抵住前人背心,发一声呐喊便往外冲杀。  “别让妖人逃了!”出尘大叫,飞身拦截。  谭楚梅不待长剑刺至凌空打出一掌,顿时劲风呼啸,出尘不敢轻忽,连忙拍出一掌,一声闷响过后,出尘翻身倒飞六七丈,如断线风筝摔下!  波斯武功中有一门并体连功之法,结阵时各人内力互连互通,任一人可发部份或全组成员之力,谭楚梅内力本已深不可测,再加上东方雪岚、段九剑及孙千朵的合力,发出的掌力犹如雷霆万钧,势不可挡。  出尘老道又怎知其中奥妙,对掌后一股气墙排山倒海般撞在身上,即似纸片落叶,身不由己翻飞出去。  黄千绘见机得快,立即下令侧后攻击,避其锋芒。  然而长蛇阵演练熟稔,蛇头灵活多狡,忽东忽西,劈空掌无坚不摧,只要被它碰上,非死即伤,并且蛇身两柄长剑变幻无方,蛇尾獠牙枪阴损难测,加之黄腾也没拖后腿,长蛇犹如矫龙闹海,逍遥派师徒拦截范围一再扩大。当张学荣、周苍、郑耀宗三人赶到时,五人已突围而去,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两边人马一交流,方知对方身份。原来逍遥派与百虎门火拼后,丐帮帮主张学荣痛定思痛,着眼大局,加入劝和逍遥派的队伍当中,他因事务缠身未能拜山,便亲笔给黄千绘写了一封信,信中阐明青莲教来源及诸般原罪,并许下承诺若有黄腾讯息第一时间告知。  潭州分舵属下的善化县丐帮弟子探悉到青莲教踪迹,立即将消息外传,周苍、黄千绘等皆是传讯对象。  青莲教通过某种途径得悉丐帮计划,来了一个将计就计,先控制潭州舵主黎智英逼其叛变,再引诱各路英豪入飞水寨逐个歼杀,以图消灭、减弱武林反青力量。  此计原本甚是完美,只待鱼儿上钩即可,可事情坏就坏在丐帮帮主突然驾临,黄腾与手下一合计,决定先诛张学荣控制丐帮,到时青莲教与丐帮这武林中两大帮派同流合“青”,天下还有什么好怕的?  当下东方雪岚、孙千朵和段九剑赶去聚义庄,联手谭楚梅意图消灭丐帮一众头领,随后事情发展也在他们的筹划之内,虽周苍意外现身并从中阻挠,但大势已定其也翻不起风浪,丐帮在劫难逃。偏今晚逍遥派掌门黄千绘也率众来到潭州,路边负责引诱的乞丐又怎知那么多变故,仍按计划将斥候领至飞水寨外指点,黄千绘会齐人马后立马向飞水寨发起攻击。  知道事情始末,众人都不禁生出一阵白毛汗,若非丐帮、逍遥派先后到达,使得青莲教高手顾此失彼,那么被一一歼灭的将会是他们!  出尘老道遭巨力掌击,五脏六腑碎落,几吐尽身中血,经几大高手真气过续,最终保得一条老命。  诛杀黄腾功亏一篑,本派又有几名好手受伤,黄千绘懊恼不已,待得出尘师叔伤情稳定下来便提出告辞,张学荣也不挽留,送出南门。  回来后张学荣与周苍商量,黄腾逃脱,最可能的去处便是最近的青莲教汉阳分堂,丐帮已将那边情形摸清摸透,随时可发动奇袭。周苍甚是高兴,立与张学荣北上。  丐帮一下子损失传功和掌棒两位长老,外加潭州分舵搞得乱七八糟几近覆灭,已和青莲教结下血海深仇,张学荣便想袖手旁观也已不能,况且丐帮自创立伊起即以惩恶为本扬善为纲,秉持侠义,焉可看罪恶发生而无动于衷?  自这一役起,丐帮已成为天下帮派中反青最为虔诚积极的一支力量。  鉴于青莲教高手众多,诡秘多智,单靠张学荣、周苍、魏除恶、郑耀宗及丐帮汉阳分舵力量,决难撬动得起她们,张学荣发出帮主令,命湘、卾、赣、豫八袋以上弟子齐聚汉阳,听候指令,另外掌钵龙头何郡及四名护法长老,亦派专人通知。  待赶至汉阳,传来一个令他们猝不及防的消息:青莲分堂一夜之间人去楼空!  一个近百人的分部大支,在丐帮数十双眼睛注视下,神不知鬼不觉的撤退消弥,逸散无踪,着实了不起,这也从另一个侧面提醒着张学荣和周苍,青莲教绝非容易对付之辈,他俩能想到的,黄腾也必能想到,并且想得可能更多。  随后各路各州分舵传来快讯,原本活跃于当地的青莲教徒,全都消声匿迹,不可窥探。看来青莲教自知已成天下英雄众矢之的,蛰伏隐蔽起来。  周苍虽不心甘,却也只能打道回府,张学荣一把拉着他道:“周掌门,眼下无事,何不去散散心?”  散心?周苍可从来没想过散什么心,随口问:“去那里散心?”张学荣道:“我听说天下茶花之美,以大理为着。”周苍怔了一怔,一个连椅子也坐不惯的老乞丐,怎么会有那个闲情逸致跑去大理国欣赏花卉?  正想拒绝,忽然想起了什么轻呼一声,与张学荣相视一笑,同意了他的提议。  说去就去,张学荣、周苍、郑耀宗三人当日便策马西行。过湘西,入黔东南,沿途八山一水一分地,一路九曲十八弯,说不尽的景色苍翠,满眼的花团锦簇。  虽说散心,三人却无心欣赏美景,一路驰骋,把跨下骏马累得够呛。人烟渐近,奔驰当中突然周苍将马勒停,张学荣问何事,周苍道:“刚才路旁好像躺了不少人。”张学荣道:“休憩的农夫,没什么奇怪的。”周苍摇摇头道:“有一人盯着太阳看。”郑耀宗道:“盯着太阳看?可能在晒太阳吧。”  “我要回去看看。”周苍调转马头奔了回去,下马行入道旁草丛一瞧,横七竖八掩躺了七具尸首,其中一瘦高个还未死透,左臂少了一截,脸上有疤,却不是韦省是谁?  “韦少爷,你这是什么情况?”周苍惊呼一声问。  那离鬼门关只差半步的韦省扭过头瞥了一眼,又断续观日。张学荣与郑耀宗跟上,见得死尸众中的他直勾勾瞧着太阳,不由万分好奇。  众尸及韦省脸色灰黑,浑身散发着一股腥味儿,张学荣只第一眼就知他们中了剧毒,并且毒入膏肓。周苍对此股腥味十分熟悉,只因他自身也受过这种毒质煎熬,险些儿就撤手人寰。  “你中了黑血毒蝎掌,是谁伤的你?”周苍问道。  韦省一动不动愰似不闻,正聚精会神研究太阳里的黑斑。  黑血毒蝎掌?张学荣与郑耀宗对望一眼,这可是梵净山毒蝎帮的秘技,天下毒掌之至非其莫属。而梵净山就在贵州东部,离此地不超二百里路。  韦省三番四次不理睬询问,气得周苍大骂:“韦省你这龟孙,眼中没有我这个救命恩人不要紧,把我害惨也不怪你,可你怎能忘记了咱们历经生死结下的深厚兄弟情谊?”韦省徒地盯着周苍,灰暗的脸容掠过一丝嘲意,缓缓开口:“兄弟?你有当过我是你兄弟吗?我只是你手中的一枚棋子,你会对棋子产生情义吗?”  这家伙,仍然对剿灭盘龙山庄中被周苍利用导致师父被害一事耿耿于怀。  周苍气不打一处出,道:“龟孙子,你回封丘打听打听,小爷率官兵铲除盘龙山庄,当地百姓无不交口称赞的,连妓女也拍手叫好,而那个只教过你几天功夫的盘西山,却是个十恶不赦的家伙,你到底有没有一点是非观念?”