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手陆鱼塘》 第1章凶宅 金州市刑警大队的一间办公室内,一名留着干练短发的女警正盯着几张案发现场的尸体照片发呆。 这是几张用老式胶卷冲洗出来的照片,看上去显然是有了些年头。照片中是一名双眼未瞑的少女,呈向右侧卧状,其右脸颊已经出现了尸斑;而一圈黑色的电线,正缠绕在她那满是淤痕的颈间。 正望着这些照片出神之际,女警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拿起一看,原来是在房产中介公司上班的闺蜜张晓然打来的。 “喂,晓然。” 女警接通了电话。 “富婆,在做啥呢?” “在上班呗还能做啥,研究案子呗。” 女警用肩头顶着电话,腾出双手收拾着桌子,将那些照片塞回了一个写着“93年10.6杀人案”的档案袋内。 “哟,怎么听起来蔫了吧唧的。来来来,姐们儿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一准让你高兴。” “说来听听。” 女警打了个哈欠。 “602,被我租出去了。” 听到这话女警猛的抬起了头,水灵的大眼以极快的频率眨巴着,睫毛似乎都能扇的起风来:“真的假的?我滴个乖乖耶,是何方勇士敢租那套房子?” “呵呵,而且那个租客答应签三年的合同呢。就是最终谈下来的价格不是很理想,毕竟……怎么说呢,毕竟那房子里可是出过事的。” 女警大手一挥,咧嘴憨笑:“厚厚厚……没事!不管价格高低,只要能租出去就是个好的开端嘛!哎呀呀,你帮了我大忙了,我可被那602给恶心好多年了。” “嘿嘿,我厉害吧?准备怎么谢我?” “小意思!一个LV包包奉上!” 电话那头的张晓然轻嗤了一声:“拉倒吧,我可不是为了图你什么才跟你处的。我说你赶紧过来跟人家把合同签了喂,这煮熟的鸭子要是飞了你可就哭去吧,再想找这么个胆儿肥的租客可就难喽!” “我马上到!” 女警挂了电话,匆匆跑出了办公室。 女警名叫左铃,土生土长的本地妞,现年二十四岁,朋友圈人称“富铃铃”,单位同事则戏称她为“地主铃”。 她的父亲在上世纪九十年代做出了一个相当有远见的决定,那就是在远郊以低价买下了几块宅基地,加起来占地差不多有五百来个平方,然后仿照市区的楼盘建了一栋六层的公寓楼。这栋楼一梯两户,每户八十来个平方,共三个单元,总计就是三十六套小户型住宅,最开始是提供给外来务工人员租住的。 时至今日,当年的郊区已变成了金州市新区的中心地带,是寸土寸金,这栋公寓楼的租金当然也是水涨船高,从最初的几百块一路疯涨到了如今的一万五左右,租户也由最初的农民工群体变为了白领精英阶层。 左铃是家中唯一的孩子,身体抱恙的父亲在她大学毕业之后便将这栋公寓楼完全交给了她,老两口如今是百事不管,跑到农村弄了几分地,又盖了一栋小楼,归隐养生去了。 所以对于拥有着一栋公寓楼和每月五十多万租金收入的左铃同志来说,是完全对得起“富铃铃”和“地主铃”这两个称呼的。 按理来说有着如此优渥的经济条件,她左铃完全没必要选择刑警这种高风险的职业。 踩着拖鞋去收租,没事打打牌、旅旅游,这种日子它不香么?在外人看来,她甚至都没有择职业的必要。 之所以做出这种令人费解的抉择,她完全是被六年前所发生的一件事情给刺激着了。 六年前,这栋公寓楼的一单元602室,发生了命案…… 当年租住在602室的一名中年男子突然死亡,直到尸体腐败的刺鼻气味惊动了对面的601租户这才被发现。 当警察进入602的卧室时,看见的是一具呈巨人观状态的尸体,而在这之后的尸检结论却令众刑警大为震惊…… 此人的死因是中毒,而且中的是一种寻常百姓闻所未闻的毒——相思子毒素。 这种毒药起初进入人体并不会产生任何不适的反应,通常在八小时甚至一、两天后才会发作,中毒者会在毒发后经历极其痛苦的短暂挣扎之后死亡。 根据死者的中毒剂量以及获取此种毒药的难易程度,警方排除了自杀和误食的可能性,也就是说,死者是在公寓以外的地方被人有意下毒的。鉴于这种毒药有着至少八个小时至两天的潜伏期,那么死者究竟是在何处被下毒、几时被下的毒就变的扑朔迷离了,这给案件侦查工作带来了极大的难度。 以至于今时今日,这起案件仍未被侦破,成了悬案。 发生命案之后这栋公寓的行情大打折扣,租住率直线下降不说,租金也是一降再降。由于案件迟迟未破导致坊间谣言盛传,有说这栋公寓楼风水不好的、有说602室闹鬼的,甚至还有说死者的死因与得罪了房东有关。 左铃的父亲本就被这案件整的焦头烂额,听到这些谣言后更是怒火冲头,结果在与几名街坊妇女争论的时候一头栽倒在地,被救护车送进了医院。 心梗,但万幸的是抢救了回来。 当时正读高三的左铃是又心疼自己的父亲、又对案件迟迟未破不能还自家清白而感到不满,带着对凶手极度憎恶的心态,她在填报高考志愿时毅然选择了一所重点警校,并且填报了刑事侦查专业。 这妞的成绩一向不错,高考成绩出来后顺利的被那所警校录取了,而后大学毕业的第二年又顺利的通过了金州市刑警大队的招考,从此成为了一名刑事警察。 虽说如今公寓楼的行情和租住率已经逐渐恢复,可被称作凶宅的一单元602室一直无人问津,还连带着对面的601室也是长年空置。 这成了左铃的心病。 为了彻底摘除602室“凶宅”的名头,这些年左铃可没少花心思…… 各处挂中介、租金一减再减、甚至还请了道士做法表演等等,可谓是手段用尽。可遗憾的是效果仍旧不理想,依旧是无人问津。 到最后左铃甚至是银牙一咬,准备拉上张晓然陪着自己搬到602室居住,想用这种身先士卒的办法消除人们对这套公寓的恐惧。 虽然做了刑警之后她的胆儿是够肥的,可无奈她的父亲多少还是有些迷信,极力反对自己的女儿住进那套出过人命的宅子。一向孝顺的左铃没法,只得退一步,于是搬到了601室居住,眼巴巴的期盼着对面的602室能在命案发生之后再次迎来租客,彻底扫尽“凶宅”这个称呼留下的多年阴霾。 用她曾经喝蒙圈后对张晓然说过的话就是…… “姐们儿不在意602能租出去多少钱,哪怕白给人住呢?关键是这房子老顶着个‘凶宅’的名头空在那里,看着真特么叫人膈应!喵了个咪的,那个凶手别被我逮着喽!老娘的这身警服可是为他而穿的,看到时候怎么蹂躏他!!!” 所以当她今天听说终于有人要租下602室时,又怎会不开心? 她简直开心的要转圈圈。 估计日后那凶手要真被她逮住了,她还要撒花花。 第2章他怕个毛线 半个小时后,一间临街中介店的玻璃门被左铃猛的推开:“我来了!那只鸭子飞了没?” 张晓然无奈的望着她:“我的傻妞耶,得亏客人不在,你这一嗓子喊出去你猜人家还租不租?” “嗯?不在?鸭子真飞了?” “喏。”张晓然冲玻璃门外努了努嘴,“去对面买香烟去了,正在过马路的那个就是。” 左铃回身透过玻璃门往外望去,果然看见一名双手插兜、嘴里叼着根香烟男子正在过斑马线。 只见这名男子身形高挑匀称,一头蓬松凌乱的头发下面是一张消瘦而略显颓废的脸,正迈着松垮垮的步子悠哉悠哉的过着马路。 “噫~~这鸭子看上去好邋遢呢。”左铃小声嘀咕着。 “呵呵,你管他邋不邋遢,只要他敢租下602就成。” 话音刚落,那名男子推开玻璃门走了进来。 张晓然连忙笑脸迎了上去:“陆先生,快请坐,这位就是房东左小姐。” “你好左小姐。”果然,这个邋遢男人的声音也是松垮垮的。 “你好,鸭子。”左铃是脱口而出,把自己都整懵了。 “鸭子?”那男人当然也懵了,一时不敢去握左铃伸出的手,“左小姐请自重啊,我可是有着正当职业的。” 一旁的张晓然是顿觉天雷滚滚,于是连忙将租房合同怼到了男人的脸前,十分及时的岔开了话题:“陆先生,想好了?这栋公寓的602室我们谈定的月租金是七千元,付三押一,如果没问题的话咱就把合同签了吧。” “签、快签!勇士,靠你了!!”左铃紧盯着男人,心里在疯狂的呐喊。 谁料男人接过合同后却放了下来,丝毫没有拿笔签字的意思,嘴角还扬起了一抹坏笑:“那个……租金的问题么,要不咱再谈谈?” “还谈!?”张晓然故作惊讶,眼睛是瞪的老大,“陆先生,那栋公寓楼位于新区的中心地带,周边可都是高档商业区,像这么一套住宅平均的月租金得要一万五呢,这七千块等于是打了对折还不止,还怎么谈那,你可别为难我了。” 男人拿起桌上的笔不停地转动着,悠悠说道:“可据我所知,这套房子么……是凶宅呢。” “这……”张晓然不愧是一名老练房产中介,只愣了一小会儿脸上就切换到了讪笑频道,“这话说的,这房子要不是出过那么点事的话……呵呵,这地段也不至于七千块钱就往外租呀,况且房东为了打消租客的忧虑,那套房子可是重新装修过的呢,从地板到墙面、还有家具家电什么的,都是一水儿的崭新。” 男人摸了摸下巴的胡茬,又瞥了眼左铃,笑道:“可无论如何装修也改变不了那是一套凶宅的现实呀。” “啊~~~你个贱人!!不许你这么说我的公寓!!!你到底签不签!!!”左铃的心里再次呐喊开了。 见对方紧捏着“凶宅”这个软肋就是不撒手,张晓然没辙,只得无奈的问道:“那陆先生您…您愿意以什么价位租下来呢?” 男人伸出了三根手指晃了晃:“三千。” “三千!?”张晓然这回是真的惊讶,失声喊了出来,“你别闹!” 男人表情笃定的点头:“没闹,就三千。这是套凶宅,如果我不租的话,可以肯定它还会继续空置下去,我租下来等于是帮了你们。” “……”张晓然显然是彻底的被这个男人给击溃了,向左铃投去了不知所措的目光。 而左铃虽然面上在维持着客套的笑容,可她额头的青筋已开始隐隐跳动。 她倒不是介意这几个小钱,甚至白给人住她都愿意。 她火大的是对方的德行。 眼前这一脸坏笑的家伙明显就是揪着她的痛处不放,颇有些趁你病要你命的意思,是相当的令人不爽。 “铃铃……他说三千呢?”张晓然小声提醒着。 左铃深吸了口气,强行维持着淡定:“这位先生说的没错,他肯租下来就已经是在帮我了,我得感谢他才是。三千就三千吧,我同意。” 张晓然愣了片刻,犹豫着问道:“那…我重新去打印合同?” 左铃黑着脸甩了甩手:“打吧打吧。” 当张晓然将重新打印的合同放下之后,左铃狠狠的瞪了那男人一眼,率先在合同上签字。而那男人见状则美滋滋的搓了搓手,笑的牙都快飞了出来:“还是左小姐有远见哈,还是那句话,我签三年!三年后保管你这套凶宅恢复到正常的市场行情哈!” 说完男人大笔一挥,在合同上签下了“陆鱼塘”三个字。 “你个贱人!!”签完字的左铃把笔一扔,心里暗暗的咒骂着。 这时张晓然歪着脑袋盯着合同,好奇的问道:“陆鱼塘?这是你的名字?鱼……塘?” “这还有假嘛,合同里不是附了我的身份证复印件么?”说着男人放下了笔,开始摁起了手印,“名字很怪对吧?没事,我自己都觉得怪。我么……生下来是个弃婴,在一个叫陆家村的鱼塘边被人发现的,所以福利院就给我取了这名字。呵呵,你说起的这叫个啥玩意儿,太随意了。” “福利院?弃婴?”左铃愣了愣,随即也开始摁起了手印,“那你这么些年有想过找自己的亲人么?” 陆鱼塘随口应道:“也不是不想找,可一点线索都没有,没法找。签好了没?签好了把钥匙给我就是了,我明天就住进去。” “签好了。”左铃抽出一张纸巾擦着手,嘴角扬起了一丝戏谑的笑,“我说陆先生胆儿可够肥的呀,那套出过人命的房子都敢住,这六年来你可是第一个呢。” 陆鱼塘边刷手机边漫不经心的摆了摆手:“没事儿,咱就图个便宜。我听张小姐说房东你就住在对面的601,啧啧,作为女孩子来说胆儿也挺肥的喔。” 左铃本来想正气凛然的来一句“身披警服,百无禁忌”的,可低头看了眼自己今天穿的一身便装还是把这话给咽了回去:“便宜是么,呵呵,三千块在这地段租套公寓是够便宜的,跟打发要饭的似的。不过……我听说当年那人死的模样很恐怖呢,被发现时整个人都肿了,连眼珠和舌头都暴了出来呢,哟喂……那尸液淌了一地,可恶心死了。” 左铃这是有意的吓唬他,为的是报复一下他这副小人得志的嘴脸,毕竟现在合同都已经签了,她没有必要再维持客套。 可谁料那陆鱼塘仍旧是低头刷着手机,只随口“哦”了一声之后,再无别话,跟没听见似的。 于是一股无明业火是直窜左铃的头顶:“喂,你可想清楚了。我们现在可是签了三年合同的,如果你入住之后要反悔的话,可得支付违约金的喔!” “知道了知道了,又是尸体又是违约金的,是想吓我嘛?”说着陆鱼塘站起来伸了个懒腰,面无表情的对张晓然伸出了手,“好吧,你们成功的吓住了我,加十分。美女,钥匙呢?” 左铃一把夺过张晓然准备递过去的钥匙,没好气的扔在了桌上:“哼,不怕是吧?行!我看你嘴硬到什么时候!有种你就住满三年,那我就服了你!” 说完左铃气呼呼的推开了玻璃门:“晓然,走!今天提前下班陪我逛街去,可气死我了!” “完了,看样子这姑奶奶今天不买五六个包是不罢休了。”张晓然吐了吐舌头,小跑着跟了出去。 陆鱼塘则慢条斯理的将合同收了起来,踱到门口点了根烟,目送着那对闺蜜上了一台酒红色的跑车。 当澎湃的气浪声从跑车的排气管涌出时,陆鱼塘也仰面吐出了一缕青烟:“嘁,我怕个毛线。” 的确,他根本不怕。 别说凶宅了,即便是让他和尸体同住一晚,他都不带怕的。 只因他的职业令他早就对这些麻木了。 他是医生? 殡仪馆的入殓师? 亦或是见惯了案发现场的法医? 不。 经常与尸体为伴的还有另一种职业…… 杀手。 一个自幼就接受残酷训练的杀手。 而六年前那栋公寓里的命案,便是这个男人的杰作! 第3章报应 国家安全司下面有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部门,代号“灰塔”。 而陆鱼塘,则是隶属于这个部门的一名特别行动员。 一些对国家和人民危害极大、或是即将对国家和人民造成极大危害之人,便是这个部门的工作对象。 他们必须以极高的暗杀技巧去完成任务,却并不是像影视剧里的杀手那样看似潇洒、明目张胆的大肆杀戮。因为他们必须躲过警察,必须躲过法律,必须做到让现场无痕迹可寻,悄无声息的终止目标人物那罪恶的生命。 如果不幸被警方抓住了的话,上头还是会安排脱罪的,但这也意味着杀手身份的终结。 就像暗盒里的胶卷那样,他们如果不想失去价值,就绝不能见光。 虽说杀手身份一旦被终结之后,他们大多会被安排一个全新的身份以便正常的工作生活,但是,这也就彻底告别了特别行动员那丰厚的报酬。 有多丰厚? 每执行一单任务,八十万起步。而且报酬会随着任务的难度水涨船高,有时特别行动员一个任务完成下来,甚至能入账数百万。 而前面所说的那栋公寓里的死者,当然也是这个部门的工作对象。 此人名叫李元民,其真实身份是东南亚某国的邪教头目之一,当时正密谋在我国发展这个邪教组织。 当时的李元民原本是在北方的某个城市落脚,而那个城市,正是当年陆鱼塘被分派常驻的地方,所以除掉李元民的任务就落到了他的头上。 可任务下来没多久,李元民毫无征兆的一路南下来到了金州市,并在左家父女的公寓楼租住了下来。见目标大有在金州市扎根的意思,尾随而来的陆鱼塘没辙,只得在当地解决了他,完成了一次跨属地的任务,听说当时还引起了常驻金州的那些特别行动员的不满。 而事隔六年之后的陆鱼塘再次现身于金州却并不是因为任务,这回是上头正儿八经的把他给调了过来,让他今后在金州市常驻。 要常驻,则必须先给自己找个落脚点。 于是一向抠门的陆鱼塘立即想到了自己曾经祸害过的那栋公寓楼,一打听,果不其然,那套凶宅至今还是空着租不出去,可把这厮给乐坏了。 没等到第二天,拿到钥匙后的当天傍晚陆鱼塘就拉着个行李箱来到了公寓楼的楼下,为的是省下一夜住酒店的钱。 借着路灯仰面望去,发现这栋楼与六年前相比有了些变化…… 不但整个建筑的外立面翻新过了,而且还在每个单元的入口旁加装了电梯,倒是免除了这位六楼新租户的爬楼之苦。 “叮!” 走出电梯,已在六楼。 往左看,是一扇高档原木北欧风格的房门,门口地面上不但铺了一张入门毯,还放了几盆葱郁的绿植,门上挂着一个门牌,写着“601”。这自然就是房东左大小姐住的地方了。 再往右看,陆鱼塘却皱起了眉头。 只见一扇老式防盗门上歪挂着一块写有“602”的门牌,从门上满布的灰尘来看,应该很久没有被人打开过。 可令陆鱼塘皱眉的并不是因为这扇门的后头就是曾经的凶宅,而是那门上贴了一张纸条…… “不好意思,门还是老的没换,鉴于你的租金只有三千块,我是不可能给你换门的。PS:这扇门上可能还留有当年死者的指纹哦,而且未经我允许你不能私自拆换入户门哦。” 不用想,这纸条是左铃贴上去的。看来这妞还是对于白天的事耿耿于怀,大有不把陆鱼塘吓出点毛病来不解气的意思。 “厉害了,再给你加十分。”陆鱼塘连纸条都懒得撕下,从兜里掏出了钥匙开门。 伴随着一道刺耳的“吱呀”声响起,这扇门被缓缓拉开,602公寓在时隔六年后终于再次迎来了租客。 打开灯,陆鱼塘满意的笑了。 张晓然果然没有骗他,这套公寓从头到尾都被翻新过了,完全够得上精装修的水准。不但如此,所有的家具家电还细心的用防尘布给罩了起来,只是因为长期没有开窗通风的原因,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装修材料的气味。 “三千块,值!”陆鱼塘挽起了袖子,迅速把所有的窗户打开通风。 到晚上十点多,他总算是把这套公寓给打扫干净了,然后满意的再次巡视了一圈,嘴里是“真值、真值”的念叨个不停。 看来这货是完全没把什么“凶宅”的概念放在心里,甚至大有喜迁新居的意思。 哼着歌洗澡、哼着歌铺床、哼着歌歪在沙发上刷了一会儿手机,然后一头栽向柔软的大床,在床上打几个滚…… 简直是快乐的不行。 第二天早上,陆鱼塘起床洗漱一番后准备出门去采购些日常用品,可刚推开家门时,一道女人的尖叫声是把他给吓的浑身一颤。 只见对面的601室开了条门缝,从门缝里探出了一张花容失色的小脸…… 原来是正准备出门上班的左铃。 “你要死啊!搬进去了也不把门上的纸条给撕下来,我还以为里面没人呢,吓死我了!” 陆鱼塘是呲牙一笑:“这叫什么来着……啊对对,这叫害人不成反害己。呵呵,房东早上好呀!” “嘁。”左铃翻了个白眼,推开门气呼呼的走了出来。 而几乎就在左铃走出来的同时,陆鱼塘突然一声“卧槽”是脱口而出,满脸不可置信的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她。 “瞎叫唤什么?大早上的请文明用语喂。”左铃再次白了他一眼,走向了电梯。 陆鱼塘咽了咽口水,呆望着眼前这名身着警服的房东:“你…你是警察?” “怎么?”左铃似乎在对方那意外的神情中找到了扳回一分的快感,于是嘴角不禁再次扬起了戏谑的笑,“我的职业…令你感到很紧张么?” 陆鱼塘疯狂摆手:“没、没紧张,我只是有些意外哈。嗯嗯嗯,左小姐穿上这身警服……怎么说呢……对!英姿飒爽!” 左铃冷笑了一声,然后故意直愣愣的盯着陆鱼塘脸片刻后,沉着嗓子问道:“你慌什么?” “没…我哪儿慌了,呵呵,我这不正常的很嘛。” “你是做什么的?” 陆鱼塘是被问的右眼皮直跳:“这…这算是聊天还是警察问话?” 望着他那一脸的窘迫,左铃是强忍笑意:“都算!” “我做进出口贸易的哈。平时就在网上接单发单什么的,偶尔去国外出个差,呵呵,不信你可以去查哈。” “切,我哪有闲工夫去查你。”说着左铃走进了刚打开电梯,也不问陆鱼塘是否要下去,自顾自的按下了一楼的按键。 “等等!”陆鱼塘却突然拦住了电梯门,是讪笑满脸,“那个…呵呵,我问一下哈,昨儿咱签的合同里,违约金是多少来着?” “八万。” “多…多少?”陆鱼塘懵了。 左铃是再也忍不住,捂着嘴“扑哧”一笑:“八万,你自己不会看合同么?记好了,如果不敢住下去,你就得给我八万块哦,拜拜。” “……” 电梯门关上后,陆鱼塘是耷拉着脑袋一言不发…… 然后只见他突然开始疯狂的撕扯着自己的头发,是一会儿捶胸一会儿顿足的,跟踩了电似的。 他是万万没料到,住在自己对面的房东,竟然是个警察!? 一个杀手,和一个警察住门对门? 别闹! 这不扯淡么!这还让自己怎么工作!? 别闹啊喂! 必须换地方住! 可一想到违约金陆鱼塘又耷拉下了脑袋。对于一向抠门的他来说,就算是浪费八千都会心如刀割,更何况是八万。 这不要他命么。 “这算是捡便宜的报应么!”陆鱼塘狠狠的撕下了门上的纸条,也不坐电梯,垂头丧气走楼梯下去。 他哪里知道,如果他当年没来金州完成这个任务、如果他当初让李元民死在公寓外头的话,也不会把一个小富婆给气的去当了警察。 没错,还真是报应。 第4章请你吃早餐 “嗯?这是啥?”刚走出公寓楼的陆鱼塘发现地上有一个牛皮纸的档案袋。捡起一看,只见档案袋上写着“93年10.6杀人案”几字。 “嚯~年代这么久远的案子。”陆鱼塘立即明白了过来,这一定是左铃刚才不慎掉落的。抬头望去,果不其然,只见那位警花正在停车场慌里慌张的来回找寻,跟个无头苍蝇似的。 “八万块违约金是么?行,你慢慢找吧。”陆鱼塘猫着腰摸到了一棵树后头蹲下,满脸坏笑的打开了档案袋。 拿出一本已经有些发黄的案宗翻开,只见是一行行手写的钢笔字迹;前面几张是报案人的笔录和走访调查记录,后面还附了两张尸检报告,再往后翻,就是历年对于这起案件的调查进展。 翻着翻着,突然有几张照片从中散落在地,陆鱼塘低头望去,面色渐渐地沉了下去…… “这么年轻?”陆鱼塘将照片小心的捡起,每捡起一张,他的目光都会在照片上停留片刻。 这其中有当年案发现场的尸体照片和环境照片,也有在解剖室的尸检照片。望着照片中那双未瞑的眼睛,陆鱼塘是满面惋惜的连连摇头,可正在他暗自感叹这名少女的命运悲惨之际,却突然感到后背一阵发凉。 猛的扭头一看,只见左铃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他的身后,是两手叉腰,脸黑的不行。 “好看么?” 陆鱼塘“诶哟”一声,手忙脚乱的将照片和案宗塞回了档案袋,嬉皮笑脸的说道:“这…这不刚出来看见地上有个袋子嘛,我就估摸着应该是你掉的,呵呵,这不,我正准备过去还给你呢。” 左铃一把将档案袋抢了过来:“这是你该看的东西么!嘁……一个大男人跟个妇女一样的八卦,还蹲在树下偷看。” 陆鱼塘尴尬的笑道:“是是是,我不该看。那什么…我说你也对工作太上心了吧,单位的事情单位做嘛,还把资料带回来加班,太用功了。呵呵,没想到我的房东还是一位敬业的好警察呢。” “少拍马屁!”说着左铃将档案袋往胳肢窝下一夹,翻了个标志性的白眼,“你以为我想加班啊!还不都我师父么,说什么要考察考察我,然后扔了个陈年悬案过来,说是让我试着找找突破口。” “就是说…这个案子三十年了,还没破?”陆鱼塘似乎嗅着了什么机遇,眼珠子贼溜溜的转动着。 左铃深吸了口气,叹道:“是啊。这案子历经两代刑警都没什么进展,现在却要我这么个新人来找突破口,这不为难人么。” “这案子…很难么?”陆鱼塘风轻云淡的问道。 “这话问的,不难能悬在那里三十年么?”左铃满脸的幽怨的耸了耸肩,随即转身往停车场走去,“得,不跟你闲扯了,我得上班去了。” “诶诶诶,你等等。” “做啥?”左铃回头。 陆鱼塘盯着她腋下的档案袋愣了片刻,然后试探着问道:“如果……我能帮你找到这案子突破口的话,能不能不收违约金就让我搬走?” “……”左铃愣住了。 随即爆发出了一阵肆无忌惮大笑,是乐的前仰后翻,丝毫不顾及形象:“啊唷我的肚子……诶?我记得你昨天和我签合同的时候挺爷们儿、挺硬气的呀,怎么,才睡了一个晚上就怂了?” “我说真的。” “你少扯!都多少年了,这案子连我师父辈的老刑警们都无从下手,你一个门外汉竟然敢说这种大话。哼,如实招来,你是不是想笑死我然后好逃避违约金?” 陆鱼塘满面无奈的挠了挠头,想了想,说道:“要不这样吧。你还没吃早餐呢吧?要不我请你?” 左铃歪着脑袋犹豫了片刻,爽快的点头:“行!你三千块就打发了我,我吃你一顿早餐不过分。哼哼,不过违约金的事你就别想了,本小姐吃定你了!” “……” 于是在公寓楼附近的一间早餐店内,二人相对而坐。 而左铃却盯着桌上的早餐迟迟未开动,脸上大写着“嫌弃”二字:“喂!你也太抠了,就一碗豆浆一根油条啊?好歹也来碗馄饨嘛。” “行了行了,够吃就行了嘛。”即便只是请豆浆油条,陆鱼塘也是满脸的肉疼。 男人能抠到这份上,左铃算是开了眼界。 于是我们财大气粗的地主铃小手一挥,招呼伙计上了两碗荠菜肉馅的大馄饨,又要了两屉蟹粉小笼包,然后鄙夷的瞪了陆鱼塘一眼,用自己的手机扫码买单。 这可把陆鱼塘给乐坏了,是左右开弓吃的满头大汗,直呼“真香”。 “小气吧啦的,还大老爷们儿呢……”左铃边吃边嘟囔个不停。 “那…我简单复述一下案情?”陆鱼塘是被馄饨给烫的直咧嘴。 左铃当即就是一个小笼包砸了过去:“喂,过分了啊!玩笑开开就算了,再说就没意思了。” 陆鱼塘一把接住小笼包塞进了嘴里,边嚼边说道:“一九九三年十月六日下午三时,报警人声称在本市北郊公园的一片树林内发现一具女尸。警方到场后发现一名年轻女子侧卧于地,颈间缠有一圈黑色的电线,尸体旁有一根从树上掉落的干枯粗壮的树枝。经法医鉴定,致死原因为后颅骨内陷骨折伤及中枢神经所致,可以推测受害人先是被电线勒晕,然后被木棒猛烈砸击头部致死。” “啪嗒。” 左铃手中的筷子掉落在桌上,怔怔的瞪着陆鱼塘。 而这货却在埋头继续大口朵颐。 直到陆鱼塘干完了一屉小笼包后左铃才回过神来,那双大眼睛也开始重新眨巴了起来:“喂喂喂……我说你刚才才看了几分钟的案宗啊,这么快就把主要案情梳理出来了?” 陆鱼塘抹了抹油嘴,呲牙一笑:“急什么,还没说完呢。经查,受害人当时是本市师范大学在读大三学生,名叫许丽,案发当日独自在那片树林中画画写生。又通过走访得知,许丽生前性情温和内向,从未和任何人结仇,也未谈过恋爱,初步排查下来无具体作案怀疑对象。而受于当时的条件所限,案发地和附近出入道路皆未安装监控,案发现场及死者身上也未发现他人的DNA检材和指纹。复述完毕。” “……”左铃再次陷入了震惊。 “喂,快吃哇,小笼包都要凉了。要不给我吃吧,别浪费了。”说着陆鱼塘伸手去拿左铃面前的小笼包。 左铃一把打开了他的手,死死的护住了自己的小笼包:“你这阅读速度和梳理效率可以呀!诶?你上学的时候成绩是不是特别好?” “嘿嘿,你别管我成绩好不好了,你只说想不想听我分析案情?” 左铃皱着眉头上下打量着陆鱼塘,跟头一回和他见面似的,随即又低头用勺子拨弄着碗里的馄饨,似乎是在犹豫。 良久,左铃轻笑了一声:“那……你说说看呢。” 她似乎来了点兴趣。 第5章暴脾气 “我认为是仇杀。”陆鱼塘打了个饱嗝,漫不经心的说道。 “你这是随口胡诌的?” 陆鱼塘耸了耸肩:“当然不是。我想你们警方肯定也是定性为仇杀的,不是么?” 左铃没有否认,反问道:“可通过当年的走访调查得知,受害人生前性格内向温和,从未与人结过怨,如果是仇杀的话…这不会很矛盾么?你认为此案被暂定为仇杀的原因又是什么?” 陆鱼塘点了根烟,翘起了二郎腿:“很简单。通过案宗的调查记录可以得知,被害人家境贫寒,尸检结果显示也未遭到性侵,所以可以排除因为财色而临时起意杀人的可能。凶手事先准备了电线,这说明凶手是打算直接勒死受害者的,后来发现人没死而只是晕了过去,于是再用木棒多次击打头部,直至被害人死亡。这种不将人杀死绝不罢休的行为不是仇杀是什么?” 听完这番话后左铃再次以不可置信的目光上下打量了陆鱼塘一番:“我说你这推理分析的能力可以啊……还别说,你还真有那么点天赋呢。” 面对夸赞,陆鱼塘却是笑而不语。 他当然有着十分出色的推理分析能力。 甚至可以说,他有着一般人遥遥不可企及的推理分析能力。 毕竟,杀人,可是他的职业…… 不,准确点说,无痕迹杀人,才是他的职业。 从事特别行动员这个职业以来,他从未引起过警方怀疑;而他所留下的现场,也从未给警方留下一丝线索。所以眼前这起杀人案件在他眼里就犹如一件做工粗劣的艺术品,凶手甚至在他心里已经被鄙视了无数次。 “傻笑什么,怎么不说了?接着说呀。”左铃轻推了他一把。 “嘿嘿,我厉害吧?” 左铃翻了个白眼:“少臭屁。不过么……对于一个外行人来说,我承认你还行。” 陆鱼塘嘴角一扬:“接下来我要说的,就是这个案件的突破口了。嘿,你愿意用八万块的违约金来换么?” 左铃轻嗤一声,冷笑道:“哟,给你点颜色就要开染坊了?你不过推测出了案件的性质而已,可只要仔细的阅读过案宗,稍有些头脑的人都能推测的出来,这不足为奇。怎么,你还真以为自己是万中无一的那个天才了?还突破口……你知道突破口对于一个案件来说意味着什么吗?” 陆鱼塘点头:“当然是至少能锁定嫌疑人或是嫌疑群体的信息,才能算作是突破口。” “知道就好。这个案子难住了我们刑警三十年,如果被你这么个只看了几分钟案宗的人、还是个外行人给找到了突破口,那我们刑警岂不是吃干饭的么?你认为我相信你的可能性大么?” “你只说能不能免了我的违约金。” 左铃被气笑了:“行、行行行。你现在如果能说出个突破口来,我立即把我们的租赁合同给撕了,你拍拍屁股就走,我绝不要你一毛钱的违约金。” 陆鱼塘抬手看了看手表:“喂,我说你上班快迟到了吧?要不你先去上班,等晚上你下班了再聊?” 谁料左铃却突然一拍桌子,喝道:“不用你为我操心!说实话,我现在很生气。你知道全国每年有多少警察在办案过程中殉职么??如果一个恶性案件能被你随口就给破了,那那些牺牲的警察们死得又算什么!?你…你开玩笑也得有个限度,不要以为脑袋灵光一点就目中无人了,我们警察不是可以拿来信口调侃的!” 店里的顾客和伙计都被这一顿突如其来的呵斥声给惊着了,二人立即成了众人目光的聚集地,又加之左铃身着警服,于是都在议论分析着这二人的关系。 陆鱼塘是满头的黑线,尴尬的想钻地缝:“喂……我说你小点声嘛,激动个什么劲呢这是。这暴脾气……” “哼!”左铃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怒气冲冲的离开了早餐店。 可刚到达自己的车旁时,陆鱼塘追了过来,挡在了她的车门前喘着粗气说道:“我完全没有任何调侃和侮辱你们警察的意思,完全没有,我保证我是对你们的职业心存敬意的。我只不过是单纯的想在不交违约金的情况下搬走,你想多了,OK?好,那我也不啰嗦了,这个案子的凶手怀疑对象应该是被害人的女性同学,而且还是一个左撇子。” “荒谬!你没完了是吧?”说着左铃掏出了手机,“你现在的行为是在骚扰执法人员,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叫人来把你带走?” 陆鱼塘摊开了两手:“如果你听我说完后还觉得我是在无事生非,那随便你如何处置。” 左铃强压着怒火犹豫了半晌,缓缓放下了手机:“行,你说。不过你听好了,如果我认为你还是在拿我们警察寻开心的话,我保证让你留下一个终生难忘的教训!” “嫌疑人是被害人的同学,女性,左撇子。”陆鱼塘也不废话,直接重复自己的观点。 “理由?” 陆鱼塘指着她腋下夹着的档案袋说道:“你自己看看案发现场的尸体的照片。电线在被害人颈间绕了一圈,在后颈交叉,这说明凶手是双手各拉一端线头,横向用力收紧电线。你看看照片上受害者的颈部,哪一侧的皮下淤血面积比较大?” 左铃拧着眉头拿出了卷宗,抽出一张照片看着:“右边。这又能说明什么?” 陆鱼塘大咧咧往车头上一坐:“这说明凶手左手的力气明显的大于右手,不是左撇子是什么?而且凶手一开始只是想用电线勒死受害者,却因为气力不够大而失败了,这才用木棒补充打击,这说明凶手极有可能是女性。因为如果是成年男性的话,还是可以很轻松勒死这个体型瘦小的受害者的,甚至可以直接勒断受害者的颈椎骨。” “咦??”左铃倒吸了口气,怔怔的瞪着陆鱼塘的脸。 “怎么,我说的没道理么?” 左铃慌张收回自己的目光,随即低头翻阅着案宗,喃喃自语道:“对啊……这点我们怎么没想到……” “那你现在肯定想问,为什么我要说这个女性嫌疑人会是被害人的同学,对么?” 左铃不假思索的点头。 可她立即又想到前一刻自己还在怒斥对方无理取闹,而现在却已深陷他的推测中不能自拔,这难免有些尴尬。于是那张小脸上不禁泛起了一阵红晕。 这时陆鱼塘却故意弯腰去看她的脸,是满脸的坏笑:“警官同志,是不是骂我骂早了?没事~~我不介意。我为免除违约金,而你是为被害人伸张正义,咱各取所需嘛。” 这还了得?这货竟然故意哪壶不开提哪壶? 于是我们这位恼羞成怒的富姐必须要找茬反击,立即喊开了:“你要愿意说就接着说下去,不说我就上班去了,老废什么话呢!还有……你能不能把你屁股从我的车头上挪开?你知道这车多贵么,蹭花了你得赔钱!!诶?好像还真被你给蹭花了!赔钱!” “哇……你别吓我!!”陆鱼塘触电般的从车头上弹起,跪在地上对着车头又是哈气又是用袖子猛擦。 要这个抠门到极致的男人赔钱?还不如杀了他算了。 望着陆鱼塘那一副慌张狼狈的模样,左铃立即感到心情舒畅了许多,于是小手一挥:“算了,接着说下去。如果你的分析有用的话,本小姐就不追究了。” “厉害了!加十分!我说、我说!!” 第6章联络站 生怕赔钱的陆鱼塘又来回擦拭了几遍车头才站起身来:“如果你们仔细调查过的话,应该会发现死者脖子上的那根黑色电线是九十年代学生台灯的专用线,受当时电器行业的规范约束,这种消费群体为学生的台灯电源线胶皮要比普通电器的厚一毫米左右。而且你看看电线两头裸露出来的铜线断口很不整齐,截断处的胶皮上也有多道夹痕,这说明凶手当时手边没有老虎钳之类的专业剪线工具,不是一次性将电线给剪断的,而是用很钝的小剪刀之类的工具一点一点夹断的。” “所以这根电线很可能就是来自于大学生的宿舍?而凶手很可能就是受害者的同学?”左铃立即问道。 陆鱼塘点头:“严谨些来说,从这根电线案发时的状况来分析的话,我们的怀疑方向应该首先指向受害者当年的同学群体;再者来说,受害者当天去那么偏僻的地方取景写生,这种日程安排谁最有可能提前知道?当然是同学,而且极有可能是无话不说的同宿舍同学。” “你……”左铃再次翻开了卷宗埋头细看着,“你只匆匆偷看了那么几眼,竟然能观察的这么细致?” 陆鱼塘苦笑着没答话。 他本想说“如果你们当年能的工作能再细致些的话,也能得出同样的结论”,可一想到刚才左铃的那顿呵斥,又把话给咽了下去。 “对!”左铃突然合上了案宗,直愣愣的瞪着地面,“对、对!这的确是比较合理的怀疑方向!” “这些…你是怎么想到的!?”左铃突然把呆滞的目光移到了陆鱼塘的脸上,“你不过只看了几眼案宗而已,怎么…怎么就能这么轻易的得出了一条侦查方向?” 陆鱼塘被她盯的慌了,暗道这妞莫不是开始怀疑起自己的身份了?于是故作茫然的摊开了两手:“那什么…也许被你说对了哈,没准我还真有些天赋呢,呵呵…连我自己都……” “女同学,左撇子,对么?”左铃却突然打断了他的话。 陆鱼塘愣了愣,点头。 “OK!”左铃一把拉开车门钻了进去,陆鱼塘是差点被车门给撞翻。 “那个…如果这个方向对的话,呵呵,那八万块的违约金是不是……”陆鱼塘搓着双手,讪笑满脸。 左铃翻了个白眼,发动汽车:“别给我扯这个,本小姐现在没这心情。不过……虽然你的这些推测的确是本案的一大突破,可推测毕竟是推测,要给凶手定罪还是得要实打实的证据的。” 见对方闭口不谈违约金的事,陆鱼塘的语气难免不耐烦了起来,是满脸幽怨的说道:“一步步来呗!我想受害人当年的一个左撇子特征的同学不难找吧?先去找人呗,没准人家心理素质不行,没等你们开口就全撂了呢?” “那如果人家就是死扛着不认呢?对,就算能证明那根电线是来自于大学宿舍,那怎么证明嫌疑人使用了这根电线去行凶呢?毕竟当年的现场可没留下与任何人有关联的证据。” 陆鱼塘趴在车窗上呲牙一笑:“那就……等你有心情谈违约金的时候,咱再聊证据的事咯,怎么样?” “哟,想拿捏住本小姐?行,那你慢慢等着吧,姐们儿我先去找那个嫌疑人去,拜拜了您呐!”话音刚落,澎湃的气浪再响起,富姐驾驶着跑车扬尘而去。 被溅了一脸灰的陆鱼塘愣了半晌,缓缓竖起了大拇指:“厉害了,骗了我的信息就跑,再加十分。” 随后陆鱼塘以那一贯松垮垮的步伐看似漫无目的的在街上走着,过了两个路口,又拐了个弯,在一间名为“玛格丽塔”的西餐厅门口停了下来。 这间餐厅,是陆鱼塘要在距此不远的公寓楼租住下来的原因之一。因为此处正是灰塔设在本市的联络处,也就是给特别行动员们发放和协调任务的地点。 能在这片楼宇密集的高档商业区立足,那这间餐厅也一定是高档的,这一点可以从停靠在路边的豪车和出入者身上那不菲的服饰可以感受的到。 而一身优衣库的陆鱼塘却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拘谨,推开餐厅门就大咧咧的走了进去,也没去用餐区,而是径直走到了吧台前坐了下来。 而就在他坐下的那一刻起,他的脸上却突然写满了冷峻,甚至还有些阴郁,哪里还有半分与左铃相处时的嬉笑之色,跟完全换了个人似的。 “您好先生,请问用些什么?”一名服务生快步走了过来,脸上虽是带着礼貌的笑,眼神却在偷偷打量他那一身廉价的休闲服。 陆鱼塘推开了服务生递来的菜单:“先来一杯鸡尾酒。” “好的,请问先生要喝哪种?” 陆鱼塘轻敲桌面三下:“血腥玛丽,其中的伏特加分量减半。请让你们老板出来亲自为我调酒。” 服务生一愣,随即面色同样冷峻了起来。 因为陆鱼塘所说的话,以及轻敲桌面三下的动作,是特别行动员的接头暗号。 服务生紧盯着陆鱼塘半晌后,面上再次恢复了待客的笑脸:“好的先生,请您稍等。” 不多时,只见一名身着紧身旗袍的女人扭动着纤细的腰肢走了过来。这女人看上去虽有了些年纪,却有着一副不输少女的姣好身材,还有着一张保养得当的俏脸和一双能勾人魂魄的媚眼。 在成熟男人的眼中,她足可称得上是风韵万千。 “你好先生,我是本店的老板裴敏。我能为您做些什么?” 陆鱼塘面无表情的说道:“麻烦亲自为我调一杯血腥玛丽,伏特加分量减半。” 裴敏用那双媚眼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随即点了点头轻应了声“好”,走到吧台后头以娴熟的动作开始了调配鸡尾酒。 “你在组织内登记的名字?”裴敏摇晃着手中的调酒杯,看似随意的轻声问道。 “陆鱼塘。” “谁!?”听到这三个字裴敏猛的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是面如白纸、双目瞪圆,似乎受了某种极大的震撼。 足足愣了有分把钟后,裴敏才细声再次问道:“你……就是那个陆鱼塘?” 陆鱼塘的眉头拧起:“你不信?” 裴敏咽了咽口水,垂下了头去不敢与其对视:“我信,组织里绝没有人敢冒充你。想不到……上面竟然把你这样的人物给派了过来。” 陆鱼塘的面上泛起了一丝厌烦之色,冷冷说道:“如果你们这边特别行动员的死亡率不是那么的高,我想上头也不会派我来。” “呵,看来上头是有些生气了。”裴敏将配好的鸡尾酒轻推了过去,“可本市以及周边地区是国内的经济中心,情况比外省市要复杂的多,所以人员的折损率也会高一些。” “你的废话,有些多。我不是来听你的开脱之词的。”陆鱼塘缓缓转动着酒杯,却迟迟没有喝。 “对…对不起。”裴敏的额头,竟然泛起了冷汗。 “你们这边最近死亡的,是一名四十五岁的特别行动员,你该知道导致他任务失败并且死亡的原因是什么,对么?”陆鱼塘抬头望向她,双眼迸发而出的寒光犹如两道利刃。 裴敏紧咬着牙关,双眼空洞的盯着吧台,颤声答道:“知…知道。” “如果你再和特别行动员发生情感上的纠葛,你该知道上头会让我对你做什么。你间接害死了一名特别行动员的事实几乎等同于背叛,如果不是上头念在你为组织服务了多年的份上,你很难善终。” “明白,我明白。” 裴敏的胸膛剧烈起伏着,似乎就快压抑不住满胸的恐惧。 “我先走了。”说着陆鱼塘用手指蘸了蘸酒,然后在吧台上写着什么,“这是我的号码。如果有任务的话,请用一贯的代码发短信给我,我会尽快过来。” “好。” “谢谢你的酒,但我没有小费给你。”陆鱼塘起身离去。 虽然此时的他犹如换了个人,但那抠门的德行却似乎是这两种人格共有的特性。 裴敏这才仰面长吁了一口气,浑身松弛了下来,如获大赦。此时她才猛然察觉,自己的后背竟已被冷汗打湿。 这时那名服务生走了过来,低声问道:“怎么,一个特别行动员就把你给吓成这样?要知道我们联络站可以说是他们的上级,面对他们有什么好紧张的。” 裴敏紧盯着那道离去的背影,眼神虔诚的犹如一个信徒:“他…不是普通的特别行动员。” 服务生眉头一皱:“不是普通的?什么意思?” “你该知道的……在当今灰塔内的特别行动员中,有三个人,地位是不一般的。” 听到这话服务生一怔,似乎瞬间明白过来了什么,随即缓缓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嘴:“你是说……鱼、树、燕那三个妖孽?” “对。他就是组织内的三大杀神之一,陆鱼塘!” “竟然是他!?” 服务生一把扶住了吧台,面色肉眼可见的苍白了起来,“听说他们除了执行普通的任务之外,还负责抹除那些叛变或是破坏规矩的特别行动员。” 裴敏抓起那杯鸡尾酒仰面一饮而尽,重重点头:“对。现在我还能站在这里,算是幸运的。” 服务生半张着嘴,似是仍深陷于震惊之中不能自拔。直到裴敏走开了很久之后,他才喃喃道:“的确…你的确幸运。” 第7章两菜一汤 一向抠门的陆鱼塘只在一件事情上相当的大方,那就是购买食材。他的手艺很不错,而且对烹饪有着近乎偏执的热情。 因为处理各种食材的过程能让他很好的平静下来,尤其是在执行完任务之后。他觉得烹饪的过程就是人间烟火最基本的味道,乐在其中能让他暂且忘记自己真实的身份,短暂体验着作为一个寻常人的乐趣。 左铃自从他口中得到了一条侦查方向之后,一连两天没有回来,直到第三天的傍晚,她才带着一脸的疲惫走出了公寓六楼的电梯。 她并没有急着回家洗澡休息,而是按下了对面602室的门铃。 当系着围裙的陆鱼塘看见左铃站在门外时有些意外,但很快便搓着手嘻笑开了:“嘿嘿,原来是左警官呀,是不是同意免除违约金啦?” 面色有些苍白的左铃对他甩了甩手,却掏出了钥匙转身去开自己的家门:“你在家就好。等着,房门别关,我洗个澡过来找你有事。” “你洗个澡……然后来我家有事?”陆鱼塘愣住了。 “瞎想什么呢你!等着!”左铃没好气的甩上了自己的家门。 当她穿着睡衣睡裤、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再次打开家门时,看见对面的602室还真的没有关上,虚掩着的。 左铃蹑手蹑脚的拉开602的房门,探进脑袋一看,只见陆鱼塘正坐在餐桌旁吃着晚饭。 餐桌上是一条清蒸葱油石斑鱼,一盘芦笋黑椒牛里脊,还有一碗蛤蜊丝瓜汤。荤素搭配,食材上乘,而且菜色看上去极好。 “嚯,两菜一汤,这档次可以呀。” 陆鱼塘忙起身将她迎了进来:“欢迎房东大驾光临!呵呵,我这正吃晚饭呢。” 左铃挨个闻了闻菜,抬头问道:“这些都你做的?还真看不出来你有这手艺呢。” “要不…一起吃点?” “吃点!”左铃也不客气,自己去厨房盛了碗饭,坐下就直接开吃。 “不是我吹,我的手艺连一般的厨师也赶不上。”陆鱼塘给她盛了碗汤。 左铃是大口朵颐,含糊不清的说道:“的确,我承认。你除了分析案情的本事一流,没想到做菜的水准也是不一般。说吧,你还有什么令我意外的地方?” “你好像有两天没回了,工作很忙?”陆鱼塘及时岔开了话题。 直到喝光了一小碗汤之后,左铃才点头回应:“对,很忙。” “还是为那件案子?” 左铃收回了准备夹菜的手,面色渐渐地沉了下去:“你的推断很准确,我们也很快找到了受害者当年的一名、也是唯一的一名左撇子同学。还真是和受害者住一个宿舍的。” “然后呢?”陆鱼塘很殷勤的帮她再舀了一碗汤。 左铃呆望着飘在汤上的丝瓜,是满面的失落:“连审了两天,嫌疑人就是死不松口。从她那极不自然的表现来看,我可以肯定她就是凶手。参与审讯的同事们也一致认为她有相当大的嫌疑。” “哟,还真被你说中了。就是说,到头来还是得靠证据?” 左铃狠狠点头:“对。” 陆鱼塘嘴角一扬:“那…你现在有心情考虑免除我违约金的事么?” 谁料这句话一出去,陆鱼塘顿时捅了马蜂窝。 只见左铃突然撕扯着自己的头发尖叫道:“我现在心情很不好!!不好!!你能不能不要现在和我提这事!!” 这突如其来的癫狂令陆鱼塘有些不知所措。但他很快反应了过来,这位年轻的女警察应该是在经历两天不顺利的办案过程之后,满胸的郁气正无处发泄。 可接下来令陆鱼塘大感意外的是,她竟然抹起了眼泪。 这…… 只是工作不顺利而已,不至于哭吧!? 陆鱼塘递过去了一张纸巾,轻声安慰道:“别急,慢慢来,总会出现转机的。先吃饭吧,菜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左铃接过纸巾擦了擦眼角,再次拿起了筷子:“我是真的没想到,这案子的嫌疑人……竟然是她。” “嗯?你认识这个嫌疑人?” 左铃没精打采的扒拉着碗里的饭粒:“嫌疑人名叫何红,现年五十一岁。她……她是我初中时的语文老师。” 听到这话陆鱼塘却并不感到意外:“凶手和被害人是师范大学的同学,毕业后去当了老师那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怎么?因为嫌疑人是你曾经的老师,所以你现在很纠结?” 左铃轻叹了声,默默的点头。 陆鱼塘深吸了口气,放下了碗筷:“说实话,我不明白你为什么纠结。无论这个嫌疑人在你的印象中留下了多么美好的印象,无论她曾经与你有着怎样的关系,她在你的面前如今应该只有一个身份,那就是犯罪嫌疑人。你忘记了照片中许丽的那张脸么?她本有着大好的前程,也许她也会成为你的老师,可她的年龄却被凶手定格在了二十岁。怎么,你身为警察,面对罪恶时应该心软么?没有嫉恶如仇的决心,你又怎能胜任这份工作?” 左铃杵着下巴静静地听着,渐渐地,泪眼中泛起了一丝笑意:“说的挺好的。可以呀你,别看平时你是又抠门又没个正形的,没想到还能说出这一顿正能量爆棚的话来呢。嗯,不错不错!” “呵呵,见笑了,我今天的话有些多。”陆鱼塘暗自责备着自己,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的较真。 作为一名特别行动员、作为一名杀手,在平时的生活中应该尽量的少与人接触,实在不能避免时,也力求不给别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在他人面前展露出自己真实的一面、哪怕只是不小心透露出了那么一丝丝的真实心声,那也是大忌。 这些年他一向做的很好。 可今晚面对一个认识不久的警察、还是一个比自己小几岁的姑娘时,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短路。 “喂!还愿意继续帮我不?”此时的左铃似乎已坚定了想法,那双大眼再次恢复了往日灵动。 “啊?帮啥?”刚回过神来的陆鱼塘是一脸的茫然。 左铃翻了个白眼:“刚不是说了么,嫌疑人死活不招,现在只能用证据来击溃她了。证据喂!” “哦哦哦,这事儿啊。”陆鱼塘再次端起了碗筷,往嘴里扒拉了几口饭,随即熟悉的坏笑再次在他的脸上绽放开来,“嘿嘿,那违约金的事……怎么说呢?” “喂!刚才是谁说要嫉恶如仇的!总是违约金、违约金的烦不烦,难道你……是真的怕住在这里?” 陆鱼塘猛点头:“对,怕。” 左铃满眼狐疑的瞪着他:“我看…你怎么不像是真的怕呢?看看、看看,这两菜一汤做的……啧啧,讲究啊。你要是真怕的话,还能把小日子过的这么滋润?嗯?” 陆鱼塘被逼问的实在是没辙了,大手一挥:“我不管!你要答应免了违约金,我就帮你!” “真的那么想搬走?” “夜死!”陆鱼塘埋头猛扒饭。 左铃轻嗤一声,是满脸的鄙夷:“吓我啊?切,搬走就搬走呗,多大的事儿。我也想开了,这套房子租不出去就算了吧,我也烦了,姐不差这么点收入。” “对嘛~~”陆鱼塘如释重负,站起来往左铃碗里猛夹菜,“来来来,多吃点,咱吃完再说。” 第8章赌一把 这一听左铃松口答应了免违约金的事,陆鱼塘跟打了鸡血似的,屁颠屁颠的围着她忙开了…… 饭后水果拼盘,摆上! 自制美式冰咖啡,双手端上! 电视打开,把主子请到沙发上坐下,遥控器奉上! 小抱枕,塞到主子的腰后头,垫上! “嗯~~不错。”左铃瘫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左手端着咖啡,右手按着遥控器,那小表情叫一个惬意,“好了好了,小陆子,你先把厨房的活儿放一放,赶紧过来说正事。” “喳!”陆鱼塘忙取下了围裙,乐呵呵的凑了过来。 “说吧。给嫌疑人定罪的证据从何而来?” 陆鱼塘翻着眼睛盯着天花板愣了一会儿,摸着下巴说道:“如果说…当年我能亲自去案发现场查验尸体的话,我还是有信心很快找到证据的。啧……可如今这案子已经过去了三十年,只剩下案宗记录和几张照片……” “怎么,废话说这么一堆结果还是没本事帮到我?” 陆鱼塘耸了耸肩:“我只是想说……靠着现有的资料,我不能保证一定就能获得证据。嗯……怎么说呢,赌一把吧,看运气了。” “怎么赌?” 陆鱼塘从果盘里拿了颗葡萄扔进嘴里,边嚼边说道:“我需要亲眼见到那根电线。” 左铃立即点头:“这没问题。可是按规矩,证物是不能私自带回来的,如果你非得见到那根电线的话,我可以带你去刑警大队的证物室。” “去刑警大队?”陆鱼塘的头皮是一阵发麻。 对于警察,他们特别行动员打心底里是非常抗拒的,甚至连见着都会发怵,更别提去他们的大本营——刑警大队了。那到时肯定犹如蒺藜窝里睡觉,是浑身的不自在。 虽说特别行动员和警察同属于打击犯罪的职业,一明一暗,可只要特别行动员栽到了警察的手里,那就意味着职业身份的终结。如果又恰巧是在执行某件涉及面比较复杂的任务时被警察抓住,上头甚至会要求把黑锅背到底,从而极有可能不得善终。这可是有过先例的。 所以陆鱼塘在得知住在对门的房东是警察后,是死活也要搬走…… 心里不踏实啊! “怎么?去一趟我单位很难么?”左铃问道。 “没事!为了免掉违约金,我拼了!” “拼了?”左铃见陆鱼塘那一脸的纠结是忍俊不止,“去一趟我单位而已嘛,拼什么拼?你又没干坏事,慌什么?” “我…没慌!我是高兴!眼见能把违约金给免了,我高兴哈!来来来,多吃点水果……”陆鱼塘慌张岔开话题,那脸笑的跟哭似的。 于是第二天的早上,他跟在左铃的身后走进了市刑警大队的办公楼。 初次走进这种令他极为敏感的场所,陆鱼塘跟犯了低血糖似的脸色煞白,甚至在走向证物室的过程中全身都是紧绷着的。 很快,左铃取出了用证物袋装着的那截黑色电线。 “小富婆,你在这儿做啥呢?”这时一名身着警服、头发花白的男子走了进来。 左铃的脸上立即笑开了花,亲昵的挽住了他的胳膊对陆鱼塘介绍道:“这位就是我的师父,也是刑警大队的副大队长葛强同志。” “那……小左,这位是?”葛强问道。 左铃调皮的冲自己师父做了个鬼脸:“嘿嘿,我就实话跟您说了吧。那件悬案我不是锁定了一个犯罪嫌疑人么?” 葛强茫然点头:“对啊,我知道,我看了你们的审讯录像,那名嫌疑人的确表现的很不正常。诶不是,我说那件三十年都没任何进展的案子,你这小丫头片子怎么就突然找到了个嫌疑人?” “全靠他啦!是他帮我分析出来的。” “哦?”葛强瞪着惊奇的双眼上下打量了陆鱼塘一番,“这位小伙子也是警察?我怎么没见过?” “额…不是,他不是警察。” “不是警察?那他怎么会有这么出色的推理能力?” 见左铃一时不知如何回应,陆鱼塘忙说道:“你好葛队长,左警官是我的房东,我见她最近老抱着一袋资料回家加班,所以就……胡乱帮她分析了一下。呵呵,献丑了。” 葛强一把握住了陆鱼塘的手:“哪里的话哟,年轻人你太谦虚了。我看过录像,小左审讯时当着嫌疑人面说出的案件推理,只怕也是你教的吧?啧啧,你的思路和洞察能力简直令人难以置信,你……真没有从事过刑侦一类的工作?” “呵呵,没有。也许就如左警官说的那样,恰巧有些天赋吧。”陆鱼塘胡乱打着马虎眼。 葛强望笑吟吟的拍了拍了他的肩膀,却突然话锋一转:“那小左今天违规带你进入证物室的原因是?” 左铃忙说道:“请他来,就是为了找到给嫌疑人定罪的证据。嘿嘿,师父,如果这件挂了三十年的悬案能侦破的话,你不会介意我这么一个小小的违规吧?” 葛强却是摆了摆手,干脆的说道:“说实话,我不信。这起案件我们早已做好了永远无法找到证据的心理准备,不然,也不可能搁置三十年之久。” “哎呀,就让他试试嘛。”左铃使劲摇晃着葛强的胳膊,开启了撒娇大法。 葛强苦笑着说道:“这有什么不可以的,试试就试试嘛,总归是表明了咱刑警队对于这个案子没有放弃的一种积极态度嘛!好吧,我也违规一次,带头旁观这位年轻人是如何寻找证据的。” “快点,好好表现!不然违约金免谈!”左铃一把将证物袋塞给了陆鱼塘。 “……”陆鱼塘只得硬着头皮在两名警察的注视之下拿起一副白色的手套戴上,小心翼翼的取出了那截黑色的电线。 只见他先是仔细的观察了这截电线两端的断口处一番,然后对左铃伸出了手:“剪刀。” “哦,我去拿……诶不是,你要剪刀做什么?可不能随意破坏物证啊!” 陆鱼塘放下了电线,苦笑着摊开了手:“那就请恕我无能为力了。” “这……”左铃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只得向葛强投去了征询的目光。 谁料葛强却没有丝毫犹豫,大手一挥:“年轻人,你就放开手脚去干,就算没有获得任何成果也没关系,这案子拖到如今也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如果你真能把这案子再往前推一推的话,我们还得谢谢你咧!给他剪刀,一切有我担着。” “好嘞!”左铃瞬间底气大增,迅速找来了一把剪刀。 陆鱼塘接了过来,开始剪电线的黑色胶皮。 这时左铃注意到,他的十指修长而有力,手上的动作虽然迅速,却显得很稳。就像是在为病人手术的外科医生一般,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 不多时,这根电线的胶皮被完全剥落了下来,一根由多股铜丝拧成的铜线呈现在了眼前。 “怎么样?”左铃焦急的问道。 “还不知道,拿点卫生纸过来。”陆鱼塘再次伸出了手。 “厕所里有,出门右拐走到头就是。” “我的天……”陆鱼塘仰面长吁了口气,无奈的望着天花板,“大姐,我不是要上厕所,我只是单纯的要卫生纸。” 左铃吐了吐舌头,赶忙抽了两张纸巾递了过去。 只见陆鱼塘将纸巾平铺在桌面上,两手各捏着铜线的一端开始反方向扭动,片刻之后,只见有少量黑色的碎屑自扭松的铜丝之中掉落了下来。 “这是什么?”左铃茫然盯着纸巾上的黑色碎屑。 而陆鱼塘则放下了铜线,长长的舒了口气,然后扭头对着左铃就是呲牙一笑:“运气不错,我的违约金,可以免了。” “啥…啥意思?”左铃懵了。 “这就是证据。” “这就是证据!?”葛强和左铃同时喊道。 “对。” “别闹!”左铃照着他的胳膊就是一拳,“我领导在这呢,你瞎说什么!” 陆鱼塘捂着胳膊是疼的龇牙咧嘴:“你别喊,说话轻点!要是把这点证据给吹跑了这案子可就真没指望了!” 左铃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这真的是证据?那这些黑色的脏东西到底是什么?” “血。” “血??”这姑娘实在是很喜欢尖叫。 第9章迟来的正义 “谁的血?”这回是葛强发问。 陆鱼塘答道:“从案宗中可以得知,被害人无论是脖颈处,还是后颅骨折的凹陷处都没有明显的开放伤口,所以这不是被害人的血。而是凶手的血。” 葛强倒吸了口气,满面疑惑的问道:“你怎么知道凶手会出血?凶手的血又为什么会藏在电线的铜丝之中?” 陆鱼塘呲牙一笑:“你们看看,这根电线两端的铜丝断口非常的尖锐,说是一根根的铜针也不为过。可以推测出凶手当时手边没有合适的剪切工具,极可能是用比较钝的小剪刀一点点斜向夹断的,这才造成了铜丝的截断面十分的尖锐。我推测凶手当时在用尽全力拉紧电线之时极有可能被铜丝扎破手掌,所以就赌了这么一把。” 葛强立即问道:“那当时警方为什么在案发地没发现血迹?如果按你所说的凶手被割破了手的话,那电线的外层胶皮上也应该沾有血迹,而且用于行凶的那根木棒上也应该有,这怎么解释?” 陆鱼塘拿起被剥离的黑色胶皮晃了晃:“通过案宗可以得知,尸体是在死亡三天之后才被发现的,而那三天之中连下了两天的暴雨,所以木棒和电线胶皮上的血迹早就被雨水给冲刷干净了。得益于电线胶套的保护,倒是顺着断口渗入铜丝之中的血迹被保存了下来。” “竟然是这样……”葛强盯着左铃手中的证据是满面的震惊,似是仍不相信那件早已放弃的案子竟然在三十年后获得了突破,“哎,这个案子我们几十年都没取得任何进展,你倒好,只看了几眼案宗就轻轻松松的解决了,跟闹着玩儿似的。呵,你这年轻人……这还真有些让我们无地自容的意思。” 顿了顿,葛强瞥了眼左铃,又自言自语道:“看来…我们有必要检讨一下了,这案子就是个例子,如果我们工作再细致些的话,也不至于让受害者家属等了这三十年。” “哟喂,您可千万别这么说,我可担待不起。也许…就是凑巧吧,我可比不得你们专业的刑警。那……你们忙着,我就不打扰了。”说完陆鱼塘对葛强点了点头,自顾自的快步走了出去,跟逃似的。 因为刑警队这种场合对于他来说,是一刻也不想多待。 这天晚上陆鱼塘多做了两个菜,四菜一汤…… 蟹粉狮子头,百合溜鱼片,口蘑焖雏鸡,白灼海螺,还有一道茶树菇煨牛骨汤。 食材是一贯的上乘,菜色也是一贯的惊艳。 多做两了个菜,是因为陆鱼塘从租房合同上的身份证号码得知,今天是左铃的生日。 特意为她过生日,当然是为了表示感谢。 因为这案子算是帮她解决了,就等着她回来宣布免了自己的违约金呢。 当左铃下班回到家时,她如陆鱼塘预料那般敲响了自己的房门。 可出乎陆鱼塘预料的是,这姑娘却并没有因为破案而欢呼雀跃,反倒是耷拉着脑袋,是满脸的失落。 “完了,这姑奶奶看起来又不开心了。”陆鱼塘郁闷了。 因为根据以往的经验,在左铃不开心的时候提起违约金的事,那是百分之百的碰壁。 得!没辙! 只有先把姑奶奶哄开心了再说。 “怎么了这是?难道…DNA比对没成功?” 左铃轻叹了声,抿着小嘴摇了摇头:“不,很成功,比中了。嫌疑人什么都交代了,这案子可以说已经告破了。” 陆鱼塘挠了挠头,疑惑的问道:“好事儿呀,应该庆祝才对,干嘛一脸的不高兴?” “呵……”左铃苦笑着甩了甩头,“一条鲜活的年轻生命,竟然死于这么一个荒唐的理由。何红…也就是凶手交代的作案动机让我听着很不好受。” “怎么?凶手作案的动机是什么?是仇杀么?”陆鱼塘知道她需要倾诉,顺理成章的接了这么一句。 左铃微微颔首:“可以称得上是仇杀。但许丽是无辜的,只是何红单方面对许丽产生了仇恨。” “怎么说来着?”陆鱼塘跟捧哏似的。 “何红在大学有一个男朋友叫顾凯,她对顾凯用情很深。可有一天顾凯对她提出了分手的请求,何红当即就精神崩溃了,无论如何哀求顾凯都不为所动,铁了心的要甩她。” 陆鱼塘立即接道:“因为那个顾凯向她坦白自己一直暗恋着许丽,何红得知真相之后无法接受,于是对许丽做出了那种极端的报复行为。” 左铃苦笑着点头:“呵,你总是料事如神。对,大概情况就是这样。” “那顾凯知道许丽的死亡原因么?” “知道,当时已处于极端精神状态的何红在杀了许丽之后就立即告诉了顾凯,并威胁顾凯不能再对别的女生动心,顾凯得知何红的疯狂举动之后吓的休了一年的病假,直到何红毕业之后才敢返回学校继续学业。” “要照这么说的话,顾凯可是犯了包庇罪的。”陆鱼塘再次及时捧哏。 “对,我下班前顾凯已经到案了,同事正在加班审讯。” “好了,别再伤感了,正义虽然来的晚了点,但总比不来的好。你做的很好,我想许丽如果在天有灵的话,一定会感谢你为她所做的一切。”说着陆鱼塘将左铃拉了进来,笑嘻嘻的指着餐桌上的菜,“来来来,今天是双喜临门,一来庆祝案件告破,二来庆祝你的生日。” “我的生日?”左铃那对本就很大的眼睛顿时瞪的更大,“咦?你怎么会知道的?本来今天晓然说要拉我出去庆祝的,我说没心情,给推了。” 陆鱼塘把她按着坐了下去:“我怎么知道的,租房合同上有你的身份证号码嘛!” “这…这怎么好意思,还要你给我庆祝。”一向大咧咧的左铃竟难得的不好意思了起来。 “嗨,说这就见外了。”陆鱼塘满脑子都是八万块违约金的事,这小马屁是拍的起飞,“我还特意买了瓶进口红酒,今晚陪你喝点儿。你…酒量如何?该不会不喝酒吧?” “52度白酒,半斤起步。” “卧槽!!”陆鱼塘在心里惊呼,“这姑奶奶这么能喝的?该不会一瓶不够还得再去买一瓶吧??可千万别!这进口的红酒老贵了,早知道一开始就该买国产的!” 正当二人举起酒杯准备开动之际,只听门外隐隐有人在呼唤左铃的名字。 “哟,谁这么晚来找我。”左铃放下了酒杯,起身去开门。 可刚打开陆鱼塘的家门,左铃却不禁发出了一声“咦”,显得很是意外,是把陆鱼塘也给吸引了过来。 凑到门口一看,陆鱼塘乐了。 只见一名身着警服的男子正在敲601的房门。 这名男子本身并没什么可乐的,而是他怀里抱着的一个半人来高的加菲猫公仔把陆鱼塘给乐着了。 一身令人敬畏的警服、一名看似很紧张站着军姿的严肃男子…… 然后怀里抱着个加菲猫的公仔…… 还是个很大的公仔。 “这啥情况?”陆鱼塘咧嘴坏笑了起来,一颗八卦之心在熊熊燃烧。 第10章任务 “陈浩?”左铃愣了半晌,开口唤道。 那名男警似乎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突然听见身后有人喊顿时吓的一颤,回身看去,只见从602的门缝探出了一男一女两颗脑袋。 那男警回头又看了眼601的房门,有些不知所措的说道:“我…我以为你是住在601呢,原来是住在602。呵呵,可能我打听的时候听错了。” 左铃推开了门,望着他怀里抱着的公仔是眼皮直跳:“我是住601,这不,正在邻居家里说点事情呢。这么晚了…来找我有事?” “今…今天好像是你的生日。”说着男警不由分说的将公仔塞给了左铃,然后挠着头一语不发,只是憨笑着,跟个傻子似的。 望着男警那紧张到快崩溃的神态,陆鱼塘是差点没忍住笑出声,又瞥了眼满面错愕的左铃,他似乎明白过来了什么。 这男警,必定是左铃的追求者。 “哟,巧了,我这也准备给左警官庆祝生日呢,来来来,这饭菜刚上桌还没开动,还有瓶好酒,来一起吃。”陆鱼塘及时开口打破了这尴尬的气氛,热情的招呼着。 “对对对,你还没吃呢吧,赶紧进来一起吃。”左铃连忙附和,慌张掩饰着窘态。 “那就…打扰了。”那男子拘谨的走了进来,又对陆鱼塘微微点头,“你好,初次见面,我是左铃的同事。” “你好你好,快请坐、快请坐。”陆鱼塘迅速添了副碗筷。 左铃则偷偷的翻了个白眼,然后将公仔随手扔在了沙发上,介绍道:“他是我的同事陈浩,和我同期进单位的。来来来,开动吧,我都饿了。” 陈浩连忙殷勤的将自己身旁的餐具摆好,可左铃却跟没看见似的,故意走到了餐桌对面陆鱼塘的身旁坐了下去。 于是陆鱼塘很知趣的往旁边挪了挪,这个举动很及时的收获了左铃的一记瞪眼杀。 正准备给陈浩倒酒之际,陆鱼塘裤兜里的手机振动了一下,掏出一看,是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短信的内容很奇怪,只有两个数字——“01”。 陆鱼塘盯着屏幕,脸色渐渐沉了下去。 “怎么了?”左铃问道。 “啊…没什么。你们吃着,我这生意上有些急事要处理一下,得出去一趟。你们走的时候把房门关上就行。”说着陆鱼塘匆匆走到门口换鞋。 左铃跟过来小声说道:“没事,你不用躲出去,我和他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关系,只是同事而已。你没必要避嫌。” “可我是真的有事。”陆鱼塘苦笑着打开了门。 “辛辛苦苦做了一桌子的菜,你自己却……”可左铃的话还没说完,只听“哐当”一声,门被关上了。 电梯中,陆鱼塘再次掏出了手机看着那条短信,眉头渐渐拧起。 “01”,是联络站派遣任务的代码,这意味着自己即将执行调到这座城市后的第一个任务。 玛格丽塔西餐厅的老板娘裴敏仍旧是风韵万千,尤其是那双涂抹了唇膏的薄唇,今晚红艳似血。 正在她与几名客人笑谈之际,只见一名身形高挑的男子推门走进了餐厅。裴敏看见之后脸上仍旧维持着待客的浅笑,可目光却是一紧。 来人正是陆鱼塘。 于是裴敏和客人寒暄了几句之后,上了二楼。 陆鱼塘则先是在吧台前坐了片刻,直到确定餐厅内没有人刻意盯着自己之后,端着一杯酒也走了上去。 二楼是包厢区,陆鱼塘在那名之前见过的服务生带领之下,来到了走廊尽头的一扇木门前。服务生警惕的回头望了望走廊,随即在电子门锁上输入密码,门被打开。 这是一间看似普通的办公室,却没有窗户。可陆鱼塘一眼就看了出来,办公室东北角的酒柜后头,必定藏有供紧急逃离的暗门。 这是全国各地联络站的标配。 此时裴敏正坐在一台笔记本电脑前神情专注的敲着键盘,陆鱼塘也不坐,只是关上了门后斜倚着门背,静静的注视着她。 片刻后,裴敏从电脑的一侧拔出一个U盘放在了桌上:“目标人物,黄在兴,现年四十七岁。自幼移民国外,三年前回国创办了一间信息咨询公司。” “上头要除掉他的理由?”陆鱼塘面无表情的问道。 “间谍。” “间谍?”陆鱼塘眉头一挑,“间谍让国家安全司直接带走不就是了?该审审,该判判,非得暗杀么?” 裴敏点头:“这个间谍所造成的破坏,已经让上层震怒了。他递出去的情报,已造成国家一项绝密级科研项目前功尽弃。这个科研项目是国家对外战略转型的关键所在,为了这个项目,国家除了投入巨额的资金和资源以外,还付出了数名顶尖科学家的生命。所以上头的意思是……不经由审判,直接杀!以此来震慑在国内活动的其他间谍。” “明白了。”陆鱼塘拿起桌上的U盘,转身。 “有一点我必须要提醒你。” “什么?”陆鱼塘放下了准备开门的手,回头望向她。 “昨天上头更新了行动守则。” “有需要特别注意的地方么?”陆鱼塘转过了身来。 裴敏点头:“有。自今日起,全国所有联络站不再对特别行动员提供毒药,特别行动员也不再被允许以毒杀的方式完成任务。” 陆鱼塘一怔:“怎么就突然不让用毒了?” 裴敏满面无奈的苦笑道:“我听说过你的传闻,也知道你是个用毒的高手。可上个月在西北某地的一个特别行动员在执行任务时过量使用了氰化物,导致后来在现场勘探尸体的法医倒了下去,没抢救过来。所以上头为了杜绝这种事情再次发生,就干脆一律禁止用毒了。” 陆鱼塘沉默了片刻,摆了摆头:“感谢这个废物,让我们失去了一种高效完成任务的手段。行,我知道了,走了。” 可就在他打开门那一刹那,却差点与门外的一名男子迎面相撞。就在二人的额头几乎快碰撞到一起之际,一道寒光突然闪起…… “刷!” 那男子的咽喉被顶上了一柄匕首! “好快!”那男子是大为震惊,完全未来得及作出任何反应。 裴敏见状也是惊呼一声,踩着高跟鞋踉跄着抢了过去:“别杀他!他也是特别行动员,来接任务的!” 陆鱼塘瞥了眼空无一人的走廊,缓缓放下了匕首:“下回注意点,别白死了。” 说完自顾自的快步离去。 那男子摸了摸自己的喉咙,望着那道背影是满脸的不忿:“谁啊这是?虽然身手不错,可也太臭屁了吧?” 裴敏将男子拉了进来,关上了门:“你别不忿,他么,还真有臭屁的资格。” “他谁啊?我怎么没见过?新调来的?” 裴敏坐下点了根烟,悠悠晃动着二郎腿。半晌,随着烟吐出了一个字:“鱼。” 那男子眉头一拧:“鱼?什么鱼?” 裴敏伸出三根手指晃了晃:“鱼、树、燕……的鱼。” “什么!?”那男子顿觉眼前一黑,脑瓜子是嗡嗡作响,“是…他就是那三人中的‘鱼’?陆鱼塘?” “对。” “竟然把他派了过来!?”男子是一阵后怕袭来,不自觉的捂住了喉咙,“还别说,刚才得亏他及时收住了手,要不然还真就白死了!” “嘁,瞧你那点儿出息。”说话间,裴敏的那双媚眼在男子的身上来回扫动着,手指也在自己那双纤细的黑丝美腿上来回滑动,嘴角扬起了一抹轻浮的笑,“今天可没你的任务,来找我做什么?” “嘿,你又何必明知故问。”说着男子回身反锁了房门,关上了灯。 第11章硬骨头 从玛格丽塔西餐厅出来后,陆鱼塘没有直接回去,而是来到了公寓楼前的停车场。 他在这里租了一个车位,用来停放他那台破旧的吉普车。 上车,关上车门,陆鱼塘从储物箱中拿出一台笔记本电脑,然后将那枚U盘插了上去。 U盘里存储的,当然是这次目标的基本资料。 而这资料也的确是够基本的,不过只有一张目标人的照片,还有就是目标的公司和居住的地址。 除此以外,没了。简单到只需一眼就能记住所有的信息。 将U盘格式化后,陆鱼塘点了根烟,盯着笔记本电脑的桌面发起了呆…… 桌面壁纸是一张老旧照片的扫描件,照片中是三个系着围兜、冲着镜头傻笑的孩子,看上去不过三、四岁的模样,个个憨态可掬。 而这三个孩子身后的铁门旁挂了一块黄铜标牌,上面写着 “正南县儿童福利院”几字。 盯着照片良久,陆鱼塘伸手轻抚屏幕,喃喃道:“都说落叶归根,可没有根的我们,最终的归宿又会在哪里呢……” 顿了顿,陆鱼塘仰面闭上了眼,嘴角扬起了一抹暖笑:“快了、快了……我们三十岁退休的申请上头已经批了。大树、燕子……我说你倆可千万别掉链子,最后的这两年可出不得差错喂。” 回到家里,发现左铃和陈浩已经离开。 打开灯,只见收拾干净的餐桌中央摆着一颗橙子,而橙子的下面则压着一张纸条…… “谢谢你为我庆祝生日,也谢谢你助我解决了那起悬案。单位临时有紧急任务,没来得及收拾厨房,见谅。另,由于连夜赶赴外省市执行任务,不知几天才能回,如果你非得搬走的话不用告诉我,请自便,违约金的事我答应不再追究。如果你不放心的话,改日你去一趟晓然的房产中介店,我回来后会留一份解除合同的证明在她那里。” “呼……终于免了我的违约金么。”陆鱼塘仰面长吁了口气,收起了纸条。 忙前忙后费了老大的劲才省下了那八万块钱,按理来说应该高兴才对;按理来说,这货现在应该是呲牙一笑。 可此时的陆鱼塘却望着沙发上那个左铃忘记带走的公仔发起了呆,脸上看不出有半分的喜色。 他不知道是怎么了,怎么会突然有一股失落感涌上了心头。 简直是有些…… 有些个莫名其妙。 再次打量一圈这个自己住了没多久的公寓后,陆鱼塘猛的一拍手,下定了决心…… 搬! 即便这套公寓再便宜,还是得搬! 毕竟,哪有一个杀手和警察住门对门的理? 就算对面的这个年轻女警察对自己产生不了足够的威胁、就算有把握不被她察觉到自己的身份…… 可不怕一万,就怕个万一。 不去冒没必要的风险,是陆鱼塘的行动宗旨之一,也是支撑他在多次高难度任务中全身而退的关键。 哪怕风险再低,他都不会疏忽;求稳,永远是第一位的。 所以说,还是得搬。 尽快完成当前的任务后,搬! 第二天大早,陆鱼塘驱车来到了金州市创业园区。 将车子远远的停在了园区东北角的一条小路上后,陆鱼塘买了杯饮料,进入园区找到了一栋标号为D4的楼栋,然后就坐在楼前草坪的石凳上刷起了手机。 这是一栋三层建筑,被整体出租给了一家公司;而这家公司的法人,则正是陆鱼塘本次任务的执行目标——黄在兴。 而此时看似百无聊赖的陆鱼塘实则正进行着任务的第一个步骤…… 观察。 观察什么? 观察目标的日常活动规律,等待着那个往往稍纵即逝的下手机会。 要做到无痕迹杀人,当今面临的最大难题,是监控…… 那些无处不在的监控摄像头。 调取监控录像是如今警方在案发后首先采取的措施,也是很高效的一种办案措施,可以说如今大部分案子的嫌疑人都是栽在了监控录像上。 这也是特别行动员们所面临的最大问题。 在如今被禁止使用毒杀手段的前提之下,特别行动员们所选择的下手地点不外乎是要满足这几个要素:一,是找到并选择一个监控盲区,并且是目标会进入的盲区;二,当目标在这个盲区活动时,不会有其他人在场;三,这个盲区必须要有供特别行动员进入和离开的路线,而这个路线也必须是盲区,否则必定会被警方从监控录像中发现端倪。 可想要找到同时满足这三种条件的地点,难。 在当今治安监控硬件条件高度发达和百姓安全意识大幅提升的前提之下,在一个大都市的市区光是想要找到一个盲区角落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更别提是同时满足以上三个条件的盲区了。 所以特别行动员们在最终下手之前,都会对目标的活动规律进行耐心的观察和分析,有时候这个过程甚至会持续个把月之久,甚至更长。为的只是等来一个合适的地点、一个合适的时机。 而最令特别行动员们头疼的,是那些具有明显反侦察意识的目标。 在已是天罗地网般的监控环境之下,这些目标经常会造成零机会下手的局面,从而往往逼得特别行动员到最后不得不采取一些激进的、高风险的手段去完成任务,而这,也是造成特别行动员被警方抓住或是命丧当场的最大原因之一。 经过十来天的全天候跟踪观察之后,陆鱼塘不得不承认一个他不想面对的现实…… 那就是这个黄在兴,正是属于具有一定反侦察意识的目标。 此人每天的活动规律和路线几乎是一成不变…… 上班和下班似乎永远走的都是那一条路线,而且从未见他去公司和家以外的地方,天黑后也不见他外出,永远都是早睡早起。 说白点,就是两点一线,周而复始。 这种简单规律的生活方式,使得他全天候都处于监控的视野之中,除了他的家里。 陆鱼塘不确定他家里是否也装有监控,但无论是否安装,进入此人家中下手的可能性早已被他排除在外。 因为无论是黄在兴所住小区的出入口、小区内道路上、停车场,亦或是楼梯间、消防通道、电梯和楼层过道上,都遍布着监控摄像头,甚至他家的入户门上也有电子监控猫眼。 可以说这个小区的每栋建筑无论从内到外都无死角的被监控所覆盖,根本没有出入他家的监控盲区路线。 在一般人看来,黄在兴的这种每天两点一线的枯燥生活方式才造成了他全天候处在监控范围之内,可知悉目标人物真实身份的陆鱼塘不这么想。 相反的,陆鱼塘却认为黄在兴是为了确保自己能够全天候处于监控范围之内,才刻意保持着这种千篇一律的枯燥生活规律。 陆鱼塘得出这种结论的原因很简单,那就是黄在兴的这种生活规律过于的单调,单调的太不正常,单调的不像是一个正常人。 也就是说,此人具有强烈的防护意识,是在有意的不进入任何的监控盲区! 而在察觉到黄在兴偶尔有突然驻足回头观望身后的习惯之后,陆鱼塘猛的想到了另一种可能性…… 那就是黄在兴以前也许并非一直保持着这种生活规律,而是…… 自己的跟踪观察,从一开始就已被黄在兴所察觉? 或者说,黄在兴的第六感察觉了些许的不对劲? 所以这厮才一改往日的生活规律,时刻确保处于监控范围之内,从而让自己找不到下手的机会? 有这种可能么? 当然有。 因为此人的真实身份,是间谍! 还是一名已经成功向境外输出过大量珍贵信息的优秀间谍! 而一名优秀的间谍,当然会具备敏锐的洞察力;一名优秀的潜伏工作者,第六感也往往是异于常人的准确。 想到这种可能性后,陆鱼塘是一个头两个大……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就意味着这个他来到金州后所接到的第一个任务,是块硬骨头。 而硬骨头,往往会啃的牙疼。 第12章初心 两个礼拜的跟踪观察,陆鱼塘依然是一无所获。黄在兴的活动规律是一如既往的单调,一如既往的稳定。 这要是换作了其他的特别行动员,只怕早就采取了比较冒险的方式去执行这个任务。 可陆鱼塘不是其他人,他是陆鱼塘…… 他是灰塔内的三大顶级杀手之一。 十八岁时的他在一次任务时遭遇了意外,那次他不但提前暴露了自己,还面临着被目标十三名训练有素的手下围杀的险境。 当上级紧急调派的增援到达时,他的同行们惊呆了…… 只见一名手持匕首的“血人”正在大口的喘息,而这个血人的脚下,是十四具横七竖八的尸体。 此一役所展现的骇人身手,使得组织将他的级别提升为了“A级”。 二十三岁时,执行任务中的陆鱼塘为了等到合适的下手时机,愣是靠着一根塑胶软管在湖底潜伏了一天一夜。 当组织认为他已经溺亡或是被反暗杀时,目标人物死在游艇上的消息传了过来。 而这次任务中所展现出来的惊人毅力和耐性,直接让组织将他的级别提升到了顶级、也是其他特别行动员望尘莫及的级别——“S级”。 自那以后,陆鱼塘执行任务的风格也发生了变化…… 如果说之前的他是一匹骁勇善战的孤狼的话,那如今的他则是一只蓄势待发的猎豹。 观察、分析、再观察,没有十足的把握,他从不惊动猎物。而机会一旦出现,则会迅速的一击必杀,然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所以耐性十足的陆鱼塘在经历了两个礼拜一无所获的观察之后仍旧是心静如水,没有丝毫的焦躁。多年观察任务目标的经验告诉了他一个道理,那就是…… 只要目标是人,那就一定会出纰漏。 哪怕目标再谨慎,也总会有露出空档的一刹那。 他所要做的只是细心的观望,耐心的等待…… 等待着那个迟早会出现的纰漏,等待着那一刹那。 这天傍晚,当陆鱼塘再一次遥遥目送黄在兴返回住宅小区后,他也再一次的回到了自己租住的公寓楼。 刚走出六楼的电梯,只见601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了。 令陆鱼塘意外的是,从门内走出的不是多日不见的左铃,而是她的闺蜜张晓然。 “哟,这不是张小姐嘛。”说着陆鱼塘探头往门内望去,“你的好姐妹出差回来了?过来聚聚?” 张晓然却是神色黯淡,微微点头:“她是回来了,可没回到家里,我来给她拿点换洗的衣服过去。” “啥…啥意思,这到底是回了还是没回?”陆鱼塘听懵了。 张晓然轻叹一声,再次点头:“是回来了,前天躺着回来的。这次她外出办案受了伤,现在正在市三院住着呢。” “受伤?”陆鱼塘听到这话先是一怔,随即那晚摆在餐桌上的橙子不知怎么的竟突然在他的脑中浮现,“怎么回事来着?伤的重不重?” “嗯……有些脑震荡,照了CT,医生说脑子没事。就是左脚踝骨有轻微骨裂,需要静养。” 陆鱼塘暗自松了口气:“那还好,只要没伤到关键的脏器就没事。诶?她是怎么受伤的,是在办案的过程中?” 张晓然翻着眼睛想了一会儿,说道:“听她同事说是摔的。说是去那边抓一批传销团伙,在追人的时候从楼梯上摔了下来。” 说着张晓然快步走进了电梯:“我得去医院了,还得帮她擦身子呢。” “嗯?要你照顾?她家人不知道这情况么?” “没敢告诉呢。铃铃说这是小事情,叮嘱同事和我不要通知她父母,再说了…她爸爸身体也不是很好,不告诉也好。” 陆鱼塘望着她怀里大包小包的,问道:“拿这么些东西,你开车没?” 张晓然愣了愣,然后憋着笑说道:“车倒是有,就是…去年酒驾被逮住了,驾照吊销了,这还没去重新考呢。” “厉害了我的姐。”说着陆鱼也走进了电梯,“算了,晚上在家闲着也是闲着,我也去医院看看吧。走,坐我车一起过去。” 于是一路上二人在车内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可当聊到左铃为什么放着优越的生活不去享受却偏偏要做刑警时,张晓然却突然沉默了。 “怎么,有难言之隐?”陆鱼塘的好奇心上来了。 张晓然抿着嘴犹豫了老半天,最终架不住陆鱼塘那八卦而又热情的目光,还是开了口:“因为两件事吧。头一件事是让她从小就产生了当警察的念头,而第二件事呢就相当于是导火索,彻底的把这个念头给点燃了。” “嚯,还是循序渐进的啊。先说第二件事呢,这导火索是啥玩意儿?” “就是你现在租住的602公寓。” “嗯?啥意思?”陆鱼塘停下了车等红灯,趴在方向盘上饶有兴趣的问道。 于是张晓然便将六年前那套公寓是如何变成了凶宅、造成这套公寓变成凶宅的幕后凶手又是如何让左铃火大的事情是娓娓道来。 陆鱼塘听完后脸都绿了…… 好家伙! 敢情把那小富婆最终推上从警道路的人……是自己? “喂!发什么呆呢,绿灯了喂!” “哦哦哦。”陆鱼塘手忙脚乱的挂档踩油门,于是这台破旧的吉普车随着晚高峰的车流继续在路上蠕行着。 “那…第一件事又是什么?”回过神来的陆鱼塘问道。 张晓然呆望着拥堵的车流,幽幽说道:“要说铃铃执意要做警察的最根本的原因,还是因为这第一件事。我问你,铃铃今年二十四岁,而他的父母已经六十五岁了,你觉得奇怪么?” 陆鱼塘在心里默算着,嘴里喃喃道:“六十五岁…那就是四十一岁才生下了她。哟,这可生的够晚的。” “因为在她出生之前还有一个哥哥,叫左志佳,十六岁那年意外去世了。要不是出了这档子事,只怕叔叔阿姨也不会生下铃铃了。” “还有这档子的事?”陆鱼塘立即抬高了声调,显得很是意外,“那她哥哥的去世和她执意要做警察又有什么关联?” 张晓然重重的叹了一声,垂头道:“那年在市外环路上,三辆警车在追逐一辆疯狂逃窜的车辆,听说那辆车上有两个罪犯。当时那俩人眼见摆脱不了警车,干脆把车停了下来,在路边加油站里抓了一个员工做人质,威胁警察不要再追他们。” “那个人质就是左铃的哥哥?” 张晓然点头:“对。那时左志佳利用暑假在加油站打工,见一辆车冲了进来还以为是要加油,他就迎了上去,一把就被罪犯给拽进了车里。当时罪犯手中有枪,又在加油站,所以警察不敢轻举妄动,只得先任由他们开车逃跑了。” “后来呢?人抓住了没?” 张晓然红了眼眶,拼命的摇头:“没有!两天后警察在邻近县郊的国道旁发现了左志佳的尸体,是…是被他们活活勒死的!” 听到这话陆鱼塘是久久无语,但他抓着方向盘的双手上,已是青筋暴起。 沉默良久,陆鱼塘低声叹道:“造孽!既然都已经摆脱了警察的追捕,又何必非要杀死人质。那后来呢,这么些年过去了,那案子破了没?” 张晓然边擦眼泪边摇头:“没有,那两个畜生逃之夭夭了。听说这案子涉及了些很敏感的东西,就连一般的刑警都无法查阅到罪犯的信息记录。我记得小时候铃铃就经常嘟囔着说长大要做警察,说要为他那个素未谋面的哥哥报仇。” 顿了顿,张晓然又说道:“我至今还记得她初中时写的一篇作文,当年还登上了少年文学期刊呢。” “哦?写的什么?” “题目叫作《我与罪恶势不两立》,那本期刊我现在还留着呢。” 陆鱼塘听到这作文题目先是一怔,随即露出了一抹暖笑,没再说话,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而陷入伤感的张晓然也沉默了起来,只是望着窗外的车流发呆。 当“金州市第三医院”几个霓虹字出现在视线中时,那颗橙子再次莫名其妙的出现在了陆鱼塘的脑中。 “与罪恶势不两立,这便是你从警的初心么……”陆鱼塘突然大油门冲过了即将变红的交通信号灯,冒着蓝烟的吉普车直奔前方的医院而去。 第13章有故事的人 住院楼骨二科的一间病房内,脚上打着石膏的左铃正靠在病床上百无聊赖的刷着手机,而陈浩则陪在一旁,细心的给她剥着一颗橙子。 “哟,陈警官还没走那。”张晓然笑呵呵的走进了病房。 左铃耸了耸肩:“都说了一百遍让他回去了,非说得要等你来。” 陈浩将剥好的橙子递给了左铃,陪着笑对张晓然说道:“当然要等你来才能走了,现在她的腿脚不方便,这要是突然要个什么的没个人在旁边怎么行。” “够细心的呀。”张晓然满脸坏笑的在二人脸上扫来扫去,眼神是颇具深意,“那……要不我今晚回去歇着,就麻烦陈警官在这儿陪着了?” “那没问题呀!”陈浩是脱口而出。 左铃狠狠的瞪了张晓然一眼,对陈浩摆了摆手:“你可拉倒吧!抓了那么一大帮子的人回来,队里肯定忙的不行,你赶紧回去好好休息明天去单位帮着审人,我这儿用不着你操心。” 张晓然眼见左铃有些抗拒的意思,于是心领神会的劝道:“呵呵,陈警官你就安心的回去歇着吧,有我在这儿照顾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再说了,铃铃毕竟是女孩子,还是由我来陪着合适点。这不,一会儿还得帮她擦身子呢,这活儿你能行?” “瞎说什么呢你!”左铃扬起手就要用橙子砸张晓然。 可她却突然愣住了。 因为她这才发现,有一道双手插兜的懒散身影斜倚在病房门口,正望着自己。 “咦!?你怎么来了?”左铃大感意外。 陆鱼塘挠了挠头:“哎,听说房东大小姐受了伤,咱作为良心租客得来看一眼不是?嗯…我看你精神头好着呢,不错不错,看来没多大事。” “嗨,本来就没多大事。”说着左铃指了指自己缠着石膏的左脚,“医生说了,等过两天消肿了就可以回家去养着了,还说拄着拐杖去上班都可以咧!没事哈!” 望着左铃脸上不禁流露出的惊喜,陈浩的脸上则划过了一丝失落,于是讪笑着拍了拍自己的大腿:“那个…既然有张小姐在这儿陪着,那我就先回去了。” “去吧去吧,赶紧回去歇着吧。”左铃干脆的甩了甩手。 “嗯,那我先走了。哦对了,不用急着回去上班,别老记挂着工作,你的活儿有我帮你顶着。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你平时可得仔细着点,可千万别让受伤的那只脚受力,这要是没养好留下点后遗症就麻烦了。”说着陈浩对张晓然点了点头,戴上了警帽,起身离开。 可刚出病房没走两步,他却突然停了下来,回头望向了仍靠在门口的陆鱼塘。 “嗯?有事?”陆鱼塘察觉到身后的目光,转过了身来。 陈浩扶了扶自己的警帽,看上去很是紧张:“就是……也没什么事。就是…想冒昧的问一下,你和铃铃真的只是房东和租客的关系么?” 陆鱼塘听到这话一愣,茫然道:“怎么突然这么问?” “呵,你别多心,我就随口一问。上回见她在你家过生日,这一回你又来医院看望她,呵呵……我在想她的公寓楼里那么多租客,却只有你来看望……所以,呵呵,我就多嘴问上这么一句。” 听他支支吾吾的说了这么一堆,陆鱼塘总算是明白了过来,于是忙摆手说道:“哟,你可千万别瞎想,我和她就是单纯的房东和租客的关系。” “真的!?” 陆鱼塘猛点头,然后走上前拍了拍陈浩的胳膊:“喂哥们儿,我说你要是对她有意思的话…就得放开手脚的去追,瞻前顾后的可不行喂。总之我这儿你大可放心,我和她除了住门对门以外,啥事儿都没有的哈!” “这话说的,有什么放不放心的。”话虽这样说,可陈浩的脸上早已止不住了泛起了舒心的笑,“作为铃铃的同事,我谢谢你特意来看望她。呵呵,那……我就先走了,你们先聊着。” “好。”陆鱼塘十分努力的憋着笑。 “喂!你们在外面鬼鬼祟祟的聊什么呢?”这时左铃的声音从病房里传来。 陆鱼塘忙回身走了进去,是坏笑满脸:“聊什么?你猜呢?嘿嘿,人家对你好关心哟。” “嘁!别给我乱扯!”左铃翻了个白眼,扔了瓣橙子进嘴里,“诶…我说你应该早就搬走了吧,现在住哪儿去了?哼,还找的到这么便宜的公寓不?” “他没搬走呀,我刚给你拿完衣服出门就碰着他呢,这不,我坐他的车一起来的呢。”张晓然收拾着东西,随口说道。 左铃猛的扭头望向陆鱼塘:“你没搬走!?” 陆鱼塘面无表情:“没。” “那你准备什么时候搬走?” “对啊,什么时候搬走呢……”陆鱼塘摸着下巴的胡茬翻眼望着天花板,回想起了张晓然所说的那篇作文题目,以及左志佳的事。 犹豫了半晌,陆鱼塘突然大手一挥:“算了,我不搬了。还是按照合同办事,住满三年吧。” 左铃听到这话愣住了,嘴里含着一瓣橙子忘记了咀嚼:“诶?不是……这可真是奇了怪了,是谁整天缠着我要免除违约金呢?这好不容易被你争取到了,最后又不搬走了,我说你这闹的是哪一出?” “那我明天就搬?” “哇,可千万别!”左铃这一激动猛的坐直了身子,一时忘记了自己受伤的左脚,是疼的龇牙咧嘴的。 “你看你!瞎动弹什么呢,还想好不?”张晓然忙扶住了她,厉声责备道。 左铃却没理会她,学着陆鱼塘的样子呲牙一笑:“你可千万别搬走,那套凶宅还靠你改变形象呢。嘿嘿,你要是住满了三年那以后可就有人敢租了,那套公寓也就可以恢复行情了。” 而陆鱼塘却罕见的没有打趣她,只是默默地注视着她的脸。 此时的左铃在他眼里不是房东,也不是刑警,只是一个的倔强女孩。 一个代替哥哥活着、并敢于向罪恶宣战的倔强女孩。 “你知道我昏过去后刚醒过来时突然想到了什么吗?”左铃被他直愣愣的目光看的有些不自在。 “嗯?想到了啥?”陆鱼塘回过了神来。 左铃却盯着自己脚上的石膏“扑哧”一笑:“也不知怎么的,那时我突然回想起了你做的菜。呵呵呵,同事们都围着我着急忙慌的检查着伤势,我却在想着你做的菜。哎我的天,现在想起来真是好笑,你说我这是得有多馋啊。” 陆鱼塘是哑然失笑:“这不奇怪,我的厨艺的确值得你将生死置之度外哈。” 左铃翻了个白眼:“切,就知道你要臭屁。” “呵呵,以后如果想来我家蹭饭的话,可得交饭钱哟!现在的菜老贵了。”说着陆鱼塘转身往门口走去,背对着挥了挥手,“好生养着吧左警官,我先回去梦周公喽,明天还有事呢。” “啊…好。”左铃目送着那道身影迈着松垮垮的步子离开,然后盯着门口发起了愣。 “想什么呢你。”张晓然轻推了她一把,然后对着空荡荡的门口努了努嘴,“怎么?难道你对他……嗯?” “别瞎说!”左铃反推了她一把,然后再次望向了门口,“怎么说呢…这人,我总感觉有些奇怪,可到底是哪里奇怪却又说不上来。啧……你看他老是一副抠门又没个正形的样子,可我感觉这肯定是表象,嗯…说不定这家伙……还是个有故事的人咧。” 张晓然用手指狠狠的戳了戳她的额头:“傻妞!你这就是对人家有意思了知道不!” “你还瞎说!我掐烂你的嘴!啊哟哟哟……我的脚……痛痛痛痛……” “看你!还乱动不!这要真成了瘸子以后可就嫁不出去喽!” 第14章万不得已 刚出医院,陆鱼塘的手机收到了一条短信。 还是那个没有存名字的号码,短信内容也仍是两个数字——“00”。 “00”,是联络站发出的协调任务代码,意思是让特别行动员即刻去联络站碰头,对当前进行的任务重新部署或是发布任务变更通知。 于是陆鱼塘上车,直奔玛格丽塔西餐厅而去。 餐厅二楼的那间办公室内,刚接完一通电话的裴敏正静候着陆鱼塘的到来,此时的她是眉头紧锁,似乎刚才的那通电话严重影响到了她的情绪。 “有事?”推门而入的陆鱼塘直接问道。 “已经半个多月过去了你迟迟不下手,这个黄在兴很难处理么?”裴敏也是开门见山。 “叫我来,就是为了质疑我?”陆鱼塘在她对面坐了下来,掏出根烟叼在嘴上,斜眼瞥着她。 “不是,你不要多想。你是组织内三大S级特别行动员之一,我对你是持敬重态度的,我只是单纯的在说任务。”面对这名一直令自己发怵的特别行动员,裴敏今晚的语气竟罕见的直接和强硬。 面对裴敏递过来的火,陆鱼塘犹豫了片刻,凑近点燃了嘴上的烟:“怎么,上头给你施压了?” 裴敏点头:“对。” 陆鱼塘仰面吐出一口烟,缓缓摇头:“那个黄在兴…似乎很警惕,我一直找不到合适的下手机会。再观察一阵子吧……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采用冒险的办法。” “估计现在已经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了。” 陆鱼塘眉头一挑:“什么意思?” “这是昨天监听到的一段电话录音,是黄在兴和他们国家大使馆的一段对话,你先听听。”说着裴敏在笔记本电脑上按下回车键…… “那么你现在担心的是什么?”首先传来的是一名女性的声音,当然了,用的是他们国家的语言——英语。 “我…不太确定。”黄在兴的声音传来,“最近我总感觉有些不对劲,嗯,很不对劲。” “有人监视你?或是有陌生的人对你做出了些什么突然的举动?”那女人问道。 “不…暂时没有发现,我只是单纯的感觉有些不对劲。我想申请结束这次的任务,毕竟…最重要的情报我们已经到手了,我再留下去意义不大,反而有被发现的风险。” 那女人沉默了片刻,说道:“行,你撤吧。” “那我尽快将这边的公司处理一下,买下周的机票回国。” “没问题。皮特.黄,我代表国家感谢你的付出,我们以你为荣。”说完,那女人挂断了电话。 “要溜了?”陆鱼塘的眉头早已拧起。 裴敏合上了笔记本电脑,轻叹了一声,扶着额头有气无力的说道:“刚才上头来了电话,语气很不好。这个黄在兴,是绝不能放他回国的,如果我们灰塔没办法在开溜前处理了他,那么只有国家安全司出面去机场将他逮捕,然后走正规的法律程序。只是这样一来的话……我们灰塔的脸面可就不大好看了。” “明白、我明白。”说着陆鱼塘将烟头摁进了烟灰缸,掸了掸掉落在裤腿上的烟灰,“既然是这样,那…我就速战速决吧。” 听到这话裴敏的精神为之一振,忙问道:“有需要联络站协助的地方么?” “有。”说着陆鱼塘掏出了一个小本子,慢条斯理的一页页翻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全是这些天跟踪观察的记录,“翔飞物业公司里有一个保洁员,男性,大概五十岁左右,听别人都喊他老郭。你查查这个人的底细。” “翔飞物业?就是黄在兴所住的那个小区的物业公司?” “对。” “稍等。”裴敏迅速打开了笔记本电脑,双手在键盘上是一顿的噼里啪啦。 十分钟后,裴敏突然双手一拍,盯着屏幕说道:“查到了。郭秉荣,五十三岁,家住福民廉租房小区11栋301室。丧偶,独居,有一个儿子叫郭强……等等,哟?这个郭强还有官司在身呢。” 陆鱼塘眼前一亮:“什么官司?” “经济纠纷。欠了银行一笔贷款逾期了,房子已经被法院查封冻结,正准备强制执行拍卖。” “什么房子要被执行?福民小区的那套?” 裴敏摇了摇头:“不是。福民小区的廉租房是政府财产,个人无权抵押贷款。是郭强在丽景湾小区的一套商品房,从郭强的结婚日期和这套房子的购买时间推测,这应该是婚房,被执行的就是这套。” “这套房子几个人住?” “郭强、郭强的妻子和一个女儿。” 陆鱼塘嘴角一扬:“就是说…如果这套房子被拍卖了的话,这一家三口就无处可住了?” “郭强的妻子是外地嫁过来的……对,如果这套房子被拍卖的话,这郭强一家还真无处可去,只能像他爸一样申请政府廉租房了。” “郭强欠银行多少钱?” 裴敏似乎明白了陆鱼塘所想,愣了愣才说道:“三十五万。喂,你该不会是想……” 陆鱼塘却摆手打断了她的话:“事已至此,我想上头不会介意这区区三十五万的经费吧。” “哟,你这话说的……”裴敏眼带调侃的笑意在陆鱼塘脸上悠悠扫动着,还不时咂巴几下嘴,“这个任务是你的,按理来说这钱该你自己掏,毕竟这任务下来你有一百二十万入账呢,这三十五万就当是完成任务的成本呗。” 陆鱼塘板着脸说道:“如果按照我的方式将这个任务进行下去,一毛钱都不用掏。可现在不是没时间按原来的计划进行下去么?要不…你跟上头说说,换个更有本事的特别行动员来接这任务?或者干脆让给国家安全司去解决?” 望着陆鱼塘那一脸的严肃,裴敏不禁扑哧一笑,然后扭动着腰肢围着他踱起了步子:“早就听说过你不但执行任务的手段厉害,而且抠门也是一绝。呵呵,你的收入在全国的特别行动员里只怕是名列前茅吧?真想不通你这么节省是为了什么。算了算了,我想在这节骨眼上为了保住脸面,上头还是不会介意这笔经费的,我马上就帮你申请怎么样?” “尽快。”陆鱼塘似乎很反感这个女人无时无刻都想展现自身魅力的德行,没有多话,起身快步离开。 “等等。”裴敏却突然开口叫住了他,“你所说的速战速决,风险…大么?” 陆鱼塘手握着门把手,没有回头:“你是在担心任务会失败?” “不。”陆鱼塘的身后响起了逐渐靠近的高跟鞋所发出的“咚咚”声,他的后颈甚至已经感受到了一股温热的气息,“我并不担心任务是否会失败。我只是担心……你,担心你的个人安危。” “是么。”陆鱼塘缓缓转过了身来,只见那双媚眼近在咫尺,正带着一股强烈的渴望在自己脸上扫动着。 “对,我担心你。”裴敏再次向前半步,一双红唇已几乎已贴上了陆鱼塘的胸膛,而此时她口中的喘息声也逐渐变的粗重了起来,似乎无比期待着这个男人能对她做出些什么。 然而这足以让普通男人荷尔蒙飙升的场面似乎并未引起陆鱼塘半分的兴趣,只见他冷眼俯视着几乎已投入怀中的尤物片刻之后,突然伸手扣住了她那纤细的锁骨,一字一句的说道:“如果你再和特别行动员发生不该发生的事,记住,我将是你最大的风险。” “我不相信有不解风情的男人!”虽然疼的泪水在眼里打转,可裴敏仍执着的盯着眼前男人的脸。那双泪眼里此时透出了一股狠劲,似乎还有些不甘。 “可在我看来,你没有半点的风情可言。”说完只见陆鱼塘一把将裴敏推翻在地,转身摔门而去。 裴敏捂着肩膀瘫坐在地,这时才发出了阵阵痛苦的呻吟。她能感觉的到,自己的锁骨险些被那修长而有力的五指给掰断,她甚至疼的浑身在颤抖…… 可她却突仰面大笑…… “呵呵呵呵呵……这就是三大王牌之一的陆鱼塘同志么?嗯…有意思,有那么点意思……” 第15章钱壮怂人胆 五十三岁的郭秉荣多年前丧偶,也没再续弦,没什么手艺的他靠着四处打零工独自将儿子郭强拉扯大。 他是个好父亲,可郭强并不是个好儿子。 为了娶媳妇,这货逼自己的父亲将老宅给卖了,给自己在丽景湾购置了一套住宅,还买了一台不便宜的轿车,过起了光鲜亮丽的生活。 可这光鲜亮丽的生活里却不包括郭秉荣。他能感受的到儿子和儿媳对自己的嫌弃,也不用他们明说,自己申请了一套狭小的廉租房单独居住;本该是苦尽甘来、儿孙绕膝乐享天年的他,如今却过着孤寡老人般的日子。 这天晚上九时许,陆鱼塘敲开了他的家门。 当郭秉荣看见门外站着一个大晚上头戴鸭舌帽,并且脸上还戴着口罩和墨镜的男子时,一向老实本分的他当即被唬的有些不知所措,竟一时不知怎么开口询问来者何人。 “郭师傅,你不用害怕。”陆鱼塘率先开口。 “你…你找谁?”郭秉荣瞥了眼这人手上提的一个黑色塑料袋,也不知里面装的是什么,紧张的咽了咽口水。 “你儿子的房子,是不是快要被法院拍卖了?” 郭秉荣瞪着眼愣了半晌,拘谨的问道:“你…是银行的?” “不,我不是银行的。”说着陆鱼塘不等主人的邀请,自己走了进去,并且迅速关上屋里的灯,“把门关上,我有些话对你说。” 见这个神秘的陌生人大晚上的闯入了自己的家,还莫名其妙的把灯给关了,郭秉荣哪里敢轻易关门:“你到底想要干什么?我家里总共才几百块钱,只要你不伤害我,我全给你。” “郭强欠的那三十五万,我帮他还,如何?”陆鱼塘直奔主题。 “什么?”郭秉荣听到这番莫名其妙的话心下是更加的起疑,越发的断定这个古怪的不速之客可能会对自己不利,于是脚下开始往门外挪动,想趁着黑灯瞎火的准备逃离。 “别怕,我说真的。”说着陆鱼塘将手中的黑色塑料袋一掀,三十五捆崭新的钞票被倒在了桌上。 然后他又掏出了一只手电筒,照在了桌上。 “这……”郭秉荣一生都没见过这么多的现金,当即看傻了眼。 “现在可以把门关上聊聊么?” 都说酒壮怂人胆,可这万能的金钱壮胆的效果丝毫不比酒差。 果然,郭秉荣在经历不长的纠结过程之后,干脆的选择将门关上,然后乖乖的坐在了这张堆满了现金的小桌前。 “我们素不相识的,你为什么要帮我?”郭秉荣想努力看清对方的脸,可这黑灯瞎火的只有一只手电筒而已,而且还是照在桌子上,他哪里看的清。 陆鱼塘递了根烟过去,淡淡说道:“我这人很大方,你只要帮我一个忙,这些钱你拿走。” 郭秉荣点燃了香烟后深吸了一口,皱着本就很皱的眉头迟疑的问道:“这么多的钱……你该不会让我干什么犯法的事吧?” “不,你只干你平时在云顶小区里的保洁工作就行,你不会承担任何风险。” “你打听过我?” 陆鱼塘摆了摆手:“你不用问那么多,你问的多了,反而对自己不利。你只要记住,我要求你做的事,一点儿也不违法。” 郭秉荣盯着眼前的现金小山是一口接一口的猛嘬着烟,直到香烟的过滤嘴都快被他吸完时,才重重的点了点头:“你说,什么事。” 陆鱼塘见他这副破釜沉舟的样子是不禁哑然失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不要紧张,我不会让你干任何冒风险的事。我问你,云顶小区住宅楼的楼顶需要打扫么?” 郭秉荣鸡啄米般的点头:“要的、要的。就是不比楼道那些要每天打扫,公司规定是个把礼拜上去扫扫就行。” “那下一次打扫楼顶的日子是什么时候。” 郭秉荣翻着眼睛想了想:“后天。” “很好。我再问你,最大的几个垃圾桶平时是不是都放在小区东门外的一条小路上?” “对对对,那里是云顶小区的垃圾收集点,那几个垃圾桶是带滚轮的,方便将垃圾从小区里运过去。” “你们每天是不是都先去垃圾收集点将垃圾桶推进小区,然后再四处打扫、收集垃圾,最后下班时再把垃圾桶推回垃圾收集点倾倒,然后放回原位?” 郭秉荣挠了挠了头,咧嘴憨笑道:“你可真是门儿清,你以前也在翔飞物业公司上过班?” 陆鱼塘将烟头掐灭,然后揣进了自己的兜里:“你不用多问。你听好了,明天晚上你下班之后,将三号垃圾桶推到7栋的楼顶天台放着,如果碰着有人问,你就说先顺手把垃圾桶放上去,反正明天从楼顶开始打扫卫生,免得再来推一趟。听明白没?” “啊…好。”郭秉荣虽然纳闷,可也只得点头。 “记住,明晚你推的三号垃圾桶里不会是空的,会很重,你不要问里面装的是什么,也不要打开看,只闷头将垃圾桶送到7栋的楼顶就行。后天早上你照常去楼顶打扫,不管垃圾桶里有什么你只尽快把各处收集的垃圾填满这个垃圾桶,然后推回垃圾收集点就转头离开,到这里,你的活儿就算完了。” 郭秉荣听到这话脸都吓白了,支吾说道:“那…那里面装的该不会是……死人吧!?啊哟,这可是犯法的,这给多少钱我都不敢干。” 陆鱼塘没好气的反问道:“我有病么!?如果是尸体的话,拉到荒郊野地里去埋了都还来不及,还故意运到一个市中心的小区楼顶?这不吃饱了撑着么!放心,那垃圾桶里不会有什么不好的东西,你隔天再去推的时候我保证里面啥都没有。” 郭秉荣沉默了片刻,微微颔首:“那倒也是,哪有那么傻的人。那…我只要做这些,就可以拿到三十五万?” 陆鱼塘点头:“对。” 郭秉荣站了起来,是围着满是钞票的桌子踱来踱去:“我…不是傻子,我明白这年头绝没有天上掉馅饼的事,你肯出三十五万这么一大笔钱,是不是要做什么……” “对,我是要做违法的事。”陆鱼塘打断了他,干脆的说道,“但你所做的事,不违法,对不对?你只是在正常的工作,对不对?你只记住,我们从来没有见过面,即使有警察找到你这来了,也是这么说。放心,警察没有证据证实你的话是真是假,你只坚持说没见过我就是了。” 听完这番话后,黑暗中的郭秉荣是久久无语,屋子里静的可怕。足足三两分钟后,一声轻“啧”声响起,郭秉荣的回应终于传来:“我想……如果警察真查到我这来了,肯定会查到你进入我这栋楼的监控录像的,到时我先说没见过你,然后他们逐层排查下来也都说没见过你,那他们回过头来肯定会怀疑我撒谎呀?这要是把我带走慢慢的审问……我…我真怕自己心理扛不住!” 陆鱼塘似乎早就料到会有此一问,立即答道:“放心,你们这是廉租房小区,你以为监控能布置的多到位?能到达你家门口的监控盲区路线多的很,警察压根不会在监控录像里发现我的身影。” “你就说,你是怎么个路线进来的!”郭秉荣的语气突然强硬了起来,似乎非要给自己找到一个万全的保证。 “很简单。你这小区只有每栋入口处装了监控,而楼内除了电梯轿厢里面,一个都没。你这栋楼的一楼102室是空置的,而102室的卫生间开窗是在这栋楼的北边。这个廉租房小区为了节约成本,只有建筑入口处的南面设了监控,拍摄范围也仅限楼栋入口和一小部分道路,换而言之,每栋建筑的北面都是一个妥妥的监控盲区。呵呵,更别提你这栋楼102室卫生间的窗户外还全是灌木丛了。” “你撬开了102室卫生间的窗户爬了进去,然后从102出来走楼梯来到三楼?”郭秉荣立即问道。 “对。再加上你们这里的楼梯间没有监控,如果只从监控录像来查,那么我从没到过这里,也没有不合理的人今晚会出现在这栋楼里,听明白了么?” 黑暗中的郭秉荣倒吸了口气:“你到底是什么人?这来去无影的事怎么干的这么拿手?” 陆鱼塘站起了身:“我解释的够多了,你也啰嗦的够多了。这事,你只说干还是不干?” “我……”郭秉荣一时语塞。 “那就这样吧。记住,我们从没见过。”说着陆鱼塘将桌上的钱往塑料袋里收。 “如果警察找到我,我只一口咬定没见过你……哦不,就说今晚没任何人找过我,然后就…万事大吉了?”郭秉荣哪里舍得这救自己儿子的钱就此飞了,心里是纠结的火星直冒。 “你不信,就算了。翔飞物业公司的保洁员工可不止你一个。”陆鱼塘关上了手电筒,提着塑料袋就要去开门。 “别!!”郭秉荣慌张去拦,一片漆黑中竟一头撞上了陆鱼塘的后背。 “怎么?”陆鱼塘再次打开了手电筒,照在了那张饱经岁月摧残的黝黑的脸上。 郭秉荣双手挡着刺眼的强光,眯着眼猛点头:“行!这事儿我干了!” 陆鱼塘轻笑一声,从塑料袋里拿出十叠钞票扔在了桌上:“这十万你先收着。事儿办完之后,剩下的二十五万我隔天就立即给你。” “可……你这来无影去无踪的,我连你长啥样都没看清,这叫我上哪儿去要剩下的钱?” “不信我?”说着陆鱼塘作势要去收那十万块钱,“那算了。就算我骗你,这十万块也是天上掉馅饼的事儿。想干这活儿的保洁员多了去了,我不是非得赖着你。” “我…我信你、我信!”郭秉荣满脸讪笑着拉住了陆鱼塘的胳膊,“只是你可千万得说话算话呀,这办完了事儿可一定得把剩下的钱给我,我儿子可就指望着这钱保住那套房子呢。” 陆鱼塘收回了拿钱的手,笑道:“你儿子住着高档的公寓楼,却把你扔在这廉租房里,这种不孝子你还想着去帮他?呵呵,你可真是够疼他的。” “哎,没办法。我只这么一个儿子,难道眼睁睁的看他带着我孙子也住廉租房不成,那他老婆还不马上就跑喽!” “你儿子是为了什么要去银行贷款的?” 郭秉荣盯着桌上的钱是长叹一声:“还能为什么。那个没出息的玩意儿就是改不了赌博的毛病,车子去年就已经卖了还赌债,我是万万没想到,这回他竟然用房子抵押贷款去赌!” “厉害了,加十分。”陆鱼塘关上了手电筒,打开了房门,回头冷眼望着黑暗中那道有些佝偻的身影,“记好了,明晚你下班时,三号垃圾桶。” “好……” 第16章功成身退 四十七岁的黄在兴有着典型本地中年油腻生意人的外在特征…… 秃顶、肚腩、金灿灿的手表和皮带头,还有一条被盘的油亮的黄花梨手串。 得益于原生家庭是从本地走出去的,所以他能讲的一口地道的金州话,如果不知道他怀揣的是某国护照的话,打死也猜不到他竟然是个外国人。 今天他的心情难得的有些愉悦,因为他即将功成身退。在经历了长期的潜伏之后终于得到了撤退的命令,还是带着胜利的成果撤退,这意味着回国之后他将会得到各种丰厚的嘉奖,甚至还会大幅升职,逐渐靠近权力的中枢从而脱离这种危险的工作。 一想到今后的种种,傍晚下班打开家门时的他不禁扬起了一丝得意的笑。 可这一丝得意的笑在他刚走进家门时,却突然在脸上僵住了…… “扑通!” 几道噼啪作响的电击声过后,瞬间失去意识的黄在兴一头栽了下去。 当他醒过来时,发现自己被捆在一张椅子上不得动弹,而望着自身后悠悠飘来的蓝烟,他立即明白了一切…… 瞪着眼愣了片刻后,黄在兴苦笑着甩了甩头:“看来,我的直觉是对的,我果然是被人盯上了。” “作为一名潜伏工作者,你该相信自己的直觉。你不应该和自己的直觉去赌。”陆鱼塘那冷冷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你是来抓我的?”黄在兴面不改色,甚至嘴角还挂着一丝笑。作为间谍,他的心理素质自然是相当的过硬。 “不,我是来杀你的。” “杀我?” “对,杀你。” “不经由法律程序,现在就杀我?”黄在兴反复确认。 “对,现在就杀你。” 黄在兴沉默了片刻,微微颔首:“我想……我明白了。你不是警察,也不是国家安全部门的特工,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的身份应该是和我差不多的,也是见不得光的。” 陆鱼塘掐灭了香烟,然后照例将烟头揣进了兜里:“你说的没错。而且你我工作的服务对象也都一样,都是为了各自国家的利益。” 黄在兴干笑了几声,摇着头说道:“可你太鲁莽了,你选择杀我的地点不太合适,你的这个错误注定会给你的身份和背后的组织蒙羞。” 陆鱼塘紧盯着他的后脑勺:“这话怎么说来着?” “把这个小区作为落脚点我是经过精挑细选的,想到达我家门口的话,根本没有监控盲区路线。就算你是从外墙破窗而入也是个错误,因为这里每栋楼的每一面墙,也同样处于监控之中。” 陆鱼塘点头:“你说的很对。” “这样一来警察在发现我的尸体之后,就注定会在监控录像中发现你的身影,而你的行踪也很快就会被警察给掌握。呵呵,一名特种行业的精英到最后竟然会被普通的警察给抓住,虽说到最后你肯定不会承担任何后果,可……你不觉得丢脸么?” 陆鱼塘笑着从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熟络的跟老朋友似:“还是有盲区可以进入你家的。” “哪里?” 陆鱼塘指了指天花板:“楼顶天台。” 黄在兴一怔,但很快开口反驳道:“对,就算楼顶天台没有监控,可你要从天台进入我家则必须从外墙降落破窗而入,而你一旦出现在了外墙,则意味着进入了监控的范围之中。” “我没有动你家的窗户,也没有攀爬任何建筑外墙。” “可笑,难道你凿穿了楼板?” 说完这句话,黄在兴突然愣住了。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 短暂的沉默之后,他猛的扭头望向了自家的厨房…… 只见厨房一角那贴着瓷砖的烟道,竟破了一个大窟窿! 而且从破裂的形状来看,是被人从里面给强行踹开的! “烟道!?”望着从大窟窿里伸出来的一根绳子,黄在兴瞬间明白了过来。 这厮,是从楼顶的烟道口垂降下来的! 陆鱼塘嘴角一扬:“对,烟道。这是一栋三十三层的住宅楼,烟道的长宽至少是六十厘米,足可容得下一个人。精挑细选?呵呵,你别说笑了,要真是精挑细选过了,就不该选择住在这顶层,因为楼顶烟道口与你家的垂直距离,不过只有区区一层楼板的厚度而已。” 顿了顿,陆鱼塘再次轻拍他的肩膀:“如果换做是我,会选择这小区里几栋十一层的住宅楼作为落脚点。因为十一层住宅楼的烟道最多只有三十厘米宽,很难容下一个人。” 黄在兴愣了半晌,苦笑再次爬上了他的脸:“不错、不错,这的确是我的疏忽!呵呵,竟然能想到以这种方式进入,你的确值得我夸赞!那个……我能看看你么,至少让我知道自己是死在什么样的人手里。” “没问题。”说着陆鱼塘走到了他的身前。 黄在兴上下打量着眼前的男人,不紧不慢的说道:“嗯……尼龙连体服,手套,帽子,防雾透明亚力克眼罩,口罩……呵,是我预料之中的打扮,为的是不在这里留下任何生物检材。” 可紧接着黄在兴却突然咧嘴一笑:“不过,你还是疏忽了一点。” “哦?”陆鱼塘再次走回到了他身后,“说说看呢。” “据我所知,去往楼顶天台的路线也绝对没有监控盲区。无论是电梯还是楼梯,或者就算你身手了得直接从外墙爬了上去,那也都会暴露在监控之中。” “放心,监控录像里面不会出现我一根毛的影子。”说着陆鱼塘拍了拍手,深吸了口气,“行了,闲话到此为止。你,也到此为止吧。” 这回黄在兴笑不出来了,只见他耷拉着脑袋沉默了片刻后,沉声问道:“有的谈么?你是可以被收买的人么?” 陆鱼塘干脆的摇头:“不是。” “果然是不行么。呵,这也在我意料之中。” 说完黄在兴长长的舒了口气,看上去显得很坦然,似乎还有几分从容。 “既然干了这行,这一刻的到来想必你是早就有了心理准备的。”说着陆鱼塘拿起了一卷保鲜膜,慢条斯理的打开包装,“你成功的完成了任务,死的并不羞耻。想必你的国家会给你英雄一般的葬礼。” 黄在兴仰面长叹道:“是啊…估计会吧。可如果能功成身退的话……如果能…活着和我的孩子们共同分享这份荣誉的话……那就太完美了……” “功成身退么?”陆鱼塘停下了撕保鲜膜的动作,若有所思,“呵呵,是啊,像我们这些见不得光的人,最大的愿望可不就是功成身么。就算没有什么功劳,只要能做回一个自由人、做回一个普通人,那也是我们最完美的结局了。” 听到这番感同身受的话黄在兴突然大笑了起来,可眼泪同时也倾泻了下来:“说的好!伙计,如果你能成功的熬到那一天,我由衷的替你高兴!来吧,我们都有各自的立场,动手吧!代表你的国家,做你该做的事!!” “呵,抛开立场来说,你能递送出去那么重要的情报已经是很成功了。想开点,死亡又何尝不是一种解脱?你这也算是功成身退。”说话间,陆鱼塘手中的保鲜膜已经覆在了黄在兴的口鼻之上。 黄在兴的胸膛开始剧烈的起伏,他大口的呼吸着,似乎十分珍惜能吸入空气的最后机会。 保鲜膜开始一圈又一圈的在他脸上反复缠绕,每缠绕一圈,陆鱼塘都会用力的拉扯一次,确保不会留下空隙。 而黄在兴全程没有丝毫的反抗,反而仰起了脸,似乎有意在配合着对方。 一圈…又一圈……又一圈…… 层层缠裹,直至看不清黄在兴的五官之后,陆鱼塘这才扯断了保鲜膜,默立于一旁。 而此时的黄在兴也因为处于极度缺氧状态的之下,浑身开始不由自主的抽搐颤抖。 死亡……正在将他带走…… 椅子,因为他的抽搐而移动,椅子脚与坚硬的大理石地面发出了阵阵尖锐的摩擦声…… 在这刺耳的死亡音律之中,陆鱼塘点了根烟,背过了身去。 他不是不忍直视。 等待别人咽下最后一口气的场面,对于他来说是司空见惯的。他只是觉得这个男人值得自己给予几分尊重、给予几分体面。 所以他选择不去无礼的直视这个男人一生中正在经历的最后一件大事…… 死亡。 第17章礼遇 三分钟后,陆鱼塘的身后彻底的安静了下来。 黄在兴,已经因窒息而死亡。 陆鱼塘拉了一张椅子过来,与这具尸体肩并肩的坐着…… “走好啊,伙计。”他竟然开始对着尸体喃喃自语。若是从他身后看去,这一人一尸两道紧挨着的背影犹如一对正在聊天的老友。 “你说…有一天会不会也有另一个人在我的尸体旁对我说话?嗯?呵……谁知道呢,也许我的下场比你惨,也许…到最终连个送我的人也没。” 话音刚落,黄在兴的右脚突然动了一下。 可陆鱼塘却不以为然。 因为这是人体死亡后正常的神经抽搐现象,他早已见怪不怪。 “你说……我们这些人如果有一天在天堂相遇了,会互相说些什么呢?啊不……不不不,我想…我们相遇的地方应该是地狱才对吧。也许我们到死也都见不得光吧,哪里会轮得到我们上天堂……” “哎,是啊,我们都是头顶着光荣的任务,却一直在干着肮脏的工作。就像春天暖阳下那些个娇艳的花朵,它们负责光鲜亮丽,而我们只不过是埋在它们脚下土壤里的落叶,负责给它们提供着养分。对,我们只是逐渐腐烂的养分。” “别难过、别难过伙计,你并不孤独,活着像个鼹鼠似的人不止你一个、不止你一个,只是我们的地洞不曾相通而已……” “……” 就这样,陆鱼塘一直喋喋不休的低声说着话,他甚至时而“咯咯咯”的笑,又时而唉声叹气,仿佛那具尸体真的给了他回应了似的,仿佛这对“老友”之间聊的十分尽兴。 也许在旁人看来,这是极不正常行为,甚至有些变态。 可在陆鱼塘的心中这是一种礼遇,一种给予死者的崇高礼遇。 每当执行目标的身份与自己相似时,他都会给予这种礼遇…… 对于这类目标,他总是选择尽量不给对方身体外表造成创伤的方式去结束生命,而且事后会对着他们的遗体近乎哀悼般的倾诉,以此来送这个自己亲手杀死的人最后一程。 有时他甚至会痛哭流涕,就好似被送走的人是自己一般。 当身旁的“人”已完全处于尸僵状态时,天边也泛起了鱼肚白。呆坐了一夜的陆鱼塘拍了拍这具尸体的肩膀,站起了身来。 到他离开的时候了。 犹豫了片刻,他轻轻的将黄在兴的家门打开了一条小缝,虚掩着,然后才径直走向了厨房,从那个大窟窿钻进了烟道。 此举是为了让他的尸体尽快被人发现,不至于在腐败之后才会得到收敛。 当然了,这也是礼遇的一部分。 当天中午,黄在兴的家门口被拉起了警戒线,屋里响起了阵阵拍照的“咔嚓”声,众法医和刑警那忙碌的身影不时在楼道里穿梭。 金州市刑警大队的副队长葛强此时正眉头紧锁,盯着那具脸缠保鲜膜的尸体一语不发。 他此时的压力很大…… 由于死者是持M国护照的,按照流程,首先将这情况通报给了该国的领事馆。 M国领事馆在得知情况之后是错愕不已,但他们很快反应了过来,能让这名优秀间谍突然丧命的,一定是国家层面的行为。而这种不经由法律审判或是外交层面交涉而直接暗杀的行为无疑是想给他们一个严重的警告,一种近乎耻辱的警告。 于是他们不免恼羞成怒了起来,以该国公民无端被谋杀为由向外交部门施加了巨大的压力,而外交部门则迅速将压力给到了金州市市政府…… 市政府当然反手就将压力甩给了市警察总局,而警察总局则自然而然的又将压力给到了市刑警大队重案组的头上。 于是乎,刑警大队为表明对此案的重视,迅速成立了专案组,并让副大队长葛强同志亲自挂帅。 所以此时集众领导部门压力于一身的葛强连同事送来的盒饭都没心情吃,只是一口接一口的猛灌矿泉水,脑中在迅速制定着工作部署。 而此时的陆鱼塘,则早已在家里呼呼大睡…… 毕竟跟尸体聊了一个晚上,他得补觉。 三天后的傍晚,晚饭后的陆鱼塘正在厨房收拾着,这时敲门声突然响起。 开门一看,原来是拄着拐杖的左铃。而她的身后还站着两个满脸疲惫、各自顶着一对黑眼圈的人——陈浩和葛强。 “哟,出院啦?出院了就赶紧回家歇着去,可不能久站。”说着陆鱼塘对她身后的二人点了点头,“二位警官晚上好,是来探望小左的吧?” “如果是专程来探望我的,我会把他们往你家带么?”左铃在捂嘴偷笑。 “额……啥…啥意思?”面对三名刑警大晚上的对着自己齐齐行目礼,陆鱼塘感到后脊背是一阵发毛,“找我有事?” “嗯,对。”左铃仰面对他眨巴着大眼睛,饶有兴趣的观察着他脸上明显慌张起来的表情。 陆鱼塘懵了,不自觉的挠起了头:“是…是公事还是私事?” 左铃伸出一根手指轻戳陆鱼塘的胳膊,幽幽问道:“慌什么?莫非你心里有鬼?嗯?老实交代,干什么坏事了?” “好了,小左,你别逗他了。”葛强笑呵呵走上了前来,对陆鱼塘伸出了手,“你好啊小陆,大晚上的来打扰你休息真是不好意思了。” 陆鱼塘犹豫着握住了葛强的手:“哪里哪里,不知葛队长找我有什么事?” 可没等他们寒暄完,左铃再次戳了戳陆鱼塘的胳膊:“喂!对我领导这么没礼貌的嘛?也不请进去坐坐?” “啊…对对对。”陆鱼塘连忙让开了身子,对三人连连招手,“怠慢了怠慢了,呵呵,欢迎葛队长。” “哼,没眼力见。”左铃翻了白眼,拄着拐杖一跳一跳的率先走了进来,而葛强也不介意,乐呵呵的跟在这位女弟子的身后,伸着手随时准备扶她。 最后进来的陈浩则是满面的不悦。因为他认为刚左铃对陆鱼塘说话时的神态及动作显得很是熟络,甚至有些亲昵,这让他心里不是个滋味。 左铃在沙发上落座之后大咧咧的将裹着石膏的那条腿翘在了茶几上,然后对陆鱼塘甩了甩手:“愣着干嘛呢,贵客到访,赶紧把家里最好的茶叶拿出来沏上呀,别抠门喔。” “够了,别闹了!”葛强突然低喝了一声,是把几人吓的一颤,“我们大晚上的来找小陆是为了什么?嗯?老瞎折腾人家做什么?分不清轻重缓急么?” 被自己的师父呵斥了一顿,左铃缩着脖子吐了吐舌头,不敢开腔。 “训得好!干得漂亮!”陆鱼塘在心里欢呼,并且不失时机的冲着左铃呲牙一笑,是把左铃给气的白眼连连。 “那个…小陆啊,你也坐。”葛强对陆鱼塘招了招手,然后很客气的给他递了根烟,“今晚来找你呢,有两件事。” “您说您说。”陆鱼塘双手接烟,并且迅速掏出火机给葛强上火。 葛强深吸了一口烟,然后揉了揉血丝满布的双眼:“这头一件呢,我是代表刑警大队来对你表示感谢的,感谢你在许丽谋杀案的侦破工作中给予了我们大力的协助。” 陆鱼塘连连摆手,脸上突然变的正气凛然了起来:“葛队长您言重了,协助警方办案是我们公民应尽的义务,能够为你们献上一些绵薄之力是我莫大的荣幸。” 这番假的不能再假的话是把左铃给听的浑身鸡皮疙瘩竖起,她一把捂住了脸,心里是万马奔腾…… “啊!救命!!姐们儿我要吐了!!” “你这货是为了公民的义务才帮忙的么?” “你特么只是为了省下那八万块钱的违约金好不好!” “那不过是你和本小姐的一场充满铜臭味的交易,你竟然有脸说的这么冠冕堂皇?” “不要脸!” “不要脸啊不要脸!我呸!!不要脸!!” 而葛强却似乎对陆鱼塘的话很是受用,只见他笑吟吟的点了点头,望向陆鱼塘的目光中明显多了一份欣赏的意思:“嗯,说得好,如今年轻人的觉悟如果都能像你这么高就好了。这第二件事呢,就是……呵呵,小陆啊,既然你的觉悟这么高,那麻烦你再帮我们一回的话,我想你肯定会答应的吧?” “再…再帮一回?”陆鱼塘差点没坐稳。 “哈哈,让你装!”左铃心里乐开了花。 第18章条件 陆鱼塘愣了半晌才回过神来,慌张摆手说道:“不是……葛队长您听我说,上回许丽那案子我…我也就是胡乱一说而已,纯属走运,您可千万别把我当成那什么……可千万别把我当成专家了呀。我就一个做外贸生意的普通人,对于刑事侦查来说就是一个妥妥的门外汉那!呵呵,这专业的事还是得你们专业人来做才靠谱呀。” 葛强干笑了两声,不紧不慢的说道:“怎么能说是走运呢。仅从一根电线的形态就可以推理的出嫌疑人的群体,并且还精确到了性别和生理特征,这没有两把刷子能行?当然了,最后在电线中发现血迹的事么…我承认还是有些幸运的成分在里面的,可没有过人的推理能力的话,只怕是做不出这种大胆的假设求证吧?” “这……”陆鱼塘一时语塞,苦着张脸不知如何狡辩。 而此时一直未吭声的陈浩轻嗤了一声,突然开口说道:“其实我同意你刚才的话,许丽的案子能破获的确是运气的成分比较大,你也只是无心插柳,碰巧罢了。可我们葛队长却固执的认为你在这方面有过人之处,这才专程上门来向你求助。怎么,刚才口口声声的说自己觉悟高,这会子怎么不觉悟了?呵呵,莫非…你想要报酬?” 陆鱼塘有些意外陈浩突然的出言挑衅。因为在之前的两回见面之中,这个年轻警察还是给自己留下了谦逊温和的好印象的。 可当陆鱼塘看见他身旁沙发上的那个公仔之后,是恍然大悟。 也难怪…… 送给心上人的生日礼物竟然被随手抛弃在了自己家里,这搁谁头上不难过? 恐怕这货不止是难过了,醋意满满才是。 毕竟上回在医院里陈浩已经质疑过自己和左铃的关系了,这回看见公仔被留在自己家里之后,估计他心里直接把自己当做情敌给对待了。 想到这里陆鱼塘无奈的甩了甩头,只是搓手讪笑着,无言以对。 可他心里却在直犯嘀咕:“你冲我凶个毛线啊?是你心上人自己把那玩意儿扔我家的,跟我有一毛钱的关系?不过……这年头追女人送公仔这件事儿么,确实是好笑,厚厚厚……敢情你把人家富姐儿当小女生追啊?这怎么追的到喂兄弟!” “小陈,我们是来求人家的,你这怎么说话的?”葛强瞪了陈浩一眼,随即又冲着陆鱼塘乐呵了起来,“小陆啊,你不要介意,小陈这几天为了案子也是没日没夜的,精神不是很好难免情绪有些失控哈。你看……要不你再考虑考虑?当然了,报酬的事也好说,毕竟以前我们请外省市的刑侦专家来帮忙也是有费用的,完全可以大大方方的摆在台面上明说,没什么不好开口的。” “葛队长,这……”陆鱼塘快疯了。 自己可是一个杀手啊! 是一个只要被警察抓住一次就会结束职业生涯的特别行动员啊! 怎么现在混的……有点警察之友的感觉了呢? 这不耗子在猫堆里跳舞,纯属找刺激么! 这时左铃轻叹了一声,盯着自己的石膏腿细声说道:“算了…葛队长我们走吧。说到底他只是我的一个租客,我们认识没多久,也谈不上很熟,他没有非得帮我的义务。还是……别难为他了,我们再想想办法吧。” 这句话一出去,气氛顿时尴尬了起来。 葛强一个劲的嘬着烟,不时望陆鱼塘几眼,看他怎么回应这句话。说白了,他在观望左铃的面子到底好不好使。 陈浩也没再吭声,只是痴痴的盯着那个公仔一言不发。 而陆鱼塘则是有些意外。他有些意外这个一向风风火火的姑娘怎么会突然说出这么一句显弱的话出来,这实在是不像她的秉性。 沉默良久,陆鱼塘突然开了口:“葛队长,我有个条件。” “你答应了?”葛强精神为之一振。 陆鱼塘点头:“我可以试试,但不能保证一定能行。” 葛强连忙再次递了根烟过去:“有什么条件,你说。” 陆鱼塘瞥了眼左铃,短暂的犹豫之后,说道:“左志佳被害一案的信息,是不是被列为了机密?” 三人听到这话皆是一怔。 尤其是左铃,突然听到她哥哥的名字很快就红了眼眶。 葛强愣了半晌,问道:“你知道那案子?” “知道。听左警官的朋友说的。” 葛强深吸了口烟,点头:“对,那案子的信息被列为了机密,也被列为了警方和国家安全司联合侦查的重点案件,在我们单位也只有我和大队长有权查阅。” “如果这回我帮你的话,能不能让左警官也看看这件涉及到她亲哥哥的案子?” “嗯?”葛强听到这话先是扭头望了眼左铃,又皱着眉头直愣愣的盯着陆鱼塘,片刻后,轻笑了一声,似乎是明白了什么,“你的这个条件,很难。机密级文件就是机密级,不到特定的级别和职位无权查看,否则就是违法。你应该理解。” 陆鱼塘立即摊开了两手:“那我也没有必须要帮你们的理由,请理解。” “呵呵呵,好一个针锋相对……”说着葛强往后一靠,揉着双眼是哈欠连连,“小陆啊,这是违反纪律的事,你就别为难我了。要不,咱谈钱?” “可以。”陆鱼塘伸出了一根手指头,“一百万。” “多少!?”葛强顿时不困了。 “一百万。”陆鱼塘面无表情的重复道。 陈浩顿时嚷嚷了起来:“开什么玩笑,还真当自己是福尔摩斯了!?队长,我们走,可以和我们配合的刑侦专家大把,难道还非得靠他不成!” 葛强却未理陈浩,脸色渐渐沉了下来,手指在茶几上敲的是“邦邦”响:“小陆,我们是诚心来请求你帮助的,你不答应就算了,没必要拿我们开涮。” 陆鱼塘面不改色,淡淡说道:“或者将左志佳的案子拿给左铃看看,我一毛钱不要。” 葛强大手一挥:“没得谈!小左是被害人的亲妹妹,还是我的徒弟,就这关系我都拒绝了她多次要看案宗的请求,这可是纪律问题,我哪里敢答应!我不管你和小左是什么关系,也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的想帮她,没得谈!” “那就不送诸位了。”说着陆鱼塘起身打开了家门,竟下了逐客令。 “你……”葛强显然是被激怒了,扭头对着陆鱼塘是怒目而视,“年轻人,不要仗着自己有些头脑就目空一切,你这不是在帮我,是在帮受害者、是在帮正义!难道你是个没有正义感的人么!” “你不用给我上政治课。声张正义的方法有很多种,并不是非得协助你们查案才算。不送。”陆鱼塘站在门口冷冷重复道。 “行!”葛强狠狠的将烟头摔在了地上,气呼呼的大步离开。 陈浩则再次望了眼那个公仔,也黑着脸跟了出去。 陆鱼塘手扶着门,对左铃呲牙一笑:“你不回家去休息么,你可是个病号。” 左铃擦了擦泪眼,起身拄着拐杖来到对面的自家门口,边掏钥匙边细声说道:“谢谢你的好意。可你真没必要把话说的那么硬,把我师父都气着了。” “《我与罪恶势不两立》,嗯…这个题目起的很好。”陆鱼塘突然冷不丁的说道。 “咦!?”左铃扭头,是满脸意外,“你怎么会知道?” 陆鱼塘再次冲着她呲牙一笑:“你闺蜜咯。” 左铃红着脸回过了头去:“这…这都是以前读书时的事,那个死丫头莫名其妙的给你说这些做什么。” 顿了顿,左铃又小心的问道:“你……真的不肯帮我师父么?” 陆鱼塘耸了耸肩:“嗨,我也就是找一借口推脱而已,还真当我是刑侦专家了?我自己几斤几两能心里没数嘛,我可没那本事哟,要真答应了那还不得耽误你们的事。” 左铃翻了个白眼:“你可真行,偏偏找这么个刁钻的借口,看把我师父给气的。” “嘿嘿,改天你撒个娇哄一哄不就是了。晚安喽,房东警官。” 左铃没精打采的拉开了自己的家门,对身后胡乱甩了甩手:“好吧好吧,晚安吧…凶宅租客。” “哦对了,那个公仔一直忘在我家呢,赶紧拿回去吧,好歹是人家的一片心。” “我不要!”左铃关上了家门。 “……” 第19章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 “桃叶儿尖上尖,柳叶儿就遮满了天……”晚十点许,陆鱼塘洗漱完毕,哼着小曲儿躺上了床。 可刚准备关灯,却突然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今儿晚上可真够热闹的,这又是谁啊?”陆鱼塘满脸不悦的下床,开门。 只见站在门外的是穿着一身睡衣的张晓然。 “咦?张小姐?你怎么在这里?”陆鱼塘很是意外。 “铃铃腿脚不方便呀,所以我下班了就过来照顾她咯。”说着张晓然快步回到了对面601的门口,对着陆鱼塘一个劲的招手,“铃铃让我喊你过来有点事,快来。” “哦?”陆鱼塘的脸上顿时扬起了痴汉笑,“两位穿着睡衣的美女大晚上的邀请我去你们的闺房?” “哎呀,快点。”张晓然跺了跺脚。 “额…还真让我过去啊,这大晚上的往女人的房间里钻……” “你快点进来!!”左铃的声音突然从对面屋里传来。 “得得得。”陆鱼塘只得虚掩了自己的家门,屁颠屁颠的跑进了对面的601的房门。 刚进门,陆鱼塘便很猥琐的仰面深吸了口气,呲牙笑道:“还别说,这女人住的房间就是和男人的不一样,连闻着都不一样。嗯……这味道,香。” “香你个头。”这时只见同样身着睡衣的左铃抱着个笔记本电脑从卧室单腿跳了出来,看上去似乎有些激动,“刚我师父给我打电话了。” 陆鱼塘茫然望着正在电脑前一顿敲键盘的左铃:“啊,然后呢?你师父给你打电话关我什么事?” “他答应你的条件了。” “啊?什……什么条件不条件?你在说啥?”陆鱼塘打了个哈欠,是困意满满。 左铃从电脑后头探出了脑袋,对着陆鱼塘翻了个白眼:“你有老年痴呆啊!?他做出让步啦!他说只要你肯帮我们这一次,他就让我过目那个案件的案宗。” “什么?过目…过目什么?”昏昏欲睡的陆鱼塘是听的一愣一愣的,还没完全反应过来。 左铃紧抿着嘴唇沉默了片刻,然后抬头冲着他莞尔一笑:“就是我哥被害的那个案子。谢谢你,谢谢你让我可以过目那个案宗,这对我很重要。” “啊?他还真答应了?”恍然大悟的陆鱼塘差点没站稳,然后使劲拍了拍自己的脸,“不是…那案子可是机密级的啊,他敢泄密?” 左铃微微颔首:“可能…你今天晚上那番强硬的话让我师父有些心疼我了吧。我师父说到时候只让我过目几分钟,并让我发誓不对外头提起案宗中的任何信息。诶诶诶,你也不准在外面乱说听见没。” “他…他还真敢答应啊!?”陆鱼塘是欲哭无泪,这回他算是骑虎难下了,“大姐,我可以反悔不?” “不行!晓然,从里面反锁房门,上个密码!” “遵命!”张晓然“咯咯咯”的笑着跑了过去,还真给那电子门锁上起了内锁密码。 左铃单手托腮笑望着郁闷到不行的陆鱼塘,幽幽说道:“这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咯,大老爷们儿的怎么能说话不算数呢。喂,我师父说了,你得帮我们破了这案子后才可以给我看那案宗,光是找到侦查方向可不行哦。兄dei~~姐们儿我可全指望你了。” 陆鱼塘一把捂住了脸:“说吧,我认了。是什么案子。” 左铃盯着电脑屏幕说道:“我师父最近也是倒了霉了,两起恶性案件都让他亲自督办,而且还是限期破案。他这一时也是忙不过来,只得自己先紧着一件去办,而我和陈浩呢……嘿嘿,这不见有机可乘,便要求把另一件案子交给我们,也可以增加经验嘛。” 陆鱼塘仰面深吸了口气,是一脸的生无可恋:“然后你师父被你们缠的没辙,就交给你们了,可这件案子又是挂在他头上的,又得限期侦破,所以为了防止你们这两个新手掉链子拖了他的后腿,就想到了我?” “一如既往的聪明耶!”左铃竖起了大拇指。 “两起恶性案件?都是最近发生的?” 左铃撇着嘴摇了摇头:“差的远了,一个是三年前的,一个是最近的。最近你看新闻了没?云顶小区前几天发生了一起命案,死者还是个外籍人士,听说惊动了外交部呢。” “额……”陆鱼塘的眼皮开始抽搐,心里是一阵发虚,“那…云顶小区的案子是你师父负责,还是你们?” 左铃耸了耸肩:“这案子上头给的压力要大一些,当然是我师父咯。交给我们的是另一个案子。” 陆鱼塘长长的松了口气:“还好…还好……” 可不还好么。 黄在兴可是他自己杀的,这要让他侦破自己犯下的案子还怎么整? “嗯?什么还好?”左铃冲他眨巴着眼睛,显然对他这反应很是不理解。 “没…没什么,我只是庆幸让我帮忙的是压力相对小点的案子。说吧,咱这案子啥情况?” “哦哦哦。”左铃的目光再次回到了电脑屏幕,手上不时滑动着鼠标,“也是一起杀人案件。三年前的一起入室杀人案。” “额…你等等。你说这案子是三年前的?” “对啊。” 陆鱼塘倒吸了口气,满面不解的问道:“三年都没侦破的案件,按理来说都差不多快成悬案了,怎么突然最近来了个限期破案?” 左铃苦笑着说道:“三年前被害者的弟弟还只是个普通镇长,而现在,是分管政法的副市长。” “哟,那怪不得会给你们单位施加压力。说说吧,基本案情是怎么样的。”陆鱼塘习惯性的掏出了根烟,可突然反应了过来此时不在自己家里,于是只干叼在嘴上,没有点火。 “你自己看。”说着左铃将笔记本电脑屏幕转了过来,“案情、案发地照片以及尸体照片、法医结论什么的都有,还有当年的调查记录。” 陆鱼塘打了个一个极长的哈欠:“好困……明天再看行不,我快不行了。” “不行。晓然,咖啡伺候!!” “等等啊,我正在晾衣服呢。” 左铃听到这话顿时是一头的黑线,满面无奈的扭头望向身后的阳台:“我说姐姐,现在有个男人在咱们这儿,你能不能别当着他的面晾我们的内衣?明天再晾行不?” “哦哦哦,我这就去冲咖啡。” “……”陆鱼塘没辙,只得强打起了精神,眯着眼凑近了屏幕。 可看着看着,他的脸色却渐渐地沉了下去…… “你…怎么看?”左铃察觉到了他脸上的变化,小声的问道。 陆鱼塘紧盯着屏幕,微微颔首:“这个凶手……很专业。” 左铃猛点头:“是吧?我们也认为是个专业杀手干的。现场根本没留下可以查下去的线索,走访调查和周边监控录像也是一无所获。” “对…专业……”陆鱼塘喃喃重复道。 其实此时令陆鱼塘突然严肃起来的并不是这个凶手的专业程度,而是这种犯罪现场让他觉得有些熟悉,并且让他产生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那就是这起案件通过现有资料来看,基本可以被称为是一起无痕迹犯罪了,那么这个杀手,会不会是灰塔里的某个特别行动员? 他现在要做的是去联络站确认一下,这起案件是否为灰塔曾经下达过的任务,如果不是的话…… 那这起案件就有可能是一名私自接活儿的特别行动员的作品! 毕竟这种情况,以前可是在别的地方发生过的。 而这,可是严重的违规行为!因为如果没有灰塔的授权而私自去杀人,那可就是正儿八经的犯了故意杀人罪! 这可是足以被抹除掉的违规行为! “你认为,有办法找到突破口么?”这时左铃轻推了他一把,“还有,晓然端着咖啡站在你旁边很久了。” “啊…不好意思,谢谢谢谢。”陆鱼塘猛的回过了神来,连忙接过张晓然递过来的咖啡,“嗯……不好说呢,这案子的凶手跟许丽谋杀案的凶手可不是一个等级的。啧……等我再从头细看一次案件资料先。” 第20章有点意思 三年前的二月二十八日早晨七点,有人报警声称邻居被杀,案发地位于一处上世纪九十年代所建的联排独栋住宅小区内。 警方到达后,发现小区内六排十三号住宅后门处于半开状态,可从外面看见一名男子俯卧于门后的餐厅地面上。 到场警察发现该男子后脑勺处有少许血迹,拨开死者后脑勺的头发,可见头皮有一处细圆孔状的外伤;另外,现场无明显打斗痕迹。 后又在该住宅二楼东侧卧室床上发现一具女尸,死状和楼下男子一样,也是后脑勺头皮有一处细圆孔状外伤。 这二人为夫妻,正是这栋住宅的主人。 后经法医解剖发现,二人颅脑内各留有一枚枪钉,死因皆为脑干受损。 简而言之,这二人都是被人用木工射钉枪所杀。 看到这里,陆鱼塘摸着下巴的胡茬喃喃说道:“木工射钉枪……一枪就将钉子准确的打入了死者的脑干部位,而且两名受害者都是这状况。嗯……看来凶手对人体构造有着相当的了解。” 左铃微微颔首:“对。我们单位的法医也说过了,脑干位于后脑,是人体所有神经的源头,也是脑外科医生公认的手术禁区。那部位别说被人用射钉枪给打穿了,就算是稍微触碰一下,人的呼吸和心跳都会立即停止的。啧啧,看来这凶手很是毒辣啊,就是奔着一击必杀去的。” 陆鱼塘紧盯着屏幕,嘴角扬起一丝顽味的笑:“对,脑干就相当于生命的总开关,这的确是个下手的好位置。这两个被害人一定是瞬间死亡的,就好比一台机器突然被断电停止了工作一样,死者甚至感受不到任何痛苦。哼,这个凶手么……嗯,有点意思。” 他的确是觉得越来越有意思了。 且不论这个案子的凶手是如何来无影去无踪的,就单论这种利落又干净的杀人方式,他越来越觉得像是自己同行的手段。 “凶手为什么非得挑那么刁钻的部位下手?像心脏啊、大动脉血管啊或者是喉咙气管不行么?”左铃不解的问道。 陆鱼塘伸出了两根手指:“我认为是两个原因。第一,损伤脑干可以令被害人无挣扎的瞬间死亡,如果是其他部位,则可能会造成被害人的反抗或是大声呼救,甚至会造成打斗的场面,这样一来就可能会在现场留下一些线索痕迹。第二,凶手对自己的身手很自信。因为如果稍微打偏一点点的话,虽然也伤到了后脑但不会令人立即死亡,那被害人在死亡之前也很可能也会经历反抗和呼救的过程。” “啪!” 说完陆鱼塘突然合上了笔记本电脑,猛的站起了身。 “怎么了?”左铃被吓一跳。 “明天再聊这案子吧,我现在得去睡觉了,实在是扛不住了。” 望着陆鱼塘那一脸的决绝,左铃虽然是意犹未尽,也只得点头:“那…好吧。明天我把陈浩喊来,我们一起分析。” “好。”说完陆鱼塘快步走向了门口。 “喂,门锁刚被晓然设了密码,你打不开的。晓然,你别再晾衣服了,快去帮他……”可左铃的话还没说完,她眼睁睁看着陆鱼塘把门打开了。 “咦!?”左铃懵了,张晓然也懵了,“你怎么知道密码的?” 陆鱼塘呲牙一笑:“一对无良闺蜜深夜妄想将一位帅哥给软禁起来折磨?哼哼,虽然想想都觉得刺激,可这位洁身自好的帅哥死活就是不依啊,你们说气人不?” “你少恶心人!说!你怎么知道密码的!?” 陆鱼塘耸了耸肩:“还好我刚偷偷的回头喽了一眼,下回要是想成功绑架我的话,请记得要背对着我设密码哦。晚安喽~二位~” 说完陆鱼塘从外面将房门给轻轻的关上了。 张晓然左手拎着衣架,右手拎着一条小内内,盯着那把电子门锁是老半天没回过神来:“他……刚才说只随便偷看了一眼,就记下了我输入的密码?我去!他那双眼睛是相机啊?他坐的地方离门那么远,这怎么可能?” 左铃则双手托着下巴,望着那杯没喝完的咖啡幽幽说道:“谁知道呢。这家伙,到底还有多少让人意外的地方呢?哼,怪人一个……” 然而陆鱼塘却并没有回到对面自己的家,而是进入了电梯。离开公寓楼,他直奔玛格丽塔西餐厅而去。 “哟,今儿可没什么事,这大晚上的你怎么来了?”裴敏悠悠摇晃着手中的红酒杯,故意对着陆鱼塘翘起了二郎腿,那双修长的黑丝美腿顿时一览无余。 陆鱼塘望着她左肩贴着的膏药轻嗤了一声:“老毛病又犯了?要不右边肩膀也来一下?” 裴敏回以一声轻嗤,仰面一口干了杯中的红酒:“说吧,找我什么事。” “上回那任务的报酬怎么还没到账?” 裴敏打开电脑,轻敲了几下键盘:“我查查呢……嗯…这里显示上头批了,是一百二十万。你还不知道咱总部财务的那慢性子?放心吧,估计晚个几天就到你账上了,少不了你的。” 陆鱼塘哦了一声,不客气的从裴敏的烟盒里抽出了一支香烟叼在了嘴上:“今晚上来呢,是想让你帮我查点东西。” “查什么?” “三年前的三月份,有没有特别行动员在金州本地执行过任务?” “我看看呢。”说着裴敏再次敲起了键盘,盯着屏幕嘴里碎碎念叨着,“三年前的…三月份……三月份……哦这里这里,三月份有一个任务。” 陆鱼塘忙问道:“有?三月几号执行的?在哪里执行的?” “三月二号在市北郊工业园的一座面粉厂的仓库里,被执行目标是一名五十三岁的女性。” “哦。”陆鱼塘微微颔首,陷入了沉思。 很显然,这不是今晚在左铃家查阅的那个案子。 这就意味着这件案子不是灰塔的任务,那么这个案子背后的凶手只剩下两个可能的身份…… 一,某个不知名的杀手。二,灰塔内部私自接活儿的特别行动员。 而从目前陆鱼塘所得知的案件资料来看,凶手作案手段十分娴熟专业,而且未留下任何可供警方查下去的线索,这是社会上一般杀手很难达到的水平。 所以在陆鱼塘的直觉里,他越来越倾向于这个凶手是某个私自接活儿的特别行动员。 “为什么突然要查这个?”裴敏问道。 陆鱼塘沉默了片刻,反问道:“你来金州联络站多少年了?” “有个十三、四年了吧。怎么了?” “这十几年里,金州的特别行动员里有严重违规而被抹除的么?” “什么意思?”裴敏的眉头是越拧越紧。 “那……我换个问法吧。这十几年里,金州的特别行动员之中,有人私自接社会上的活儿么?” “什么!?”听到这话裴敏是花容失色,“接私活儿?哟喂,咱这一行接私活儿那不就是乱杀人了?那还得了,那可是犯了故意杀人罪呀!” “有过这情况没?” 裴敏点了根烟沉思了片刻,随即头摇的像个拨浪鼓:“没有没有,反正我是没听说过有这情况。不过话说回来…就算有人接了私活也不可能明着说出来的呀?而且你们特别行动员都是职业干这行的人,就算有人干了这事大概率也不会被警方发现,所以你要问我有没有人接了私活的话,呵呵,只有鬼知道了。嗯……反正到目前为止我是没发现过,只能这么说了。” 顿了顿,裴敏似乎明白过来了什么,瞪着眼问道:“难道…你刚才让我查的……” “我也只是猜测。”陆鱼塘打断了她的话,面色阴沉的可怕,“如果真发生了这种事的话,啧,我又得免费干活儿了,烦。” 裴敏盯着眼前的男人紧张的咽了咽口水,她似乎能感受的到有滔天的杀气正从这个男人的周身散发而出。 她明白陆鱼塘口中“免费干活”的意思…… 那就是抹除严重违规的特别行动员! 这是灰塔给予S级特别行动员的特权,也是不计酬劳的应尽义务。 “我走了,今晚我们的谈话请不要和其他特别行动员提起。”陆鱼塘站起了身。 “我…我知道了。”裴敏却发现这个男人起身后并没有立即离开,而是盯着自己的黑丝大腿发起了呆,“怎…怎么了?你看什么呢?” “你的烟灰掉腿上了,你的黑丝好像还被烫破了一个洞。你没感觉到疼吗?” “啊…啊?”裴敏慌张低头望去。 “疼么?” “呀~~~~~~~~~~~~~”于是这间办公室内立即响起了一道女人的尖叫声,陆鱼塘捂着耳朵逃也似的夺门而出。 第21章就这程度? 第二天早上,敲开陆鱼塘家门的是陈浩。 面对这个自以为的情敌,他依然是黑着脸。 “走吧专家,铃铃腿脚不方便,我们去她家里讨论案情。”陈浩的语气明显带着揶揄。 “你等等。”陆鱼塘少见的没在警察跟前露出讨好的笑脸,甚至看上去有些严肃,“哥们儿,我希望你不要误会,我不是闲的没事儿干才掺和你们警察的案子。” 陈浩冷笑着回道:“葛队长是我的领导,他非得要请你来协助办案我也没办法,反正我是不能理解你这么个外行怎么能让他如此的器重。说实话,我身为一个警察心里不是个滋味。” 陆鱼塘斜倚着门框,点了根烟叼在嘴上:“我看你不是因为这个才不是个滋味吧?现在没有别人,你有话不妨直说。” 陈浩摘下警帽抓了抓头发,轻哼了一声:“我能有什么话说的。” “我看你还是在误会我和小左的关系。”陆鱼塘直言。 听到这话陈浩是冷笑连连,只是低头抠弄着警帽上的警徽,似乎不屑于与眼前的情敌再多说一句话。 陆鱼塘弹了弹烟灰,淡淡说道:“我答应帮你们,是为了帮小左了了心愿。说实话,她在我眼里是一个要强的、富有正义感的好姑娘。一个原本柔弱的女子没有在曾经伤害过她家庭的罪恶面前畏缩,反而选择了与之抗争,为此她毅然放弃了优越舒适的生活而选择了刑警这份危险的职业,这一点我很佩服她。对,我承认是对她有好感,所以我决定帮她,她值得知道他哥哥当年身亡的那件案子的细节。” 陈浩再次轻哼了一声:“有好感是吧?你终于承认了。” 陆鱼塘立即回道:“但我对她的好感不是你认为的男女之间的好感,而是……怎么说呢,类似于兄妹间的情谊吧。她很可爱,倔强的可爱,三观很正人也很阳光,嗯…可能我心里也希望自己能有一个这样的妹妹吧,所以有时在面对她时会不自觉在心里就以兄长的身份自居了。呵呵,这话你可别跟她说。” “我凭什么相信你?”陈浩抬头直视着陆鱼塘。 “凭什么相信?”陆鱼塘哑然失笑,“如果我陆某人要和她处对象的话,至于在你面前收收掩掩的么?相信我,如果我真的对她动了男女之情,第一天见到你我就会大方的承认。甚至还会警告你离她远点。” 陆鱼塘的这番话是打心底里的实话,陈浩听的出来。所以此时他那张脸也不那么的黑了,反而泛起了些许惭愧。 陆鱼塘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兄弟,追女人得花些心思的,也要经得起考验,不要因为送一个公仔没被接受就气馁了。眼前,不正好有一个机会么?” “什么机会?”陈浩顿时来了精神。 “这个案子如果我们侦破了的话,你们葛队长不是答应让小左过目他哥哥的那件案子么?要知道…这可是对她很重要的事情。如果你能为这件案子的侦破发挥了关键作用的话,我想小左一定会对你刮目相看的。” “什么刮目相看?”对面601的房门突然被人从里面推开,探出了一颗脑袋,“哼,我就说外面怎么老是有人叽叽咕咕的呢,原来是你俩。” 陈浩的脸上立即由阴转晴,冲着左铃是笑的无比灿烂:“这不…考虑到你腿脚不方便,我就准备喊你哥…啊不是,就准备喊陆先生去你家一起研究案情嘛。” 左铃翻了个白眼:“那还等什么,进来吧!切,我都自己研究老半天了,你们才来。” 于是三人围着餐桌而坐,左铃已细心的将电脑里的案件资料给打印出来了两份,陆鱼塘和陈浩一人一份。 “谁先说?”左铃冲眼前的二人眨巴着眼睛。 陆鱼塘笑道:“这个案子你们俩肯定是研究了一段时间的,应该是很熟悉了,不如你们谁先来说说对这个案子的看法。” 表现欲已经被陆鱼塘彻底点燃的陈浩当即清了清嗓子,率先开口:“我来说说我的一些看法吧。首先,这对夫妇一人死在卧室的床上,一人死在后门口,我认为这与凶手精心挑选的时机有关。” 陆鱼塘轻“嗯”了两声,微微颔首:“接着说,凶手是故意挑了个什么时机下手?” 陈浩拧着眉头边翻资料边答道:“我认为凶手是在等待一个可以逐个将这夫妇二人杀害的机会,倒不是凶手没有实力同时应付这对夫妇二人,而是为了避免打斗和大声呼喊的场面出现。你们想想看,案发当晚男主人孙茂坤在外应酬到凌晨才回家,而他的妻子王艳早早就回房睡觉了,这不正是逐个击杀的好时机么?” 左铃立即接道:“所以凶手先去二楼卧室杀了熟睡中的王艳,然后一直在后门守着,在孙茂坤推门回家的那一瞬间凶手将射钉枪顶在了他的后脑勺,瞬间结束了他的生命。” “不错!”陈浩甚至激动的拍起了桌子,“而且凶手还知道这对夫妇一旦晚归的话,都有从后门回家的习惯,否则凶手为什么不去前门守着?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凶手一定是藏在某处暗中观察过这对夫妇的作息规律,而且我估计观察的时间还不短!直到那晚等来了合适的时机,于是凶手立即动了手。” 左铃连连点头:“对对对,当时通过走访调查得知,这对夫妇共同经营着生意,二人感情非常的好,邻里都知道他们一天到晚几乎都是形影不离、出双入对的,就连生意上的应酬大多也都是一起去。可偏偏就在孙茂坤极其罕见的单独外出应酬的那晚发生了这起命案,这不能说是巧合,只怕是凶手长期蹲守才等来的下手时机。” 就在二人讨论的热火朝天的时候,陆鱼塘却杵着下巴百无聊赖的打量着左铃家的装修布置,似乎他们目前的交流成果不足以引起他的兴趣。 他甚至有些瞌睡。 “喂!”左铃突然推了他一把,是把陆鱼塘给吓的一颤,“你认为我们分析的对不对?” “啊……啊对对对,我也赞同你们的观点,凶手肯定是有过事先观察这个阶段的。”陆鱼塘尽量把语气控制的很认真。 左铃直愣愣的盯着他,幽幽问道:“我说你……该不会是在敷衍我们吧?” 陈浩不失时机的附和着自己的心上人:“对啊,我们说了老半天你一人在旁边发呆。怎么,葛队长就是请你来旁听的?” 陆鱼塘被这两货给气笑了,于是深吸了口气拍了拍手,似乎认真了起来:“好吧,那我再问问你们,这个案子中你们认为的疑点在哪里?” 不出意外,陈浩再次抢答…… “最大的疑点当然就是凶手的踪迹了。这个小区虽说建成的年代比较久,但在八年前已做到了治安监控无死角覆盖的,无论是主路还是支路都在监控的范围之中,包括每个住户的前后门也是。可奇怪的是无论是案发之前还是案发之后,监控录像里都没有可疑的人出现。” 左铃补充道:“对。当时警方可是耗费了相当的警力来排查监控录像的,而且对案发前后出入这个小区的非常住居民逐一进行了调查,结果都没发现可疑的人物。哦对了,小区内的所有居民也都一一排查过了,均有案发时间段不在案发现场的证明。” “对呀对呀,用葛队长的话来说就是见了鬼了,来无影去无踪。”陈浩不可能错过任何附和左铃的机会。 可陆鱼塘却对二人摆了摆手…… “不,你们答非所问。未发现凶手的踪迹么,这不能说是疑点,只能说是本案的一个难点。我问的是这起案件的案发现场,有什么疑点?” 左铃和陈浩面面相觑了一番,几乎同时摇头。 陆鱼塘学着左铃的样子傲娇的翻了个白眼:“这么说吧,所谓疑点,就是案发现场遗留下了不合理的现象,而这种不合理的现象么……往往就是一种线索。” “这…这现场我们研究很多次了,没有发现任何线索吧?”陈浩迟疑的扭头望向了左铃。 左铃则是愣了片刻,点了点头:“对…那个案发现场在孙茂坤弟弟的要求下可一直完整的保存在那里,我也跟着师父去看了几次,确实没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 “嘿嘿。被问住了吧?”陆鱼塘嘚瑟了起来,冲着满脸问号的二人笑的是阳光灿烂,“我说……你俩就这程度么?哟喂,要我说你们葛队长的心可真够大的,竟然敢把这件限期侦破的案子交给你们来处理,这不摆明了等着挨批嘛。” “你…你说什么!?我们俩……这程度??”左铃的小火气顿时窜上了头,一口洁白的银牙咬的是吱吱作响,“你看你笑的那贱样!我真的好想打你!” “不,让我来,你的腿脚不方便。”陈浩立即站起了身,作势摞起了袖子。 “你拉链开了。”陆鱼塘却突然指向陈浩的下体。 于是左铃是一声尖叫,捂着眼转过了头去。 陈浩则慌张背过了身去,满脸通红的低头检查自己的拉链。 可他却发现自己的拉链拉的严丝合缝,丝毫未开。 “你骗我!?”陈浩猛的回过了身来,左铃也将手从脸上拿了下来。 可这时二人却发现陆鱼塘已跑到了门口,并且已经将门给打开了,正扭头咧嘴笑望着他们:“嘿嘿,这就叫作声东击西。二位警官如果要揍我的话,那我只有先跑了,嗯?” “……”左铃无语。 “……”陈浩也无语。 “还揍我不?” 左铃摇头。 陈浩见左铃摇头,也摇头。 “我受到了惊吓,现在无法继续和你们讨论案情了,怎么办?” 左铃是满头黑线,强压着怒火问道:“你想怎么样?” 陆鱼塘十分不雅的抠着鼻子:“嗯…不如中午你俩请我吃顿好的,如何?” 左铃对陈浩使了个眼色,点头:“行,请你吃顿好的。那现在可以坐回来接着说这案子不?” “这就对了嘛!这才是对帮助你们的人该有的态度嘛!”说着陆鱼塘关上了门,乐呵呵的坐回到了餐桌旁,“好吧我们继续,刚说到哪儿了?” “给我摁住他!!”左铃突然尖叫。 “收到!”陈浩猛的扑向了陆鱼塘,一个标准的擒拿术反扣住了他的双手,然后一把将他压在餐桌上动弹不得。 “哇……你们要做什么!” “哼,让你贱!?”左铃举起手中的拐杖,照着陆鱼塘的屁股狠狠的抡了过去,“还贱不贱!贱不贱!贱不贱!” “啊!啊!啊!!”陆鱼塘的嚎叫声是惨绝人寰,拐杖在他屁股上抽的是“啪啪”作响,“啊!啊啊!!你们……你们警察没信用啊……” 第22章疑点浮现 如愿吃到了一顿“好的”之后,陆鱼塘踏实了,也不废话了,主动要求继续把案子分析下去。 “刚说到哪儿了?”陆鱼塘双手揉着屁股,是痛的龇牙咧嘴的。 “疑点!”左铃和陈浩异口同声。 陆鱼塘边翻看资料边问道:“当时报警人是怎么发现孙茂坤尸体的?” 左铃立即答道:“报警人是孙茂坤的邻居张大爷。张大爷每天都有早上五点半外出遛弯的习惯,可那天早上却发现孙茂坤家的后门是虚掩着的,便担心这家是否夜里遭了贼,谁料推开门一看就发现了孙茂坤的尸体。” “张大爷多大年纪?” “快八十了,怎么了?” “他当时吓出点毛病来没?” “听说是血压飙升,差点晕了过去,不是…你瞎问这些做什么?”左铃抓紧了拐杖。 陆鱼塘再次摸了摸屁股,连忙言归正传:“那个后门,当时是虚掩着的?” “对。” “你们警方当时认为这扇门为什么是虚掩着的?” 左铃和陈浩对视了一眼,说道:“也许…是凶手的疏忽?也许他当时刚杀完人有些慌张,所以没太在意门是否完全关上?” “荒谬!”陆鱼塘立即反驳,“相信你们警方感觉到了这个案子中凶手所表现出来的专业和冷静,他可能会慌张和大意么?” “那这门为什么没被关上?” 陆鱼塘嘴角一扬:“你应该问,这门为什么会被故意打开。” “故意的!?”左铃和陈浩再次异口同声,“谁?凶手?” 陆鱼塘耸了耸肩:“莫非是当时已经死亡的孙茂坤夫妇?” “喂喂喂,你这才是荒谬吧?杀了人当然会尽可能的掩藏尸体从而给自己争取足够多的逃离时间,凶手怎么可能故意打开门,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么?要照你这么说,这凶手的智商和他留下的完美犯罪现场就很矛盾了。” “我也只是在推测……”陆鱼塘翘起了二郎腿,仰面呆望着天花板,似乎若有所思。 其实他哪里是在推测,他已经把自己代入到这场谋杀案当中去了…… 如果当时是自己的话,又会怎么做呢? 如果是自己的话,会挑选什么样的下手时机?会以什么方式结束这对夫妇的生命?又会以什么样的方法确保自己来无影去无踪? “我也不信。”这时陈浩突然开了口,“不可能是凶手故意打开的,因为他并没有从后门离开案发现场,所以他没必要去碰那扇门。不过话说回来……我们甚至不知道他是怎么离开和进入案发现场的。” “要和我赌么?”陆鱼塘坏笑道。 “行,赌什么!”陈浩十分自信。 陆鱼塘呲牙一笑:“赌午饭。谁输了谁掏腰包吃顿海鲜大餐怎么样?” 左铃翻了个白眼:“就知道吃。行,这赌我替陈浩接了。” “OK!”陆鱼塘拍了拍手,面色却突然一沉,“我问你,孙茂坤是夜里几点死亡的?” 左铃翻看了片刻的案宗之后答道:“当时现场法医的结论是凌晨十二点至两点之间,但结合孙茂坤死在了门口这种情况来看,他应该是刚进门就被害了。我们推测也就是在十二点左右,因为监控显示他是那时候回家的。” “你这儿有当天夜里的监控录像么?” “有,我带回来了。我包里有个移动硬盘。”不等左铃起身,陈浩屁颠屁颠的跑到门口的衣帽钩上取下了一个LV挎包,然后笑呵呵的双手捧给了左铃。 “整个小区的监控录像都有,说吧,要看哪里的。”说着左铃从包里取出了移动硬盘,用数据线连接上了笔记本电脑。 陆鱼塘翻着眼睛想了想,说道:“就看孙茂坤家后门,从他回家开始看吧。” 左铃很快点开了相应的视频文件,然后把电脑屏幕转了过来:“喏,看吧。” 只见屏幕中的画面分辨率不算低,较为清晰,可遗憾的是孙茂坤的家在这一排住宅的中间位置,距路口的摄像头有一段距离,又加之是在晚上和昏黄路灯照明的条件之下,所以只能从画面中勉强看见他家的后门是朱红色的。 不多时,画面中出现了一名从摄像头对面路口走来的男子,看上去步子有些飘,显然是处于酒后的状态。 “这就是孙茂坤?”陆鱼塘问道。 左铃紧盯着视频中的男子,微微颔首:“对,这就是他在这世上留下的最后画面了。嗯…活着的画面。” 正说着话,只见画面中的孙茂坤掏出钥匙打开了自家的后门,紧接着,可以明显的看到那扇门被进入家中的孙茂坤从里面关上了。 但由于摄像头的距离过远,所以当时警方不太确定那扇门是否被完全的关上,毕竟当时应酬完回家的孙茂坤处于酒后状态,一时麻痹大意没完全关上门也是有可能的。 “从被害人回家关门之后就没什么可看的了,任何有价值的东西都没。”左铃指着屏幕说道。若不是画面中偶尔有两只流浪猫跑过,这段视频就像被按下了暂停键似的。 而陆鱼塘却未答话,只是静静地盯着屏幕。 “还有什么可看的?”左铃问道。 “别吵。”陆鱼塘随口应道。 左铃和陈浩对视了一眼,双双泛起了无奈的笑。于是二人开始东一句西一句的闲扯着,暂且将陆鱼塘撇在了一旁。 十分钟后,当二人从这案子聊到葛强正在负责的云顶小区的案子时,这个云顶小区案真正的凶手仍旧是一动不动的盯着屏幕。 二十分钟后,当他们话题已经延伸到了葛强的某个亲戚酒驾被抓了的时候,陆鱼塘还是如雕像一般。 三十分钟后,他们的话题已经完全偏离了本职工作,已经开始八卦单位里某个同事的已婚小姨子经常出入酒吧的事。 四十分钟后,他们终于聊累了,各自刷起了手机…… 而这时陆鱼塘却突然大喊了一声“停”,是把他俩的魂差点给吓飞。 “停什么?”脸都被吓白了的左铃又想打人。 陆鱼塘指着屏幕:“倒回去倒回去……” 左铃翻了个白眼,握住鼠标,将视频一点点往回倒。 “倒多了、多了!前进十几秒……诶对对对,就这里,停!” “暂停了。”左铃茫然望着满脸兴奋的陆鱼塘,“然后呢?” 陆鱼塘呲牙一笑:“哈哈,中午的海鲜大餐有着落喽!” “啥意思?”左铃和陈浩面面相觑,都懵了。 “就现在这画面你们把视频后退几秒开始播放。” 左铃按照陆鱼塘所说的做了,看完后仍旧是一脸懵:“怎么了?” 陆鱼塘一把捂住了脸:“看仔细点啊!盯着门看,看看有什么变化。” “哦哦哦。”于是左铃再次将视频倒退了几秒,和陈浩双双凑近了屏幕。 这一回,二人同时发出了一声惊呼。 因为他们发现视频中孙茂坤的后门竟然稍稍动了一下! 虽然幅度不是很大,但这扇门的确是动了一下。这要不是有意的一直盯着那扇门看,这种拍摄距离和光线下,只怕再难有人察觉到这种细微的动静。 二人又反复观看了几次,终于确定这扇门是被人从里面有意打开虚掩着的。 “我去,你眼睛这么尖?”陈浩呆望着陆鱼塘。 “看看视频的时间,凌晨十二点五十三,这时间他们夫妇二人早已经遇害了,能从屋内把门有意打开的不是凶手还能是谁?嘿嘿,我赌赢了哈,海鲜大餐喔!” “……”陈浩无言以对。 此时他开始有些理解葛强为什么非要这个人来协助他们这对菜鸟查案子了…… 也开始有些相信许丽谋杀案能够顺利的侦破,也许并不是运气使然…… 莫非这个男人真的天赋异禀? 虽然身为科班出身的刑警他有些不服气,但眼睁睁的看着这个男人轻轻松松的就发现了一个警方疏忽掉的疑点之后,陈浩对他的看法还是渐渐开始产生了转变。 愣了半晌,陈浩终于开了口:“这个凶手…为什么要故意把门虚掩着?这样会导致尸体很快被人发现的,这说不通。凶手这么做的真实意图是什么?” 陆鱼塘耸了耸,是满脸的风轻云淡:“所以说…这是个疑点。” “那你对这疑点的看法是什么?”陈浩已经顾不上附和左铃了,抢在她前头提问。 “我的看法是,这是个疑点,但同时也很可能是一条线索,很可能也是凶手唯一留下的痕迹。” “也很可能是你个头喔!你就不能直接说你对这疑点的看法么?非得卖关子?”左铃满脸幽怨的问道。 陆鱼塘咂吧了几下嘴,又看了看手表:“哎呀呀,这中午快到了呢,可能需要海鲜给大脑补充补充能量才能说的出看法来喔。嘿嘿,你们说呢?” 第23章代入 正所谓愿赌服输,再加之左铃急于想推进案件侦办进度,所以也只得先满足眼前这个抠门精的口腹之欲再说。 碍于男人的尊严,陈浩执意要自己买单,说这毕竟是自己接下来的赌局;快人快语的左铃却小手一挥,直呼拉倒吧,说一顿海鲜大餐下来都顶你一个月工资了,还是让本大小姐来。 陈浩知道这位自己心仪的同事是个大财主,也只得讪笑着默认,结果遭到了陆鱼塘的一顿揶揄,气的他是差点再次施展出了擒拿手。 半个小时后,附近一家海鲜酒店的外卖送上了门来。 帝王蟹、海螺、三文鱼、鲍鱼、红魔虾、紫海胆等等,是摆了满满一餐桌…… 可谓是一顿妥妥的高级痛风套餐。 左铃拿出手机扫码买单,“滴”的一声响起,七千二牺牲。面对外卖员递过来的账单,我们的富铃铃看都懒得看一眼就随手扔在了一旁,是满脸的不在乎。 “吃吧,发什么呆喂!”左铃推了把陈浩,掰了根蟹腿塞过去。 工薪家庭成长起来的陈浩哪里在餐桌上见过这场面,呆望着手里巨粗的蟹腿一时不知该怎么下嘴。而陆鱼塘却是左右开弓,吃的那叫一个毫无顾忌,一顿高档海鲜大餐生生给他吃出了路边摊的感觉。 “可以边吃边说不?”左铃也是毫不示弱,蟹肉鲍鱼是塞了一嘴。 “行、行行行,没问题。”