韦省嗤之以鼻,“少给我扯这些没用的,卑鄙无耻之尤,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置我于不忠不义之地,我呸!”  周苍被他气得出离愤怒,“龟孙,服待你的小丫头红蔷,她是怎么死的?”韦省哼了一声,不予回答。  “你不敢回答,那好,我替你说,红蔷是被你心心念念的师父奸污害死的!”周苍大吼道,“你只记得师父对你的好,可有想过她的痛、她的恨?杨门忠烈为国抛光了头颅,洒尽了热血,而他们的遗孤却遭你师父凌辱、糟蹋,你说,你大声说,你对不对得起她?”  韦省不禁来了气,吼道:“我没对不起她。”  周苍红着眼朝他大喊:“你阻止我替她报仇,埋怨我害死你师父,还说没对不起她?韦省龟孙,我要剖你的胸膛,看看你的良心是不是给狗吃了!”  周苍无以伦比的愤怒,旁若无人的失态,看呆了旁边的张学荣与郑耀宗。  “我没阻止,只是恨你利用我。”韦省大声争辩。  “你自己也晓得找卢鼎、青莲堂报那杀父夺庄之仇,我为什么不能杀盘西山替她雪恨?”  韦省脸容抽搐,眼角慢慢渗出一滴泪水,不知是良心发现还是想起了他的老爹。  反目成仇的两人,怒目相向,都恨不得揍对方一顿。  “周苍,我求你个事。”韦省突然叹了一口气道。  “你说。”周苍有些意外。  “我就要完了,死之后请你找个道长送我回江南庄,葬在韦家祖坟旁。”韦省道,眼神之中多了些冀求之意。  湘西一带素有赶尸习俗,他这是想叶落归根,尸锦还乡。  见他摇头,韦省哀求道:“周苍,看在咱们兄弟一场的份上,你帮我最后一个忙。”  周苍嘲讽道:“有求于人就是兄弟了……嘿嘿,我可以答应你,但你必须回答我的问题。”韦省脸现喜色,表示同意。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478 见面必吵 “你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韦省也无隐瞒必要,陆续道出缘由,原来李陈散尊者洪仁海对一只罕见白貂生了觊觎之心,派他跟踪抢夺,未想白貂主人,一位娇滴滴的少妇竟是个使毒高手,那只白貂更是厉害,捷如雷电,同门都被它咬伤,随后少妇每人补上一记毒掌。韦省天生异禀,骨骼精奇,躺路边捱了一天一夜尚未断气。  洪仁海久等不到追寻下来,问明了少妇离行方向就飘然而去,根本不将下属死活放在眼中,全无施救之意。  韦省说到这里,嘴角连连抽动,隐有不忿。  周苍暗想,洪仁海天性凉薄,无情无义,门下弟子不过是替他卖命的工具,用烂即弃,那管你是生是死。当日在南昌陈齐桓府上,洪仁海命下属引燃炸药,其他门人皆犹豫不决,只韦省遵从,把重重进进的陈家大院炸成一片白地,成为其最可信赖、最器重的弟子,可纵使如此,他也逃脱不了工具人的命运。  相较而言,盘龙庄主武功虽远逊于洪仁海,但绝对是个好师父,待徒弟犹如亲生儿子,用情用心,各门各派桀骜不训的弃徒自甘折腰拜入,也怪不得韦省一直为盘西山之死难过伤心,无法悉怀。  问了“白貂”及少妇长相,推测“娇滴滴的少妇”很可能便是岳曼婷。岳曼婷于恒山脚下被毒蝎帮侯欲摧掳走,被带回梵净山的可能性很大,并且他口中所谓快如闪电的“白貂”,不正是那只令侯欲摧、蓝月天宫等吃尽苦头的白大仙吗?可转念一想又觉不对,白貂已给余飞霜夺走,难道她又另养一只?  搞清来龙去脉,周苍点点头,问韦省:“不知你何时断气?我还着急赶路呢。”韦省也有些迷惘,一个个同门中了毒掌都捱不到天明,而他却一直躺到现在,何时断气,还真不好预测,“要不给我补上一掌?对了,我怀里有些银两,你都拿去给我请一位法术高明点的师傅,一点要将我送回江南庄。”  周苍摇摇头道:“我身上带有毒药,你先吃了。”也不管同意与否,硬将毒丸塞进韦省嘴里,随后割破手腕喂血,韦省闭嘴,周苍喝道:“热血送毒药,阎王即刻来索命,快喝下去,不然将你丢在这里喂野狗。”  韦省又气又怒,无助无奈,眼角渗出泪水,只得张开嘴任由血液流入口腔,两眼睁得大大的,双拳握得紧紧的。  周苍喂完血,将韦省搭在马背上,“这里荒郊野外,拖到城里再找赶尸师傅。”韦省任由摆布,一声不吭。  四人三匹马朝着梵净山,也即是少妇离开的方向奔驰。  梵净山,九龙池,宝蝎堂,灵蝎帮帮主侯欲摧目眦嘴裂,他的对面,李陈散尊者洪仁海好整以暇拨弄头发,“候帮主,该请尊夫人出来露露脸罢,难道你想贵帮在你手中毁灭?”  两人之间,躺了一地的帮众弟子,有一动不动的,有损手折脚的,也有头崩额裂鲜血满地的,而侯欲摧本人,正遭受毒掌反噬的痛苦,脸庞乌黑疼苦,浑身颤抖。  “我们灵蝎帮与尊驾无怨无仇,为何……为何要赶尽杀绝?”  “尊夫人杀我门人,怎能说无怨无仇?”洪仁海淡淡的道,忽地身形闪动,再见时已将侯欲摧已身中数拳。  “住手!”一声娇斥传来。  洪仁海停下拳头,退了回去。  一个明丽异常的少妇从后堂奔出,扶着摇摇欲坠的侯欲摧,朝洪仁海叫道:“我来了,你待怎样?”  “夫人,你……怎么还不走?快走,别……别管哇……。”侯欲摧艰难地催促,最后喷出一大口黑血。  “我能逃得到那里去?”少妇朝丈夫怒呼,扶他坐下,从腰中摸出一只白貂向洪仁海扔过去,“你不是想要这个吗,给你就是。”  白貂扔至洪仁海身前,腰身一扭张嘴就往他脖子上咬,洪仁海鼻孔哼了一声,左手伸出捏白貂后脖,白貂速度本已极快,可敌人手法更快,少妇眼睛一花,白貂竟已被猫抓在手,吱吱大叫,扭脖乱咬。  洪仁海将白貂提到眼前看一眼,略显失望,“看走眼了,原来是只白毛黄鼠狼。”内力吐出,黄鼠狼身周立即白雾升腾,冰棱淅出,片刻之间,黄鼠狼被冰封起来。  少妇见状惊呼:“你要对白大仙干什么?”  “让它安静一会。”洪仁海把冰鼠扔一边,缓步走向前。  “你还要干什么,白大仙不是给你了嘛?”少妇惊道。  “一事归一事,你杀我门人,这笔账难道不算?”洪仁海淡淡的道。  少妇脸色变得有些惨白,侯欲摧想挣扎站起反摔地下,“求阁下别杀她,灵蝎帮愿给阁下做牛做马。”洪仁海哈哈一笑:“做梦。”话音刚落,已闪至少妇身前,眼前突起红雾,他手掌挥动,雾气散开,少妇紫色身影飘向大门。  洪仁海瞬间追至,少妇转身拍出一掌,出掌时突然警醒,丈夫遭毒掌反噬的恶果立马呈现眼前。  洪仁海迎掌击出,没给她后悔的机会,双掌交击声中,少妇娇弱身子摔飞了出去。  正在这时,大堂门前身影绰绰,有人腾空而起,将少妇接了下来。  洪仁海看清来人,“周掌门,怎走到那里都能看到你?”  接下少妇的正是周苍,他低头看一眼,怀中楚楚少妇果然是岳曼婷,一股黑气正侵袭她颈项白晳肌肤,嘴角还有鲜血渗出。  周苍连点八处要穴护住心脉,将她交给张学荣,转身道:“洪门主,咱们有缘,处处别离处处见。别来无恙罢?”洪仁海点点头,“托周掌门鸿福,一切还好。”看到他身后的韦省,略稍奇怪:“韦香主,你还未死?”  韦省脸上黑气褪了不少,一脸懵然道:“回尊主,属下还未死,不过应该快了,周掌门已给属下吃了毒药。”  周苍道:“韦香主暂时还死不了,这小姑娘是我朋友,出手不知轻重,望门主大人大量,放过了她。”  洪仁海知周苍出手相救韦省,自己欠他一个人情,并且岳曼婷遭毒气反侵且受内伤,活不长时间,不妨顺水做个人情,便道:“人不风流枉少年,周掌门四处留情,洪某岂能不玉成好事?”  周苍拱拱手:“多谢洪门主高抬贵手。”  跟丐帮帮主张学荣寒暄几句,洪仁海向韦省招招手:“走罢。”韦省迟疑道:“禀尊主,周掌门答应待属下死后请茅山师傅送尸身回家乡。”他生怕离开周苍死后抛尸荒野,并且对洪仁海的冷漠有了抵触之心,不愿意跟他走。  洪仁海有些愕然,淡淡的道:“这是命令。”韦省赶尸还乡的心愿十分强烈,道:“尊主,属下快要死了,恕难从命。”  洪仁海脸色渐渐冷峻:“你竟敢抗命?”韦省浑气涌上,大声道:“我们把命交给李陈散,换来抛尸野地无人收敛,图的是什么?难道死了也要听你的么?”  “生是李陈散的人,死是李陈散的鬼。”  说完洪仁海毫无征兆的挥出一掌,直击韦省头脸,周苍忙抢上前接下这一掌,身子晃了晃。”洪仁海冷冷道:“周掌门,你又要跟我对着干么?”周苍站稳脚步道:“韦香主跟洪门主多年,忠心耿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洪门主何必跟他一般见识?”洪仁海黑着脸道:“周掌门悲天悯人,要救小情人可以理解,可李陈散门内之事你也要管?”  周苍只好将两人过命交情道出,洪仁海脸色放缓,哈哈一笑:“周掌门飞黄腾达不忘糟糠兄弟,有情有义,令人好生敬佩,也罢,今日便再卖周掌门一个脸子。”说完飘身出门,连那冰冻白大仙也没要。  “洪门主高节,周苍定记心上。”送出几步,周苍转身看岳曼婷,精致白腻脸庞不再,黑气侵袭好快。洪仁海恨她出手毒辣,将她掌上积聚的黑蝎毒质一股脑儿全逼入躯干!只片刻之间岳曼婷全身乌黑,已是出气多,入气少。  话不多说先喂服丹药再灌热血,岳曼婷毒量比韦省大得多,周苍连灌两碗才将毒情控制下来,在旁的韦省便再傻再浑,也明白是怎么回事,喃喃的道:“我不要活,我不想活。”  周苍忙完只感天旋地转,歇息一会没见韦省,郑耀宗说他一个人出了门,追将出去,一通寻找毫无所获,只好作罢。  回未时,张学荣刚给岳曼婷输完真气,她迈进鬼门关的一只脚缩了回来,脸上黑气减淡,有了些少血色,已能睁开眼,看见周苍返回,“傻苍,你怎么会在这里?”  见她死不了,周苍放下心与她开玩笑道:“知道小……小妞……你在这儿做寨主夫人,特意过来探探你呗。”岳曼婷双眼忽然一红,两滴豆大的泪珠滚下脸膛,“你终于想起我来了,也是,我是生是死,怎会有人关心呢?”  周苍一怔,收起笑容道:“我怎不关心你,一听到消息,担心你有危险,马不停蹄的便赶过来,还好来得及时未酿遗憾。”  岳曼婷微微摇头,眼眶涌出的泪水更多了,泪水仿佛在无声控诉某人的薄情寡义,让人看了心痛,连张学荣和郑耀宗两个老头看了都忍不住要出声安抚,瞧向周苍的眼神有埋怨之意,多情自古空余恨,周苍你小子四处拈花惹草,可把人家姑娘害惨。  前文说过,灵蝎帮帮主侯欲摧归途中发现镇帮之宝“黑血毒蝎掌”宝芨被偷,折返兴师问罪,正好碰到外出打猎的岳曼婷并在身上搜获宝芨,侯欲摧怒不可遏,可曾应承周苍无论如何不可伤害她,左思右想下决定带回梵净山囚禁起来,待周苍前来要人时再提条件。  不料周苍一直未来,而岳曼婷自作主张修练的黑血蜈蚣掌终于出了大麻烦,她内力修练不对导致无法压制毒质,蜈蚣毒液上行进入腑脏,症状发寒发冷,盖多少张被子都无济于事,一天天衰弱下去。侯欲摧担心她死了不好交待,试尽各种办法,最后以自身阳气替她驱寒,一来二去之间竟然对她生了爱意。  一天侯欲摧向岳曼婷表白,言他只答周苍不伤害她,却无义务救她,倘若她答应嫁给自己,则不但会殚精竭虑治好疾病,还会传她正宗的黑血毒蝎掌。岳曼婷那有得选,在强烈求生欲望支配下答应了他。  侯欲摧没有食言,翻查医典古藉,搅尽脑汁想出治疗办法,岳曼婷痊愈后,又把黑血毒蝎掌修习方法传授。岳曼婷被他拥抱盈月,又承其巨大恩惠,也就认命,当了梵净山的押压寨夫人。  正所谓风起青萍之末,那天她下山买胭脂水粉,怀里抱着的白大仙遭洪仁海觊觎,无端端便引出这么一桩大祸事。  遭误解的周苍有苦说不出,索性不解释。岳曼婷呆呆地看着他,终于说话:“你为什么不来救我?”周苍抱歉叹息一声:“那时我腿伤未好不能行走,你是知道的,并且就在你离开之后,刚才那家伙(洪仁海)就出现了,他们一伙抓住我并带上恒山关押,过程九死一生不说也罢,实是身不由己哪。”  岳曼婷脸上露出坚强的嘲笑,“要是被抓的是箫师姐,你还会有这么多借口?”周苍沉默了,眼光闪烁,当日从恒山下来,他一心一意只想着如何找箫冰冰,确实未顾及到岳曼婷的安危。  “我的命运,我的人生,我的青春,全都被无情无义的你改变了!”岳曼婷不顾伤势把全身力气凝聚,冲着满脸歉意的周苍大叫,声音悲愤嘶哑。  “小妞,我连自己的命运也无法把握,如何有能力改变你的命运?人生与运数,该由你自己牢牢把控,而不是交给旁人支配!”听着她脏水泼向自己,周苍不由动了怒回怼,未了又道:“你若不偷侯帮主的蝎子,怎会引来他们的追捕?你若只偷蝎子不偷秘芨,侯帮主又怎会去而复返?还有,你若非下手狠辣,毒杀洪仁海七名弟子,他又怎会连取你夫妇性命?”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的道理你到底懂不懂?”最后,周苍忍不住高声咆吼。  “我偏要将人杀光,将宝物偷尽,将事情做绝,为什么要留一线,为什么日后要相见?我谁都不想见,你走,你走,我不想见你!呜呜……”岳曼婷在周苍严厉训斥下情绪崩溃。