陆鱼塘左手握着一根蟹腿右手捏着一只大虾,两手轮流往嘴里猛怼,是吃的一脸满足,“凶手为什么故意把门虚掩着是吧?” “对啊,这说不通嘛。” “哎哟我去,芥末蘸多了,顶着了,等我缓缓……”陆鱼塘双手捂着脑门是满脸痛苦,鼻涕眼泪齐下,“我问你们,凶手把门故意虚掩着所带来的后果是什么。” “后果?”左铃瞥了眼已逐渐沉迷于海鲜中的陈浩,随即甩了甩头,“啥意思?什么后不后果的?” “后果就是第二天一大早就被邻居发现了,然后警察也很快到了现场对不对?” “啊…对啊,然后呢?”左铃一脸茫然。 陆鱼塘抹了抹眼泪,又炫了一大口三文鱼刺身,含糊不清的说道:“凶手这么做的后果就是会很快被警方发现案发现场,所以你们应该问的是,凶手为什么故意要让警方尽快的介入这起案件。” 左铃依旧是茫然满脸:“凶手有神经病?” 陈浩却突然从海鲜堆里抬起了头来,发表了不同的见解:“莫非凶手是个自大狂,故意挑衅警方?故意在炫技?” 陆鱼塘讥笑道:“好家伙,一个神经病一个自大狂,你们搁这儿给凶手看病那?你们是心理科医生啊?” 左铃翻了个白眼:“那你认为凶手为什么要故意尽快的引起警方注意?” 陆鱼塘抹了抹油嘴,盯着电脑屏幕里暂停的画面扬起了嘴角:“我认为,这就和凶手为什么会来无影去无踪有关了。我问你,你们警方一般会检查案发前后几天的监控录像?” 左铃咬着筷子头想了想,答道:“像这种恶性案件的话,一般会调取案发前一至两个礼拜的,案发后的么…基本只会看自案发起到警方介入那段时间的录像。这起案件我们当年比较认真,特意查看了自案发后到警方撤离现场的那几天录像。” “这不就很好推测出凶手是怎么做到来无影去无踪的么?” 左铃懵了:“啥…啥意思?” 陈浩也是停止了咀嚼,呆望着陆鱼塘。 “还没反应过来?”陆鱼塘轻叹了一声,随即指向了电脑屏幕,“先说来无影吧。凶手难道就不可以在你们查看的监控录像日期之前,就已经进入了这个小区么?如果他是半个月、甚至是一个月之前就已经进入了小区,然后在案发前一直潜伏在小区某处闭门不出,那你们怎么可能会在案发前两个礼拜的监控录像中发现他的身影呢?” “……” 这番话一出去,这两名年轻的刑警震惊了。 左铃是瞪着本就很大的眼睛一动不动,仿佛被定格了;而陈浩则是半张着嘴,眼神空洞的盯着桌上的海鲜。 不等他们回过神来,陆鱼塘接着说道:“再说去无踪吧。凶手之所以要故意让警方尽快的介入案件,为的是尽快的让警方撤离案发现场,从而减少他在小区里潜伏的时间。而凶手,则是在警方完全撤离小区之后离开的。换言之,他离开的时间也是在你们查看的监控录像日期之外,所以说你们又怎么能在案发后的录像里发现可疑的人员?” “就是说,在当年警方的现场勘查的那几天,凶手还仍然潜伏在小区内?”左铃终于回过了神来。 陆鱼塘点头:“对。凶手进入和离开小区的时间,都是在你们警方所排查的监控录像日期之外。我想…也只有这么一种做法,才会造成凶手来无影去无踪的假象。” “啪!” 陈浩突然拍向自己的脑门,随即鸡啄米般的点起了头来:“对,对对对对,听你这么一说我们都觉得是很简单的推理,可…可我们为什么就没想到这一点呢?” 陆鱼塘呲牙一笑:“有的时候不能认准了一条思路就死磕下去,得懂得把思维抽出来,换几个不同的角度重新去考虑。你们警方在自己划定的时间段范围内苦苦研究凶手以什么样的方式来无影去无踪,却忽略了这个时间范围以外的可能性。” “那完蛋了!!”左铃突然捂住了脸,“我们只保留了案发前半个月和案发后五天的监控录像,其他时间段的录像只怕早就被自动覆盖了,毕竟这可是三年前的案子!” “这也正是凶手想要达到的效果之一。”陆鱼塘喃喃说道。 此时他正在想的是,在这种被监控完全覆盖的条件之下,如果那个凶手是自己,他也有可能选择与凶手同样的策略来达到在监控录像里消失的假象。 身份代入…… 他一直在将自己代入为这起案件中的凶手。 就好似一名围棋高手在赛后帮同行复盘一样,会对围观者解读执棋者当时每一步的想法和意图。 这时陈浩问道:“就算你的这种推测解释了凶手为什么会消失在进出小区的录像之中,那怎么解释凶手会消失在进入和离开孙茂坤家的录像之中?” “对啊,凶手进出案发现场也做到了来无影去无踪,这怎么解释?”这回换左铃附和了。 陆鱼塘摸出根香烟晃了晃,讪笑着问道:“可以在你家抽烟么?” “只要你能解释一切,在我家烧柴都行。” 点燃香烟深吸了一口,陆鱼塘仰面吐出一缕青烟,晃动着二郎腿悠悠说道:“所有不合理的现象么,必定都有着合理的解释。这个案子的杀手么……呵呵,还是有两下子的,不过还好,我有信心一一拆穿他的把戏。” 左铃撇着嘴感叹道:“啧啧啧,真不敢想象,如果是你犯案的话,那我们警方得有多头疼。” 陈浩也苦笑着承认:“我算是服了,你的思路不是一般的缜密,还真让我们这些科班出身的刑警有些难堪。呵,铃铃说得对,得亏你不是坏人,否则我们金州不知得出多少悬案了。” 听到这话陆鱼塘心里是一阵发虚,于是连忙低下了头去再次胡吃海塞了起来:“你们看看,这桌海鲜还剩这么多,老贵了喂,赶紧吃了别浪费喽!” “喂喂喂,问你话那,怎么又吃上了?” “别…别急哈,等我打扫完盘子先。至于凶手是怎么进出孙茂坤家的么,咱干坐在这儿纸上谈兵怕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嗯,估计还是得去一趟案发现场看看才行。” “那咱赶紧吃!”左铃一把抓起筷子,也重新开动了起来。 “嗯嗯嗯,这海鲜是好吃,浪费了怪可惜的。”陈浩窃笑,再次抓起了一根蟹腿。 第24章让你嘚瑟 案发地所在的馨泰小区建成于上世纪九十年代,虽说如今小区内的建筑外观看上去早就跟时代脱了节,甚至已能用“破败”二字来形容,可却无人敢质疑其内业主的实力。 在那个还能嗅着计划经济味道的年代,能在由开发商统一建造的小区内购置一套住宅是件相当时髦的事,也是很体面的事。据说当年想在这小区购置一套住宅光有钱是不行的,还得有单位或是某位领导的条子、得有指标,说白了,这个小区的第一批业主在当年可算得上是非官即富之流。 而如今的金州市已跻身国内超一线城市之列,市内的房价足可用寸土寸金来形容,更别提这个位于老城区中心地带的小区了。虽说里面的房子破旧了些,可却是联排单栋住宅,每户业主可是实实在在占着地皮的,所以其价值远不是那些新兴小区的单元楼可比,听闻如今每栋的行情已攀升至两千五百万上下。 此时一辆警车正行驶在内环高架桥之上,自新区往老城区的方向赶去,车内正是刚享用了一顿海鲜大餐的左铃、陈浩还有陆鱼塘三人。 陈浩开车,左铃坐在副驾驶,而陆鱼塘则坐在警车的后座。 哥们儿坐的那叫一个心慌…… 毕竟这警车的后座可通常是用来押送犯罪嫌疑人的。 下了高架桥进入老城区之后,陈浩突然扭头问道:“诶?你说既然凶手有本事轻易进出孙茂坤的家,那他为什么不干脆随便挑一个半夜对熟睡中的二人下手?为什么非得守着这孙茂坤单独晚归的那一天下手?这不瞎耽误工夫么?” 陆鱼塘伸出一根手指,面无表情的回道:“第一,开车的时候别回过头来看我,看路!” “哦哦哦。”陈浩忙转过了头去。 “第二……”陆鱼塘没有伸出两根手指,而是冲着陈浩的后背比了个中指,“凶手是个极其专业的行家,所以他肯定会选择一个能在自己完全掌控的时机下手。你说的半夜熟睡…不错,在一般人的观念里大半夜肯定是熟睡的,可你能百分百保证在下手的那个半夜那对夫妇一定是熟睡的么?” “从概率学上来讲,不能。”左铃接道。 “对,所以凶手不会选择这种含有不确定性的时机去下手。因为这样有概率在对一人动手时,会惊醒另一人,从而造成打斗或是大声喊叫的场面出现,这样一来就破坏了凶手想要的无痕迹完美犯罪现场。” “甚至凶手半夜进入那对夫妇的卧室时就有概率被发现,因为深更半夜还没睡着的如今是大有人在。”左铃再次接茬。 陆鱼塘点头:“不错。所以凶手宁可选择孙茂坤单独外出晚归的时候再动手,因为当时无论独留于家的女主人是否熟睡,他都有把握让她一声不吭的瞬间死亡,而后再不慌不忙的去后门蹲守孙茂坤。这样一来,才是凶手想要的能完全由自己掌控的下手方式。” “哇……听你这么一分析,这专业杀手果然和一般的杀人犯完全不在一个档次,考虑的也太细致了吧。”说着陈浩不自觉的又扭过了头来。 陆鱼塘刚准备再次提醒这厮开车要看路时,只听“砰”的一声突然传来,陈浩条件反射般的一脚踩向刹车,顿时响起了一阵轮胎与地面尖锐的摩擦声。 “卧槽,怎么了这是?”陈浩懵了。 “你……你刚撞人了!撞了一辆电瓶车!”左铃指着车外尖叫,小脸是吓的惨白惨白的。 “让你嘚瑟!你开的可是警车!”陆鱼塘连忙下车查看。 陈浩也哆嗦着打开了车门。 只见警车的前保险杠已经凹陷进去了一大块,左侧车灯罩也已经破裂,而车头前方不远处歪倒着一辆电瓶车,一名中年男子被压在了电瓶车下。 “你没事吧?”陈浩连忙跑上前将电瓶车移开,将男子扶着坐了起来。 只见这名男子面色苍白,额头布满了汗珠,捂着胸口断断续续的说道:“我…我喘…喘不上气……胸…胸口感觉好闷……好闷……” 说完男子竟然两眼一翻,瘫倒在了陈浩的怀里没了动静。 “他…他没呼吸了!!”陈浩慌张喊道。 陆鱼塘快步上前,将那男子平放在了地上,然后将耳朵贴在了男子的胸口。 “怎…怎么样?” 陆鱼塘摇了摇头:“心跳停了。” “什么!?”陈浩一屁股瘫在在地,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脑中是嗡嗡乱响。 他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这名男子如果被自己撞死了的话,自己可是要承担刑事责任的,而一旦被判了刑的话,则意味着自己这短暂的从警生涯就要被终结! 意味着自己寒窗苦读十余载的工夫全部白费! “别发愣,赶紧打急救电话!”左铃一瘸一拐的下了车。 “好…好。”陈浩忙不迭的掏出电话,却控制不住哆嗦的双手,左铃见状立即掏出自己的手机,拨通了急救电话。 此时陆鱼塘掀开了男子的上衣,只见其肋骨两侧明显的肿胀了起来,皮下呈紫红色,用手指轻敲之,发出清脆的“邦邦”声。 陆鱼塘的眉头皱起,心里暗暗的喊了声“不妙”。 作为一名出色的特别行动员、作为一名杀手,他自然是对人体构造十分的熟悉,并且也经历了大量的自救训练。 他立即判断了出来,眼前这男子的状况,是典型的气胸症状! 由于这名男子的肋骨被汽车巨大的冲击力撞断,所以肺部被断裂的肋骨给刺破了,从而导致吸进去的气漏到了胸膜腔之中无法排出,进而压迫着肺部,使其无法进行正常的张缩。 而且是否伤到了重要的血管还不知道,不过从那大片的淤红来看,出血量应该不在少数。 这名男子,命悬一线! “内出血?”左铃问道。 陆鱼塘摇头:“不单单是内出血,只怕救护车没来这人就彻底没救了!当务之急是要立即恢复他的呼吸和心跳!” “我来给他做人工呼吸!”陈浩扑了过来,却被陆鱼塘一把拦住了,“你做什么,赶紧让我救他啊,他要是死了我也完蛋了!我的工作完蛋了!” “慌什么!”陆鱼塘一把将陈浩推翻在地,“他现在的状况如果冒然做人工呼吸和胸外按压的话,只会让他死的更透!” “那该怎么办!!”陈浩的喊叫声已是带着哭腔。 “救护车说大概还要八分钟才能到达!”此时左铃摇晃着手中的电话喊道。 “八分钟?来不及了!”说着陆鱼塘望向了围观的人群,“谁身上有刀?什么刀都行!!刀!!” “我有!”一名头戴安全帽、工人模样男子站了出来,掏出了一把美工刀,“这个行不行,我在工地上裁防水卷材用的。” “可以!”陆鱼塘一把夺了过来,随即又望向了一名手上握着瓶可乐的男青年,“兄弟,吸管给我!” “给!”男青年虽然不明所以,但见事态紧急,连忙抽出吸管递了过去。 陆鱼塘接过吸管一把叼在了嘴上,随即左手按住了男子的一侧肋骨,右手则迅速将美工刀的刀片给推了出来,锋利的刀尖缓缓对准了男子的肋部。 “你要做什么!你不是医生!”左铃扑过去死死的拉住了陆鱼塘的右手,“我是警察!你不能在我面前随便对人动刀!” “你闪开!没时间了!”陆鱼塘稍一用力,左铃也被推翻在地。 而就在她倒地的同时,围观的人群中齐齐发出了一阵惊呼…… 因为他们看见陆鱼塘干脆利索的将美工刀捅进了男子的肋部! “你疯了!!!”左铃的尖叫声响起。 第25章亦正亦邪 陆鱼塘没有理会左铃的呵斥,缓缓将插入男子肋间的刀尖抽出,然后粗暴的将吸管直接插入了伤口。 只见大量带着气泡的鲜血立即自吸管中喷出,而男子那肿胀紧绷的肋部也肉眼可见的逐渐松弛了下来。 望着自吸管中流出的暗红色的血液,陆鱼塘松了口气:“还好,是静脉血。这要是动脉血管破了天王老子也难把他拉回来。” “你…你到底在做什么。”左铃是瞠目结舌。 陆鱼塘依旧没有回应,只是低头紧盯着插在男子肋部的吸管,直到吸管中的出血量明显减少之后陆鱼塘突然脱了自己的外套丢在一旁,双手压住男子的胸口,以相当规范的姿势做起了胸外按压。 每按压五次陆鱼塘便停下来观察男子片刻,随即再来五次,如此循环往复;此时围观的人群中鸦雀无声,都在暗暗的为他鼓劲,甚至有人情不自禁的伴随着陆鱼塘按压的节奏抖动着双拳,似乎在帮他用力。 望着正在与死神搏斗的陆鱼塘,左铃那原本诧异的眼神渐渐变的柔软了起来,她突然感到,这个一向邋遢而且没个正形的男人,这一刻,帅毙了! 当第七组按压结束后,陆鱼塘已是满头大汗。可他却突然停了下来,没有继续下一组的按压…… 只因他发现这名男子的胸膛已重新开始了起伏。 他恢复了心跳和呼吸! “救回来了……”陆鱼塘一屁股跌坐在地,冲着左铃露出了疲惫的笑,此时围观的人群中也爆发出了一阵欢呼,纷纷鼓掌大喊着“好样的”。 陈浩则疯了般的冲到了那男子的身旁,直到确认伤者的确是恢复了心跳和呼吸之后,才长长的舒了口气,向陆鱼塘投去了感激的目光。 而左铃却是苦笑着摇了摇头…… 这个男人,究竟还有多少让自己意外的地方? 她此时心里甚至产生了这样的疑问…… 他到底是何方神圣?他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生意人么? 但有一点她是深信不疑的,也是和他相处这么久能确切感受的到的东西…… 那就是这个男人是心存正义的,甚至有些嫉恶如仇的意思;而今天他敢于动刀救人的举动,又给自己多留下了一个好印象…… 担当。 要知道如果这人没被救回来的话,几可肯定陆鱼塘会被追究责任,甚至家属会以过失杀人罪而起诉他。 想到这些,左铃的眼神越发的柔软了起来。此时她在心里害羞的承认,对自己这名房客的好感,这些天在不可阻挡的与日俱增着。 这时救护车终于赶到,刚停稳,只见一名急救医生跳下车冲了过来,在俯身检查了一番伤者的状况之后,医生猛的抬头望向围观的众人。 “这…这是谁做的抢救措施?” 众人齐刷刷的指向了陆鱼塘。 医生望着这名头发凌乱的男子稍稍一怔:“你…也是急救医生?” 陆鱼塘耸了耸肩:“我说你还是赶紧把人送回医院接着抢救吧,目前他的一只脚还在鬼门关里呢。” “如果没有你,这人已经没了。”医生对陆鱼塘点了点头,随即吩咐助手用担架将伤者抬上了救护车,陈浩也连忙跟了上去。 而后赶来的交警对二人做了简单的询问之后便把肇事的警车给拖走了。当然了,交警的执法态度还是很客气的,毕竟肇事车辆是刑警队的,而左铃也算是他的同事。 临走时那交警还不忘安慰左铃,说人没死就好,这起交通事故完全可以算作因为公务而导致的,具体的赔偿事宜自会由刑警队和保险公司出面处理,责任不会追究到个人头上。 当然了,肇事司机陈浩是肯定逃脱不了被领导训斥的下场了,可这与丢掉工作的后果相比,不知道要好上多少。 “你知道么,如果他死了,我不得不现场逮捕你。”左铃用拐杖挑起了陆鱼塘的外套。 “但我赌赢了。”陆鱼塘接过外套,呲牙一笑。 于是左铃也十分反常的还了个呲牙一笑,倒是把陆鱼塘给整的有些不自在了。 “现在陈浩跟到医院去了,我们还去馨泰小区么?”左铃问道。 陆鱼塘挠着头想了想,点头:“还是去吧,反正都到这儿了,馨泰小区不就在这附近么?” “你们要去馨泰小区?”这时围观的一位大妈问道。 “对,怎么了?” 大妈凑近二人,满脸神秘的说道:“刚被撞的那个人就是馨泰小区的,快五十了还是光棍一条,烂赌棍一个。诶?你们信不信,这家伙一出院就会拿着赔偿金去赌,不输个精光绝不回家。” 左铃和陆鱼塘对视了一眼,脑门上都挂满了黑线。 果然,社区大妈们不愧于人民情报员这个崇高的称号。 此时大妈似乎对左铃来了兴趣,搓着双手笑呵呵的说道:“哟……啧啧啧,瞧这好模样。诶?姑娘,你还单身不?呵呵,你们警察都忙的很,只怕也没时间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吧?正好阿姨认识一个小伙儿,是个博士呢,工资很高,姑娘你看要不要考虑一下?” 左铃翻了个白眼,一把挽住陆鱼塘的胳膊:“你看呢。” 大妈上下打量了一番陆鱼塘,讪笑道:“懂了懂了,哦哟~~你男朋友可真是个大善人,都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呢,你们今后一定有好报的。” 陆鱼塘坏笑道:“大妈,你做成一个媒能得多少红包?要不我把她让出去,到时候咱平分谢媒钱好不好?” 话音刚落,拐杖疾风骤雨般的落在了陆鱼塘身上,抽的他是吱哇乱叫,把大妈吓的差点没站稳,提着菜篮子一溜烟的跑了。看大妈那矫健的身姿,不难猜出一定有着多年广场舞的功夫在身上。 二十分钟后,一头包的陆鱼塘和左铃走进了馨泰小区。 环顾四周,只见这小区内皆是两层楼的联排住宅,住宅样式充斥着浓浓的九十年代味道…… 小片白瓷砖外墙、灰色铝合金窗框、蓝色窗玻璃,楼顶的坡屋面则是老一辈人很喜爱的金黄色琉璃瓦。 小区六排十三号住宅的前后门仍旧松垮垮的拉着几道已经褪色的警戒线,而当一身警服的左铃出现在这栋住宅的后门时,顿时吸引了附近邻居的注意,三三两两的围拢了过来,是议论纷纷…… “警察又来了,是不是有进展啊?” “哎,只怕还是老样子哦。这老孙夫妇倆也不知是得罪了谁,这都三年多了,愣是破不了案。” “我外甥是个片警,听他说是应该个外地来的专业杀手做的咧,只怕难破哦!哎,造孽,老孙夫妇倆平时人挺好的,也不知道是招惹了谁。” “这老破不了案,也不知对我们这的房价有没有影响哦……” “……” 在众说纷纭之中左铃掏出了钥匙,伴随着“吱呀”一声,这扇朱红色的老旧防盗门被拉开了,而首先映入眼帘的,则是门口地面上用粉笔画出的人形轮廓。 这是当年警方沿着孙茂坤尸体轮廓画下的。 回头瞥了眼探头往内观望的众邻居,左铃冲他们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轻轻的从里面关上了门。而陆鱼塘则在门后头蹲了下来,盯着尸体的轮廓线一言不发。 此时他的面色逐渐冷峻了起来,一股寒意也渐渐地自那对漆黑的眸子中外散开来,宛如他执行任务时的那般…… 他又开始了代入…… 将自己代入成了这起案件的凶手。 良久,陆鱼塘微微点头,边比划着手边喃喃道:“不错、不错…尸体是从这角度直挺挺的倒下去的,你当时就站在我这位置对他下手的,不是么?” 望着对空气问话的陆鱼塘,左铃懵了。 这时陆鱼塘站起了身来,再次打开了房门,对着门缝的空气伸出了虚握着的右手,随即食指扣动了一下:“对,你刚开门进来便感到后脑勺被顶上了什么东西,可你还来不及回头去看就已经失去了意识。” “哐当!” 陆鱼塘又突然关上了门,站在门后冷眼望着地上的轮廓线,嘴角甚至还扬起了一抹稍显狰狞的笑…… “嗯,解决了,干净利索的解决了。嗯…没有打斗,没有喊叫,没有太多的血,我很满意……”说着陆鱼塘围着轮廓线踱起了步子,喃喃自语着,嘴角那一抹狞笑肆无忌惮的在脸上绽放了开来,“对,我很满意,长期的蹲守终于换来了一个完美的现场,要不是怕惊动了邻居,我现在甚至想对着尸体高歌一曲……” 一旁的左铃见陆鱼塘这状态是顿觉毛骨悚然,仿佛眼前这个正在呢喃自语的男人,正是本案真正的凶手! 而自己此时,仿佛正和凶手独处于这栋凶宅之内! 想到这里,一股压抑不住的恐惧在她的心头油然而生。 “喂……你不要吓我……” 而陆鱼塘却跟没听见似的,脸上仍旧挂着那莫名其妙的狞笑,信步往楼梯走去:“喔对了,差点忘了呢,几个钟头前我还杀了你的老婆,让我再上去瞻仰瞻仰她的遗容……” “你是不是故意的!”左铃快疯了。这不刚才自己还在心里夸他有正义感呢,怎么现在感觉…… 怎么感觉这家伙又有点邪恶了呢。 第26章假设 “吓着了?”刚上到二楼的陆鱼塘回头一笑,突然就恢复了正常。 左铃没好气的说道:“干嘛突然神神叨叨的样子,让你来帮我们查案的又不是让你来跳大神的,我还以为你被鬼上身了呢。” 说完左铃一瘸一拐的上到二楼,打开了东边的一间房门:“喏,这就是女主人遇害的卧室。” 陆鱼塘没有进去,只是站在门口探头往里张望…… 只见卧室内靠墙居中摆放着一张双人床,床上的床单已满是灰尘;透过灰尘可以隐约看见白色的床单上用红色的粉笔画出了一个人的轮廓。 而这轮廓之内可见有一小滩深褐色的污渍,正是当年受害人的血迹。 “你怎么看?是仇杀?”左铃问道。 陆鱼塘收回了探视的目光,摇了摇头:“不好说。请一个专业杀手的费用想必是不低的,这个幕后指使人愿意花上高价来买这对夫妻的性命,必定是想达到某种目的。对,有可能是仇杀,也有可能是牵扯到某些利益。” 左铃紧抿着嘴唇沉思了片刻,不置可否的说道:“可奇怪的是……当年通过调查得知,孙茂坤夫妇在邻里和亲友中的风评一向很好,为人和善也很大方,他们一致认为这对夫妻不可能跟什么人结下生死大仇。” “经济方面呢?” “我们也调查过了。孙茂坤夫妇在老工业园区共同经营着一间五金加工厂,规模不大,但生意一直还行。据厂里的员工反应,老板平时对他们很好,要是碰着家里有困难需要预支工资或者是借钱的这些情况,孙茂坤夫妇都是二话不说就答应。又据厂里的各家材料供应商的反映,孙茂坤夫妇二人很讲信用,很少出现拖欠材料款的情况,供应商们都很乐意跟他们夫妇合作。” 顿了顿,左铃又补充道:“对了,不单单是供应商和员工对他们夫妇二人赞不绝口,就连竞争的同行也是这样。曾经不止一次有同行因为接了大单无法完全消化,为避免延迟交货而求助孙茂坤夫妇的工厂代工,他们夫妇二人每次也都乐呵呵的答应,并且收取的产品加工单价也很低,给同行留下了足够的利润空间。” 陆鱼塘摸着下巴微微点头,拧着眉头点了根烟:“就是说,基本可以排除他们夫妇是因为仇恨和利益纠纷而被杀?” 左铃摊开了两手:“至少当年我们警方通过客观事实调查后得出的是这个结论。” “是么。”说着陆鱼塘指了指起居室一面墙上挂着的佛像,“他们信佛?” 左铃望了望佛像,点头:“对,他们夫妇二人都是虔诚的佛教徒,还是皈了依的居士。当年我们警方也去他们皈依的庙里调查过,据庙里几位上了年纪的老和尚说,他们夫妇二人是在四十岁左右皈依的。” 陆鱼塘盯着佛像是眉头一挑:“好好的生意人皈什么依?这受啥刺激了?” 左铃轻叹一声,低声说道:“据他们亲友推测,他们信佛八成是因为始终怀不上孩子吧,为的是在精神上找个依托或是安慰的意思吧。” “他们没孩子?一直都没有?”陆鱼塘很是意外。 左铃点头:“对。孙茂坤的妻子有不孕症,也是在快三十岁的时才确诊的,可孙茂坤却没有嫌弃,宁愿不要孩子也要陪着她,从不提生孩子的事。” “嗯……倒是个纯爷们。”陆鱼塘喃喃道。 左铃也默默的点头,叹道:“是哎,通过里里外外的走访调查,无处都不显示这对夫妇是一对好人呐。哎,可就是这样的好人怎么会惹上杀身之祸呢,想不通。诶?你不是说来案发现场是为了调查凶手是怎么做到来无影去无踪的么?有什么发现没?” 陆鱼塘摆弄着佛像前香案上的铜炉,随口回道:“即便我找到了凶手来去无踪的方法,又能怎么样?说实话吧,这案子过去了三年,即便我们把凶手的作案过程都吃透了也意义不大,别说找不到凶器什么的完整证据链了,就连能找到指向凶手身份的证据线索都很渺茫。” 听到这话左铃傻了眼了:“那你意思是…这案子,没希望了?” 陆鱼塘将手里抽了半截的香烟插在了铜炉里,然后有模有样的双手合十,对着佛像拜道:“阿弥陀佛!贫僧还是那句话,赌吧!菩萨保佑,只能寄希望于我们在摸清凶手行踪的过程中能获取点什么线索吧。” “这么说…还是得先揭开凶手来去无踪的谜团了?”左铃试探着问道。 “不然还能怎么样?虽然获取有效线索的机会很小,但也是目前我们唯一能做的事了。哎尽力吧,如果不能获得新的线索的话,这案子就真的没辙了。”说完陆鱼塘自顾自的走向楼梯。 “你去哪?” 陆鱼塘边下楼边说道:“刚在外头经过前门时我发现了点东西,希望我猜对了吧。喂,你拄着拐杖慢点下楼梯,这要是再摔上一次,我估计可就得坐轮椅喽。” “那你还走那么快,也不来扶扶我!” “男女授受不亲嘛……” “我呸!你就是懒!” 当左铃拄着拐杖跳着脚追出来时,发现陆鱼塘正站在这栋住宅前门小院的院墙外发呆。 “喂!素质!不能随便对着墙角尿尿!” “我去……”陆鱼塘差点没站稳。 “你在看啥?” “喏。”陆鱼塘冲院墙脚种植的一排灌木丛努了努嘴。 “怎么了?这些是栀子花树呀,这个小区每家每户沿院墙外都设有小花圃,是这小区统一的绿化措施呀,有什么奇怪的么?” “看里面。”说着陆鱼塘用腿拨开了一颗栀子花树。 左铃探头往里一看,只见这个花圃的里头竟然还藏有一个锈迹斑斑的下水道井盖。而左铃却并未表现的有多意外,反而是轻描淡写的说道:“我当你发现了什么,原来是这。案宗内记载了,当年警方打开这个井盖检查过,可并没有发现什么。” “并没发现什么?这是派人下到下面管道里面去仔细观察之后得出的结论,还是就打开井盖匆匆往下面望几眼得出的结论?” 左铃耸了耸肩:“不知道,那会儿我还没进警队呢。反正案宗上对于这个检修井有过多的记载,也许…当时并没有派人下去过吧。 “……”陆鱼塘十分的无语。他不明白警方当年为什么不围绕着这条地下泄洪管道展开更细致的侦查。 “不过说来也挺奇怪的,下水道口怎么会设在人家院墙外的花圃中?” 陆鱼塘盯着井盖回道:“这不是普通的雨污水检修井口,而是泄洪下水道的检修井口。从井盖上的日期可以推测,这个检修口在这个小区建成前就已经有了。换句话说,这个小区建在了老城区的一条泄洪管道之上。你看看这第六排住宅和第五排住宅之间的道路,是不是比其他排住宅间的道路要宽一点?” 左铃来回扭头观察了一番:“别说…还真是,你眼睛可真尖。” “这是因为当初在设计这个小区的总平面布置时,为了避开这个井口就把第六排住宅往后移了移,所以这个井口就出现在了紧靠着孙茂坤家院墙的位置。” 左铃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那…这和本案又有什么关系?” 陆鱼塘嘴角一扬,指着灌木丛里的井盖笑道:“这里,就是一个监控盲区。道路两头的监控摄像头绝拍不到这灌木丛里面的动静。” “盲区?”左铃似乎明白过来了什么,突然伸手指向那个井盖,“你的意思是……凶手是从这检修井里爬出来的?” 陆鱼塘耸了耸肩:“我也只是猜测。不过,这的确是可做到消失于监控中的一种方式。” “那…那凶手又是从哪里进入地下管道的?” “不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如果凶手真的是通过地下泄洪管道进入案发现场的话,那么他进入泄洪管道的位置也一定是个监控盲区。” 左铃显然是一时无法接受这种他们警方从未考虑过的思路,只见她瞪着灌木丛愣了半晌,突然指着院墙质疑道:“对,凶手如果是从这里爬出来的话,躲在灌木丛中的确可以避免被摄像头拍到,可他是怎么进入院内的呢?他从灌木丛中起身然后翻越院墙的过程怎么解释呢?因为这个过程是一定会被监控拍到的。” “拍不到!”陆鱼塘斩钉截铁的说道,然后走到院门口前,“因为凶手根本不用翻越围墙。你看看院门入口两侧的装饰柱,很宽吧?人如果是站在装饰柱内侧的话就完全被遮挡住了,拍不到。而这院门显然是经过二次装修加宽的,因为这两根装饰柱都已经做到花圃里来了,所以凶手完全可以从灌木丛中摸到装饰柱的内侧再起身,全程都不会暴露于监控之中。更何况还是在晚上。” 左铃似乎仍旧有些不服,走到装饰柱的侧面用自己身子比划了好一阵子后才微微点头,自言自语道:“的确…这装饰柱的确可以藏下一个人的身位,而院子里又被孙茂坤夫妇加装了遮阳棚,监控也完全拍不到院内的情形。” 陆鱼塘双手叉腰,是满脸得意:“怎么样,这个说法成立了吧?嘿嘿,这就叫作细节,要善于抠细节懂不?” “抠抠你的眼角吧还是,一大坨眼屎还挂在那里呢,真不知道你早上是怎么洗脸的!那你说,凶手是怎么进入住宅内的?当年警方可没在入户门窗上发现任何撬动的痕迹。” 这句话顿时把陆鱼塘给问笑了:“一个如此专业的杀手,你认为他不会熟练的掌握开锁技能么?呵呵,不用想,他一定会,而且估计比一般的锁匠还要厉害。” “也对哦……”这下子左铃是完全信服了,冲陆鱼塘眨巴着大眼睛,显得轻松了起来,“那就是说,凶手进入案发现场的方式我们算是搞清楚了?” 陆鱼塘抬手就给了她一个脑瓜崩:“你怎么老是改不了妄下结论的毛病呢?我说过了,这只是凶手有可能进入案发现场的方式,有可能而已!好,我们现在有了一个假设,下面要做的是什么?” 左铃摸了摸头:“求证!” 陆鱼塘再次双手合十:“阿弥陀佛!这位施主果然是冰雪聪明,加十分。” 左铃翻了个白眼:“好好好,知道你厉害,知道你脑瓜子聪明行了吧?那请问这位大师,咱能不能少贫点,直接开始求证好么?” “请问施主有市政公司的电话么?” 左铃掏出了电话:“有。” 陆鱼塘打了哈欠,抠了抠眼角,然后对着灌木丛弹出一团不明物:“去看看井盖上的编号,然后让市政公司查查最近的另一个检修井口在哪里。” “你好恶心!竟然当着女生的面弹眼屎!” “弹弹弹,弹走鱼尾纹。” “……” 第27章烂赌鬼房东 就在左铃刚刚打通市政公司的电话时,陆鱼塘口袋的手机震动了起来,掏出一看,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串熟悉的手机号码来电。 “哟?”陆鱼塘盯着屏幕是眉头一挑,随即露出了一抹暖笑。 瞥了眼正在专注与市政公司沟通的左铃,陆鱼塘佯装散步走开了,直到躲开了她老远之后才接通了电话,神神秘秘的。 “喂,在干嘛呢,怎么才接电话。”电话那头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嘿嘿,燕子。”陆鱼塘是满脸傻笑,“我可好久没听到你和大树的声音了,还好不?” “还行,你咧?听说你调到金州去了,还顺利不?” 陆鱼塘耸了耸肩:“还不就那样,调动对于我们来说只不过换了个执行任务的环境而已,没什么区别,管他金州银州的。” 电话那头的女人顿了顿,放低了声调说道:“还有两年,对么?” 陆鱼塘愣了愣,随即重重点头:“对,还有两年。我来金州之前上头给了明确的答复,已经批准我们两年后退休的申请了。呵呵,到时候咱仨就可以奔着原计划放开手脚去干了。” “话是这么说哟,就是不知道退休的时候咱仨攒下的钱够不够呢。诶?你现在存了多少?” 陆鱼塘翻着眼睛想了想,边算边答道:“我是十六岁开始出来单独接任务的,十二年……嗯…好久没查余额了,应该差不多有五千来万吧,你们呢?” “嗯……我这儿目前有四千万出头,大树和你差不多,也是五千来万。” 陆鱼塘轻“啧”一声,皱起了眉头:“这么算来还不太够哇。我初步估算得要三个亿左右呢,这还差一半多,就算这两年咱仨拼了命的接任务只怕也凑不齐呀。” “呵呵,所以我和大树这回准备狠赚一笔,到时候凑三个亿应该不是问题。” “啥意思?” “总部准备派我和大树去国外执行一单任务,完成后报酬是五千万。” 陆鱼塘吃惊的捂住了嘴:“我去,一单任务就五千万?喂喂喂,这么高的价格……只怕任务的危险系数不低吧?” “嗯对,的确不低。本来总部的意思是将咱三大S级特别行动员一起派出去执行这任务的,后来大树不肯,只同意我和他去。” “为啥单单留下我?” 电话那头女人沉默了片刻,低声说道:“大树是怕有个万一的话,至少还能留下一个你。不然我们要是被团灭了的话,我们的计划就没人去实现了。所以今天给你打电话的意思是……” “意思是如果发生了万一,这通电话就算作是告别?”陆鱼塘接道。 电话那头轻“嗯”了一声,然后陷入了沉默。 陆鱼塘深吸了口气,沉声道:“如果非得留下一个,那也是留下你。你等我和总部沟通一下,让我和大树去。” “别别别,这个任务的执行计划中必须有个女性。”说着电话那头的女人干笑了两声,“哎呀,行了,我这也是以防万一才跟你说这些的。放心好了,这任务的情况我都了解过了,确实是比以往我们碰到的任务要难一些,可还没到我和大树双双出动也完不成的地步。” “那把大树留下,我去。我自信能力比他要强一些。” “我知道你的能力比我强。”电话那头竟突然变成了粗犷的男性声音,“但如果发生了什么意外的话,咱们计划最佳的实施者可是你,我这也是稳妥起见才这么安排的。” “大树!?”陆鱼塘喜出望外。 “好了好了,你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婆婆妈妈的了。哎,燕子也是,非得给你打这个电话,女人就是女人嘛,总是万一万一的唠叨个没完。放心吧兄弟,这个任务我和燕子有信心尽快完成,小菜一碟。” “你确定?”陆鱼塘面色严肃了起来,“喂,你可是我们三个当中行事最稳重的,向来不打没把握的仗,你确定这次还是一如既往的拿捏的住?” “少屁话!我你还不放心么?这任务要不是非得要个女性角色,我一个人搞定都没问题。挂了挂了,等任务回来我们再聊。” “喂我说……”陆鱼塘似乎还有话要说,可电话那头已经挂断了。 “好家伙,还是这臭脾气。”陆鱼塘苦笑着甩了甩头,收起了手机,转身,却是被吓的“诶唷”一声喊了出来。 只见左铃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她身后,正满面狐疑的瞪着他。 “接个电话躲这么老远,鬼鬼祟祟的。打仗?打什么仗?” “怎么,我做外贸生意的,这涉及到生意上的机密我躲远点讲电话不行啊?”陆鱼塘是面不改色,对答如流,看上去稳如老狗。实则他心里是慌的一批,此时的他脑瓜子在飞速运转着,现编着糊弄左铃的鬼话,“打仗?对啊,就是打仗,这商场如战场嘛,我说错了么?还说呢,偷听人家讲电话可不光彩喂!” 左铃不耐烦的对他甩了甩手:“行行行,我管你打不打仗的,我这不过来告诉你市政公司查询的结果么?嘁,当谁稀罕偷听你讲电话似的。” “哦,市政公司怎么说?”陆鱼塘偷偷的松了口气。 “市政公司说这条地下泄洪管线五年前就已经停止使用了,被新建的环城泄洪管线取代了。说这条管道下面已经好几年没排过水了,准备将来在拆迁馨泰小区时再一起挖开取出旧的管道,然后回填。” 陆鱼塘微微颔首:“那最近的另一个检修口在哪里?” “市政公司说这条泄洪管道位于馨泰小区内的检修井有两个,除了六排的这个,还有一个就在小区最北边的二十三排一号住宅旁边。” “走,看看去。”说着陆鱼塘大步流星的跟左铃擦肩而过,“快点跟上喂,小瘸子。” “你叫我什么!!”左铃差点把手中的拐杖给扔了出去。 十分钟后,二人站在二十三排一号住宅的门前傻了眼了。因为他们围着房子前前后后的转了几圈也没发现检修井的铁盖。 正发愁时,只见一名提着菜篮的妇女凑了过来,笑眯眯的问道:“哟,又是你们俩呀,在这儿找什么呢?” 左铃回头一看,脑门当即挂上了黑线。原来正是在车祸现场要给她做媒的那个大妈。 “哟,大妈你也住这小区呀?”陆鱼塘讪笑着打招呼。 大妈有些忌惮的望了望左铃的拐杖,点头:“我就住刚才被你们警车撞倒那人的隔壁,喏,这二十三排一号就是他家了,我住二号。” 陆鱼塘听到这话是恍然大悟,怪不得这大妈会对伤者的情况门儿清呢,原来是邻居,于是连忙问道:“那个…您知不知道这房子附近有一个井盖?” “井盖?你是说那条作废泄洪管道的检修井口?”大妈问道。 陆鱼塘和左铃听到这话齐齐猛点头:“对对对!哟,大妈您可以啊,还知道这不是普通的排水管道而是泄洪管呢。” 大妈笑道:“这话说的,我老伴退休前是市政公司的二把手呢,这条泄洪管还是他当年亲自监督施工的,我能不知道么。” “那这二十三排一号住宅附近的那个检修井呢?我们找半天也没找着。” 大妈冲着一号住宅外墙用塑胶板搭建的一个小房间努了努嘴:“喏,就在那里面。这烂赌鬼住在二十三排的头一家,是靠着小区道路的,他见有房子侧面离道路还有些距离,就搭了这么个违建当做车库。嗨,停着一辆破车,还是二手的。” “这车库是什么时候搭建起来的?”陆鱼塘立即问道。 大妈翻着眼睛回想了片刻,答道:“得有…好几年了吧,对,好像有五年了。” 陆鱼塘和左铃对视了一眼,又问道:“那大妈您还记得……这家曾经住进去过什么陌生人么?” 谁料大妈听到这话乐了:“你这话问的,这家住进去搬出来的的陌生人可多了去了,我哪里知道你们问的是哪一个哟。” “啥意思?”左铃和陆鱼塘都听懵了。 大妈解释道:“你们不知道,这烂赌鬼原来也是有点本事的,年纪轻轻的就搞工程赚了大钱,两千年的时候花了四百多万买下了这栋房子。后来听说是一个工程出了重大事故,赔了个精光不说还被关了两年,出来后就一蹶不振了,也不去找路子挣钱,整天就是打牌赌博喝酒,到后来没钱了,就把二楼的几间房出租,靠着租金过日子呢。” 陆鱼塘听到这话顿时眼前一亮,随即将左铃拉到了一旁低声问道:“你们警方当年排查过这栋住宅内的租客么?调查过房东在案发时间段前后的租客名单么?” 左铃不假思索的答道:“当然有了。案宗上不是记录了么,当时这个小区内所有的租客和房东都一一调查过了,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人员。” “你案宗带了么?” 左铃耸了耸肩:“没,谁随身带案宗出来。” “那你打电话问问当年的办案警察,案发前后那段时间这栋住宅内的租客情况。” “行。”左铃再次掏出了电话。 五分钟后,左铃将正在与大妈聊的火热的陆鱼塘拉到了一旁,细声说道:“我同事说,当年案发时这栋住宅二楼的出租房是空的。” “一个租客都没有?” 左铃摇头:“没有。还查了房东提供的出租记录,说是这栋房子二楼的三间房每年基本都是满租的状态,偏偏在案发前一个月到案发后两个月是空的,三间房全是。” 陆鱼塘摸着下巴轻嗯了几声,片刻的沉思之后,只见他的嘴角微微扬起:“偏偏只那段时间是空的?这么反常?” 左铃抬头望了眼这栋住宅的二楼,喃喃附和道:“我也是个房东,被你这么一说还真是有点反常。咱金州市外来人口极多,房屋租赁市场可是长年供不应求的,特别是像这种性价比很高的单间出租房,在刚毕业的大学生中可是很抢手的。” 顿了顿,左铃似乎是明白过来了什么,指着二楼问道:“你的意思是…当年凶手就在……” “你又要妄下结论?”陆鱼塘打断了她的话,抬手作势又要给她一个脑瓜崩,“我说过了,我们一直在假设,在假设凶手来去无踪的一种可能性。要让你的思路去主导假设而不是反过来被未经过证实的假设牵着鼻子走,一旦这个假设无法被证实就要及时的把思路抽出来重新审视这个案子,否则很容易陷入死胡同里形成自己与自己死磕的状态,从而影响办案的效率。” “……”这一顿话是把左铃给训懵了,半张着嘴是老半天没回过神来,一脸的茫然,“那……下一步该怎么办?” “请再次掏出你的最新款爱疯普若麦克斯手机。” “哦哦好。”左铃连忙掏出了手机两手捧着,冲陆鱼塘眨巴着眼睛,仿佛在等待领导的指示。 “这个房东的肋骨被撞断了,而且还形成了气胸,这会儿应该在手术。你让陈浩在医院盯紧了他,一旦术后麻药退了清醒之后,立即通知我们。” “行。” 第28章两个证据 当左铃结束和陈浩的通话之后,她看见陆鱼塘正蹲在车库的卷帘门前,用手指拨弄着门下方的黄铜门锁。 “你想打开门进去看看?”左铃问道。 “你猜?”陆鱼塘的表情十分无语。 “没问题,等我去单位申请一张搜查令。” 陆鱼塘站起身用脚尖捅了捅卷帘门,满不在乎的说道:“要个毛线的搜查令。” 左铃翻了个白眼:“拜托,这是私人住宅,就算是警察也无权随意闯入,没有搜查令擅自进入民宅可是违法的。” “你给我普个毛线的法啊。姐姐,这可是个擅自搭建的违章建筑,哪里算得上是民宅了?” “额……”左铃愣住了,随即尴尬的冲着陆鱼塘傻笑了起来,“也…也对哈,这个车库所占的地方属于小区的公共区域,的确不需要搜查令。” “对喽,加十分。” “加你个头!可就算不需要搜查令我们也打不开这卷帘门呀,这会儿房东估计正躺在手术室呢吧?要不我让陈浩把他钥匙偷了送来?” “我可没那闲工夫等。”说着陆鱼塘冲她头上指了指,“发卡借来用用。” “发卡?”左铃犹豫着取下了别在鬓角的发卡递了过去,“你要做啥?” “开锁。”说着陆鱼塘粗暴的将发卡上的铁片给掰直了,蹲下去对着门锁就是一顿的捣鼓。 “开…开锁!?”左铃是看的傻了眼了,掰着手指头算了起来,“大厨水平的厨艺、急救医生水平的抢救手段、刑侦专家级别的推理能力……然后…你竟然还会技术开锁!?” 陆鱼塘边捣鼓门锁边随口回道:“行走江湖,技多不压身嘛!大惊小怪的。” “喂喂喂,我说你这一身技能跟开了挂似的,该不会也犯过什么案子吧?” 陆鱼塘回头瞥了她一眼,笑道:“太君,我可是大大的良民啊。嗯不过,如果你有本事能证明我犯了什么事的话,那我就认罪伏法呗。诶?等等……这不对啊!人家忙前忙后的帮助你们警方查案,倒反过来怀疑我,你的良心大大的坏啊太君。” “我这不是好奇嘛,毕竟绝大部分人都……”可左铃的话还没说完,只听“哗啦啦”的声音响起,卷帘门被陆鱼塘给利索的拉开了。 “……”左铃被他这开锁的速度给震惊了,“好家伙…你这手艺,够得上去警局备案的水平了都。” 而陆鱼塘则随手将已经变形的发卡扔在了地上,双手叉腰站在门口,打量着这间不大的车库。 只见车库内空空如也,没有停放任何车辆,靠着住宅的外墙上有一扇门,这个连通着住宅内部的门洞显然是屋主自己开的。 而一个同六排一样的检修井盖则出现在了车库正中央的地面上。 陆鱼塘二话不说,抄起车库角落的一把铁锹插进了井盖旁的缝隙,一把将沉重的井盖撬起然后给推到了一旁,而后探头往检修井内一望…… “耶嘿?”他的眉头拧了起来。 “怎么了?”左铃一瘸一拐的凑了过来,低头往井内一望,顿时轻“咦”了一声,“那是什么东西?” 只见深约两米的井底满是干燥的灰尘,而透过灰尘隐约可见有一团黑漆漆的东西。 “莫非…还真被我假设准了?”陆鱼塘站起了身来点了根烟,继续紧盯着脚下的井口。 “那一团黑黑的…是什么?” 陆鱼塘深吸了口烟,扬起了嘴角:“如果没看错的话,是一件化工隔离服。” “化工隔离服?”左铃掏出手机打开了手电筒功能,照向井底又仔细的观察了起来,“谁会把化工隔离服扔在这儿?” 陆鱼塘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大手一挥:“快,通知你们物证科的同事过来。” 望着陆鱼塘那严肃的表情,左铃大概猜到了井底那件化工隔离服意味着什么,于是连忙掏出了手机给单位同事打了过去。 二十分钟后,一台警车赶到,一名提着工具箱的黝黑警察匆匆下车,左铃连忙迎了上去。 “小左,有发现?”黝黑警察问道。 “对,那井里有个东西,好像是一件化工隔离服,麻烦你尽快提取上来。” “有东西?”黝黑警察二话不说快步走到了井口旁,掏出了一支强光手电,“哟,还真有。真是奇了怪了……小左你刚进单位没多久可能不知道,以这条泄洪管道作为出入案发现场的路线当年警方也考虑过,也派人下去检查过了的,可当时怎么没发现下头有这玩意儿呢?” “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这东西被丢弃在这里的时间是在你们警方下去检查之后。对了,你带血液探测灯了么?”陆鱼塘问道。 黝黑警察有些不耐烦的瞥了眼陆鱼塘,甩了甩手:“你是谁?住这儿的?请快些离开,不要耽误警方办案。” 左铃连忙介绍道:“老余,这位陆先生是葛队长请来的…嗯…专家,来协助我查案的。” 顿了顿,左铃对陆鱼塘露出了歉意的笑,又介绍道:“这是我们单位物证科的余副科长,余荣发。” “他是专家?”余荣发对陆鱼塘投去了质疑的目光。毕竟在他的印象中,单位以往请来的刑侦专家可都是些头发花白、有了些年纪的人。 “上回的许丽案,就是全靠他才侦破的。”左铃小声提醒道。 谁料余荣发却是轻嗤了一声,不以为然的说道:“那案子么……哼,运气好而已。” “运气?来,你也运气一个给我看看。”陆鱼塘突然开了口。他早就被余荣发那张臭脸和轻佻的语气给惹的不痛快了。 “你什么意思?”余荣发站起了身来,直愣愣的瞪着陆鱼塘,挑衅意味浓重。 陆鱼塘轻笑一声,悠悠说道:“你是物证科的,那也就是痕迹物证专家了。许丽案被整整挂在那里三十年,你就没通过电线的形态分析出嫌疑人的特征?你就没想过把电线的胶皮割开看看?呵呵,真是好一个专家,把自己的粗心大意归结为运气不好,你可真行。” “你说什么!?”余荣发是刑警队里出了名的暴脾气,被陆鱼塘这么赤裸裸的鄙视了一顿哪里还忍得住,当即就推了他一把,是怒目而视。 陆鱼塘掸了掸自己的胸口,指着余荣发沉声道:“如果你答应不追究互殴的后果的话,你可以再推我一下试试。” “老余,他是葛队长请来的!”左铃深知余荣发的脾气,这眼见着两人就要掐上了,情急之下只得搬出了领导的名头,“这位陆先生不计酬劳的帮助我们,这是他的觉悟,咱可不能对人家没礼貌。” 余荣发只得强压火气,忿忿的打开了工具箱,戴上了手套、脚套和头套之后爬下了井口。 十几分钟后,一件皱巴巴的、满布灰尘的黑色化工防护服被余荣发双手托着取了出来,随即又小心翼翼的将其展开,平铺在了地面上。 “看这衣服的尺码,应该是男性穿的。”余荣发说道。 “血迹探测灯。”陆鱼塘提醒道。 “要你说?”余荣发扭头瞪了他一眼,从工具箱中拿出了一支手电筒状的仪器,随即又将车库的卷帘门给关了起来,顿时漆黑一片。 一束绿光亮起,在防护服上下缓缓移动。 “这里!”黑暗中突然响起了陆鱼塘的喊叫声,余荣发是被吓的一颤,那束绿光停在了防护服的左手套位置。 “瞎叫唤什么!” “那里,把光对准手套的拇指虎口位置。”陆鱼塘冷冷提示道。 余荣发虽然是满心的不忿,还是按照他所说的位置将光束移了过去,果然,只见有一小抹擦拭状的血迹在绿色探测灯下显现出了淡淡的橙黄色。 “嘁,眼睛还挺尖。”余荣发继续在防护服上来回扫动光束,却再没发现其它的血迹。 “有那么一处就够了。”说着陆鱼塘拉开了卷帘门,对左铃露出了一抹浅笑,“还行,看来我们的求证正朝着有利的方向发展。哦对了,受害者夫妇的DNA信息保留下来了么?” 左铃激动的猛点头:“有有有,我们马上对防护服上的血迹进行DNA提取,然后与受害人的进行比对。” 说完左铃对余荣发点了点头,示意可以将证物带回去了。 于是余荣发黑着脸开始折叠防护服,由于情绪不佳,他折叠这件防护服时跟平时在家里折衣服似的,折一下,抖一下,似乎在发泄着不满。 而陆鱼塘见状则突然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阻止了他继续折叠防护服的动作。 “你要做什么?啊?上手了是不!?”余荣发再次暴怒了,狠狠的甩开了陆鱼塘的手。 “你就是这么对待证物的?我有说过对证物的初步勘察结束了么?” “已经发现了血迹你还要怎么样?我自然知道保护有血迹的那块地方,要你操心?哼,还别说,你的运气也真是够好的,这案子的突破口又被你给撞上了。” “好你姥姥个腿!”陆鱼塘直接开骂,是把一旁的左铃给惊呆了,“血迹如果比对中了受害者夫妇的话,那可以证明这件衣服出现在了案发现场。那这件衣服的穿戴者是谁又怎么去证明?突破口?突破你姥姥!离找着突破口还远着那!像你这种粗暴转移证物的方式很有可能将关键的证据给毁掉!” “你…你骂我?”余荣发是顿时热血冲上了头,紧捏着双拳,似乎就快要克制不住。 陆鱼塘懒得搭理,自顾自的从余荣发的工具箱里拿出一双手套戴上,然后一把夺过他手上的防护服重新摊开在了地面上,小心翼翼的将连体帽的部分翻开,然后撅着屁股趴在地上仔细观察了起来。 不多时,只见陆鱼塘猛的一拍手,仰面望向左铃:“果然……” “什…什么果然?”左铃是满脸的问号。 “你靠近点看。”陆鱼塘对她招了招手。 左铃瞥了眼处于爆发临界值状态的余荣发,偷偷的吐了吐舌头,拄着拐杖走了过去。 为了照顾着不方便弯腰观察的左铃,陆鱼塘将防护服小心的捧了起来:“看见帽子反面的这些小白点没?” 左铃瞪着大眼睛仔细观察了片刻,茫然问道:“这些…不是灰尘么?” “不。” “那是什么?” 陆鱼塘嘴角一扬:“头皮屑。” “头皮屑!?”左铃一把捂住了嘴,生怕把那些小白点给吹没了。 “对,头皮屑。”说着陆鱼塘小心的将防护服放了下去,掏出了烟,然后出人意料的递给了余荣光一根,“正是穿戴这套防护服的人所留下的头皮屑。而头皮屑,是可以用来提取DNA的,这样一来,我们就等于是掌握了犯罪嫌疑人的DNA信息。嗯,虽然这两个证据的发现的确算得上是一大进步,可要说是突破口还算不上,毕竟…有了犯罪嫌疑人的DNA信息并不代表着就能抓着人,因为我们目前还找不到值得怀疑的对象来进行比对。” “……”此时余荣发那原本暴怒的情绪早已被震惊给取代了,瞥了眼地上的防护服,他此时的脸上已泛起了些许愧疚之色。 犹豫了半晌,他终于接过了烟,并且掏出了火机主动给陆鱼塘递了个火过去:“行!陆老弟,我算是服了你了。我承认是小看了你,嗨,谁让你这么年轻呢。那什么……我向你道歉,希望在这件案子上我们能合作愉快!” “呵呵,余警官快人快语,是个痛快人。”陆鱼塘歪着脑袋点着了烟,然后对余荣发点了点头,“没事,大家都是为了案子,互相发挥所长互相配合,尽早破案将凶手绳之以法才是对受害者最好的告慰。” “你们…不会再闹起来了吧?”左铃小心翼翼的问道。 余荣发咧嘴一笑,大咧咧的揽住了陆鱼塘的肩头:“不会不会!我老余生平最服的就是有本事的人,哪怕就是真的打过了架,事后该佩服的我照样佩服!诶对了,陆老弟你结婚没?我有个表妹条件还不错,认识认识?” “……”陆鱼塘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没站稳。 而左铃听到这话顿时就乐了,指着陆鱼塘笑的是花枝乱颤:“哈哈哈,咱俩今天一人被说媒一次,扯平了哈!” “……” “哦对了,还有件事忘了跟你说。”左铃望着地上已经变形的发卡,是坏笑满脸。 “啥?”一股不好的预感在陆鱼塘心头升起。 “这个发卡是PRADA限量款,售价2399。记得赔我。” “我去……”陆鱼塘脚下一软,这回是真的没站稳。 第29章你说谎了么? 随后余荣发从警车内拿出一卷警戒线,在陆鱼塘的帮助下绕着这栋住宅拉了一圈,又通知物证科来了两个年轻的刑警,用机器人在小区地下的泄洪管道来回跑了几趟,可遗憾的是并未发现其他的证据。 这时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余荣发联系辖区派出所派了个民警过来守着这栋住宅,然后和物证科的同事急不可耐的钻进了警车,准备回单位加班加点的把防护服上的DNA信息提取出来。 左铃不敢耽误他们,于是拒绝了余荣发提出用警车送她回家的好意。 此时在夕阳的余晖之下,一名满脸肉疼的男人正在努力想将那根变形的发卡给恢复原状,而左铃却痴痴的望着这道高挑的背影出了神…… 仅仅只用了半天,便找到了这件悬了三年案子的两个关键证据,并且还解开了凶手来去无踪的谜团,这是大大出乎她意料的。 不,又岂止是出乎意料?这种匪夷所思的推进速度,在这之前她连想都不敢想。 这不由得再次刷新了陆鱼塘在她心中的神奇度,她此时甚至想学着陆鱼塘的口头禅来上一句…… “加十分。” “完了……”这时陆鱼塘哭丧着脸转过了身来,“这发卡怕是恢复不成原样了,啊哟要死了,2399块啊,这可要了我的命那!” “傻样!”左铃一把夺过发卡随手给扔了,“今天表现不错!晚上想吃啥尽管说,我请你!对了,这附近好像有间意大利餐厅还不错,去年我和晓然来吃过。要不…带你这土老帽去开开洋荤?” 陆鱼塘是疯狂的摆动着两手:“别…可千万别!这样吧,我家里冰箱还有些食材,要不我下厨做几个小菜请你吃?只…只要你别让我赔发卡钱就是了哈。” “这样啊。”左铃故意歪着脑袋佯装考虑了起来,随即小手一甩,“看在你今天表现不错的份上,行,本小姐就饶你这次。那咱就回去吃。” “那赶紧走。你腿脚不好,就不挤公交车了哈,咱去路边打车回家。”说着陆鱼塘满脸豪气的拍了拍胸脯,“为感谢富婆开恩,这打车的钱我来付!” “我的个天。”左铃一把捂住了脸。 于是这个男人抠门的程度也在她心里刷新了一次。 在车上左铃给陈浩打了个电话,得知那个烂赌鬼房东已经出了手术室,还算顺利。于是性急的左铃立即就要去医院找那人问话。 电话里的陈浩连忙劝她缓一缓再说,说现在那人麻药刚退,正痛的死去活来的,估计问也问不出什么来,劝她明早再来。 左铃转念一想,也是。这人刚动完手术就要接受警方的讯问,未免也太残忍了点。 回到公寓之后陆鱼塘立即钻进厨房忙活了起来,左铃则先回对面自己家换衣服去了。晚七点,准时开饭,左铃闻着香味是不请自到。 虽说只是用冰箱里现有的食材匆匆烹制的,可呈现在餐桌上的菜品再次令左铃倍感惬意…… 茶树菇煲排骨汤、牛里脊肉片滑蛋、茄汁虾仁、白灼菜心。 “你不是说摔倒昏迷后醒来第一件想到事就是我做的菜么,吃吧。”陆鱼塘殷勤的递上了碗筷。 听到这话左铃顿觉心头一暖,于是迫不及待的夹了一片牛肉塞进嘴里,随即闭上了眼细细的咀嚼着,是一脸的享受。 “嘿嘿,我的手艺怎么样?有没有吃出2399块的味道?” “……” 第二天早上九点半,左铃和陆鱼塘出现在了市第一医院胸外科的一间病房内。一夜未合眼的陈浩正坐在一张病床旁打盹,而病床上则直挺挺的躺着一名上着胸夹板的男人,一名中年妇女正小心的往他嘴里喂着白粥。 这个大难不死的男人,正是那个被陈浩撞飞的烂赌鬼房东。 此人名叫吴亮,现年四十七岁,2006年生意破产并且被判刑之后,妻子就带着儿子弃他而去,家里只剩一位老母亲。 而此时正在往他嘴里喂粥的那名中年妇女,则是他的妹妹。 左铃进来后先是对那妇女点了点头,然后和陆鱼塘安静的等在一旁,直到吴亮对自己妹妹点头示意吃饱了之后,左铃才表明了身份,并且客气的对她表达了慰问。 而吴亮开口就是一句冰冷冷的话…… “你们就想着怎么赔我钱吧!” 一直未吭声的陆鱼塘走上了前来,挡在左铃的身前问道:“赔钱是肯定的,那你的意思是私了还是走法律程序?” 吴亮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两圈,脸上顿时显得精明了起来:“私了也成,就看咱双方能否达成一致了。” “你想要多少?”陆鱼塘直接问道。 吴亮和他妹妹对视了一眼,然后舔了舔嘴唇上的粥腻子,似笑非笑的说道:“这么重的伤,还开了刀,再怎么……也要五十万才行。” 陆鱼塘呲牙一笑:“嗯嗯嗯,合理、合理。诶?你是不是坐过牢?” 这突然的话锋一转,吴亮是差点没转过弯来,脸上的假笑顿时僵住了。 当反应过来陆鱼塘所问的是自己那段不愉快的经历之后,他的脸色顿时不好看了起来,没好气的回道:“坐过又怎么样?又不是因为什么不光彩的事,工地上出了事故而已,我也不想啊。我这不也闹的妻离子散、身家败尽了么。” “那你还想坐牢么?” 吴亮听到这话一愣:“你…什么意思?我可是被你们给撞了,我是受害者,我坐什么牢?” 陆鱼塘笑呵呵的在床边坐了下来,翘着二郎腿悠悠说道:“自己好好想想呢,有没有什么事情要和警方坦白的?嗯?比如说……三年前的事。” “三年前?” “对,三年前。好好想想,不然就算警方答应赔给你五十万你都没机会去花。” 吴亮是拧着眉头想了老半天,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我真想不起来有啥事啊。诶?你们警察是不是想威胁我啊,然后好降低赔偿金额?” 陆鱼塘没有回应,对陈浩使了个眼色。 陈浩心领神会,知道陆鱼塘要进入正题了,于是将吴亮的妹妹请出了病房,然后关上了房门。左铃则一脸严肃的说道:“吴亮你听好了,现在是警方对你进行讯问,你必须如实回答。你也别觉得憋屈,你自己想想,如果没事的话,我们警方会无缘无故的对你进行讯问么?” “想起来没?”陈浩紧接着问道。 吴亮哭丧着脸再次摇头:“我是真想不起来有什么事呀!怎么我被你们撞了反倒有种成了坏人的感觉呢!” “那我提醒提醒你。”陆鱼塘拿起床头柜上的一张CT片看着,看似随意的说道,“三年前你所住的小区里,发生了一起入室凶杀案,记得么?” “凶杀案?”见对方突然提起了这个,吴亮显得很是意外,“你说的是住在六排的那对夫妻是不是?这事儿我是记得,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跟你有没有关系,你自己心里清楚。”陆鱼塘紧盯着他的眼睛。 “笑话!当年警察挨家挨户的盘查过,我那天晚上可是在外面打了一宿的牌没回家,我可是有人证的。” “我没有说是那对夫妻你杀的。” “那你问我什么!”吴亮显得有些愤怒,不甘示弱的与陆鱼塘对视着。 陆鱼塘轻笑了一声:“当年警察问你案发时间段二楼的租户情况,你说当时你家二楼三间房都是空的,那段时间没人租,对不对?” “对啊。” “那你…说谎了没?”陆鱼塘故意凑近了些,更近距离的与他对视着。 这一回,吴亮的眼神开始闪烁了起来,并且不自觉的将目光移到了一旁,似乎与陆鱼塘对视的底气瞬间被抽干了。 这时左铃察觉到了吴亮似乎有些心虚了起来,于是不失时机的补充道:“我们警方能在三年后再来问你这话,这表示我们是发现了什么的。你最好坦白交代,不然你还真有可能被这件案子给牵扯进去。我想……你也不想二进宫吧?” 这番话过后,病房内陷入了一片寂静。 吴亮在三双目光的注视之下索性闭上了双眼,眉头再次拧了起来。 “行!”陆鱼塘突然拍了下手打破了沉闷的氛围,站起了身来,“那你就死扛着吧,我们正愁这案子没人出来扛呢。” “我…我说。”吴亮终于出了声。 “我听着呢。”陆鱼塘回头斜眼望着他。 吴亮睁开了眼,轻叹了一声,苦着张脸说道:“我…当年的确是对警察说了谎,可我真的是对那个什么凶杀案一无所知啊,你们可不能冤枉好人呐!” 陆鱼塘嘴角一扬:“说吧,你是怎么撒的谎、又是为什么要撒这个谎。至于有没有冤枉你,那可得由警方来判断。” 第30章不过如此 “我说……”吴亮瞥了眼拿出了录音笔的左铃,再次轻叹了口气,“三年前春节刚过,也就是那对夫妇被杀的前一个月左右吧,有一个男的找上了门来,说是要租房住。当时我二楼的三间房都已经有了租客,就直接对他说客满了,然后他就走了。” “走了?” 吴亮微微点头:“先是走了,过了两天他又找过来了,说是小区内其他租户也都满了,让我帮帮忙。我就问他非得住在这个小区么,他没正面回答我,直接从包里拿出十万块钱甩在了我面前,说要将楼上的三间房全都租下来。你们知道的…我被放出来后是一贫如洗,当年做生意还把房子抵押贷了款,如今还要每个月连本带息的还贷,这经济上确实很困难。当时眼见着十叠钞票放在眼前,我哪里会不动心。” “一次性掏十万块租房??”左铃吃惊的问道。 “我当时也觉得这个人不正常,就问他为什么不计代价的也要在这个小区内租房。可他却让我什么都不要问,只说自己是躲债的,十万块住三个月就走,并且答应只要我将二楼的三个租户都赶走,违约金他也愿意帮我支付。我…我见他这么的豪爽,就想也没想都答应了。” “你登记过他的身份证没?你们签合同了没?”陆鱼塘问道。 吴亮摇头:“别说身份证了,他连名字都不肯告诉我,更别提跟我签合同了。他只让我痛快的把钱收下,说自己是躲债的,叮嘱我别随便跟别人说他住在这里。虽然我当时觉得有些可疑,但看在钱的份上还是答应了他。” “我猜他在租住你房子的期间是闭门不出的,对吧?” “对对对。”吴亮忙不迭的点头,“而且他还另外给了我一笔钱,一日三餐都是让我用自己的手机点外卖放在二楼的楼梯口,他自己取;说什么他不敢用智能手机只敢用老人机,怕被债主定位,所以不能自己点外卖。诶?对了,不过说起来还有一点,现在想想也很奇怪。” “什么?” “他从不扔垃圾。我想不通他的生活垃圾都去哪里了,就算是上厕所也要用到厕纸的呀。” 陆鱼塘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说道:“不用想,他全烧成灰了。你二楼应该有抽油烟机的吧?他肯定是随时产生生活垃圾随时烧掉,不会留下自己的DNA信息。” 左铃不禁叹道:“果然是个高手,太谨慎了。” “高手个屁!”陆鱼塘的哈欠是接连不断,也不知是不是昨晚没睡好。 “啊?这还不算高手?” 陆鱼塘重新坐了下来,是哑然失笑:“我原来也以为这家伙是高手,现在看来么……不过如此。” “你的意思是……他不是专业的杀手?” “不,能做出这种近乎完美的犯罪现场和来去无踪的路线,他一定是个专业杀手。只是他的专业程度么,现在看来是我高估了。” “这话怎么说来着?”一夜没睡的陈浩也打了个哈欠,忍不住问道。 陆鱼塘耸了耸肩:“如果是个专业程度很高的杀手的话,我们不会只用半天就找到了关键的证据,我对于他将作案时所穿的防护服丢弃在检修井内的行为很不理解,这是一个低级的错误。另外,他选择潜入小区的时机是不错的,完美的避开了警方排查监控录像的日期,可他却愚蠢的选择了去租住房屋来进行蹲守。因为这样一来的话,他的样貌特征很可能被房东记住,从而给我们留下可供排查的线索。这是他犯的第二个错误。” “对,我记得他的样子。”吴亮立即接道。看得出来,他是急于撇脱自己和这件案子的干系。 “哟,还真记得?记性不错嘛,这都过去三年了。”左铃调侃道。 吴亮讪笑着解释道:“也不是说记得他的五官是什么样子,只是他的脸上有个特征,很容易被人记住。” “特征?” “对啊,他的左耳没有耳垂,看上去像是被切掉了。嗯……也不知是意外还是得了什么病被切掉了,反正挺容易让人记住的。” “什么!?”陆鱼塘听到这话一愣,困意当即全无。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 “怎么了?”左铃察觉到了他脸色的变化。 陆鱼塘却对她摆了摆手,继续问吴亮:“那个人什么时候退房的?” 吴亮翻着眼睛想了会儿,答道:“确切是哪天我不记得了……不不,应该说是不知道。大概是在三月中旬左右吧,我见他有几天没点外卖了,就偷偷的去二楼看了看,谁料早就是人去楼空了,也不知道他是哪一天走的。” 陆鱼塘点了点头:“那就是在案发后差不多两个礼拜离开的,和我预料的差不多。那当时警方去你家调查的时候,没亲自去二楼看看么?你就嘴上说了说,警察就相信你二楼没住人?还有,你为什么当时要欺骗警方说二楼没租出去?” 这回吴亮没那么快的答话了,而是纠结了半晌才支吾说道:“你们知道的,我以前是个生意人,也因为偷税漏税的问题被罚过款,所以对这些很敏感。我这不是啥合同也没签就让他住进来了么,我担心警察发现后会追究我逃避租房个税的责任,所以就那个啥…撒了个谎呗。” “不对。”左铃突然开了口,“案宗上记载,当时警察去你二楼看过,确实如你所说没有住人。而当时警方是要求整个小区的居民暂时在家不得外出的,那当时租你二楼的那个男人去哪了?” 吴亮讪笑道:“那天得知警察挨家挨户的问话,我就提前偷偷的去二楼瞄了眼,发现那个男的当天不在,所以…嘿,我才有底气跟警察撒这个谎咯。我当时也没觉得奇怪啊,毕竟自从他住进来后我都没见过他两回,再加上我又经常外出打牌,鬼知道他是哪天出去的。当时就猜测他是不是有事出去了几天也说不定,这很正常嘛。” “这就奇怪了。”左铃满面不解的望向陆鱼塘,“那当时那个男人躲哪去了?当年我们在案发后可是将小区封锁了起来排查的,而且在案发后的监控录像中也没发现未曾排查过的人员进出任何一栋住宅呀。” “你觉得呢?”陆鱼塘无奈的望着她。 左铃眨巴着大眼睛愣了片刻,突然拍手喊道:“检修井!?” “对。他一定是注意到警方开始挨家挨户的开始排查,所以提前躲到泄洪管道里去了。”说完陆鱼塘竟自顾自的转身就走,相当的突然。 “你去哪?”左铃懵了,单脚跳着追出了病房。 陆鱼塘没有停下脚步,边走边说道:“这个吴亮当时应该是不知道那个租客跟案件有什么关联的,可以暂时排除他是同谋的嫌疑,先放过他吧。我突然想起来生意上有点急事要处理,咱回头再说。” “喂……” 可陆鱼塘却头也不回的跑进了楼梯间,似乎连等电梯的耐心也没有。 此时的他看上去忧心忡忡…… 因为刚才吴亮说出那个租客的特征之后,他立即想起了一个人…… 那就是他初次去裴敏的办公室时,出门差点跟他迎面相撞的那个特别行动员! 而那个特别行动员的左耳,也没有耳垂! 如果此案果真是那个特别行动员所犯的话,那可是严重的违规行为!而陆鱼塘身为灰塔内的三大S级特别行动员之一,铲除这种内部败类是他的义务,也是组织给他责任! 出了医院,他直奔玛格丽塔西餐厅而去。 第31章查询 可到达玛格丽塔西餐厅的门口之后,陆鱼塘却没有下车,而是盯着车外穿梭如织的行人发起了呆。 此时的他在考虑一种可能性…… 如果那名特别行动员果真是此案凶手的话,那么裴敏对此是否早就知情? 这种接私活的严重违法行为,有没有可能是在金州市联络站的默许下进行的? 甚至…… 金州市的联络站和特别行动员的内部早就已经是乌烟瘴气,为了利益早已将组织和立场给抛到了脑后?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陆鱼塘面对的情形就复杂的多了。那就不是铲除某一个违规特别行动员的事了,而是面对着一股势力。 想到这里,陆鱼塘的眉头是越拧越紧。此时的他明白,自己的这些假设准确与否就如同办案一样,需要去求证。 而就此事而言,求证的最稳妥也是最直接的方式,就是在不惊动金州联络站的前提之下迅速控制住那个特别行动员,寄希望于能从他的口中撬出些什么来。 思前想后,陆鱼塘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你的身份识别密码。”电话那头传来一道冷漠的女人声音。 陆鱼塘警惕的瞥了眼车窗外,答道:“六五九一一零三。” “请回答此密码下的验证信息——你最喜欢哪种鱼子酱?” 陆鱼塘不假思索的答道:“匙吻鲟鱼鱼子酱。” “佐食这种鱼子酱最适合是白兰地还是香槟?” “我选择苏格兰高地威士忌。” 短暂的沉默之后,电话那头的声音再次响起:“身份已确认,S级特别行动员陆鱼塘。请问你需要什么。” “请帮我转接人事处。” “好的,请稍等。” 几道“嘟嘟”声之后,电话内响起了一道沙哑的男人声音:“哪位?” “陆鱼塘。” “哟,稀客啊。好久不见你小子了,有空也回总部看看我们这些老家伙嘛,就知道在外面接任务挣钱,你个没良心的。” 陆鱼塘嘴角一扬:“这声音…老袁?哟,还以为你退休了呢,原来还在岗,早知道就直接打你手机了。对了,我师父身体还好么?” “还行吧。就上回喝多了一头磕地上去了,缝了几针,不过第二天就没事了。这不,昨儿晚上又拉着我喝上了,线还没拆呢。呵呵,那个老酒蒙子。” “……”陆鱼塘的脑门挂上了黑线。 “找我有事?” “啊…对,有点事。帮我查一个特别行动员的信息,因为…有些特殊的原因,所以不方便找当地的联络站查询,就直接找你了。” “绕开联络站找我查询?莫非有404倾向?”老袁立即问道。而他口中所谓的“404”,则是代表着发现了严重违规行为的意思。 陆鱼塘沉默了片刻,点头:“对。” “说,查谁?” “常驻金州市的一名特别行动员,暂不知他在组织内登记的名字。男性,大概四十来岁,左耳耳垂缺失,应该可以从登记的照片中明显看到这个特征。” “稍等。”电话里响起了一顿敲键盘的声音,两分钟后,电话里老袁的声音再次响起,“查到了。注册的名字叫何立,曾是部队侦查连的特种兵,退役前犯了一项严重的纪律错误上了军事法庭,本来是要牢底坐穿的,后来组织看中了他的个人素质,所以就招了进来。他的耳垂么,是在部队执行任务时与敌人白刃战而造成缺失的。” “知道他在金州市的落脚点么?” “那就不知道了。特别行动员的落脚点都是自定的,组织不会干涉。不过可以帮你定位他的手机。” “那还等什么?” “呀喝?这啥口气,你小子是越来越不尊重我们这些老同志了啊。”说着电话里再次响起了敲键盘的声音,“嗯…我看看……有了,何立的手机信号停留最多的位置是金州市飞马电子数码城,这应该就是他的落脚点了。” “好,多谢。”正准备挂断电话时,陆鱼塘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于是再次将手机贴在了耳边,“对了,那个裴敏…当初是怎么被组织招入的?” “金州市联络站的那个负责人?”老袁问道。 “对。” 老袁犹豫了片刻,轻笑了一声:“还别说,我是记得那丫头的。哎,老惨了。” 陆鱼塘眉头一挑:“这话说的,能进入灰塔的人有几个身世不惨的?” “反正比你惨。我记得她是十岁的时候父母双亡,成了个孤儿,被个远房亲戚给收留了。这没有父母管着自然就不学好嘛,十六岁开始就在社会上鬼混,后来在阳州市的一间夜总会里被三个男人给下药带走了,被关在一个地下室里活活折磨了三年。” “我去,三年?”陆鱼塘震惊了。他不敢想象,一个小姑娘被几个禽兽虐待整整三年会变成什么样子。 “对啊,所以说惨嘛。后来还是那三个男人中的一个被列为了执行目标,临死时向特别行动员坦白了这件事,异想天开的想以此换回一条命。后来那个特别行动员解决了他之后就去将裴敏给解救了出来。可怜哦,听说那姑娘被救出来时已经精神失常了,经常彻夜大喊大叫着什么‘我要杀光男人,我要杀光恶人’之类的,听说在精神病院里白挨了不少镇定针呢。” “她当时都精神失常了,还能被灰塔招入?” 老袁笑道:“还记得咱总部装备处的邓姨不?那时候邓姨正好在阳州,她听说了这件事后觉得那姑娘挺可怜的,就去精神病院看望了裴敏。你猜怎么着,邓姨只在她耳边说了句‘如果给你一份以铲除恶人为职业的工作,你会重新振作起来么?’后,那裴敏竟然立即就正常了起来,苦苦哀求邓姨帮她。呵,后来邓姨就来人事处求我,当时我想着各地联络站的负责人有些也快要退休了,也需要补充人员,就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先让她进行培训。诶?没想到这姑娘表现的还很不错咧,所以后来我就往上头打了个推荐报告,就正式把她招了进来。” “……”陆鱼塘听完后是久久无语。 他是万万没想到,这个看上去光彩夺目又风流妩媚的女人,竟然有着这么一段不堪回首的过往。 “喂小子,你打听她做什么?难道她也有了404倾向?” “啊…不是,就随口问问。这不刚调来金州市嘛,所以打听打听这边联络站负责人的情况。那啥,先挂了啊,有空回去看看你们哈。” 挂断电话,陆鱼塘扭头望着玛格丽塔餐厅的招牌似乎若有所思…… “杀光男人么?呵,也难怪,有了那种可怕的经历之后会产生这种想法也正常 。可是现在的你啊……又为什么总作出一副时刻都想撩拨男人的样子呢?” 呆了半晌,陆鱼塘苦笑着甩了甩头,转动钥匙点着了火,驾驶着这台冒着蓝烟的破旧吉普车融入了都市的车流之中。 目的地——飞马电子数码城。 第32章知道后果么? 飞马电子数码城的规模是巨大的,你能想到的电子产品配件几乎都能在这里找到,这座商城每天充斥着从全国各地来进货的商贩,热闹程度堪比菜市场。 而陆鱼塘所要找的何立,则是数码城数以千计的小摊主之一。他在商城三楼的一个角落里拥有一间蚂蚁店,主要经营着二手电脑显卡的生意。 当然了,这是他明面上的工作而已。 像他这样以小商贩示人的特别行动员还是大有人在的,他们不是为了掩饰,而是为了消磨无任务可执行时的闲散时间。 当B级特别行动员何立看见陆鱼塘出现在他跟前时,他是手足无措的。 因为这个险些给他一刀封喉的S级特别行动员还是具有足够的震撼力的。再者来说,三大S级特别行动员在灰塔内部是众人仰望一般的存在,他们执行任务的各种匪夷所思的手段在特别行动员之间经常作为典范而被模仿学习着,对于这三大S级的怪物,他们的敬畏之心足以用“虔诚”二字来形容。 但除了敬畏,他们对这三大S级特别行动员更多的是忌惮…… 因为一旦有S级特别行动员盯上了自己,那几乎都没有什么好事发生。 “陆……陆鱼塘??”何立暂时压制住了满胸的惊恐,终于鼓起勇气开了口,“没想到你竟然亲自来找我。请…请问有什么能帮上你的么?” 陆鱼塘随手拿起一块显卡看着,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有。” “你……你说。”何立咽了咽口水。 “先问你一个问题。” 何立脚下不自觉的后移了一步:“什么?” “你为什么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 何立一愣:“什…什么低级错误?” “把自己杀人时穿过的防护服丢弃在早已停用的泄洪管道检修井里。” 听到这话何立的脑中顿时“嗡”的一声响,他的眼前甚至开始发黑。他立即明白了过来,这名S级特别行动员为什么会突然找上自己了。 “是你干的,对吧?”陆鱼塘放下了手中的显卡,望向何立的目光中已是杀意涌现。 “是…是。”何立只得如实回答。因为他明白,陆鱼塘既然能找上自己,那肯定已经是掌握了什么确切的证据。可他不明白的是,陆鱼塘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情、又为什么会无缘无故的查这件事,毕竟他又不是警察。 “灰塔虽然是见不得光的,但还是属于打击犯罪的组织,对吧?” 面色煞白的何立哆嗦着点了点头:“是。” “那你这种未经灰塔授权就随意杀人的行为,是打击犯罪,还是犯罪?” “是犯…犯罪。”何立已是汗如雨下。 “知道后果么?” “能不能放过我!!”何立突然一把揪住了陆鱼塘的袖子。 陆鱼塘轻哼一声,甩开了他的手:“这事儿是你的个人行为,还是金州市联络站也有份?” 见陆鱼塘没有正面拒绝自己的请求,“抗拒从严,坦白从宽”八个大字立即在他脑中浮现,于是立即答道:“不…跟联络站无关,是我的个人行为。” “你接私活的事,裴敏知道么?” 何立抹了抹额头的汗,点头:“知道。” 陆鱼塘眉头一挑:“她知道?怎么知道的?” “是…是我主动告诉她的。” 陆鱼塘轻笑一声,问道:“接私活本来就是偷偷摸摸的事,你为什么要主动告诉她?” 何立耷拉下了脑袋,细声回道:“我…我当时是征求她的意见,因为头一回接私活儿我心里也没底。” “征求她的意见?”听到这话陆鱼塘很是意外,“你干的可是一旦被发现就会被抹除的事,你竟然敢主动跟一个联络站的负责人提及?” “这事是她告诉你的?”何立竟然反问。 “不,跟她无关。我很好奇,她为什么不阻止你,又为什么在明知你真干了这事后不向上级反映?这可是包庇行为。” 谁料何立竟突然松了口气,甚至还露出了一丝释然的笑:“那就好,我就知道她不会出卖我的。” 陆鱼塘似乎看出了什么端倪,盯着何立片刻后,问道:“你和裴敏的关系,很好?” 何立深吸了口气,重重点头:“对,我承认!我和她…已经好了很久了。” 陆鱼塘一愣,瞬间恍然大悟:“所以你将这件足以掉脑袋的事也放心的拿出来和她讨论?她当时怎么说的,有没有劝你不要做这事?” 何立抬起面如死灰的脸望了眼陆鱼塘,表情呆滞的摇了摇头:“我不会再回答关于她的任何问题,我只要知道她没有出卖我就够了。” “哟,这么看来你对她还用情挺深的。” 何立没有答话,只是蜡像一般的杵着,大有任凭你处置的意思。 “开始不配合了,是吧?”陆鱼塘知道这家伙准备破罐子破摔。 何立冷笑了几声,问道:“有的谈么?有的谈,我就配合。如果横竖是个死的话,我配合你又有什么意义?” 陆鱼塘犹豫了片刻,点头:“有。” “怎么谈?”何立似乎看见了一丝生机,顿时来了精神。 “我问什么,你如实的答什么。” “除了裴敏以外的事,我都可以回答你。” “哟,宁死也不想拖累她?” 何立狠狠点头:“对!” “知道组织为什么规定特别行动员不得与任何人发生情感纠葛么?”说着陆鱼塘直接在货摊上坐了下来,也不顾那些显卡扎不扎屁股,“因为感情,会让你的思绪不冷静,容易误导你的决策判断,从而影响完成任务。你已经是深陷其中不能自拔了,就算你没栽在我手里,也迟早会在任务中殒命。” 何立皱着眉头沉默了片刻,轻叹了口气:“你说的这些我都懂。一开始我也在很努力的压抑自己对她的感情,可终究还是失败了……呵,人终究是感情动物,我想如果你也遇见了那个对的人的话,即便你是S级的大人物,也会心甘情愿的陷入其中的吧。” “好家伙,竟然还反过来说教我?”陆鱼塘翻了个白眼。 然后陆鱼塘似乎反应过来了什么,突然愣住了…… “我去,我刚才翻了个白眼?” “我特么很自然的翻了个娘们儿唧唧的白眼?” “喂喂喂,没事就乱翻白眼可是左铃那丫头的特长啊,我是啥时候被她给带偏的?嗯?” “荼毒!这简直是对一个纯爷们儿的荼毒!” “尴尬了、尴尬了!何立现在看我的眼神好像有点不对劲了啊!” “我…我没有说教你的意思,我只是有感而发。”果然,何立此时望向陆鱼塘的眼神中是充满了意外,而且他的眼角似乎还在抽搐。 陆鱼塘干咳了两声慌张掩饰着窘态,又对他摆了摆手:“不跟你扯这个,你要执迷不悟是你自己的事。我问你,杀害孙茂坤夫妇的委托是谁给你的?” “酒吧的一个心理医生。” “啥玩意儿?”陆鱼塘听懵了,“酒吧?心理医生?这哪儿跟哪儿啊?” 何立忙解释道:“是经常在酒吧喝酒的一个心理医生。我以前也经常去那间酒吧喝酒,打打桌球,一来二去的就跟那个医生混熟了,经常相约去那间酒吧比试桌球。” “哦。说下去。”陆鱼塘点了根烟。 “有一次那个心理医生喝多了,就跟我聊他所碰到的病人趣事,他说最近接待的一个女病人有抑郁的倾向,经常向他倾诉有强烈的想杀掉某对夫妇的冲动。” 陆鱼塘扔了根烟给他:“所以你当时就嗅到了商机?” 何立摸出自己的火机点着烟深吸了一口,然后长长的吁出一口气:“哎,我只是个B级的特别行动员,接到的任务少,报酬也低,说实话我早就有挣外快的意思了。于是那天我就趁那个心理医生喝多了套他的话,把那个女病人的名字和工作地址都问了出来。后来我按照地址找过去一看,发现还是个公职单位,就从墙上挂着的工作人员公示牌上记下了那个女人电话,然后通过短信和她聊。” 顿了顿,何立弹了弹烟灰接着说道:“我原本以为她会认为我是个神经病或者骗子,可出乎意料的是没聊几句她就相信了我,并且直接开始谈报酬问题。” “那女人叫什么?你们谈定的报酬多少?” “她叫欧玉红,最终我们谈好的报酬是两百四十万。” 陆鱼塘微微点头:“这个欧玉红为什么要杀孙茂坤夫妇?她和孙茂坤夫妇是什么关系?” “欧玉红的丈夫是孙茂坤的亲弟弟,也就是现任金州市的副市长,孙茂平。欧玉红要杀的,正是他丈夫的亲哥嫂。” “什么!?要杀孙茂坤的是他的亲弟弟??”陆鱼塘懵了。 第33章两条路 何立回想了片刻,答道:“我也觉得很奇怪,到底是怎么样的深仇大恨就一定要将自己的兄嫂给灭口,所以当时我就多嘴问了一句。欧玉红当时只说这是她的个人意愿,她丈夫不知道,然后就没再说什么了。” 陆鱼塘微微颔首:“所以这件事的前因后果你是不知道的?” “不知道。她是雇主,她给了钱我,我只完成任务就是,没必要多问。” 陆鱼塘冷笑一声:“什么都不知道,那我们还谈什么谈?” 何立慌张摆动着双手:“不…不是,你听我说,如果你要像警察那样去追究欧玉红的责任的话,我手里头还是有些东西的。” “说。” 何立颤颤巍巍的从口袋里摸出手机,说道:“当时她和我见面谈任务细节及报酬的时候,其实我是用针孔摄像头全程记录了的,视频文件就存在我这部手机中。我这也是以防万一,我想的是这事如果哪天被警方或是组织发现了的话,我还可以以此来敲诈她一笔,用作跑路的费用。” 说完何立双手将手机递了过去,可陆鱼塘只是面无表情的盯着他,丝毫没有伸手去接的意思。 “你不要?”何立有些意外。 “我又不是警察,要这个做什么?你自己留着吧,没准你跑路的时候还真可以敲诈她一笔呢?” 听到这话何立顿时两眼放光:“你的意思是…放过我?不杀我了?” “如果我今天要杀你的话,我会在这布满了监控的环境中找上你么?但…规矩毕竟是规矩,从内部来说,你严重的违反了组织纪律,理应被抹除;从外部来说,你夺取了两条无辜的性命,这也是死罪。” “那你的意思是……”何立快崩溃了。 陆鱼塘嘴角一扬:“我给你两条路。一,你去向警方自首;二,我给你一次跑路的机会,但我会追杀你,如果你再次被我找着的话,我会立即对你下手。” “……”何立陷入了纠结之中…… 这两个选项粗一看的话,正常人当然是选择跑路了,傻瓜才去自首呢,这不明摆着去送死么? 可要命的是,追杀自己的可不是什么普通人,而是三大S级特别行动员之一的陆鱼塘。在这种顶级杀手的全力追踪之下,自己能逃多久?又能逃多远? 而去向警方自首的话,虽然最终的死罪是逃脱不了的,可走完一套法律程序直至被执行死刑的话,那至少需要半年的时间,甚至一年。 那么问题来了…… 是选择不确定什么时候被暗杀掉,还是选择稳妥的多活上一年? “警方已经知道这事了?”何立突然问道。 “对。” 何立倒吸了口气:“警方也知道了?莫非……你跟警方有合作?” “这应该不是你现在该操心的事吧。我估计么,警方针对你的通缉令很快会通过各种社交媒体发出的,呵呵,我想一个左耳耳垂缺失的人,不难找吧?没准现在隔壁那些熟悉你的摊主已经去向警方通报了呢?所以我劝你赶紧选择。” 听到这话何立当即牙关一咬:“我选择…跑路!” “就是要赌上一赌了?” “对!” 陆鱼塘点头:“行。但在跑路之前你得做一件事。” “你说!”何立似乎已是急不可耐的要冲出商城跑路了。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三年前你窝在出租房内闭门不出就能把孙茂坤夫妇的出行规律给摸的一清二楚,这是因为你闯入了小区物业的监控系统的缘故吧?所以你只需要呆在出租房内,盯着手机或是电脑屏幕就行了,对吧?” 急于跑路的何立不假思索的点头:“对。说实话,我对你们三大S级特别行动员之一的叶冰燕小姐很是崇拜。” 陆鱼塘听到这话是哑然失笑:“崇拜那个科技女魔?” “是的。她执行任务时所用到的每一个高科技手段都令我印象深刻,特别是她那一手高超的骇客技术。所以……所以我也自学了些骇客技术,虽然比不得叶冰燕小姐,但闯入没什么高难度防备的监控系统还是没问题的。” “那这个商城内的监控系统呢?” 何立轻嗤了一声,满脸不屑的答道:“易如反掌。这个商城内的监控系统是归商城物业管理的,防火墙烂的很,不比外头属于警方直接管理的那些治安监控,很好闯入。” “很好,这样一来也免得我呼叫燕子给我来一次远程技术支援了。” 何立瞄了眼最近的几个监控,似乎明白了什么:“你是想抹除掉你出现在这个商城内的画面吧?因为警方必定会查看我失踪前的最后监控画面。” 陆鱼塘呲牙一笑:“不愧是同行。” 何立二话不说冲到了小店角落的电脑前,边敲键盘边说道:“你早说就是了,耽误这么久,别没跑路成反而被警察先找到了我。” 不出十分钟,只见何立两手一拍:“搞定!你出现在我这里两个小时前的视频记录我全删了,而且我刚关闭了商城内的所有监控,等他们物业找来技术人员恢复最少也是半个小时以后的事了,时间上足够你我离开。” 陆鱼塘打了个哈欠,看似漫不经心的对他甩了甩手:“把你的手机留下,你可以跑路了。” 何立立即将手机拍在了电脑桌上,然后快步往店铺外走去。 “等等。”陆鱼塘却突然喊住了他。 “什么?”何立的眉头拧起,茫然仰望着这个比他高出一个头的年轻男子,“你反悔了?” “不是。跑路之前你实话告诉我呢,接私活挣钱的这种想法是你自己产生的,还是在裴敏的怂恿下才产生的呢?” 何立冷冷回道:“我说过,我不会再回答关于她的任何问题。” 陆鱼塘满面无奈的轻叹了一声,望向他的目光中此时难以理解的透露出了一丝惋惜:“是,你可以不回答,但你没听懂我的话。你走吧,希望你不会那么快被我找到。” “我希望你永远找不到!” “最后一个问题。” “你…你快说。”何立显得很是焦急,明显是急于跑路。 “为什么当时警方去泄洪管道内检查时候并没有发现化工服,而时隔数年后却又发现了呢?” “因为当时警方下去检查的时候,那件化工服我还藏在出租房内,我是在他们检查完之后才把化工服丢进去的。” 陆鱼塘微微颔首:“嗯,和我猜想的差不多。那…那把你用于行凶的木工射钉枪呢?” “我藏在了那间出租屋厨房的扣板吊顶里了,如果这几年没有重新装修的话,应该还在那里。” 陆鱼塘笑道:“你是穿了化工服之后再使用木工射钉枪行凶的,所以射钉枪上不会留下你的任何生物检材,于是你可以很嚣张的随处抛弃这个作案工具,没必要销毁。可……” “要问我为什么没有销毁化工服是么?”何立已是显得急不可耐,自己把话接了过来,“对,化工服内可能会遗留有我的汗液、毛发或者皮肤碎屑,而外面则会留有少量的死者血迹,这些我都知道!可…我当时太自信了,以为这个被警方已经侦查过的检修井不会再被打开,而只要地下的泄洪管道再排一次水就可以把化工服给冲走。哎,谁料到三年后却被你给打开了,而那条泄洪管道……我实在是没想到是已经被废弃了的,不会再排水!” 陆鱼塘冷笑道:“盲目的自信,再加上策划行动时的粗心大意,这就是为什么你只是B级特别行动员的原因。” 何立忿忿的甩了甩手:“现在说这个还有什么意义!我可以走了么!?” “可以。但我还是那句话,希望你不会那么快被我找到。” “那就试试看!”说完何立与陆鱼塘擦肩而过,很快消失在了店铺间狭小过道上那乌泱泱的人群之中。 “我也希望你能让我头一回吃瘪。可惜的是,你陷的太深了,你将会以生命为代价去理解组织为什么会立下‘不得与任何人发生情感纠葛’这条规矩的含义。”自言自语了这么一顿之后,陆鱼塘也迅速的离开了商城。 回到公寓之后,已是下午六点一刻,陆鱼塘在厨房里做起了晚饭。 今晚他的菜谱里罕见的没有荤素搭配,而是全素。 这种情况只出现在他刚执行完任务之后,亦或是准备执行任务之前。 八点半,晚餐用完,陆鱼塘推门而出,面沉如水。却恰巧碰见刚出电梯的左铃。 “咦!?你竟然自己回来了?喂喂喂,你什么意思嘛,在医院就这么莫名其妙的走了。” “不好意思。”陆鱼塘没有过多解释,直接走进了电梯。 望着这个邋遢男人那一副少见的冷峻表情,左铃不自觉的放低了声调,轻声问道:“你……没事吧?” 陆鱼塘没有答话,按下了一楼的按键。 “回来记得找我,那个案子有新情况!” “放心,我会让你顺利的看到你哥那起案件的案宗的。还有,去那个赌鬼房东的二楼厨房吊顶里面找找,也许会有新的发现。”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话之后,陆鱼塘那冰冷的脸上十分生硬了挤出了一丝笑,随即电梯门缓缓关上。 “有新发现?”左铃盯着紧闭的电梯门发起了呆,老半天才回过神来,“这家伙……今天是怎么了?” 第34章傻子 晚九点整,玛格丽塔西餐厅二楼,联络站办公室。 裴敏今晚的妆容依旧足够的妖艳,望着推门而入的陆鱼塘,她眼神表现的也是依旧足够的魅惑。 陆鱼塘关上办公室门,瞥了眼正在对自己释放魅力的女人,犹豫着问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 “对,我已恭候你多时。”说着裴敏抬手指向了办公室角落的一排酒柜,鲜红的双唇扬起了一抹阴笑,“何立,正藏在秘道里。” 陆鱼塘盯着酒柜愣了片刻,冷笑道:“人家对你一往情深,甚至将最后生的希望都托付给了你,你却不带任何犹豫的就出卖了他。这,就是你对男人展开的报复么?” “哦?你打听过我的过去?”裴敏的面色渐渐沉了下去,“是又如何?任何对我身体有企图的男人,都该死!” 陆鱼塘点了根烟,深吸了一口:“你知道你这话有多么的令人作呕么?你该报复的目标应该是这世上的罪恶,而不是被你主动勾引成功的那些男人。你的这种行为属于病态,属于加害,更何况,你加害的还是组织内的特别行动员。” 谁料裴敏听到这话却捂着嘴“咯咯咯”的笑了起来:“加害?这话说的。你自己想想,如果一个特别行动员的意志足够坚定、足够遵守组织纪律的话,能被我钓上钩么?我这也算为组织甄别残次品嘛,对不对?你大可以去向上头反映,说我裴敏怎么怎么样,可关键的是…你有证据么?只有一面之词的话,上头可不会拿我怎么样的。哼,实话告诉你,我裴敏是罪恶也要报复,男人,也要报复!!” “也就是说在你的观念中,男人就等同于罪恶,是么。”说着陆鱼塘从自己带来的手提袋内拿出一件透明的雨衣抖开,慢条斯理的往身上穿。 望着陆鱼塘的架势,裴敏自然知道他接下来要做什么…… 当然是要去结果何立的性命。 “要动手了么?” “一个将心肺完全掏给了你的男人即将殒命,内疚么?”陆鱼塘仔细的穿好雨衣之后,又从手提袋内取出了一双雨靴换上。 “你看看我的脸,像是内疚样子么?” 裴敏的语气竟然听起来很兴奋,眼神也闪烁着期待,仿佛巴不得自己去手刃了那个曾经缠绵过的男人。 “你的脸不值得我拿正眼看。你的人,也不值得我去分析。”说着陆鱼塘抬手指向了酒柜,“交代一下下面的构造。” 裴敏轻哼一声,将办公桌上的一个装饰摆件转动了一下,随即只见那排酒柜靠墙缓缓移动,墙角地面上出现了一个长方形的洞口,可见有一排台阶延伸了下去。 “楼梯下到底后,你就身处餐厅一层地面负三米的地下通道中了。沿着通道走到头,是一扇门,门的后头是一间地下安全屋,开门的密码你知道的,和全国各地安全屋的密码一样。这个安全屋位于距离餐厅两个街区外的一间私人住宅地下,当然了,那间住宅是属于我们联络站的,作为紧急逃离出口的一个掩饰。” 陆鱼塘微微颔首:“你确定何立不会已经跑了?” “不会。安全屋到地面的那扇门我已经重置了密码,何立这个时候不在通道之内,就必定在安全屋里。” “知道他随身携带了什么武器么?” “匕首,双匕首。这是他最擅长的近战武器。”裴敏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就答了出来,显然对何立的习惯早已是门儿清。 陆鱼塘“哦”了一声,面无表情的对裴敏伸出了手:“我没带家伙,你这里有匕首么?” 裴敏撩拨着自己鬓角垂下的一缕长发,眼含媚色直视着陆鱼塘的脸,以轻挑的语气悠悠问道:“我这里的选择有很多,非要匕首么?莫非,你最擅长的也是匕首?难道我这辈子只能和带匕首的男人有缘么。” 此时的裴敏在陆鱼塘的眼中犹如一条正在吐着信子的美女蛇,着实的令他反感。面对她的一再挑逗,陆鱼塘是忍无可忍,闪电般的出手掐住了她的脖子,几乎单手将她整个人给提了起来:“只要是能杀人的东西,我都擅长。如果你再有一句废话,我可以徒手掏出你的喉管然后塞进你的嘴里。要不要试试?” “你…你放手……”裴敏的脸被憋的通红,双手不停地捶打着陆鱼塘的胸膛,“匕首…匕首我这里没有,真没有……” 陆鱼塘没有理会,手上的力道不自觉的越来越大,而裴敏的脸,也由通红逐渐变为了红紫色。 当他的胸膛感到不再有小拳头捶打时,被杀意冲昏了头的陆鱼塘这才猛然回过了神来…… 这要是真失手杀了一个联络站的负责人的话,后果可是十分严重的。 于是他连忙松开了手,而裴敏也犹如一滩烂泥般的瘫倒了下去,趴在地上大口的喘着粗气。 陆鱼塘冷眼望着蜷缩在地上的女人,沉声道:“我知道你经历了地狱般的三年,我也知道现在任何人都改变不了你,我也没有任何说教和企图改变你的意思。但组织收留了你,你不该这样报答组织。至少,你发泄情绪的对象和范围,应该在组织之外。” 随即陆鱼塘蹲了下来,接着说道:“好,我回答你刚才的提问,我为什么非要用匕首。因为用对方擅长的武器去与对方厮杀,是出于对同事的尊重。而这个同事违反了纪律,我杀他,是出于对组织的尊重。而你的所作所为,则是对组织和特别行动员这个群体的一种不尊重。明白了么?” “那里……”裴敏抬起了哆嗦的手,指向了办公桌,“匕首没有,但抽屉里有一把美工刀,行么?” “美工刀?算了,凑合吧。” 足足三十分钟后,裴敏才稍稍缓过了劲来,双眼无神的瘫坐在椅子上发呆,似是沉浸在了某种思绪之中。 而将她从思绪中拉回来的,是从墙角地洞内传来的上楼脚步声。 裴敏扭头望向洞口,她的眼里似乎带着些许期待。 可当她看见从地洞内走出的是那个穿着雨衣的男子时,她的目光瞬间黯淡了下去,随即苦笑着摇了摇头…… 是啊,自己在期待什么呢? 奇迹? 何立不过是个B级的特别行动员,而他的对手,则是三大S级特别行动员之一的陆鱼塘,怎么可能会有奇迹发生。 绝无可能。 “叮当!” 刚走出地洞的陆鱼塘随手将美工刀扔在了地上。 裴敏低头看去,只见美工刀的刀片已经断裂,刀身上满是血迹。再抬眼望去,陆鱼塘的那身雨衣上也是溅满了点点鲜红。 同样布满了喷溅状血迹的那张脸上,此时看上去阴沉的可怕。 结局,显而易见。 “解决了?”裴敏小声问道。 陆鱼塘没有搭理,自顾自的脱了雨衣、雨靴,然后又从酒柜里拿出一瓶高度的伏特加打开,用烈酒清洗着自己的脸和双手。 这之后他点了根烟,仰面深吸了口后,对着地洞甩了甩手:“找两个清道夫下去清理一下,尽快销毁何立的尸体,不可被警方发现。” 说完陆鱼塘大步向门口走去,是眉头紧锁。 “你等等。”裴敏突然开口喊住他。 “我现在的心情很不好,你现在最明智的选择就是闭上嘴然后安静的让我离开,我不是每一次都能克制住杀你的冲动。”陆鱼塘背对着她冷冷说道。 “他…我是说何立,他面对你的时候,还手了么?还是说……被你的名头给震住了,只是任你宰杀?” 听见这话陆鱼塘显得有些意外,于是回头瞥了眼,却发现此时的裴敏面色凝重、稍显失落,那张俏脸上完全没有一贯的妖媚之态。 “他还手了么?”裴敏再次细声追问。 “他不过是你宣泄负面情绪的玩物而已,值得你真的关心么?” “你……说的对。”裴敏垂下了头。她的嘴上虽然还在硬着,可眼眶却泛起了红。 陆鱼塘冷眼盯着她,犹豫了片刻之后,轻声说道:“他么,死的像个男人。” “真的!?”裴敏猛的抬起了头。 “作为B级特别行动员和前特种兵来说,他的身手我表示认同。他跟我足足拼了二十多招才倒下,我也很久没有遇见过近战如此强悍的对手。” “是么……”裴敏再次垂下了头,大颗的泪珠止不住的滴落在她那双永远迷人的大长腿上。 陆鱼塘掏出一张银行卡扔在了她的办公桌上:“这是他让我转交给你的,里面是他的全部积蓄,他说你知道密码。” “什么?”裴敏瞪着泪眼,似是不敢相信。 “怎么,有点失落了?”陆鱼塘将烟头随手扔在地上,又用脚尖使劲的揉了揉,“你现在是不是感觉自己像小孩子一样,一个平时不怎么珍惜的玩具突然没了,多少还是有点小失落?” 裴敏轻抚着那张银行卡,神情呆滞,喃喃念叨着:“你是个傻子么,明知道我是在戏耍你,还要把所有的遗产留给我……” “不,他不是傻子。其实他早就知道你从没有真心待过他,也知道自己不过是你宣泄负面情绪的工具。” “你凭什么这么说!?”裴敏的手不自觉的抓紧了那张银行卡。 陆鱼塘轻哼一声,转身打开了房门:“知道我和他动手之前有过一番怎样的对话么?” “什么?” “当他看见我出现在地下通道时并没有表现的很意外,他说早就知道自己不过是你的玩物,他只是还抱有一丝幻想,最后想用命来赌一下。而我的出现,则意味着他赌输了。” “……” “然后我问他,是不是非常想上来杀了你。” 裴敏倒吸了口气:“你阻止了他?” “不。我非但没有阻止,而且支持他这么做。我当时甚至已经给他让开了身位,让他先上去解决了你,再下来和我决斗。” “那他怎么没上来杀我?”裴敏这是明知故问。其实她心里已经猜到了什么,而她的眼里,此时再次泛起了泪花。 “因为他拒绝了。他说无论你把他当成了什么、无论你怎么对待他,他对你的心,不会变。”顿了顿,陆鱼塘转过头冷眼望向已经在捂嘴抽泣的裴敏,“对,他的确是个傻子。” “闭嘴!不要说了!”裴敏捂住了耳朵,死命的摇着头。 “想听那个傻子最后的遗言么?内容也是相当的傻。” “我不听!不听!!你走!” “他说希望能用自己的命,来愈合你心里的创伤;他还说希望自己的死,能让你真正的从那个被困三年的地下室里走出来。咽气前,这个傻子竟然说自己很甘心,说能死在你安排的地方,他很甘心。”说完只听一道重重的关门声传来,陆鱼塘离开了办公室。 十分钟后,在二楼走廊值守的两名服务生齐齐向裴敏的办公室门投去了诧异的目光,只因他们似乎听见门后头传来了阵阵撞击声。 当他们手忙脚乱的打开门后,眼前的景象让他们惊呆了…… 只见办公室内是一片狼藉,酒柜办公桌什么的已被砸的面目全非,地上满是破碎的酒瓶,各种名贵的洋酒是洒了一地;而裴敏则披头散发的呆坐在墙角的那个地洞旁,嘴里一遍遍的念叨着…… “傻子、傻子……” 第35章简单的动机 此后的几天,左铃不知道敲了602的房门多少次,可都无人应答,陆鱼塘跟突然人间蒸发了似的。 此时左铃才反应过来,认识这么久,自己竟然还不知道他的电话号码。 其实陆鱼塘这是在有意的躲着她。 每一次执行完抹除任务、每一次在手刃了自己的同事之后,他都需要时间去平复情绪;而他预料到一回到公寓的话,左铃便一定缠着自己叽叽喳喳的讨论案情,不得清净。 到了第五天,左铃终于忍不住了,他担心陆鱼塘是否因为调查案件而出现了意外。于是她在征得葛强的同意之后,动用了天网系统去寻找他。 可寻找的结果却令她相当的无语…… 因为她在天网的监控画面中,看见这厮连续几天都出现在一个大型的儿童游乐园之中,并且还玩的不亦乐乎,天天跟小朋友们打的火热。 “他…他这么大个人喜欢去儿童游乐园玩?而且还是自己去?这什么毛病?”陈浩望着画面里正在开碰碰车的陆鱼塘,懵了。 望着画面里牙都快笑飞了的陆鱼塘,左铃是额头青筋直跳,差点把自己的牙给咬碎了:“好哇你……说什么生意上有急事,案子查到了一半就消失了,结果自己却在疯玩!陈浩,走!” “走…走?去哪?” “快点!”左铃拄着拐杖气呼呼的就往外走。 陈浩没辙,只得匆匆抓起自己的警帽跟了上去。 于是在一个小时后,在游乐场众多小朋友惊异的目光之中,这个一直和他们玩耍的怪叔叔被一名警察给架走了。 “哇……你们搞什么啊,我不要面子的啊,人家还以为我犯了啥事呢!”陆鱼塘被陈浩给粗暴的塞进了警车。 “你还有脸说!?”坐在副驾驶的左铃扭过了头来,眼睛瞪的像铜铃,“说什么生意上有急事儿就莫名其妙的跑了,还一连消失这么些天,结果你天天泡在游乐场玩??嗯?你这是帮我们查案子的态度么!” 陆鱼塘是哑然失笑:“这话说的,那案子既然已经帮你们具体到了嫌疑人的特征,剩下来还不就是顺理成章的事了?怎么,一个左耳耳垂缺失的人不好找?” “那…倒不是。”陈浩小声嘀咕着。 “嗯?出岔子了?” 陈浩小心的望了眼气呼呼的左铃,然后向陆鱼塘说起了这件案子的后续情况。 原来在陆鱼塘离开医院的当天下午,警方就通过各种媒体发布了寻人协查通告,请求市民踊跃提供有左耳耳垂缺失这个特征的人物线索。 结果当天下午就收到了十几条举报信息,而其中来自飞马电子数码城各商户的举报信息就占了十来条,皆是举报数码城二楼一名商户有着左耳耳垂缺失的特征。 这立即引起了警方的高度注意,于是火速派人去了飞马电子数码城,可令他们意外的是,被举报人何立已经消失不见了,就连手机也没带走。 更令警方不解的是,这个商城的监控录像竟然缺失了两个小时的记录,而且还曾被黑客攻击关闭了将近一个小时,这就使得警方无法目睹到何立消失前的情形,以及他离开商城时的具体时间。 后来赶到的物证科警察在何立的手机内发现了与欧玉红见面时的录像,便立即确定了这个何立有着重大犯罪嫌疑,又通过走访调查找到了何立位于数码城对面的出租屋,顺利的从枕头上提取到了几根头发。 结果DNA比对结果显示,这些头发与那件化工服头套内的头皮屑同属于一人。也就是说,基本已可确定何立为本案的凶手。 而后警方火速控制住了欧玉红,从欧玉红的供词之中也可确定,何立,正是这起案件的凶手,而欧玉红则是幕后指使者,也就是本案的主谋。 至此,这件三年前的入室杀人案已可宣布取得了重大的突破,之所以不能说告破,是因为警方到现在也还没发现何立的踪迹。 听到这里陆鱼塘是笑而不语。 何立已经被他抹除了,而且尸体已经被组织的清道夫给处理掉了,他们警方是永远也无法找到的。 而陆鱼塘之所以不想让警方活捉何立的原因,一是何立私自杀人,按组织规矩是必须被抹除掉的;二,就是以防何立在被警方逮捕之后,会将灰塔的存在和盘托出,从而给组织增加善后的难度。 “现在怎么办?”这时左铃问道,“那个何立不知跑哪去了,我们完全没线索。” 陆鱼塘挠了挠头,说道:“主谋被抓了,就意味着这起案件的前因后果有了着落,这已经算得上是比较好的结果了。何立么,不过是个工具而已,想开点,就算永远无法抓住他,那对于这起案子来说影响也不大,最多…只能算的上是本案的一个小小的遗憾,案子现在的确可以说是破了,只是破的有那么点瑕疵而已。” “你也没本事抓住他嘛?”左铃显然是不甘心。 “从长计议吧,一个专业杀手如果要跑路的话,还真不是那么好抓住的。”陆鱼塘的眼神闪烁不定,随口敷衍着。 左铃咬着嘴唇沉默了片刻,突然问道:“你怎么知道那把木工射钉枪藏在厨房的吊顶里面的?” “嗯……我只是感觉凶手租住过的地方应该仔细的搜查一下,而吊顶这一类的地方常常是容易被忽略的。”陆鱼塘随口敷衍道,他总不能说是凶手亲口告诉他的吧。 “嗯?你的感觉这么准的?”左铃是满脸狐疑。 “对,不服你咬我。” “……” 这时陈浩劝道:“铃铃你也不要急,慢慢来嘛。这案子我们这么短的时间就已经抓住了主谋,而且还掌握了铁证,这已经令葛队长刮目相看了。呵呵,要不是我中途开车撞了人,我现在就敢去队里讨要嘉奖。” “嗤…谁稀罕什么嘉奖。”左铃翻了个白眼,显然还是对于何立未到案一事很是介怀。 “对了,那个欧玉红为什么要杀她老公的哥嫂?问出来没?”陆鱼塘问道。 左铃轻叹一声,点头:“问出来了。哎,这个女人,啧啧啧,可真是心如蛇蝎。” “怎么,他们之间有仇?” 左铃对陈浩甩了甩手,无精打采的说道:“让他跟你说吧,我眯一会儿,这几天你没回来我也没睡好。” “嗯?”听到这话陆鱼塘愣住了。 “啥?”陈浩也愣住了,那张错愕的脸上止不住的泛起了失落。 左铃自知失言,忙解释道:“不…不是,我的意思是……这些天我急于和你讨论这个案子,可又一天天的敲不开你的门,又联系不上你,所以晚上满脑子都是疑问又没人解答,就没睡好咯。” “哦。”陆鱼塘不以为然,打开了车窗,点了根烟。 “看什么看?”左铃推了把正满脸狐疑盯着着自己的陈浩,“你要是突然失踪了我也会睡不着呀,你跟他说说欧玉红的事儿吧,我先休息会儿。” “我失踪了你真的会睡不着吗?”纯情男警陈浩竟突然感动了起来。 “会……会吧。”左铃随口应着,然后将警帽扣在了脸上,靠着椅背闭上了双眼。 于是陈浩傻笑着凑近了陆鱼塘,小声的将欧玉红的供述娓娓道来…… 原来,这孙茂平虽说如今贵为金州市的副市长,可一向两袖清风的他从不收受他人的好处,为人为官都可用“正直”二字来形容。 可他的妻子欧玉红,却是对此颇有微词。在她的认知中,做了官,就必须以权谋私,不中饱私囊的官就不是一个正常的官;所以她对于一个双公务员家庭的收入仅靠工资是相当不满的,也多次因此和丈夫争吵。 后来欧玉红的儿子去国外留了学,开销巨大,仅凭他们夫妻二人的工资收入难以应付,更别提她儿子还有毕业后在国外扎根的打算了,那都是得靠钱往上顶的。 于是欧玉红想到了家境殷实的孙茂坤。 孙茂坤夫妇开办工厂多年又生活节俭,银行里攒下了差不多有五千来万的积蓄,更别提还有馨泰小区那栋价值两、三千万的房子了,算得上是妥妥的富人。 于是欧玉红便央求哥嫂帮帮这个亲侄儿,又说嫂子反正是怀不上孩子的,你们的身家今后不给这唯一的侄子还能给谁,还说你们今后养老送终还是得靠这个侄子的,颇有些威胁的意思。 这句话当即就把爱妻心切的孙茂坤给惹毛了,一巴掌扇在了欧玉红的脸上并把她赶出了家门,直呼自己的身家财产今后全部都捐献给寺庙,一个子儿都不给她。 自此以后,欧玉红落下了个心病…… 一个担心孙茂坤夫妇财产真的会被寺庙那些和尚白捡一大便宜的心病。 所以在何立主动联系她之后,欧玉红在鬼使神差之下竟真的下定决心要杀了孙茂坤夫妇,以防他们的财产会真的落入旁人之手。 当时欧玉红的丈夫孙茂平是一个镇子上的一把手,于是欧玉红便暗示了一家有意在那镇子上搞房地产开发的公司,意思就是如果你们想顺利在镇子上拿到地的话,最好懂事点。 那公司二话不说提了三百万现金塞给欧玉红,这也正是她支付给杀手二百四十万报酬的资金来源。 可令欧玉红感到意外的是,她没料到案发后警方以未结案为由,冻结了孙茂坤夫妇的全部财产,这就使得财产无法办理继承手续。 这一拖,就是三年,这眼睁睁瞅着巨额的财产无法继承,可把欧玉红给急坏了。 所以在他丈夫升任主管政法的副市长之后,欧玉红立即逼他丈夫向刑警队施压,限期破案。意思就是期限到了,无论这个案子侦破与否,都得告一段落。 而告一段落的意思,就是将孙茂坤夫妇的财产解冻,好让他丈夫顺利的继承他哥哥的遗产。 听到这里,陆鱼塘苦笑着摇了摇头:“原来这女人对自己丈夫亲哥嫂下手的原因,就是为了钱财,说白了就是谋财害命。呵呵,没想到一个如此完美的犯罪现场后头竟然是一个如此简单的犯罪动机,这还真让我有些意外。” “还有让你意外的地方。”左铃突然开了口。 “啥?” “我们领导要见你。” “谁?葛强?” “不。”左铃拿下了扣在脸上的警帽,扭头望向他,“是金州市警察总局副局长、市刑警大队队长,许泽平。” “别闹!我不去!”说着陆鱼塘就要下车。 陈浩连忙死死的拉住了他:“大哥,别啊!!领导说了,不把你请过去就不给我们嘉奖!!你就算再帮我们一把啦!” “奖你个头!放开我,你抱着我大腿做什么,你个变态!” “这案子你为什么要帮我?”左铃突然问道。 陆鱼塘愣了愣,答道:“不就是为了让你过目你哥那案子的案宗么?老葛不是说了只要这案子破了,就给你看么?” “对。葛队长是答应了,可许队长又提了个条件。” “我去,还有条件?这不言而无信么!” 左铃一把捂住了脸:“我有什么办法,许队长是刑警队一把手,都他说的算。” 陆鱼塘耷拉下了脑袋,是一脸的生无可恋:“说吧大姐,又有啥条件。” 左铃耸了耸肩:“只说让你去见他,闹不好…是想和你谈合作吧?诶,这可是好事儿,我们单位经常合作的刑侦专家人选都是一把手拍板决定的,听说报酬不低呢。去年那案子的咨询费多少来着?” “三十万!”陈浩立即答道。 “你看看……”说着左铃笑嘻嘻的拍了拍陆鱼塘的肩膀,“好事儿吧?这收入可不低哦,你不是爱财如命的嘛?” “我的天!”陆鱼塘是欲哭无泪,崩溃的内心在无助的呼喊着,“放过我吧!我特么只是个单纯的杀手啊,我赚谁的钱也不想去赚你们警察的钱啊,这特么不纯属找刺激么!!求求你们放过我啊!!苍天啊!大地啊!!” “哦……对了!”左铃突然拍了拍脑门,似乎想起了什么,“我们许队长说如果你十分抗拒去刑警队见他的话,可以换个场合。” 听到这话陆鱼塘一怔:“他为什么认为我会很抗拒去刑警队?” “反正这话挺莫名其妙的,我也不知道。对了,许队长让我转交给你一张他的名片,说是向你问好并表示感谢的意思。”说着左铃从兜里掏出一张名片递了过来。 陆鱼塘犹豫着接过了名片,只见名片的正面写着单位、名称和职位这几个信息而已,看上去只不过是一张很普通的名片。 可当陆鱼塘将名片翻过来时,他的双瞳,却是猛的一缩! 只见名片背面的一角,有几个手写的字母数字…… “A001/0A。” 这是联络站通过短信发送给特别行动员的一种代码,而且是一种紧急代码! 意思是当地联络站已因某种巨大变故突然关闭,收到此信息的特别行动员请勿靠近联络站并火速返回总部待命! “那个许队长,在哪里!”陆鱼塘猛的抬起了头。 第36章后生可畏 当陆鱼塘走进金州市刑警大队大队长的办公室时,他有些意外。 只见一张宽大的办公桌后头坐着一名身着白色警务衬衫、头发花白的干瘦男子,令陆鱼塘意外的是,这人即便是在室内也戴着一副墨镜,而且左手的袖子里是空荡荡。 “小陆,这就是许队长,许泽平。”葛强小声介绍道。 此时许泽平正低头专心的签署着一份文件,似乎并没有注意到有人走进了办公室,葛强见状拍了拍陆鱼塘的肩膀,低声说道:“老许,小陆来了。” “嗯嗯,请稍等一会儿。”许泽平没有抬头,他脸凑的离文件很近,“小陆啊,我的样子没有吓着你吧?呵呵,没有想到堂堂金州市刑警大队的一把手竟然是个严重弱视并且少了条胳膊的残疾人吧?” “啊…没有。”陆鱼塘客套的回答。 “坐坐坐。”说着许泽平放下了手中的笔,抬起了头来,“老葛,麻烦你暂时回避下,我想和这位年轻人单独聊聊。” 于是葛强连忙带着左铃和陈浩走出了办公室,并且从外头小心的关上了门。 “许队长,你找我来的用意是?”陆鱼塘开门见山。 许泽平笑呵呵的说道:“小陆啊,我听老葛说过你的能耐,也详细的向他询问过你协助警方办案的细节,呵呵,精彩啊。你所展现出来的侦查思路和洞察能力怎么说呢……嗯,令人印象深刻,并且是一般刑警难以达到的高度,这对于一个年轻的外行人来说,可是罕见的很那。” “许队长过奖了,我也就是运气好些罢了。” “可你这运气好的,有些让人不敢相信吧?”许泽平脸上的笑容突然消失了。 陆鱼塘眉头一拧,紧盯着那副墨镜:“许队长有话不妨直说。” 许泽平摆了摆手:“我不相信这是运气。就拿许丽案来说,没有非常敏锐的洞察力是无法做出血迹藏于电线内这种大胆假设的;而馨泰小区杀人案么,呵呵,我甚至认为只有同行才能如此迅速的找出凶手进出案发现场的路径。” 顿了顿,许泽平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接着说道:“我刚所说的同行,意思是凶手的同行。意思是只有同样专业的杀手,才能这么迅速准确的识破凶手的手段。” “……”听到这话陆鱼塘感觉到了这次会面的不简单,也渐渐感觉到了藏在那副墨镜背后的人,也不简单。 “呵呵,小陆你认为我的推测怎么样?”许泽平问道。 陆鱼塘愣了片刻后,轻笑了一声:“我不知道许队长在暗示着什么,是在暗示我也是杀手么?呵呵,我认为这很荒谬,我不过是一个在警方强烈要求之下协助办案的普通市民,我的身份很清白,你大可以去查。” “早查了。在你侦破许丽案后我们就查了,明面上看么……确实很清白,也很干净。”说着许泽平突然站起了身来,踱到了陆鱼塘的身前,“好了小陆,我们都别绕圈子了。都有话直说,如何?” “行。”说着陆鱼塘掏出了那张名片,递了过去,“许队长给我的这张名片上好像随手记录了几个数字字母什么的,我担心是什么重要的信息,所以还是还给你的好。” 许泽平没有去接名片,沉声道:“不必,那是我故意写给你看的。否则,只怕你不会这么痛快的来刑警队见我。” “故意写给我看的?”陆鱼塘目光一紧,脚下不自觉的后移了一步,“那敢问许队长,用这几个数字字母想给我传达什么样的信息呢?” 谁料许泽平却突然仰面大笑了两声,甩着头说道:“得了,别装了!我认得你的,我记得那会儿你才刚开始独立执行任务,你师父是江寺棠对吧?” “你…你是谁!?”听见对方直接说出了自己师父的名字,陆鱼塘是大吃一惊。 “好了好了,别紧张。”说着许泽平用仅剩的右手将陆鱼塘按着坐了下去,“你十六岁那会儿被你师父正式带到了总部注册成为了特别行动员,我当时正在人事处办退休手续,跟你擦肩而过,还顺带瞄了眼你的注册资料。” “你…见过我?”陆鱼塘没有立即承认自己的身份,他还是很谨慎的,“那你的曾用名是?” 许泽平却不慌不忙的踱回到了办公桌后头,边喝茶边欣赏着陆鱼塘的脸,似乎很满意他的那一脸的震惊:“我问你,当年组织内有两大S级特别行动员,除了你师父江寺棠,另一个是谁?” “秦秋白!”陆鱼塘是脱口而出。 他当然能脱口而出,因为“秦秋白”这个名字曾经在灰塔内是如雷贯耳的。虽然他的师父与秦秋白并列为当时的两大S级杀手,可他的师父也亲口承认过,论能力,秦秋白还是压他一筹的。 许泽平抿了口茶,悠悠说道:“秦秋白,就是我曾经在组织里的名字。” “你是秦秋白?”陆鱼塘噌的一下站了起来。 “不信你可以现在打电话给你师父验证一下。” “不…不用。”陆鱼塘怔怔的盯着那副墨镜,“我…想起来了。他在一次高难度任务中近距离引爆了闪光弹,造成双眼严重受伤和面部灼伤。” 许泽平轻叹一声,点头:“对。” “那你的左手?” 许泽平捏了捏空荡荡的袖子,苦笑道:“当时暴露了,对方都是手持长枪的,我的左臂近距离挨了一枪。那可是AK呀,当场就把我的骨头渣子都轰了出来。后来左手保不住了,在医院截了肢,我也就这样退休了。” “退休后被组织安排做了刑警?你自愿的?” 许泽平点头:“对,我自己跟组织申请的。毕竟,我一开始就是从警校里被组织招进去的,这也算回归本行嘛。再说了…暗地里跟罪恶斗了那么些年,现在做了刑警明面上继续斗,感觉也不错。” 陆鱼塘微微颔首,诚恳的说道:“原来你就是秦秋白前辈,失敬了。” 许泽平笑呵呵的摆了摆手:“不说我了。倒是你呀,你可是现任灰塔的特别行动员,怎么跟警察掺和到一起去了?胆儿够肥的呀你。” 陆鱼塘挠了挠头,苦笑道:“这都得谢谢住我对面的房东邻居,你们刑警队的左大小姐。” “那丫头是你的房东?好家伙,你一个职业杀手跟警察住一起去了?怎么想的你?” 陆鱼塘一把捂住了脸:“这是个意外!” “我倒不是反对你掺和警方的案子,毕竟只要能隐瞒住自己的身份和组织的存在,倒也没规定特别行动员不能帮助警察。呵呵,不过我现在作为刑警队的领导,倒是乐意看见你来帮忙的,别的不说,你小子查案的效率还真高。” 陆鱼塘忙摆手道:“别,您可千万别给我戴高帽子,我还是老老实实的干自己分内的活儿吧,今后可再也不碰你们的案子了。” 许泽平拉开抽屉,拿出一包香烟扔了过去:“我个人还是希望你能帮下去的,当然了,有我这么个前辈在这位子上,你不用担心今后会被警方怀疑身份,大胆发挥你的能力就是了。” 陆鱼塘接过烟,苦着张脸说道:“我的前辈呀,你这不是让我不务正业嘛!诶?话说你自己就是前S级特别行动员,碰上疑难案件你自己上不就是了?” 许泽平没好气的说道:“我现在是刑警队的一把手,每个案子都亲自上,像话么?再说了,我的视力严重受损见不得强光,这还怎么去现场查找蛛丝马迹?你放心,我不会让你白干的,每件案子给你三十万咨询费,怎么样?” “四十万。”陆鱼塘是脱口而出。 许泽平一愣,随即大笑了起来:“好家伙,够直接的。行,只要你答应跟我们长期合作,我特批给你四十万。” “无论是否侦破,每件案子我都得收费四十万。”陆鱼塘满脸认真的补充道。 许泽平是听的眼皮一颤:“你小子…很缺钱是怎么着?还别说呢,你这见钱眼开的德行跟你师父一模一样。” “见笑见笑。”陆鱼塘竟然羞涩的笑了,跟别人在夸他似的。 许泽平犹豫了片刻,大手一挥:“行,四十万就四十万,依你。对了,这个你拿着。” 说着许泽平拿起办公桌上的一个档案袋,又扔了过去。 “这啥?”这回陆鱼塘差点没接住。 “听老葛说过,你是为了帮小左才接了馨泰小区的案子的。喏,这就是她哥哥遇害那案子的案宗了,也别什么过目几分钟了,看在咱都是灰塔出身的份上,你只管拿去给她看个够。诶,可有一点你得注意,这毕竟是机密级文件,别往外说去,看完了快点还过来。” “嚯,这么大方。”陆鱼塘美滋滋的望着手中的档案袋,开始盘算起了如何敲诈左铃一顿,“那就……为了多谢前辈的大方,告诉你件事儿吧。” “啥?” “云顶小区那案子,别查了,你们查不出什么的,别浪费警力了。” “你干的?”许泽平翻看着几页资料,看似漫不经心的问道。 “对,那是个任务。” 许泽平微微颔首: “嗯…我大概也猜到了。你是从烟道摸下去的对吧……嗯还行,马马虎虎。其实不用你说这案子我也准备放手了,被害人的电脑里查出了点东西,有些敏感,已经上报给国家安全司了,估计这两天就有通知我们移交案件的文件下来。” “那…我就先走了?” “你等等。”说着许泽平抬头望向了他,是眉头微蹙,“我必须告诫你一句,虽说我曾是你的前辈,可我如今的身份是警察,如果今后你在金州地界执行任务时露了什么马脚的话,我们该抓还是会抓你的。呵呵,小伙子,希望你的职业生涯不会葬送在我手里。” 陆鱼塘轻笑了一声,点头:“明白,你我身份如今不同,这点我能理解。” “理解就好。”说着许泽平上下打量了一番他,嘴角扬起了一丝顽味的笑,“我看你小子很擅长揣摩凶手的心思,估计你平时执行任务时的手段也不赖。你目前在组织里什么级别来着?B级?” “额…不是。”陆鱼塘鬼鬼祟祟的往门口移动。 “不是? A级?” “额…不是。”陆鱼塘嘻笑着打开了门。 “难道是C级?我说老江教出来的徒弟不会这么菜吧?”许泽平端起了茶杯,嘴角挂着一抹轻蔑的浅笑。 “看我嘴型。”说着陆鱼塘撅起了嘴,发出了阵阵“嘶嘶”声。 “啥玩意儿?”许泽平的脑门挂上了黑线,他突然觉得眼前这个年轻的特别行动员有点不靠谱。 “来,跟我念……嘶…嘶……S。” “啥!?S级??”许泽平当即被口茶水给呛着了,咳的那叫一个剧烈,“灰…咳咳咳……灰塔内现在有几个S级的?” “三个。” 许泽平是猛拍胸脯,好不容易止住了咳:“你是多少岁被评上S级的?” “二十三岁。”说完陆鱼塘冲着他呲牙一笑,抱着档案袋一溜烟跑了。 “二…二十三?”许泽平盯着空荡荡的门口是老半天没回过神来,“好家伙,这比我当初还要早三年。” 愣了半晌,许泽平踱到了窗边,望着楼下一路小跑的陆鱼塘扬起了嘴角:“后生可畏啊。能教出这么个徒弟…呵呵,老江你可真行。” 第37章还真不赖 “谈的怎么样?”这时葛强走了进来。 许泽平笑呵呵的说道:“还行,小陆算是答应和我们长期合作下去,就是这小子有些贪财,开出的咨询费用可不低哦。” “他开多少?” “四十万。” “什么?”葛强顿时瞪大了眼睛,“四十万?老许啊,要知道咱请过的最贵的专家也才三十万那,这家伙虽说有些能耐,可这价格是不是也太……” 许泽平却摆了摆手,意味深长的说道:“有些事…我自有分寸。总之我认为能请到他作为警队的咨询专家的话,这四十万是花的值的。你信我不就是了?” 葛强讪笑着点头:“咱十几年的搭档,我当然信你了。只是…啧,这咨询一次案子就得花上四十万,咱可得把钱花在刀刃上喽,得是难而又难得案子才让他出马,可别让这小子把钱挣的太轻松了。” 许泽平嘴角一扬:“这我自然知道了。哎,先不说这个,上回我去警务部开会,上头的意思是准备在全国范围内开展‘清旧案’活动,有的忙喽。” “清旧案?” 许泽平点头:“就是让各地的警方把当地那些悬案翻出来重新上马,听说还会定期派监督员下来了解各地悬案的侦破率,说是要跟今后几年的年终考评挂钩咧。” “哟,这事关年终奖可必须得重视起来呀。” 许泽平轻笑了几声,得意的说道:“别慌,咱托小陆的福,至少今年的年终奖是可以高枕无忧的了。” “这话怎么说来着?” “你忘了?许丽案和馨泰小区杀人案可都算得上是悬案中的典型。特别是许丽案,这种性质恶劣的案件能在事发三十年之后得以破获,这是意义非凡的,这表明了咱金州刑警队对于任何一个案件都不放弃的顽强精神,相信咱刑警队的形象因为这起案件的破获在群众心中的威严和信誉也得到了极大的提升。呵呵,正好,咱就把这两件案子作为上头开展清旧案活动的献礼吧,你想想看,这活动刚一开展咱就完成了两个大案,那还不得在全国领先?” “对对对。”葛强是连连点头,面上难掩兴奋,“还别说,这两个案子小陆可都是免费帮咱的,这要是用谈好的咨询费来算,咱可省了八十万呢。” 许泽平喝了口茶,悠悠晃动着二郎腿,惬意的说道:“可别高兴早了呀,老葛,咱得做长远打算。今年咱的年终奖凭着这两件案子那是肯定没问题了,可咱得为明年、后年考虑呀,谁知道这清旧案的活动要持续几年呢。我的意思是…你将咱金州以前积攒下来的悬案先捋一捋,将那些比较典型的、当年给社会造成过比较大影响的案子给挑一些出来。当然了,咱也不能完全指望着小陆,尽量先自己来,实在啃不动了再请他也不迟。总之,你看着办,经费好说。” 葛强微微颔首:“我明白了。其实咱金州积攒下来的那些典型的悬案么,其中哪几件咱还可以强行啃一啃、哪几件又是完全啃不动的,这我心里还是有数的。我的意思是先直接拎出一件啃不动的丢给小陆,然后我再组织一批警力去攻克那些相对软和点的悬案,双管齐下、同时进行,这样一来就比较保险一点,至少可以保证明年也能交的出成绩来。” 许泽平连连点头:“这想法不错,还得是你老葛呀,稳!那……你准备先将哪个案子扔给小陆呢?” 葛强摸着下巴的胡茬思索了片刻后,突然咧嘴一笑:“不如…就莲花乡的那件?那案子当年产生的影响可是很恶劣的,甚至还造成了恐慌。” “就是…四年前的那案子?”许泽平似乎来了兴趣,连连“嗯”了几声过后突然重重的拍了下桌子,“行,这案子够分量!嗯,就让我们看看小陆还能不能创造奇迹了,如果不能的话…呵呵,我可不会支付咨询费的。” “那当然了!案子没破当然不能给钱,咱可不是冤大头。” 葛强的语气跟个怨妇似的。 话说当陆鱼塘将那个装有机密级案宗的档案袋扔给左铃时,左铃半天没回过神来;而当陆鱼塘说让她带回去慢慢看、看够了再还回去之后,左铃竟跟抽了风似的一把抱住了他,是激动的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把陆鱼塘给吓的不轻。 “啊!!你们注意影响啊,这可是刑警队大门口!!”一旁的陈浩是看的牙根骨直痒痒,醋坛子摔了个稀碎。 “我可啥也没干啊!”陆鱼塘无辜的举起了双手,证明自己的清白。 “左铃,你放手、放手!!”陈浩崩溃了,强行将左铃从陆鱼塘的怀里拉了出来,“不就是个案宗嘛,换我也能给你争取到!” “你拉倒吧你,你能保住工作都全靠人家呢。”左铃擦了擦眼泪,并且对陈浩翻了个白眼。 “……”陈浩被这一句话给堵的死死的,脸涨的通红。 而陆鱼塘却耸了耸肩,冲他呲牙一笑:“不用谢哈,请我吃顿大餐就好。” “没钱请!”一时下不来台的陈浩气呼呼的转身,却差点将迎面走来的葛强给撞翻。 “啊哟,小陈你做啥呢你,怎么毛毛躁躁的!”葛强一把扶住了他。 “对…对不起葛队长,我没看见您。” “急匆匆的,准备去哪?” 陈浩回头瞥了眼正一脸坏笑的陆鱼塘,咬着牙答道:“准备去健身房打沙袋!” “毛病。”说着葛强将胳肢窝下夹着的一个档案袋拍在了陈浩的胸口,“哪儿也别去了,你和小左最近就跟着小陆,有个案子丢给你们,你们注意向人家学习。” “我可以拒绝么!?我不想看见他们!” “我说你小子今天是怎么了?毛病不轻啊。”说着葛强伸手捏了捏陈浩的肱二头肌,“你拒绝也行,刑警别当了,明天去交警队报到,就当为你开车撞人的事儿检讨。” “……”陈浩再次吃瘪。 “这么快就要给我案子?”陆鱼塘懵了,“喂喂喂,老葛你可想清楚了,现如今可不比从前,你知道现在每扔给我一个案子意味着什么嘛?” “知道,四十万嘛。”说完葛强扬长而去。 “哟,知道这事儿啊?”陆鱼塘望着葛强的背影坏笑了起来,心里开始默默地盘算了起来,“别说,这差事还真不赖。没任务干的时还可以赚个外快,这一个案子四十万、两个就是八十万、三个就是……嘿嘿,还行!再说了,刑警队的老大是灰塔出身的,我也不用担心被警方怀疑身份。这钱挣的么……嗯,稳!舒心!” “给!”陈浩黑着脸将档案袋塞给了陆鱼塘。 于是陆鱼塘和左铃一人夹着一个档案袋,相视一笑,这情形再次把陈浩给看崩溃了。 “要好好学习哦。”陆鱼塘对陈浩挑了挑眉毛,十分及时的来了个火上浇油。 “……”于是陈浩再也忍不住了,扭头就往刑警队大楼跑,“明天再向你好好学习!我现在要去打沙袋!!狠狠的打沙袋!!” “嘁,老是这么毛毛躁躁的沉不住气。”左铃冲着陈浩狂奔的背影翻了个白眼。 陆鱼塘用胳膊肘顶了顶左铃的肩膀,笑道:“其实…这老弟蛮不错的,你真的不考虑人家?” “我知道他喜欢我。”左铃嘟着嘴小声说道。 “怎么,嫌弃人家没你有钱?” “我要说对,是不是就能让你闭嘴?”左铃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拄着拐杖忿忿的往刑警大楼走去。 “喂,你也要去打沙袋?” “我打你!” “……” 第38章道士与碎骨 当天晚上回到公寓之后,左铃罕见的没有来敲602的房门。陆鱼塘猜她肯定是在抓紧时间查看关于她哥那件案子的案宗。 毕竟那可是被列为机密级的文件,虽说许泽平看在陆鱼塘的面子上大方的拿了出来,可左铃明白还是尽快看完还回去的好,她明白自己单位的一把手这可是在冒着违规的风险把这案宗拿出来的,自己得懂事一点。 晚饭过后,陆鱼塘拿了起今天葛强给的那个档案袋,笑的那叫一个灿烂。此时在他眼里这档案袋里装的不是什么案件资料,而是沉甸甸的四十叠钞票。 “厚厚厚……四十万、四十万!嗯?这写的啥?莲花乡……道士失踪及白骨案?”陆鱼塘望着档案袋上手写的这几个字是一脸茫然,看的是满头的雾水,“道士失踪?白骨?这啥跟啥啊?我去,怎么有点玄幻灵异的意思呢。” 随即陆鱼塘一屁股瘫在了沙发上,小烟一叼,二郎腿一翘,然后不紧不慢的打开了档案袋,抽出了一本不算很厚的案宗资料,哼着小曲儿开始翻看了起来。 他的阅读速度很快,不一会儿的工夫就将这本案宗翻了一半,而伴随着翻页的“哗啦啦”的声音持续响起,他的眉头是越皱越紧,嘴里哼的小曲儿也渐渐的没了声音…… 四年前的七月十三日,金州市下辖的丰阳县老街派出所接到报警,报警人声称自己的丈夫已经外出七天未归。 当时警方询问报警人是否知道自己丈夫最后出现的地点,报警人称自己的丈夫是当地一位小有名气的道士,擅长阴宅堪舆及丧葬法事,七天前从莲花乡小源村来了个人,说是家中父亲亡故,请他前去看看。 当时警方又问,为何人失踪了七天才来报案。报警人称自己丈夫从事这一行平时一、两天不回家很正常,而碰着有些出高价要求大办法事的,四、五天不回来的情况也有过。 可这一次七天未归的情况报警人称从未遇到过,而且她丈夫的电话也一直都处于关机状态,随后报警人自己也托人去小源村打听了,谁料事主却说他丈夫只不过在他家办了一天法事就离开了,之后再未见过。所以报警人感觉到了有些不对劲,便来派出所报了案。 得知这些情况之后,丰阳县老街派出所立即派人赶往了莲花乡小源村,直奔请道士办法事的那户人家去打听情况。 原来在十天之前,村里的李茂、李丰两兄弟的老父亲病逝,于是在家停放三天之后运到了县城火化,然后又将骨灰带了回家并敛入了棺材,随即托人去县城请了小有名气的曾道士过来,请教发丧的日期时辰及安葬方位。 于是警方便向李氏兄弟询问曾道士当时的情况。 李氏兄弟说当时曾道士一来便问主家需要做些什么项目,李氏兄弟说做一场普通的超度法事,以及挑一个发丧的时辰及阴宅堪舆。当时曾道士开价是四千块,虽然是贵了些,但由于是自己父亲的丧事又加之农村里又特别注意红白喜事的面子工程,所以当时李氏兄弟也没还价,满口答应了。 于是曾道士就说当天夜里先做超度法事,阴宅堪舆及发丧时辰的事明天再说。 可谁料当天夜里的超度仪式进行到一半时,那曾道士突然中断了法事,当着在场主家亲友的面直说死者断气的时辰不是很好,阴魂极难超度,现已在村子东南方形成了一个大煞,如果不大办法事化解这个煞的话,只怕今后对村子里的人不利。 李氏兄弟便询问办这个法事要多少钱,曾道士说这个法事很大,他一人完不成,得请他的三个师兄弟过来一起才行,花销得三万块。 李氏兄弟当即就认为太贵了,办不起。可当时村里人害怕他们父亲的死果真如曾道士说的那样会对村里不利,于是纷纷劝这两兄弟还是把这场法事做了,免得会祸害别家。 李氏兄弟听到这些话后顿时来了火气,便同曾道士大吵了一架,直呼他是趁人之危敲诈钱财,结果闹的是相当的不愉快,曾道士当时就拂袖而去了。 随后第二天李氏兄弟又请了个本乡的道士过来,定了发丧日期,又草草的演了一回法事,两天后就出殡了。 由于莲花乡比较偏僻,乡道上是没有监控摄像头的,于是警方就调取了莲花乡至县城必经路段的监控录像,可遗憾的是并未从那七天的录像中发现曾道士的身影。 由于曾道士失踪前是与李氏兄弟有过争吵的,于是警方便将李氏兄弟先羁押了起来讯问,同时调了大批警力在小源村周围进行地毯式搜查。 两天之后,警方在村附近一个山头的密林之中,发现了五个用尼龙绳捆扎着的、鼓鼓囊囊的化肥袋子,打开之后,里面的东西让在场的警察都惊呆了…… 原来这五个化肥袋里面,满满当当装的都是人体骨骼碎片!! 而凑巧的是,发现这五个化肥袋的山头正如那曾道士所说的一样,位于小源村的东南方! 出现了如此重大的案情,当地警方立即将情况上报给了金州市刑警大队,刑警大队当天中午就组织了一批刑侦专家、法医及人体骨骼专家奔赴小源村。 在进行现场勘查之后,刑侦专家断定这处山头只是这五袋骨骼碎片的抛弃地点,而并非案发第一现场;而此后人体骨骼专家拿出的结论,更是让人震惊…… 那就是这五个化肥袋所装的人体骨骼碎片,至少分属十六个个体! 也就是说,这是一起涉及到至少十六条人命的大案!! 此后围绕这些骨骼碎片警方开展了大量的走访调查,而与此同时搜索曾道士的工作也在进行着。 可无奈的是就这样高强度的工作了一个月之后,这两件事都还是完全没有眉目…… 这些骨骼碎片来自何方?受害者身份?案件性质?这些信息都一无所获。 而且曾道士的失踪是否与这些有关,也是毫无头绪。 三十七天的羁押期限到了之后,检察机关以证据不足、事实不清为由,对李氏兄弟不予批捕,李氏兄弟被放了出来。 回到村子之后,李氏兄弟立即遭到了村民的围攻,躲在家中不敢出来。毕竟在农村地区人们的观念还是多少有些封建迷信色彩的,村民们将村子附近发现了人骨以及曾道士失踪两事都归咎为了那个大煞,也就是曾道士曾经说过的,不大办法事就会对村民不利的那个大煞。 于是顺其自然的,村民们将这些不祥之兆全都算在了李氏兄弟的头上,都在怨恨李氏兄弟当时不听曾道士所言,不肯花钱办一场为全村消灾的法事。 虽说村民们的暴怒在某些层面上是可以理解的,可这就苦了当地的警方了,他们不得不得不派人长期驻守在小源村,以防集体恶性事件发生。 看到这里,陆鱼塘不禁打了寒颤:“好…好家伙,这案子还真有些灵异的意思啊。” 可正在他身不由己的陷入到了灵异的氛围中时,几道急促的敲门声是把他给吓的浑身一颤,烟灰是掉了一裤裆。 “卧槽!谁啊,吓死我了!” “我……”是左铃的声音。 第39章此村有异象 一打开门,陆鱼塘就注意到了左铃脸上的失落。 “怎么了这是?” 左铃轻叹一声,嘟着嘴小声说道:“关于我哥的那案子……我还以为这机密级的案宗里面能有多详细呢,没想到记录的信息并不多,特别是嫌疑人的信息,很模糊。” 陆鱼塘耸了耸肩:“和我预料的差不多。” “和你预料的差不多?什么意思?” 陆鱼塘轻笑一声,说道:“你想想看,一个被悬在那里十六年的案子,而且还是被列为机密级的案子,这说明什么?说明两点。第一,这案子对国家利益影响极大或是极为敏感;第二,悬在那里十六年都丝毫没有进展,这说明本案的对手十分难对付,或者说,对手的犯罪手段十分高明,有足够的能耐不让警方掌握过多的信息。” 左铃微微颔首,咬着嘴唇犹豫了片刻之后,轻声问道:“那…你能不能处理完今天葛队长给你案子之后……帮我看一眼这案子?” “行,没问题。”陆鱼塘是满口答应,随即笑呵呵的将左铃请了进来,“毕竟这是我和你们刑警队合作之后接到的第一个任务哈,我当然是以赚钱…啊呸不是,当然先以任务为重哈。” “这就是葛队长给你的案子?”左铃指着沙发上摊开的案宗问道。 “对。我已经看完了,你也看看?毕竟你们领导说了,这案子可是让咱仨一起上的。” “还不是让我和陈浩给你打下手。”左铃小声嘟囔着,拿起了案宗翻阅。 于是陆鱼塘殷勤的给她倒了杯茶,然后在一旁百无聊赖的刷起了手机,等着她弄清楚案情。 一刻钟后,只听“啪”的一声响起,左铃猛的将案宗合了起来,抬头瞪着陆鱼塘:“这案子…怎么越看越觉得瘆得慌的呢?” “是吧?”陆鱼塘继续刷着手机,随口应道,“我也觉得有那么点玄乎的意思呢。” “这个曾道士说东南方向有煞,然后自己就莫名其妙的失踪了?然后警方还就真在他说的那方向发现了几袋子人骨?喂,这也太玄了吧?莫非这道士的失踪还真和那些白骨有关?” 陆鱼塘放下了手机,翻着眼睛盯着天花板愣了片刻,然后打着哈欠说道:“嗯……怎么说呢。如果案情表面看起来让你觉得扑朔迷离的话,我倒认为没必要被表象牵着鼻子走。” 左铃眨巴着眼睛:“啥意思?” “就拿这案子来说,曾道士的失踪就一定与人骨有关么?他所说的东南方有大煞,是他早就知道那地方有人骨然后故弄玄虚么?还是说他的失踪和人骨就完全是两件独立的事,而他所指的东南方有大煞与发现人骨只不过是一种巧合?这些都是容易让你陷入苦思的地方,如果从这些表象带给你的可能性去入手的话,那就效率太低了,也容易陷入到各种死胡同里去。” “那应该怎么入手?” 陆鱼塘嘴角一扬:“要我说么,只单纯的从所发生的事实入手。无论人骨与道士失踪是否有关联,咱把这两件事分开单独处理。那些人骨分属十六个人,也就是说有十六个人被谋杀了,那么我们就单纯的去找谋杀者;而曾道士的失踪么,不用想,现在四年过去了他都没出现,肯定是凶多吉少的了,我们只专心的去寻找是谁让他失踪的。将那些玄乎的表象全部抛开,只有找到了幕后凶手,那么再玄乎的表象都会有着合理的解释。” “啥?不…不是……”左铃是被这番话给整的一愣一愣的,“你这话怎么…怎么感觉好像是说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说?那…人骨和道士失踪,咱先从哪件入手?” 陆鱼塘再次打了个哈欠,满脸困意的回道:“先去查曾道士是怎么失踪的吧,我感觉这个相对简单点。你通知下陈浩,我们明天去一趟小源村。” “行!这案宗我拿回去再熟悉熟悉,你早点休息,咱明天一早就出发。” 而这时陆鱼塘才发现,今晚的左铃没有拄拐杖,而且她脚上的石膏也不见了。 “咦!?你拆石膏了?” 左铃翻了个白眼:“你才发现。对,今儿下午下班去拆的。” “不是吧?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你这才多久啊。” 左铃拿起了案宗,腿脚利索的走到了门口:“这都是老掉牙的说法啦。再说了,我又不是大骨折什么的,轻微骨裂而已,医生说已经没事啦,只暂时不要做剧烈运动就行,说再过半个月就可以完全恢复了。哼哼,到时候一脚把你踹飞都不成问题。晚安。” “……” 第二天早上七点不到,陆鱼塘就被左铃的敲门声给吵醒了。然后被这丫头强行拖进了楼下的早餐店,而这时陈浩开着一辆警车出现了。 原本陈浩还是因为昨天事继续黑着脸的,可当左铃把案宗塞给他之后,这货立即被案情给吸引了,直呼惊悚,并且还不自觉的接连向陆鱼塘提问,完全把昨天醋坛子打翻的事给抛到脑后去了。 早餐过后,三人准备出发。 可陈浩却拒绝当司机,说要在路上仔细的研究一下案情,捧着案宗抢先溜到后座去了。 而陆鱼塘不是警察,无权驾驶警用车辆,于是开车的人选只剩下了左铃。 幸亏左铃伤的是左脚,而这台警车又是自动挡不需要踩离合,于是左铃鄙视了陈浩一顿之后悻悻的坐上了驾驶位,开着警车往出城的高速口而去。 丰阳县是金州市所管辖的五个县城中最远的一个,距离金州市将近三百公里,快中午时三人才到达。 到达丰阳县城之后,当地派出所立即派出了一名当年参与过此案的民警做向导,在派出所简单吃了顿工作餐之后,左铃再次驾驶着警车出发,赶往莲花乡。 先是走国道,然后又是乡道,到达莲花乡时已经是下午两点多,而再从莲花乡赶往小源村又花了一个钟头,左铃是开的火冒三丈,恨不得将陈浩给胖揍一顿。 将警车停在村口之后,几人直奔李氏兄弟的老宅而去,却发现李宅是大门紧锁,院内是杂草丛生。 据那名向导民警说,自从四年前的案子发生之后,李氏兄弟就在村里呆不下去了,举家外出打工去了,这四年只每年过年回来,每次也都是吃个年饭再祭拜一下父亲就匆匆走了,生怕再次被村民寻着由头围攻。 向导民警又提出带他们去发现人骨的山头看看,陆鱼塘却摆了摆手说先不去,然后就自顾自的绕着这个不大的村子来回走动观察着。 一个钟头后,陆鱼塘回到了李氏兄弟的老宅前,是眉头紧皱、面色凝重。 “怎么了,你发现了什么?”左铃连忙问道。 “嗯…”陆鱼塘微微颔首,学着道士的样子来了个稽首礼,“贫道以为,此村……有异象!” “有异象?”左铃和陈浩对视了一眼,随即双双对着陆鱼塘行起了注目礼,“你发现了曾道士失踪的原因?” “不。”陆鱼塘摇了摇头,摸着下巴的胡茬瞄向了几名正在河边洗衣的妇女,“我发现这个村子里么……” “村子里怎么了?”左铃紧张的咽了咽口水。 “留守妇女很多!” “我去……”陈浩和向导民警相互一扶,险些跌倒。 暴怒的左铃随手就将一名看热闹大爷的拐杖给抢了过来,把陆鱼塘追的是满村乱跑…… “让你来查案的还是让你来看妇女的!?啊!?你还有没有个正形!!你别跑,看我不打死你!!” “啊…啊哟……开个玩笑嘛,你别那么暴力哇!啊哟…你还真打啊……痛啊!” 第40章消失的道士 当陆鱼塘头上顶着几个包再次回到李氏老宅门口时,大爷满脸心疼的检查着自己的拐杖,直呼这女娃娃下手真黑。 “大爷,那曾道士离开李家的那晚您在不在场?”陆鱼塘揉着脑门,是疼的龇牙咧嘴的。 那老头狠狠的瞪了眼李家的大门,没好气的回道:“怎么不在,都是一个村的,办丧事能不在么。” “那你目睹了李家兄弟和曾道士吵架没?” “他家的事我不想多说,你们警察有本事就查,没本事就走。”说完这老头黑着脸转身就走,跟吃了火药似的。 “大爷,别走哇。”陆鱼塘几步拦在了老头的身前,从兜里抽出五十块钱塞了过去,“嘿嘿,我相信咱村的民风还是很淳朴的,这帮警察查案肯定也是很积极对不对?” 老头瞥了眼手中的五十块钱,脸上的怒气稍褪了些:“啥淳朴不淳朴的,这李家办个丧事把全村都给祸害喽,他家要是早听曾道士的话做了那场法事,也不至于在山头上发现那几袋子可怕的东西呀!造孽哟,就为了省那几个钱把全村都闹的人心惶惶,自私!” 陆鱼塘二话不说,再次抽出一张五十的钞票塞了过去:“差不多行了啊大爷,一百块可是我的底线了。” 老头也是二话不说立即就将钞票给收了起来,冲着陆鱼塘就是咧嘴一笑:“小伙子想问啥?” 老头那丝毫没有缓冲的表情转换是把陆鱼塘给整的有点不会了,回头瞥了眼同样瞠目结舌的三人之后,陆鱼塘问道:“曾道士那晚几点离开李家的?” 老头盯着李宅的大门想了想,说道:“大概是…九点来钟吧。” “曾道士是乘坐什么交通工具来到小源村的?自己开车来的?” 老头撇了撇嘴:“那些个稍微有点本事的道士架子可大着咧,怎么可能自己来,是那天下午李家兄弟租了个车子从县城把他给接来的。” 陆鱼塘微微颔首,又问道:“那要照你这么说……曾道士跟李家兄弟吵完架后都晚上九点了,他又没有交通工具,自己一个人怎么回县城去?” 老头用拐杖指了指河对岸的方向:“那个道士和村里人聊天时说过,说他有一个表兄弟就住在河对岸那头的上源村,我们见那道士跟李家兄弟吵完了之后也确实是往过河的那座桥走去了,我们当时自然就认为他是去他表兄弟家过夜去了嘛,也没人多想什么。哎,哪里会想到后来出了这档子事,人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失踪了。” 陆鱼塘听完后是倒吸了口气,回头望向了左铃:“当时警方去上源村调查没?” 没等左铃开口,陈浩抢着答道:“这案宗我在路上仔细看过了,上面记载当年警方去上源村调查过。曾道士那个住在上源村的表兄弟叫胡爱国,可当天夜里胡爱国家里并没有人,他们一家当时都在县城里走亲戚,住了好几天才回。” “就是说…曾道士当晚并没有到达上源村?” 陈浩皱着眉头摇头:“据当时警方在上源村的走访调查记录显示,上源村当晚请了戏班子唱戏,全村老少九点多都还聚在戏台下没散,可却没有一人发现当晚有外人到访。” 这时那名向导民警也附和道:“对,当时我也去上源村参加了调查,那晚他们的戏台就搭在村口,如果那时候有人进村肯定会被人发现的。我们派出所也认为曾道士当晚的确没有到达过上源村。” 陆鱼塘轻“嗯”了几声,随即来回踱起了步子:“那除了去上源村的方向,其他几个方向呢?” 向导民警立即答道:“这村子通往外头的就三条道,一条就是通往河边,过桥就是上源村,另外一条通往旧省道,走旧省道可以到达邻县;第三条就是通往莲花乡的路了,也是进出小源村的常用道。” “那这三个方向的监控情况呢?” 向导民警苦笑着摆了摆手:“这附近的村落及村道上是没有监控的,最近的监控就是进入莲花乡的路口有一个,还有一个就是旧省道的路口。可当时这两个监控里都没发现曾道士的身影,过往的车辆也基本一一排查了,都没有可疑的发现。” 陆鱼塘拧着眉头继续踱着步子,掰着手指头喃喃说道:“也就是说…第一,去往上源村的方向通过走访调查可以确定,曾道士当晚根本就没到达过上源村,所以上源村方向可以排除;第二,去往旧省道的监控里也没有发现;第三,去往莲花乡的监控里也是一无所获。” 顿了顿,陆鱼塘突然停下了步子,望向向导民警:“也就是说,凭着监控记录和走访调查结果,可以得出曾道士并未通过正常的道路离开过小源村?” 向导民警犹豫了片刻,点头:“对,你这种结论从客官调查结果上来说,是成立的。可我想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曾道士是否会不走正常的道路,而是翻越这附近几个不是很高的山头?毕竟这也是通往县城方向的一条捷径,可比先到达莲花乡、再从莲花乡去往县城要近的多。” “可能么?”陆鱼塘立即反问道,“晚上九点多,黑灯瞎火的,一个五十来岁的人可能选择翻山越岭这种方式离开小源村么?除非他是神经病。即便他当时负气离开、就算是下定了决心走也要走回去,那也肯定是选择走平坦的乡道。” “那你的意思是?” 陆鱼塘盯着河对岸轻哼了一声:“很简单。一个人的信息在社会上停止活动了四年多,那肯定是凶多吉少的。曾道士当晚么,一定是遭到了什么不测!” 向导民警摊开了两手:“可小源村的范围就这么大,当时我们可是进行过地毯式的搜查呀,不但你们金州市的来了大批的队伍,就连邻近几县的警力也赶来了支援,几乎把小源村的田地、水井、池塘还有山林那些的都翻遍了,可都没有发现曾道士的遗体。” “对,案宗上记载后来把搜索范围扩大到了旧省道的路口和去往莲花乡的路口,甚至连着河对岸的上源村在内都进行了细致的搜索,结果都一无所获。”陈浩补充道。 “河呢?”陆鱼塘问道。 向导民警苦笑道:“这条河当时是枯水期,河床都快晒干了,下面如果有异常的话一眼就能看到。” “那就是说……无论死活,在这些搜查范围内都没有发现曾道士或是可疑的痕迹,这曾道士应该是在搜查范围以外遭遇了不测?”左铃问道。 陈浩和向导民警对视了一眼,齐齐对左铃露出了讪笑,表示无法作答。 随即三人又齐齐望向了一言不发的陆鱼塘。 而那名看热闹的大爷听的是津津有味,舍不得离开,也兴趣盎然望向了他。 陆鱼塘沉默良久,然后慢悠悠的走近了大爷,眼疾手快的一把就将他兜里的两张五十块钞票给抽了出来,随即是呲牙一笑:“可我怎么感觉,那个曾道士这四年来就一直没有离开过小源村呢?” “这…不可能吧?”左铃瞪大了眼睛。 “可调查结果不倾向于这种推断吧?”陈浩也是愣住了。 “那你说,人在哪里?当年可是进行了地毯式的搜查的!”向导民警显然对这种推断不敢苟同。 “你敢抢我钱!?”还是大爷痛快,直接提着拐杖就扑向了陆鱼塘。 “你的钱?”陆鱼塘再次撒丫子跑开了,“掏一块钱我都会心疼半天,怎么可能白给你个老货一百块!!” “还给我!!”老头一把扔了拐杖,腿脚瞬间变的利索无比,追的那叫一个快。 “不给!!” 第41章被忽略的可能性 当陆鱼塘被追着来回跑了三趟时,左铃拦住了老头,掏出一张百元大钞拍在了老头的手里:“得,大爷您钱拿好,我们这儿办案呢,您该干嘛就干嘛去。” “还是这姑娘讲道理。”老头十分专业的拿起钞票对着太阳检查起了水印,随即恢复了蹒跚的步伐,拄着拐杖乐呵呵的走了。 “还得是咱房东大方哈。”陆鱼塘也美滋滋的收起了那两张皱巴巴的五十块钞票。 左铃翻了个白眼:“抠门精!赶紧说吧,你为什么认为曾道士这四年来一直还在小源村?” 陆鱼塘耸了耸肩:“很简单,做减法嘛。三条出村的道上都没发现曾道士离开的身影,那就说明他还在小源村范围内的可能性最大。” “可我说过,当年……” “好了好了。”陆鱼塘摆手打断了向导民警,“当年做过地毯式的搜查对吧?行,我不是怀疑你们当年的搜查力度不够,我只是想说…也许你们当年在搜查时,忽略了一些可能性。” “啥意思?” 陆鱼塘拍了拍手:“当年曾道士离开李家时,是活的,对吧?” 听到这话向导民警先是一愣,随即不明所以的点头:“当然了,当晚在李家参加丧事的人很多,这是有目共睹的。” “曾道士离开李家后,大家都看见他是朝桥的方向走去的,对吧?” 向导民警遥遥望向河面上的那座桥,再次点头:“对,当时大家都认为他去上源村投靠亲戚去了。” 陆鱼塘嘴角一扬:“那么问题来了。曾道士当晚要去上源村投靠亲戚的意图是十分明显的,可他却并没有成功的到达仅一河之隔的上源村。这是不是很令人费解?” 三人面面相觑了一番,几乎同时点头。 陆鱼塘伸出一根手指:“我想说的是,我认为曾道士遭遇不测的地点和时间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当天晚上他从李家到桥的那段路上,遭遇了意外!” “我知道你又要说当年那段路也搜查过了对不对?”陆鱼塘紧接着说道,没有给向导民警开口的机会,“那么我问问你,如果曾道士是遭遇了有意的迫害,那么凶手会傻乎乎的将他尸体留在原地么?” 向导民警不甘示弱的立即反驳道:“可即便不在原地,那凶手仓促之间抛尸的范围也不可能太远。可当年都快把附近的田地山头都给翻过来了,还是一无所获。这怎么解释?” 陆鱼塘耸了耸肩:“我再重复一次,我不是怀疑你们当年的搜查力度,你们只是遗漏了一种可能性。” “什么可能性?” “藏尸最容易被忽略的一种地方,尤其是在农村。” “哪里?” “坟!”左铃突然开了口。 陆鱼塘则猛的扭头望向了她,那诧异的表情说明他实未料到这姑娘竟能跟得上自己的节奏。 “坟!?”向导民警显然一时无法接受这种可能性,“不…不是。如果要掩埋人的话,那么田野或者山林内肯定有新土翻动的迹象。可这附近的坟大多是小源村村民的祖坟,都是老坟那,且不说随意开挖别人的祖坟在农村会造成多恶劣影响,光是看那些老坟坟包上的老土也知道案发期间没有被人挖开过呀。” 陆鱼塘显然是对他的这番话不屑一顾,没有直接作答,反倒是望向了左铃:“你刚才推测的不错,那你能接着回答他的疑问么?” 首次获得了陆鱼塘的肯定,左铃心里是狂喜的,可在这位县城民警的跟前她还是绷住了,没有表现出任何得意的表情。毕竟自己可是他的上级单位——金州市刑警大队的一名正式刑警,这个时候可不能丢了范儿。 “左警官,你也认同他的观点?”向导民警问道。 左铃回头望了眼李家老宅,学着陆鱼塘的样子嘴角一扬:“你说的不错,那些没有动过土的老坟不值得去怀疑。可你疏忽了一点,当年的案发期间,这李家的老爷子可是去世了的。他的坟,在当时来说可算是新坟。” 此话一出,向导民警顿时愣住了。 “进步很大嘛!”陆鱼塘大咧咧的拍了拍左铃的肩膀,“咱小左终于有了点刑警的样子了。” “放开你的咸猪手!”陈浩一把打开了陆鱼塘的手,“你可别小瞧我们俩喽,我们好歹也是科班出身的刑警,换我也能推测的出来这种可能性。” “你可拉倒吧。”陆鱼塘和左铃是异口同声。 这时那向导民警总算回过了神来,拧着眉头问道:“你的意思是说…那天晚上曾道士被人杀了,然后凶手将尸体先藏了两天,等着李家老爷子安葬了之后,再刨开坟将曾道士的尸体给埋了进去?” 陆鱼塘撇了撇嘴,摆手道:“这是一种愚蠢的行为,因为在等待李老爷子下葬的那两天之中,尸体极有可能被村民发现,我认为不大可能。我倒是倾向于另一种可能性……” “啥?” “我觉得这曾道士么,哼,根本就是和李老爷子一起下葬的!” 向导民警顿时倒吸了口凉气:“你的意思是说…曾道士被装在了李老爷子的棺材里被一起下葬了?” 陆鱼塘伸出一根手指,呲牙一笑:“我只是在说一种我认为极大的可能性,可能性。” “那…那要照你这么说,李氏兄弟还是有很大的嫌疑了!” 陆鱼塘点了根烟,深吸了口后望着天悠悠说道:“如果以这种可能性为前提来说的话,能把尸体装进自己父亲的棺材里而不被任何人发现的话,只有死者的亲儿子能有这机会。” 左铃微微颔首:“妙,这实在是很妙的手段!谁又会怀疑李老爷子的棺材里还装了一具尸体呢,在外人看来,这只不过是一场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农村葬礼。” 向导民警问道:“你的这种推测可靠么?” 陆鱼塘弹了弹烟灰,笑道:“可不可靠,也只有开棺才知道了对不对?” “开棺?”向导警察再次愣住了,“这挖人祖坟可不是小事啊,这要是挖出了什么还好,要是啥也没发现那可就严重了,闹不好会造成村民暴动的。” 陆鱼塘不以为然的说道:“这李氏兄弟在村里不是不受待见了么?我想挖他祖坟也没人来管吧?” 向导警察苦着张脸说道:“有些事你不知道。当年的搜查工作结束之后,村民们仍然固执的认为山头发现的那些人骨就是什么大煞造成的,于是他们集体凑钱请了一帮道士过来,围着李老爷子的坟做了好几天的法事,听说花销不小呢。你这要是突然再去动那个坟的话,村民们能答应么?那不就意味着他们白花钱了么?” “这些封建迷信的东西能大的过警察办案么?”左铃板着脸走上前两步,指着向导民警厉声说道,“你别忘了,你只是个县城派出所的民警,而这件案子的主办权可是在我们金州市刑警大队。” 向导民警尴尬的笑了笑了,连连点头:“对,你们是我的上级,我自然服从安排。那…决定了?挖?” “挖。我作为这起案件现任的主办警官,相信他的推测。” “对,我也相信。”陈浩也走上前了一步。 向导民警带着明显不忿的假笑点了点头:“行,那咱这就先去村长那里,让他派些人手帮忙开挖?” “走。” 第42章试试? 虽说每个自然村都有村支书作为行政领导,可真正在村里说话好使的却往往不是村支书这样的公务员,而是土生土长的村长。 小源村自然也不例外。 徐姓是此村最大的姓,在选举投票的制度下,所以历任村长也大多姓徐。 现任村长名叫徐新友,一个五十岁出头的男人,如果不去注意他那双不时闪烁着狡黠的眼睛的话,那么此人看上去就是一名普通的农民,其相貌看上去憨厚实诚、脸上总是挂着淳朴的笑,让人一看就觉得很安心。 当正在晒谷场上忙活着的徐新友见几名警察找上了自己时,表现的也如一般乡民见了官那般,是诚惶诚恐。可当左铃向他表明了来意之后,徐新友却突然一扫拘谨之态,只黑着脸说了句“等着”之后,便自顾自的快步离开了。 不多时,只见徐新友带着十几个手持镰刀锄头的年轻人气势汹汹的冲了过来,二话不说就将陆鱼塘几人给围住了。 未等左铃开口,徐新友大手一挥,吼道:“不可能!!李家老爷子的坟可不是普通的坟,那可是做过法事的,怎么能随便乱动?这要一动的话村子今后再出现什么怪东西的话怎么办?还让不让我们活了!?” 而此时那名向导民警则悄悄的退出了村民的包围圈,嘴角挂着一丝得意的浅笑,大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意思,仿佛在嘲笑他们几个不听自己的劝非得硬来,他甚至期待真能惹出什么集体事件出来,然后看他们怎么收场。 再者来说,这名向导民警打心底里是不认同陆鱼塘的推测的,他认为这帮金州来的年轻人就是在乱来,而他自己作为本地的民警,自然有些向着本地乡民的意思了。 “看你们这意思,是想袭警?”左铃见此阵仗丝毫不见惊慌,作为一名刑警的心理素质在这时候体现了出来,“老徐你可想清楚了,袭警罪,可是很重的。” 徐新友唾沫横飞的吼道:“我管不了那么多!!你们挖那个坟就是害我们整个村的人,我只知道这个!” “我们可是在办案!在执行公务!”陈浩不甘示弱的回吼,并且迅速捡起地上一柄晒谷耙子横在了胸前,“你可仔细想清楚了,我们的身份是警察,配合警方办案是你们的义务!” “我不管什么警察不警察的,总之你们只要敢动那个坟,我们就跟你们拼了!!” “哦?有意思……”陆鱼塘缓步走到了徐新友的身前,一脸坏笑的打量着他的脸,“你真的只是为了全村着想才发这么大的火么?” “你什么意思?”徐新友的眼神在闪烁,似乎不敢与陆鱼塘对视。 陆鱼塘环视了一圈愤怒的村民,悠悠说道:“的确是有意思。你们再不懂法,应该也知道跟警察动手的后果是什么,只是为了个虚无缥缈的‘煞’就摆出了一副拼命的架势,呵,真有意思。” 说完陆鱼塘快步退回到左铃的身旁,细声说道:“这不正常。” “什么不正常?” “这个村子,不正常。” “整个村的人?”左铃和陈浩异口同声的问道。 陆鱼塘点头:“为了个虚无缥缈的迷信之说就敢于和警察拼命、敢于跟政府作对?这是正常农民该有的反应么?依我看,他们现在所展示的怒火只不过是在虚张声势。或者说…有些欲盖弥彰的意思。” “欲盖弥彰?他们想掩饰什么?” 陆鱼塘嘴角一扬:“本来我还觉得这坟挖的有些不踏实,现在依他们的反应来看么,哼,倒更坚定了我要开棺一探究竟的想法!” 陈浩警惕的盯着手持农具的村民,细声问道:“看这阵势,只怕凭我们几个是没办法去挖那个坟了。要不呼叫增援?” 左铃是银牙一咬,狠狠点头:“对,立即呼叫支援。给队里打电话,让领导命令丰阳县的特警赶来支援。” 陆鱼塘听到这话却是冷笑一声:“等支援从县城赶来怎么也得一个多钟头,我可没那耐心。” 左铃是急的就快跳脚了,强压着尖叫的冲动轻声问道:“那你想怎么办?今天我和陈浩出来都没有领枪,就我们几人徒手可不是他们的对手!别说去挖坟了,这要真动起手来能不能保住命还得是两说了!” 陆鱼塘面无表情的“哦”了一声,随即从地上捡起了一根打谷用的短棍,再次向徐新友走去:“行,支援你们先呼叫着。” “你要去干嘛?”左铃懵了,“你可千万别冲动啊!” “陈浩,保护好她。” “知道了!”陈浩立即将左铃拉到了自己身后,随即迅速掏出了手机联系刑警大队。 “你别胡来!”望着手持短棍大步而去的陆鱼塘,左铃是再也压抑不住,尖叫了起来。 而陆鱼塘却没再答话,脚下也没停,只是回头冲着左铃呲牙一笑。而当他的脸转回来面对着近在咫尺的徐新友时,却瞬间变的冷峻无比。 宛如他执行任务时的那般。 “如果你们真的要动手,就不要干站着。” 徐新友眉头一拧,上下打量了一番陆鱼塘,他实在是不明白眼前这个身处包围圈中的年轻人底气何来:“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如果你们要动手,就动。这么干耗着很浪费时间的,因为我们还得去挖坟。” 徐新友扬了扬手中的柴刀,狠狠道:“行!只要你们现在敢走出打谷场一步,你看我敢不敢动手!” “不,你误会了。”说着陆鱼塘伸出一根手指摆了摆,漆黑的眸子中闪过一丝杀意,“不是我们敢不敢走出打谷场的问题。而是在我倒数三声之后如果你们还敢围着我们的话,你的牙会掉几颗的问题。” “啥……啥?”徐新友愣住了。而此时阵阵嗤笑声则在众村民的包围圈中响起。 “三。”陆鱼塘没有啰嗦,冷冷的倒数声立即响起。 “小伙子,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这可是在我的地头。” “二。”陆鱼塘继续倒数,仿佛没听见徐新友的质问。 “行,行行行。”徐新友是再也绷不住,咧嘴笑开了,“我倒要看看你倒数完了之后能做些啥出来,长这么大,老子还没见过有外人敢在村子里撒野!” “一。” 而几乎就在“一”字响起的同时,一道沉闷的“咚”声响起。陆鱼塘手中的短棍以令人难以置信的速度对着徐新友的腹部捅了一下,速度快到几乎形成了残影! 打谷场上突然静了下来。 “你……”只见徐新友捂着肚子缓缓蹲了下去,柴刀脱手落地,“你敢……” “呜哇!” 话未说完,徐新友跪在地上大口的呕吐了起来。 “村长!!” “他敢打村长,干他!!” “敢在我们村撒野,打死他!” “小兔崽子你有种别跑!” “别动!”陆鱼塘迅速拾起了柴刀,然后一把揪住徐新友的头发,将柴刀架在了他的喉间。 带头扑过来的几人顿时停下了步子,不知所措的面面相觑着。 “你…你们是警察。”徐新友捂着肚子艰难的说道,“警…警察怎么能做劫持人质的事,这……这是犯法的!” “哟,现在知道讲法了?”说着陆鱼塘将徐新友的头发用力的向后揪了揪,“看来你这村长还是懂法的嘛,是不是?” 徐新友仰着脸大口的喘着粗气,强忍着腹部的剧痛吼道:“别管我!!动手!!!” “试试?”陆鱼塘扬起了手中的柴刀。几个准备扑向左铃和陈浩的村民立即停下了步子,死死的盯着他手中的柴刀,唯恐他真的会砍下去。 “他…他们是警察,不敢杀人的!你们上啊!上啊!别被他唬住了!!”徐新友歇斯底里的吼叫。 可他的吼叫声刚落,陆鱼塘手中的柴刀也毫不犹豫的落了下去,在场众人是齐齐倒吸了口凉气。 特别是左铃和陈浩,脸都给吓白了。 “哇!!”这时徐新友的惨叫声响起,口中是鲜血喷溅,吐出了两颗焦黄的门牙。 原来刚才陆鱼塘是用刀背砸向了他的嘴。 “你看看,我说过了吧,会掉牙的。”说着陆鱼塘冲着蠢蠢欲动的村民们是呲牙一笑,“下一次可就不是掉牙了。要不,你们再动一下试试?” “你是警察!你这么干是犯法、犯法!!”刚掉了两颗门牙的徐新友现在连吐字都漏风。 “不好意思,忘记告诉你了。”说着陆鱼塘用柴刀背抵住了他的鼻梁,“他们两个是警察,我不是。现在我再倒数三声,如果你们还要继续展现袭警的意图的话,我保证鼻梁骨断裂的声音会比敲掉牙齿要清脆很多。” 第43章疯小伙 “你敢!!你这是犯法!我要告你!”徐新友仍旧在怒吼。 陆鱼塘坏笑道:“那你问问那两名警官,我这算不算犯法。” 左铃早就被陆鱼塘冷不丁的孤身挟持村长并敢于先下手的行为给惊呆了,直到陈浩用胳膊肘顶了顶她才回过神来:“啊…对!在警察生命受到威胁的情况下,他的这种行为完全不会被追究任何法律责任,哼,相反的,他的行为甚至会被警方定义为见义勇为!” “所以在威胁警方生命的行为没有被解除以前,我还是得继续见义勇为啊,对不对啊敬爱的村长?”说着陆鱼塘用刀背敲了敲了徐新友的鼻梁,疼的他是眼泪直打转,“那么…我就继续倒数了?如果三声过后这些人没有放下手中的武器并且散开的话,你懂得。” “三!”陆鱼塘再次扬起了手中的柴刀。 “你打!”徐新友闭上了双眼,俨然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 “二!” 徐新友牙关是咬的吱吱作响,浑身不自觉的开始颤抖。 “一!” “等等!!”徐新友睁开了眼睛,突然吼道。 “怎么的?”陆鱼塘晃了晃手中的柴刀。 徐新友的胸膛剧烈的起伏着,盯着那高高扬起的柴刀是直喘粗气:“都…都放下家伙,散开,散开!” 服软了。 可陆鱼塘揪着他头发的手却仍未松开。 陆鱼塘瞥了眼不知所措的众村民,笑道:“怎么,他们好像都不怎么听你这个村长的话啊。” 徐新友深吸一口气,嘴里是血沫飞溅:“都听见没有,先撤了!这家伙是个疯子!!” 这一声吼出去之后,村民们才陆续放下了手中的家伙。这时陆鱼塘对陈浩使了个眼色,陈浩立即将他们放在地上的家伙给收集了起来,自己挑了把镰刀捏在手上,其余的都被他远远的扔开了。 “放开我!我已经让他们放下家伙了!”徐新友剧烈的挣扎着,可陆鱼塘揪着他头发的手丝毫没有收力,疼的他是龇牙咧嘴的。 陆鱼塘嘴角一扬:“晚了。” “什…什么晚了!?” “你说晚了。因为我刚才的倒数三声,已经结束了,我是个对自己的话负责的人。”话音刚落,陆鱼塘手中的柴刀没有任何犹豫的就劈了下去! 只听一道清脆的“咔嚓”声传来,徐新友是捂着脸满地打滚,鬼哭狼嚎个不停。 这一回众村民的脸上纷纷露出了胆怯之色。他们实未料到,村长明明已经服软了,可他还要固执的继续下黑手,眼前这个疯狂的男人远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疯狂。 