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479章 你不懂女人 郑耀宗看二人没说几句就吵起来,诧异之余连忙将周苍拉开,“掌门人,何必跟一个小姑娘一股见识,她大伤没愈受不得刺激,咱们出去透透气。”周苍心情很压抑很难受,鼻子一阵酸意,消耗大量精血、求姑姑求奶奶拼了性命拯救回来的两人,对他非但没丝毫感激之情,反怨气冲天,这换成是谁都受不了。他甩了一把,手指岳曼婷对着郑耀宗大喊:“她已嫁为人妇,不再是小姑娘,要为自己的言行负责。”  “是,是,掌门人说得是,息怒息怒。”在郑耀宗推搡中周苍出了门,可耳旁悲戚哭声却挥之不去。  “阿苍,我知道你心里苦闷,只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有九,还是得看开点。”张学荣安顿好岳曼婷,出门走至周苍身旁安慰道。  “不要认为付出了就有回报,要真是如此世上就无乞丐,试想我们那个出来乞讨的人没努力过,没真心付出过、争取过?”  “我没要求回报,只是在想这两件事我做得到底对不对?”周苍长长吐了一口气,良久之后说道。  张学荣有些愕然,救朋友一命何错之有?别说朋友,便是素不相识的普通人,救之也胜造七级浮屠。  周苍道:“帮主有所不知,他们二人性格都十分乖张残忍,视人命如草芥,特别是韦省这浑球,暴戾成性,好杀戮,他跟随洪仁海后不知害了多少人,曾几何时,我也是他的绝情杀戮对象。”  张学荣麻利点着旱烟管吸了一大口,缓缓吐尽,没有接话。周苍接着说道:“我出手救他们,尽了朋友之义,问心无愧,可无形之中又害了不知多少无辜之人,心中终究有愧。”  这问题着实棘手,张学荣连吸几口旱烟,简简单单道:“人既已救了就别后悔,只能寄望他俩从此之后收手收敛,否则……”否则什么,他没讲下去,周苍也没问。  静默好久,两人转身回入大堂,只见岳曼婷竟下床坐在奄奄一息的丈夫身边。  侯欲摧遭反噬的毒量更大,脸色漆黑如锅底,浑身散发着腥臭气息,致命之处不在内伤而在蝎毒攻心。他扭过头:“周……兄弟,我不行了,曼婷她…劳烦你……你照顾!”  周苍皱着眉,无奈点点头,侯欲摧趁人之危强娶岳曼婷,非君子所为,并且名声一直不怎么样,他这两天耗血甚巨,虚弱殊甚,救与不救,得看岳曼婷意思。  岳曼婷抬头看着他,一句话不说,倔强的脸庞让周苍看得心痛,长叹道:“错就错罢。”郑耀宗连忙阻止,“掌门人,你不能再放血,再放身上的血就要放光啦。”张学荣也道:“郑四哥说得对,人在短时间内失血不能过多,我先替他护住心脉,吊着命,再想办法。”  扶侯欲摧坐好,张学荣右掌贴着后心,浑厚内力源源不断输入,暂将毒气压制、逼退。  岳曼婷进屋拿来本派解毒丹药给丈夫服下。张学荣累了,周苍顶上,而后郑耀宗接替,在三人努力下,侯欲摧毒情暂时稳定下来。  刚吃过饭,侯欲摧大弟子慌慌张张跑来,说师父毒气大反攻,命悬一线!周苍忙不迭割破手腕喂血,不曾想喝过血后侯欲摧毒情仍无法缓解,而他已无法再挤出多少血来。郑耀宗和张学荣见状,更不许他放血救人。  身为一帮之主,侯欲摧这二三十年下来吸收的天量蝎毒,一旦失去束缚反噬,又岂是岳曼婷、韦省二人可比,不消片刻,全身黑漆如炭,焦尸一般。  岳曼婷呆坐床边,目光下垂一言不发。正当大伙束手无策之际,周苍忽然间想起胖虎师弟张千龙,心中立马冒出了一个想法,探下身子问:“侯帮主,你还能运劲吗?”侯欲摧握紧拳头挥了挥,表明他仍然有劲力。  “这就好办,侯帮主我可以尝试把你身上毒质全部吸出,但你练了几十年的毒掌也将前功尽弃,你考虑一下。”  侯欲摧倒是明白人,想也不想艰难张嘴:“命将不……存,毒掌……何用?”不管用何种方法,能保命就行。  听了所谓的方法,郑耀宗与张学荣都表示此举风险太大,爱人先爱己,极力反对这种救人方式。可看到伤心欲绝一言不发的岳曼婷,周苍还是一意孤行,运使龙吮功将侯欲摧内力吸收殆尽,而那蝎子毒,也随真气如愿过继到他体内!  只一瞬之间周苍已浑身乌黑,说话呼吸皆散发出剧烈腥味,而侯欲摧则转危为安,脸色由墨转黑,由黑转乌,由乌转灰至苍白。  先人创制龙吮功,恐怕没有预计到后人会用它来治人救命,正是人有多大胆,救人办法就有多少。  “掌门人,快坐下运功抵抗毒气侵袭。”郑耀宗焦急道。  周苍依言坐下,闭目运功,护住心脉,静待虹珠解毒。可这次解毒并不轻松,一来吸收毒量巨大,二来服食虹珠日久,效力渐减,足足花费两个来月时间,周苍才将蝎毒排尽,而肤色,甚至于半年后才回复正常,此是后话。  三人在侯欲摧极力挽留下于梵净山住了十日,确认周苍无大碍后方才告别,侯欲摧赠送许多珍罕草药,都是些有钱也买不到的好货,什么千年人参,百年灵芝,天山雪莲,珍罕血虳……多得以包计算,还说将来武林联盟攻打青莲教无量山总堂,灵蝎帮必身先士卒,效犬马之劳云云。  岳曼婷全程静默陪同,自首天起,她便没怎么说话,直到分别时才跟周苍说声珍重。周苍道:“小妞,你姐姐十分牵挂你,有空回……有空……”  岳曼婷似乎成熟了许多,苦涩笑了笑道:“回家么,我那里还有家可回?”周苍茫然了半晌道:“原来的家是没了,但你们各自都有了新的家。”  岳曼婷摇摇头:“麻烦你见到我姐姐,告诉她我在梵净山这儿。”周苍正想答应,忽然岳曼婷来了一句:“你从来没懂过我。”说完就转身离开。  周苍怔怔望着她的身影,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自己又做错了什么?最后他自嘲道:“并非我不懂你,而是我太懂你。”  三人骑马向无量山奔赴,一路无话。到达目的地,高远深遂的蓝穹底下,莽莽群山绵延几百里,不知青莲教总堂落在那座雄峰那座俊岭?  向当地民众打听,无人听过青莲教名头,结果并不令人意外,青莲教隐世避俗,若人人知道那便出奇了。来到一个大镇,张学荣找到当地的丐头询问,同样无任何有价值的线索,那背着五个袋子的丐头甚是机灵,很快就在破庙里准备了一桌丰盛酒席,并且拍心口保证几天内必有好消息,帮主您老人家只管喝酒吃肉就是。  过了三天,丐头呈上一份资料,无量山大大小小帮派共有二十四家之多,每家门派坐落何处,传承来历,现任掌门人姓甚名谁,弟子数量都有标明,张学荣一眼览尽,当中就没有一个叫青莲的,更别提全是女子的门派。  周苍不死心,问可有人见过黑色的大鸟,询问传下去数天,无任何回复。  