陆鱼塘再次揪住了徐新友的头发一把将他从地上提起。此时只见鲜血如自来水一般源源不断的从徐新友的鼻孔中涌出;而徐新友的脸,已经开始因为失血过多而变的苍白。 可陆鱼塘的声音,却不带一丝怜悯的继续在他耳旁响起:“我再数三声,如果他们还不散开,下一回断的,是你的下颌骨。” “也就是下巴。你可能下半辈子吃饭都得是歪着嘴了。”陆鱼塘紧接着补充道。 这一回徐新友没有任何的犹豫,甚至陆鱼塘连“三”都没有开始喊他就迫不及待的吼开了:“都…都先回家去!快啊,快回去!快!” 被吓傻了的众村民猛然回过了神来,随即跟见了鬼似的你推我搡着,逃也似的散开了,打谷场上瞬间显得空旷了起来。 “我说你…下手也太黑了吧?”左铃虽然是松了口气,可仍是处于震惊之中。也难怪,只一人就镇住了蠢蠢欲动的暴动村民,换做谁也会大感意外。 “真看不出来。我一直以为你也就是脑瓜子厉害点,没想到这么有种啊?”得见危机解除,陈浩却是显得得意洋洋。 陆鱼塘呲牙一笑:“我装的哈,其实我心里慌得一批。” “装的?”左铃和陈浩对视一眼之后,齐齐摇起了头来。望着陆鱼塘那一脸的风轻云淡,他们心里开始重新审视了起来…… 这个男人,到底还有多少令人意外的地方? “把这个带头威胁警察的头头先拷起来。”陆鱼塘指了指瘫软在地的徐新友,随即走向了呆若木鸡的向导民警。 向导民警咽了咽口水,脚下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 “你也算是警察?”陆鱼塘望着他身上的警服露出了戏谑的笑,“面对危险你不说跟你的同行们共同面对,倒躲在一旁看热闹?” “我……”向导民警尴尬的搓弄着双手,不知如何回应。 “给你个差事。你现在就在村里来回巡视,看看村民们是不是真的都各回各家了。如果有人要离开村子而你又无法阻拦的话,那就把离开的人的信息记录下来,等增援的特警到达之后你将情况先跟他们说一下,然后通知他们管控全村,不能放一个人离开!” 眼见陆鱼塘给了个台阶自己下,向导民警事连声应好,随即快步跑开了,挨家挨户的通知不得离开村庄。 左铃望着那些遥遥向这边探视的村民,问道:“你真的认为这整个村庄都有问题?” 陆鱼塘瞥了眼伏在地上呻吟的徐新友,点头:“绝对有。一帮农民会为了个迷信之说就敢于跟政府对抗?笑话!他们这样不计代价的阻拦我们,必定是想隐瞒什么!” 随即陆鱼塘用脚尖捅了捅徐新友,问道:“还能站起来么?” “啊哟,我要死了,我要被你打死了。快送我去医院那,我要死了……”这不问还好,一问徐新友就开始满地打滚。前一刻还是铁骨铮铮的带头大哥,现在走起了碰瓷耍赖的大妈路线。 “那我就打死你吧。” 说着陆鱼塘再次拾起了柴刀。 于是徐新友立即站了起来。 而站起来的同时,他的双腕上也立即被铐上了一副闪亮的手镯。 “有什么事要主动交代么?”左铃检查了一下手铐,冷声问道。 “有。” “说!” 徐新友吸溜了一下鼻血,耷拉着脑袋说道:“那个坟真的动不得,太邪乎了。” “行,是条硬汉子。”说着左铃推了他一把,“走,带路!” “去…去哪?” “哟,比我还能装?”陆鱼塘再次晃了晃手中的柴刀,“你说呢?带我们去哪?三?” “别…别数!”徐新友哭丧着脸主动迈开了步子,巴不得离这个疯小伙远一点,“我带你们去就是了!” 第44章开棺 刚走出打谷场,那个向导民警突然追了过来,说是巧了,一帮县城的特警正在离村子不远的地方拉练,听见命令就立即赶了过来。 左铃问来了多少,向导民警说一车大概二十多个的样子。于是左铃说正好,让他去喊几个过来帮忙挖坟,其余的把守进出小源村的几个出入口,不可放人出村。 当几人跟着徐新友来到李老爷子的坟前时,陆鱼塘觉得有些意外。因为就绝大部分农村地区来说,同姓的大多数都是祖祖辈辈葬在一个山头的,可眼这李老爷子不是葬在山上,而是在一处山坳间,并且四周并无其他坟墓,就李老爷子孤零零的一个坟包。 更令人不解的是,他们李姓的祖坟山在小源村东北方,而这处山坳却是在村子的西南方,是遥遥相望。 “这李家两兄弟怎么想的?”陆鱼塘望着徐新友问道,“他们为什么不把李老爷子葬在李姓的祖坟山?” 徐新友抹了抹肿的老高的鼻梁,满脸不悦的答道:“我怎么知道。曾道士被他们气走之后他们又找了个道士,这地方是后来那道士定的。他们的老子他们愿意葬在哪就葬在哪,我可管不了那么多。” 陆鱼塘瞥了眼几名扛着铁锹锄头刚赶来的特警,然后拍了拍徐新友的肩膀:“你确定在我们开挖之前没什么交代的?如果你现在交代了什么的话,那还算你主动坦白,这要是开挖了你再说的话,那可就什么都不算了。” 徐新友轻哼一声,吐了口血沫:“有什么坦白不坦白的,说的好像我犯了什么事一样。我没什么好交代的,我阻止你们挖坟纯粹是为了村子今后的气运考虑!” “行。”说着陆鱼塘对那几名特警招了招手,“挖!” 几名特警齐齐应了声好,挥舞着手中的家伙立即就围着坟包就开干了,看上去手脚十分的利索。而陆鱼塘则默立于一旁,眼角不时观察着徐新友的脸色。 当坟包被挖平了之后,不过几铲子便挖到了棺材盖。这倒是很出乎大家的意料,都没想到李老爷子的墓坑竟然挖的这么浅。 墓坑挖的不寻常的浅,而且墓址挑选的位置又是这么的偏僻,不光是陆鱼塘,就连左铃和陈浩也开始觉得这坟有些怪异。 “请问,是将棺材盖露出来就行了么?”这时一名特警望向了左铃。 左铃犹豫了片刻,答道:“嗯…只要能开启棺盖就行。” 说完左铃扭头望向了陆鱼塘,向他投去了询问的目光。 陆鱼塘却是直愣愣的盯着漆黑的棺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可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行吧,先挖到这,能开棺就行。” 缩在一旁的徐新友听到这话悄悄的松了口气,嘴角扬起了一抹不那么容易察觉到的笑。 那名特警望了望陆鱼塘,又望了望左铃:“那就…直接开棺?” 左铃深吸了口气,重重点头:“开!” 于是几支钢钎几乎同时插入了棺盖与棺身间的缝隙,在一名特警高喊了声“起”之后,几柄钢钎同时撬动,伴随着一道道棺材钉与木材的尖锐摩擦声响起,这副漆黑的棺材在被埋下去四年之后被重新开启。 当棺盖被完全移开之后,陆鱼塘几人立即凑了过去,争相一睹棺内的情况…… 只见狭窄的棺内铺了一层厚厚的被褥,被褥正中央放着一个被红布包裹的东西,一名特警戴着手套将红布打开一看,是一个石材制作的方形骨灰盒。 除此以外,棺内再无别物。 “没发现曾道士!?”左铃扯了扯陆鱼塘的袖子。 陆鱼塘似乎没有心情回话,也不顾衣服是否会被泥土弄脏直接趴在了棺边,探着身子将棺底的被褥给掀了起来…… 结果还是空无一物。 “难道猜错了?”陆鱼塘盯着李老爷子的骨灰盒愣住了。 这时徐新友凑了过来,忿忿说道:“不让你们开棺你们非要开!现在开了,你们发现了什么没有,啊??你们这就是纯粹的找事!!纯粹的要跟我们小源村的全体村民过不去!!” 陆鱼塘没有搭理,仍旧是趴在棺边,怔怔的盯着那个骨灰盒一言不发。 徐新友盯着陆鱼塘的后背轻哼一声,似乎更加的来劲了,大声的喊道:“不让你们乱来你们还对我动手!!啊?你们看看、你们看看,两颗门牙被他敲断了,鼻梁骨也断了,这笔账怎么算?我要去政府告你们暴力执法!!告你们!!” “告你大爷。”陆鱼塘突然站起了身,掸了掸身上的泥土后冲那几名特警点了点头,“麻烦你们,继续挖,直到露出棺材底为止。” “行!”一名特警往手心吐了口唾沫,再次扬起了手中的铁锹,“你们是金州市来的领导,你们让我们怎么干,我们就怎么干。” 当整个墓坑内的填土都被清空之后,这副棺材的模样完整的出现在了墓坑之内。虽然仍旧是没挖出什么,可这一回徐新友却没有叫嚣起来,脸上反倒是显露出了几分胆怯之色,紧盯着墓坑是一言不发。 而陆鱼塘此时的注意力却不在墓坑内,而是盯着从墓坑内刨出的那一堆土出了神。 这时左铃凑了过去,轻声安慰道:“怎么了?推测错了也没关系的,我们再换个思路就是了。那些村民刚才的行为的确威胁到了我们的生命安全,你当时的做法没有错的,放心,我不会让你承担任何责任的。” “还是等等再说换思路的事吧。”说话间陆鱼塘似乎发现了什么,只见他眼神一亮,快步走到了那堆填土旁蹲了下去,从土堆里刨出了几块呈灰白色土块捏在了手上。 “哼。”陆鱼塘望着手里的土块是嘴角一扬,然后回头望向徐新友,“不如…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你现在交代了什么,仍然算你主动坦白。” “没什么好说的!”徐新友将脸扭到了一旁,干脆不去看陆鱼塘。 “行。”说着陆鱼塘走到了墓坑旁,望着刚好露出的棺材底拍了拍手,“特警同志们,麻烦你们再往下挖一挖,完事我们左警官会自掏腰包买饮料香烟犒劳你们的。” “……”左铃无语。 几名特警听到这话一愣,随即纷纷大喊着“说话要算数”之后很快乐的跳进了墓坑,铁锹和锄头再次挥舞了起来。 而这时的徐新友竟然紧张到了浑身冷汗直冒,甚至汗水都顺着脖子往下淌,跟当头浇了盆水似的。 “啥事儿这么紧张啊?”陆鱼塘点了根烟,然后一把挽住了他的肩膀,“诶哟喂,看看这汗淌的,跟蒸桑拿似的。你没事儿吧徐大村长?” “我…我……” “嗯?你想说啥?”陆鱼塘往他脸上一口接一口的吹着烟,是熏的他眼泪直流。 “我……现在交代,还算主动坦白吗?” 听到这话陆鱼塘呲牙一笑,可又突然脸上一沉,面无表情的回道:“不算。因为我现在不想给你机会了。” “……” 正在陆鱼塘调侃已经几乎崩溃的徐新友时,一名特警突然从墓坑里跃了出来,瞪着眼珠子喊道:“你…你们三个谁是领导?” 陆鱼塘指向了左铃:“这娘们儿是。” “你叫我什么!?”左铃立即尖叫开了。 “啊呸…不是不是。”陆鱼塘一把捂住了嘴,他发现左铃有去抢特警手中铁锹的意思,“不是……我是说,这位美女警官是我们的领导!” 那名特警立即面向左铃,指着身后的墓坑激动的喊道:“墓坑底好像挖着了什么东西!你们最好下去看看!” “噢耶!!”陆鱼塘抢先冲了过去。 而与此同时徐新友却是两腿一软,直接瘫在了地上。只见他双眼无神,是一脸的生无可恋,嘴里喃喃的念叨着:“完了…完了……” 第45章白膏泥 冲到墓坑边一看,只见棺材底是一片水泥灰,一名特警用铁锹敲的是“当当”作响:“是水泥预制板。” “能移开么?”陆鱼塘问道。 特警摇了摇头:“上头还压着棺材,得把棺材先弄出去再说。可关键是棺材太沉了,凭我们几个用手可搬不上去。” 这时另一名特警似乎想起了什么,说道:“刚才我们在村里的谷仓检查时看见了滑轮和三角支架,还有几捆麻绳,正好可以弄过来把棺材吊出去。” “那麻烦你们一趟?” 那名特警爬出了墓坑,笑道:“小事,不麻烦。就是记得…饮料和香烟哦。” “妥妥滴!放心!” “……”左铃再次无语。 在等待特警们取工具来的期间,左铃是绕着墓坑不知道踱了多少圈,而陆鱼塘则蹲在徐新友身旁再次调侃了起来,并且一次又一次的拒绝着他要主动坦白的要求。 “墓坑底为什么要铺水泥预制板?”百思不得其解的左铃终于憋不住了。 “因为下面藏了好东西呗。”陆鱼塘随口说道。 “你怎么会知道水泥板下面藏了东西?” 陆鱼塘又从墓坑的回填土堆里刨出了一块灰白色的土块,扔给了左铃:“它告诉我的。” 左铃盯着手里的土块观察了半天,最终还是摇了摇头:“这…不就是普通的土块么?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陆鱼塘点头:“对,很特别。因为这是白膏泥。” “白膏泥??”左铃疑惑的望向陆鱼塘,嘟着嘴再次摇起了头来,“什么玩意儿?没听说过。” 陆鱼塘瞥了眼垂头丧气的徐新友,轻哼一声,说道:“白膏泥基本只出现在秦汉古墓中,并且还是贵族墓中才会出现。因为这种泥的密封性很好,不透水不透气,在当时的贵族墓中经常使用这种白膏泥来覆盖整个墓顶。” “你是说…这李老爷子的墓下面,还有个古墓??” 陆鱼塘摆手:“不。应该说是他们把李老爷子的墓址故意选在这个古墓的上头,用来掩人耳目。嘿嘿,这帮家伙应该是早就发现了这处古墓,像这种贵族墓葬中的陪葬品,可值老鼻子钱呢。” 说完陆鱼塘用脚尖捅了捅徐新友:“徐大村长,我说的对不对?” 徐新友抬头望了眼,没精打采的嘟囔道:“不是说不给我主动坦白的机会了么?” “对,不给了。晚了。” “……” 说话间,只见几名特警扛着起吊架哼哧哼哧的跑了回来。不出半个小时,棺材和墓坑底的水泥预制板都被一一吊出,而墓坑底,则出现了一个黑漆漆的大洞。 “这是什么洞?”众特警均是一脸茫然。 “盗洞!”说着陆鱼塘跳下了墓坑,“谁有手电筒,往里面照照。” 几名特警立即从腰带上取下了强光战术手电筒,齐齐往洞内一照,而与此同时左铃也跳下了墓坑探头往洞内望去,却是突然捂着嘴尖叫了一声,似乎受到了惊吓。 在几束强光的照射之下,只见洞内赫然出现了一具已经白骨化的遗体!! “这…这是古人还是现代人的?”左铃发现这具骨架似乎穿着一件宽大的衣袍。 “当然是现代人了。”陆鱼塘紧盯着洞底,是眉头紧锁,“这骷髅穿的是一件道袍,你仔细看看,他的旁边还有一只人造革的公文包和一双皮鞋。” “是曾道士?”左铃脱口而出。 陆鱼塘微微颔首:“应该…八九不离十了。” 左铃立即扭头望向陈浩:“立即联系队里,派法医和物证科的人过来!对了还有,通知当地的文物部门!” “还有,立即搜寻并逮捕李茂、李丰两兄弟。”陆鱼塘补充道。 陈浩应了声好,快步走到一旁掏出了手机。 见案情就这么突然的取得了重大突破,众特警也是精神为之一振,一名特警主动问道:“那现在怎么办?我们还能做些什么?” 陆鱼塘思索了片刻,说道:“这样,找块塑料布来先把盗洞盖住,现在天晚了,等明天法医来了再说,今晚安排几人守在这里。还有,把村里所有人集中到谷仓里,今晚看押起来,不能放一人出去。嗯……还要没收他们的手机,不能让他们和外界联系。” “明白!”说着一名特警将徐新友一把提了起来,“走!” 于是当天夜里,小源村的谷仓内是灯火通明,二十来名荷枪实弹的特警围成了一个大圈,严密监视着被关押在此的全体村民。 而陆鱼塘则开车来到了莲花乡,找个餐馆饱餐一顿之后,和左铃、陈浩又一起采买了些泡面饮料香烟什么的,带回来分给了特警们,就算是犒劳。 当然了,全程都是我们的富铃铃买单。 随后左铃和陈浩搬了两张小桌子放在谷仓一角,一张桌上堆满了饮料和饼干一类的干粮,而另一张桌上则架着一个执法记录仪,然后对饥肠辘辘的村民们说如果谁知道些什么就过来主动交代,争取政府的宽大处理。 一开始这些村民还都在坚持,谁都没有主动开口的意思,似乎达成了默契。可过了晚上十二点之后,终于有些人扛不住了,陆陆续续的往那两张桌子走去,领了干料之后边吃边主动交代了起来。 而这时已经睡了一觉的陆鱼塘迈着松垮垮的步子踱进了谷仓,望着将左铃和陈浩团团围住的村民们是呲牙一笑,随即走到了蜷缩在角落的徐新友跟前,用脚尖捅醒了他。 “做…你要做啥?”此时徐新友的鼻梁是肿的老高,跟鼻子里塞了个乒乓球似的。 陆鱼塘对争先恐后主动坦白的村民们努了努嘴,问道:“你看看,村子里的人都在争取宽大处理呢,你没想法?” “你不是不给我主动坦白的机会了嘛!”徐新友哭丧着脸嚎道。 “嗯…要不再给你一次机会?” “好!”徐新友不假思索的点头。 陆鱼塘蹲了下来,递了根烟过去:“那就说呗。” “我说!我全都交代!”徐新友嚎叫着扑了过去,是把陆鱼塘给推的四脚朝天,“曾道士不是我杀的!不是我杀的啊!” “卧槽,你激动个毛线啊!!”陆鱼塘狼狈的爬了起来掸着满身的灰尘,“上手了是不!是不!” “对不起,对不起!!我只是想说自己没有杀人那!” “你大爷的!你说话就说话,推我做什么!!不给你机会了!!” “别别别,我不是故意的啊!”说着徐新友急忙上前想帮陆鱼塘掸身上的灰,可脚下却突然被绊了一下,于是不由自主的再次扑了过去。 “我……去……”陆鱼塘再次被扑翻在地,是尘土飞扬。 谷仓内顿时一片寂静。 左铃和陈浩表情呆滞的望向这边,看懵了,不明白这货为什么连连扑街。 “你特么的……竟然又推我,你是记打不记痛啊!看我弄不死你!!”说着陆鱼塘随手抄起一柄耙子,徐新友眼见着情况不对,是拔腿就跑。 “我…我不跟你坦白了!!我向他们坦白去!!你又不是警察!!”徐新友嚎叫着向左铃和陈浩狂奔而去。 陈浩站起来张开双臂迎了上去,露出了温暖的笑:“说的对,我们是警察,他不是。欢迎迷途知返的村长来向我们坦白,我们将会温柔的倾听,绝对不会像他那么暴力。” “哎唷卧槽!”结果陈浩被狂奔而来的徐新友给撞了个满怀,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徐新友懵了,他不敢相信自己会三连撞,“警…警察同志你没事吧,我不是故意的。” “你特么就是故意的!这都第三回撞人了!!”陈浩一把夺过陆鱼塘手上的耙子,是把徐新友追的满谷仓乱窜。 于是这回换成陆鱼塘看懵了,还有左铃和一众特警。 第46章那一晚 挨了几耙子过后,鼻青脸肿的徐新友被陈浩拎到了桌子前,对着执法记录仪开始交代了起来…… 原来,那晚曾道士在争吵过后负气离开李家是真,可他们争吵的内容与对象却不是案宗上记载的那样。 大约在五年前,闲在村里的李家两兄弟见那处山坳间的土壤不错,挺肥沃的,于是萌生了在这里种植些经济农作物的想法,想种些卖价很高的山药。 在跟村长沟通并取得村里的同意之后,李家兄弟便租了台翻土机过来,在山坳间翻起了地,为埋种山药苗做准备。 可翻着翻着,李家兄弟是越来越觉得不对劲,因为这片土壤翻到一定深度后就极难翻动,而且翻出来的全是坚硬的灰白色泥土。 于是他们就将这情况告诉了徐新友。 徐新友是有些见识的,平时也爱看考古一类的电视节目,在见着这些灰白色的土块之后,徐新友立即就想到了秦汉时期贵族墓葬中经常出现的白膏泥。 于是他便和李家两兄弟一起铆足了劲的往下挖,终于在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后,挖出了一片砖顶。 徐新友根据砖的形制当即就判断了出来,这是一处两汉时期的砖室墓葬,而且规模不小。 果然,他们在凿穿砖顶之后发现下面还不是主墓室,而是一条墓道。这带着墓道的墓葬可不是一般人能用得起的,于是徐新友更加坚定了这是一处高等级墓葬的判断。 欣喜若狂的徐新友在冷静下来之后觉得此事绝对瞒不过村里的人,总有一天会穿帮的,不如干脆告诉他们,发动整个村子给这个墓葬的发现做保密工作。 于是徐新友将村民召集了起来,直接告之了发现古墓的事,并且承诺将随葬品出售之后的所得分给大家,每户都有份。 这一看有天降横财,村民们也就顾不得违不违法了,全体表态同意,并且还自发的相互监督了起来,纷纷发誓不会向外人透露出一个字。 之后在徐新友的带头之下,村民们是轮番下到那个墓道里去清除淤泥,等到终于将主墓室的石门给打开之后,里面所呈现出来的随葬品是把徐新友给惊呆了…… 只见青铜器、漆木器、金玉器、彩陶器等等贵重的文物是随处可见,有些常识的徐新友便将除了漆木器和彩陶器以外的文物一股脑的给搬空了。 之所以留下漆木器和彩陶器是因为徐新友明白,这一类文物如果冒然搬离原始存放环境的话,则极有可能瞬间氧化变样,从而变得一文不值。 后来徐新友用几块木板盖住盗洞口之后将坑回填了,想着先将青铜器、金玉器那些的都出手变现之后,回头再来想办法提取漆木器和彩陶器。 而李家两兄弟自那以后就经常外出,承担起了寻找可靠买家的责任,而徐新友则负责保管文物以及同买家接头谈价,是各司其职。在顺利出手了一件青铜器获利一百来万后,村民的热情更加的高涨了起来,对外保密工作也是做的越来越严谨。 就在李家兄弟准备再次外出寻找买家时,他们的父亲却突发脑溢血,没坚持几天就撒手人寰了;于是李家兄弟不得不先放下倒卖文物的事,先处理父亲的丧事。 于是就有了后来曾道士被请到小源村的事。 一开始曾道士到达之后,独自一人在村子四周的山间走动。因为他是需要给死者确定阴宅方位的,所以先看下四周的地形风水如何。 虽说风水堪舆是迷信之说,可却是千百年来一脉相承的一门学问。当曾道士发现那个山坳之后,是顿时惊呆了的,他甚至暗自庆幸这么个百年难得一遇的风水妙地没有被人抢占。 可就在他喜出望外之际,兴致却突然一落千丈。 因为他发现这一片的土里夹杂了一些白膏泥土块,还有一些汉砖的碎块。 他立即明白了过来,这处风水宝地早在两千多年前就已经被占了;但望着那些还算新鲜的翻动痕迹,他又立即明白了过来另一件事…… 那就是这下面的古墓,很有可能已经被小源村的人给掏空了。 于是当天晚上,曾道士便在李家老爷子的棺木前提起了此事。徐新友和李家两兄弟一听当即就慌了,心想这事如果被传了出去的话,那可是会被判刑的。 当时徐新友直问曾道士,要多少钱才能封住他的口。 曾道士直言有白膏泥出现的墓,一定是大墓,里面值钱的玩意儿必定不在少数,又说既然你们这是发了一大笔横财,那么自己的封口费那也肯定是要高一些的。 徐新友忙问对方想要多少。 谁料曾道士是狮子大开口,直接开出了五十万的高价,并且表示一分不能少,否则不敢保证自己的这张嘴会不会在外头乱说。 见对方摆明了是要敲竹杠,并且态度十分的强硬,徐新友当即就火了,大骂了曾道士一通。于是曾道士便说了句“等着瞧”之后就拂袖而去,说自己今晚去上源村的亲戚家过夜,如果你们改变主意了的话,直接去上源村找他。 这曾道士一走,徐新友和李家两兄弟心里顿时就没了底,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毕竟这把柄算是被人家给拿捏住了,十几年的牢饭要不要吃,则全凭人家一句话。 当时李家两兄弟的弟弟李丰感觉大事不妙,心想如果任由曾道士去了上源村的话,保不齐这古墓的事会一夜传遍上源村。 来不及多想的李丰就偷偷从自家后门摸了出去,提着一把锄头在桥头附近赶上了曾道士,蹑手蹑脚的靠近之后一锄头敲在了他的后脑勺上,曾道士一声没吭就栽倒了下去。 李丰当时伸手一探,发现曾道士抽搐了几下之后没有了呼吸,便慌里慌张的将曾道士藏在了附近的草丛中,赶回家将此事告诉给了徐新友和自己的哥哥。 徐新友当即就痛骂了李丰一顿,冷静下来后又说道事已至此,只能想办法不让别人发现曾道士的尸体了,否则李丰是肯定要吃花生米的。 李家两兄弟当时就慌了,六神无主,只知道问怎么办。 徐新友思索了一番之后大手一挥,是计上心来,说不如就趁着你家老爷子办丧事这个契机,直接将老爷子的坟放在那个盗洞的上头,并且把曾道士的尸体扔进古墓的墓道里,这样一来不但完美的遮挡住了盗洞,而且曾道士的尸体也绝对没人发现的了。 虽然这个办法是对自家老爷子的不敬,但为了自保李家两兄弟也只得答应。于是连夜就将曾道士的尸体扔进了那个盗洞里,然后运了几块水泥预制板过去盖住,又在水泥板上头浇了土,等着两天后将老爷子的棺材葬下去就算完事。 第二天徐新友隐瞒了曾道士被杀以及被抛尸古墓的事,将李家老爷子要葬在古墓上的消息告之了全体村民,只说此举是为了完美的隐藏那个古墓。 村民们听完后都是直呼这个办法妙,并且对李家两兄弟将自家老爷子的坟作为掩饰的行为感激不尽,直呼李家两兄弟仗义。 考虑到今后警方肯定会因为曾道士的失踪而来进行调查,徐新友就编了个东南方有大煞以及李家兄弟为此事和曾道士吵架的故事,并且要求全体村民熟记于心,对外一致声称曾道士是因为做法事的价格而跟李家兄弟吵架,从而负气离开。 并且对外还要树立起李氏两兄弟被村民集体抵制的形象,这一来是为了在案发之后为他们兄弟二人继续在外寻找买家提供掩护,二来,则是树立起这么个矛盾冲突点更能令警方相信。 说到这里,徐新友重重的叹了口气,指着陆鱼塘说道:“这个计划我料定一般人是绝对察觉不出什么的,可我万万没想到…你们警方竟然有这么一位能人相助。” “也就是说,杀人者,是李家兄弟中的李丰。而你,则是藏尸一事的策划者。”陆鱼塘没有理会对方的夸赞,冷冷问道。 徐新友仰面再次叹了一声,点头:“对。” “你保管的那些文物呢?” “在我家的地窖里,除了卖出去的一个青铜鼎以外,都在里面。” 陆鱼塘递给了徐新友一支烟,自己也点了一根:“老实说,我一开始是没料到你这么一个土生土长的农民会有这份胆识和计谋的。不过你走错了路,正所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自己造过的孽,总有一天会自己偿还的,只不过是早晚而已。” 徐新友狠狠的吸了口烟,惨笑道:“是。我也跟你说句心里话,自从发现古墓的那天起我就感觉到会有事发的那一天,哎,只怪当时自己抱着侥幸的心态,偏偏要去赌。” “有很多事你可以去赌,但,你不该跟正义与法律去赌,这是必输的。”说完陆鱼塘对一名特警点了点头,“今晚把他单独关押起来,派专人盯住!” 那名特警点了点头,二话不说就一把将徐新友拉起,揪着他的后衣领粗暴的带出了谷仓。 “李家两兄弟有下落了么?”这时陆鱼塘问道。 左铃连忙掏出了手机:“刚徐新友坦白时我接到了队里发来的短信,说那两兄弟正在一列开往东北的火车上,准备在下一个停靠站实施抓捕。” “逃?他们俩怎么会收到消息的?”陈浩问道。 左铃翻了个白眼:“这还用想么?村子里有这么多人,我们一来就说要挖坟,肯定有人会打电话将这事告诉他们啊。你猪脑子啊?” 陆鱼塘点头:“对,这种问题也问的出来,你的确是猪脑子。” 陈浩听到这话顿时不乐意了,边撩袖子边说道:“左铃说我猪脑子,行!你说,就不行!” 陆鱼塘是哑然失笑:“怎么的,看这架势你要跟我动手?你确定?” “额……”陈浩立即就焉了下去,随即陆鱼塘一人就镇住整个村子的画面在他脑中浮现,“算了,看在你帮我们警方查案的份上,就饶你一回。” “……” “不要脸。”左铃的白眼再次翻起。 第47章错误的致命伤 第二天早上九点左右,金州市刑警大队物证科和技术科的支援警力抵达小源村。 物证科派来的算得上是陆鱼塘的熟人了,正是上次在馨泰花园结识的余荣发。 “我说这案子怎么突然就有重大突破了呢,原来是陆老弟出手了,这就不奇怪了、不奇怪了,哈哈哈。”余荣发说话还是一贯的直爽,站在墓坑边利索的穿戴着隔离服准备下盗洞,“怎么的,下头那具白骨就是失踪的那个曾道士?” 陆鱼塘耸了耸肩:“只能说八成是吧,毕竟还没做DNA比对呢,都烂成一把骨头了鬼知道是谁。” “哟,态度够严谨,这穿着一身道袍的骨头不是道士还能是谁。”说着余荣发拍了拍陆鱼塘的肩膀,和一名法医一前一后的下了盗洞。 下到墓道之后,余荣发举起了一个探照灯,对法医说道:“我先去里面的墓道和主墓室看看有没什么发现,你先检查着遗体。” 法医点了点头,拿起相机对着白骨就是一顿全方位无死角的猛拍,一时盗洞内是白光乱闪。 而此时站在墓坑警戒线外围的几名丰阳县博物馆的考古人员显得很是焦躁,不时想钻过警戒线去看个究竟,可一次又一次的都被特警给拦了回去。 这几名考古人在看了徐新友家地窖里所藏的文物之后,是齐齐惊呆了的,当即就断定这是一座规格等级极高的西汉贵族墓葬。 甚至通过青铜器上的铭文可以初步断定,这可能是一个诸侯王等级的墓葬。 当时一名激动万分的考古人员甚至抓着徐新友的衣领疯狂的质问有没有发现金缕玉衣或是银缕玉衣什么的,徐新友是被癫狂状的考古人员给吓的半死,连连发誓说没见着那玩意儿,直到警察强行将考古人员拉开才算完事,否则只怕徐新友会当场就被那几个愤怒的考古人员给活活撕了。 除了激动之外,此时这些考古人员更多的是着急。因为他们不知道这么宝贵的一个大墓究竟被小源村的村民们给霍霍成了什么样子,里面的珍贵遗存也不知道被损毁的程度如何。 可再怎么急他们也只能耐心的等着,毕竟这个大墓内发现了一具现代人的遗骸,所以说他们也只能等警方撤场之后才能开展考古发掘工作 三十分钟后,那名法医率先爬了上来,表示遗体的初步勘察已经结束,运回单位之后再做详细的检查。 而余荣发则已经从里头的墓室折返回了遗体旁,正仔细的检查着遗体周围是否存在有价值的痕迹。 这时陆鱼塘鬼鬼祟祟的凑了过来,冲着正在喝水的法医讪笑道:“呵呵呵,真没想到刑警队派来的法医是位美女姐姐呢。” 陆鱼塘说的没错,这名法医粗看上去年约三十岁出头,女性,一张白皙的鹅蛋脸上是三分柔媚七分知性,相貌气质皆不俗。 法医斜眼打量了一番眼前这名邋遢的男子,轻嗤一声,随即望向左铃问道:“铃铃啊,这痞子是谁?怎么能随意放无关人员进入警戒线呢?” “我去……”陆鱼塘差点跌倒。 左铃连忙尴尬的解释道:“额…黄姐,他就是咱领导为这案子请来的专家。” 法医长“哦”了一声,随即以诧异的目光再次打量了陆鱼塘一番:“你就是那个陆…陆什么来着,鱼塘?哟喂,想不到这么年轻啊,我听说过你侦破的那两个案子呢,有两把刷子嘛。” “厚厚厚,见笑见笑。”陆鱼塘没羞没臊的接受了夸赞,并且笑嘻嘻的对她伸出了手,“幸会幸会,敢问这位美女姐姐怎么称呼呀。” 谁料只听“啪”的一声,左铃没好气的打开了陆鱼塘的手,黑着脸说道:“我叫她黄姐,你也跟着叫不就是了?打听那么清楚做什么!” 法医似乎从左铃那张黑脸里看出了些什么,是忍俊不止,捂着嘴笑道:“没事没事,我叫黄盈,你叫我黄姐也行。” “哎呀,别黄姐黄姐的了,你看上去还那么年轻。介意说说年龄吗?还单身吗?”陆鱼塘是一脸的痴汉笑。 “你还问!!”左铃就是一脚踹了过去,只见陆鱼塘惨叫着一头栽进了墓坑,是把正在盗洞下面专心观察骸骨的余荣发差点给吓出心脏病。 黄盈见状是笑开了花,随即凑近左铃,满脸坏笑的问道:“哟,这么凶?难道这家伙是你的……嗯?” “别瞎说。”左铃狠狠瞪了眼正狼狈爬出墓坑的陆鱼塘,忿忿的走出了警戒线。 “要了命了,整天这么暴力的。”说着陆鱼塘再次凑近了黄盈,满脸的痴汉笑再起,“怎么样黄法医,底下那人的死因是头部遭受钝器重击所致吧?” “嗯,对。”黄盈点了点头,再次捧着保温杯喝起了水,“前额骨塌陷,应该是被活活砸死的。” “什么!?”陆鱼塘突然大喊道,是把黄盈吓的差点保温杯没拿稳,“前面?不是后脑?” “不是啊,我刚只发现头骨的前额部分有塌陷啊,后颅骨是完整的,未见破损。” “啥!?”陆鱼塘懵了。 因为根据徐新友交代,曾道士是被李丰一锄头敲在了后脑壳上才领了盒饭的,怎么又变成了前额? 难道盗洞下头穿着一身道袍的不是曾道士?而是另一个道士? 我去,哪有那么多道士可死的!? “你确定?”陆鱼塘不死心,再次问道。 黄盈瞥了眼在警戒线外生闷气的左铃,坏笑着点了点头:“对,我确定。还有…我三十一岁,还是单身哦。” “不是…你确定致命伤在前额而并非后脑壳?”陆鱼塘是把自己的后脑壳拍的“邦邦”响。 “我说我三十一岁,还单身!” “不是后脑壳?” “你故意的是不?” “老余!”陆鱼塘猛的扭头冲着墓坑喊了起来,“死者的致命伤是在……” “是前额,前额!!我在下面都听见了,你烦死了!!”余荣发不耐烦的吼叫声从墓坑里传来。 这回陆鱼塘没再傻傻的重复询问了,而是愣住了。 这时陈浩笑嘻嘻的凑了过来,拍了拍陆鱼塘的肩膀:“嘿嘿,我刚都听见了,黄姐主动跟你坦白了年龄和单身现状呢,你懂得……” 陆鱼塘面无表情的扭过了头来:“去把徐新友给带过来。” “嗯?带他过来做啥?他什么都招了,等着押回金州去不就是了?” “带过来。” 望着陆鱼塘脸上那极不正常的平静,陈浩感到后背有些发凉:“啊…好,好,我这就去把他带来。” 说完陈浩撒丫子就跑了。 “怎么了?死者的致命伤在前额有什么不正常么?”黄盈察觉到了陆鱼塘的反常。 “不正常。”陆鱼塘的面色突然一沉,黄盈似乎在他那对漆黑的眸子中看见了一丝令人发毛的寒光闪过,于是脚下不自觉的后移了一步。 “不…怎么个不正常?” “如果徐新友没有说谎的话,那躺在下头的死人就不是曾道士。”说着陆鱼塘点了根烟,深吸一口之后仰面长长的吁了口气,“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这案子可真就有点让人摸不着头脑了。” “徐新友?就是那个掉了两颗门牙和断了鼻梁骨的村长?”黄盈问道。 “你真的单身?” “……”这突然的话锋一转,是把黄盈给整懵了,“喂…我说你的思维跳跃度要不要这么大?” 陆鱼塘却是呲牙一笑,指着她的手说道:“你的左手无名指指根明显粗过右手的,这是曾经长期戴戒指所造成的。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是离异人士,而并非一直单身。” 说完陆鱼塘跳下墓坑骚扰余荣发去了,只留下满脸震惊的黄盈在风中凌乱。 第48章见了鬼了 不多时,徐新友被陈浩带到了墓坑旁。 整整五分钟,陆鱼塘站在墓坑底就这么一言不发的仰望着他,看的徐新友是浑身发毛。 这时左铃走了过来,看了看陆鱼塘,又看了看徐新友:“你们这是…在玩心灵感应?” 徐新友哭丧着脸摊开了两手:“不是…是他让我过来的,现在又不说话,我不知道这是啥意思啊。” “你,撒谎了没?”陆鱼塘终于开了口。 “撒…什么撒谎?”徐新友是一脸迷茫。 陆鱼塘瞥了眼仍在盗洞下勘查的余勇,悠悠问道:“你昨晚交代说……李丰当时是一锄头敲在了曾道士的后脑勺上,对不对?” 徐新友使劲点头:“对啊,后来我跟他们去搬尸体的时候还特意看了看,曾道士后脑勺的头发都被血打湿了。” “那李丰除了敲他的后脑勺以外,还打了他别的地方没有?比如说,前额?” 徐新友翻着眼睛想了片刻,随即笃定的摇头道:“没有。那天晚上我还想看看曾道士有救没,就用手电筒仔细的在他脸上照了照,我确定他的前额绝对没有什么伤口,就是脸色发青发白。嗯对,就是后脑那么一下要了他的命。” 陆鱼塘轻哼一声,伸手扯了扯徐新友的裤脚:“你真的没撒谎?” “啊哟,我还有撒谎的必要么?我什么都跟你交代了,还有必要在这么个小细节上跟你撒谎嘛,这…这对我有什么好处嘛,是不是。” “我也认为他没有必要在这么个细节上撒谎。毕竟他什么都交代了,撒这个谎没意义的。”左铃说道。 陆鱼塘微微颔首,表示认同:“那当时曾道士的后脑勺被敲破了没?就是…后颅骨有没有凹陷的情况?” 徐新友再次回想了片刻,随即无奈的回道:“这个…真不知道。当时曾道士的后脑勺全是血,我哪里敢伸手去摸,我也就是看着他的呼吸和心跳都没了才确定是死了。” 陆鱼塘一拍手:“那就见了鬼了!” “怎…怎么?”徐新友瞥了眼墓坑底下的盗洞,咽了咽口水,“莫非你们在下面没…没发现曾道士?” 陆鱼塘缓缓摇头:“骷髅倒是有一具,也穿着道袍,但就目前你所交代的来看,不像是曾道士。” “不…不像?” “要不你下来看看?” 听到这话徐新友的脸瞬间变的煞白,死命摇着头说道:“我…我不敢、不敢看。” 陆鱼塘哪里肯放过他,一把拽住他双腿猛的往下一拉,于是徐新友惨叫着掉进了墓坑。 “看看,这个是不是你当年亲手丢下去的那个人?”陆鱼塘按着他的脖子,强行将他的脸对准了盗洞。 盯着盗洞底下仿佛在与自己对视的骷髅,徐新友是身如筛糠,不禁大声哭喊了起来:“老曾那!我对不起你呀!!不是我杀了你呀,你可别怨我呀!!” “嚎你大爷!!”盗洞底下的余荣发是指着上方的徐新友破口大骂,“你特么的…你要是敢有一滴眼泪口水滴在了遗体上,你看老子上去打不打你!” “怎么样?你觉得那具骷髅是曾道士么?”陆鱼塘松开了按住他的手。 徐新友擦了擦眼泪,痴痴的盯着下方的遗骸黯然点头:“是,绝对是。那晚他穿的就是这身蓝色的道袍,公文包和皮鞋还是后来我给扔下去的。” 陆鱼塘耸了耸肩:“所以我说是见了鬼了。既然你断定这具遗体就是曾道士,那为什么他的后颅骨是完好无损的,而前额骨却被砸的凹陷了?” “这…这不可能呀!”说着徐新友在盗洞旁趴了下去,壮着胆子仔细观察着下方的遗骸,“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敢发誓李丰那一锄头是敲在了他的后脑勺上,而且只敲了那么一下,要破的话也只会是后颅骨,怎么可能在前额!” “这四年来,有没有人进入过这个盗洞?”一直在墓坑边倾听的左铃突然问道。 徐新友仰面望向她,茫然摇头:“没有,绝对没有!李老爷子自从葬下去之后,我们村里几乎每天都有人过来转一转的,从没发现坟包有被翻开的迹象。” “那还是真是见了鬼了……”左铃喃喃说着,向陆鱼塘投去了疑惑的目光。 陆鱼塘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沉默了半晌,突然问道:“那个山头发现几袋子人骨的事,跟曾道士失踪有关没?” 谁料徐新友抬手就抽了自己一耳光,是把陆鱼塘和左铃给看懵了。 “没有,都是凑巧嘛。什么东南方有大煞的事都是我编的,谁知道还真就在村子东南方的山头上发现了那几袋东西呢,哎,早知道我就编个什么西北方、东北方有大煞好了,我这张破嘴!” 左铃听到这话却是牙关一咬,怒喝道:“你最好老实交代!那几袋人骨为什么偏偏就出现在你们村子范围的山头上?嗯?而且还是在曾道士失踪期间被发现的?” “好了,别难为他了。”陆鱼塘苦笑着对左铃摆了摆手,“那几个袋子里可是装着至少十六条人命的,这些村民贪财是可以理解,可让他们去做连环杀手?而且还是发动全村去连环杀人?呵,这个可能性不大,我也认为只是凑巧罢了。” 话音刚落,陆鱼塘的眼神突然定住了,随即只见他突然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大喊道:“对了!!” “有答案了?”左铃紧张的盯着他。 陆鱼塘呲牙一笑:“要这么说的话…这可就是两起不相干的案子了?不行!这得按两个案子算,我得找你们刑警队要八十万才行!” “我去!”要不是黄盈及时拉了一把,左铃差点就跌进了墓坑,“我还以为你发现了什么呢!满脑子都是钱钱钱的!怎么你真的很缺钱吗!” “嗯呐。”陆鱼塘嘻笑着朝她伸出了手,“富婆,借点钱给我呗?” “不对!”一旁的徐新友也突然喊了一嗓子,是把陆鱼塘给吓的一颤。 “你特么瞎叫唤个啥?什么不对?我不该向富婆借钱?”说着陆鱼塘伸手弹了弹徐新友那高肿的鼻梁。 徐新友捂着鼻梁是疼的直跺脚,可嘴里还在一个劲的喊着“不对、不对”。 “啥不对啊?你发癫啊这是,曾道士上你身了?” “曾道士不对!不…不是,是曾道士的遗体不对!” “遗体不对?”见徐新友言之凿凿的,陆鱼塘脸上的嬉笑之色瞬间不见了,“遗体怎么不对了?” 徐新友怔怔的盯着盗洞:“我记得当年曾道士被扔下去之后,是趴着的!可这具骷髅怎么……怎么是躺着的!?” “你确定?”陆鱼塘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 徐新友狠狠点头:“确定!是趴着的!当时把他扔下去后我就和李家兄弟骑着电动三轮拉水泥预制板去了,后来在准备用预制板盖住盗洞之前我还特意用手电筒照了一下,我记得他的确是趴着的!” “真的假的!?”左铃捂着嘴也喊开了,“难不成一具尸体还会自己翻身?那不就是…诈尸!?” 第49章第四人 一时都没了主意,包括陆鱼塘在内,大家都陷入了沉默。 这时黄盈捧着保温杯在墓坑旁蹲了下来,悠悠说道:“急什么。下面躺着的是不是曾道士,验完DNA不就知道了?” “不是这问题。”陆鱼塘从墓坑里爬了上来,点了根烟来回踱着步子,“如果DNA检验结果显示这具遗骸是曾道士的话,那他后颅完整反而前额骨受损怎么解释?如果检验结果显示这不是曾道士的话,那这名死者是谁?他为什么会扮成曾道士的样子死在了这里?真正的曾道士又去了哪里?这些都是疑问,不一一解开的话就不能完全揭开这个案子背后的真相。如果想要把这案子破的完整的话,单单只是确定了这具遗骸是否为曾道士还是远远不够的。” 顿了顿,陆鱼塘望向了左铃:“不过…我从直觉上还是倾向于这具遗骸就是曾道士,只是他的致死伤么……嗯,太令人费解。” 左铃沉默了片刻,问道:“有没有这种可能?就是李丰那一锄头虽然打死了他,可并没有敲破他的后颅骨,而是在曾道士死了之后有人又用钝器反复击打尸体的额头?” “不可能!”徐新友仰着脸喊道,“当时我反复问过李家老二到底打了曾道士几下,他说就冲后脑壳只敲了一下。我想反正都是把人打死了,在打几下这个问题上李老二没必要撒谎吧?后来抛尸以及掩盖盗洞的全过程都只有我们三个在场,没有别人,我们也没对曾道士的尸体做什么。” 左铃又问道:“那你们将曾道士的尸体抛下去之后不是去运水泥预制板了么?你们离开的这段时间里会不会有人来了这里?” 徐新友苦笑着摇头:“当时是李家两兄弟开着我的电动三轮车去运水泥板的,我就守在墓坑旁等着的,没离开过。” “那就是你嫌疑最大了。” 徐新友听到这话当即就不乐意了,扯着嗓子喊道:“我有神经病嘛!我跟老曾无冤无仇的,有必要人死了我还去砸他的尸体嘛!!再…再说了,当时大半夜的,我旁边的墓坑底下躺着个死人,你想想这情景有多瘆得慌,我当时害怕都来不及呢,哪里还敢跳下去摆弄尸体!” 左铃咬着嘴唇沉思了片刻,微微颔首:“那倒也是…你们的确没有虐尸的必要。” 而此时黄盈却捂着嘴笑了起来:“看你们讨论的这么带劲,就没有考虑过我这个专业人士的感受吗?还虐尸?铃铃啊,你可别再瞎掰了。” “啥意思?”左铃冲她扑闪着大眼睛。 黄盈吸溜了口热水,然后不紧不慢的将保温杯盖拧紧,慢条斯理的说道:“这人活着被敲破骨头跟死了之后再被敲破骨头是不一样的哦。而通过我刚才对死者前额骨破裂处的观察,基本可以确定他就是活着被敲破前额骨的,否则我怎么敢说曾道士的死大概率就是因为前额骨塌陷伤及大脑所致呢?” 左铃拧着眉头愣了半晌,细声嘀咕道:“那说了半天…还是回到了曾道士明明是被敲了后脑勺可为什么致死伤却出现在了前额这个问题上来了。” “喂,你怎么看?”左铃推了把一直蹲在旁边没吭声的陆鱼塘。 “啊…啊?”陆鱼塘猛的抬起了头来,揉了揉惺忪的双眼,一脸茫然。 这货竟然在打瞌睡。 “对啊,陆大神探怎么看呢?”黄盈的语调听上去有些别扭,明显是带着揶揄。应该是对陆鱼塘直接戳穿了她离异的身份还耿耿于怀。 陆鱼塘打了个哈欠,含糊不清的说道:“从尸体现状来看,他是活着被人敲碎前额骨才死的;可从徐新友的交代来看,他应该是被敲了后脑勺才死的。那你们说,我该相信哪一个?” “当然是眼见为实。”黄盈立即答道。 陆鱼塘冲她呲牙一笑:“可徐新友并不像是说了谎,这怎么解释?” “那就看你的本事咯,我只是个法医,你可是我们队里请来的专家呢。”黄盈的脸上不禁露出一丝戏谑的笑。 “如果在徐新友没有说谎的前提之下,只有一种可能。”说着陆鱼塘突然站起了身来,冷眼俯视着那个盗洞,“那就是李丰的那一锄头,并没有真正的打死曾道士,曾道士当时只不过陷入了深度的昏迷之中。而误认为曾道士已死的三人匆匆抛尸离开现场之后,又有人出现在了这里,并且移开水泥板下了盗洞。” “什么!?”左铃懵了。 黄盈虽然也显得有些惊讶,可很快便回过了神来,以自身角度回应道:“不错,有这种可能。当时李丰的那一锄头可能只是造成了曾道士脑震荡而昏迷了过去,而较重的脑震荡会刺激到脑干,导致呼吸心跳短暂的停止,或者是一般人很难察觉到的微弱心跳和呼吸。” 陆鱼塘嘴角一扬,接着说道:“那么在这种假设前提之下的话,又会出现两种可能。第一,那个偷偷摸摸下到盗洞的人发现曾道士只是昏迷而未死亡,于是砸死了他。第二,就是那个时候曾道士苏醒了,并且与那个人发生了搏斗,最终被那人给活活砸死。” “可你这毕竟也只是假设,要证实的话,还是得靠实打实的证据的。”此时黄盈已在暗自佩服这个男人的推理效率,可心里对他多少还是有些不服。 陆鱼塘耸了耸肩:“对,求证必须靠证据。可即使最终没有找到证据的话,你们能提出别的假设出来么?不能吧?能造成这种前后矛盾的现场出现,大概率就是我所说的那两种可能性之一。” “我支持的你的假设!”这时余荣发突然从盗洞内探出了头来。 “你凭什么支持?”黄盈问道。 “当然是证据。”说着余荣发爬出了盗洞,仰面向陆鱼塘伸出两根手指晃了晃,意思是要烟,“初步勘察已经结束,可以将遗骸运回队里去了。” 陆鱼塘丢了根烟过去:“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余荣发点着了烟深吸一口,点头:“对。首先,在公文包外头发现了几枚血指纹,应该是参与杀人或者抛尸的人留下的;其次么,发现了支持你假设的证据,那就是死者的右手掌骨呈握拳状,拨开指骨,可见有一小撮头发留在了右手掌心的位置,这是典型的搏斗留下的痕迹。” 顿了顿,余荣发冲陆鱼塘竖起了大拇指:“陆老弟,不愧是你,居然在我说出这些之前就想到了这种可能性。呵呵,现在只要将死者的DNA、那一撮头发的DNA和血指纹都提取出来进行比对就可以真相大白了。” “这人,好厉害……”黄盈怔怔的盯着陆鱼塘的背影,甚至情不自禁的捂住了嘴。这一回她是打心底里开始佩服起了这个男人。 而左铃却是露出了一抹舒心的笑,并没表现的有多么惊讶。似乎在这个男人面前案件突然出现突破的情况早已是习以为常的事。 而此时的陆鱼塘却是眉头紧锁,摇着头喃喃道:“抛尸之后进入盗洞的家伙,应该会是谁呢……” “是村子里的人么?”左铃问道。 “对啊,这第四个人又会是谁?”黄盈也问道。可与上回带着揶揄口气不同的是,这回她的语气不但很真诚,目光中也是透出了一股浓浓的兴趣,仿佛急切的想知道这个男人的办案效率究竟能令人发指到什么地步。 而与此同时,余荣发和徐新友也是直愣愣的盯着他,跟听了半截评书的听众似的,眼神里满是期待。 “我…我去……”陆鱼塘环视了一圈强势围观自己的众人,眼角不禁抽搐了起来,“你们……我特么是动物园里的猴儿啊?” “不,你是大熊猫。快点说哇你!”左铃甚至急的跺起了脚。 “额……”陆鱼塘脑门挂着黑线,再次环视了一圈众人,却突然发现陈浩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自己的身后,正蹲在地上默默地仰望着自己。 “你个变态,盯着我屁股做什么!!” “被刑警队两大美女同时关注是个什么感受?”陈浩掏出一罐红牛打开,满脸幽怨的灌了一口,“快点说呢,还非得让我整点瓜子来是咋的?” “……” 第50章再赌一把? 见陆鱼塘自顾自的发起了愣完全不顾及大家那期盼的目光,暴脾气的左铃哪里还忍得了,于是抬脚就踹了过去:“说呀你!发什么呆呢!” 只听陆鱼塘“啊哟”一声,屁股上当即多了个脚印。 “快点的,你认为那第四个人是谁?”黄盈也忍不住催促了起来。 陆鱼塘掸了掸屁股,却没有正面回答,而是问道:“李氏两兄弟什么时候到案?” 陈浩仰面一口干了红牛,边打嗝边说道:“刚队里来了电话,说是准备坐飞机押回来,估计晚上就能到金州。” 陆鱼塘“哦”了一声,随即抬腿就走:“行了,我们也可以回金州去了,村子里凡是涉案的都集体押回去挨个讯问吧,这遗体也可以提取出来带回去做详细检查了。” “诶?不是…我们都在等你说那第四个人到底是谁呢,你走什么走!”左铃懵了。 陆鱼塘回头茫然望着几人:“我什么时候说过有第四个人了?是黄大法医说的好不好,可别冤枉我。我只不过说那天晚上他们抛尸离开之后,又有人偷偷摸摸的进入了盗洞。” “啥?啥意思?没第四个人?” “啊哟,别卖关子嘛大神探,赶紧说呢。”黄盈快步挡在了陆鱼塘的身前。 陆鱼塘深吸了口气,无奈问道:“你们告诉我,这个人偷偷摸摸的再次进入盗洞是为了什么?” “为了随葬品?”陈浩抢先问道,可他很快又摇起了头来,“可徐新友不是说过么,他们早就把随葬品给搬空了。” 陆鱼塘瞥了眼欲言又止的徐新友,说道:“不。徐新友说的是将青铜器、金玉器这些的搬空了,而留下了漆木器和彩陶器还在墓室内没动。简而言之,这个人偷偷摸摸进入盗洞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把剩下的随葬品给掏空,因为他知道一旦李老爷子葬下去之后,再想进入这个古墓就难了。” 说着陆鱼塘冲徐新友挑了挑眉:“我说的对么?” 徐新友低头搓弄着粗糙的双手,小声回道: “对…那古墓里确实还有好些个漆器和彩陶器。我们见青铜器、金玉器的数量太多,估摸着慢慢的倒卖完得要个十来年的工夫,于是就计划十年后再下去一趟把剩下的东西取出来,毕竟现在就取出来的话……我担心这些带彩的东西会褪色腐烂什么的,就不值钱了。” “就是说这个人的目的很明确,就是奔着财去的?”左铃问道。 陆鱼塘笑道:“不然呢?不奔着财去,难道奔着曾道士的尸体去?” “那这个人是村里的么?” “我问你们,知道这个古墓存在的,只有小源村的村民对不对?” 左铃几人面面相觑了一番,齐齐点头。 “那大体怀疑范围不就有了么?好,我们继续缩小怀疑范围。当天晚上就知道李老爷子将要葬在盗洞之上、今后再难随意进入盗洞的人是谁?” 左铃几人齐齐望向了徐新友。 陆鱼塘点头:“对。就是徐新友、李茂和李丰三人,也就是杀人抛尸三人组。” 听到这话徐新友当即就急了,慌张摆手喊道:“盖上水泥板之后我可再也没下去过啊,再说了,人也不是我杀的,可别冤枉我!” 陆鱼塘嘴角一扬:“事关人命,即便我比较倾向于相信你的话也没用,还是得用证据来说话。曾道士手里攥着的头发究竟是属于你们三人当中谁的,DNA自然会告诉我们。” “你就这么确定是他们三个人其中之一?就没有其他村民的可能性么?”左铃问道。 陆鱼塘呲牙一笑:“也有这种可能性,可与他们三个人相比么,这种可能性不占优势。不如,我们再赌一把?” 左铃当即昂起了小脸:“好,赌什么!” “又赌海鲜?”陈浩问道。 陆鱼塘十分鄙视的瞪了眼陈浩:“怎么,你海鲜吃上瘾了啊?嗯……不如这回就赌一辆摩托车吧,我那台破吉普太费油了,油耗高的不行,每回加油我这心里老疼了。” “那要是我赢了呢?”左铃问道。 “你说。” 左铃立即说道:“如果你输了的话,就必须帮我把我哥那件案子给查个清楚。不管你付出多大代价、多长时间,直到破了案才算为止!” “行。”陆鱼塘不假思索的比了个“OK”的手势。 这时余荣发挠了挠头,冲着左铃憨笑道:“小左啊…我有种预感你会赌输。” “别瞎说!”左铃狠狠的瞪了眼余勇。 “因为陆老弟总是料事如神嘛!你看看,古墓已经被彻底掏空的事又被他说准了。”说着余荣发拿起相机晃了晃,“刚才我在古墓里看了很久,不光是主墓室,就连耳室的随葬品也被搬了个精光,什么漆木器、彩陶器我是一件都没见着。” “真的!?”左铃一把夺过相机,查看起了照片。 余荣发明显是向着陆鱼塘的,望着左铃那一脸的急切,得意的说道:“没骗你吧?下头已经空空如也喽!” “可…可就算被搬光了,也有可能是被别的村民搬的,就非得是他们三个么!”左铃盯着相机是明显的面露失落,可嘴上还在硬着。 陆鱼塘搓着双手,嘻笑道:“那就多谢富婆的摩托车啦!” “DNA比对结果出来了?墓室就不能是被别的村民搬空的?你就知道我一定输?”即便此时左铃对这场赌局已丧失了信心,可她仍然在固执的坚持己见。 她不想放弃。 因为这场赌局的胜利可以迫使陆鱼塘不得不尽全力来调查自己哥哥被害的案子,这对她意义重大。 而此时的陆鱼塘似乎看穿了左铃所想,嘴角挂着浅笑犹豫了片刻后,他最终还是没有选择直接挑明:“得,不惹你。暂时没我啥事了,那我就先回金州去了,嘿嘿,也好先去摩托车专卖店看看款式。” “你怎么回去?你开车来了么?”左铃的声音自他身后幽幽传来。 “额…这……”陆鱼塘停下了步子,满面讪笑着转过了身来,“那个…你们现在不走吗?” “这涉案的村民都还没押回去,事儿还多着呢。你要是等不急的话,不如一二一走回去?” “……” “没事!”这时余荣发大手一挥,冲着陆鱼塘咧嘴笑了起来,“这押送嫌疑人是小左他们的事,提取并将遗骸运回队里呢,是小黄的事。他们两大部分还没完事,嘿嘿,可我的现场勘查工作已经可以告一段落了。走,坐我车,咱先回金州,晚上我把上次跟你提过的那个表妹叫出来给你认识认识,然后咱再喝点儿?” “哦?又有美女又有酒?奈斯!就这么愉快的决定!”陆鱼塘跟余荣发击了个掌,并且故意冲着左铃呲牙一笑,然后搭着余荣发的肩膀有说有笑的走了。 “哟,那什么……时间不早了,我得开始提取遗骸了。”黄盈见左铃铁青个脸,很有眼力见的选择闪人,连忙招呼助手一起下了盗洞。 “那……我就先去村里,帮着同事们登记村民们的信息哈。”说完陈浩也是一溜烟的就跑了。 “额…那我呢?”徐新友茫然望着左铃。 左铃满眼幽怨的盯着他,半晌,才从紧咬的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 “要不,放你走!?” “额……”徐新友的左眼皮开始跳动。 此时他终于意识到了气氛有些不对劲,他似乎看见眼前这位美女警官的头上开始有蓝烟冒出,随时会爆炸的感觉。 “我…我不是那意思哈,我这犯了事的人哪里能说走就走,我还得争取政府的宽大处理哈。”徐新友虽然是一脸的笑,可脚下却不自觉的后退了几步。 “嗯!?你想逃跑!!” “啥!?”徐新友懵了。 没等他反应过来,左铃一个箭步冲了过去,然后一个标准的过肩摔把徐新友给撂倒了。 “我天爷……”徐新友是被摔的眼冒金星,疼的是两脚乱蹬。 结果无意间一脚蹬在了左铃的小腿上。 “企图逃跑不说,还袭警??”于是左铃不由分说的一把薅住了徐新友的头发将他拉起,再次来了个过肩摔。 “咚!” 这回徐新友直挺挺的躺在地上不敢再有任何反应,连疼也不敢喊了,只是瞪着两眼呆望着天空,一行热泪默默地自眼角淌下…… “我…我这是造的什么孽……” 第51章小看 第二天早上上班时,葛强惊呆了。因为单位的几间滞留室都被塞满了人。 除了涉案的小源村村民以外,李丰、李茂两兄弟也已到案。 许泽平倒是反应不大,似乎这件悬案能突然取得突破在他的意料之中。毕竟他是灰塔出身的,他明白一名S级特别行动员执行任务的能力有多强悍,他甚至认为这才是陆鱼塘该有的水准,否则就配不上S级。 葛强就不一样了,他花了一个上午都还没回过神来,他不敢相信这件在当年造成了极大影响的案子只用了三天不到就取得了突破。 接下来的几天,刑警大队上上下下全都忙活开了,毕竟对这么多的村民进行讯问可不是一件轻松的活儿,就连那些中层干部都亲自上了马。 余荣发那边也是加班加点,以最快的速度将遗骸、血指纹以及那一小撮头发的DNA信息给赶了出来。 最终,遗骸的DNA信息显示死者正是曾道士,而血指纹的DNA信息也属于曾道士,指纹则比对中了李丰和徐新友。 而曾道士手里攥着那一小撮头发则属于李茂。 在铁证之下,李氏兄弟二人彻底的交代了。那天晚上去而复返的正是他们哥儿俩,想瞒着徐新友和村民将古墓里剩下的陪葬品给私吞了。而最开始给曾道士后脑勺一锄头的,的确是李丰,而把曾道士前额给砸凹陷的人,则是李茂,哥儿俩跟玩接力似的,不把曾道士整死不罢休。 而曾道士的死就如陆鱼塘推测的那样,他后来在盗洞下方苏醒了过来,可不幸的是却遇上了去而复返的李氏兄弟。当时李丰是吓傻了的,以为这个被自己亲手杀死的人诈尸了,结果还是李茂心理素质更强一些,当即反应了过来这曾道士没死而只是昏了过去,于是二话不说就跳下了盗洞,摁着曾道士的脸就是一顿猛砸,把曾道士该有的下场还给了他。 至此,本案已经告破。 可左铃却高兴不起来,因为她和陆鱼塘的赌局,输了。 她原本是想着偷偷的去查她哥哥那起案子的,毕竟这可是机密级的案子,要是光明正大动用单位资源去查必定会被领导责备,甚至会连累自己的单位和领导。 可她作为一名新入职的菜鸟是知道自己斤两的,也知道在没有陆鱼塘的支持下几乎不可能让这案子取得任何突破。 而这个赌局的失败,则意味自己失去了要求陆鱼塘帮助自己的借口,而这个满脑子都是钱的家伙么,她认为不太可能免费帮自己,至少,帮的不会那么认真。 陆鱼塘的确满脑子都是钱。 在左铃他们忙的不可开交的时候,他鬼鬼祟祟的溜进了刑警队办公楼,去找许泽平。 找他做什么? 钱咯! 他认为碎骨案和曾道士失踪案并没有关联,是两起独立的案件,所以自己应该按两个案子来收费,否则就撂挑子不干了。 谁料许泽平却风轻云淡的说道要不是曾道士失踪,那也不会发现那个山头上的碎骨,所以凭这一点来说,这两个案子还是有些关联的。 并且还说如果碎骨案没侦破的话,那这个案子不算完成,那么刑警队也不会支付四十万咨询费的。 陆鱼塘是对这名前辈心存敬意的,即便许泽平的话有些生拉硬扯、牵强附会的嫌疑,他也不好发作,于是只得铁青着脸悻悻而去,加价的计划算是泡汤了。为了保住那四十万的咨询费,看来只得继续啃那个碎骨案了。 一个礼拜后,陆鱼塘的房门被左铃敲开了。 “给。”左铃递过去一把钥匙,连日的加班审讯使她看上去有些憔悴。 “这是啥?”陆鱼塘茫然望眼前的钥匙。 “愿赌服输。你的摩托车已经在楼下了。” “哦?你买回来啦?”陆鱼塘听到这话顿时眉开眼笑了起来,一把接过钥匙往楼下冲去。 可刚冲出一楼的楼梯间,陆鱼塘傻了眼了…… 只见一辆崭新的川崎H2摩托跑车正在阳光下布林布林的闪耀着。 陆鱼塘愣了老半天才回过神来,扭头望着跟下楼来的左铃问道:“喂…你别说你买的就是这台?” 左铃轻叹一声,无精打采的点头:“对,就这台。” “我去!!这台H2得四十多万吧??姐姐,你也忒豪横了吧?” 左铃上下打量了一番陆鱼塘,轻笑一声,说道:“给你买的你就大大方方的收下不就是了?你看看你……开着快报废的车,天天穿着松垮垮的旧衣服,头发也是整天乱糟糟的,就不能稍微打扮一下显得精神点么?呐,希望这台摩托车能改变改变你。” “我不要。” “你不要?”左铃懵了,这实在不像是占便宜没有下限、物质起来没有底线的陆鱼塘所说的话,“你为什么不要?” 陆鱼塘将钥匙塞到了左铃的手上,苦笑道:“太贵重了,我不能收下。你要是认赌服输的话,给我买个小踏板摩托就行。” “可我已经买了,付了钱的!发票都开了!” “走!”说着陆鱼塘拉起左铃就往停车场走,“在哪买的,你带我去,我非得让他们退了!” 左铃却甩开了他的手,瞪着眼问道:“你真不要?” “不要,太贵重了。” 望着陆鱼塘那一脸的决绝,左铃犹豫了片刻,然后再次把车钥匙递了过去:“不如…这样吧,这台车你收下,我再另外给你四十万,就作为我哥哥那件案子的咨询费,怎么样?” “……”陆鱼塘听到这话脸色瞬间沉了下去,盯着眼前钥匙,却迟迟未伸手去接。 “你考虑考虑吧,要是四十万不够,你再报价都行。”说完左铃不由分说的将钥匙拍在了他的胸口,转身往电梯走去。 “你太小看我了。” 左铃停下了步子,回头望着站在阳光底下的那个满脸失望的男人:“我没有别的意思。既然刑警队让你查案是支付费用的,那么你帮我查案也理应收取费用,这很正常。” “知道我当初为什么不搬走么?” 左铃听到这话一怔,随即缓缓垂下了头,细声说道:“不是因为…担心再找不到这么便宜的公寓么?” “不。是因为你曾经写过的那篇作文——《我与罪恶势不两立》。我从一开始就准备帮你的,至少…在帮你把那案子破了之后,我再搬走。” 听到这话左铃是心头一震,随即不自觉的捂住了嘴,眼睛一阵发酸:“你……” “好了,不要多说了。”陆鱼塘打断了她的话,并且把车钥匙扔了过去,“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哥那个案子的案宗在你还回去之前,自己偷偷的复印了一份吧?” 左铃垂头盯着落在脚旁的钥匙,抹了抹眼角,轻“嗯”了声,随即看似快要哭了的她竟然忍不住偷笑了起来:“你总是猜的那么准。” “把这台车退了,然后回来找我,记得带着案宗。”说完陆鱼塘双手插兜,迈着松垮垮的步子往外走去,“我去买点菜,如果你嘴馋的话,不介意你晚上来蹭饭。” 这回左铃没有忍住,眼泪大颗大颗的滚落脸颊。 望着那道哼着小曲儿的背影,左铃重重点头:“嗯!” 第52章层层隔开 时节已近小寒,近来降温的厉害,所以这晚陆鱼塘打算吃火锅。 虽然火锅对烹饪技巧的要求没那么高,可陆鱼塘却做的一点也不含糊。番茄沙茶酱口味的汤底,用的是猪大骨熬的高汤;烫火锅的食材有现杀现切的石斑鱼鱼片一盘、草饲牛的眼肉片一盘、乌骨鸡鸡块一盘、菠菜一把以及茼蒿一篮。 刚将菜摆放好,左铃抱着案宗敲开了陆鱼塘的家门。 陆鱼塘连忙请了进来,打趣道:“哟,我也就是客气客气,你还真来蹭饭了。” 左铃望着热气腾腾的火锅咽了咽口水,笑道:“都说最悲催的事莫过于独自吃火锅,我来不正好挽救了你?” 陆鱼塘笑呵呵的端来了碗筷:“开玩笑呢,我一个人吃哪里会准备这么多的东西,早就算了你的份了。来赶紧吃,天冷吃火锅暖和。” “给。”左铃扔了把钥匙在桌上,不客气的夹起了两片牛肉直接开涮,“听你的,那台摩托车我给退了,给你换了辆本田小踏板。只花了四千多块而已,这下满意了吧?” 陆鱼塘连“嗯”了几声,美滋滋的收下了钥匙:“嘿嘿,还真希望你以后多和我打点赌,没准我可以靠这个发家致富咧。” “你想得美。”左铃翻了个白眼,狠狠的往嘴里塞了一筷子牛肉。 “那台川崎H2你说退就退了?四十多万喔,商家那么好说话?” 左铃是吃的满头大汗,直呼过瘾:“卖摩托车的是我同学,一句话的事。嗯嗯嗯…真香,这汤底你怎么弄的,太好吃了!” “好吃吧?嘿嘿,不告诉你。”说着陆鱼塘突然对她伸出了手,“把那东西给我看看。” “啥?”左铃夹着一片鱼愣住了。 “案宗。你哥那件案子的案宗。” 听到这话左铃连忙放下了筷子,站起身来双手将案宗递了过去。 望着她那副严肃的样子,陆鱼塘是哑然失笑:“你紧张个毛线啊。你先吃着,我今晚没什么胃口。” 左铃“哦”了一声,立即切换回了胡吃海塞的状态;而陆鱼塘则点了根烟,翘着二郎腿翻开了这本案宗的复印件。 而刚翻开第一面,案件资料第一行的两个字是令陆鱼塘的双瞳猛的一缩…… “毒品”! 二十年前,警方缉毒队在三个月之内密集的破获了十余起零包贩卖毒品的案件,对于本市地下毒品交易量不正常的猛然攀升,警方感觉到了异常。 经过审讯,这些零包毒贩的口供出奇的一致,那就是他们都不知道真正上线卖家是谁,从未见过,每次都是自己去取货的。而且联系他们取货的人也没见过,并且那个人电话号码也是经常的更换。 但同时他们也坦白了,当时金州像他们一样的零包毒贩足有上百个,这规模将当时参与审讯的警察都给惊呆了。 更令警方诧异的是,从缴获的这些零包毒品的化验结果可以得知,这些毒品都出自同一批货,也就是说,当时金州的地下毒品交易市场基本被这个幕后的卖家给垄断了。 对于这个横空出世的毒头,当时警方是摸不着头脑的。但当时他们已经隐隐感觉到,这股贩毒势力的规模是他们前所未见的。 后来缉毒队动用了大量警力去跟踪那些零包毒贩,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被他们看见一名老资格的零包毒贩和上线接头的场面。 于是警方当即就将那名上线给抓了回去审讯。 据那名上线交代,自己不过是一名普通的马仔,负责招揽生意的,而且他对于自己的上级了解不多,只知道外号叫作“疤子”,都是单线联系自己。 说来也巧,就在审讯这名马仔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来电人正是疤子。 于是警方立即追溯手机信号来源,结果发现来自本市的一间酒楼——“臻品海鲜酒楼”。 围绕这间酒楼调查之后发现,这间酒楼的老板叫作廖杰,除了他,还有五名小股东。而那个叫疤子的人,就是这五名股东之一的一名助理。 于是警方便安排了一名卧底进入这个酒楼工作,终于在三个月之后,那名卧底在卫生间偷听到了其中一名股东与廖杰的手机通话内容,确定了廖杰及其五名股东便是这个幕后的毒头! 为了放长线钓大鱼、进一步摸清这个贩毒团伙的上线是谁,警方便让这个卧底继续潜伏,并且让他尽量的取得廖杰等人的信任。 终于在一年之后,那名卧底等来了机会…… 一天夜里,一帮混混在酒楼醉酒闹事,股东之一的宋大昆出面制止,谁料那帮混混二话不说就抽出匕首要捅宋大昆。 那名卧底当即就冲了上去,制服了两人并且身中三刀之后,将那群混混赶了出去。 被救下了一命,宋大昆是深受感动,于是在奖励了那名卧底一笔钱之后让他当自己的助理,正式把他拉进了毒品生意。 当时警方想要的是彻底摸清他们的上线信息,并且在一个人赃并获的现场将廖杰一干人等抓获,这才算是完美的破案。 可惜的是那名卧底仅仅只是做了一名高级马仔,关系到毒品生意的核心信息只掌握在廖杰和他那五名心腹的手中,他打听不到半分。 更更令人遗憾的是,那名卧底做了三年多的马仔,却从未见廖杰及其心腹会与毒品同时出现,基本没有给警方留下人赃并获的可能性,行事是相当的谨慎。 但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他们出售毒品的方式基本被那名卧底给摸清了。 总的来说,他们的销售手段十分的令警方头疼…… 这个贩毒团伙的马仔分为三部分,一部分是高级马仔,也就是廖杰和五名心腹的助理,他们负责指挥下面的普通马仔;而其他两部分属于普通马仔,他们一部分在市井招揽生意,另一部分则负责交易。 廖杰的五名心腹会不定时的让各自的助理去某一个地点取货,并分装成零包,作为一段时间的出售所用。当然了,这些货都是那五名心腹提前放好的,助理们是绝不知道这些货是被他们老板从什么地方拿来的。 当负责业务的马仔收了买家的毒资之后会通过社交软件告知高级马仔,然后交易马仔就会收到一条告知取货地点的短信,而且这个地点每次都会变化,不会固定。而那些毒资,则会被众业务马仔汇往一个海外的账户里去。 当交易马仔取到货后,会再次收到一条短信,临时告知将货放置的位置。 同样的,这个位置也是临时决定、每次都不尽相同的。 当把货送到指定的位置之后,交易马仔就会立即告知上头,并且迅速的离开;而这时业务马仔就会收到货被放置的位置信息,然后通知买家自己前去取货。 更要命的是这些普通马仔彼此都不认识,都是廖杰的心腹单线和他们联系。这样一来即便抓住了某一个马仔也作用不大,因为他们被被层层隔开,警方无法通过马仔获得更多的信息和证言。 而即便抓住了那几个高级马仔也意义不大,反倒会打草惊蛇。虽说他们的毒品持有量已经足够判死刑,可与他们幕后老板可能经手的毒品量来比,那肯定是不值一提的。警方分析廖杰和他的心腹必定有一处放置大宗毒品的仓库,而只有在他们出现在那个仓库中时,那才是最合适的收网时机。 可三年多过去了,警方依然没有等来这个机会。 面对这种他们从未遇见过的谨慎对手,警方是一筹莫展。三年多的努力下来,依然没有获得合适的收网时机,那个卧底甚至苦劝领导收网算了,抓几个手里有些毒品的高级马仔也多少算是个成绩。 可就在警方准备撤回那名卧底的时候,却突然就迎来了转机…… 第53章大人物 那年夏天的某天中午,午睡中的那名卧底突然被宋大昆摇醒,神神秘秘的把他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里。 卧底当时便问老板有什么吩咐,宋大昆连抽了两根烟后才说,让他跟自己去一趟仓库。 那名卧底警察当时听见这话简直快激动坏了,他立即意识到,苦等将近四年的时机就要来临。当时那名卧底就问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不然怎么可能让自己这么一个马仔去仓库呢? 宋大昆当时已经十分信任这个卧底了,就把实情告诉了他…… 原来廖杰的五名心腹之中最近出现了矛盾,已经闹到了不可开交的地步,于是廖杰便说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迟早会因为内斗而出岔子。 于是廖杰便邀这五名心腹在仓库碰头。 廖杰的意思是一来想做个调解,二来呢,如果调解不成的话,那就干脆分家,让不听劝的股东分出一部分毒品带走,自己另立门户去。 而这宋大昆,就是有意要单干的股东之一。 之所以要冒着风险将卧底带去,宋大昆首先是表明要分家的决心,毕竟按照以往的规矩来说的话,只要是除了他们六个以外的人得知了仓库的位置,那么这个仓库就会立即停用,换个地方。 其次,宋大昆是担心廖杰会黑吃黑对自己下毒手,于是就让这名跟了自己四年的卧底带上枪保护自己。 那名卧底警察当即表示誓死跟随老板,就算是拼了命也要保老板的周全。宋大昆听到这番表态之后大喜,当场表示自己要是单干成功之后,就让他当自己的合伙人。 当从宋大昆口中得知仓库的位置之后,卧底警察并不感到意外,和他想象当中的差不多一样偏僻。 这个仓库位于市郊国道旁一座废弃的竹木检查站内。说是曾经的竹木检查站,可不过也就三间二十来个平方的平房而已,早就被廖杰给长期的租了下来。其中两间被改成了一个小型的洗车店,平时由廖杰的两名亲信照看着;而另外一间则被改成了这两名亲信的卧室,也就是存放毒品的地方。 这两名亲信,才算是他们贩毒团伙中的顶级马仔。 因为平时廖杰几人是不会轻易前往仓库的,防的是被警方跟踪。而提货、给高级马仔分发货这一类的高风险工作,都是这两名亲信来完成。 当抵达仓库之后,卧底发现廖杰和其余四名心腹已经到达。当时卧底警察便偷偷对宋大昆说自己把枪忘在了车上,让他先进去,自己马上就来。 于是趁着独自一人在车上的那段时间,卧底警察迅速通过手机短信将位置告知了刑警大队。 十五分钟后,大批全副武装的警力到达,迅速包围了这三间平房。 廖杰当即便意识到出现了内鬼,于是二话不说就开枪打死了自己的那两名亲信;宋大昆见状也是毫不犹豫的拔枪指向了自己曾经最信任的手下——那名卧底警察。 结果在一声枪响之后,那名潜伏了将近四年、即将看到胜利曙光的警察倒在了血泊之中,抱憾牺牲。 随即廖杰等六人与警方展开了枪战,结果包括宋大昆在内的三人被当场击毙,廖杰则中枪昏迷。 剩余的二人则趁乱钻进了一辆汽车逃跑,于是后来就发生了左志佳被劫持,并且被残忍杀害的事。 时至今日,这两个人仍未归案。 当时警方缴获的毒品量足有惊人的三十七公斤之多。 据后来廖杰的交代,他承认给自己供货的是一个大人物,但自己对那个大人物的信息是丝毫不知。就像他将自己手下层层隔开的做法一样,这个大人物也从来不会人货同时出现,他一般都是先打钱到一个海外的账户,然后自己订购的毒品就会在某一个不确定的日子以他们意想不到的方式出现在某个位置,然后自提。 于是警方又问一开始是怎么和这个大人物搭上线的。 廖杰说是用人命。 原来这个大人物当年派出了一名手下在金州及周边地区寻找潜在的、有实力的下线渠道,于是毒瘾极大、又靠着餐饮生意暴富的廖杰被成功的选中了。 当双方完成了第一笔交易之后,那个负责牵线的手下就被大人物无情的抹杀了。从那以后大人物那边只会单线、不确定日期的主动联系廖杰是否要货,双方之间的纽带随着那名手下的被杀而彻底的断开了。 最后廖杰交代,那个牵线的人在被杀前的几天曾对他说过,说像他这样的下线遍布全国各地,而那个神秘大人物的实力和势力之大,也是一般人绝对想象不到的。 一年之后,廖杰被执行了死刑。 这个案子也就到此为止结案了,除了仍在通缉那两个杀害左志佳的人之外,警方没有任何继续查下去的意思。 因为完全没有一丝可供查下去的线索。 看到这里,陆鱼塘放下了案宗,面色凝重。 而这时左铃也放下了筷子,满怀期待的注视着他。 沉默良久,左铃轻声问道:“怎么样?” 陆鱼塘却是轻嗤了一声:“你们许队长还真是稳重。” “什么意思?” 陆鱼塘敲了敲案宗,说道:“无论案情多么的复杂,也无论对手有多么的难对付,这毕竟只是个贩毒案。而一个贩毒案怎么会被列为机密级的信息呢?呵,我想你们许队长拿出来的案宗是经过阉割的,是一份将涉及到敏感信息删除了的案宗而已。” 左铃微微颔首:“我也感觉到了。但不管怎么说,这个案子的基本情况他还是给我看了,这一点我还是心存感激的。最重要的是…我知道了杀害我哥那两人的一些基本信息。” “你是想抓住那两个人给你哥报仇,还是想彻底铲除这个神秘的毒枭?”陆鱼塘突然问道。 “当然是将源头彻底铲除了!”左铃激动的说道。 谁料陆鱼塘却摆了摆手,苦笑道:“我劝你把目标定的现实点,还是期待着杀害你哥的凶手落网比较实际。” 左铃听到这话一怔:“你也认为要铲除那个大人物……很难么?” 陆鱼塘深吸了口气,点头:“不要说那个大人物了,就连当年警方能将廖杰等人一网打尽都包含很大的幸运成分在里面。你想想看,如果不是他们产生了内讧而将仓库位置给暴露了的话,在廖杰这种层层隔开的谨慎做法之下你们警方基本很难有什么收获。” “那你的意思是…没戏了?” 陆鱼塘笃定的点头:“如果当年卧底的那个是我,那还有些希望摸出那个大人物的一些信息。而时隔十六年后的现在么,基本没戏!” “是么……”左铃失望的垂下了头。 陆鱼塘接着打击道:“不要说铲除那个大人物没戏了,现在就连追踪那两个杀害你哥的凶手都难。你想想看,十六年都没有被警方抓住是个什么概念?现在全国各地都有能够人脸识别的天网系统,就这还是没发现他们能说明什么?一,他们已经死了;二,这两个人反侦察意识极高。” “知道了。”左铃的声音细的不能再细。 “但我答应你,我会一直尽全力帮你找这两个人。” “嗯。”左铃紧抿着嘴唇使劲点头,眼里有泪花闪烁。 沉默了片刻,陆鱼塘似是想到了什么,又补充道:“除非…我发生了什么意外,否则我一定帮你追查下去。” “别瞎说!”左铃责备道。 陆鱼塘笑了笑,再次翻开了案宗,紧盯着那两个人的照片喃喃念叨着:“赵长发,胡利洪……你说你们逃就逃嘛,为什么非要杀一个十六岁的孩子呢?你们的这种行为,在我看来可比贩毒要恶劣的多。逃吧…逃吧……时隔十六年之后换我来追踪你们,你们最好是已经死了……” 望着眼前陷入沉思的男人,泪眼婆娑的左铃露出了一抹欣慰的笑。擦了擦泪眼,左铃夹了几片牛肉放在了陆鱼塘的碗里,柔声道:“快吃吧,你还饿着肚子呢。” 话音刚落,左铃的手机响了起来。 “呀,是许队长。”左铃连忙接通了电话,是诚惶诚恐。 在一顿的“嗯、是、好”之后,左铃放下了电话,望着陆鱼塘苦笑道:“许队长说,那个碎骨案还是抓紧去查比较好。说让我转告你,要是案子完成一半那可不会给你咨询费的,到头来曾道士失踪案你就算白忙活了。” “说好的一个案子四十万,这明明就是两个独立案子嘛,现在偏要说是一个,这不耍赖嘛!诶?电影《线人》里那句经典的台词怎么说来着?”说着陆鱼塘狠狠的夹了几筷子菜塞进嘴里,被烫的是龇牙咧嘴的,“行了行了,我知道了,明天咱就开始查。哦对了…我想起那句台词了。” “啥?” 陆鱼塘呲牙一笑:“你们警察没信用。” “……” 第54章累累白骨 刑警大队的证物室里,只保管着一些体量不大的证据,而那些体量较大的则放置在一处警方物证科专用的仓库之内。 五个大袋子的人体骨骼碎片,当然不属于小型证物了,所以它们也自然被保管在这个仓库之内。 当左铃和陆鱼塘抵达这座仓库的门口时,陈浩已经在那里等候了多时。而看见肩并肩、有说有笑走来的二人,陈浩的醋坛子又开始不稳了。 “我说…你们现在出双入对了?到这地步了?” 左铃翻了白眼:“少废话!他住我家对面,不一起过来难道还要分个前后?快点的,把那些碎骨找出来,别瞎耽误工夫。” “早就给你们准备好了。”说着陈浩悻悻的转身进入仓库,对着放在地上的三个正方形的大塑料托盘指了指,“呐,看吧。” 陆鱼塘走上前一看,面色顿时沉了下去。 只见这三个大托盘内是一片雪白…… 雪白的人骨。 与其说是碎骨,不如说是骨渣比较贴切一些,只有一些诸如大腿骨、腰椎骨、盆骨之类的大型人体骨骼还能勉强看的出来形状。 陆鱼塘盯着这些碎骨,是眉头紧蹙:“啧…这倒是有些让我意外。” “怎么个意外?”左铃问道。 “这么白的骨头?难道这些死者…没有经历过肉体自然腐败的过程,而是…烧的?” 左铃点头:“对。警方早就得出了这个结论,这些死者的遗体经历了焚烧的过程。” 陆鱼塘戴上一副手套蹲了下来,从托盘里拣了几块碎骨仔细观察着,嘴里喃喃道:“白,好白。没有任何焚烧常见的黑色或是黄褐色的痕迹,这说明焚烧的温度很高,烧的只剩下单纯的无机质了。” 又观察了片刻之后,陆鱼塘站起来拍了拍手,问道:“你们警方当年的调查进行到了哪一步?” “我们警方当年沿着两条线索进行过调查。”陈浩抢答道。 陆鱼塘瞥了眼仓库墙上“严禁烟火”几个大字,掏出根烟叼在了嘴上:“哪两条线索?” “装着碎骨的那五个袋子,还有就是高温焚烧这两条线索。” 陆鱼塘踱到了仓库门外,点着了烟:“接着说。” “那五个装着碎骨的化肥袋子上都注明了生产厂家,均为金州本地的一家大型化肥生产厂。警方当时拿着这五个袋子去那厂家询问过了,可厂方却说他们一年销售出去的化肥得有上百万袋,像这一模一样的化肥袋在全国各地的农村地区非常常见。” “也就是说,这条线索是查不下去的了?”陆鱼塘悠悠问道。 陈浩点头:“对。” “那另一条线索呢?高温焚烧。” 陈浩立即答道:“当时警方的专家认为,要将遗体烧的这么彻底的话,除了温度要极高之外,还需要大型的焚烧设备。” “为什么认为要大型的焚烧设备?” “通过分析这些骨骼的破碎形态,可以确定这些骨骼都是在焚烧之后再被弄碎的,而并非是碎尸之后再进行焚烧。所以警方推测,如果要同时焚烧十六具尸体的话,那么焚烧设备一定不会小。” 陆鱼塘弹了弹烟灰:“接着说。” “于是当年警方重点排查了金州地区的几个砖厂,可惜的是,并没有在那些砖窑里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好家伙,竟然查到砖厂去了,这不瞎耽误工夫么。”陆鱼塘是哑然失笑。 “瞎耽误工夫?”陈浩听到这话顿时不爽了,“你笑什么!就算没查出什么,可我们警方也是尽了最大的努力!” 陆鱼塘扔了烟头,走回到托盘旁指着碎骨问道:“这些碎骨从发现到现在,你们警方清洗过没有?” 陈浩茫然摇头:“没。自然是要保持被发现时的原状了。” “那你在这些碎骨中发现了灰渣没有?” 陈浩接着摇头:“没有,只有碎骨,很干净。” “那怎么可能是在满是灰渣的砖窑里焚烧的?难道凶手很尊重这些死者,烧了之后还会将骨头一块块的清理然后装袋?” “额……”陈浩被问住了,尬着张脸无言以对。 “那你认为会是在哪里焚烧的?”左铃问道。 陆鱼塘围着碎骨踱起了步子,沉声说道:“你们警方推测对了一点,要想将人骨焚烧的这么彻底而且干净的话,用柴火汽油什么的肯定是做不到的,必定是使用到了设备。我认为么…应该是类似火葬场的焚化炉之类的设备。” “瞎说吧你!”这回换陈浩哑然失笑了,“还火葬场?火葬场所焚烧的每一具遗体必须得有相应机关开具的死亡证明的,哪里敢乱烧无证的尸体?” 陆鱼塘耸了耸肩:“你激动个毛线?我只是推测应该是这一类型的设备,而并非只指火葬场,除了火葬场还有其他类似的设备应用在各个行业领域。” “你为什么推测是类似焚化炉一类的设备?”陈浩问道。 “很简单。要将骨骼焚烧至只剩下无机质、并且不遗留下烧痕的话,就不应该将燃料附着在遗体上再点燃,因为这样容易造成燃料的燃烧不充分,以至于产生焦黑或是黄褐色的烧灼痕迹。而类似焚化炉一类的设备采用的是喷烧法,是将燃料通过特制喷嘴高速喷出并点燃,直接以高温的火焰喷烧遗体,这样一来才能达到如此干净透彻的焚烧效果。” 陈浩挠了挠头,又问道:“那你的意思是……我们现在应该去调查那些拥有喷烧炉的企业?” 陆鱼塘一把捂住了脸:“都四年过去了,就算是某个企业干的,现在哪里还会留下什么痕迹。” “那这个案子的切入点应该在哪里?”左铃突然开了口。 “当然还是假设。通过现象来大胆假设。” “现象?什么现象?” 陆鱼塘神情肃穆的盯着脚下的累累白骨,沉默了片刻之后,开口说道:“十六条人命呐,这在和平年代可是一个很惊人的数目。对了,当年出现过密集的人口失踪报案么?” 左铃翻着眼睛回想了片刻,摇了摇头:“金州是人口大市,每年都有人口失踪的报案,可是十六起人口失踪案同时出现的情况……嗯,好像没有过,要不当年警方肯定会在案宗上记录下来。” “那就是说,这十六人很可能并不是同时间丧命的,而是陆续被害。而如今这些碎骨被烧的不剩一丝有机物,又进行不了DNA比对。”顿了顿,陆鱼塘拍了拍脸,似乎是在给自己打气,“好!先抛开这些我们来推测一下,凶手陆陆续续的前后杀了十六个人,那么凶手的目的是什么?或者说,这十六人为什么会遭到凶手的迫害?这十六个人必定拥有着某一个相同点吸引着凶手,那么这个相同点又是什么?” “啥…啥?”听完陆鱼塘这一顿连珠炮似的的提问,左铃和陈浩都听懵了,“喂喂喂,你语速能不能慢点,你嘴是租来的急着还啊?” 陆鱼塘摊开了两手:“就是说,这十六个人是属于一个什么群体,这个群体为什么会吸引着凶手连续进行迫害。” “啊…为什么?”二人仍旧是一脸的懵。 陆鱼塘呲牙一笑:“所以说…要假设呀!当我们手头一无所有的时候,咱只能从假设做起。” 第55章再次疏忽 “又是假设么。”左铃拧起了眉头嘟囔着,痴痴的盯着白骨。 陈浩亦然。 一段长久的沉默过后,左铃缓缓抬眼望向陆鱼塘,是欲言又止。 “没关系,大胆把自己想到的假设说出来就是了。”陆鱼塘鼓励道。 左铃细声说道:“这些遇害者会不会是…属于街头流浪者那个群体?毕竟这个群体不太受社会关注,而且也基本都与亲人长期失散,甚至……我想他们失踪之后连帮他们报警的人都没有,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陆鱼塘点头:“很好的假设,他们的确有可能是属于不被关注的群体。” 得到了陆鱼塘的首肯,左铃松了口气。 可陆鱼塘质疑的声音却很快响起:“可这些流浪者既没有钱财也没有什么社会资源,凶手又是为了什么要杀害他们呢?绝大部分情况之下,凶手的杀人动机无非是为了情仇或者经济利益,我想这帮甚至连智力都不正常的流浪者不会跟谁产生情仇纠葛吧?更别提什么经济利益了。” “这……”左铃被问住了。 “呵呵,你的假设方向看似合理,可是没有合理的动机去支撑。” 眼见自己的心上人吃了瘪,陈浩拍了拍胸脯,正气凛然的说道:“我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这位呆逼…啊不是,这位警官请讲。” “你说的不错,大多数的谋杀案都涉及到情仇纠葛或是经济利益纠纷,可还有一种类型的凶手却不按常理出牌,他们杀人甚至没有原因。” 陆鱼塘嘴角一扬:“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指的是心理极度扭曲、杀人只不过单纯的是为了取乐的那一类人么?” 陈浩点头:“对。通过心理专家对历史上那些类似案件的分析可以得知,这类凶手痴迷于杀人的原因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成就感。他们喜欢留下诡异的犯罪现场,甚至会出现在围观现场的人群之中,他们沉醉于逍遥法外的快感之中。如果是这类型的凶手的话,那左铃的假设方向完全没有问题,处于弱势群体的流浪者正好是这些变态凶手最好的下手对象。” “嗯嗯嗯,听起来很有道理。你假设的受害者群体也是流浪者,而凶手则是喜欢炫技的心理变态,对吧?” “对!”陈浩是理直气壮。 陆鱼塘却呲牙一笑:“对个狗屁。” “……” 陆鱼塘指着碎骨说道:“这起案件中的凶手哪里有一点点炫技的意思?凶手把遗体焚烧到不能提取任何线索的地步,然后装袋抛弃在深山老林之中,这是一种什么行为?嗯?这是一种典型的有意善后处理的行为,是一种逃避被警方掌握线索的行为。炫技?炫个毛线啊,要炫技的那些凶手巴不得留下血淋淋的现场,甚至会留下各种误导警方的线索。” “他说的对。”左铃附和道。 “喂,我可是在帮你,你倒向着他去了。” 左铃翻了个白眼:“拉倒吧你,我才不要你帮。要帮,你就帮帮这十六名受害者吧。” “好了好了,别瞎耽误工夫了。”陆鱼塘摆手制止了正欲开口强辩的陈浩,“其实呢…怎么说呢,我已经有了一种假设,但我怕说了会得罪你们警方。” “赶紧说!”左铃抬脚作势要踹,“你卖关子上瘾了啊?总是玩这一出。” 陆鱼塘捂着自己的屁股躲到了一旁,笑道:“其实从上回的许丽案就可以看得出,你们警方观察细节的能力么…嗯,不敢恭维,否则许丽案哪里轮得到我出手,只怕早就破了。” 左铃听到这话倒吸了口气,怔怔的问道:“你的意思是,这个案子中我们又疏忽了什么?” “这些碎骨,你们确定仔细的观察过了么?” “啥意思?”左铃呆望着托盘内密密麻麻的碎骨,“你的意思是…这些碎骨里有被我们疏忽的线索?” 陈浩却不以为然的说道:“能有什么疏忽的地方嘛?这些碎骨不都是被焚烧之后再压碎装袋的么?当时我们警方可是细致的清理过的,别说,还真干净,除了骨头渣子之外啥也没发现。” “细致个狗屁。”陆鱼塘再次呲牙一笑。 “你够了啊!你都骂我两回了!”陈浩开始摞起了袖子,一副准备发飙的样子。 陆鱼塘悠悠道:“确定要跟我动手?” “你当我怕你!每回都要挤兑我,我受够了!”在心上人跟前接连被调侃,陈浩这回是真的绷不住了。 这时左铃偷偷的扯了扯陈浩的衣角,小声提醒道:“那个…你没忘记是谁独自一人就镇住了小源村暴动的村民吧?我劝你动手之前三思哦。” 正所谓一语点醒梦中人,听到这话后陈浩顿时愣住了,满胸的怒火也立即消退了八分。 是啊… 这家伙当时所展现出来的身手和心态,的确远不是自己能比的。 “那…那你说,我们警方这回又疏忽了什么!?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我…我还是要跟你动手!”陈浩心里虚了,可嘴上却还硬着。 “动什么动?动娃娃菜去吧你。”说着陆鱼塘重新戴上了手套,从一个托盘内拣起了一根拇指粗、长约七厘米的一根碎骨,“这个,就是你们警方疏忽的地方。” “这不就是一截普通的碎骨么?这是人体什么地方的骨头?”左铃疑惑的问道。 陆鱼塘指了指自己的胸口:“这是一截胸骨。” 左铃茫然点头:“啊…胸骨,然后呢?” 陆鱼塘晃了晃手中的碎骨:“这截胸骨一端的断面是不规则的,确实如其他骨头一样,是符合被压碎的特征的。可它另一头的断面,却不一样。” “不一样?”左铃抢过那截胸骨凑在眼前仔细的观察了起来,很快,她便发现了异常。 因为这截胸骨的一端断口看上去十分的整齐,就好似是被什么工具快速切断了一般。 “这是被什么工具切断的?凶手为什么要切骨头?被焚烧后的骨头可是很脆的,轻压就会破碎,凶手为什么要多此一举用工具去切割?” 陆鱼塘嘴角一扬:“不,这不是焚烧后才被切断的,而是人还活着时就被切断了。你仔细看看断面上一圈圈的纹理,这很像是一种高速转动的电锯切割后的痕迹。这让我想到了一种工具。” “什么?”左铃和陈浩齐声问道。 “骨锯!” “骨锯!?” 陆鱼塘点头:“对,骨外科手术时常用的电动骨锯!” 二人听到这话皆是一愣,对视一眼之后左铃再次问道:“凶手为什么要用骨锯去切割被害者的胸骨?” 陆鱼塘用手掌比作刀,在自己的胸口划了划:“因为胸骨的后头,是心脏和肺部,而要获得它们,则必须先切断胸骨。好,既然推测到了这一步,那么这名凶手的杀人动机我们可以暂且假设为什么?” “人体器官!”左铃立即喊道。 “你…你的眼睛怎么那么尖?”然而陈浩的注意点仍然停留在陆鱼塘发现了被警方疏忽了重要线索这件事上,“那么几大盘密密麻麻的碎骨,就这么一小截胸骨的一个断面不正常而已,你是怎么一眼就发现的?” “你猜呢?” “我猜你妹啊!我怎么知道!!正常人哪里有这么夸张的观察力!” 陆鱼塘却笑而不语。 他陈浩的确是不能理解,他哪里知道眼前的这个男人自幼便经历了地狱般的残酷训练,而锻炼迅速发现那些常人不太留意的细节能力么,只不过是其中一项基础的训练罢了。 “你别打岔!”左铃没好气的推了陈浩一把,然后扭头呆望着陆鱼塘,“你的意思是说……这是一起贩卖人体器官的案件?” 陆鱼塘小心的放下那截胸骨,苦笑着摇了摇头:“你啊…还是那个老毛病,太容易先入为主、妄下结论。我这只不过是假设出了一种看似合理的侦查方向而已,否则我们就会像无头苍蝇那样不知道从哪里下手。假设呀姐姐,假设!大胆假设,谨慎求证!” 顿了顿,陆鱼塘起身拍了拍手,补充道:“对,我的假设是人体器官贩卖。如果你们同意的话,我们不妨先以这个假设摸索下去。” “我同意!”左铃不假思索的答道。 “那个…这名死者的胸骨被切割了,就不可能是生前做过开胸手术造成的么?”陈浩质疑道。 这回不用陆鱼塘开口,左铃立即反驳道:“这截骨头被切割后完全没有愈合生长的迹象,怎么会是正常的手术?很明显的嘛,这人在胸骨被切割之后就死亡了,所以骨头切断面没有任何生长的迹象嘛!” “加十分。”陆鱼塘竖了个大拇指。 陈浩忿忿的甩手道:“好吧好吧,我也同意按照这个假设进行下去。可我同意的原因是……如果是这个杀人动机的话,那左铃推测的受害者群体还是比较靠谱的。我顶左铃!” 听到这话左铃不禁打了个寒颤,脚下后移了两步,是一脸的嫌弃:“额……你拉倒吧你,我可不要你顶。” “什么?你还要顶人家?”陆鱼塘听到这话是乐的不行,笑的牙都快飞了出去,“你这家伙…这是想对同事耍流氓呢?” “……” 第56章再添人命 正在二人因为这句玩笑话追着要揍陆鱼塘之际,只见葛强匆匆冲进了仓库。 “哟…领导你怎么来了?”左铃连忙缩回了准备去薅陆鱼塘头发的手。 葛强气喘吁吁的望了望几个大托盘内的碎骨,又望了望陆鱼塘:“忙着那?怎么样,有什么进展了么?” “刚开始呢,还谈不上什么进展。怎么…老葛你有事?”陆鱼塘察觉到了葛强脸上的凝重。 葛强点了点头,盯着那些碎骨沉声说道:“今天早上从大田乡传来消息,当地村民在清理一条灌溉渠时发现了两个袋子。里面装着的…也是和这一样的碎骨。” “什么!?又发现了!?” 陆鱼塘对左铃摆了摆手示意稍安勿躁,问道:“能确定是什么时候被人抛弃在那里的么?” 葛强也不顾仓库墙上那“严禁烟火”几个大字的提醒,点了根烟,猛嘬了几口才说道:“这回装碎骨的是两个面粉袋子,上面标注有生产日期,是去年三月份的。也就是说…那两袋子碎骨是在去年三月份之后被人丢在那里的。” “不妙啊。”陆鱼塘甩了甩头,“我们这里的几袋子是四年前发现的,而今天又发现了去年才被抛弃的碎骨,这说明凶手这些年一直在持续作案,只怕……还有更多的碎骨没有被发现呢。” “太恶劣了!太嚣张了!”葛强狠狠的将烟头摔在了地上,“这么多条人命,这么肆无忌惮的连续作案,这简直是无法无天了!” 得见自己的领导暴怒了,左铃和陈浩是吓的连头也不敢抬起,哪里还敢开腔。 而陆鱼塘的眼珠子却滴溜溜的转了起来,似是在打着什么小算盘:“那个……许队长知道这事了么?” 葛强重重点头:“当然知道了,这么重要的情况当然要第一时间上报。” “他…急么?”陆鱼塘嘴角扬起了一抹坏笑。 “怎么能不急呢?四年前发现了这么几袋子的人骨本来就在当时造成了恐慌,现在好了,又发现了两袋子,这让老百姓怎么看我们金州警方?”正说着话,葛强的手机响了,忙不迭的掏出来一看,正是许泽平打来的。 “陆鱼塘在不在你旁边!?”不用开免提,许泽平的吼叫声大家是听的一清二楚。 “在在在。”葛强猛点头,冷汗都下来了。 “让他听电话!” “给。”葛强立即将手机塞到了陆鱼塘的手里。 陆鱼塘直接按下了免提,笑嘻嘻的问候道:“你好哇许队长。” “好个屁好!我现在都焦头烂额了!!我跟你说啊小陆,这个案子如果只是悬在了那里还好说,可时隔四年之后这案子再次增加了受害者的人数,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我们警方的无能!我刚刚接到了市警察总局局长的电话,责令我们必须尽快破案,否则我们金州市警察系统的大小干部就等着被警务部重新洗牌吧!” 陆鱼塘呲牙一笑:“理解、理解,我完全理解你现在的心情。” “你光理解有个屁用啊!赶紧帮忙啊小陆!不管怎么说,看在我是你前辈的……” “喂喂喂,我这开着免提呢!”陆鱼塘忙提醒道。 “哦哦……”电话里的许泽平连忙把话收住了,“不是,我跟你说话你开免提做什么啊!你听见没,赶紧全力帮我们侦破这个案子!” “好说、好说,我尽力就是。不过么……”说着陆鱼塘瞥了葛强一眼,笑的那叫一个阳光灿烂,“嘿嘿,许大队长呀,我和你说过的,这案子和曾道士失踪案可是两个独立的案子呀,关于我的咨询费么…是不是也得按两个案子来算呢。” “好你个小子,你这是趁火打劫啊!?” 陆鱼塘大手一挥,正色道:“不!我这是坐地起价。” “咣当!”电话里头传来了茶杯掉落地的声音,“好,你小子行!就按你说的,照着两个案子给你咨询费!你只快点把这案子搞定就行!” “我尽力哈。”说完陆鱼塘挂断了电话,笑嘻嘻的将手机还给了葛强。 而一旁的左铃和陈浩则惊呆了…… 他们不敢相信,这家伙竟然毫无顾忌的当面敲诈起了金州市刑警大队的一把手,这财迷心窍的境界,简直是超凡脱俗了。 “今天发现的那两袋子碎骨什么时候能送来?”陆鱼塘问道。 “已经在路上了。” “大概还要多久?” “别急,我来催,让他们中午前必须送到。”说完葛强打着电话匆匆离去。 陆鱼塘再次围着那几个托盘踱起了步子,喃喃念叨着:“这又增加了两袋子人骨,少说也有五、六条人命。这已经发现的就有二十多条人命了,没发现的还不知道有多少呢……” “太恐怖了,竟然杀了这么多人,啧啧啧……这个凶手也太厉害了吧?”左铃感叹道。 “你竟然敢敲诈许队长?”陈浩的关注点似乎永远不在节奏上。 陆鱼塘微微摇头:“受害者人数这么多,而且能持续作案这么多年而不被发现,我估计不是单人能做到的,只怕……我们面对的是一个犯罪团伙。” “现在怎么办?”左铃问道。 “等等吧,等那两袋子人骨送来了再说,看看会否有新的发现。”说完陆鱼塘搬了个椅子坐在了仓库门口,晒着太阳打起了盹。 而陈浩则瞅准了这个与左铃独处的机会,壮起胆子试探道:“那个…过两天是我生日,要不……到时我请你出去吃个饭?” “哟,你还真会挑时机呢。”左铃打趣道。 “什…什么意思?时机?” 左铃冲地上的碎骨努了努嘴:“你可真行,在一堆人骨的旁边邀请女孩子约会,你猜会不会成功?” “对呀,就像你追求富婆送公仔的道理一样,没眼力见嘛。”陆鱼塘的声音从仓库门口悠悠传来。 “你……”陈浩是瞬间怒火冲头,作势就要往门口冲,“我受够你了!!你过来!过来!我要和你单挑!!” “没兴趣。”陆鱼塘仰面享受着阳光,一脸的惬意。 “你过来!!单挑!!单挑!!” “行了!你过生日那天我答应陪你出去吃顿饭。”左铃捂嘴笑道。 “真的!?”陈浩立即灿烂的笑了,这表情转换的没有一点缓冲。 “嘁…得逞了。”陆鱼塘再次卡着点拱火。 “单挑!!我要和你单挑!!!” “再闹我就不去了啊!” “呵呵,别啊。”于是陈浩又立即笑开了。 第57章切入点 当三人蹲在仓库门口准备吃外卖时,一阵急刹车声响起,一名警察跳下车问道:“请问哪位是陆先生?” 陆鱼塘举起了筷子:“It'S me!” “大田村发现的两袋人骨送来了,许队长让我们务必送到你面前。”说完这名警察招呼同车的同事一起,一人拎着一个鼓鼓囊囊的面粉袋子走进了仓库。 “干活!”陆鱼塘放下了盒饭。 左铃和陈浩连忙匆匆扒拉了几口,跟了进去。 “你们先忙着,我们就不打扰了,还得赶回大田村去走访调查呢。”说着那两名警察放下了袋子,匆匆离去。 随后左铃迅速在仓库内找来了两个干净的塑料大托盘放在地上,戴上了手套,和陈浩一起将两袋子碎骨小心的倒了出来,并且细心的在托盘内平摊开。 陆鱼塘盯着这些新发现的碎骨,是眉头微蹙…… 和另外几个托盘一样,这两个托盘里也是一片雪白。 “一样的干净,焚烧的一样彻底,应该是同一伙人的作品。”左铃细声说道。 “这里!”陈浩突然从托盘内拿起一块小半个巴掌大、也是这两盘内最大的一块碎骨。 陆鱼塘微微颔首:“不错,这回你眼睛很尖,我也注意到了。” “这块骨头有问题?”左铃问道。 陈浩将这块骨头递给左铃,说道:“你仔细看看这块骨头的上缘,有几道划痕。” 左铃低头仔细观察着,喃喃道:“对,的确有几道划痕。诶?你说能在骨头上留下划痕的工具应该是很锋利的吧?” “哼,够粗暴的。”陆鱼塘突然说道。 “粗暴?啥意思?”二人齐齐扭头望向他。 “这是一块人体盆骨的碎片,属于盆骨中的骼嵴部分。人体位于盆骨附近最重要器官是什么?” “JJ?”陈浩是张口就来。 陆鱼塘竖起了大拇指:“厉害了,加十分。” “加什么加!!有病啊你们!!”左铃快疯了,“当然是肾脏了!!” “诶?我说老陆你怎么对人体构造那么清楚?”陈浩再次脱离了节奏。 陆鱼塘直接无视脱线的陈浩,对左铃点了点头:“对,肾脏,而这块骨头上的划痕无疑是手术刀留下的。如果在以人体器官为作案动机的假设前提下来推测的话,哼,可想而知这帮人在取肾脏的时候动作得有多粗暴,竟然把手术刀给拉到了盆骨上。说句不好听的,这就跟过年杀猪似的完全开膛,完全不把受害者当人。” 左铃轻轻的将手中的碎骨放回托盘,问道:“如果以这种假设进行下去的话,我们应该从哪里下手去求证?” 陆鱼塘仰面长叹了一声,苦笑道:“是啊,从哪里切入比较合适呢。看上去有些无从下手的样子啊,麻烦。” “不如从受害者群体来入手?”陈浩终于跟上了节奏,“左铃刚才推测受害者群体是那些无家可归的流浪者,我们可以联系民政部门调查一下最近几年在本市的那些流浪群体的资料。” “或者也可以查一查这些年的人口失踪报案。”左铃补充道。 陆鱼塘摆了摆手:“可是可以,但是你们所说的方式太慢、获得成果的概率也不高。呵呵,没看见你们领导都快急疯了么,哪里能采取这种低效率的排查方式。” “那……还是从焚烧设备上入手?” 陆鱼塘这回是摇头:“设备?不说全国了,你知道金州及周边地区拥有喷烧设备的大小企业有多少么?而且即便焚尸的设备就是这些企业中的某一台,人家也早就把炉子里遗漏的骨头渣子给清理干净了,所以说这是一种更加没有效率的排查方式,不考虑。” “哎呀,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到底怎么办嘛!”左铃跺了跺脚,是一筹莫展。 “给我几分钟。”说完陆鱼塘在那些碎骨前蹲了下来,双手托腮。可他却并不是在发呆,只见他眼珠以极快的速度来回扫视着,似乎是想在这些森白的碎骨中再次挖掘出什么新的线索。 “都渴了吧?我去买点饮料来。你喝什么?”左铃望向了陈浩。 陈浩拍了拍胸脯:“猛男当然要喝红牛!” “……” “嘿嘿,哪能让女同志去,还是我去买吧。”陈浩不失时机的拍起了马屁,声音也是温柔的让人起鸡皮疙瘩,“铃铃你想喝什么?” 左铃翻着眼睛想了想,小手一扬:“苏打水吧。” “收到。”说着陈浩拍了拍陆鱼塘的肩膀,“你呢,要喝点啥?” 半晌,陆鱼塘悠悠吐出了两个字:“职业。” 陈浩懵了:“职业?有叫职业的饮料么?新出来的?” 陆鱼塘仰面望向了陈浩,是一脸的无奈:“我刚说的是…也许这个案子最适合的切入点,是职业。” “没听明白。”陈浩依旧是一脸懵。 陆鱼塘呲牙一笑:“我要喝佳得乐运动饮料新版蓝莓口味的。” “卧槽,你口味这么刁钻的?” “嗯呐。” “行行行,二位老板稍等。”陈浩耸了耸肩,转身跑出了仓库。 “你刚说的职业是什么意思?”左铃问道。 陆鱼塘指了指脚下的碎骨:“你想想看,如果他们要贩卖人体器官的话,那就必须得有外科医生来摘取器官吧?再扩展开来继续推测,人体器官被摘除之后可是有保存期限的,而这些来路不明的器官正规的医院哪里敢接收?这就意味着他们很可能还提供器官移植的服务,那么这样一来的话……得有具备器官移植手术经验的医生吧?” 听到这话左铃当即拍了个巴掌,激动的喊道:“对!去查那些具有移植手术经验的医生,这样排查的范围可就大大的缩小了,毕竟金州及周边地区医院里能够做器官移植的医生也就那么些个,好查!” “我的个天。”陆鱼塘一把捂住了脸,“大姐,把话先过过脑子再说出来好吧?” 左铃一怔:“怎么?我说的不对?” “那些在大医院里享受着高额津贴、拿着百万年薪的精英外科医生会去干这种掉脑袋的事么?” 左铃嘟起了嘴,满脸委屈的细声说道:“是你说从医生这个群体入手的嘛。” “对,是医生。但准确点来说,敢做这种勾当的只有一种类型的医生——那就是曾经因为某些重大事故而被吊销了执照的医生!” “额…”左铃的脑门挂上了黑线,傻笑了两声过后,耷拉下了脑袋,“好吧,我承认刚才说话没过脑子。” “那这种医生应该去哪里查?” 左铃立即答道:“金州市医卫局!” “NO!” “NO??” 陆鱼塘抬手就给了她一个脑瓜崩:“符合这种条件的人金州能有几个?应该让国家医卫司提供协助,将近些年全国具有器官移植经验并且被吊销了执照的医生资料提供过来。” “了解!我这就去联系!”左铃欢快的跑出了仓库。且不论这种假设是否能成立,只要这案子还在推动着、还没陷入死胡同就足以令她热血沸腾。 “得…我先回家,还打算研究几道新菜呢。”说着陆鱼塘迈开了松垮垮的步子,也离开了仓库。 十分钟后,提着一袋子饮料的陈浩望着空荡荡的仓库再次懵了…… “喂…人呢?佳得乐没买着,红牛行不行?喂……人呢!!!” 第58章财迷心窍 骑着左铃输给他的小踏板摩托车,陆鱼塘悠哉悠哉的往菜市场赶去…… 结果半道上被交警拦了下来,没戴头盔,罚款五十。 陆鱼塘当场跟交警还价,问二十行不行。 结果交警以拒不配合执法检查为由,罚款二百。 一共二百五。 陆鱼塘的心跟刀子拉了似的,疼的不行。结果也只能顶着二百五的光环委屈的交了罚款,是欲哭无泪。 而就在这个二百五在心里第三十三次问候那个交警全家时,他兜里的手机振动了一下…… 掏出一看,是一条短信,就俩数字——“03”。 陆鱼塘的面色瞬间沉了下去。 这是联络站发来的代码,意思是立即前往联络站,有要事相商。 二十分钟后,陆鱼塘赶到了玛格丽塔西餐厅,可刚推门进入时,他却感到有些意外…… 因为裴敏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在二楼的办公室等他,而是坐在餐厅角落的一张餐台旁喝着红酒。 除此以外,她今天的装扮也令陆鱼塘有些意外。不再是往日里那些凸显妖娆身段、魅惑力十足的性感衣着,今天她穿的只是一套黑色的职业经理装;而那张俏脸上也不是一贯浓妆艳抹,不过略施了些淡妆,淡的甚至有些清冷,正如她此时的神情那般。 陆鱼塘明白,何立之死应该是触动到了这个女人的心,进而让她产生了某种变化;而同时陆鱼塘也希望何立的死,能让她那扭曲的心理能稍稍变的正常些。 见裴敏没有任何起身去二楼的意思,陆鱼塘只得主动走了过去,在她对面落座。 “说实话,我很讨厌你。”刚落座,裴敏就冷冷的开了口。 陆鱼塘摆手赶走了递来菜单的服务生,同样以冷声回道:“叫我来,就是为了告诉我你对我的感受?” 裴敏抿了口红酒,以略显阴郁的目光瞥了他一眼:“有任务。” “有任务?那你为什么发的是‘03’而不是‘01’?” “上头特别叮嘱了,这个任务只能派发给你,也只有你能完成。而且这个任务上头不强迫你接下来,所以我才让你过来商量商量,听听你的意思。” 陆鱼塘眉头一挑:“只有我能完成?怎么,这个目标很厉害?” 裴敏点头:“很厉害。上头认为应该至少派出两名S级的特别行动员组队才比较保险一点,可如今三大S级特别行动员被派出国了两个,所以上头不强迫你单独接下这任务,由你自己决定。” “哟,有这么厉害?”陆鱼塘点了根烟,嘴角渐渐扬起,似乎来了点兴趣,“说说看呢,这个任务的被执行目标是谁。” 裴敏悠悠转动着红酒杯,沉声问道:“灰塔内上一辈的S级特别行动员有两人,分别是江寺棠和秦秋白,这你应该是知道的吧?” “你猜我知不知道?你搁这儿跟我上历史课呢?” “哼,可当年灰塔里还有名很不一般的A级特别行动员,他的实力也是够得上S级的。那这个人,你知道么?” 听到这话陆鱼塘眉头一拧,垂着眸子沉思了片刻之后突然抬眼问道:“你说的是…关景林?” 裴敏点头:“对,关景林。如果他不是因为严重违反规定而被江寺棠追杀的话,他早就位列上一辈S级特别行动员之列了。” 陆鱼塘微微颔首:“我听说过这事。当年关景林在执行一项任务时被目标那令人发指的恶行给激怒了,一时冲动之下连带着将目标的妻子和小姨子也给杀了,于是当时灰塔就派出了我师父江寺棠去追杀他。” “不错。当时江寺棠用了三个多月才找着他,听说二人大战了一场,结果你师父以身中两刀的代价制服了他。不过你师父当时念在同事多年的份上没有下杀手,而是将他带回了总部,还请求总部从宽处置。” 陆鱼塘嘴角一扬:“是。我师父一向不忍心亲手解决同事,每回执行抹杀任务时总是会替他们向上头求情,实在没辙了才会下手。不错,当时在我师父的求情之下,上头念在关景林曾为组织立下过许多功绩的份上,留了他一命,经过特别法庭的审判之后被关进了国家安全司的特别监狱,听说是无期徒刑。” 裴敏端起酒杯一口干了,冷笑道:“可他六年前就已经出狱了。” 陆鱼塘在心里默算了片刻,点头:“那就是被关了十六年才被放出来的。不过无期徒刑只要在监狱里表现良好的话,转成有期徒刑后再加上减刑什么的,十六年出来是正常的。” “可组织现在却十分后悔当时没有杀他。” 陆鱼塘一怔:“什么意思?” “当时在他出狱时,组织让他签署一份保密协议,以确保他今后不会将灰塔的存在给泄露出去。” 陆鱼塘摊开了手,不解的问道:“这不很正常么?所有退休的、转业的、或是被警方抓住而被动脱离组织的人,都必须签保密协议。” 裴敏点头:“对,当时他确实签字了。可就在出狱不到三个月时,他故意在西北某地犯下了多起故意伤人案,致死致残多人,被判了死刑,关进了西北赫赫有名的重刑犯监狱——沙头堡监狱。可令人没想到的是,在死刑复核下来之前他策动了一起监狱暴动,并且成功的趁乱越狱,这起事件造成了六名狱警死亡,二十多名狱警受伤。” “什么!?那个新闻我以前在电视里看到过,策划暴动的人竟然是他?”陆鱼塘显得很是吃惊。 “慌什么,我还没说完呢。后来警方在他被关押的号子里搜出了一张纸,上面写着‘能审判我的只有那座塔,你们不够资格’这句话。” “后来呢?” 裴敏再次给自己倒了杯红酒,接着说道:“这明显就是向灰塔挑衅的意思,是一种报复行为。当时组织得知这事后就震怒了,于是通过国家安全司将这案子从警方手里接了过来,责令尽快将他抹杀。你猜怎么着,个把月前组织搜查处的人在我们负责的地界发现了他。” “他在金州?” 裴敏撇了撇嘴,突然显得有些遗憾:“可当时关景林很快就发现了搜查处的人在跟踪他,于是很轻松的就甩掉了他们。怎么说呢,毕竟他可是有着S级实力的前特别行动员,当然不是那么好追踪的。” 顿了顿,裴敏喝了口红酒接着说道:“上头的意思是说,既然他在我们的地界出现过了,又加之你如今正好也在金州,那么这个任务就算在金州联络站的头上了。怎么样?这个任务你接不接?” “这家伙的实力…可是差不了我师父多少的啊。”陆鱼塘显得有些纠结。 “哟,还有你怕的时候?这可不像是令人闻风丧胆的陆鱼塘的表现呢。”裴敏的嘴角扬起,颇有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意思。 “这个任务上头定的价格是?” 裴敏伸出了四根手指:“很高,四百万。” 陆鱼塘微微颔首:“如果目标是他的话,的确值这个价。搜查处的人是在金州哪里发现关景林踪迹的?” “人民南路和清阳路路口。” “那么热闹的地段?行,这任务我接了。” 裴敏愣了愣,冷笑道:“你果然还是那个财迷心窍的陆鱼塘。” 陆鱼塘不客气的夺过她手中的酒杯,仰头干了,随即抹了抹嘴角坏笑道:“看你这神情,是不是很希望我在这任务中挂掉?” 裴敏虽然面上还挂着浅笑,可牙关却已咬紧:“对,像你这种臭屁的家伙,我巴不得你立刻死掉。” 陆鱼塘仰面大笑了几声,随即站起了身,迈着依旧松垮垮的步子往餐厅门口走去:“嗯…嗯嗯嗯,这倒像是你的心里话。记得哟,如果我死了,你一定得放鞭炮庆祝庆祝。” “我放烟花庆祝!”裴敏盯着那道懒散的背影,狠狠说道。 第59章自救的秦总 当天晚上陆鱼塘感到有些奇怪。 因为在他的预料之中,左铃必定会抱着查到的资料来他家蹭饭,然后缠着自己分析那些被吊销了执照的医生资料。 可她当晚却并没有出现。 不但是当天晚上,甚至第二天整个上午左铃和陈浩也没来找他,这让他感到很反常。毕竟,这个案子他们的领导催的很急,没道理会突然就放缓了节奏。 直到下午两点时,他俩才敲开了陆鱼塘的家门,而他俩直到现在才来的原因却令陆鱼塘感到了一些欣慰。 原来左铃不但去收集了近二十年那些具有器官移植经验并且被吊销执照的医生信息,而且还将这些医生近五年的银行流水给调了出来。 这两部分资料到手之后,左铃没有立即去麻烦陆鱼塘,而是先和陈浩主动分析起了这些资料。还别说,经过一夜的分析,他俩还真的发现了些端倪。 同时具备器官移植手术经验并被吊销了执照这两种条件的医生,就全国来说人数也不多,左铃所收集的近二十年的资料中也只有十七个人。 而通过分析这十七个人的银行流水账后,左铃发现其中的四人有些不正常。 按常理来说,这些医生一旦被吊销了执照之后就意味着失业、意味着告别了高收入群体。可这四人的经济状况却从五年前突然得到了极大的改观,这五年来陆续有几笔大额的资金进账。 更令人不解的是,这四人每一笔大额入账明目显示的都是“咨询费”,而且这些咨询费的支付方都是金州的一家医药贸易公司。 要知道这四人的常住地可是分散在全国各地的,可为什么支付给他们咨询费的都是金州的同一家公司? 这不得不令人起疑。 陆鱼塘听取了左铃的分析之后立即夸赞她了一番,并且认同他俩的分析成果。可他也立即反对了左铃要去将这四人传唤到刑警大队的提议。 因为就算这四人真的有什么问题的话,警方目前也没掌握他们实施了非法手术的证据,到头来也只能放他们走,这样一来就会打草惊蛇,使得警方处于十分被动的境地。 陆鱼塘的意思是,到目前为止,此案的杀人动机毕竟还是处于假设阶段,稳妥起见,应该在这个假设成立的可能性获得大幅提升之后再展开正面的调查。 左铃忙问接下来要怎么做。 陆鱼塘思索了片刻之后,指着那几张银行流水记录说道:“以这四人第一次获取咨询费的前后半年为时间段,去金州及周边地市的医院查一下当时那些需要进行器官移植手术、却没有老实的在医院排队等待捐献器官而出了院的病人资料。” “明白!” 于是又经过两天的收集,左铃捧来了一份记录有四十三名病人信息的资料。 紧接着左铃又发动了几名同事一起,对这四十三个病人逐一的进行调查,发现这四十三人中当年有二十一人是因为身体条件已经支撑不住漫长的等待过程而干脆出院回家等死,调查结果也显示这二十一人至今已全部死亡。 而其余的二十二人至今还活着。 这其中的十一人回到了各自家乡的医院继续治疗,并且最终等来了捐献器官完成了手术;十人去了国外治疗,也各自在国外进行了相应的器官移植手术。 可是有一人,自从五年前出院后就再没有任何关于器官移植的医疗记录,也没有出国记录。 奇怪的是,这个人至今还是活的好好的。 通过调查这个人的病历可以得知,他当时是晚期肝硬化,如果不进行器官移植的话,用医生的话来说,他绝对撑不过半年。 可当时却偏偏没有肝脏可供移植,所以此人当时面临的状况很不乐观。 说白了,他生存下去的机会不大。 可这个人却突然有一天说不想等了,不但放弃了自己在全国供体等候队伍中的位置,而且很快出了院。 这五年来,没有发现他进行过器官移植手术的医疗记录。 可这个人却活到了现在。 听取完左铃的调查成果之后,陆鱼塘问道:“这个人的身份信息调查过了么?” “查了。这人名叫秦正原,现年五十一岁,是一名成功的房地产开发商,身家不菲。他的公司设在光华大厦四十二层F座,家住凤凰山别墅区26B栋。” “金州本地人么?” 左铃点头:“对。” 陆鱼塘当即两手一拍:“立即将这人传唤到刑警队进行讯问,人到后打电话给我,我们刑警队碰头。” 于是左铃和陈浩立即动身,一人赶往秦正原的公司,一人赶往他的家,是兵分两路。 当天下午两点,刑警大队的讯问室内,秦正原抬手看了看金灿灿的劳力士手表,满面不悦的问道:“我说二位警官究竟要问我点什么?这都被你们带过来半个小时了也不吭声,我这生意上的事忙着呢,你们也要体谅体谅人啊。” 左铃捂着嘴低声问道:“你给那家伙打电话没。” 陈浩苦着张脸猛点头:“肯定打了啊,怎么没打,人刚带过来的时候我就打了。” “啧,那怎么还没来。” “我再出去给他打一个。”说着陈浩急匆匆起身往外走,却差点跟突然推门而入的陆鱼塘撞了个满怀。 “你总算舍得来了啊!”左铃忿忿说道。 “啊哈哈哈,抱歉抱歉,路上看见有家超市搞促销活动我就进去看了看。”说着陆鱼塘冲秦正原努了努嘴,“这位就是秦总了?” “对。” “你好哇秦总!”说着陆鱼塘点了根烟,在左铃身旁坐了下来,翘着二郎腿笑眯眯的望着端坐在对面的秦正原,“哟,秦总看上去红光满面的,气色不错啊。” 秦正原稍稍打量了一番这名头发乱糟糟的年轻男子,皱着眉头说道:“有什么话就请快问,我是真的还有事。” “好,那我就开门见山了。秦总你四年前可就已经是肝硬化晚期了,听说当时没等着捐献器官,出院后也一直没做什么治疗。诶?我就纳闷了,这肝硬化晚期可以活这么久么?” 秦正原轻笑一声,朗声说道:“我也是有些法律常识的,我可以拒绝回答你们的提问。不过我不想这么干,那样显得我没风度,我只知道挽救自己的生命不是什么错事。” 陆鱼塘面色瞬间拉了下去,沉声道:“对,你挽救自己的生命不是错事,可你用别人的命来挽救自己的命,就是错事了。” “你有什么证据?”说着秦正原竟一把撩起了上衣,露出了腹部的手术刀疤,十分嚣张的直视着陆鱼塘。 陆鱼塘耸了耸肩:“这疤痕不就是移植手术留下的么?” 秦正原激动的说道:“告诉你,我明摆着把疤痕亮给你看,可我就不承认我做了移植手术你能怎么样?难道你们敢强行按着我,把我肚子划开检查肝脏?我救自己的命又怎么了?这难道也错了?哼!当年本来是有个供体可以给我手术的,可后来我查到被某个领导插了队,优先给了他的亲戚!怎么,难道我当年就活该等死?” 陆鱼塘弹了弹烟灰,摆手道:“不,我还是那句话,你自救没有错,但如果救你命的那颗肝脏是属于非法获取的,那么你接受了它的行为就是违法的。” 秦正原大手一挥:“我懒得跟你们多扯,我只知道救自己的命没错!来来来,你们给出证据来说话好不好?我做了移植手术的证据在哪里?我现在肚子里的肝脏不是我自己的证据又在哪里?” “我们可以申请法医鉴定来确定你是否做了移植手术。”左铃冷冷说道。 秦正原轻嗤了一声,摊开了两手:“你们尽管让法医来给我做鉴定。就算鉴定结果是我做了手术,可我就是不承认又怎么样?年轻人,我还是懂些法的,想要判定我动了手术可是要相对应的医疗记录来证明的,你们有么?哼,而如果想要判定我移植了别人的肝脏,那估计就得开膛破肚了才行。怎么,法律支持你们强行对我开膛破肚么?” “你说的没错。”陆鱼塘突然站起了身,拉开了审讯室的门,“你可以走了。” “这就让他走!?”左铃很是意外陆鱼塘的举动,“我们最长可以留他二十四小时的。” 陆鱼塘耸了耸肩:“没必要。因为秦总刚才所说的话很对,他的确很懂。带他去技术科采个血,然后就可以让他走了。” 虽然左铃不知道陆鱼塘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可她明白这个男人不会无缘无故的就把秦正原传唤过来的,于是点了点头:“好,听你的。陈浩,你带他去采血。” “哦。”一头雾水的陈浩站起了身来,对秦正原做了个“请”的手势。 “采就采,验个血又能发现什么,嘁!瞎耽误我时间!”说完秦正原忿忿跟着陈浩走了。 陆鱼塘踱出了讯问室,望着秦正原的背影自言自语道:“懂法是么?行,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的,到时候我们再来谈法吧……自救的秦总。” 第60章再次自救的秦总 左铃没好气的从后面推了陆鱼塘一把:“喂,你到底在搞什么名堂?我们听你的把人给传唤过来了,你倒好,什么都没问出来就让人家走了。” 陆鱼塘面无表情的说道:“你以为我真的指望他会主动交代么?” “啥意思?” 陆鱼塘摆了摆手:“先别问了。接下来你们可能要做一项比较辛苦的工作。” 左铃耸了耸肩:“你是我们花几十万请来的专家,你是老大,尽管吩咐呗。” “这五年来,金州地区报人口失踪的案子一共有多少起?嗯…就是无论死活至今仍未把人找到的那种,找着了的不算。” 左铃翻着眼睛想了想,答道:“上回粗略的统计了一次,还没找着的大概还有三百来起。” 陆鱼塘微微颔首:“这样,你把失踪人口中六十岁以上的老人以及十六岁以下的未成年人给剔除出来,看看还剩多少。” “现在就要?” 陆鱼塘点头:“对,现在就要,我就在这等着。” “OK!”左铃跑向了自己的办公室。 大概个把钟头之后,左铃捧着一叠资料又跑了回来。 “有多少?”陆鱼塘差点睡着了。 “按你所说的条件,七十一人。” “还有七十一个啊?”说着陆鱼塘甩了甩头,“那你们接下来的工作还真够累的。” “没事,本姑娘不怕累,你直说就是了。” 陆鱼塘大手一挥:“听好了。去找到这七十一个人的直系亲属,最好是他们的父母或者子女,然后采集他们的DNA信息。” 听到这话左铃是哑然失笑:“这有什么累的,我也只不过是跑跑腿而已,累的可是技术科的人。诶?对了,你为什么要收集失踪人口直系亲属的DNA信息?刚才你也让秦总去采血了,这两者是不是有啥关联?” 陆鱼塘摸了摸下巴的胡茬,是嘴角一扬:“那个秦总不是要我们提供能拿捏住他的证据么?那我们给他。” “可秦总的DNA和那些失踪者直系亲属的DNA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了!”这时一道女人的声音从讯问室门口传来,左铃扭头一看,原来是美女法医黄盈。 左铃的脑门挂上了黑线:“额…黄姐你很无聊么,竟然在门口偷听。” 黄盈捂嘴笑道:“刚才陈浩带人去技术科采血我就觉得纳闷,所以就向他打听了一下,这才知道原来是我们的陆大神探在查案。” 陆鱼塘呲牙一笑:“那就麻烦这位法医姐姐给萌新小左解释一下,我要收集秦总和失踪者直系亲属DNA的意图是什么好么?” 黄盈耸了耸肩,望着左铃解释道:“他这么干的意图很简单,就是想要确定秦总体内的DNA和失踪者有关。” 左铃倒吸了口气,茫然道:“这怎么个有关法?秦总跟那些失踪者又没有血缘关系。” “呵呵,小左你可能不知道,移植过器官的人,他体内会同时出现两种DNA信息,一种是他自己的,而另一种则是器官捐献者的。其实别说是器官移植了,哪怕你输了别人的血,那你的体内也会呈现出两种DNA信息。” 听到这话后左铃是恍然大悟,拍着手立即接道:“我明白了!而DNA信息是可以鉴定出亲属关系的,所以如果某个失踪者直系亲属的DNA信息比对中了秦总体内另一种DNA信息的话,那么就能证明秦总移植了某个失踪者的肝脏!” 黄盈冲左铃竖了个大拇指,笑道:“正解!我们小左的领会能力还是很强的嘛!” “呵呵呵,不不不,是黄姐教的好,我得请你吃顿饭感谢感谢。” “真的假的?诶,最近单位附近新开了家泰国菜餐馆,听说味道还不错呢,去尝尝?” “好呀好呀,我也听说过了。可是…就是泰国菜口味有些重呢,我怕对皮肤不好。” “哎呀,这有什么的,没事!姐姐我给你推荐一款面膜,保管吃多刺激的都没事!” “真的?什么牌子的?” “哎唷我的天,你们可赶紧拉倒吧。”陆鱼塘一把捂住了脸,这一顿叽叽喳喳的是差点把他给整崩溃了,“好家伙嘛,这稍不留神你们就侃起了大山,要我说你们女人还真就不能扎堆,跟树上的知了似的,要不说现在的噪音污染这么严重呢。” “你再说一遍!?”两双美眸是齐齐瞪向了陆鱼塘。 “再…再说一遍?”陆鱼塘咽了咽口水,“这么无理的要求我还是头一回碰到呢,那…我就再说一遍?” “你试试!?”两位美女再次异口同声。 “知了…知了…知了…知了……”作死的陆鱼塘噘着嘴学起了虫叫。 “揍他!”两位美女齐齐扑了过去。 “诶呀我去!!别…别抓我头发!!松手啊,松手听见没?诶?诶?还来?啊唷你……你别抓我脸啊!啊唷救命呐……警察打人了……” “干得漂亮。”躲在门口的陈浩默默的关上了讯问室的门。 采集七十一人的DNA信息并且要进行比对,这可不是一件轻松的活儿。左铃先是拉着陈浩和几名同事足足忙活了一个礼拜才采集齐了,而后技术科的人加班加点的又忙活了一个礼拜才把这些DNA信息给提取出来。 好在是这半个月他们没有白忙活,最终秦正原体内的另一种DNA信息比对中了一名失踪者的父亲。 于是在拿到这个结果的第二天,秦正原再次被传唤到了刑警大队。 这一回,陆鱼塘直接让陈浩给他上了手铐。 “秦总,你是懂法的是吧?”陆鱼塘依旧是笑嘻嘻的望着这名成功的商人,“那你知道给你上手铐是意味着什么吗?” 秦正原铁青着脸吼道:“这是对待犯罪嫌疑人才用的!我凭什么就成了犯罪嫌疑人!” 陆鱼塘点头:“你说的对,现在已经不是传唤你了,而是正式将你列为犯罪嫌疑人进行拘留!” “凭什么!” 陆鱼塘呲牙一笑:“当然是凭你最喜欢讲的东西——证据咯。我劝你还是主动交代比较好,你的认罪态度可直接关系到日后的量刑哦。” “我要看证据!”秦正原的态度依旧是嚣张跋扈。 “给你!”左铃突然尖叫着站起了身,将一份鉴定资料摔在了秦正原的脸上,“用别人的命来续自己的命,做了这种没有道德底线的事竟然还理直气壮的!无耻至极!!” “这…这是什么?”秦正原呆望着掉落在地资料。 “这是……”可话刚出口左铃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于是扭头望向了陆鱼塘。 陆鱼塘微笑着对她抬了抬手:“没事,你继续。” 左铃微微颔首,随即瞪着秦正原厉声喝道:“你听好了!在你的体内检测出了两种DNA信息,这说明你曾输入过别人的血,或者是移植了别人的器官!” 秦正原冷哼一声,沉声道:“忘记我上回来说的话么?无论你们的鉴定结果如何,我就是不承认做过移植手术,因为你们没有相对应的医疗记录!” “行!”左铃紧咬着牙关点了点头,“那我就不说你有没有做过移植手术的事,我只单纯的说从你的体内检测出了一名失踪者的DNA信息的事!单就此而论的话,你就已经具有相当大的嫌疑!好了,我现在只简单的问你,你的体内为什么出现了失踪者的DNA信息?是什么原因造成了这名失踪的DNA信息出现在了你的体内?嗯??这就是你与这名失踪者有关的铁证!” “……”秦正原这回不再趾高气昂了,半张着嘴,无言以对。 非但如此,他的面色也迅速变的苍白了起来,头也渐渐地垂了下去,盯着地上的那份鉴定资料是一言不发。 这时陆鱼塘轻拍了拍左铃的胳膊,示意她消消气,然后点了根烟,笑望着秦正原悠悠说道:“秦总,我希望你现在能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好么?你的体内拥有失踪者的DNA,这是毋庸置疑的铁证,再加上法医的鉴定报告的话,那么在法律上就可以判定你进行过了器官移植手术,并且还是移植了这名失踪的器官。” 顿了顿,陆鱼塘起身踱到了秦正原的跟前,递了根烟过去:“相信我,如果你还要硬扛着的话,那么结果很可能是以零口供定罪的方式让你下半辈子在监狱里度过。” “我……”秦正原终于抬起了头来,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陆鱼塘哪里会放过一举击溃对方心理防线的机会,于是紧接着又说道:“这花钱接受了非法的器官移植手术,和杀人获取器官获利可是两码子的事。一个是坐牢,而另一个是要去见上帝的,你可别害了自己。对,你曾经自救过一次,而现在呢,我再给你一次自救的机会,就看你要不要把握住了。” 秦正原仰面呆望着陆鱼塘,头上的汗珠是大颗大颗的滚落,良久,只见他用嘴叼住了陆鱼塘递过去的烟,然后重重的点了点头…… “我……交代!” 第61章假设成立 陆鱼塘给秦正原上了火,然后坐回了左铃的身旁,二人默默地注视着他。 秦正原猛嘬了几口,然后在烟雾缭绕中皱着眉头说道:“当年得知自己苦等来的那颗肝脏被别人截胡之后,我已经明白自己是活不下去的了,我知道自己已经没有时间再去等下一个供体。” “于是在绝望之际,有人找上了你?”陆鱼塘接道。 秦正原黯然点头:“那天半夜我老婆的手机突然响了,她见来电号码是一大串莫名其妙的数字就挂了,心想也许是诈骗电话之类的。后来这个号码又连续打过来了几次,我老婆就接了,刚接通电话里的人就直接说了句‘如果想你老公活下去的话,最好见个面’。” “你老婆去了?” 秦正原轻叹一声,再次点头:“我都到那地步了,可以说已经几乎看不见活下去的希望了,所以当时我老婆抱着死马当作活马医的想法就去了。” “后来呢?” “大概三个钟头、天快亮的时候我老婆回到了病房,显得很激动,我就问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当时病房里还有其他两个病人,所以我老婆就搀着我出了病房,在医院走廊里告诉了我。” 陆鱼塘起身给他倒了杯水:“接着说。” 秦正原接过杯子,也不喝,只是用戴着手铐的双手捧着,双眼直愣愣的呆望着地面:“我老婆说跟那人见面的地点很偏僻,在市西郊的国道边,并且还是在车里。我老婆一上车那人就直接挑明了自己的身份,我老婆听完后当时就觉得有希望了。” “什么身份?” “那人直接说自己干的是杀头的买卖,是倒卖人体器官的,说最近正好差个肝脏就凑齐了一套业务。我老婆就问差个肝脏就凑齐一套业务什么意思。那人说人身上热销的器官有心、肺、肝、肾这几个,他们说当时已经跟四个客户谈定了心、肺、肾的业务,就差个肝脏的客户就可以开箱了。” “开箱?什么意思?”左铃好奇的问道。 秦正原放下了水杯,耷拉着脑袋细声说道:“开箱的意思…就是他们可以拉出一个人来杀了,把器官全部取出来。我老婆当时听完都吓傻了,可也正是因为他们说的这么坦白我老婆也开始相信不是什么诈骗,而是来真的。” “他们把杀人…叫作开箱?”左铃满脸不可置信的望向陆鱼塘。 陆鱼塘面色凝重的点了点头:“开箱取货,哼,还真是不把人当人。后来呢?” 秦正原接着说道:“后来我老婆就问要多少钱,那人说一颗年轻人的肝脏加上移植手术,一共四百万。我老婆当时还是有些戒备的,就问要是我们付了钱你们跑了怎么办,没想到那人很大方的说只管先救活你老公,等手术完成之后、甚至在可以下床走路之后再付钱都行。” “哦?那些人就不担心你好了之后耍赖不给钱么?” 秦正原苦笑道:“我老婆当时也这么问了。他们说自己毕竟是干着杀人的买卖,哪里会怕我们赖账,说到时候如果钱没到位的话,是不会放我离开的,甚至会把我杀掉,用我身上的器官再去做买卖。我老婆当时虽然这话被他们吓着了,可也完全信了他们,毕竟这属于先收货后付钱的买卖,听起来还是比较可靠的。” “那个跟你老婆接头的人长什么样子还记得么?” 秦正原摇了摇头:“我老婆说那地方一片漆黑,也没有路灯,车上的那人还戴着帽子和口罩,完全看不清长相。” 陆鱼塘冷笑一声,点了点头:“哼,不暴露外貌么?这倒在意料之中。接着说,后来是怎么实施手术的?” “我出院之后的第三天晚上那人的电话来了,给了一个地址,也是郊区国道附近的…总之很偏僻。到了之后我们看见了一辆白色的商务车,那人招呼我们上去,上车之后发现车里还有三个人,都是戴着帽子和口罩的。” 陆鱼塘笑道:“这场面把你吓坏没?” 秦正原鸡啄米似的点头:“当然被吓着了,跟绑架似的。可当时为了活命我们也顾不得那么多,只得硬着头皮赌这么一把。那台商务车开动之后车上人说为了保密起见,必须给我和我老婆套上头套和眼罩,然后还要搜身和上缴手机,我和我老婆当时都照做了。” “后来呢?” “后来我感觉差不多过了两、将近三个小时样子,车停了,我和我老婆被人牵着带下了车,等他们把我眼罩头套取下之后,我发现自己已经在一间病房之内。” “什么样的病房?” 秦正原拧着眉头回想了片刻,说道:“很奇怪的地方。就一间挺大的病房,设施看上去挺先进的,装修也不错,还有配套的卫生间浴室什么的。就是…那个房间没有窗户,病房门口有人守着,不能出去。” “就是说,你完全不知道自己身处在什么样的建筑之内?也完全不知道这座建筑在金州的什么地方?” 秦正原立即摇头:“完全不知道。去的第一天就有穿着白大褂的医生给我做了身体检查,第二天早上又有两个医生进来说马上要推去手术室了,然后就在病房里给我麻醉了。等睁开眼时我又回到了病房,我老婆说肝脏移植手术已经顺利完成了。就连最后我们离开这间病房时也是蒙着眼睛的,他们把我送到了那个国道旁后就走了。” “好谨慎呀。”左铃轻声叹道。 陆鱼塘轻笑了一声:“当然要谨慎了,毕竟他们干的可是掉脑袋的买卖。” 说着陆鱼塘冲秦正原点了点手指:“就这些?” 秦正原点头:“关于他们的事我只知道这些,我都如实交代了。” 顿了顿,秦正原似是又想起了什么,又说道:“对了,当时我老婆让他们给个账号过来,准备用手机给他们转账,可他们却说不要用银行转账,而是让我老婆拿现金来。我就给我公司的财务打了电话让提了四百万的现金出来,后来他们就跟着我老婆去拿钱了。” “钱是怎么拿到的?在哪里拿到的?” 秦正原答道:“还是老方法,晚上。他们选了个偏僻的地点,然后陪着我老婆去拿钱。” “那个偏僻的地点在哪里?你们之前两次见面的具体地点又在哪里?特别是他们带走你的那次,位置说具体点。”左铃立即问道。 可秦正原正要开口,陆鱼塘却摆手打断了他:“好了,小左,我知道你想做什么,这些无关紧要的信息你们以后再找他做笔录吧,现在我们要抓紧商量如何向前推进。” 左铃听到这话顿时不乐意了,瞪着眼说道:“怎么就是无关紧要的信息了?你知道我想做什么?” 陆鱼塘轻叹一声,略显无奈的回道:“你不过就是想以那个地点为圆心,然后在地图上画出一个车程三小时的圆么?呵呵,你可拉倒吧,你知道车子三个小时能跑到哪里去么?足可以跑到咱上次去的莲花乡了!这么个半径差不多三百公里的范围能排查的过来么?况且还是几年前的。” “那现在该怎么进行下去?” 陆鱼塘让陈浩把秦正原带出了讯问室,翻着眼睛想了会,然后突然咧嘴一笑:“虽然从秦总的口中没有得到什么重要的信息,但我们还是取得了重要的进展。” 左铃耸了耸肩,茫然问道:“进展在哪?还是压根不知道那伙人的任何信息啊。” “进展就是……我们一开始的假设是对的,那些碎骨,正是那些被开膛破肚取了器官的失踪者。” “然后呢?” “然后?”陆鱼塘嘴角一扬,站起了身,“既然假设成立了,然后么…当然就是展开正面的调查了。叫上税务局的人,走!” “去哪?”左铃懵了。 “给那四个医生发咨询费的公司叫什么来着?” 左铃手忙脚乱的翻了翻资料,答道:“金州市凯斯特医药贸易公司,公司位于紫金大厦六十二 层。” 陆鱼塘拉开了门,对身后招了招手:“那你还等什么?走哇。” “这么急?不吃午饭了?” “到饭点了?” 左铃点头。 “你刚说这附近新开了间泰国菜餐馆?” 左铃再次点头。 “那你请客。” “……” 第62章查账 凯斯特医药贸易有限公司成立于二十余年前,说白点,这类公司就是做着药品中间商的生意。 其业务对象为金州及周边县市的私人诊所以及村镇医院,虽然不能与那些牢牢抓住公立医院的大型贸易公司相比,但好歹也是以量取胜,公司的业务一直呈稳中求进的良好发展态势。 陆鱼塘一行人中午一点半到达此公司,前台却告知他们的总经理外出办事去了,陆鱼塘说没事,先让随行的两名税务人员去他们财务室查账。 财务室的会计见税务局的人突然到访是大感意外,一听说是要查账,连忙把公司近五年的账本连同热茶是双手奉上。 左铃和陈浩则在财务室里陪着税务人员查账,而陆鱼塘却跑到了人家的会客室里打起了盹,跟昨晚没睡觉似的。 他昨晚的确是睡了,可没睡好…… 昨儿夜里十点来钟刚准备上床时,陆鱼塘突然想起了关景林的事,于是睡意顿时全无。毕竟这次的任务不同往常,被列为执行目标的可是前任特别行动员中的佼佼者,其当年的实力可是实打实的到了S级的。 他本来是想打电话给江寺棠的,想听听自己师父对此人的看法。毕竟他们曾经共事多年,不说知根知底,那至少也清楚他的长短处在哪里。 思来想去,他没打这个电话。 因为他深知自己师父的秉性,是极要面子的。 事到如今,可以说当年江寺棠放了关景林一马是个彻彻底底的大错误,这个错误给了关景林出狱之后报复组织、报复社会的机会,造成了数名狱警及无辜百姓殒命的恶劣后果。 而此时的江寺棠又怎会不知这些?估计此时的他也是悔不该当初,巴不得来个时空穿越回到过去,一刀抹了关景林的脖子。 所以此时陆鱼塘如果打电话向他咨询关景林的话,那就成了哪壶不开提哪壶、故意给人难堪不是? 更别提他深知自己的师父脾气火爆,后果极有可能是啥也没问着还会被臭骂一顿。 得,还是不招他的好。 于是陆鱼塘立即想到了另一个适合咨询的人…… 当年除了他师父以外的另一名S级特别行动员,秦秋白。 也就是如今的金州市刑警大队一把手,许泽平。 当许泽平接到陆鱼塘电话时是喜出望外的,他原本以为碎骨案取得了什么重大的进展,可一听这家伙只是来打听关景林的底细时,顿时蔫了下去。 许泽平无精打采的告诉他,说此人当年的综合实力与江寺棠不相上下这不假,说他虽然曾经面对面厮杀的能力倒也算一流,可如今年纪大了,自然不是现任年轻S级特别行动员的对手,这点倒不用太多担心。 许泽平强调的是,此人真正的强项是机关布置和用毒,极擅长将毒和机关结合起来,并且心思极为缜密,十分的工于心计。又说当年在他手下毙命的目标大多到死也不知道怎么中招的,可以算作是真正意义上的暗杀高手。 陆鱼塘听到这里是一个头两个大。 他自己也曾是用毒的高手,也自信用的绝不会比关景林差,可无奈的是现如今灰塔已经不让特别行动员们再以毒杀的方式去完成任务,否则就是违规。 可关景林不一样啊,他如今可是不受灰塔规矩约束的,如果真的有一天对上了他,那该如何应付? 面对这种对手,只怕自己在谋划着如何暗杀掉对方同时,还要时刻提防着被对方给反暗杀掉。看来上头原计划至少派两名S级特别行动员组队来完成这个任务的想法,是合理的。至少,是一种较为保险的措施。 想到这里,陆鱼塘是辗转反侧一夜未睡个好个好觉。 将近三个钟头后,那两名税务人员已差不多了解清楚了这间公司近五年的财务状况,于是左铃便找到了会客室,却看见这家伙正趴在桌上睡觉,是鼾声滚滚。 “喂,起来啦!”左铃伸手去拍他的肩膀。 可谁料她的手还未碰触到陆鱼塘的肩膀,只见这个上一刻还在打呼的男人猛的转身一个甩肘打开了她的手,而几乎于此同时,只见陆鱼塘迅速的从后腰抽出了什么,闪电般的刺向了左铃的咽喉! “啊!”左铃不禁尖叫了一声,双手捂住了自己的喉咙。 而猛然回过神来的陆鱼塘也是惊呼了一声,慌张推开了左铃。 “左铃!?”陆鱼塘显然也被这情形给吓坏了,可当他注意到自己刺出去的那只手只是握着空气时,仰面长舒了口气,“还好…身上没带家伙。” “你这是干嘛!吓死我了!”左铃是惊魂未定,大口喘着粗气。 陆鱼塘捂着脸长叹了一声,对左铃摆了摆手:“可能…刚才做噩梦了吧,下回可千万别这样吓我。” 左铃双手捂着胸口,细声道:“我说你做的啥噩梦啊,反应这么大?梦着跟人干架了?” 陆鱼塘抹了抹额头的汗珠,苦笑道:“好像是。好了好了,对不起吓着你了。这公司的账查的怎么样了?” “税务局的人说查完了,说有些情况,所以我就过来叫你咯。” “是么?”说着陆鱼塘快步来到了财务室,对两名税务人员点了点头,“辛苦二位了,请问发现了什么情况?” 一名税务人员起身关上了房门,盯着透过玻璃墙向内张望的公司会计说道:“是这样的,这家公司营业执照上业务范围内的账目呢,问题不大,大部分能做到账税相符。” “那是发现了超过业务范围的账目?”陆鱼塘这时才发现财务室内多了个人,却穿着一身既不是警察也不是税务局的制服。 税务人员摇头:“不是。因为是协助你们警方办案,所以就把一些超出我们检查范围的现象给你们说一下。他们这五年来的账目里夹杂了不少麻醉类药品,而且还是手术常用的全麻药品,鉴于他们的客户大多是小诊所和一些私营小型医院,一般不具备手术的能力,所以我便觉得有些反常,就请了药品监督局的小王过来帮忙看看,这位就是小王。” 身穿药品监督局制服的小王冲陆鱼塘点了点头,说道:“是的,我细看了一下他们的采购以及销售目录,不单单只发现了全身麻醉用药,还发现了注射抗排斥类药物和一批术中常用药物。要知道这些注射抗排斥药物可都是给那些刚做完器官移植手术的患者用的,一般的小诊所和小医院哪里用的上。” “所以说,这部分很反常?” 小王点头:“对,反常,但单纯的就他们的经营范围来讲,不违法。违法与否关键在于销售的对象,特别是像全麻类药品,只能销售给具有相应资质的医疗机构。” 陆鱼塘扭头望向那名税务人员:“那像这些什么麻醉类药物呀、抗排斥注射药呀、什么术中常用药这些的,他们都销售去了哪里?他们总要做到账税相符的吧?总得有一家收货并且支付他们货款的单位才是。” 税务人员嘴角一扬:“所以我刚才说他们公司的账目只是大部分没问题。你刚说的这部分药品他们有明确的进货渠道和账目往来,税也对得上,可却没有出货账目。这意味要么这些药他们还没销售出去,自己囤着的;要么,就是已经销售出去了而没有报账,偷税!” 陆鱼塘倒吸了口气:“那要是偷税的话,那这些年你们检查他们公司账目时,岂不就是不平的?” “呵呵,避税的方式有很多,把账做平的方式也有很多,像你所说的这些药品只不过占他们营业额很小的一部分,属于小窟窿,把账做平是很简单的。不过,如果我们细致的查下去的话还是会找到把柄的。嗯……怎么说呢,近几年经济大环境比较差,所以上头下来的指示精神是把政策放松一些,鼓励扶持私人企业发展,所以我们税务部门也不会查的那么死,问题不大的就是点一点而已,提醒他们自行纠错补税报账,下回再查。” 陆鱼塘微微颔首:“我明白了,多谢解释。那…诸位在刚才查账时,有没有注意到他们给四个人发放的咨询费?” 税务人员点头:“有!” 第63章铺垫铺垫 “那给这四个人发的咨询费走的是什么账?违规么?”陆鱼塘立即问道。 “不违规。”说着税务人员翻出了几份合同递了过去,“这四个人的咨询费走的是工资账,并且有正规的聘用合同。虽然这四人每笔咨询费的金额比较大,但每笔都缴纳过了个人所得税,这部分还是很规矩的,挑不出毛病。” 陆鱼塘随手翻看着合同,冷笑道:“你们说奇怪不奇怪,一个药品中间商,说白了就是倒卖药品赚差价的生意而已,却高价请了几名顾问,这到底有没有必要?更有意思的是,咱金州市的医疗条件在全国范围内是首屈一指的,所汇集的医药方面的人才也是最多的,他们为什么却偏偏要从四个不同的外省市去请顾问?” 税务人员摊开了手:“呵呵,这我们就不清楚了,这方面有没有问题还得由你们警方说的算。” “行,那就多谢几位帮忙了,耽误你们时间了。” “不客气。” 送走了三名协助调查的人员,陆鱼塘望着堆成了小山的账本和货单问道:“听完了税务局和医药监督局的调查结果,你们有什么想法?” 左铃耸了耸肩:“还能有什么想法。咱查的这个案子已经可以定性为贩卖人体器官案了,而这间公司不但聘请了四名已被吊销执照的、有着器官移植经验的医生作为顾问,而且还有着大量的抗排斥药品和手术用药的进货记录。这说明这间公司有着重大的涉案嫌疑嘛,至少,也是值得我们深入调查下去的。” “对对对,应该是一条值得查下去的线索。”陈浩补充道。 陆鱼塘笑道:“那既然你们都明白了,那么…接下来的调查就由你们来?” 左铃和陈浩对视了一眼,点头:“行呐,没问题!” 大约半个小时后,总经理罗超接到单位会计的电话后急匆匆的赶回了公司。 秃顶,肚腩,大金手表,看上去跟黄在兴气质差不多,典型的私企老板形象,油腻。 “诶哟喂,不知道各位警官今天要大驾光临,怠慢了怠慢了。我这临时生意上有事出去了一趟,让你们久等了哈。”罗超笑呵呵的将几人请到了自己那宽敞的办公室内,又连忙让秘书去倒好茶。 “您就是这间公司的负责人,罗总是吧?”刚落座,左铃就问道。 “是是是,鄙人小姓罗,是这间公司的法人兼总经理。”说着罗超掏出了名片,毕恭毕敬的挨个发着。 左铃接过名片看了看,自我介绍道:“我们是金州市刑警大队的,有些事想请罗总配合调查一下,可能要耽误你一些时间了。” 罗超连忙摆手,滴溜溜的转动着一对小眼珠,讪笑道:“这话说的,配合警方调查是我们公民应尽的义务嘛。只是…各位警官是刑警队的?哟喂,我还真有点不清楚这刑事案件能帮的上各位什么。” 可左铃正准备开口直入正题之际,陆鱼塘却用胳膊肘顶了顶她。 “怎么了?不是说接下来让我调查么?”左铃侧脸捂嘴小声问道。 陆鱼塘同样捂着嘴,细声说道:“这家伙么…我感觉就是条千年的狐狸,估计嘴里没几句真话,等我先给你铺垫铺垫。” “你感觉?”左铃瞥了眼罗超满脸堆着的假笑,点头,“行。”” “罗总是吧。”说着陆鱼塘起身踱到了他那张宽大的办公桌前,大咧咧的在他对面坐了下来,“在警方开始问话之前呢,我想提醒你一句,你最好是实话实说不要兜圈子,这样比较节省大家的时间。” 罗超听到这话一怔,随即忙不迭的递了根烟过去:“一定一定!我罗超做生意一直就是讲究个诚信,否则公司也开不了这么些年,呵呵,我为人也是一样。这点诸位警官大可放心,我一定实话实说,全力配合。” 陆鱼塘接过了烟,却摆了摆手拒绝了对方递过来的火:“你说你…刚刚是生意上有事出去了?” “啊…对啊。这不,刚接触了一家药厂,我呢就想着争取他们部分药品的经销权,所以中午就请他们厂子的业务经理吃了顿饭。呵呵,虽然只是在附近的一家粤菜馆吃饭,可涉及到生意的关键阶段我不得不陪他们聊了这几个小时,呵呵,所以让几位久等了,抱歉抱歉。” “真的?”陆鱼塘轻笑了一声,自己摸出火机点着了烟。 见陆鱼塘点了火,罗超这才敢给自己也点了根烟:“这些生意上的应酬几乎天天都有,平常的很嘛,这有什么好瞒各位警官的,呵呵。” 陆鱼塘翘起了二郎腿悠悠晃着,仰面吐出了一缕青烟:“可你这一来就撒了个谎,我们还怎么敢相信你是个诚信之人呐。” “这位年轻…啊不,警官你这话什么意思?” 陆鱼塘面无表情的盯着罗超的脸,淡淡说道:“你外套里面露出的衬衫领口,一边高一边低,这说明你的衬衫没有扣齐,应该是着急忙慌的穿上的;你的左耳后有两道细小的抓痕,从抓痕形态来看应该是指甲抓的,而从抓痕那仍未褪散的皮下瘀红来看,应该就是在今天被抓的;还有,你身上散发出一股淡淡的香味,由两股香味组成。一种是酒店大堂最常用的白茶香氛的味道,而另一种,则是女士香水的味道。” 这一顿的说完,罗超脸上的假笑僵住了。只见他叼着烟呆望着眼前这名未穿警服、头发凌乱的年轻男子,是半天未吭一声。 而此时他的心里却是惊涛骇浪,暗道自己纵横商场几十年也算是阅人无数,可也从未遇见过拥有如此恐怖洞察力的人。 陆鱼塘弹了弹烟灰,笑道:“怎么,罗总刚才谈生意是在酒店?不是说在附近的什么粤菜馆么?而且……还脱了衣服被挠了?啧啧,这种奔放的谈生意方式我还真没听说过呢。嗯,厉害了,加十分。” 顿了顿,陆鱼塘冲罗超努了努嘴:“还有,你的烟灰掉裤裆里了。” 罗超缓缓将烟摁进了烟灰缸,却没有理会自己那一裤裆的烟灰;盯着烟灰缸良久之后,只见他突然甩了甩头,苦笑道:“我算是服了你了,看来我们金州的刑警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陆鱼塘伸了个懒腰:“来,狡辩……啊不是,解释解释吧,为什么一来就要说谎?” 罗超重重的点了点头:“好,我说。其实…我刚才不是去见客户了,而是…对,正如你说的,我去酒店了,是去……呵呵,是去干什么你应该明白,大家都是男人嘛。只是这种事我肯定不好明说的嘛,所以就编了个谎话,这也是无奈为之,并不是故意的,你应该理解。” “为个寻花问柳的风流事而撒谎么,嗯,理解。”说着陆鱼塘站起了身来,轻叩了几下桌面,“还是那句话,接下来警方的问话你最好如实回答,不要妄想着用你自认为聪明的经商头脑来蒙蔽警方,明白了么?” 罗超咽了咽口水,面上终于第一次泛起了些许拘谨之色:“我…我明白了。” 陆鱼塘又伸手指向了办公室里一组宽大的沙发:“我现在就躺在那沙发上打盹,如果一会儿你要是再麻烦我开口揭穿你的谎言、哪怕只麻烦我开口说了半句话,那咱就直接回刑警队再聊,OK?” 罗超望了眼沙发,鸡啄米似的点头:“哦…哦可。” “好了,你开始吧。”陆鱼塘对左铃点了点头,然后竟真的一头往那沙发上一栽,直挺挺的,跟猝死了似的,“对了,一会儿叫醒我时用声音,别再拍我,我怕我又做什么噩梦。” “……” 第64章急于立功 左铃打开了肩头的执法记录仪,又从包里拿出了笔和本子:“那…我们这就开始?” 罗超瞥了眼在沙发上挺尸的男人,慌张点头:“行…行行。” “刚才已经有税务局和药品监督局的人来查过了,这你知道么?” 罗超讪笑道:“知道知道,单位会计电话里告诉我了。呵呵,也不知道今儿吹的是什么风,公司是贵客连连呀。” 左铃瞪了他一眼,似乎十分反感对方这副油腔滑调的德行:“你马上就知道吹的是什么风了。罗总,据我所知么,你们公司的客户基本都是些私人诊所和小型的村镇医院、卫生所什么的,怎么,最近几年业务范围扩大了,进军那些大型医院了?” “大型医院?”罗超愣住了,显得很是疑惑,“倒是一直也想给大医院供货,可没那实力和人脉呀。” “既然你的客户中没有大型医疗机构,那为什么你最近几年进了不少手术中常用药和术后使用的抗排斥注射药呢?” 罗超苦着张脸摊开了两手:“这…这不违法吧?您刚提到的进货内容可都是在我们公司的营业范围之内的。” 左铃冷笑道:“对,你采购这些不违法,可你要是随意销售这些,可能就违法了。特别是其中的全身麻醉类药品,这是可是管控药物,如果销售给没有相应使用资质的单位的话,那你们买卖双方可就都违法了。” 左铃不给罗超辩解的机会,紧接着说道:“罗总,如果这些药品你销售出去了,请把采购对象给我列出来,我们警方会一家家的去调查核实;如果你没有销售出去的话,那么肯定就还在你们仓库,请带我们去看看,我们会按照你的进货单把药一盒一盒的清点一遍。” “这……”罗超再次瞥了眼闭目养神的陆鱼塘,显得很是纠结。 左铃沉声问道:“怎么了罗总,这很难么?你采购了这些药品,那么这些药品总会有个去处吧?要么你卖出去了,要么你还囤着,两个答案二选一,选哪个?” 罗超拧巴了老半天,细声问道:“警官…您是来追究这部分药品漏税的问题吗?” 左铃被这话给问笑了:“偷税漏税是税务局查的事,我再重复一遍,我们警方是来追查这些药品的去处的。” 这时陈浩拿出手铐晃了晃,板着脸说道:“罗总,你该不会是想去了刑警队再交代吧?别的不说,就单单管控药品去向不明这一条,就足够我对你上强制措施了,要不要体验一下?” “哟别…别别别……”罗超是疯狂摆手,脸上的假笑跟哭似的,“交代、交代交代,这位警官消消气,我这不正在组织语言呢嘛。” “咣当!” 陈浩一把将手铐扔在了罗超的办公桌上:“那就别再兜圈子,快点对着它说呗。” 罗超盯着眼前的手铐咽了咽口水,又是一番纠结之后,狠狠的点了点头:“好!我可不当这个冤大头,我说!大概是在五年多以前,邓利华找到了我,给了我一张药品单子,说是希望长期从我这里采购这些。哎,我哪里不知道这张单子上有些管控类药品,可…可……” “可你还是帮了他?”左铃把话接了过来。 “对。” “邓利华是谁?你为什么要冒着风险去帮他?他要这些药品的目的是什么?” 罗超苦笑着说道:“我们公司原来有个女员工长的挺漂亮的,我…我当时就喜欢的不得了,就有点到了那什么……啊对,神魂颠倒的地步了,就想着无论如何也要弄过来当老婆。呵呵…那个补充一下……当时我是离了婚的,还是单身。” 左铃微微颔首:“后来呢?这个女员工和邓利华有关?” 罗超轻叹了一声,点头:“对,有关,这个女员工当时是邓利华的老婆。后来么…我就用钱砸呗,花大钱砸,买包买车买房什么的,终于把那女员工砸动摇了,然后她就和邓利华离了婚,跟了我了。后来过了一年左右吧,邓利华就拿着那张药单找上了我,我当时就觉得对他有愧,呵呵怎么说呢,毕竟把他老婆给拐走了,就觉得挺对不起他的,所以……我就答应了他。” “哟,你还挺有良心的嘛。那邓利华要这些药物的目的是什么?” 罗超摇头:“不知道。我也问过他,他只说让我别多问,说钱少不了我的。不过话说回来么,这几年来他确实不拖欠我一分钱,每回都是提着现金来取货。” 左铃边记录边问道:“那就是说,你不清楚这个邓利华为什么要这些药物,只是单纯的供货给他。” 罗超喝了口茶,点头:“是,只是单纯的收钱给货,别的我真不知道。” “好,那么下一个问题。你们公司为什么要聘请四名顾问?从你发给他们的每笔咨询费来看,金额都不在少数,大多是三十到八十万不等,请问你们这一个倒卖药品的公司真的有必要花高价请顾问么?而且还请了四个。” 罗超重重的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叹道:“也是因为那个邓利华。” “这话怎么说?” 罗超苦笑道:“还是在帮他么。他让我帮忙联系几个有器官移植经验的医生,还指明是要被吊销了执照的。还是一样,他让我不要多问。这对我来说不是难事,因为那些没有考到执照或是被吊销了执照的医生大多会选择在私人诊所谋生,虽然没有执照不能行医开药什么的,但那些私人诊所老板还是十分欢迎这些身怀高超医技的人的,这一来可以仰仗着他们曾经的身份给诊所揽生意,二来呢,碰着些疑难杂症也可以向他们请教。” “所以你就凭借着你广泛分布的客户圈很快就找到了?” 罗超点头:“对。邓利华要求的是分别擅长心肺、肝肾移植方面的人,我都按要求给他找齐了。不过那几个医生似乎很谨慎的样子,说什么邓利华给他们的收入如果存入银行的话呢,怕被人查,于是就要求从我公司走工资的账,邓利华也同意他们的要求了,每回都是给现金我,然后我再走工资账给他们几个转钱。” 顿了顿,罗超低声说道:“其实从那会儿起我就差不多知道这家伙是在干些什么勾当了,所以我越发的不敢多问,怕被牵连进去,一直以来也只是单纯的给他供货、帮他给那几个医生发工资而已,别的一概不打听。” 左铃轻哼一声,冷笑道:“倒是懂得自保嘛。不错,罗总你是个聪明人,如果到最后能核实你所说的是真话的话,你还真的没摊上多大的事儿,也就是违规销售药品而已。” 罗超听到这话长舒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而左铃却突然话锋一转:“可如果这个邓利华用你违规销售给他的药品犯下了重罪的话,呵呵,你可有的受了;还有,你支付工资的那几个医生如果干了什么掉脑袋的事的话,那你可就有着幕后主谋的嫌疑了。” “哎呀,那可怎么办!” 左铃悠悠说道:“不过么……如果最后能证实你的确不知道他们在干些什么勾当的话,那罪就轻得多,而如果你积极协助警方侦查此案并且有重大立功表现的话,说不定到最后会只判缓刑或是监外执行呢。” “我一定全力配合!一定全力!!”罗超激动的喊道。 左铃耸了耸肩:“那么如果警方现在请求你协助逮着这个邓利华,你会怎么做呢?” 罗超忙不迭的掏出了手机,仍旧是激动的喊道:“我…我有办法!我能立功!” 第65章都不是好玩意儿 “奇怪。”罗超突然放下了手机。 “怎么?” “这家伙…关机?”罗超不死心,再次拨了过去,“奇了怪了真是,有一批货他要的很急,早上还给我打电话催呢,我说可能下午傍晚的时候到,他还说等着我联系他。怎么就突然关机了呢。” “不行,还是关机。”罗超放下了手机,呆望着左铃,“不对呀这,这家伙每回见到他都是充电宝不离手的,怎么会大白天的关机?” “罗总,问你个事呢。”陆鱼塘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双眼,“我现在回想起来……刚才财务室的一名会计好像在你们公司得地位很不一般呢,似乎你们公司的员工都对她恭敬的很。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是老板娘?” 罗超木讷的点头:“对,我老婆是公司的会计。” “就是那个邓利华的前妻?” 罗超眼角抽搐了一下,再次点头:“对。” 陆鱼塘坐起了身,伸了一个极长的懒腰:“那完了,肯定是你老婆把警方来公司调查的事告诉给邓利华了。我估计么…哎,这回算是打草惊蛇了。” “什么!?”罗超是勃然大怒,“那个贱东西!!这不耽误我立功么!!” 陆鱼塘坏笑道:“看来你老婆对前夫是余情未了啊,你确定平时他们没有藕断丝连?嗯?” “贱货!!”说着罗超气势汹汹的冲出了办公室。 不多时,只见一名花容失色的女人被罗超给粗暴的揪了进来。 “你当着警察的面说!你是不是给你那个前夫打电话了!?”说完罗超就是一个巴掌呼那女人脸上去了,声音那叫一个脆。 “粗鲁!”说着陆鱼塘十分殷勤的将那女人扶着坐了下来,痴汉似的笑着,“哟喂,下手还真重呢,瞧你脸上的指印子,真不知道心疼人。呵呵,别怕,你叫什么名字呀?” 女人捂着脸抽泣道:“宋…宋丽芬。” “哦,原来是芬姐。”陆鱼塘温柔的递了张纸巾过去,满脸猥琐的痴汉笑是越来越灿烂,“别哭别哭,咱慢慢说话哈,不怕的。” “啪!” “你问话就问话,跟她坐那么近做什么!”左铃没好气的将手中的记录本摔在了茶几上,随即凶巴巴的抬手指向了宋丽芬,“你给我站起来!警方现在对你进行讯问,态度给我放好点!” 宋丽芬是被身着警服的左铃给吓的不轻,捂嘴嘤嘤嘤的哭着,浑身哆嗦着站起了身来。 左铃狠狠的瞪了眼陆鱼塘,再次拿起了记录本,没好气的问道:“你给邓利华打电话了?告诉他警方正在这里调查?” “打…打了……”宋丽芬显得很是不知所措。 “为什么要告诉他?” 这一问,宋丽芬捂着嘴是哭的更凶了:“我…我和老罗都能感觉的到他这些年在外头肯定是做了什么违法的勾当……我…我见你们警察都查到这儿来了,我也替他担心,所…所以就告诉了他,让他自己小心点……” “你个贱东西!!”罗超怒吼着一把揪住了她的头发,抬手就是要抽,“老子这些年对你怎么样你自己说!老子对你那个前夫怎么样,你自己说!要不是顾及到你的感受,老子会冒险帮你那个不成器的前夫!?啊?没想到到头来你为了他来害我!现在害得我立不了功你开心了?还担心他?你说!是不是经常背我跟他有什么!!” “我…我没想害你呀!!我真的不知道什么立功不立功的呀!”宋丽芬是哭的梨花带雨。 “你个贱货!” “够了!”陈浩一个箭步上前,一把握住了罗超那准备抽下去的手,“现在你的行为是在影响警方办案,我劝你克制一点,不然立即给你上强制措施!” “哼!”罗超这才松了手,气呼呼的坐回到了自己的老板椅上,抽起了闷烟。 “你是几点钟给邓利华打电话的?”左铃问道。 宋丽芬掏出手机看了看,答道:“两点左右,就在你们查账的时候。” 左铃抬手看自己的手表,五点。随即茫然望向了陆鱼塘:“怎么办,这都过去三个小时了,如果邓利华要逃的话,已经很远了。” “肯定会逃。”陆鱼塘笃定的说道,“啧,麻烦了,看来调查进度得慢下来了。” “现在该怎么办?” 见陆鱼塘紧皱着眉头没有答话,陈浩说道:“还能怎么办,传统的方法呗。先去查邓利华手机信号消失前最后的地点,然后调取那附近的监控慢慢的研究咯。这同时呢,再去邓丽华的住处查查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能让案子继续下去。” 左铃犹豫了片刻,点头:“也只能先这样了。这样,你先按照你刚所说的去查,我和陆鱼塘在这里再想想办法。” “行。”说着陈浩戴上了警帽,向宋丽芬问了邓利华的住址之后匆匆离去。 在此之后,这间偌大的办公室内陷入了沉寂。 左铃是满眼幽怨的盯着哭哭啼啼的宋丽芬,似乎在责怪这拜金娘们儿坏了大事。 而错失立功机会的罗超则是一副痛心疾首的憋屈样,烟是一根接一根的抽着,把办公室弄的是烟雾缭绕的。 陆鱼塘和左铃一样,也在盯着宋丽芬。 可与左铃那单纯埋怨目光不同的是,陆鱼塘似乎在分析着什么。 良久,宋丽芬渐渐止住了抽泣,细声问道:“立功……是什么意思?” 陆鱼塘立即答道:“是这样的,如果邓利华真的在外头犯下了重罪的话,那么罗总肯定会被牵扯进去,牢饭是跑不了的,就是吃几年的问题。可如果你刚才没有给邓利华通风报信的话,那么罗总很有可能会帮我们警方抓住他,这样一来罗总就算有立功表现了,这会影响到他日后的量刑。没准…不用坐牢、缓刑或者是监外执行什么的呢。” “早知道是这样,我肯定不会害老罗呀!”说着宋丽芬又哭上了。 陆鱼塘饶有深意的观察了她片刻,笑道:“亡羊补牢,未为晚矣。如果你有办法帮我们警方抓住他的话,也算立功,那么对减轻罗总的量刑也是有帮助的。” 宋丽芬泪眼汪汪的回头看了眼罗超,随即深吸了口气,似是下了天大的决心一般狠狠的抹了把眼泪:“好,为了帮老罗减刑,我说!其实…邓利华还有一个从不对外人提起的住所。” “从不对外人提起?那你怎么会知道?” 宋丽芬垂下了眸子,细声说道:“那…那里是我这些年和他偷偷…那什么的地方。” “哦哦。”陆鱼塘恍然大悟。 罗超却反常没有再次动怒,只是仰面惨笑道:“呵呵…我刚说你贱,其实我自己是真贱。当初为了追你我可是费劲了心思,而且还念在你们夫妻一场的份上,尽力的去帮那个家伙。呵呵,到头来…一场空,哼,是我自己害了自己。” 陆鱼塘摆了摆手:“罗总你不要这么去想,宋丽芬今天肯主动把这事说出来,是为了帮你减刑,这说明她还是最在乎你的,否则她大可以什么都不交代眼睁睁的看着你吃牢饭不是?” 罗超也摆了摆手,是一脸的生无可恋:“不说了、不说这个了,我认了。丽芬呐,要不要帮警方抓你那个前夫,你自己考虑吧,从此我们一刀两断,你不必为了我出卖他。” “你不要说了!!”宋丽芬似乎崩溃了,捂着脑袋尖叫了起来,“你…你们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当初甩给了邓利华一笔钱,我没想到他竟然真的不顾夫妻之情干脆的同意离婚,而他纠缠的我的这几年也不过是利用我从你这里获取他想要的东西!而你,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些年经常在外面沾花惹草?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鸿泰小区里养了个二奶!?行,我帮警察,就当还了你这些年在我身上的花销!就当邓利华那个薄情的东西还了欠我的情债!!” 陆鱼塘本来想来上一句“你们夫妻倆都不是啥好玩意儿的”,可还是忍住了,套取情报最重要不是? 于是立即不失时机的附和道:“身为女人能这样的豁达,佩服!那么…你刚才说邓利华有一个秘密的住处,然后呢?” 第66章电影里学的 宋丽芬深吸了几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说道:“如果邓利华要逃的话,他肯定会先去那里一趟。” 陆鱼塘眉头一挑:“意思是…那里有对于他来说很重要的东西?” “钱,现金。他的收入都是现金,而且他也不敢往银行存。” “有多少?” 宋丽芬稍想了想,不置可否的答道:“具体我也不清楚,我问过,可他从来不正面回答。就有一回他开保险箱的时候我正好瞥到了一眼,看那摞数……怎么的也有个四、五百万的样子。” 陆鱼塘轻啧了一声,甩头道:“要是逃跑的话,他肯定是会去拿钱的,可现在三个多小时过去了……我估计么,他应该已经带着钱跑路了。他的那个住处在哪里?” “老机修厂小区。” “老机修厂小区?”不是很熟悉金州的陆鱼塘扭头望向了左铃,投去了询问的目光,“这小区你知道么?” 左铃点头:“知道,老机修厂小区靠近城西郊,是原重型机械修配厂职工的住宿区,当年的职工来自全国四面八方,里面都是厂子分配给职工的住房。上世纪九十年代末机修厂关闭了,职工们有的返回原籍去了,也有的在当地成了家,那个小区也就渐渐地没人住了。不过那小区里的房子产权在厂子关闭前都完全分给了那些职工,现在多用来出租给外来人口居住。那里面房子大多是八十年代修建的,结构比较老旧,怎么说呢……就是红砖墙预制板那一类的,现在早就破败不堪了,看上去跟危房似的,很少有当地人在里面住。” “里面的治安监控布置情况呢?” 左铃眨巴着眼睛想了片刻,摇了摇头:“我也不太记得,具体的还得去现场看看。不过大部分像这种计划经济年代的分配住房小区里面,嗯……好像听说是没什么治安监控的,就算有也不会全面覆盖,零星的几个吧。” 顿了顿,左铃又懊恼的说道:“可就算现在去了也抓不住他人吧?你刚都说了,三个多小时过去了,只怕他早就跑了。” 陆鱼塘摆了摆手:“毕竟他习惯把重要的东西都放在那里,虽说人也许是跑了,可没准还能收获些有价值的线索呢?” 