三人亲自进山搜寻十余日,逐一拜访二十四家帮派,不出意外一无所获  三人面面相觑,没想到青莲教坐落如此隐密,还好先行前来打探,不然到时大队人马兴冲冲杀到无量山却找不着敌人,那脸面可就丢大了,讨伐黄腾的行动也将沦为江湖笑柄。  忙了多天毫无进展头绪,三人只好分头行动,张学荣留在大理国继续打听青莲总堂所在,周苍则与郑耀宗东归福建。  临别前,周苍提醒,黄腾的座骑黑雕是突破口,只要有人曾目睹,则总堂很大可能就在附近区域。  目前最担心的则是黄腾及其部下集体说谎,青莲教总堂不在无量山甚至不在大理国境内,如此寻找他们就将变成大海捞针,希望渺茫。  这一日,周苍与郑耀宗正在酒楼吃饭,忽闻一股神秘异香拂过,荡人心魄,不禁抬头看,原来是一富贵老太太在他们身旁经过。  周苍问道:“四哥,你怎么看?”郑耀宗有些莫名其妙,“什么怎么看?”竟是完全没留意富太香风什么的,周苍有些无奈:“看那老太太。”眼光瞄向那富老太。  郑耀宗转头瞧去,只看一眼便道:“那是老太,眀明是个年轻妇人。”周苍心中一动,忽然哎哟一声叫,“是她!”连忙起身,缓步跟上去,郑耀宗丢下筷子,摸出一块碎很放桌上,匆匆跟出店。  “掌门人,是谁?”  “赵圆圆。”周苍低声道,适才酒楼闻到的那股神秘香气,记起曾在赵圆圆身上嗅过。他接触过的女子也算不少,脂粉体香如赵圆圆这般浓郁特异的却是没有,当日武夷山后殿赵圆圆投怀送抱,异香扑鼻,可着实令他魂荡魄漾。  “赵圆圆?不是逍遥派掌门夫人吗,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是啊,她来大理国来干什么?郑耀宗心中的疑惑,也正是周苍想不通之处,难不成赵圆圆被假扮周苍的黄腾给迷得神魂颠倒,抛夫弃子不远万里前来找他相会?又莫非黄腾向赵圆圆透露了些秘密,甚至告诉她真实身份?  两人推断,黄腾被逍遥派伏击致残之事赵圆圆尚未收到风声,否则她断不会来大理寻找一个不能人事的情郎。跟紧她,或许会有意外收获。  富老太径直绕过无量山,到达大理国首府大理城,寻了一间天宝客栈住下,一连数日都没外出。周苍猜测她可能在等人,并且这人很大可能就是黄腾,只是黄腾已遭受重创,又怎可能现身?  如此干等也不是办法,周苍眉头一皱,已计上心头,附耳交待,郑耀宗连连点。  傍晚时分,天宝客栈旁的雁回头酒楼大堂人声鼎沸,座无虚席。其中一桌座席格外引人注目,一位年轻英俊的公子左拥右抱,与两名年轻漂亮的女子喝酒,肆意调情嬉闹,旁若无人。  那位前来吃饭的富婆也注意到了他们,在旁边暗暗观察了许久,终于忍不住走上前,拉了一椅子坐下。  公子停止嬉笑,有些不悦地盯着这个不速之客,左首的妖冶女子吃痴笑道:“哎哟,哥哥的魅力可真大,连六十岁的老婆婆也动了凡心被你吸引过来啦。”右首的姑娘分外妩媚,喂了公子一杯酒,娇声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嘻嘻。”将脸贴在公子的胸膛上。  富婆缓缓道:“葡萄,美酒,夜光杯。”声如夜莺,十分悦耳。那公子怔了一怔,不知对方吟诗之意,问道:“你是谁,没看到本桌已有人吗?”富婆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你忘记了。”公子听她答非所问,开始有些恼火,这时富婆道:“你敢跟我走吗?”  公子冷冷道:“本公子最不缺的便是女人,麻烦您老回家照照镜子。”富婆也无着恼,低下头,再抬头时,一张绝丽脸孔呈现在三人眼前,公子骤然喜不自胜,叫道:“圆圆!圆圆!”立即挥手摒去两名女子。  “圆圆,我的乖宝,你怎么会在这里?”公子一把抓住富婆娇嫩纤细的手。  这富婆自是赵圆圆,她双目注视着他道:“我该叫你阿苍还是教主大人呢?”公子意味深长一笑:“我是周苍。圆圆你怎么会在这里?”赵圆圆点点头,幽幽地道:“你在这儿风流快活,却不知有人为你食不知味,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周苍哈哈大笑,一把将赵圆圆搂在怀里狠亲一口,“哎呀我的小野猫你丈夫那么厉害,我怎敢再去招惹呢?”  赵圆圆伸了一根葱指贴在周苍嘴唇,不让他继续说,“你为什么不来天宝客栈找我?”周苍有些愕然,眼神里满是疑问。赵圆圆叹了一口气道:“我怀疑你是周苍真身,不然以前说过的话怎么都忘了?”周苍抱歉笑了笑:“为了哄女人,本公子不知说了多少甜言蜜语,又怎记得那许多?对了圆圆我跟你说过什么?”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480章 谁更渣 “衰鬼!你说过以后若想我,可到大理城天宝客栈,指定入住青莲上房你便会出现,谁知住了几天也没见你这该死的家伙。”赵圆圆啐道。  周苍笑了笑:“我随口说的话你竟然当真了。”赵圆圆道:“还好你哄骗我的话儿也并非全是谎言,起码你人真在大理。”  周苍点点头道:“谎言必须有真实外衣才能瞒骗得了人,呃,我还对你说过什么没有?”赵圆圆听了这话有些不可意议,以诧异眼神瞧着眼前的男人。周苍叹了一口气解释道:“圆圆你也亲眼目睹的,上回在武夷山,神雕被鬼仔苍飞刀入腹,勉强载着我逃跑时忽然不支栽倒,连累本公子高空摔下撞坏脑袋,很多事都记不起来,不信你瞧瞧。”说完抓赵圆圆的手摸自己脑袋。”  赵圆圆摸到他头骨凹了一个大坑,满脸怜意,恨恨骂道:“鬼仔苍心狠手毒,不但伤你,还将我踹死过去,一点不瞧我逍遥派掌门夫人的脸面。有朝一日必要将他碎尸万段方能解心头之恨。”周苍道:“这个不须多说,本教主自会取其狗命。”  赵圆圆抚摸着周苍的脸,爱意溢泄,“公子扮起那家伙来惟妙惟俏惟,以假乱真,若不是见你左拥右抱风流成性,与他性格迥异,我都不敢出来相认你呢。”周苍掐了掐她脸蛋道:“我圆圆就只喜欢风流男人对吧?”赵圆圆钻进他怀中浅浅笑说:“古板木讷的男人,爱来何用?”周苍哈哈大笑:“男人不坏,女人不受。”笑完他拍拍自己脑袋,怅然道:“我只记得本教总部设在大理国,却忘记具体地点,中原武林那帮宵小又紧追不舍,便只好继续以鬼头仔的形象出现。圆圆,我可有跟你说过总部于何处?”  赵圆圆鼓起双腮,佯装生气说道:“那时候你根本就没告诉我实情,还一直被蒙骗在鼓里以为你就是那鬼仔苍,直到你俩同时出现……哼,你骗得我好惨。”周苍听了大失所望,问:“那我还对你说过什么没有?”  赵圆圆忽然有些娇羞,道:“有呀,你说过我们阴阳双修的方法有待改进……”正说着,忽然有人走过来拉了一张椅子坐下,脸无表情盯着他们。  “婆婆!”赵圆圆一声惊呼,满脸惶恐之情。  来人正是逍遥派掌门黄千绘的母亲上官瑜!  话说黄千绘从武夷山铩羽而归,周苍对他说的话如附骨之蛆一直在他心间炸响:“尊夫人对黄腾似已有了感情,没她的配合,黄腾绝难两次在高手如林的贵派宗门之内将其掳走,并且我适才于后山追杀巨恶,尊夫人竟不惜以命阻止……”回到白云山,待妻子伤势稍稍好转,他便软硬兼施问事情真相,岂料赵圆圆不是紧闭嘴唇,就是哭泣,一句话不说。  黄千绘在外风花雪月,揽尽春色,可惹下再多风流债,也难容忍家里那位红杏出墙,他最后怒不可遏大骂贱人见异思迁,赵圆圆开始默不作声,后来被骂得狠了竟大声反驳说你在外胡搞瞎混,回来后还疑东疑西,猜忌、侮辱我,这日子法法过受够了你之类的话。这可把黄千绘气得七窍生烟,本来夫妻不合分手各过各就是,可他堂堂逍遥派掌门人,岂可落下话柄任由世人戏说谈笑?当下只好将妻子软禁起来。随后黄千绘收到青莲教人员在潭州出没的消息,当即率领本派精锐夜袭飞水寨,而赵圆圆也趁此机会逃下山,千里迢迢寻找情郎去。  上官瑜发现儿媳逃跑,一路追踪至大理,终于在这座酒楼中将她逮了个正着。  只听上官瑜冷冷地道:“圆圆,我这个当婆婆待你怎样?”赵圆圆双眼透着恐慌:“好……很好!”上官瑜道:“那你为何要背叛千绘?”赵圆圆低下头,尔后鼓起勇气道:“他……他只知在外风流快活,从来没有顾及妻子的感受,更没关心我,爱怜我。”上官瑜道:“男人在外花天酒地再正常不过,我儿既不纳妾,亦不带女人回家,对你足够尊重,你还有什么不满?”  自上官瑜出现,周苍暗暗叫苦,根本没心思听她们说话,正寻思着对策,只听上官瑜问:“这个男人是谁?”赵圆圆对婆婆十分害怕,不敢隐瞒:“他是……是……黄腾。”上官瑜眼光在周苍脸上来回扫射,叹道:“没想到令你抛夫弃子的家伙竟是这样一个小年轻,圆圆啊圆圆,你都可以做他母亲了,还被他迷得神魂颠倒!”  周苍心中一惊,赵圆圆看起来顶多不过三十,怎么说她可以做自己母亲?难道她也有驻颜之术?  但想婆婆青春常驻,儿媳显年轻并非太离奇。  赵圆圆没有说话,上官瑜道:“黄教主,终于等到你现身了。”赵圆圆又是一惊,难不成婆婆一直跟在自己身后,隐忍不发就为相好现身?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周苍本以为自己是黄雀,没想却成了螳螂。心中如有一万匹马呼啸而过,沉吟半响道:“上官前辈误会了,其实我非黄腾妖人,实周苍也。”  逍遥派上下,对黄腾之恨甚于己,衡量之下他决定公开身份,反正从赵圆圆口中也套不出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呵呵,黄教主当我是三岁小孩吗?”上官瑜笑了笑,忽然伸手抓向他腕脉。周苍反应神速,缩手退后,“上官前辈且慢动手,我乃真周苍是也,不信可检验正身。”说着用力抹了几把脸,表示没有任何伪装。  上官瑜冷冷道:“不管黄腾还是周苍,与我逍遥派皆仇深似海。”上回黄千绘上武夷山兴师问罪没捞着好处不说还死伤惨重,事后虽知遭黄腾愚弄,表面上不好说什么,可心底里对百虎门及周苍也已恨之入骨,上官瑜这做娘的自然恨儿所恨,恶儿所恶。  周苍顿感语塞,自己明明没做错什么,却还是得罪了人,停了一下道:“既然如此,我无话可说,告辞。”说完起身就走。  “想走,没那么容易。”  上官瑜晃身追上,伸手搭他肩膀,周苍肩膀一沉躲开,右手抽出腰刀,转身面对上官瑜:“那就领教领教前辈的绝世武功。”上官瑜冷笑一声:“让我也看看周掌门有何过人之处。”  上官瑜没将眼前的年轻人放在眼里,一伸手就去夺对方手中兵刃,周苍当身一摆,刀锋迎上,对手若不变招,四指难保。上官瑜手腕陡地下沉闪过锋芒,食指点问周苍手背合谷穴。  周苍没想到她变招那么快,收手已晚,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手臂猛地暴长,刀尖倏奔,刺向对手胸口。  上官瑜轻咦一声,赞道:“好!”身子一个转溜,绕到身后,周苍不待她出招,转身就是一刀,乃屠龙刀法中的一式“秋风反扫”,他见识过上官瑜的厉害,不尽全力便相当于束手就擒。上官瑜连续被他逼退,不得不收起轻视之心,“周掌门武功果然有点看头,看来并非浪得虚名之辈。”边说边攻,步履倏忽而多变,旁人只见她身如落叶,行无定形,招似流水,绵绵不绝。或指或拳或掌或抓,变化无常。  周苍凝神应战,面对着敌人神鬼莫测的凌厉攻击,光圈如轮,门户紧守,泼水难进。战得一时,心中忽然体会“手御一刀,如持泰山”这话的意境。  自得张学荣传援刀经,初时疑惑甚多,慢慢地一个个不解随着刀技的进渐而被攻破、消除,似乎已达“刀随心至”的刀经总览,于“快”“妙”“变”三字决上亦有无数斩获,可“手御一刀,如持泰山”的八字含义却始终未能领会。此刻面对逍遥派前辈元老山崩海啸的进击,该怎么挡,如何挡,该怎么架,如何架,完全没有头绪,完全身不由己,只是凭着感觉出刀。身如落叶随风逐流,心下却一片灵静,眼前没有敌人,手中也无刀。  骤然有一线曙光在脑诲闪现,雄伟泰山横亘,风转水绕。你强任你强,你横任你横,我自岿然不动,屹立于天地。  武学之中,刀路刀性,初时从快从妙从变,化境之后从一个“稳”字,手上拿的是刀,心中御的是山。面对强敌,要如山稳立,不慌不忙,要如山厚重,进退有据。强如狂风,暴若海啸,在泰山面前,都得放下它们高傲的头颅,或绕道或转向,无一法摧之。  稳,压倒一切。  而在恒山脚下,他雪地里躺了整整七天,看那兀鹰扑腾悟出的高深武道,融合在“稳”字诀中,如虎添翼,更上层楼,  上官瑜狂风暴雨的输出,未能换来一点优势,不由从赞赏而至心急。她隐退前乃光复教幽州分舵舵主,武功强横,心计卓绝,于教中俨然已坐上第二把交椅,超越护教左使梅鱼龙及那短命鬼右使阿史那红山,力圧教中青龙、白虎、玄武、朱雀四王一头,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更在光复教总堂被毁、全教分崩离析之际趁机吸收一批分散各地的教众,于幽州自封教主号令天下,成为光复教数百年来第一任女教主,风光无限。当时追随者就包括白虎王唐海流。  谢霆在南昌城外当着胡定中之脸大骂唐海流三姓家奴便是为此。  后护教左使梅鱼龙闻讯而来,上官瑜使自创媚术“龙凤双修乐”吸其深厚修为化为己用,更将孤身前来兴师问罪的教主胡定中打败赶跑,在江湖上风头一时无两。  后来白道人士在北斗派率领下围剿各地光复余孽,上官瑜等人不敌,死伤惨重,过了一把教主瘾的她一路隐姓埋名逃回广州与丈夫儿子重聚,演译一出渣女玩够重归家庭的戏褥,更要命的是其时逍遥派掌门人黄盛己丝毫不介意妻子的风流韵史,欣然接纳她的回归,一家几口共享天伦。  拾回贤妻良母天性的上官瑜果然收起躁动之心,与丈夫潜心研究武道多年,进展巨大,自诩武林难逢敌手,此刻面对周苍这毛头小子,还以为手到擒来,岂料斗了一百多招,半点便宜也没捞着。  震惊之下上官瑜改变打法,从近战改为远攻,一记记凌空掌打来,掌风刮身,如刀割剑剐,赤赤生痛。江湖之中,练武女子之中武功高强者并不少见,但是以掌力见强者凤毛麟角,更别说可打出摧枯拉朽的凌空掌。  敌人远离,周苍一身罕见刀法顿时失去用武之地,又不会发劈空掌还击,瞬间处于被动挨打的局面。幸亏他并非不知变通之辈,你可远离遥击,我也可贴身近斗。当下长啸一声,跃进攻击。  上官瑜发出银玲般的笑声,飘身退后之余连发劈空掌,周苍进一尺她退一尺,进一丈她退一丈,始终不让其接近。  周苍逞勇斗狠追了片刻,忽然转身如一支离弦之箭快步奔走,反正是你要抓我,而非我要抓你,既不愿缠斗,那我此时不逃更待何时?  上官瑜大叫可恶,其时周苍逼得正紧,根本没防他逃跑,只一瞬之间周苍身影便消失于酒楼大门。  上官瑜晃身追去,刚出门口忽眼前银光闪烁,一柄单刀当胸刺来。她那料得周苍竟埋伏在门口!奔急难停,丧失闪躲可能,大骇,色变,尖叫,仿佛看到死神向她招手。  总算她身经百战,练就了一身非凡本领,更兼应变神速,危难之际弹指刀身,钢刀偏侧划过。  这一下惊险之极,慢上半拍,或是内力稍逊,无法弹歪钢刀,性命就交待在这座以茶花闻名的大理城。可纵使保得性命,受伤却难避免,没练过弹指功夫的她临急而使,力有不逮,刀锋斜擦过胸口衣裙及臂膀,划开一道囗子,滚圆雪白的双球露出大半,而弹刀的食指骨头断裂,剧痛攻心。  上官瑜十多二十年来没与人动武过招,一动手就吃大亏,你让她怎么不怒,“小子,你吃了豹子胆找死。”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第481章 别杀我 “战就战,何必多废话。”  周苍自知落在上官瑜手中,不管身份是黄腾还是周苍,一般凶多吉少,故唯有拼尽全力战斗。  “好小子让你几招便猖狂,看老娘如何收拾你。”  上官瑜摸出两柄小剑飘身而上,左右两把锋利小剑相互配合攻击,精妙无方,丁丁锵锵之声接连响起。正所谓一寸短,一寸险,她兵刃短而灵活,短而多变,短而迅捷,贴身缠斗凶险万分,一刹时间竟攻击了三十多剑!  周苍陡感压力倍增,无法看清对方剑势,只好收缩防守,一柄单刀舞得飞快只挡不攻,把绵密剑击尽数拒之门外,可尽然如此,周身衣裳还是时不时被割上一剑,几处还有血渍渗透。  两人从酒楼门口一直打到大街,又从大街打到小巷,上官瑜久攻不下,拼斗中两柄短剑忽然脱手飞出,分别射向敌人头颅胸腹,周苍挥刀拨开射向腹部的飞剑,对另一柄飞向脸门的短剑却已无能为力,急危之下脑袋一点,嗖的一声响短剑擦头而过,割断发髻束绳,一头长发披散遮脸,更有数十根断发飘荡空中。  好不凶险!  周苍大难不死,瞬间激发出凶狠恶煞的血性,手持单刀悍不要命攻上,刀光乱影之中上官瑜顿处险境,步步后退。当一方要拼命时,另一方处境往往不太妙。  最要命的是乱刀有精深奥妙的刀术作根据,每劈一刀都契合刀性,每挥一刀都附着屠龙决的精魄,每斩一刀都灌注了前人提炼的意髓。  周苍的出刀杂乱无章,可身在刀浪旋涡中的上官瑜却感觉凶险,眼中刀与刀招连贯无痕,毫无破绽,稍一不留神便有血光亡厄。她只得步步退后消减攻势,看准时机反击,轻飘飘打出一掌,周苍叫道:“来得好!”左掌迎上。  呯的一声两掌交击,周苍蹬蹬蹬蹬连退四步,背心撞在巷墙上才停下,胸腹血气汹涌,好不难受。再看那上官瑜则直接被弹飞出去!  上官瑜击出的这记绵掌看似轻柔,实则蕴含了她七成内力,企图引诱对方拼掌伤之。只叹她太过自负,又没探清对手虚实,满以为会将对手打成内伤甚至震断心脉,却不知中计的反是自己,被对方势大力沉的出掌打得眼黑气短,身不由己翻飞出去,还好她双腿没有扎紧,甫感不对劲便点地纵跃卸去大部分力道,于空中一个轻巧转身双脚落地。  “你……小子奸诈!”上官瑜落地站稳,嘴角流出一丝鲜血。  周苍懒得跟她废话,跃上前又是一刀,这下可真把上官瑜惹毛,顾不上擦拭嘴角血迹,喝斥道:“臭小子你胆生毛了,再不给点厉害你瞧瞧就要登天了。”从后背抽出一柄长剑,迎上击刺。  剑还未到,周苍已觉耀眼生花,数点寒芒逼身,不由得大吃一惊,忙侧身闪躲,只那剑势不绝,竟无提刀反击之机!  捱过险象环生的阶段,周苍喘了口粗气大喝一声提刀反攻,可没几招又被逼得收缩防守,对方的剑招精妙绝伦,连绵不绝,丁丁当当之声响彻于耳,当真是步步惊心!  这门令周苍左支右绌的剑法乃蜀山剑法中的王者莫愁剑,蜀山乃虚无漂渺之所,江湖道上混的无不听过它名头,可蜀山到底是那座山、位于那里却谁也不说不清,至于蜀山派则更加神秘,传闻他们以剑法见长却绝迹于江湖,所有关于他们的事迹都来自上一辈人的口耳相传。  江湖上又有传言,称大侠李逸航在青少年时期曾进入蜀山秘境,学了些蜀山剑法的皮毛,出来后剑术暴增,战无不克,斗无不胜,更加增添了学武之人对蜀山的往向。  只是上官瑜又怎会使蜀山剑法?这就不得不讲讲她的来历。  原来上官瑜出身蜀山,师从宁飞飞,宁飞飞性格要强好胜,年轻时与一师兄相爱,二人剑术水平相差无几,对拆练剑时互有胜负,可是当师兄获传蜀山剑法之大成者莫愁剑后,剑术明显提高,每回拆剑,只要师兄使出莫愁剑,宁飞飞便难以抵挡败下阵来,心中十分恼怒厌恶,而她师兄却浑然不觉,还不顾禁忌一招一式演示莫愁剑细微之处,教她如何挡拆,宁飞飞以为师兄瞧自己不起,心中竟怨恨起他来,两人也因此产生嫌隙,昔日深厚感情渐渐被相互猜疑及争强好胜之心驱散得一干二净,最后彻底翻了脸。  宁飞飞闭门不出,更无心思爱恋,潜心研究对付莫愁剑的办法,终在四十多岁时让其研制出一套专门克制莫愁剑法的“游龙双剑”。  上官瑜适才使的一对短剑便是“游龙双剑”剑法,只是这双剑并非为克屠龙刀技而创,奈何不了周苍。  