正说着话,左铃的手机响了,陈浩打来的。 “怎么了?”左铃立即接通了电话。 “重要发现、重要发现!”电话里的陈浩显得很是激动。 “重要发现?”左铃望向了陆鱼塘,随即将按下免提键,“发现什么了?” “我们查到了邓利华手机信号消失前最后的位置,位于胜利路靠近青岗路的路段上,后来我们调取了当时的道路监控,很快就发现了他的车子,手机信号消失的时候这家伙的车子正在调头,车速很快,看上去就像是要逃。” 左铃倒吸了口气:“后来呢?” “后来我们调取当时沿途的监控追踪嘛,发现他开车进入了老机修厂小区。那个破小区除了正大门有个监控,里面都没咱的治安监控……” “我记得那小区有两个大门,那后门呢?”左铃急声问道。 “后门没有嘛。但从前门的监控录像来看,一直没发现邓利华的车子开出来。” “就是说…那家伙还有一半概率没有离开?” “不,应该还没离开。” 左铃一怔,忙问道:“你为什么这么肯定?不是说后门没有监控么,他也有可能从后门离开呀?” “后门是没有监控,可我们调取了后门附近两个路口的监控录像,如果他离开了的话,必定会经过那两个路口之一。” 左铃听到这话精神顿时为之一振:“干得漂亮!你现在赶紧让同事过来把罗超两口子给带回去做笔录,我和陆鱼塘现在就去老机修厂小区,咱小区门口碰头。” “收到!” “邓利华租的房子在那小区几栋?”左铃挂了电话,扭头望向宋丽芬。 “二十六栋二单元三楼,上楼左手边新装防盗门的那户就是,对面那户一直是空着的,没住人。”说着宋丽芬回头望了眼生无可恋的罗超,“如…如果你们抓住了他的话,算是立功表现吗?” “等抓着了再说吧。不过么…无论你们是否有重大立功表现,作为从犯还是要经历司法程序的,在这之前你们就老实的在看守所里呆着吧。”说完左铃将罗超和宋丽芬这对极品鸳鸯分别铐在了办公室两个落地窗的护栏上,然后和陆鱼塘匆匆往老机修厂小区赶去。 警笛呼啸,左铃驾驶着警车是一路的闯红灯,二十余分钟后抵达了老机修厂小区的正门口。不多时,陈浩也开着警车到达。 找到二十六栋之后,陈浩当即认出了停在楼前的那辆白色小汽车,于是更加肯定邓利华仍未出逃。于是陈浩带头,三人鱼贯进入了幽暗的楼梯间。 蹑手蹑脚的来到三楼的那扇防盗门之前后,陈浩抬手就要敲门。 “慢!”陆鱼塘轻声喝道。 “怎么了?”陈浩回头茫然望着他。 “你们带枪了么?” 左铃拍了拍腰间的枪套,摇头:“空的,我一直没回单位,没带。” “我带了。”说着陈浩从自己的枪套里抽出了一支黑色的手枪。 “哟,你们警队的装备可以嘛,这是格洛克23型9毫米手枪吧?” “嗯?你也懂枪?” 陆鱼塘呲牙一笑:“从电影里学的。” 此时的左铃额头已有青筋在跳动,没好气的推了一把陈浩,轻声喝道:“你们俩是来聊天的还是来抓人的?” “啊…对对对。”说着陆鱼塘冲着防盗门努了努嘴,“陈浩,毕竟这是一件涉及多条人命的恶性案子,所以不排除这家伙是个亡命之徒,不知道他手头会有些什么。我们还是谨慎点,来个战术配合开门吧。” 听到这话陈浩立即双手持枪瞄准了门缝的位置:“明白。你敲门,只要这家伙把门推开了一条缝你就用力把门拉开,剩下的交给我。” 陆鱼塘点了点头,轻轻的握住了门把手,然后再次望向了陈浩:“准备好了?” 陈浩紧握手枪,重重点头:“准备好了,敲吧!” “呆逼,你枪的保险没打开,你准备个毛。” “卧槽?”陈浩歪着脑袋看了眼手中的枪,随即用拇指推开了保险,“哟,还真没开,有点紧张哈。诶我说你行啊你,这都知道。” “电影里学的、电影里学的哈。” 左铃一把捂住了脸:“好嘛,又聊上了。你们是不惊动里面的人不罢休是吧?” “好好好,这就开始。陈浩,准备了。”说着陆鱼塘右手紧握门把手,缓缓抬起了准备敲门的左手。而陈浩则屏住了呼吸,全神贯注的瞄准着门缝位置。 “咚!” “咚咚!” 第67章差点嗝屁 数道敲门声之后,三人屏息侧耳,可门内迟迟没有传来动静。 陆鱼塘和陈浩对视了一眼,再次敲门。 “咚、咚、咚……” 半分钟过去,依旧无人应答。 “不在?”左铃问道。 陈浩依旧保持着精神高度集中,双手持枪瞄着门缝:“不可能,他的车停在楼下,而监控也显示他一直没有离开过这个小区。” “难道…他不在家,而在小区里其他地方?” “嘘……”陆鱼塘却做了个禁声的手势,将耳朵贴在门上听了听,随即又趴在了地上,透过门底缝往内观察,“左铃,用力敲门。” “好。” “咣、咣、咣!” “咣、咣!” “怎么样?” 趴在地上的陆鱼塘摇了摇头:“没动静,里面没有人走过来。” “还真不在?” “奇了怪了,能去哪儿呢?”陆鱼塘站起身来拍了拍手,目光却在左铃的头发上四处找寻。 “看什么呢你。”左铃摸了摸自己的头,似乎反应过来了什么,“哦……我知道你想干嘛了,不好意思哦,我今天没戴发卡。” “发卡?要发卡做啥?”陈浩满面疑惑。 左铃拍了拍陆鱼塘的肩膀:“这家伙身上的本事可多着呢,上回在馨泰花园小区就是用发卡给我表演了一回技术开门。切…浪费了我一个好发卡,两千多快呢。” 陆鱼塘苦笑道:“怪不得你今天出门不戴发卡,敢情是防着我呢。” “游标卡尺行不?我有时候拿来量证物的,我的警车上有一个。”陈浩突然问道。 左铃翻了白眼:“动动脑子啊,游标卡尺那么大怎么用!” “不,他就是动了脑子才想到游标卡尺的。”说着陆鱼塘摸了摸这扇防盗门的钥匙孔,“游标卡尺推出来的深度尺又薄又窄,正好可以塞进钥匙孔。” “我去拿!”陈浩收起了枪,转身跑下了楼梯。 很快,陈浩拿着一柄不锈钢的游标卡尺冲了回来,陆鱼塘接过来推出了深度尺,缓缓塞进了钥匙孔里。 接下来只见陆鱼塘左手不时上下掰动着门把手,右手的游标卡尺来回移动着调整位置,不多时只听“咔”的一声传来,门把手被彻底拉了下去。 门锁被打开! 而此时陈浩再次拔出手枪迅速瞄准了门缝,深吸了口气后,点头:“开。” 于是伴随一道轻微的“吱呀”声响起,这扇防盗门被陆鱼塘缓缓拉开。 “门后头,没人。”陈浩持枪率先走了进去。 “客厅,没人。”陈浩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我现在去检查那两个房间。” 陆鱼塘和左铃蹑手蹑脚的走了进来。只见这是一间不大的客厅,窗帘是紧拉着的,光线十分昏暗。 “卧室,没人。”这时陈浩从一间房走了出来,右手持枪瞄向另一扇门缓步靠近,随即靠在门边用左手推开了一条门缝,透过门缝向内观察了片刻后才推门走了进去。 不多时,陈浩从那间房走了出来,带着失望的神情摇了摇头:“另一间卧室,还是没人。” “别找了。”陆鱼塘突然说道,只见他冷冷的盯着厨房门口,是面色凝重,“人,在那里。” “哪?”左铃和陈浩顺着陆鱼塘的目光望去,赫然只见从厨房门内的地面上探出了一只脚,而从脚后跟朝上的情况来,可以肯定门后头的地面上应该是趴着一个人! “你们先别过去。”陈浩手中的枪立即瞄准了厨房门口,随即缓步靠近,“等我先去看看。” “你等等!”陆鱼塘突然一把抓住了陈浩的胳膊。 “怎么了?” “等等……”陆鱼塘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情况,只见他那双突然犀利起来的目光在这间不大的客厅来回扫动着,鼻子也是不时的吸溜着,“这种味道……” “味道?”陈浩也使劲的嗅了嗅,“别说,还真有一股奇怪的味道。” 左铃也是微微颔首,盯着厨房门口的那只脚喃喃说道:“这味道怎么有点像是…杏仁?” “我明白了!”陆鱼塘突然大吼一声,是把左铃和陈浩吓的齐齐一颤,随即只见他疯了似的拉着左铃冲出了门外,“陈浩你不要靠近厨房!快出来!不想死就快点出来!!” “啥?”陈浩懵了。 “不要去厨房,快点出来!!” 陈浩虽然是不明所以,但从陆鱼塘那歇斯底里的吼叫声中他还是感觉到了似乎有危险在靠近,于是也快步跑了出去。 而就在他跑出来的同时,陆鱼塘毫不犹豫的将防盗门给重重的摔上了。 “到底怎么了这是?好不容易把门打开了,你这又给关上了。”左铃不解的问道。 “是啊,怎么了?跟见了鬼似的,就算厨房里的人已经死了,一具尸体又有什么可怕的。”陈浩悻悻的收起了枪,似乎对陆鱼塘没让自己去厨房一探究竟而感到不满。 陆鱼塘却对他们摆了摆手,痴痴的盯着那扇防盗门一言不发,似是陷入了某种思绪之中。而看他那一脸不可置信的神情,似乎是遇到了什么意料之外的情况。 “到底怎么了?”左铃再次问道。 陆鱼塘这才缓缓将视线移到了左铃的脸上:“赶紧让法医和物证科的人过来。” “好。”左铃立即掏出了手机。 二十分钟后,三人在楼下等来了一台呼啸而至的警车,黄盈和余荣发各自提着一个箱子下车。 “什么情况?”余荣发注意到了陆鱼塘的脸色不对。 陆鱼塘指了指天:“三楼,楼梯左手边的屋内有一具尸体。” 顿了顿,陆鱼塘又补充道:“不想死的话,就穿上隔离服戴上防毒面罩再去现场。” “到底啥情况啊这是?”余荣发懵了。 一旁的黄盈也听懵了。 陆鱼塘点了根烟,仰面望向三楼的窗户:“应该是被毒死的,剧毒。” “剧毒!?” “对。”陆鱼塘仰面吐出一缕青烟,眸子中闪过一丝寒意,“氰化物。” “氰化物!?”余荣发和黄盈齐声喊道。 “对,氰化物。气味甚至已经散发到了门口,可见凶手是故意超量使用的,这是有意要陷害警方。”说着陆鱼塘扭头望向了陈浩,“还好我及时察觉到了,你小子要是真的进入了厨房,只怕现在已经看见列宁同志在对你招手了。” “真的假的?”陈浩捂住了自己胸口,心中是一阵后怕袭来。 “当然是真的。”说着黄盈打开了箱子,准备穿戴隔离服,“氰化物能在几秒钟内让人失去意识,三分钟内死亡。而如果尸体内或是尸体附件还残留有氰化物的话,所挥发的出气体也足够让你见到自家太爷。” “死者是邓利华么?”左铃问道。 陆鱼塘拍了拍已被惊呆的陈浩,微微颔首:“大概率是。可我们刚才毕竟没有看到尸体的全貌,还是等黄美女和老余上去勘查完现场再说吧。” 第68章柳暗花明 当余荣发和黄盈上楼去之后,又陆续来了几辆警车,不甘心没看见全尸的陈浩穿戴着隔离装备也跟上了楼去。左铃则缩在一辆警车之内,用笔记本电脑仔细观看着这几个小时小区大门口的监控录像。 而陆鱼塘斜倚着一辆警车陷入了沉思…… 楼上的死者大概率应该是邓利华,而且还是刚刚被杀的。 那么是谁要杀他? 为什么要杀他? 邓利华刚被警方盯上之后就被杀了,这个被杀的时机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 凶手没有选择常规的手段去杀人,而是选择了用毒,而且选择的是一种极不安全、稍有不慎自己也会中招的剧毒物——氰化物。 这说明凶手在用毒方面应该是有一套的,至少,也是很自信的。 那么凶手的身份应该被指向为哪一类人? 氰化物虽然是管控类化学品,可还是可以从电镀厂、化工厂一类企业的生产线或是仓库内获得,那么凶手获取氰化物的途径是否应该与这一类企业有关? 把这些常规问题一一在脑子里摊开之后,陆鱼塘微微颔首,似乎已经推测出了一些什么。 他首先想到了四个字——“层层隔开”。 就好似那个贩毒案宗中神秘大人物的做法一般。 而邓利华的死,则极有可能是他背后那个犯罪团伙阻挠警方继续摸查下去的一种方式,简而言之,邓利华是被自己人给干掉了。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陆鱼塘不得不承认,一旦楼上的那个案发现场没有发现其他线索的话,这个案子还真就到邓利华为止了。 正沉思之际,陆鱼塘突然猛的扭头望去,他的第六感似乎察觉到了些许异样…… 一种被人注视着的感觉。 可举目望去,这个荒凉破败小区之内只有零星几个头戴安全帽的外来务工人员在楼栋间走动,而此时那条横贯小区的不平整的黄沙水泥路上更是不见一人,只有一辆准备外出做生意的小吃三轮车缓缓驶过,车头吊着的一个喇叭中循环播放着令人尴尬的叫卖声…… “钵钵鸡…钵呀钵钵鸡……钵钵鸡……” 约摸一个小时之后,黄盈率先下楼,身后跟着几名同样身着隔离服的警察,抬着一个沉甸甸的装尸袋。 用漂白粉溶液将浑身上下喷了一遍过后,黄盈脱下了隔离服和防毒面罩,满脸疲惫的走向了陆鱼塘。 “情况怎么样?”陆鱼塘问道。 黄盈苦笑道:“还真就像你说的那样,凶手将尸体作为诱饵有意陷害警方,这要是什么都没准备就靠近尸体,别说,还真会死人。你救了陈浩一命。” 顿了顿,黄盈从警车里拿出保温杯喝了口水,接着说道:“死者就是邓利华。从尸体身上搜出了一个钱包,里面有身份证,尸体旁边还有一条毛巾,死者的嘴唇和鼻孔内有少许白色粉末。可以推测凶手是将氰化物晶体状粉末先撒在一条毛巾上,然后捂住了被害者的口鼻,被害者应该是瞬间就失去了意识。” “那你所说的凶手将尸体作为诱饵,有意陷害……” “对。”黄盈立即把话接了过来,“凶手可谓是处心积虑的要加害警方。在尸体四周凶手有意的撒了一些氰化物粉末,然后浇上了少许的水,这样一来氰化物就处于持续的挥发状态之中,如果没有戴防毒面具就进入厨房的话,肯定嗝屁。” 正说着话,只见余荣发和陈浩也走了下来,于是黄盈便先行离开,说是要赶着回去做遗体解剖。 “死的还真是邓利华呀!”陈浩脱下了隔离服,懊恼的说道。 陆鱼塘没搭理他,望向了余荣发:“现场情况如何?” 余荣发轻叹了声,说道:“死者家中没有明显的打斗痕迹,推测应该是被人出其不意的从身后捂住了口鼻;或者是熟人突然出手,所以死者完全没有防备。在死者卧室发现了一个保险柜,被发现时是被打开的状态,里面空空如也。” “指纹呢?” 余荣发摇头:“屋子里的指纹就别提了,只要是有人居住的环境下,那各种指纹就多了去了,除了死者自己的,也可能有以往来客留下的,得慢慢的提取甄别,急不来。我只先提取了保险柜门上的指纹,先送回去输入指纹库比对。” 顿了顿,余荣发又说道:“你别抱太大的指望,这个凶手既然敢用氰化物来行凶,我估计肯定是戴了手套的,毕竟氰化物也是可以通过皮肤吸收的,下毒者应该清楚这一点。” 陆鱼塘微微颔首:“我估计也是。那…还有其他的发现没?” “基本没有,我是说有利案情推进下去的线索基本没有。死者家里的陈设很简单,既没有电脑也没有找到什么纸面的东西,就连手机也没发现,估计是被凶手拿走了。”说完余荣发重新戴上了手套,招呼了两名助手一起,准备检查邓利华的汽车。 而此时左铃抱着一台笔记本电脑从警车里出来,说道:“我刚看了这几小时进出这个小区的监控录像……” “没用的。”陆鱼塘摆手打断了她,“凶手是一定知道这个小区只有大门口有监控这个情况的,如果要避免被那个摄像头拍到面部特征的话,换作是我,我会选择乘车进入这个小区。那么我问你,即便你怀疑到了这台车,即便你找到了这台车的司机,那司机就一口咬定当时车上只有他自己而没有别人,怎么办?你没有证据去反驳吧?说白了,我们没有出入这栋楼的监控录像就很难锁定某个嫌疑车辆或者是人。” “那我就将这几个小时进入小区的车辆一一排查,一一询问当时他们进入小区的目的是什么不行么?毕竟这个小区冷清的很,刚才几个小时的监控录像里只有差不多五十几台车进入小区而已,一一排查起来工作量也不算太大。” 陆鱼塘被这话给气笑了,拍着胸脯说道:“这样,如果我就是你认为有嫌疑车辆的司机,你来问我话。” 听到这话左铃立即板起了脸,似乎立即进入到了审讯的状态之中:“好,那我问你,你来这个小区的目的是什么?” 陆鱼塘抠了抠鼻子,漫不经心的答道:“随便转转,考察考察。” “考察?监控录像显示你的车子是一个小时之后离开小区的,那么这一个小时内你都做了些什么?” 陆鱼塘想都没想,是随口就来:“我想找个有年代感的小区开间有逼格文艺餐吧,就来这个老旧小区考察考察咯。可通过观察我发现这个小区里大多是外来务工人员租住,卫生条件及配套设施也很差,绿化状态也是一塌糊涂,这些跟我设想的氛围有些差距,所以最终决定还是不在这里开了咯。” “……”左铃无言以对。 陆鱼塘呲牙一笑:“像类似合理的借口我还能说出十个来,请问阁下又该如何应对?” “哎!”左铃耷拉着脑袋,是无精打采的,“那现在该怎么往下查。” “是哦,该怎么查哟。”陆鱼塘随口应着,眼角却瞥向了已经被余荣发用技术手段打开的那辆汽车,“咦!?” “怎么了?” “你等等。” 说着陆鱼塘冲了过去,一头钻进了邓利华的汽车,是把余荣发给吓一跳:“我去,你踩我脚了,你要做啥!” 陆鱼塘指着车内后视镜:“老余你看,没想到这台看上去快要报废的破车还装了个这玩意儿?” 余荣发将脑袋探进车内一看,顿时咧嘴笑开了:“行车记录仪。你小子,又有的查了。” “哟西!”陆鱼塘搓了搓手,取出了行车记录仪的内存卡,“真是山穷水尽疑无路,下一句你来接。” “花柳明暗又一村?” “文盲,让开,你这个有花柳的男人离我远点!” “……” 第69章幕后之人 “哟,这是发现啥了?乐成这样?”望着笑嘻嘻跑过来的陆鱼塘,左铃那双疑惑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 “快快快,笔记本电脑给我。” “啊…好。”不明所以的左铃连忙打开警车抱出了电脑。 接过电脑,陆鱼塘急不可耐的将那张储存卡塞进了读卡口,而此时正在协助封锁现场的陈浩则扬起了手中的电话喊道:“左铃你手机怎么关机了啊,葛队长有事找你,电话打我这儿来了。” “我手机刚调成静音了没听见,来了来了。”左铃十分不情愿的跑了过去。 而此时刚刚在电脑中点开那张储存卡目录的陆鱼塘却拧起了眉头…… 一般的行车记录仪的储存目录下应该是许多以日期为文件名的文件夹,而每个文件夹里则会有当天开启行车记录仪那些时间段产生的视频文件。 可这张储存卡的目录里面却是空荡荡的,没有任何的文件夹,只有一个孤零零的普通文本文档在那里。 “这搞什么?难道邓利华装个行车记录仪只是摆设,从没开机使用过?”陆鱼塘犹豫着把鼠标移到了那个文本上,双击点开。 可就在这个文本文件被点开的同时,陆鱼塘的双瞳却是猛的一缩! 只见这个同样空空如也的文本内只保存了几个不多的文字——“能审判我的,只有那座塔”。 “关景林!?”陆鱼塘几乎失声喊了出来。 莫非这起人体器官贩卖案的幕后主凶,就是曾经实力比肩S级特别行动员的……关景林!? 或者说,关景林参与了这个犯罪团伙!? “这就不奇怪了、不奇怪了……”陆鱼塘仰面望向三楼的窗户,喃喃念叨着。 如果刚才杀掉邓利华的人就是关景林的话,那么楼上的案发现场就显得非常的合理了。 毕竟关景林,可是十分擅长用毒和机关的。 此时的陆鱼塘甚至在暗自庆幸。 他庆幸关景林只是用邓利华的尸体作为诱饵来加害警方,而没有在那间屋子里布置什么别的机关。 否则, 后果不堪设想。 至少,当时首先冲进去的陈浩肯定是凶多吉少! “喂,查到什么了?”这时接完电话的左铃快步走了过来。 陆鱼塘迅速删除了那个文本,讪笑道:“什么都没,一片空白,一张空的储存卡而已。” “什么都没?” “怎么,你们葛队长找你有事?”陆鱼塘连忙岔开了话题。 左铃翻了个白眼:“还不是问这个案子的推进情况嘛,说许队长都问他好几次了。就知道催催催,烦死了,这么大的案子不得有个推进的过程嘛!” 陆鱼塘苦笑着甩了甩头,没有答话。 拔出那张储存卡,陆鱼塘暗道:“这下子,麻烦了。” 如果这个犯罪团伙有关景林这种人物坐镇的话,那么警方必定是很难获取到什么继续查下去的线索。 这张被删除信息的储存卡就是个例子。 这家伙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不但不留下任何痕迹的杀掉了邓利华,并且利用邓利华的尸体险些暗算掉了陈浩,最后离开时还不忘记删除掉行车记录仪存储卡的记录。 这一切看上去都是那么的自然,那么的流畅。足见其心思之缜密,也足见其手段之老练。 “姜还是老的辣么?”陆鱼塘围着邓利华的汽车一圈圈的踱着,是冷笑连连,“哼,辣不辣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前浪必须要被拍死在沙滩上。你个狗日的老叛徒,当我这现任S级特别行动员是吃干饭的?” 又围着车子踱了几圈之后,陆鱼塘蹲了下来,盯着车轮胎幽幽道:“既然对手是你的话,那就不得不认真点了……” “那现在该怎么往下查?”左铃走过来问道。 “你先去查几个东西。” “什么?” 陆鱼塘仍旧是紧盯着轮胎:“一,邓利华关机之前,他手机打出或者接入的电话号码;二,去查一下这辆车最近几年通过国道和高速收费点的记录;三,去查那四个医生近几年乘坐飞机或者高铁的出行记录,并且追踪一下他们手机号码现在大概所在位置。” “行,你等着,我这就给相关单位打电话查询,手机信号和通话记录我让技术科的人搞定。”说完左铃掏出了手机,匆匆钻进了一辆警车。 当天色已完全黑下来时,左铃才从警车下来。 而这时陆鱼塘依旧是蹲在汽车旁。不同的是,这辆车子此时已经被两个千斤顶给撑了起来,陆鱼塘和余荣发是人手一支手电筒。余荣发继续在车内检查,连座椅都被他给拆了下来;而陆鱼塘则依旧在观察着轮胎,不时的还趴下去观察底盘。 “怎么样?”陆鱼塘察觉到了身后靠近的脚步,头也没回的问道。 左铃轻叹一声,答道:“邓利华手机在关机之前拨出去过一个号码,可这个号码在邓利华手机关机之后没多久也关机了,到现在也是。那四个医生的情况就特别奇怪了,竟然没有近几年乘坐公共交通工具出行的记录,而且他们名下的电话号码也早就停用了。” 陆鱼塘轻哼一声:“有那个家伙指点的话,哼,你一无所获倒是在意料之中。那这辆车的信息呢?” “什么那个家伙?瞎嘀咕什么呢你。”左铃将自己手机递了过去,“这是交通局发来的查询记录,还不少呢。” 陆鱼塘没有伸手接手机,他甚至都没有回头:“这些记录你自己刚才看过没?做过初步筛查没?” 左铃轻“嗯”了一声,显得底气有些不足。 “发现可疑的地方了么?”陆鱼塘接着问道。 “嗯…发现了个规律。不知道这个规律我总结的对不对。” “说呗。” 左铃盯着手机屏幕说道:“这台车子基本上每隔半个月都要通过一次下沙岭高速收费点,而且每回都是间隔大概两个小时左右又通过一次,近几年都是这样。这说明这台车经常往返于金州和下沙岭,而且每次在下沙岭呆不了多久就立即返回。” “下沙岭是什么地方?” “下沙岭是一个镇子的名称,属于金州市下辖的河口县,距金州市大概两百六十公里。” “两百六十公里?”陆鱼塘扭头望了左铃一眼,“就是说车程大概在三个来钟头?” 左铃想了想,点头:“差不多吧。” “那这台车子最近一次去下沙岭是什么时候?” “我看看啊。”说着左铃在手机屏幕上划拉了几下,将脸凑近屏幕仔细翻看着,“咦?巧了,这台车子昨天就去过。” “昨天几点?”陆鱼塘站了起来,似乎来了点精神。 “嗯……我看看呢……哦这里这里,记录显示是中午一点二十四分从下沙岭收费站下了高速,然后是三点十六分又从下沙岭收费站上了高速,六点零二分从金州北收费站下高速回到了金州市。” 陆鱼塘嘴角一扬:“那还等什么,还不赶紧去查这辆车昨天出了下沙岭收费站后的监控录像?” 左铃苦着张脸说道:“天都黑啦!肚子饿啦!诶?我说你今天怎么这么来劲啊,这可有点不像你平时的作风啊。” 陆鱼塘点了根烟,深吸了一口:“哼,因为这回的那个家伙,让我很不爽。” “不…不爽?那个家伙?”左铃听懵了,“啥意思这是?诶你今天是怎么了,怎么老瞎嘀咕呢,魔怔了?” 陆鱼塘大手一挥:“不要在意这些细节!你今天晚上必须把这辆车在下沙岭的行踪给查个清楚,OK?” 左铃委屈屈巴巴的点了点头:“哦,知道了,我这就回单位去,边吃盒饭边加班行了吧。” “走之前,帮我买一份。” “……” 第70章三条乡道 第二天早上六点不到,还在睡梦中的陆鱼塘被敲门声响起。 打开门一看,只见左铃和陈浩肩并肩的站着,而陈浩的手中还提着一个果篮。 果篮上还扎着彩带。 陆鱼塘伸了个懒腰,边抠眼屎边问道:“怎么,你俩这是来报喜啊?啥时候办喜酒?” “报你个头!”说着左铃用胳膊肘顶了顶陈浩,“快点说呀你,看你平时咋咋呼呼的,怎么这会儿跟个小姑娘似的。” 可陈浩的嘴跟上了502胶似的,是纠结了老半天也没吐出一个字。 “哎呀烦死了,我替你说吧。”左铃将他手中的果篮抢了过来,不由分说的塞给了陆鱼塘,“昨天要不是你及时察觉到不对劲的话,估计陈浩就随着邓利华去了,这不…还算这家伙有点良心,说是要来感谢一下你。” 陆鱼塘面无表情的“哦”了一声,随即低头拨弄着怀里的果篮,嘴里是念念有词:“苹果…梨子…香蕉,好家伙全是便宜货,好歹整点热带水果啊,怎么比我还抠呢。” “这叫什么话嘛,心意到了就行了咯,礼物只是一种表达方式嘛。”也不等陆鱼塘邀请,左铃大咧咧的走进了他家,“喂,你家有啥好吃的没,要不早餐你露一手?” “不是…大姐,这才刚刚六点啊,我说你俩怎么这么早就来了?”说着陆鱼塘招呼陈浩进来,然后关上了家门去卫生间洗漱。 左铃打了个哈欠:“你不是说要查清楚邓利华汽车出了下沙岭收费站以后的踪迹么?所以昨儿晚上跟陈浩在单位加班,看了大半个晚上的监控录像,后来我俩就趴桌上睡着了。” “怎么样,查清楚没?”陆鱼塘刷着牙,含糊不清的问道。 左铃打开了笔记本电脑,招了招手:“你过来看。” 陆鱼塘嘴里含着牙刷凑了过去,却没见左铃点开什么监控录像,而是点开了下沙岭收费站附近的地图。 左铃指着地图说道:“你看啊,从监控录像上看呢,那天邓利华出了收费站后沿国道向西走了大概三公里的样子,向北拐入了一条路。这条路呢,是下沙岭镇为了连接北边山里的一些村庄而修建的,不算太窄,双车道,沿途也有些监控。” 陆鱼塘刷了两下牙:“接着说。” “可是这条路往山区走了大概五公里之后,监控就没了,再往前一公里左右这条路就分成了三条通往不同方向的乡道,这三条通往山区的乡道上也是没有监控的。也就是说,我们不清楚那天邓利华的汽车到底是进入了哪条乡道,但大概两个小时之后,看见他的车子又返回进入了监控之中,直奔高速收费口而去。” “那三条乡道的尽头是哪里?”陆鱼塘含糊不清的问道,是喷了一屏幕的牙膏沫。 “哎呀,恶心!”左铃推了陆鱼塘一把,扯了几张纸巾擦拭着屏幕,“其中两条乡道的尽头是死胡同,通往山里最后一个村庄后就没了,有一条是穿过山区的,尽头是通往邻县的省道。” 陆鱼塘又刷了几下牙之后去了卫生间,边漱口边问道:“我看地图上好像显示了很多企业的名称啊,下沙岭镇的范围内有很多厂子么?” 左铃点头:“对。下沙岭镇一向在招商引资方面做的比较出色,多年来吸引了很多企业前往投资办厂,在金州地区的乡镇之中属于经济比较发达的。刚咱看的那三条乡道虽然在山区,可也有些企业在沿途开厂,像什么药材加工、矿泉水、石材雕刻、装饰板材之类的厂子,大多是就地取材再加工一类的企业。” 话音刚落,一道粗犷的鼾声响起。 左铃回头一看,原来陈浩撑不住歪在沙发上睡着了。 “哎呀,我也好困。”左铃再次打了哈欠,满眼羡慕的望着鼾声大作的陈浩。 陆鱼塘呲牙一笑:“要不…我出去回避回避?让你倆在沙发上睡个够?” “瞎说什么呢你,少贫点会死啊?”说着左铃没好气的敲了敲了电脑屏幕,“赶紧的,你说这邓利华的车子到底去了这三条乡道中的哪一条?” 陆鱼塘系上了围裙,从冰箱里拿了些食材走进了厨房:“你把那三条乡道沿途的企业名称一家家的报给我听,我煮点东西给你们吃。” 左铃摸了摸已经开始咕咕叫的肚子,满意的笑道:“这还差不多。我把地图放大来看看呢……嗯…从西边那条说起吧,有什么…新农果业、恒运制药、什么好食道家禽养殖基地、鼎上泉矿泉水制品厂,没了,西边的就这四家。” “PASS,下一条路。”陆鱼塘的声音从厨房传来。 “中间那条就是……天工石材制品厂、绿意装饰板材厂、道新缘陶瓷工艺品厂、唯意原木家具厂、友森木门厂,就这五家。” “PASS。” 左铃撇了撇嘴,将东边那条乡道地图放大:“东边的这条路上么…哟喂,全是重污染的企业。什么筑伟建筑细石加工厂、巨厦商业混凝土搅拌站、鑫鑫彤矿业、盛友电镀制品厂。嗯,就这些。” 这回厨房里没再传出“PASS”的声音了,只传来了菜入油锅的“滋滋”声。 左铃以为陆鱼塘没听见,耸了耸肩,靠着沙发闭目养神,准备一会儿再说。 不多时,陆鱼塘端着三碗热气腾腾的红油葱爆鳝丝盖浇面走出了厨房,温柔的招呼道:“快来趁热吃吧,边吃边说。” “好嘞!”左铃急不可耐的扑向了餐桌。 左铃本以为陆鱼塘会继续以这种温柔的方式招呼陈浩起来吃饭,谁料只见陆鱼塘大步走了过去,一个巴掌扇陈浩脑门上去了。 “啪!” “卧槽!”陈浩从沙发上弹起,魂差点被吓飞,“做…做啥?” “吃饭!!” “哦哦……”陈浩起身就往陆鱼塘的卧室走。 “你特么睡蒙了啊!?叫你吃饭你去我房间做什么!” “哦哦哦……”懵逼状态的陈浩这才顺着香味往餐桌走去。 “这鳝丝怎么炒的,太香了。”左铃是大口吸溜着面条大口喝汤,全然没有半分女孩子该有的矜持,“刚那三条乡道沿途的企业名称我刚都报完了,你都听清了没?” “去东边那条路查查。”陆鱼塘漫不经心的说道。 “为什么去东边那条路?”陈浩终于清醒了过来,“还有,为什么就我碗里的鳝丝最少!?” “给你吃就不错了,还挑上了。”说着陆鱼塘从陈浩的碗里夹了一筷子菜放进了左铃的碗里,是把左铃给乐的不行,“为什么去东边那条路呢,是因为我昨天晚上在邓利华的车上发现了点东西。” “啥?”陈浩死命的护住了自己的碗。 陆鱼塘放下了筷子,面色渐渐沉了下去:“左铃刚说东边那条路上分别有一家建筑细石加工厂,一家商业混凝土厂,然后还有一家电镀制品厂对不对?” 陈浩茫然点头:“嗯,然后呢?” “昨晚我在邓利华的四个车胎的胎面花纹中,都发现了有建筑行业用的细石料卡在里面,而且他车子的底盘上还有不少已经凝固的喷溅状混凝土,再加之凶手杀人所用到的氰化物可是电镀车间生产线上必用的化工品。这三种东西在东边的那条路上全都具备了,所以…邓利华的车子去往东边那条路的合理性不就是最大的么?” 左铃这才恍然大悟,拍着手说道:“我说你昨天干嘛一直蹲在车子旁边呢,原来是发现了什么啊。对对对,不错,一般有着混凝土厂和那什么建筑细石料开采厂的路段都脏的不行,车子来回过两趟的话肯定是溅了一底盘的脏东西。” 陆鱼塘吸溜了一口面:“那就让你们先睡一上午,咱下午奔赴下沙岭?” 陈浩点头:“好。” “好你个头!”左铃一巴掌扇陈浩后脑勺上去了,陈浩是差点被一口汤给呛死,“赶紧吃,吃完我们就出发!” 第71章两个人的感觉 此时在一间某个企业的办公室之内,一名年约四十岁出头的男子嘴里咬着根雪茄,是愁眉不展。 “事不宜迟,还是尽快做决定的好。”此时一名男性助理小声提醒道。 雪茄男子轻“啧”了一声,黑着脸说道:“军师他…是不是太敏感了?” 那名助理倒吸了口气,连连摆手道:“老板你可千万别乱说,这些年可从来没有人敢质疑过军师。他那种人物……不是咱能去揣测的,还是按照他说的去做比较好。” 雪茄男子仰面长叹了一声,无奈道:“知道、知道,我哪里敢去惹他,除非我不想活了。只是……咱这些年运转的这么顺畅、每个细节也做的很隐蔽,而且现在邓利华也死了,警方真有那本事找这儿来?” 助理点了点头:“军师说他这次感觉不太好,还是抓紧带着那几个厨子转移为妙,听说上头的业务也停了下来,说是观察一阵子再说。” “说的倒轻巧。”雪茄男子狠狠的吐了口痰,将手中的雪茄摔在了地上,“你知道厨房里的设备有多贵么?说抛弃就抛弃了?”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哇!这万一警方真找这来了怎么办?只要我们不出事,区区一套厨房设备又算什么,今后换个地方把厨房再开起来、再采购设备就是,反正只要咱这生意还能接茬做下去,回本就快的很。” 雪茄男子拧着眉头是来回踱步,半晌,喃喃道:“我倒不是真的舍不得那些设备,我也不是目光短浅的人。只是…我不爽啊!这回警方真有那么厉害?” “军师的感觉一向很准,这些年咱在他的带领下也一直做的很稳,要我说还是不要再浪费时间了,听军师的话,带着厨子赶紧撤吧!” 雪茄男子满面无奈的甩了甩头:“算了算了,就算我不想撤也不中用,我们哪里敢不听那阎王爷的话。这样吧,你先把那几个厨子带走藏好,今天下午我把厂里的工人先遣散了,再看看有什么要销毁的没,我们晚上再碰头,找个地方躲一阵再说吧。” “明白了。” 而此时的陆鱼塘三人则刚刚吃完早饭,准备奔赴下沙岭镇。 可刚到达停在楼下的警车旁时,陆鱼塘却拉住了正要开车门的陈浩。 “怎么了?” 陆鱼塘犹豫了片刻,说道:“要不…这一趟还是不要开警车了。” “为什么啊?” 陆鱼塘苦笑道:“安全起见,我们还是不要太过招摇了,这一趟还是不亮明身份,侧面调查吧。我感觉…有些不妙。你们想想,从邓利华的死你们也应该感觉得到这个犯罪团伙应该都是穷凶极恶之辈吧?所以稳妥起见还是…先去试试深浅,等有了眉目再呼叫增援来比较稳妥。” 陈浩与左铃对视了一眼,微微颔首:“说的也是。” “你们带枪了没?” “带了。”说着左铃拍了拍腰间,“昨晚就估计可能要去下沙岭做调查的,所以今天早上离开单位之前我们两都领了枪。” 陆鱼塘瞄了眼二人身着的冬季警服,笑道:“既然这一趟得隐瞒着身份,警服肯定是不能穿的了,赶紧去换一套吧,开我的破吉普车去。” 听到这话陈浩当即就急了:“左铃倒是方便,上楼换去就是,可我上哪儿换去?要不…你们等我回去换了再来?” 左铃顿时不乐意了:“我可没那性子等你!哎呀,你就去陆鱼塘家里随便找件换上嘛,你们都是男人,这多大点事。” 于是十来分钟后,三人再次从楼上下来。 左铃换了一套鼓鼓囊囊的米白色长款泡泡羽绒服,头戴一个毛茸茸的猫耳朵帽,脚上则踩着一双看上去就很软绵绵的雪地靴。 她这身行头看上去就是一走萌系路线的装A少女,单从打扮和气质来看,打死也不会将她和刑警的身份给联系起来。 而陈浩看上去就寒碜多了。 由于陆鱼塘的个头要比他高上许多,他身上这件皱巴巴的长款外套几乎拖到了脚踝,任凭他如何将手臂伸直,可最多也只能从袖口露出半截手指。 没辙,陈浩只得把袖口卷起来。配合着他此时那副还没睡醒的痴呆表情,远远望去就跟个穿着大人衣服的失智少年似的。 “我就纳了闷了。诶?我说你就没像样点的衣服啊?你看看这外套……我怎么瞅着都快包浆了呢?跟垃圾堆里捡回来似的。”陈浩对自己的形象十分的不满。 陆鱼塘呲牙一笑:“知足吧你,这件我过年才舍得穿呢。要不,你换我身上这件?” 陈浩望了望陆鱼塘那一身不知道被烟头烫了多少个洞的羽绒服,随即疯狂的摆起了手来:“拉倒吧拉倒吧,抓紧时间吧,咱出发。” 于是这台破吉普车在剧烈的抖动了几下之后艰难的启动,在嘶哑粗暴的排气声中,先是一阵黑烟腾起,紧接着又是蓝烟,不知道的还以为这车是烧柴的。 差不多三个钟头之后,陆鱼塘驾车从下沙岭收费站下了高速,在左铃的指示下先是沿着国道向西行驶,约摸四、五公里之后,一个丁字路口出现,往北看,只见一条还算新的双车道柏油路向远处那片莽莽青山延伸了过去。 转弯,继续在这条柏油路上行驶了几公里之后,果然出现了一个三岔路口,每个口子立着一块路牌,各写着此路通往村庄的名称。 “最东边那条路、最东边那条路。”左铃激动的伸手指路。 而这时陆鱼塘才发现,这姑娘竟然还戴着一副毛茸茸的猫爪形状手套! 陆鱼塘回头瞥了眼正在用爪子蹭脸的左铃,脑门挂上了黑线…… 虽说是要掩饰身份,可要不要萌的这么彻底!? 你的羽绒服后头是不是还绑了条尾巴? 最重要的是,如果碰到了什么突发的状况,你那只猫爪子特么的怎么去拔枪? 难道你打算萌死别人? 不多时,乡道前方传来了轰隆隆的机械声,正如左铃早上在地图上指出的那样,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尘土飞扬的碎石场;托那些风风火火的卡车运料司机的福,碎石场门口的这段路上遍地都是撒落的细石料。 继续往前一公里左右,前方出现了几个高耸着的巨大搅拌罐。也如地图上标识的那般,巨厦商业混凝土搅拌站在前方出现。 同样托那些赶着去投胎似的搅拌车司机的福,厂子出入口处的路面上一片泥泞,稀释程度较高的混凝土沿着搅拌车的出料口是沿途撒出来不少。 此时陆鱼塘车子的四个轮胎的胎面花纹里早就卡进去了不少细石料,开起来“啪嗒啪嗒”的响,而车子底盘也被溅上了不少混凝土。 正如邓利华车子的状况一样。 “前面应该就是那个电镀厂了吧?”陆鱼塘问道。 左铃点头:“还要再往前,再路过一个矿场才是。” “电镀厂是这条乡道沿途的最后一个企业?” “对。我们去哪个企业调查?” 陆鱼塘嘴角一扬:“这条路上就这么几个企业,应该说都有被邓利华经常造访的嫌疑。但是嘞,其中有一个企业我认为嫌疑是最大的。” “哪个?” “电镀厂。” “因为邓利华是被氰化物给毒死的?”左铃问道。 陆鱼塘点头:“对。虽说凶手获取氰化物的途径不一定非得在电镀厂,但如果我们假设邓利华是被自己人所杀的话,那么凶手会不会与邓利华一样,应该也经常造访这条路上的某个企业?或者说凶手与这个企业关系匪浅?那么在这种假设前提之下,这条路上唯一有氰化物的企业就应该有着最大的嫌疑。至少,这个企业也应该是我们优先去调查的地方。” 左铃拍了拍猫爪:“对,我也是这么想的。陈浩,你觉得呢?” 可陈浩却迟迟没有回应。 左铃探头一看,好嘛,这家伙坐在副驾驶歪着脑袋又睡着了。 “啪!” 于是陈浩的脑门再次挨了一个巴掌。 不,这回挨的是一记猫爪。 “怎么了!”陈浩猛然惊醒。 “你觉得呢?”左铃重复问道。 “什…什么我觉得……”一脸懵逼的陈浩挠了挠头,“我觉得……陆鱼塘做的鳝丝面真好吃。” “……” 这家伙又睡蒙了。 第72章露馅 盛友电镀制品厂属于中小型企业,规模不算大。一栋单层的生产车间、一栋四层楼的QC车间及原料仓库再加上一栋三层的办公楼便是这个厂子内所有的建筑。 此时厂子的老板冯昌国咬着一根雪茄,正在车间门口跟一名生产主管交代给员工放长假的事宜。那名生产主管虽然很不理解老板突然要停产并放长假的决定,但看在是带薪假期的份上他也没多说什么,只是低头专心聆听着老板吩咐。 这时门卫匆匆的跑了过来,说道:“老板,有人想要进来看看咱厂,说是有生意要谈。” 冯昌国没好气的甩了甩手:“都要停产了还谈什么生意,让他们找别的厂子去。” 生产主管向厂门口望了望,笑道:“这打扮哪里像是谈生意人的哟。” “打扮?”冯昌国听到这话似乎来了点兴趣,于是转身也望向了厂子门口。 只见厂子的铁门的外头站着三个的确不是那么像是谈生意的人…… 一个浑身充满猫元素的萝莉,一个套着明显不合身外套的失智少年,以及一个头发乱糟糟、羽绒服被烟头烫了很多洞的疑似流浪汉。 冯昌国狠狠的嘬了两口雪茄,遥遥盯着那三人片刻之后轻哼了一声,冷笑道:“看着明显就不像是谈生意的人,却要跑来跟我谈生意?哼,有意思。” “那我让他们找别的厂子去。” “等等。”冯昌国叫住了门卫,眯眼盯着铁门外的三人,嘴角挂着一丝饶有深意的阴笑,“放他们进来。” 门卫愣了愣,随即应了声“好”,一路小跑着去开了铁门,放了陆鱼塘三人进厂。 “听说几位是来谈生意的?欢迎欢迎。”冯昌国是一脸的假笑,快步迎了上去。 陆鱼塘握住了冯昌国伸出的手,同样回以假笑:“请问应该和贵厂的哪位负责人洽谈呢?” 冯昌国拍了拍胸脯:“鄙人小姓冯,呵呵,这家小厂子就是我开的。” “原来是冯总,你好你好。我们是金州市一家五金制品厂的采购员,听下沙岭镇的一位朋友说这儿有一家电镀厂的产品品质不错,就想着来考察考察。”说着陆鱼塘装模作样的摸了摸口袋,“哟,不好意思,今天出门走的急忘记带名片了,那就冒昧的口头自我介绍一下。我姓陆,叫我小陆就行了,这两位是我的同事,呵呵,打扰冯总了。” “欢迎欢迎!来来来,三位先请去我办公室喝杯热茶,休息休息再带你们下来参观生产线。”说着冯昌国笑呵呵的对三人招了招手,带头往办公楼走去。 “那就…听冯总的安排。” 在冯昌国热情的引路之下,陆鱼塘三人跟着他来到了三楼,可当冯昌国走进自己的办公室时却发现那个头发乱糟糟的男子不见了,跟着进来的只剩下一个萝莉和一个失智少年。 “那位…陆先生呢?”冯昌国在自己的老板椅上坐下,问道。 跟着进来的三名助理回头望了望,其中一名说道:“陆先生说是肚子痛,上卫生间去了,说马上就来。” 冯昌国“哦”了一声,随即对一名助理使了个眼色。 那名助理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随即转身快步走出了办公室,并且关上了门。 “二位快请坐。”冯昌国对左铃和陈浩抬了抬手,随即让两名助理泡茶,“不知贵公司的什么产品需要电镀呢?” 陈浩愣了片刻,说道:“嗯…是一款儿童平板的金属边框。” 冯昌国笑吟吟的接着问道:“边框的材质是什么呢?不锈钢?铝?还是合金的?” 陈浩咽了咽口水,信口胡诌道:“是铝的。” “嗯嗯,铝的。”冯昌国拿起雪茄嘬了口,“那请问这款边框是想用水镀、真空镀还是氧化电泳呢?” “水镀吧。”陈浩硬着头皮瞎挑了一个。 “水镀?”冯昌国突然仰面大笑了几声,是把陈浩和左铃给整的有点不知所措,“行,行行行。那请问,要镀什么面的呢?” “什么面?”这回算是把陈浩给难住了,因为他压根就不懂这些啊,“有…什么面?” “哦哟,那就多喽。常见的有白铬面、黑铬面、玫瑰金之类的,还有各种单彩色也行。” “那就…蓝色吧。” “哈哈哈哈哈!”冯昌国立即抱着肚子再次大笑开了,肆无忌惮的笑。 “冯总你笑什么?”左铃黑着脸问道。 这一回冯昌国足足笑了有分把钟才渐渐停了下来,随即面色却是突然一沉,指着二人冷声道:“水镀?既然你们是五金制品厂的,连铝制品只能采用电泳或者真空镀来加工的常识都不知道?嗯?” 不等陈浩开口辩解,冯昌国大手一挥:“别装了,你们不是什么五金制品厂的,也不是来谈什么生意的。说吧,你们到这里来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陈浩这回算是无言以对了。 此时二人在心里暗自埋怨着陆鱼塘…… 你啥时候去上厕所不行,偏偏要挑这时候? 现在好了,露馅了吧? 咋整? “不说是吧?行。”冯昌国冲他们身后点了点头。 话音刚落,左铃和陈浩的身后突然响起了两道清脆“咔嚓”声,随即他们感到后脑勺被重重的顶上了什么。 身为刑警的他们,当然对那两道“咔嚓”的声音很是熟悉…… 因为,那是拉动枪栓子弹上膛的声音! 而此时顶着他们的后脑勺的东西,当然是枪! “别乱来!”左铃缓缓举起了双手。 陈浩亦然。 冯昌国冷笑道:“你们别乱来才对。记住了,只要乱动一下,立即送你们上路。” 说完冯昌国对那两名助理点了点头:“搜!” 于是那两名助理右手持枪继续顶着二人的后脑勺,左手搜身。 不多时,两把警用手枪、两副手铐、两本警官证就被摆在了冯昌国的面前。 冯昌国铁青着脸,盯着眼前这些彰显二人身份的物品是久久无语。 良久,冯昌国仰面长叹了一声,惨笑道:“先生啊……呵呵,不愧是你,你总是料事如神。没想到这回还真被警察查我这儿来了。” “既然来了,那就别走了吧。”说着冯昌国站起了身来,围着二人踱起了步子,“老子既然干了这行,还差你们两条人命?哼,这可是你们白送上门的,可别怨我,你们警察的器官,我们照样敢卖!” 说完冯昌国对两名助理甩了甩手:“把他俩分别单独关着,等我下去把工人放假的事交代完了之后,带着他们一起撤。” 而此时办公室的门被突然推开,冲进来一名惊慌失措的助理。 “老板,孙老四在厕所门口昏倒了!” “什么!?”冯昌国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我刚让孙老四去厕所盯着那个姓陆的!那个姓陆的家伙呢!?” “我…我进去看了看,没看见有人啊!” 冯昌国是勃然大怒,一脚将这名助理踹翻在地,怒吼道:“先把这两个警察铐上带走,派人盯着!然后通知所有的自己人去找那个姓陆的,他肯定还没跑远!” “是!” “等等!!”冯昌国喊住了那名助理,“记住,找人的时候给老子注意点,别一个个跟丢了魂似的横冲直撞,千万不要引起楼下那些普通工人的注意!” “知……知道了!” 第73章你去哪了 冯昌国走至窗边,呆望着那些被遣散的工人陆陆续续的离开厂子,是忧心忡忡。 轻“啧”了声后,冯昌国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虎子,你现在在哪里?” “老板,我刚到厨房,正在跟几个厨子一起收拾点能带上的设备,准备装车。” 冯昌国不耐烦的说道:“动作快点吧,我这里出了点状况。” “怎么了老板?” “啧,还真被先生给说中了,三个便衣警察找上门了。还好被我给看穿了,先下手把他们控制了起来。” 电话那头的虎子沉默了片刻,说道:“老板,既然事已至此了,不能手软那,即便是警察,那该杀也得杀!” 冯昌国冷笑道:“这个我自然知道。哼,什么警察,我只当他们是送上门的三个箱子,能卖一笔好钱那!” “老板,我劝你赶紧离开厂子吧,既然警察找上了门,保不齐后续会有大部队扑过去。赶紧撤吧!” “知道。我会尽快赶去厨房和你会合,你和那几个厨子快点准备好,我一到咱们就走。” “明白。” 刚撂下电话,一名喘着粗气的手下推门而入。 冯昌国回身一看,这不是昏倒在厕所门口的孙老四么? “你个没用的东西!让你去盯着那个姓陆的,反倒被人家给放倒了!” 孙老四是牙关紧咬,捂着喉咙说道:“老板,那个姓陆的,不简单!” 冯昌国眉头一挑:“怎么说?” “他的身手……不一般!” “这话说的。你以前不是练自由搏击的么?不是还在老子跟前吹嘘过,说以前得过什么什么比赛冠军么?你说你这么一个练家子,一对一的情况下哪怕对方身手再好,你也吃不了多大的亏吧?也不至于被打昏了吧?我看你肯定是被他给暗算了。” “不!”孙老四斩钉截铁的摇头,“他没暗算我。我刚进厕所他就直接挑明了自己的身份,说让我最好老实点配合警方,我想都没想就拔枪顶他脑门上了。” 听到这话,冯昌国有些懵:“你等等。你说你拔了枪,用枪顶住了他的脑门,然后反倒被他给打晕了?” 孙老四惨笑着摇了摇头:“他出手的速度太快、太快!我当时只觉得眼前一晃,枪已经被他给夺了过去,我根本来不及作出任何反应……连…连扣动扳机的反应都做不出。” 冯昌国倒吸了口气:“身手有这么好?后来呢?” 孙老四放下了捂着喉咙的手,指着自己的咽喉说道:“几乎就在枪被抢过去的同时吧,我就被击倒了,根本反应不过来!也不知道他是用拳还是用指尖什么的,反正力道很重,速度也是出奇的快,就一击,我顿时就感觉呼吸不上来了,眼前一黑,然后就没了反应。” 顿了顿,孙老四又说道:“现在回想起来…那家伙的身手不像是警方的擒拿术、搏击术之类的路数,而是非常直接、非常毒辣,就是奔着一击必杀去的,简直可以称得上是徒手杀人术。我怀疑他刚才还是留了力了,否则我估计我的喉管已经断了。” 冯昌国大手一挥,不耐烦的嚷嚷道:“懒得听你鬼扯!没用的东西!” 话音刚落,另一名手下慌里慌张的冲了进来:“老板,没有!” “什么没有?” “整个厂子都搜遍了,还是没发现那个姓陆的!” 冯昌国一怔:“见了鬼了,厂子就这么大,他能跑哪去?你们都搜遍了?” “搜遍了!办公楼和质检楼都搜遍了,连生产车间都搜了,没有!” “是不是混在工人里头出了厂子?” 那名手下挠了挠头:“也有…这个可能,毕竟现在工人都一窝蜂的在离厂。反正…厂子里面我们是搜遍了,我看他们开来的那辆破吉普车还停在外头,估计用腿跑的话也跑不了多远吧,要不我们去厂子外头看看?” 冯昌国再次大手一挥:“不管他了,没时间了!带上那两个警察,我们撤!” “明白!” 于是在厂子里的工人完全离开之后,一台奔驰轿车和一辆小型客车也一前一后的驶出了厂门。 轿车里坐的自然是老板冯昌国了,而那辆客车里则是他的七名嫡系手下,以及双手被反铐、被黑布蒙住双眼的左铃和陈浩。 孙老四摸了摸自己的喉咙,是看着这两个警察越来越火大,于是没好气的踹了陈浩一脚,算是泄愤:“便宜那个姓陆的了!要是刚才抓住了他,老子亲自给他开膛破肚!” “你们这帮丧尽天良的畜生!就算你杀了我们,总有一天也会被法律严惩!你们这帮人渣!”陈浩是破口大骂。 这还了得? 孙老四本来就是一肚子的火憋着没处撒,于是二话不说就扑了过去,对着陈浩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被蒙着眼睛的左铃察觉到了动静,挣扎着尖叫道:“你们住手!我劝你们不要一错再错!你们应该主动配合警方争取立功,争取宽大处理才对!” “贱货!”孙老四反手就是一个耳光抽了过去。 他本来就是练自由搏击出身的,手头的力道不小,这一耳光过去左铃的脸上顿时多了几个通红的指印,嘴角也渗出了一丝鲜红。 随即孙老四继续殴打陈浩,直到陈浩的脸上是皮开肉绽、被打的昏死了过去他才停了手。 “草,臭警察,这么快就扛不住了?”孙老四仍然觉得不解恨,又一把拽住左铃的头发,将她的脸往车窗上猛撞,左铃的口鼻之中顿时是鲜血喷涌。 持续遭受着殴打,这个倔强的姑娘却一直是紧咬着牙关不吭一声,虽然是疼的眼泪直流,可她也没开口求饶一句。 就在她眼前发黑就要失去意识之前,那个顶着一头凌乱头发、身形高挑的男子的身影出现在了她的脑海中…… “陆鱼塘!!你跑哪里去了!”左铃突然尖叫着挣脱了孙老四的手,用尽最后的气力一头撞了过去,随即栽倒了下去。 “臭娘们,还挺有劲!”孙老四摸了摸被撞的有些发闷的胸口,又狠狠的踩了左铃两脚,这才坐了回去,跟同伙们有说有笑了起来。 “陆…陆……”趴在地上的那副娇小身躯不住的颤抖着,那对往日里灵动的大眼睛此时噙满了泪水,嘴里头那个男人的名字还没念完,左铃眼前一黑,昏死了过去。 第74章请保持嚣张的态度 这两台车沿着乡道一路往北约五公里之后出了山区,驶入了省道。 又沿着省道往东约五公里后,拐入了另一条乡道,进入了一个名为冯家堡村的地界。 冯昌国,便是这个村子里走出去的。 十几年冯昌国南下打工攒了些钱、学了些技术,当时又恰值附近的下沙岭镇招商的热潮,当地政府提供的扶持力度是相当的大。所以冯昌国便下定了决心回乡创业,开设了盛友电镀厂。 由于盛友电镀 《杀手陆鱼塘》第74章 请保持嚣张的态度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b>杀手陆鱼塘</b>》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75章你答应过我的 当左铃醒过来时,发现蒙住眼睛的黑布不见了,手上的铐子也松开了,只见脸肿的跟猪头似的陈浩蹲在自己的跟前,正满眼心疼的盯着自己的脸。 “都怪我,我没保护好你!”陈浩竟然哭出了声。 “呵…没死就好。”左铃强忍着浑身的疼痛撑起了身子,轻推了把陈浩,“傻样,大男人的哭什么哭。” 可望着左铃那张比自己好不了多少的脸,陈浩却是越哭越大声。 扭头望向车窗外,只 《杀手陆鱼塘》第75章 你答应过我的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b>杀手陆鱼塘</b>》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76章小算盘啪啪响 金州市第三医院住院楼的一间病房内,脸上缠满了纱布的左铃和陈浩成了病友。 听闻单位这两个新入职的活宝受了重伤,刑警队的前辈们是轮番前来探望照顾。 张晓然在看见自己闺蜜的脸遭受了重创之后险些崩溃了,直呼怎么可以这样对待一个女孩子,甚至嚷嚷着让左铃不要再做警察算了,是把左铃和满病房的警察给整的相当无语。 许泽平也来探望了。 作为刑警队的一把手,他自然 《杀手陆鱼塘》第76章 小算盘啪啪响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b>杀手陆鱼塘</b>》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77章大章请开始表演 “真是有你的,光是见着你就吓昏了。”说着葛强递了根烟给陆鱼塘,“呵呵,真是没想到啊,你竟然是特种部队出身的,还是番号都得保密的那种。” 陆鱼塘接过烟,心虚的胡扯道:“你们没问,我也就一直没说。毕竟我们退役后都是签了保密协议的,能不提就不提、能少提就少提嘛。” “嗯嗯嗯,理解、理解。那……你能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么?你别误会,我好奇的不是你曾经部队的信息。”葛强笑眯眯的问 《杀手陆鱼塘》第77章 (大章)请开始表演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b>杀手陆鱼塘</b>》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78章想什么呢你 冯昌国盯着葛强手上夹着的烟,说道:“也……不是说想起了个什么人,是想起了件事情也许对你们有用。” 葛强冷笑了一声,心领神会的走过去给冯昌国上了根烟。 冯昌国猛嘬了几口,在烟雾缭绕中眯着眼说道:“大概是……对,两年前吧,有一回我这儿手术室里出了意外,一名客户在手术过程中死了,我当时就问先生怎么办。先生就说让我等着,他会派人去把那个客户的尸体给拉走。” “拉哪 《杀手陆鱼塘》第78章 想什么呢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b>杀手陆鱼塘</b>》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79章别让他靠近我 不多时,只见一名医生带着几名护士疯了似的冲进了病房,把守在门口的一名警察给撞的是七荤八素。 陆鱼塘自然是被轰了出来。 “不要……不要死啊……”陆鱼塘依然是双手抱头,急的是一个劲的原地转着圈圈,“坚持啊小宝贝……坚持住啊……” 葛强笑呵呵的望着这只热锅上的蚂蚁,是微微颔首:“呵呵,我很欣慰啊。虽说你是拿着我们警方的报酬干活的,可你却表现的比我们警察还要紧张, 《杀手陆鱼塘》第79章 别让他靠近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b>杀手陆鱼塘</b>》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80章关景林,你行 当陆鱼塘将这些资料给到左铃时,左铃和陈浩反倒是很高兴。 毕竟这一天天的躺在病床上啥事也干不了,很是无聊;又加之二人都是新入职的年轻警察,一腔热血的,这案子进行到一半就停了下来他们颇有些抓心挠肺的感觉,所以巴不得立即再次投入到案子中去。 “陆先生,喝水。”张晓然端了杯水过来,这些天她都在医院照顾左铃。 陆鱼塘笑呵呵的接过了水:“谢谢、谢谢。嗨,咱都不是第一回 《杀手陆鱼塘》第80章 关景林,你行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b>杀手陆鱼塘</b>》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81章不能再拖了 就如陆鱼塘预料的那样,警方最终还是没能从沿途的监控录像中查清楚这名疑似投毒男子的来路。 根据沿途监控录像显示,这名男子大早上是从医院附近的一个城中村走出来的,而这名男子离开医院附近的水果店之后,也是进入了那个城中村。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失去了那男子的踪迹。 这个城中村的规模不小,其内大小道路是错综复杂,监控难以做到全面覆盖,况且出入这个城中 《杀手陆鱼塘》第81章 不能再拖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b>杀手陆鱼塘</b>》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82章大章黑色尼龙带 天色已黑,可刑警大队的物证仓库内,却是灯火通明。 陆鱼塘站在那几大盘的碎骨前,已经整整两个小时没动了。 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原点。 是余荣发帮他打开仓库门的,并且一直陪在一旁。毕竟陆鱼塘不是警察,按规定,非警察的协助办案人员进入物证仓库必须要有警察陪同,并且是全程陪同,以确保各种物证不会丢失和损伤。 “陆老弟,走吧,已经很晚了,明儿再来也是一样。 《杀手陆鱼塘》第82章 (大章)黑色尼龙带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b>杀手陆鱼塘</b>》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83章意外收获 第二天早上,陆鱼塘在厨房里忙活着,而左铃和陈浩则各自拿着手机开始查询相关信息。 左铃首先联系到了商业管理局,很快得到了金州市四家宠物殡葬公司的信息。 由于石油制品类燃料属于危险化学品和管制品,所使用的企业必须在消防部门进行备案,所以也很顺利的从消防部门那里查到了这四家宠物殡葬公司的燃料供应商信息。 把这些资料丢给陈浩之后,左铃又开始闷头研究起了那份车管所的 《杀手陆鱼塘》第83章 意外收获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b>杀手陆鱼塘</b>》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84章装A的底气为幽灵有梦加更 陆鱼塘冷笑一声,边翻看着销售记录边说道:“我们调查了这几年你这儿的燃料使用状况,近六年来差不多是每月消耗四到五桶的样子。我们也走访了其他几家宠物殡葬公司,消耗量也和你差不多。” 沈家明摸了摸脸,看似木讷的回道:“啊,然后呢?火化动物遗体当然要用到燃料了,这也犯法啊?” 陆鱼塘没理会他的挑衅,接着说道:“也就是说,每个月五桶以下的燃料消耗量,是你们这个行业的正常情况。可 《杀手陆鱼塘》第84章 装A的底气(为幽灵有梦加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b>杀手陆鱼塘</b>》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85章下海创业 沈家明是长叹了一声,黯然道:“还是你们问吧,问什么我说什么,我现在脑子里很乱,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陆鱼塘点了点头:“行。烧了多少人?” “什…什么?”太直白,沈家明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问你,你这里一共火化了多少个人。” 沈家明拧着眉头默算了片刻,答道:“至今有……五十九个。” “五十九个?”陆鱼塘疑惑的望向了左铃,“冯昌国交代是 《杀手陆鱼塘》第85章 下海创业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b>杀手陆鱼塘</b>》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86章你们牛逼 可就在沈家明准备开口时,陆鱼塘却突然说了声“等等”。 只因他口袋里的手机突然振动了起来,掏出来一看,原来是有电话打了进来。 陆鱼塘望着来电号码那一连串的前缀数字,估摸着应该是个境外电话,于是对左铃说了声“你们继续审”之后,匆匆走了出去。 “喂?”陆鱼塘走到了公司门口,接通了电话。 可电话那头却无人答话,只传来了一阵阵“哗啦啦”的声响。 < 《杀手陆鱼塘》第86章 你们牛逼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b>杀手陆鱼塘</b>》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87章红纸 这时只见另一名特警押着一名男子快步走了出来,兴奋的喊道:“队长,还有个活的!!这家伙藏在一个大塑料桶里面,被我给拎出来了。” 那名与陆鱼塘气质高度相似的特警见状顿时冲着左铃笑开了:“呵呵,美女你看,骂我骂早了吧,还有个活的呢。” 左铃翻了个白眼,随即长舒了口气:“还好、还好,总算还留下个活口可以问话。” 那名特警抬了抬手:“那么,就把他交给你们了,请开始你 《杀手陆鱼塘》第87章 红纸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b>杀手陆鱼塘</b>》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88章破译 玛格丽塔西餐厅的二楼,正准备出门的裴敏被陆鱼塘给堵在了办公室门口。 “有事么?”裴敏稍显不耐烦的坐回了桌子的后头,翘起二郎腿点了根烟, “有。”陆鱼塘关上了门。 “有事就快点说,我还要出去一趟。”经历何立的事件之后,裴敏显然对这个男人的态度发生了很大的转变。 “破译早期特别行动员加密信息的那些书,你这儿有么?” “有。” 《杀手陆鱼塘》第88章 破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b>杀手陆鱼塘</b>》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89章关景林一 这座老兵工厂是上世纪冷战时期的产物,位于金州市北郊的一处山坳间,早已荒废。 此时那些红砖厂房残缺不全的高窗玻璃上,纷纷映射着红的刺眼的夕阳余晖;遍地枯黄的杂草随着晚风摇曳,窸窸窣窣的声响似乎在感叹着逝去的时光。 残阳,似血。 锈迹斑斑的厂区铁门前,此时伫立着一名面色冷峻的男子,男子脚下橙红色的地面上,拉出了一道长长的影子。 陆鱼塘。 《杀手陆鱼塘》第89章 关景林(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b>杀手陆鱼塘</b>》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90章关景林二 “你是江寺棠的徒弟?那就不奇怪了、不奇怪了。”说着关景林也抬起手中的的爪刀,迈开了步子,迎着陆鱼塘走去,“我说呢……你的路数怎么有点熟悉的味道。” “要说起味道,刚才我倒是在你的爪刀上嗅出了点味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说话间陆鱼塘突然身姿一沉,加速冲向了对方,“是河豚毒素!” “那你最好小心点!”关景林是牙关一咬,也是毫不犹豫的提刀冲了过去! 二人,相 《杀手陆鱼塘》第90章 关景林(二)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b>杀手陆鱼塘</b>》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91章关景林三 “关…关景林,我劝你不要作孽太深!你已经杀了那么多人了,再怎么报复也都够了!”陆鱼塘是被踩的眼冒金星,只得用双手护着脑袋。 “为什么!为什么要抛弃我!为什么要抹杀我!!”关景林每吼上一句就狠狠的踩上一脚,模样很是癫狂,“那个畜生他贩卖儿童!!贩卖儿童器官!!他的家人虽然没有直接参与,可都是心知肚明的!!他的家人安然享受着用儿童器官换来的奢靡生活,难道不该死吗!!不该死吗!!不该死 《杀手陆鱼塘》第91章 关景林(三)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b>杀手陆鱼塘</b>》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92章倒霉的清道夫 半个小时后,当一直瘫坐在车间门口休息的陆鱼塘睁开双眼时,他的身前出现了两个人。 陆鱼塘抬头望去,只见这两人均是穿着黑色的连体尼龙服,头戴一顶鸭舌帽,正面无表情的俯视着自己。 而且这两人的手上,各自都提着一个工具箱,瞅着跟上门服务的空调修理工似的。 “清道夫?”陆鱼塘问道。 “是。”其中一人点头。 另一人掏出了手机,边看边问道:“先确 《杀手陆鱼塘》第92章 倒霉的清道夫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b>杀手陆鱼塘</b>》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93章可怜又可恨 浴室中,花洒滋滋喷着热水,温暖的水汽弥漫。 陆鱼塘抹了抹镜子上的雾气,望着镜子中的自己…… 他不是在欣赏自己那拥有着雕刻般线条的肌肉,而是在检查伤势。 青一块紫一块,胸前和后背都是。 这自然是关景林的杰作。 他已经很久没有受过这么严重的伤。 不,应该说,他很久都没有受过伤。 而此时陆鱼塘望着自己满身的瘀伤,心 《杀手陆鱼塘》第93章 可怜又可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b>杀手陆鱼塘</b>》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94章有枣没枣打三竿 据陈浩调查,前台所在的那栋仓库内外是没有设监控的,不过这也在意料之中,毕竟干着这种杀头的行径,他们怎么会傻乎乎的给自己留下影像证据。 但陈浩还是在整个物流园区的主出入口有所发现。 据那名缅甸人交代,供前台使用的车辆有三台,分别是一台商务车、一台厢式货车以及一台轿车,而禾哥则是在两天前驾驶着那台灰色的丰田轿车离开的。 果然,陈浩在两天前傍晚的一段监控录像中, 《杀手陆鱼塘》第94章 有枣没枣打三竿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b>杀手陆鱼塘</b>》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95章互带节奏 大冬天的半夜,刺骨的寒风是嗖嗖的。 陆鱼塘骑着踏板摩托车疾驰在大街上,是昂首挺胸,鼻涕飞扬。 由于半夜温度太低,他的那台破吉普车死活就是发不动,这抠门精又舍不得打车,只得骑着小踏板摩托出行。 虽然骑行的姿势那叫一个气宇轩昂,可他心里在一个劲的骂娘。 冷呐! 透心凉啊! 葛强我去你姥姥的!你白天再敲枣树不行么!非得半夜!< 《杀手陆鱼塘》第95章 互带节奏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b>杀手陆鱼塘</b>》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96章“自杀” 云锦二路的这个烂尾工地已经三年多没有动过工了,当时因为资金方面的问题,开发商的所有资产都被银行给冻结了,双方拉扯了三年多还没个结果。 这是一栋三十三层的建筑,主体框架已经完工,地下的市政管道连接也已经完成,可以说只差建筑外立面幕墙安装到位这栋建筑就可以算得上是主体完工了。 此时在这栋建筑漆黑一片的首层的某个角落里,手握一支加装了消声器手枪的禾哥有些不耐烦了起来。</p 《杀手陆鱼塘》第96章 “自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b>杀手陆鱼塘</b>》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97章懒得管你 “高端的食材,往往只用最简单的烹饪方式……”陆鱼塘神经质一般的碎碎念着,在厨房里惬意的忙活着晚餐。 可一阵突如其来的猛烈敲门声却是吓的他差点锅铲没拿稳。 打开门一看,是左铃。 红着眼眶的左铃。 “哟,怎么了这是,又哭鼻子啦?”陆鱼塘连忙把这位警花房东给请了进来。 “那个禾哥,自杀了!” 陆鱼塘装作很惊讶的瞪大了眼睛,随即 《杀手陆鱼塘》第97章 懒得管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b>杀手陆鱼塘</b>》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98章大小王 下楼路过一间办公室时,陆鱼塘停下了步子,躲在门口偷看了起来。 只见左铃是紧盯着桌上的几张胡利洪的尸体照片,是一脸的失落。 看来,她还在为失去了这条宝贵的线索而感到惋惜。 “喂,偷看啥呢?”陈浩从后头拍了拍陆鱼塘的肩膀。 陆鱼塘冲办公室内努了努嘴:“瞧瞧,我们的左警官还在死磕那案子呢。” 没有翻看过二十多年前那个机密级案宗的陈浩一脸茫 《杀手陆鱼塘》第98章 大小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b>杀手陆鱼塘</b>》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99章消失的夫妻 由于陈浩不依不饶的非得逼着请客,陆鱼塘只得咬牙大出血了一回,带着他在大排档上吃了顿,花了一百二十块。 陆鱼塘是心疼的不行,于是反逼着陈浩给他买了两包烟,这才略感欣慰。 回到公寓时,已是晚上将近九点。 正准备打开家门时陆鱼塘似乎想到了什么,回头望去,却只见对面601房门的门底缝并没有透出灯光。 “哟,小警花还没回来。” 这要是往常有案 《杀手陆鱼塘》第99章 消失的夫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b>杀手陆鱼塘</b>》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100章开撕 第二天上午九点半左右,陆鱼塘和陈浩抵达了凤凰山别墅区。 正在二人将脚套、头套、手套穿戴好了准备进入这栋案发别墅时,却只见有二人从别墅的正门走了出来。 叶彬和左铃。 叶彬的手上捏着一个放大镜,而左铃的胸前则挎着一个单反相机。 “哟,这么巧。”叶彬冲陆鱼塘点了点头,脸上扬起了一抹僵硬的笑。 而左铃则缩在叶彬的后头,冲陆鱼塘和陈浩尴尬的笑 《杀手陆鱼塘》第100章 开撕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b>杀手陆鱼塘</b>》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101章鬼跟你配合 “懒得跟你吵!”此时叶彬大手一挥后退了两步,又抹了抹自己一脸的口水,“扯了半天就是不肯说,你这不是打嘴炮是什么?疑点是么?你听好了,我来告诉你什么叫疑点!” 陆鱼塘眉头一挑:“哟,不装了?刚不是说没看出什么疑点来么?” 叶彬懒得理他,指着厨房地面上最大的一滩血迹说道:“目前我能看出的疑点,就是凶手留下的这么一个血淋淋的现场。” “啥…啥意思?”陈浩听懵了。 《杀手陆鱼塘》第101章 鬼跟你配合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b>杀手陆鱼塘</b>》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102章你好八卦啊 “诶?刚才叶组长提出的那个疑点,是你早就想到的么?”陈浩问道。 陆鱼塘瞥了眼窗外驶离的一台警车,淡淡道:“其实关于这个案发现场自相矛盾这一点么,我根本就没把它当做值得提出来的疑点,因为这个疑点一般人都能分析的出来。” 陈浩一把捂住了脸:“我就没分析出来!那我是不是不一般?” 陆鱼塘竖起了大拇指:“不一般,加十分。” “额…那……你自己发现的那个 《杀手陆鱼塘》第102章 你好八卦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b>杀手陆鱼塘</b>》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103章是个人才 “对,他是我的前男友,这没有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左铃坦言道,看那大咧咧的样子,全然没有进入陆鱼塘设想中的状态。 “嚯,这么坦白哈。”陆鱼塘讪笑道。 其实这货的心里是无比失望的。 毕竟左铃的情绪看起来并没有被自己牵着走,没占据主动啊。虽然她所说的东西的确是自己想听的八卦,可他总觉得在这种状态之下倾听八卦少了点味道,少了点成就感的意思。 左铃满不 《杀手陆鱼塘》第103章 是个人才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b>杀手陆鱼塘</b>》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104章极致的冷静 送走两个活宝之后,陆鱼塘开始研究陈浩留下的那一叠资料…… 也就是李乐和宋霖在案发前半年的银行流水和手机通话记录。 在事业上越成功的人士,那么他们留下的资料就会越多,所以说这对夫妻半年期间的通话记录和银行流水的信息量也是远超常人的。虽说陆鱼塘有着常人不可企及的梳理效率和能力,可将这几份资料研究完也已经到了半夜。 突出的疑点,没有。 可陆鱼塘还是发 《杀手陆鱼塘》第104章 极致的冷静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b>杀手陆鱼塘</b>》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105章穿越的痕迹 程芹在自己手掌上比划道:“就这,靠近中指的这地方,是大概……五年多以前的时候吧,李乐有次开香槟时摇的过猛,酒瓶磕在橱柜台面上爆了,给玻璃扎了个口子。” 陆鱼塘立即又问道:“手掌上留下疤痕了么?” 程芹点头:“有喔,很明显的一个疤痕!当时被玻璃给扎了个大概一厘米左右的口子,挺深的,去医院缝了两针。” “行。”说着陆鱼塘站起了身,对程芹伸出了手,“耽误你时间了 《杀手陆鱼塘》第105章 穿越的痕迹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b>杀手陆鱼塘</b>》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106章攒劲的假设 “行了行了!我看见了!”叶彬黑着脸打开了左铃的手。 可他还是偷偷的瞥了眼陆鱼塘,心里暗自惊叹着他那不可思议的洞察力…… 只见画面中那台货车的货柜门外,还有一个向上折叠收起的尾板,可是在这台货车驶出盲区之后,这块尾板边缘处多了一道白色的擦痕。 这说明这台货车在这段盲区路段的行驶过程中放下了尾板,尾板边缘与道路摩擦的过程中形成了擦痕! 左铃再次指向 《杀手陆鱼塘》第106章 攒劲的假设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b>杀手陆鱼塘</b>》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107章不一定 AEO高新科技材料公司是一家跨国企业,属于国家重点引进项目所属的国外企业之一,也正是宋霖曾经担任高管的单位。 此时在公司一间会客室内,与陆鱼塘和陈浩相对而坐的是宋霖曾经的秘书,何雯洁。 “何小姐,请问量子隐身材料是否在贵公司的研发和销售的产品目录之中?”陆鱼塘是开门见山的问道。 何雯洁点头:“对,而且这种材料是我们公司的主力产品之一。这种材料今后在军事领域 《杀手陆鱼塘》第107章 不一定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b>杀手陆鱼塘</b>》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108章脑子是个好东西 陆鱼塘敲了敲桌子,问道:“当初警方用现场血迹的DNA跟谁比对的?” “宋霖的女儿,李萌。案发后警方联系上了她,让她尽快回国做比对。” “为什么非得等她女儿回来做比对?宋霖的父母呢?” 陈浩耸了耸肩:“宋霖生下来是个被遗弃的孤儿,六岁那年被人从福利院领养的。” 听到这与自己类似的身世,陆鱼塘沉默了片刻才继续问道:“就是说…在这个世上已知的、与宋霖 《杀手陆鱼塘》第108章 脑子是个好东西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b>杀手陆鱼塘</b>》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109章精彩的一晚 正在三人快抵达玛格丽塔西餐厅时,陆鱼塘裤兜里的手机振动了一下。 掏出手机一看,陆鱼塘是眉头一挑…… “这么巧?” 原来是裴敏发来了一条短信。 内容——“00”。 有任务的意思。 进入餐厅之后,陆鱼塘一眼便发现了正在吧台后头站着的裴敏;而裴敏也立即发现了他。 令裴敏意外的是,自己的短信不过刚发出了几分钟他就到了 《杀手陆鱼塘》第109章 精彩的一晚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10章眼见不一定为实 陆鱼塘笑呵呵的给陈浩倒了杯啤酒:“你急个毛线。我问你,现场的血迹没有比对中宋霖的头发,这说明什么?” 陈浩端着啤酒杯愣了片刻,犹豫着答道:“现场的血迹…不是宋霖的?” “对。” “可血迹比对中了李萌呀。” 陆鱼塘耸了耸肩:“很简单。现场的血迹,的确是李萌的亲生母亲所遗留的,而宋霖的头发既没有比对中李萌也没有比对中血迹,这说明什么?这说明李萌,不 《杀手陆鱼塘》第110章 眼见不一定为实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11章好心办错了事 当陆鱼塘和陈浩找到桂丽梅的住处时,却看到了令他们意外的一幕…… 原来桂丽梅因为脑梗瘫痪在床已经两年了,由于脑部受损严重,已处于无法正常交流的状态,每天由她子女所请的护工全天候照顾。 正当二人准备失望而归之际,桂丽梅的丈夫徐国兵正好遛弯回到了家。 令二人再次意外的是,在陈浩亮明警察的身份之后,徐国兵竟然直言道:“我…大概知道你们警察想问些什么。” 《杀手陆鱼塘》第111章 好心办错了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12章手感真好 “现在该怎么办?下一步我们该做什么?”陈浩心不在焉的开着警车。 “找人,找尸。”陆鱼塘看似随意的答道。 “怎么找?” “这个王水兰,不用想,肯定是死了的;李乐呢…消失了这么久而没有产生任何活动轨迹,也是凶多吉少;宋霖么…现在已经可以说是本案的犯罪嫌疑人了,嗯…虽然这么久她也没产生任何活动的轨迹,但就她能策划出如此高智商的犯罪行为来看,我感觉还活着…只是…… 《杀手陆鱼塘》第112章 手感真好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13章宋大姐 “是宋大姐让我们干这事的,就是…绑架。”涂显龙主动开始交代。 陆鱼塘笑道:“哟,叫的很亲热嘛,宋大姐?这么说你们是老关系了?” 涂显龙点头:“对。她女儿还小的时候,我妈在她家当保姆,宋大姐对我妈很不错。