终于在一次师兄弟妹间举行的小型比赛中,宁飞飞与昔日恋人再度过招,凭着自创的游龙剑法赢下莫愁剑,短剑也毫不留情刺入昔日恩爱无比的师兄身体!宁飞飞只为忌恨而杀死一生所爱,她清楚看见师兄临死前脸上呈现痛苦、懊悔的神情,眼光里满是不舍。  “师妹,你战胜……胜了我,还是你厉害些!”师兄临死前笑着说,缓缓闭上眼睛。  一霎之间宁飞飞从成就满满顿变成虚空失落,虽破解了莫愁剑并赢下比拼,代价却是一辈子的幸福。最后她伏在师兄尸首上痛哭,哭得死去活来,等众人拉起她后,才看到她胸口已然插着另一把短剑。  一生要强的宁飞飞,陪着爱人离开了。而那时上官瑜已跟宁飞飞学艺十多载,不但学会了游龙双剑,还把师伯演绎的莫愁剑一招一式全都铭刻脑海中,因蜀山派严禁弟子自行修炼至高无尚的莫愁剑,加之剑法精微奥妙,有很多发力及细微转折处无法参透,她便束之高阁。  宁飞飞殉情后,上官瑜没了师父的约束和管教,年纪轻轻耐不住寂寞,偷偷溜下山,更名换姓在江湖上闯荡出一片天地。生怕师门派高手追缉,上官瑜无论对谁绝口不提出身师承,直至收心养性重归家庭,她才与丈夫一齐研究探讨尘封脑海多年的莫愁剑,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凭着夫妻俩对剑术的深刻领悟,共同破解了莫愁剑中众多疑点难点。  上官瑜也得在垂暮之年掌握了天下王者之剑蜀山莫愁剑!  上官瑜一使莫愁剑即令周苍大骇,他一生之中遇到过的高手无数,可剑法一精如斯的却绝无仅有,勉力战得数十回合,于对手剑路仍旧无法摸清,到后来手中单刀已不知如何挥舞才对,他自知如此下去必败无异,当下逞凶横劈几刀,转身就逃,却不知经验老倒的上官瑜早洞悉了他心思,挺剑直刺背心。  周苍无奈转身挡架,十几招过后,手腕中剑钢刀脱手,空手的他战力陡减,形势变得更加凶险,忽然间上官瑜轻喝连声:“中!”周苍左右臂膀和双腿膝关节各中一剑,摔倒在地。  上官瑜拿剑抵着他咽喉恶狠狠喝道:“臭小子不是很能打吗,起来再战啊。”周苍脸容痛苦扭曲,双眼满是惧色,颤抖着双唇:“前辈神功盖世,天下难逢敌手,晚辈甘拜下风。”在这当口,服软认输是最正确的选择。  “嘿嘿,死在莫愁剑下,也算是你的幸运。”上官瑜手腕一抖刺出。  “别杀我!别杀我!”周苍失声骇呼。  “给我一个不杀你的理由。”上官瑜长剑顿收。周苍喉头已遭剑尖刺破,眨眼间胸膛一片血红。  “贵派最大的敌人是黄腾,而非天下英雄!青莲教低调避世,隐入尘烟,没有我的相帮,黄腾在逍遥派还有你们黄家身上刻下的耻辱烙印,一辈子都将无法洗涮干净!”周苍于极危下组织好语言,期盼打动得了上官瑜。  上官瑜盯着他,心里不知在想什么,最后终于把长剑收回,以脚尖作指点他数处穴道,叫道:“圆圆,圆圆。”  叫了数声没听得回答,上官瑜提着周苍回酒楼,却那还有赵圆圆身影,想来她在打斗一开始就趁机逃了。上官瑜怒哼一声:“贱人,可恶。”后悔没先行将她制住。  “说吧,贱人逃去哪了?”上官瑜将周苍扔在地板上,拿剑指着。  周苍有些无奈,自己也才见着赵圆圆,还未套出个子丑寅卯你便来搅乱,怎知她逃去那了?左右扫了一眼未见郑耀宗,应该是追踪赵圆圆而去,否则决不会躲起来不露脸,解释一番后接着道:“上官前辈,我还有一个同伴,现找不到他怕是跟踪你儿媳去,路上应留有记号。”上官瑜半信半疑牵来一匹马,把膝盖剑伤太重无力行走的他挂于马背上,四处寻找郑耀宗留下的线索索。  转了好久,终于在北门城墙脚发现郑耀宗留下的字:“出北门,未时三刻。”字下还有红色箭头,此时已过去两个时辰。  路上,上官瑜一再逼问周苍身份,得如实回答。周苍近几年声名鹊起,一柄单刀使得出神入化,上官瑜也有耳闻,知其没有说谎,怒火消退后就没有太为难他。  两人一路寻找郑耀宗留下的指示,北行西奔,追踪进入西厦国境。这一日他们按指示来到兴庆府,然后再怎么找也没见箭头文字,推测赵圆圆留在城内或是郑耀宗跟丢了她。  两人寻了家客栈住下,一路上风餐露宿,到现在才稍稍定下。吃饭时候,上官瑜问周苍你那个伙计可信与否,周苍跟她讲述郑耀宗女儿及爱徒的悲惨故事,顺带提起赵圆圆。上官瑜只听得怒火中烧,虽然她年轻时比任何人都要豪放,却绝不容许儿媳招蜂惹蝶,周旋于男人之中,对勾引儿媳的黄腾恨意,则更加深几分。  一连三日,几将兴庆府行了个遍,都未能找到任何踪迹,不禁大为懊丧。周苍双腿经过十余天修养,剑伤已有所好转,勉强可下地行走,他道:“上官前辈,不如我们分头寻找?找着人的概率大些。”上官瑜寻人不遇已有恼气,瞪了一眼道:“你小子心里打什么算盘我不知道吗?要是再找不着那贱人,我先斩了你双手,再斩你双脚。”周苍吐了吐舌头,不敢再说什么。  忽然之间,街头一个熟悉身影映入眼帘,周苍连忙追下去,上官瑜拦着他喝道:“干什么,想逃吗?”周苍无奈停下脚步,一转眼间,那人影已消失在熙熙攘攘中。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两人乱逛一通不知不觉已是正午时分,无精打采走进一间酒楼吃饭,吃到一半,两人先后感觉肚子不舒服,上官瑜一拍桌子道:“店家,你家饭菜不干净。”店小二忙不迭奔来辩解,说什么绝不可能本店干净卫生历史悠久,上官瑜懒得废话,一巴掌把小二打得满地找牙。  周苍叫道:“哎呦,我要上茅坑。”问清方向捧着肚子就奔,谁知才走几步便扑街,原来上官瑜点了他穴道先行上茅厕去了。  以往上茅厕,采取的都是这种方式。  众人都怕了上官瑜,没人敢过来扶周苍,他无助地趴在地板上,只见脚步来来回回落在他脑袋旁,甚至有人径直跨头而过。这时一声“掌门人”传入耳中,一人抱起他奔出酒楼,钻进巷子里。  抱他的不是别个,正是四哥郑耀宗,他抱着周苍在巷子奔,迎面抬来一顶轿子,周苍道:“四哥,快塞我进轿子里。”郑耀宗心知这样奔逃决难摆脱敌人追踪,当下拦停轿子把他硬塞进去,以暴力恐吓及金钱利诱摆平轿夫,令他们掉头回走。  说来也巧,郑耀宗拦下了一顶空轿,四名轿夫对他言听计从,当中有体形相当者除下外衣服与他互换,再戴上当地特有的毡帽,活脱脱的一个底层劳苦大众模样。不须片刻上官瑜如风般追了上来,问有无看见老头抱着一青年经过,一名老轿夫向左边巷口指了指。上官瑜不疑有诈,跃上房顶,几个起落便消失在眼前。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