我呢…是学汽修出身的,宋大姐后来得知我二十好几还在人家小店里打工,就出资帮我开了个汽修厂,我很感激她。” 陆鱼塘轻嗤一声:“人家好心帮你创立事业,你却不学好 《杀手陆鱼塘》第113章 宋大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14章好险 宋霖的这栋度假小屋面积不大,八十来个平方而已,外观呈现代极简设计风格,位于凤凰山山区间的一条小溪旁,位置偏僻,环境幽静,平时鲜有人至。 当三人抵达此处时,只见枯叶已几乎将这栋小屋给完全覆盖,显然是长期无人到访。 将带路的涂昌龙铐在屋外的一处铁栏杆上之后,陆鱼塘再次展现技术开锁的手段,顺利的进入了这栋度假小屋之内。 干净、整洁,这是屋内景象首先给到二人的印象 《杀手陆鱼塘》第114章 好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15章意外的消息 回到家里天已完全黑了下去,随便吃了顿晚饭之后,陆鱼塘找出了自己那台机龄十五年的老笔记本电脑,然后插上了个U盘。 U盘里所装的,正是裴敏上次给他的任务资料…… 执行目标:唐纪明,男,现年五十二岁。附照片。 目标现状:因非法潜入某海军港口拍摄军用设备被捕,现关押于金州市第二看守所候审。 目标被执行缘由:经组织境外情报人员最近查明,该目标曾收受M国贿 《杀手陆鱼塘》第115章 意外的消息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16章土豪智能手表 “我记得案宗上记录过,李乐在半年前就停止了那台迈巴赫轿车的客户定位服务是吧?”陆鱼塘问道。 陈浩点头:“对。当时警方也去迈巴赫经销商那边调查过了,确实是已经关停了这项服务,他们说客户的确有这个权利要求他们关停。” “那…卤蛋男不是说过么,宋霖偷偷的在李乐的车上装了个定位,所以卤蛋男才能在那晚成功的跟李乐的车在盲区路段相遇。那这个定位…有没有拆除呢?” 陈浩 《杀手陆鱼塘》第116章 土豪智能手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17章鬼鸣山 最终陆鱼塘还是没忍住,抱着垃圾桶吐的那叫一个酣畅淋漓。 随后陈浩联系了某果电子设备在本市的供应商,供应商又立即联系了某果在国内的数据中心,在说明情况之后,数据中心很快将那块手表的历史轨迹数据给发送了过来。 李乐根据数据上所记录信息,在电子地图内输入了这块手表最后关机位置的GPS坐标。 回车键按下之后,电子地图上立即出现了一个红点。 可陈浩却盯着 《杀手陆鱼塘》第117章 鬼鸣山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18章到不了的天堂 可跑着跑着,陆鱼塘的脚步渐渐放慢了下来…… 因为就在前方手电筒照射范围的尽头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反射着光。 再往前一段距离之后,陆鱼塘停下了步子。 他的脸色,也变的凝重了起来。 此时他完全看清了在反射着光的东西是什么…… 是轿车的后视镜。 只见两台被覆盖了一层薄灰的车,一前一后,静静的停在那里。 一台黑色的迈 《杀手陆鱼塘》第118章 到不了的天堂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19章铁树开花 “喂你没事吧?”左铃追了上去,有些担忧的望着陆鱼塘,“你干嘛说那些莫名其妙的话?什么天堂地狱的,宋霖毕竟是个杀人犯,你干嘛要拿自己和她作比较,晦气不晦气!?” 陆鱼塘苦笑着摆了摆手:“别说我了。诶,对了,这案子应该是我比叶彬先破了吧?” “嗯,对。” “那我赢了咯?” “嗯,对。” 陆鱼塘呲牙一笑:“哟,那你得要谢我了,你终于可以调 《杀手陆鱼塘》第119章 铁树开花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20章注意你的态度 玛格丽塔西餐厅的二楼,陆鱼塘将正要出门的裴敏堵在了办公室门口。 “有事?”裴敏自从何立事件之后,每回对陆鱼塘都是冷若冰霜。 “帮我查点东西呢。” 裴敏黑着脸坐回了桌前,打开了电脑:“说。” 陆鱼塘关上了门,摸着下巴犹豫了片刻之后,说道:“那个唐纪明,就是我这次任务的执行对象,帮我查查他在看守所内的情况。” 裴敏敲了敲桌子,没好气的说 《杀手陆鱼塘》第120章 注意你的态度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21章友好的互助 回到家后,研究了半天,这几页司机的资料中似乎并没有陆鱼塘想看到的东西…… 三个司机,都是正儿八经的司法系统警察,并无临时聘请人员,而且各个家庭的主要成员也都有着稳定的工作,三个家庭的经济收入和生活质量都不错,基本没有什么把柄可抓。 倒是附带在最后的一张汽车检修记录引起了陆鱼塘的兴趣…… 从这张每次检修后都有着司机确认车况的记录上可以很容易分析的出,每次押送 《杀手陆鱼塘》第121章 友好的互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22章速通杀人案一 “别发呆,快说喂!受害者情况?报案人?快说。”陆鱼塘催促道。 “哦哦,好。”左铃被催的有些不知所措,手忙脚乱的掏出手机点开了一张笔录的照片,“昨天早上八点二十分左右,警方接到一名名叫费丽华的女子报案,声称早上回家看见自己的丈夫躺在床上没了反应,并且床上有大量的血迹。随后警方赶到现场,发现一名男子身着睡衣躺在床上,已经死亡,法医初步推断死亡时间为前天晚上十点至十二点之间。死者为报警 《杀手陆鱼塘》第122章 速通杀人案(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23章速通杀人案二 不一会儿,左铃双手捧着一个塑料小托盘走了回来。 托盘里放着的,正是物证科检查了一半的那柄不锈钢匕首。 只见这柄匕首的刀身和刀柄是一体成型的,通体都是不锈钢,而刀身和刀柄上遗留有呈擦拭状的干涸血迹。 “刚物证科已经确定了,这上面没有留下指纹。”左铃细声说道。 “哼,既然是有意的擦拭过,能留下指纹么?”说着陆鱼塘戴上了手套,小心的将这柄匕首拿了起来 《杀手陆鱼塘》第123章 速通杀人案(二)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24章速通杀人案三 约摸四十来分钟之后,一名个头高挑、身材姣好的女人被警察带了进来。 此人正是费丽华的闺蜜,名叫杨悅。 见自己的闺蜜被带了进来,原本已经崩溃了的费丽华更加的崩溃了:“我……” “停!我说过不给你机会了。”陆鱼塘打断了费丽华,随即盯着杨悅露出了一脸的痴汉笑,“哟喂…啧啧啧……美女,你这个头得有一米七多吧?” 杨悅神色慌张的瞥了眼费丽华,局促的点头:“ 《杀手陆鱼塘》第124章 速通杀人案(三)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25章速通杀人案四 此时陈浩突然推门而入,望着被左铃一脚踢跪在地上的陆鱼塘先是一愣,随即十分稳重的抬了抬手:“爱卿不必多礼,快快平身。” “你滚一边去!”陆鱼塘抹了抹鼻血,站起了身,“那个厨子呢?没抓来?” 陈浩耸了耸肩:“送医院去了。” “啥玩意儿?怎么送医院去了?你揍人家了?” 陈浩盯着杨悦的大长腿咽了咽口水,摇头:“我可没揍他。那家伙当时见警察找上了门情绪很 《杀手陆鱼塘》第125章 速通杀人案(四)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26章钓鱼 然而再次让裴敏查询一番之后,所得到的信息却让陆鱼塘感到有些意外。 原来这个刘阳,并不如他名字那样让人感觉的年轻,相反,竟然是一个已经六十岁的男人。 这让陆鱼塘原本的猜测偏离了轨道…… 他原本感觉劳艳琳之所以按月给一个名字看似年轻的男人钱,那多半是在外偷吃,或者说是包养小白脸之类的…… 可这个男人已经六十岁了,她才四十岁,这包养个毛线? < 《杀手陆鱼塘》第126章 钓鱼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27章我要自杀 由于不是节假日,所以今天这个鱼塘显得格外的冷清,除了一名头顶着被雷劈过似的头发、而且还不会钓鱼的男子之外,没有别的钓客。 此时陆鱼塘环视了一圈这冷清的环境之后,站起了身来。 只见他先是将裤兜里的东西全部塞进了外套的口袋,然后慢条斯理的把外套脱下,仔细的叠好之后放在了地上,然后回头瞥了眼正在小卖部内看电视的刘阳,是嘴角一扬。 “扑通!!” 一道巨 《杀手陆鱼塘》第127章 我要自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28章一身正气 回到家中,陆鱼塘立即打开了电脑,从兜里掏出一了一个U盘。U盘里所存储的,正是从刘阳手机里恢复出来的文件。 点开U盘的根目录一看,陆鱼塘顿时花了眼…… 只见聊天记录、照片、文件、视频什么的是密密麻麻的一大堆,Ctrl+A全选一看,好家伙,文件数量足有一千二百多个。 没辙,只得逐个的点开看,因为他自己都不知道要找的是什么。 不过从刘阳宁可把池塘抽干 《杀手陆鱼塘》第128章 一身正气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29章拿捏 第二天上午十点,这个站在道德制高点的男子趴在餐桌上呼呼大睡,哈喇子是顺着桌沿往下滴…… 而餐桌上放着的一台笔记本电脑的屏幕里,还在播放着当年劳艳琳和刘阳激情双修的视频。 这厮看了个通宵! “滴滴滴滴……”这时关景林的手机突然响起。 可即使他看上去睡的那么沉,手机的来电铃声不过刚刚响起就被他迅速拿起接通了,似乎从沉睡到清醒在他这里没有任何的缓冲过 《杀手陆鱼塘》第129章 拿捏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30章炼狱使者 四天后的中午,陆鱼塘接到了劳艳琳的电话,告知看守所的车辆正在她店里进行检查,并且明天早上就会执行押送任务,走的是第二条路线。 也就是走国道进入宁和县南的那条路线。 撂下电话陆鱼塘立即出了门,开着自己那台快要报废的吉普车直奔通位于宁河县境内的金州监狱而去。 当然了,走的也是国道,他严格按照第二天的押送路线抵达了金州监狱的附近,不过沿途这台破吉普车是开开停停的 《杀手陆鱼塘》第130章 炼狱使者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31章一根筋的老葛 第二天早上,陆鱼塘美滋滋的冲进了刑警队的办公大楼,因为许泽平通知他来领上次凤凰山别墅血案的咨询费支票。 可刚推开大队长办公室的门,只见葛强似乎正在与许泽平争执些什么,见陆鱼塘突然闯了进来,葛强立即收住了声,扭头呆望着他:“怎么,这案子通知你来协助调查了?” “啥玩意儿?”陆鱼塘懵了,“不是…不是通知我来领支票的嘛,什么案子不案子的。” “进来吧,把门关上。 《杀手陆鱼塘》第131章 一根筋的老葛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32章你是一朵花 可陆鱼塘刚跑出刑警队的办公楼,许泽平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跑什么跑!!都说了找你还有别的事,回来!” “是,前辈!” 再次推开大队长办公室的门,陆鱼塘发现一根筋的葛强已经不在了,这才松了口气走进去,笑嘻嘻的问道:“前辈,还有什么指示?” “人头呢?”许泽平劈头盖脸的问道。 “什……什么人头。” “唐纪明的人头!”</p 《杀手陆鱼塘》第132章 你是一朵花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33章圣诞节 第二天中午,许泽平的办公室内,一名金发碧眼、满脸怒气的老外坐在他的对面,用生硬的中文加手势在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葛强满脸的尴尬的陪在一旁,而许泽平,则脸都快被气绿了。 因为他总算明白陆鱼塘所说的“结尾”是什么意思了…… 原来今天正是西方一年之中最牛逼的节日——圣诞节,M国驻金州办事处在办公楼的顶层大餐厅内组织了一场圣诞聚餐活动。 可就在这帮洋鬼 《杀手陆鱼塘》第133章 圣诞节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34章真有那么难? 当陆鱼塘招呼他俩吃晚饭时,正在研究案宗的左铃和陈浩跟疯了似的抢着冲向了餐桌,可当他们看清餐桌上的菜后,傻了眼…… 广式葱油白切鸡、台式三杯鸡、什锦凉拌鸡丝外加一大碗芙蓉鸡片汤。 “你疯了啊,怎么全是鸡!?” 陆鱼塘耸了耸肩:“洋人今天过节吃火鸡,那咱也吃鸡!要让他们知道知道,论吃鸡的花样,还得是咱们!怎么?你们嫌弃啊?嫌弃可以不吃啊!” “吃吃 《杀手陆鱼塘》第134章 真有那么难?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35章一脸痴呆 “好了好了别闹了。”说着陆鱼塘往鼻孔里塞了团纸巾,强行塞住了汹涌的鼻血,“哎,你们俩啊……怎么就不能给我个惊喜呢?” “我知道你眼睛尖,难道……你在林美走出电梯的那一刹那发现了什么?”陈浩问道。 陆鱼塘摆了摆手:“不是。其实我刚才点开了一段录像,可我压根就没看。” “没看?你看都没看就声称找到了林美失踪的线索?玩儿呢?”左铃边收拾着餐桌边说道。 《杀手陆鱼塘》第135章 一脸痴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36章进步一 “我……大概知道你想怎么证明了。”陈浩突然说道。 “哦?”陆鱼塘有些意外的望向他,“那你说说。” 陈浩学着陆鱼塘的样子是嘴角一扬:“按你的意思就是……这个视频被人为的删除了十几分钟,不够6个小时,对么?” 陆鱼塘笑着点了点头:“对,我是这么认为的。” “但是这个视频所显示的时间记录却是6个小时整。” “不错。” 陈浩从餐 《杀手陆鱼塘》第136章 进步(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37章进步二 陈浩缩了缩脖子,小声嘀咕道:“那你就说呗,可千万别憋坏了。” 左铃狠狠的瞪了眼陈浩,随即捋了捋鬓发,说道:“我也不知道感觉的对不对、是不是凑巧……你们想想啊,如果要裁剪一段视频而不会轻易被人察觉的话,最稳妥的办法应该是裁剪这段视频的开头或者是结尾部分,也就是掐头去尾,对不对?” 陆鱼塘点头:“对,如果从视频的中间部分裁剪的话,必定会留下剪接的痕迹,比如说画面的不连贯、 《杀手陆鱼塘》第137章 进步(二)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38章“战友” 第二天上午,陈浩同几名技术科的同事奔赴红枫海滨酒店,调查酒店内部监控录像泄露并被修改一事。 左铃则将林美的随身助理及司机给传唤到了刑警大队。 而在讯问开始之前,陆鱼塘让左铃拿到了这名助理和司机近一年的银行流水,以及林美手机号码案发前一个月的通讯记录。 结果发现这二人的银行收支流水中并无明显异常,而林美在案发前也并未与可疑的陌生号码进行过联络,拨打及接听电话 《杀手陆鱼塘》第138章 “战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39章死胡同? 罗金昌连忙摆手解释道:“不不,是我的表述有偏差,我指的并不是手机短信,而是聊天软件的信息。林小姐平时经常通过聊天软件给我们下达指示。” “也就是说……林美的手机卡当时应该是被取了出来,而只是用手机上的聊天软件发送的信息?”左铃问道。 陆鱼塘嘴角一扬:“只怕……当时给这位司机发送信息的人,并不一定是林美本人。否则她为什么好端端的要取出自己的手机卡?” 左铃倒 《杀手陆鱼塘》第139章 死胡同?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40章小动作 而正当陆鱼塘准备继续向田慧提问之际,陈浩突然拍了拍脑门,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扭头呆望着陆鱼塘。 “做什么?”陆鱼塘被这突如其来的同性关注目光给整的有点慌,“少年,难道你想搞基?” “额……”陈浩打了个寒颤,“不是……你刚才说监控录像这条路线陷入了死胡同。” “怎么滴?” “我怎么觉得这条线应该还有戏?我刚分析了一阵子……” “等等再 《杀手陆鱼塘》第140章 小动作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41章有所隐瞒? 虽说田慧那些手头上的动作已经让陆鱼塘起了疑心,可他却并没有继续咬着不放,而是笑呵呵的观察了田慧之后突然站起了身…… “那么……今天的问话就到此为止吧,谢谢你的配合田小姐,你可以走了。” 田慧轻声道了句谢,抹着眼泪起身离开。 “田小姐。”可就在田慧即将出门之际,陆鱼塘突然叫住了她。 田慧停下步子,扶着门框,回首。 陆鱼塘的面色渐渐沉了 《杀手陆鱼塘》第141章 有所隐瞒?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42章态度问题 这时陆鱼塘将画面放大,眼睛凑近屏幕仔细的观察着,反复的播放着这段不长的视频。 “放大看也没用啊,宫雨露全程背对着镜头的,怎么可能看见人家的口型。”陈浩说道。 “你……确定?”陆鱼塘回头瞥了眼一脸懵的陈浩。 陈浩耸了耸肩:“知道你洞察力超强,可那也得是有事实客观条件才行的啊,盯着人家的背就能看到口型就不可能了吧?再强的洞察力也白搭。” “洞察力, 《杀手陆鱼塘》第142章 态度问题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43章谁泄露的? 弗洛伊德私人心理咨询诊所是一间只为社会上层名流服务的机构,其内为数不多的几位心理医生皆是行业翘楚,都有着多年海外从业的经历。 现年四十七岁的霍心明便是这间诊所的一员。M国某著名大学心理学博士,国家一级心理咨询师。 当陆鱼塘三人找上门时,霍心明并不感到有多意外。 身为一名执业多年的心理医生,他的患者中不乏有自杀或者侵犯他人的记录,所以警察的调查讯问对于他来说 《杀手陆鱼塘》第143章 谁泄露的?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44章另一名病人 这时陆鱼塘拍了拍手,说道:“那我换一种问法。霍医生,你为林美小姐治疗的这件事,有谁知道么?当然了,我问的是除开她父母和田慧以外的人。” “我们诊所的同事算么?” “当然算。” 霍心明拧着眉头答道:“我们诊所的同事的确有可能清楚我所治疗的对象是谁,毕竟,这是业务方面的内容,在我们内部也不必刻意隐瞒。但是我可以保证,我的同事们绝不知道我所治疗病人的详细病情,我 《杀手陆鱼塘》第144章 另一名病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45章碎片信息 “靠边停、靠边停!”陆鱼塘没好气的拍了拍陈浩的肩膀,“我算是服了你们这两个老六了,诶唷我的天,你们到底要怎么才能稍微有点独当一面的样子呢!” 陈浩连“哦”了几声,连忙将警车停在了路边的车位上。 陆鱼塘问道:“笔记本电脑带了没?你们再看看田慧偷拍的那段庆功宴录像。” “带了带了。”陈浩连忙从副驾驶座位上拿起笔记本电脑递了过去。 “给我干毛啊!点开 《杀手陆鱼塘》第145章 碎片信息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46章盯梢 正如陈浩所说的那样,马路的对面是一家商场,附近并无小卖部。 所以陆鱼塘也只能进入商场,乘手扶电梯下到商场负一层的超市里去买烟。 临近年底,所以商场购物的人很多。 负一层超市的人更多。 熙熙攘攘,甚至有些拥挤的意思。 陆鱼塘哼着小曲儿,惬意的在人群中穿梭着。 他之所以惬意,是因为被淹没在普通人群之中的感觉对他来说,很好,很 《杀手陆鱼塘》第146章 盯梢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47章有前提的推测 回到警车之后,陆鱼塘扭头望着马路对面的商场门口,一言不发。 左铃望着陆鱼塘的脸色不太对劲,犹豫了片刻之后,细声说道:“那个……我们刚才讨论一下……” 陆鱼塘这才回过神来,点了点头:“行。说说你们的推测。” “是这样,我们刚才是在两个假设的前提之下进行的推测。” “哪两个假设?” 左铃望了望陈浩,答道:“我们先假设林美当晚是在宫雨露的 《杀手陆鱼塘》第147章 有前提的推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48章反常的入股请求 林震华深吸了口气,扭头望窗外说道:“大概是…半年之前,蓝风时代公司的董事长柯磊约见了我,提出了想入股我们旗下新能源公司的想法。” “这有什么值得可疑的么?”陆鱼塘问道。 “当然有了。要知道蓝风时代可是新能源动力领域的霸主,一直都是领头羊,他们为什么要突然入股我的新能源公司?一个技术和市场份额都是领头羊的公司突然要入股一个相对于他们来说比较落后的同行企业?这…说不通吧? 《杀手陆鱼塘》第148章 反常的入股请求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49章灯塔 当陆鱼塘二人抵达红枫海滨酒店时,天色已黑。 左铃向酒店大堂的一位经理亮明了警察的身份之后,经理立即使用工作卡刷开了林美当晚走进的那座VIP贵宾电梯。 三十三层的电梯门打开,陆鱼塘走出轿厢,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面巨大的、全透明落地玻璃的观景幕墙。 正如在监控录像中看到的那样,电梯外这宽敞的观景厅的确不能称之为走廊,说是3301号总统套房的豪华入户前厅比较合适。 《杀手陆鱼塘》第149章 灯塔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50章进步严重 令陆鱼塘和左铃松了口气的是,那个酒鬼守塔男子成功的调出了四十一天之前的监控录像。 还差四天就自动覆盖了,好险。 可令他俩失望的是,录像中的确拍摄到了酒店,可是距离很远,透过酒店玻璃幕墙所拍到的内部画面是相当的模糊。 “不用看了,很模糊的,根本就看不清,我早就研究过了!”那名守塔男子讪笑道。 陆鱼塘眉头一挑:“啥意思?你特么没事儿就调录像看酒店? 《杀手陆鱼塘》第150章 进步严重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51章参照日期 回到3301室外的观景厅之后,陆鱼塘指着透明玻璃幕墙问道:“现在天已经完全黑了下去,看看那座灯塔与刚才天黑之前有什么不同?” 左铃望向灯塔,却顿时“咦”了一声。 只见那座通体洁白的灯塔塔身上,已经被投影上了几个巨大的红色阿拉伯数字…… “18/01/2023”。 “是今天的日期?”左铃问道。 陆鱼塘点头:“对。这也许是如今灯塔被赋予 《杀手陆鱼塘》第151章 参照日期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52章刚夸你多久来着? 这时郝经理走了过来,说道:“不好意思久等了,刚我问过人事部的同事,那个服务员是上个月8号离职的。” “8 号是吧……”陆鱼塘站起了身,是冷笑连连,“在林美失踪后的第二天就离职了是吧,行。郝经理,麻烦你把这个人的入职资料提供一份给我。” 郝经理点了点头:“我已经吩咐同事在准备了,一会儿连同3302房上月7号凌晨的入住记录一起送过来。” 正说着话,电梯门开了。 《杀手陆鱼塘》第152章 刚夸你多久来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53章无实质性进展 二人乘电梯下到酒店一楼,陆鱼塘跟着左铃来到了酒店餐饮部的后勤服务区。 “喏,这间就是库房。”左铃指了指一扇开启的不锈钢房门,然后快步闪到了一旁,似乎唯恐脑门再挨上一下。 陆鱼塘狠狠的瞪了她一眼,缓步走了进去。 这是一间约摸只有二十来个平方的房间,没有窗户。 抬头望去,吸顶换气风口是“嗡嗡”作响,天花板的吸顶灯是亮的,应该是处于长明的状态。</p 《杀手陆鱼塘》第153章 无实质性进展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54章主观能动性? 第二天午饭过后,左铃捧着一叠资料敲响了陆鱼塘的房门。 按照陆鱼塘所说的,左铃已经将曹旭华、卢琳琳以及洗涤公司那两人的基本资料给查了一遍,并且将他们近一年的银行流水以及手机通讯记录给调了出来。 曹旭华,现年二十九岁,外地户籍。 高中文凭,曾在本市一家名为“天后”的高档会所内担任过保安队长,案发前五个月辞职,后入职红枫海滨酒店餐饮部,案发后第二天辞职。 《杀手陆鱼塘》第154章 主观能动性?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55章陈浩加十分 吃饱后的陈浩惬意的拍了拍肚子,凑到陆鱼塘身旁嘻笑道:“嘿嘿…久等了久等了哈,你猜……” “猜你妹!”陆鱼塘直接打断了他,“你俩今天怎么都一个毛病呢?直接说!” “额…行。那个……我先是按照你所说的,去查了罗金昌的银行流水和通讯记录,你猜怎…啊不是,结果发现罗金昌跟那个蓝风时代公司的接班人柯志……” “行了行了!”这回是左铃打断了他,“罗金昌和柯志在一年前就 《杀手陆鱼塘》第155章 陈浩加十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56章皮卡丘加十分 于是陆鱼塘又给那个张经理打了个电话。 再次,人家直接给挂断了。 看来这位皮卡丘的防电信诈骗意识是相当的到位。 于是陈浩便要用自己的手机给他打过去,陆鱼塘却拦住了,说算了,既然是要让人家帮忙,还是当面去说一下比较好。 于是三人出发,直奔这个位于金州市副中心地带的售楼中心而去。 张经理是见过陈浩的,也知道他是刑警,于是连忙将三人请进了会 《杀手陆鱼塘》第156章 皮卡丘加十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57章有点二的妇女 “来,你来问。”讯问室内,陆鱼塘冲左铃抬了抬手。 “那我呢?”陈浩自然不甘落后。 陆鱼塘直视着谢晓敏,故意提高声调说道:“你去把罗金昌带回来讯问。最好多带两个人过去,他可是当过兵的,如果反抗,直接上强制措施!” “明白!”陈浩也故意瞪了谢晓敏一眼,然后快步走了出去。 谢晓敏当即被刺激着了,大喊道:“为什么要抓我丈夫!!我们犯了什么事!!!用现金 《杀手陆鱼塘》第157章 有点二的妇女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58章不绕了? 面对陆鱼塘热情的招呼,小邓虽然显得有些腼腆,却不为所动。 架设记录仪,摆放好案宗,打开笔记本电脑准备记录…… 完全没有回应陆鱼塘的意思。 “额……”陆鱼塘尴尬的笑了笑,随即望向了罗金昌,“那…行,咱这就开始吧。” 而这句话之后,陆鱼塘却没有立即开始问话,而是眯着眼睛直愣愣的盯着罗金昌。 一分钟…… 两分钟…… 《杀手陆鱼塘》第158章 不绕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59章三笔钱 罗金昌仰面闭上了眼,长长的吁出一口青烟:“钱,都是柯志给我的。” 陆鱼塘面无表情的敲了敲桌子:“接着说。” “你们……知道柯志是谁么?” 陆鱼塘点头:“知道。蓝风时代公司的接班人,而且你和柯志在差不多一年前就已经有了通话记录。” 罗金昌睁开了眼睛,呆望着天花板苦笑道:“你们可查的真清楚。” 陆鱼塘摊开了手:“你认为警方如果没有掌握些 《杀手陆鱼塘》第159章 三笔钱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60章自救的证据 罗金昌一脸茫然的瞪着陆鱼塘:“后来……没什么后来了,那天晚上我按照何兵所要求的,在将近十二点时将林美小姐送到红枫海滨酒店之后就完事了。” 陆鱼塘围着罗金昌踱起了步子:“就是说…你完全不知道当晚你的行为是属于绑架林美小姐的一部分?” “对啊!我刚才不是说了么,我当时完全不知道林美小姐会出事儿!我也完全不知道什么绑架计划之类的!” “嗯嗯嗯……罗金昌我告诉你, 《杀手陆鱼塘》第160章 自救的证据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61章何先生的趣事 陆鱼塘瞥了眼何兵,放下了筷子,对左铃苦笑道:“其实……你们现在就把他给抓过来,时机是不成熟的。” “啊?” 陆鱼塘耸了耸肩:“不信?那你就开始问话吧。” 说完这厮继续埋头干饭。 左铃愣了片刻,随即犹豫着望向何兵:“知道为什么把你请过来么?” 何兵没好气的回道:“我怎么知道?这应该由你们来告诉我!” “罗金昌,认识吧?”< 《杀手陆鱼塘》第161章 何先生的趣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62章吃的死死的 “那就请开始你的表演。”陆鱼塘也重新坐了下来。 何兵扶着额头重重的叹了声:“我不知道罗金昌为什么那么笨,交易商业资料的事儿你们警方是抓不住什么证据的,我是在不明白他为什么要主动交代。” 陆鱼塘冷笑道:“罗金昌他并不笨,他主动交代也是出于无奈。如果不交代清楚那几笔钱的确切来源,那他的妻子就得摊上事儿了,他这是在保护他的妻子。现在你也一样,如果你想保护你的婚姻的话,最好也 《杀手陆鱼塘》第162章 吃的死死的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63章主动出击 何兵虽然嘴上说着再想想办法,可却半天没吭声,急的是满头大汗。 陆鱼塘笑道:“我看你是想不出什么办法来吧?” “别…别催我,我再想想、再想想!” 何兵是一个劲的猛抓头发,在讯问室里来回疾走,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 这时左铃把陆鱼塘拉到了一旁,细声道:“我看他为了保住在外头有私生子的这个秘密肯定是不惜一切代价的,你看看他这样子,不像是在演戏,估计是真想不出什么办 《杀手陆鱼塘》第163章 主动出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64章黑吃黑 待何兵关上门离开之后,柯志又起身将门反锁了,然后拨通了谭欣的电话。 “现在方便说话么?” “方便。” 柯志走到了窗边,沉声道:“情况有变,丰华集团准备下个礼拜就召开新品发布会,必须得马上阻止他们。林美现在的状况怎么样?” 电话那头的谭欣轻叹了一声:“我……这边情况也有变,我正在考虑怎么跟你解释的,你的电话正好就打了过来。” 柯志是眉 《杀手陆鱼塘》第164章 黑吃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65章欢乐的审讯现场 “纯不纯爷们儿的无所谓!你们能不能……能不能把我的手放到前面来铐着?铐在后头胳膊痛啊。” 陆鱼塘点头:“当然可以,你愿意配合我们,那我们也肯定尽量满足你嘛。” 说着陆鱼塘冲他身后的两名警察点了点头:“松开他吧,暂时不用铐了。你们也出去吧,你俩站后头他也有压力,给他一个宽松的坦白环境吧。” 一名警察苦着张脸说道:“这……不太好吧?松开他可以,我们俩出去就不太 《杀手陆鱼塘》第165章 欢乐的审讯现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66章跟时间赛跑 “咳……那什么,咱继续,你接着说。”陆鱼塘摸了摸头上的包,终于不笑了。 “额…好。”李猛望着陆鱼塘额头的包咽了咽口水,又紧张的瞥了眼这个包的作者左铃,“那个……用的迷药嘛,卢琳琳在红酒里加了迷药,好像是三唑仑什么的,当时状态亢奋的林美连干了两大杯红酒,能不晕么。” “后来呢?” “后来卢琳琳就把林美绑住了,快天亮的时候又给她灌了一次迷药。” “ 《杀手陆鱼塘》第166章 跟时间赛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67章翘臀影响了我 “告诉我,通过拍摄时所呈现的光线你能得到什么信息?”陆鱼塘问道。 左铃拧着小眉头,支吾道:“白…白天?” “好。” “好…好?” “好,我错了,问你就是个错误。” “……” 陆鱼塘眯眼盯着屏幕,沉声道:“看好了。录像中的地面上有阳光照射进来,结合曹旭华答应拍摄这段录像给谭欣的时间来推断,这种光色可以推测为夕阳,而并非朝阳 《杀手陆鱼塘》第167章 翘臀影响了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68章得加钱 经查,东泰的确是隶属于金州地区的一个地名,属于金州市下辖的德昌县庞家镇的一个村庄,东泰村。 于是左铃、陈浩是连夜奔赴东泰村。 挨了一顿胖揍的陆鱼塘没有跟去,他回家去了。 因为他认为既然掌握了林美被转移前所处的位置,那么就有了追踪曹旭华等人的一个具体起点,只不过往前追溯几个小时而已,难度应该不大。 自己只要坐等着犯罪嫌疑人被抓、案件告破,然后找许 《杀手陆鱼塘》第168章 得加钱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69章还行,像个警察 德昌县县郊的这处荒废的加油站位于国道旁,加油站原本商店的后头是一个红砖院子,里面是一个地下油库,而院子的一角又有一间十余平方的平房,四面无窗,为加油站原先堆放工具的杂物间。 而这个杂物间,正是曹旭华挟持林美的地方。 院子停满了警车和特警车辆,院子四周的墙外,也已被特警包围。 但警察们也只能这样而已,不敢擅自入院或是发动强攻,唯恐丧心病狂的曹旭华会对林美下毒 《杀手陆鱼塘》第169章 还行,像个警察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70章主公,我有一计 走至那间平房的门口,陆鱼塘抬手刚准备敲门,曹旭华的吼叫声突然在门内响起…… “不用进来!站在门口就好了!老实的站着别动,我警告你,可千万别想耍什么花招!!” 陆鱼塘缓缓举起了双手:“否则你就捅了王在超?” “放屁!!你特么少给老子来离间计这一套!!” 陆鱼塘笑道:“你不是专捅自己人嘛。” “放屁!!卢琳琳个臭婊子在老子耳朵边吵死了, 《杀手陆鱼塘》第170章 主公,我有一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71章出发 走至院子中央时,陆鱼塘停下了步子,蹲下检查卢琳琳的尸体。 的确,已经死透了。 从洞穿的刀伤来看,至少是肝脏破裂,估计卢琳琳在被捅后不久就已经死亡了。 轻叹了一声,陆鱼塘合上了那双未瞑的眼睛,然后抱起尸体走出了院门。 “情况怎么样?”葛强快步迎了上去,焦急的问道。 “死了。”说着陆鱼塘将尸体交给了法医。 “不是……我不是问 《杀手陆鱼塘》第171章 出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72章玩个游戏? 反恐车缓缓驶出了院子,而此时院门口原本堵着的那些警车也全部都让开了,警察们纷纷站在路边,透过车窗玻璃齐齐注视着那名左手被铐在方向盘上、正在单手搓盘驾车的男子。 沿着国道行驶了约摸十来公里之后,反恐车上了高速。 可此时曹旭华却感到了一些异样。 倒不是因为一直在后头远远跟着的那几台警车。 全程会被警方跟踪监视这一点,还是在他的预料之中的,他感到奇怪 《杀手陆鱼塘》第172章 玩个游戏?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73章小陆飞刀 “卧槽卧槽卧槽卧槽……”望着越来越近的货车,坐在副驾驶的王在超是脸都给吓白了,“你你你……疯了啊!!!快刹车啊!!!” “刹你妹!!来啊来啊!!胆子大是吧!!!一起死啊!!!” “快刹车啊!!!” “就不!!!” “卧槽!!要撞上了啊!!!”王在超声嘶力竭的吼叫着,本能的抬起双臂护住了自己的脸。 陆鱼塘当然不会真的撞上去。 < 《杀手陆鱼塘》第173章 小陆飞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74章灰塔 首都,京州市。 和平路八号,是一栋规模庞大、风格庄严肃穆的建筑——国家安全司。 陆鱼塘站在马路的对面,仰望着这栋建筑上高悬的巨大国徽,出了神。 这是一个他无法进入的单位。 他没有资格进入。 灰塔,的确是国家安全司下属的一个秘密部门。 但在明面上,它毕竟是一个不存在的组织。 那么隶属于灰塔的特别行动员们,更是一 《杀手陆鱼塘》第174章 灰塔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75章你小子不老实 走至通道尽头的门前,陆鱼塘仍旧是通过扫描视网膜的方式验证身份,随即只听“咔嚓”一声,这扇厚重的金属门缓缓自动开启。 只见门后头是一个圆形的大厅,空旷,无人走动。 大厅的正中央摆放着一个台子,类似公共场合的咨询台,台子后头坐着一名正在打瞌睡的男子。 这个圆形大厅弧形的墙壁上又分布有若干个紧闭的大门,行动处、人事处、情报搜寻处以及后勤装备处这四大核心部门,便位 《杀手陆鱼塘》第175章 你小子不老实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76章网开一面 白葵后移了两步,迅速从后腰抽出了一对钢刺,双手交叉横于胸前:“那试试?” “试试?”陆鱼塘右手微微一颤,一柄匕首也是现于手中,“在我的字典里,没有‘试试’二字,如果你确定要对我出手,你选择只有‘生’和‘死’两个字。” “我说……你俩是当我不存在?”柳郁舟吧唧着嘴,悠悠说道。 陆鱼塘紧盯着白葵手中的双刺,沉声道:“别怪我头上来,是这个妹子要对我出手。”</p 《杀手陆鱼塘》第176章 网开一面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77章晴天霹雳 柳郁舟在办公桌后头坐下,拿起一个石楠烟斗在手里把玩着:“把你突然召回来,是因为王树和谢冰燕的事。” “我就猜到了!”陆鱼塘蹭的一下站了起来,“他俩……出事儿了!?” 柳郁舟瞥了眼满面焦急的陆鱼塘,却没有立刻回应,只见他不急不忙的往烟斗里塞了些烟丝,又用焦黄的拇指仔细的将烟丝压实之后,划着了一根火柴,吧嗒吧嗒的抽了几口之后才说道:“放心,他俩好的很,没死也没受伤。”</ 《杀手陆鱼塘》第177章 晴天霹雳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78章身世 望着脸色煞白、瞠目结舌的陆鱼塘,白葵冷笑道:“这……就是S级特别行动员的心理素质?这么容易就崩溃了?” 陆鱼塘没有望向她,只是呆望着地面,喃喃道:“即便……我是处于崩溃的状态之中,也能……杀了你……” “哼,是么?” 柳郁舟摆了摆手,示意白葵收声,接着走到了陆鱼塘的身旁坐下,低声道:“那么……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你认为自己的觉悟,还在么?” 陆 《杀手陆鱼塘》第178章 身世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79章“理”与“情” 可三分钟过去之后,陆鱼塘仍旧是将脸埋在了双掌之中,一语不发。 柳郁舟没有催他,只是安静的等着。 又将近三分钟之后,陆鱼塘缓缓放下了仍在流血的手,可他的双眼却是紧闭着的;他的脸上,已满是血痕。 “就是说……得抹杀他们。” “不然呢?”柳郁舟轻轻摩挲着手中的枪,“我想……王树的这段录像已经把他自己的意图表达的很清楚了吧?你想想看……如今的魏天华集团 《杀手陆鱼塘》第179章 “理”与“情”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80章挺好 走出书店之后,陆鱼塘蹲在路边,再次仰望起了马路对面国家安全司楼顶的国徽。 也不知过了多久,天空开始飘起了毛毛雨。 可他依然蹲在那里,即便双腿已经发麻。 他一时不知该往哪里去。 即便是孤儿,可他这也是头一回感到如此的迷茫、如此的孤独…… 如此的没有方向。 这时一名路人的电话铃声突然吸引了他的注意…… 很喜庆的铃 《杀手陆鱼塘》第180章 挺好!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81章了解点东西 回到金州市,已是两天后。 陆鱼塘没有回家,而是径直去了刑警队,去找许泽平。 “听小左说,你这几天因为生意上的事儿出差去了?”许泽平招呼陆鱼塘坐了下来,又从抽屉里拿出一包烟扔了过去,“‘生意’上的事儿是吧?呵呵,是执行任务去了吧。” “不是。”陆鱼塘接过烟,随手放在了沙发上。 “嗯?你小子……怎么了?脸那么黑,不像平时的你呀。碰着啥事儿了?”</ 《杀手陆鱼塘》第181章 了解点东西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82章短发 陆鱼塘没再说话,叼着烟陷入了沉思…… 刚才许泽平从警方的角度分析,认为魏天华集团携新型毒品卷土重来的可能性是存在的。 可在陆鱼塘看来,这几乎是一定的。 毕竟通过王树发给柳郁舟的诀别视频中可以看得出,王树所表达的报复意图是很明确的。 陆鱼塘推测,他们在了解自己的身世之后,肯定会顶替自己父亲曾经在魏天华集团中的位置,从而充当魏天华集团卷土重来的马前 《杀手陆鱼塘》第182章 短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83章白葵 裴敏连忙解释道:“A级特别行动员白葵是总部派过来的,今后她也在金州市常驻。” 陆鱼塘面无表情的“哦”了一声之后,是抬腿就走:“再见。” “走什么!?还有事儿没跟你说完呢!” 陆鱼塘回头:“什么?” “楼上说。” 陆鱼塘瞥了眼白葵,随即跟着裴敏往楼梯走去。 “虽说这个任务你已经从总部知晓了,但任务毕竟是发到金州市联络站来了 《杀手陆鱼塘》第183章 白葵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84章直播死亡案 左铃扭头望了望一脸幸灾乐祸的陆鱼塘,又回过头来望着满面错愕的白葵,拧着小眉头问道:“我说白小姐……你…怎么跟这家伙一样?你为什么在知道我的职业之后也表现的这么意外?嗯?警察很可怕吗?” 白葵瞪了眼陆鱼塘,随即耸了耸肩,故作轻松道:“没有啊,警察…挺好的啊。” 陆鱼塘坏笑道:“你也可以不住在这里,可是违约金…八万哦。” 白葵轻嗤了一声:“谁说不住了?莫名其妙 《杀手陆鱼塘》第184章 直播死亡案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85章中规中矩 左铃端着碗筷走进了厨房,边洗边问道:“怎么……你觉得这个案子很简单吗?” “一个有着大量目击证人的杀人案,这……难道不简单吗!?”陆鱼塘反问道。 “可关键是……直播过程中的那些粉丝,没看见凶手啊。” 陆鱼塘一怔:“啥意思这是?都没看见?那这个方雅……具体是怎么被杀死的?” “嗯……尸检发现血液中残留有乙醚的成分,致死原因为氰化物中毒。对,氰化物 《杀手陆鱼塘》第185章 中规中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86章帮你捋捋 陆鱼塘敲了敲案宗,说道:“那行,你就先按照前期警方已经铺开的三条路线再次深入调查下去。但是……你能说说么,在前期调查成果的基础上,有值得切入的点么?” 左铃拿起了案宗翻看了片刻后,不置可否的说道:“也许……有吧。毕竟案发至今才一个多月,前期调查也只是初步铺开了路线,应该……应该还有值得深究的地方吧。” “那行,咱就先捋一捋,把已经铺开的三条线路一条条的捋一捋,看看有没 《杀手陆鱼塘》第186章 帮你捋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87章两手都要抓 待左铃走后,陆鱼塘掏出了手机给陈浩打了过去,让他陪自己去看守所,提审那个零包毒贩。 二十分钟后,陈浩开着警车赶了过来。 可陆鱼塘一打开家门,却是一怔…… 只见陈浩的整张脸有些浮肿,特别是嘴唇,肿的是相当明显,跟两条腊肠似的。 “卧槽……你脸被卡车撞了啊?” “呵呵……你出摘围来了啊。”陈浩连话都说不清楚,嘴角还止不住的往下淌口水。< 《杀手陆鱼塘》第187章 两手都要抓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88章咻~~ 抵达看守所之后,陈浩去办提审手续,而陆鱼塘则在看守所的讯问室里等着。 不多时,只见一名尖嘴猴腮的、已经被剃了寸头的瘦小男子被两名司法警察给带了进来,被摁在椅子上铐了起来。 “咻~~~”陈浩拍了拍一名司法警察的肩膀,似乎很熟,“多谢,一会儿完事儿了我喊你们哈。” “你嘴怎么了?”那名司法警察憋着笑问道。 陈浩一怔:“咻~~被美女亲的。” < 《杀手陆鱼塘》第188章 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89章想威胁我? 陆鱼塘鄙夷的瞪了眼身旁的口水怪,屁股往旁边挪了挪,接着问道:“金志兵,你刚说的那名挂了的毒友……叫什么?” 得见一丝生机的金志兵立即答道:“我只知道他姓陈,是真的姓陈,全名具体叫什么就不知道了,平时我都叫他老陈。” “他什么时候死的?” “去年的九月……九月多少号来着……啊对,是去年中秋节的第二天。” 陆鱼塘点了点头:“在哪里死的?” < 《杀手陆鱼塘》第189章 想威胁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90章炫个技 陆鱼塘却是突然呲牙一笑,指着身旁那名便衣警察说道:“他的头发这么长,而且凌乱,很明显是长期没有打理,这不太符合警察的形象规范,所以他应该很久都没有回过单位了。而他身上这件破旧的外套呢,有着斑点状的褪色痕迹,这是明显被化学品喷溅上的后果,比如说……强碱?强酸?” 周连华的面色渐渐沉了下去:“你到底想说什么?” 陆鱼塘却没立即回话,只见他轻嗅了嗅鼻子之后,才接着说道:“这 《杀手陆鱼塘》第190章 炫个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91章你不懂正义 陆鱼塘干笑了几声,没有答话,给了周连华一个默认的印象。 周连华喃喃道:“我是不太理解老许为什么要把这个也告诉你,莫非……还指望着你抓住魏天华?我认为不太可能。” “为什么?” “这第一,魏天华集团两次在国内受到重创,甚至他本人还有一回险些被国家安全司给逮住了,以他在缅甸的身份和实力来说,我想……他不会再有卷土重来的冒险想法吧?如果换成了是我的话,我肯定不会 《杀手陆鱼塘》第191章 你不懂正义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92章偏袒 邹波打完电话之后长吁了口气,随即神色黯淡的低声说道:“哎……今天是孩子的生日,一直吵吵着说要妈妈陪他过,可……方雅出了意外的事儿我是一直瞒着他的,也好…今天不能陪他过生日也好,不然我还真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 “你为什么要撒谎?”左铃板着脸问道。 “撒……谎?警官,您指的撒谎是?” 左铃用笔头敲了敲案宗:“你之前的笔录上说,你跟方雅离婚的原因是性格不合,并 《杀手陆鱼塘》第192章 偏袒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93章挣的一手好钱 陆鱼塘瞥了眼瘫在自家沙发上看杂志的白葵,叹了口气,随即打开冰箱翻找着食材:“说吧白大小姐,这回接到的是什么任务。” 白葵放下了杂志,扭头望向窗外的晚霞,喃喃道:“说老实话,我自从十七岁时开始单独执行任务至今也有三年多了,从未出过差错,可这一回的任务…我感觉有些棘手。” 陆鱼塘继续在冰箱里扒拉着:“你是A级的特别行动员,既然你都觉得棘手,那说明任务难度差不多到了S级特别 《杀手陆鱼塘》第193章 挣的一手好钱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94章再提示提示呗? 可吃着吃着,白葵的面色渐渐黯淡了下去,甚至看上去还还有些忧伤:“你的厨艺……很好。” 坐在她对面干饭的陆鱼塘见状是哑然失笑:“怎么,好吃到要哭啊?” 白葵放下了筷子,沉默了片刻之后,细声说道:“你这厨艺……让我想起了一名A级的特别行动员。” “哦?哪位?” “就是……我刚被灰塔招入之后,第一个带我……也就是第一个训练我的人。” 陆鱼 《杀手陆鱼塘》第194章 再提示提示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95章相互矛盾的两种事实 “啊~~~~~~~”陆鱼塘站起身打了个极长的哈欠,满脸无奈的望着用双手捂着脸的左铃,“要不……明天再说?我好困啊。” “不行!”左铃的猛的放下了手,“你一再的暗示有其它效率更高的侦查路线,现在说一半又不说了,这让我怎么睡得着?” “诶唷……祖宗。”陆鱼塘揉了揉双眼,硬扛着困意再次坐了下来,“一、从案发现场的照片中和之后警方登录方雅的直播账号所看见的画面可以得知,方雅放 《杀手陆鱼塘》第195章 相互矛盾的两种事实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96章铁杆粉丝 陆鱼塘回头冲他们呲牙一笑,随即搬了张椅子过来站了上去,打量着橱柜上柜的顶部。 片刻之后,陆鱼塘回头望向左铃,问道:“案发当晚这套公寓内的窗户,有几扇是开着的?” “窗户?”左铃愣了愣,随即翻看起了案宗,“现场勘查记录上记着的是……案发当晚方雅的这套公寓内除了卫生间和阳台,其它的窗户都是关闭状态。其中阳台的窗户虽然是开启的,但是防虫网窗是关闭着的。” “那卫 《杀手陆鱼塘》第196章 铁杆粉丝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97章瓜中有瓜 当陆鱼塘推开刑警队的一间讯问室时,左铃和陈浩正准备对雷大丰开始进行讯问。 “咦?你怎么来了?不是让我们来进行讯问的么?”左铃显得有些意外。 陆鱼塘摆了摆手,走到他俩的身旁坐了下来:“还是我来吧,情况……有点新发现。” “新发现?” “对。”说着陆鱼塘对陈浩勾了勾手指。 “做啥?”陈浩凑了过去。 只见陆鱼塘瞥了眼正在等候讯 《杀手陆鱼塘》第197章 瓜中有瓜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98章堕落的前妻 “别停啊,接着说啊,你特么搁这儿卡文呐?”陆鱼塘十分不满意的嚷嚷道。 雷大丰抹了抹额头的汗珠,接着说道:“方雅以前有一个闺蜜,叫陶艳,她俩一起处了有好些年,关系挺不错的。可有一回因为件小事儿这对闺蜜闹翻了,闹的还挺凶的,都上手打起来了,结果陶艳被方雅给抓了个大花脸,吃了亏。后来……陶艳为了出这口恶气,主动去勾搭邹波,趁着有一回邹波在KTV喝多了就拉着他去开了房,并且还拍了照片发给 《杀手陆鱼塘》第198章 堕落的前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99章该死的玩意儿 可正当陆鱼塘准备开口之际,讯问室的门突然被人推开。 三人齐齐抬头望去,只见是葛强拧着眉头走了进来。 “这个案子……你们进展的还顺利么?”葛强问道。 “刚有了点进展。怎么了老葛?”陆鱼塘回道。 葛强轻啧了一声,扔了根烟过去:“刚出个案子,得要大量的人手进行排查,所以我就来问问你们这案子进行到哪一步了,看看……能不能让小左和小陈也去帮帮忙。”</p 《杀手陆鱼塘》第199章 该死的玩意儿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00章早已有了推测 “我怎么会知道?”陆鱼塘习惯性的掏出了一支烟,可见左铃凑的太近,于是没点着,只是干叼在嘴角,“这么说吧,这个案子其实一开始我就对于凶手的作案方式有了一个推测,之所以一开始没说出来,呵,我是希望你俩能给我个惊喜。可惜喽,你俩再次错失了加十分的机会。” 左铃和陈浩是面面相觑,随即他俩只得以苦笑来缓解陆鱼塘这番话带给他们的尴尬。 于是左铃连忙夺过陆鱼塘手上捏着的火机,主动给 《杀手陆鱼塘》第200章 早已有了推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01章双管齐下 陈浩清了清嗓子,摇头晃脑的来回踱起了步子:“我认为么……方雅被害的当晚现场至少得具备三个条件。第一、无人机是被藏在厨房吊柜上的对吧,那么当晚厨房门则必须是开启的状态,否则它出不去;第二、方雅当晚直播睡觉时,睡姿必须得是背对着镜头的侧卧式,否则无人机行凶时就会出现在镜头之中;第三、卫生间的那扇上悬窗,必须是开启的状态,否则无人机就会被留在案发现场无法离开,从而被警方发现。” 陆鱼塘 《杀手陆鱼塘》第201章 双管齐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02章选择 第二天早上,陆鱼塘接到了许泽平打来的电话。 问有什么事儿,可许泽平死活不肯在电话里说,非得让陆鱼塘去一趟他办公室。 没辙,原本去抢超市限时打折商品的计划泡汤了,陆鱼塘匆匆扒拉了几口早饭便出门赶赴刑警队。 “啥事儿啊,还非得让我过来。”陆鱼塘一进门就嚷嚷道。 许泽平反常的亲自起身去关上了办公室的门,并且反锁了,是一脸的凝重。 陆鱼塘回 《杀手陆鱼塘》第202章 选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03章榜一大哥 左铃的面色是突然一沉,仿佛柯南附体:“可以说这个榜一大哥委屈的原因,令他作案的嫌疑直接超过了邹波和雷大丰,目前稳居本案怀疑对象榜的榜一。” “HI~~”陆鱼塘冲路过的小邓挑了挑眉毛。 而小邓则偷偷的望了眼他那一头凌乱的头发,捂嘴笑着跑开了。 “呵呵,这小警花真可爱。” “我跟你说话呐!”左铃就是一脚踹他屁股上去了。 “听见了听见了! 《杀手陆鱼塘》第203章 榜一大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04章来,向我开炮 “假设……我们现在已经掌握了关键的证据?”左铃问道。 陆鱼塘点头:“对,假设你们已经掌握了自认为完整的、过硬的证据,然后把我当作犯罪嫌疑人来进行讯问。来来来,尽管向我开炮哈!” “那……行吧。”左铃与陈浩对视了一眼,随即搜肠刮肚的整理起了语言,“嗯……我问你,方雅自从搬进那套公寓之后,从未邀请过外人前去过夜,只有你,可方雅在跟你过夜之后的半个月死了,你有什么想说的么? 《杀手陆鱼塘》第204章 来,向我开炮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05章赌 “赌那个黄云的心理素质,没那么的过硬。”陆鱼塘说道。 陈浩拧着眉头问道:“你的意思是……赌他在警方的高压讯问之下,自己承认操控无人机杀了方雅的事?” “对。” 左铃立即质疑道:“可即便他口头承认了也无法定他的罪,因为……必须得在我们刚才假设已经获取了那几个证据的前提之下,他承认了才有用。” 陆鱼塘点头:“对。好,我们现在来捋一下,即便这个黄云承 《杀手陆鱼塘》第205章 赌!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06章还算缜密 放下电话,葛强扭头望向了身旁的陆鱼塘:“这么说……你认为作案工具被抛弃在了池塘里的可能性很大?” 陆鱼塘摇头:“不。我并没有理由认为被丢弃在池塘里的概率最大。” 葛强一怔:“你不这么认为?好嘛,我还以为他俩兴冲冲直奔那个池塘而去……是听从了你的意见呢。” “不是,是他们自己做出这个决定的,怎么说呢,让他们也开始习惯自己独立决策吧,总不可能一直跟着我转对不对 《杀手陆鱼塘》第206章 还算缜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07章训练有素 深夜。 阵阵聒噪的柴油机运转声打破了乡村夜晚原本的宁静。 五台大功率的抽水机分布在清湾村池塘的周遭,从白天到现在已经不停歇的连续工作了十二个小时。 预计,还得一天一夜才能将池塘的水给抽干。 左铃和陈浩呆则坐在池塘边停放的一台警车内。 虽然已经很困倦了,可他俩没回去休息。 也不打算回去休息。 毕竟这是因为他们自 《杀手陆鱼塘》第207章 训练有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08章粗枝大叶 “咻!” 男子,开了枪! 可白葵,却没有倒下去。 毫发无损的站在原地。 只因有一只戴着手套的手突然从男子的身后伸出,在开枪的一瞬间握住了他的手腕! 子弹,打偏在了在了床上,洁白的被褥上冒起丝丝蓝烟。 “谁!?”男子大惊,猛的回头望去…… 可他的目光还未来得及转向身后,他的下巴便遭受到了一记重击。 《杀手陆鱼塘》第208章 粗枝大叶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09章施压 左铃正准备开口,却只见警队新人小邓突然推门而入,是把正靠在门背的陆鱼塘给吓了一跳。 “啊……你们…正在讯问呐。”小邓愣在了门口。 “怎么了小邓,有事?”左铃问道。 小邓望了望黄云,犹豫着点了点头:“是……有事,不过你们先忙,忙完了我再来说。” 说完小邓转身匆匆离开。 “奇怪,这丫头平时斯斯文文,今儿怎么有点风风火火的意思呢?到底有啥 《杀手陆鱼塘》第209章 施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10章混凝土里的孩子 左铃笑道:“咱是刑警,可不能随便说‘可怕’这俩字。说呗,那个池塘里又发现了什么?” “葛队长说……在塘底的淤泥中发现了一个混凝块。” 左铃一怔:“混凝土块?这有什么可怕的?” “哎……天爷。”陆鱼塘甩了甩头,“混凝土块当然不可怕啦,肯定是混凝土块里面的东西可怕啦!我猜都猜到了,这还用问?” 小邓鸡啄米似的点头:“嗯嗯嗯,葛队长说那混凝土是被几个 《杀手陆鱼塘》第210章 混凝土里的孩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11章想不通的动机 次日上午,刑警队大楼后院的大型物证临时存放库内。 库内正中央的地面上,摆放着那方从塘底发现的混凝土块,而一众刑警则围成了一圈,叽叽喳喳的讨论着。 他们都是刑侦三组的刑警,这个案子,被许泽平派到了三组的头上。 左铃和陈浩当然也在围观的人群之中,因为他俩也属于三组。 三组资历最老的一名警察名叫田卫国,也正是十五年前调查福利院儿童失踪一案的责任刑警, 《杀手陆鱼塘》第211章 想不通的动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12章一顿瞎分析 陆鱼塘盯着那只森白的手骨回道:“如果……确定了这个死者的身份就是福利院儿童的话,那还真不好分析凶手的作案动机。就如陈浩所说的,谋杀动机的产生大部分都是因为利益纠纷或是情仇纠葛,可这么一个没有亲人的孤儿,还是处于幼年的孤儿,能与什么人有着利益或是情仇纠葛呢?” “那……如果死者不是福利院的那个失踪儿童呢?”左铃问道。 “如果不是的话……从理论上来说,那就有可能是这个儿童 《杀手陆鱼塘》第212章 一顿瞎分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13章失踪的田欢欢 左铃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嘴上虽然说着不请客,可她知道陈浩还欠着陆鱼塘的钱,老家做房子也把积蓄都花尽了,让他花钱请客确实有些不忍。 于是发了几句牢骚之后,我们的富铃铃是小手一甩…… “走吧走吧,我请,总行了吧?” 于是陆鱼塘和陈浩顿时化身成为了小跟班,屁颠屁颠的跟在左铃的后头,准备前往刑警队斜对面的一家河鲜馆打打牙祭。 这刚走出刑警队,恰好看见 《杀手陆鱼塘》第213章 失踪的田欢欢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14章不太好的感觉 陆鱼塘本来还想饭后去北郊的那个学校看看的。 谁料却被左铃告知,那个学校多年前就已经拆掉了,而且那一片城乡结合区也是跟十五年前大变样了,农田什么也早就没了,曾经学校北面的那些泥泞小路也没了,完全被开发成了工业区。 暂时无事,于是陆鱼塘午饭后便逛商场抢打折商品去了,左铃和陈浩则返回了物证临时存放库房,旁观余荣发和黄盈提取骸骨。 可刚赶到商场门口,陆鱼塘的手机却 《杀手陆鱼塘》第214章 不太好的感觉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15章重见天日 第二天上午十点许,陆鱼塘赶到了刑警队后院的大型物证临时存放库。 因为他接到了左铃的电话,说水泥块内的那具骸骨,已经被提取出来了。 只见被冲击钻一点点打碎的水泥碎块被装在了几个塑料桶内,而旁边的一张台子上,则摆放着由一根根人骨拼凑而成的人形。 余荣发和黄盈则各持一个放大镜,正在仔细的观察着每一根骨头。 除此之外,另一张台子上则放着一套衣服,正是从 《杀手陆鱼塘》第215章 重见天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16章远远不够 “我猜……你肯定又要问我们,从目前所掌握的信息之中能发现什么疑点,对不对?”陈浩率先开口,并且做了个潇洒的甩刘海动作。 然而他并没有刘海,他早就被左铃给逼的剃了平头。 陆鱼塘是眉头一挑:“耶嘿?这一回竟然如此的主动?来来来,奉先看出了什么但说无妨,义父洗耳恭听。” “呵呵……好…不是……你特么又占我便宜!!” “赶紧说!”左铃没好气的推了他一把 《杀手陆鱼塘》第216章 远远不够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17章疏忽 陆鱼塘闭上了双眼,仰面享受着冬日的暖阳。 惬意。 他准备打个盹。 可他却突然感觉到眼前一黑,阳光的温热感突然从脸上消失了…… 睁开眼一看…… “我去……”他吓的浑身一颤。 只见一张痴呆脸怼在了自己的眼前,是把阳光给挡的死死的。 陈浩。 跟一坨香菇似的蹲在自己身前。 陆鱼塘是眉头一挑:“ 《杀手陆鱼塘》第217章 疏忽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18章觊觎 晚上六点半,陆鱼塘完成了一桌精致的菜品。 四凉菜…… 甜蒜海蜇头、炝拌海螺片、捞汁秋葵虾仁、小茴香拌花生米。 四热菜…… XO酱爆双脆、干烧黄花鱼、海鲜毛血旺、油炸蒜香排骨。 还有一砂锅很接地气冬日滋补汤…… 火腿冬笋土鸡汤。 这一桌菜,陆鱼塘将自己的厨艺几乎发挥到了极致。 对于自打出生以来的这头 《杀手陆鱼塘》第218章 觊觎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19章又赌 吹蜡烛、许愿、切生日蛋糕…… 这些寻常的生日节目,陆鱼塘今晚生平第一次经历。 这天晚上他就像一个普通人那样,开心的接受生日礼物,开心的接受生日祝福…… 直到陈浩和左铃都已喝到醉眼朦胧,他还是很清醒。 他不喜欢喝酒,但他的酒量很大。 毕竟酒量,也是特别行动员的受训项目之一。 望着借着酒意相互打闹的这两位年轻刑警,陆鱼塘的脸 《杀手陆鱼塘》第219章 又赌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20章二次调查 在收到陆鱼塘的回复短信之后,左铃跟打了鸡血似的以极高的效率从规划部门调来了电子地图,仿佛这场赌局她稳操胜券似的。 陆鱼塘之所以指明要规划部门的地图,是因为在规划部门的测绘地图上,各区域的人工建造物被标识的很清楚,特别是建筑物,无论大小都基本上会被呈现出来。 果然,陆鱼塘坐在电脑前研究了片刻青湾村和白石村那一片区域的地图之后,他就发现了问题,并且很鄙夷的瞪了陈浩一眼。< 《杀手陆鱼塘》第220章 二次调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21章就是不认输 “会不会就像你说的那样……那根头发根本就不是凶手的,而是水泥里原本就有的?”陈浩问道。 陆鱼塘摆了摆手:“我当时是为了反驳左铃武断的放弃最合理的推测路线才故意那么说的。不错,那根头发的确是有概率属于水泥厂员工的,可水泥厂的员工都是戴着头套、口罩等,把头部包的严严实实的上班,所以这种概率很小。我认为大概率……那根头发还是属于搅拌水泥者的,也就是凶手的。” 左铃撇了撇嘴: 《杀手陆鱼塘》第221章 就是不认输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22章再次比对 “嘁!他就是死活不肯认输,耍赖!”左铃望着陆鱼塘那懒散的背影跺了跺脚。 陈浩摊开了两手:“让他耍呗,看他能耍到什么时候。他说要把检测对象的年下限下调到10岁,那咱就照做,等结果出来了他不就没话说了?” “可这根本就是在浪费时间和精力嘛!如果那根头发真的是属于14岁以下的某个儿童的,那我们在之前的检测中也能发现与这个儿童有直系血缘关系的家长啊。还让我们接着去检测,这不做 《杀手陆鱼塘》第222章 再次比对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23章酸爽的讯问 按规矩,前去抓捕或是传唤,是必须两名以上的警察在场的。如果不是在迫不得已的突发情况之下,警察还是很少单独行动的。 所以左铃在走出村部之后打电话联系了就近的派出所,请求他们派出一名民警过来,协助自己。 还好,接下来过程还算顺利。 在出示证件和进行口头传唤之后,孙道士还是很配合的跟着左铃走了,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反抗的行为,顺利的被带回了刑警队。 孙 《杀手陆鱼塘》第223章 酸爽的讯问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23章酸爽的讯问 按规矩,前去抓捕或是传唤,是必须两名以上的警察在场的。如果不是在迫不得已的突发情况之下,警察还是很少单独行动的。 所以左铃在走出村部之后打电话联系了就近的派出所,请求他们派出一名民警过来,协助自己。 还好,接下来过程还算顺利。 在出示证件和进行口头传唤之后,孙道士还是很配合的跟着左铃走了,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反抗的行为,顺利的被带回了刑警队。 孙 《杀手陆鱼塘》第223章 酸爽的讯问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24章寡妇之友 “只是什么?”左铃逼问道。 “我只是……我只是帮士凯把那孩子的尸体给处理了,那孩子……是士凯杀的!”说完这句话之后,这个五十八岁的男人竟然双手捂住了脸,是嚎啕大哭。 左铃懵了…… 既然……人是吴士凯杀的,那么你最多也只是毁灭证据罪和侮辱尸体罪,最多也不过三年以下的量刑。 有必要,这么嚎啕大哭么? 这实在不像是一个五十八岁男人该有的脆 《杀手陆鱼塘》第224章 寡妇之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24章寡妇之友 “只是什么?”左铃逼问道。 “我只是……我只是帮士凯把那孩子的尸体给处理了,那孩子……是士凯杀的!”说完这句话之后,这个五十八岁的男人竟然双手捂住了脸,是嚎啕大哭。 左铃懵了…… 既然……人是吴士凯杀的,那么你最多也只是毁灭证据罪和侮辱尸体罪,最多也不过三年以下的量刑。 有必要,这么嚎啕大哭么? 这实在不像是一个五十八岁男人该有的脆 《杀手陆鱼塘》第224章 寡妇之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25章人性的黑暗 孙志友耷拉下了脑袋,喃喃道:“都怪我这张嘴……否则那孩子,也不会死。那年中秋过节,多喝了几杯,一时没管住嘴,就跟英莲坦白了那孩子的事儿,并且请求她同意我把那孩子从福利院接出来养着。” “吴英莲当时什么反应?” 孙志友叹道:“她哪里肯。当时就闹起来了,锅碗瓢盆什么的摔了一地,说什么跟了我这么些年,我的钱就只应该给士凯用,骂我当初不应该给那女人十二万。” “后 《杀手陆鱼塘》第225章 人性的黑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25章人性的黑暗 孙志友耷拉下了脑袋,喃喃道:“都怪我这张嘴……否则那孩子,也不会死。那年中秋过节,多喝了几杯,一时没管住嘴,就跟英莲坦白了那孩子的事儿,并且请求她同意我把那孩子从福利院接出来养着。” “吴英莲当时什么反应?” 孙志友叹道:“她哪里肯。当时就闹起来了,锅碗瓢盆什么的摔了一地,说什么跟了我这么些年,我的钱就只应该给士凯用,骂我当初不应该给那女人十二万。” “后 《杀手陆鱼塘》第225章 人性的黑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26章搞心态 “他……真的还有事儿?”左铃捂着嘴细声问道。 陆鱼塘凑在她耳边回道:“感觉而已。试试嘛,有枣没枣打三竿呗,给他上个手铐,给点压力先。” 左铃点了点头,黑着脸走到了孙志友的身前,从后腰的皮带上取下了一副手铐。 孙志友呆望着明晃晃的手铐:“这……这是要做啥。” “既然你刚才如实的供述了抛尸的过程,那么你现在的身份已经是犯罪嫌疑人了。既然是犯罪嫌疑人 《杀手陆鱼塘》第226章 搞心态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26章搞心态 “他……真的还有事儿?”左铃捂着嘴细声问道。 陆鱼塘凑在她耳边回道:“感觉而已。试试嘛,有枣没枣打三竿呗,给他上个手铐,给点压力先。” 左铃点了点头,黑着脸走到了孙志友的身前,从后腰的皮带上取下了一副手铐。 孙志友呆望着明晃晃的手铐:“这……这是要做啥。” “既然你刚才如实的供述了抛尸的过程,那么你现在的身份已经是犯罪嫌疑人了。既然是犯罪嫌疑人 《杀手陆鱼塘》第226章 搞心态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27章又一个失踪的道士 这时讯问室的门被推开了一条缝,左铃的脑袋从外头探了进来。 “那个……你出来一下呢。” 陆鱼塘抬起头来:“我?” 左铃的脑门挂上了黑线,随即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难道是他?” “哦哦,好。”陆鱼塘手忙脚乱的把正在播放美女视频的手机塞进了兜里,瞥了眼一脸崩溃的孙志友,起身走向了门口。 左铃则是喊了一名同事进来看着孙志友,随即关上了讯问室 《杀手陆鱼塘》第227章 又一个失踪的道士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27章又一个失踪的道士 这时讯问室的门被推开了一条缝,左铃的脑袋从外头探了进来。 “那个……你出来一下呢。” 陆鱼塘抬起头来:“我?” 左铃的脑门挂上了黑线,随即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难道是他?” “哦哦,好。”陆鱼塘手忙脚乱的把正在播放美女视频的手机塞进了兜里,瞥了眼一脸崩溃的孙志友,起身走向了门口。 左铃则是喊了一名同事进来看着孙志友,随即关上了讯问室 《杀手陆鱼塘》第227章 又一个失踪的道士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28章对质 “彭木生,好像失踪很多年了呢。”刚进门,陆鱼塘就劈头盖脸的说道。 而孙志友却似乎早已有心理准备似的,似乎对这条消息没有表现的有多么诧异:“我都说过了,我这辈子都不会跟他们仨再来往的,失不失踪的关我什么事!” 陆鱼塘摊开了两手:“你跟朱怀民和王贵彻底闹翻了,这个可以理解,可是跟彭木生也闹翻了,这不应该吧?你们应该自幼就是结伴的流浪儿童吧?而且都是原籍南州的,所以说……你 《杀手陆鱼塘》第228章 对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28章对质 “彭木生,好像失踪很多年了呢。”刚进门,陆鱼塘就劈头盖脸的说道。 而孙志友却似乎早已有心理准备似的,似乎对这条消息没有表现的有多么诧异:“我都说过了,我这辈子都不会跟他们仨再来往的,失不失踪的关我什么事!” 陆鱼塘摊开了两手:“你跟朱怀民和王贵彻底闹翻了,这个可以理解,可是跟彭木生也闹翻了,这不应该吧?你们应该自幼就是结伴的流浪儿童吧?而且都是原籍南州的,所以说……你 《杀手陆鱼塘》第228章 对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29章连环套 陆鱼塘点头:“对。我推测彭木生在离开紫清宫后,应该是回到了元吉观的。” 左铃翻着眼睛思考了片刻,点头附和道:“对,按常理来说的话,彭木生无亲无故、无依无靠的,投奔紫清宫失败之后也只有可能回到元吉观去。” “如果彭木生是在回到了元吉观之后失踪的话……哼哼,那么孙志友的嫌疑,可就陡然上升了。”说着陆鱼塘点了根烟,深吸一口之后,却不禁笑了,“还别说,我感觉还真有点瞎猫撞着了 《杀手陆鱼塘》第229章 连环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29章连环套 陆鱼塘点头:“对。我推测彭木生在离开紫清宫后,应该是回到了元吉观的。” 左铃翻着眼睛思考了片刻,点头附和道:“对,按常理来说的话,彭木生无亲无故、无依无靠的,投奔紫清宫失败之后也只有可能回到元吉观去。” “如果彭木生是在回到了元吉观之后失踪的话……哼哼,那么孙志友的嫌疑,可就陡然上升了。”说着陆鱼塘点了根烟,深吸一口之后,却不禁笑了,“还别说,我感觉还真有点瞎猫撞着了 《杀手陆鱼塘》第229章 连环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30章心态崩了 于是接下来在陆鱼塘和左铃期待眼神的注视之下,孙志友是一口接着一口的抽烟,表情很是享受。 “监狱里……能抽烟么?” 陆鱼塘立即回道:“一般来说不能。可如果打过招呼的话,呵呵,一天让你抽个两根还是不成问题的。” 孙志友嗤笑了一声,又使劲的嘬了几口之后,将已经烧到海绵的烟头给随手扔在了脚下,叹道:“诶呀……恐怕我是没那福分享受特殊待遇哦。算了,还是戒了吧。”</ 《杀手陆鱼塘》第230章 心态崩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30章心态崩了 于是接下来在陆鱼塘和左铃期待眼神的注视之下,孙志友是一口接着一口的抽烟,表情很是享受。 “监狱里……能抽烟么?” 陆鱼塘立即回道:“一般来说不能。可如果打过招呼的话,呵呵,一天让你抽个两根还是不成问题的。” 孙志友嗤笑了一声,又使劲的嘬了几口之后,将已经烧到海绵的烟头给随手扔在了脚下,叹道:“诶呀……恐怕我是没那福分享受特殊待遇哦。算了,还是戒了吧。”</ 《杀手陆鱼塘》第230章 心态崩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31章反而更可疑 第二天周末,上午十点许,左铃敲开了陆鱼塘的家门。 她已经联系上了当年道观重建的施工方,还有那个铜炉的捐赠方。 然而左铃所说出来的调查结果,却显然不是陆鱼塘想要的。 陆鱼塘本来是想着,一,如果这个铜炉是孙志友刻意为了掩饰什么而摆放在偏离主殿中轴线的位置上的话,那这种有违常识的行为,就显得很可疑了。 二,道观重建时期如果按照常理来分析,应该是将铜炉 《杀手陆鱼塘》第231章 反而更可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31章反而更可疑 第二天周末,上午十点许,左铃敲开了陆鱼塘的家门。 她已经联系上了当年道观重建的施工方,还有那个铜炉的捐赠方。 然而左铃所说出来的调查结果,却显然不是陆鱼塘想要的。 陆鱼塘本来是想着,一,如果这个铜炉是孙志友刻意为了掩饰什么而摆放在偏离主殿中轴线的位置上的话,那这种有违常识的行为,就显得很可疑了。 二,道观重建时期如果按照常理来分析,应该是将铜炉 《杀手陆鱼塘》第231章 反而更可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