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的箱庭笔记》 狼魔女小姐如是说·壹 幸运 二零二一年,七月二十一日,星期三  疼疼疼疼……头好疼……  纸板捂住自己的头,咬紧牙关,脑海仿佛被人撕裂一般,疼痛难忍。  过了不知道多久,这份疼痛才稍微散去一些,还好,已经在可以忍受的范围内了。  首先,确定自己现在的情况。  手还在吗?还在,好,接下来是什么,脚,对脚还在,还有呢?身体有没有受伤?  纸板把自己能够看见的位置全部看了一遍,很好,没有受伤。  那么接下来就是第二个问题,现在,我在哪里?  纸板环视四周,然后瞪大了双眼。  如果让一个乡下的农夫,进入国宴的厨房,会有什么感受?如果让十九二十世纪的幻想家,看到今天的电器街,又会是什么感受?  现在的纸板就有这种感觉。  在他眼前的,不是【现实中】的景象。  纸板读过《哈利波特》,也看过电影,知道那个叫做霍格沃茨的城堡里面,楼梯是可以动的,会不断变换衔接的位置,但是现在在他眼前的,却远比那更加令人——惊叹。  楼梯,楼梯,视野内的全是楼梯,但是并非向上,似违反了物理的守则一般,有衔接左右的,上下的,斜对角的,若不是脚下踩着大地仍有重力的感觉,纸板或许会认为自己是站在了错误的地方。  有的楼梯,正面朝着左边,或者朝着右边,后边,不同方向,不同摆放,但又十分诡异地形成了一种和谐感。  其次,就是数量。  这里的楼梯一眼不见尽头,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数量,密密麻麻。  这里到底是……哪里。  彭罗斯阶梯?不对,彭罗斯阶梯应该是一个始终向上或向下但却走不到头的阶梯,而这里……这里的阶梯本身就不应该有方向感。  纸板支撑着站了起来,他揉了揉太阳穴,不知道有没有用,或许能够让自己好受一些。  站起身后,他才感受到,比刚才更加诡异的现实。  光线很模糊,没有光源,整个楼梯构筑而成的世界覆盖着一层幽光,似夜晚十二点小巷子,昏黄路灯照耀的午夜。  纸板环视了一下四周,在短暂的时间后,他开始适应了这里的昏暗感。  然而,视野之内的依旧是楼梯。  对,手机,看一下手机……  纸板看向四周,很好,还在,在不远处的地面上,他把手机拿起,如预料之中的没有信号,不过基本的功能还是可以使用。  手机屏幕上有一道裂痕,是刚才摔的吗?换一次屏的价格可不少啊……纸板叹了口气,点开了手机的手电筒功能。  屏幕上的时间是……凌晨三点二十七分,星期……星期三。  他把视线从手机屏幕上移开,然后愕然。  手电筒功能并没有问题,他也能看见手机背面的位置发出了一道光芒,但是,这一道光如落入大海之中的水滴,被这里的黑暗所吞噬。  纸板只能够看见光线从手机背面发出,却看不见被光线照耀的位置,在视野之中,一切还是刚开始的模样。  “……伊本·海赛木和牛顿估计会气死吧。”纸板暗自说道。  自己到底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纸板看向地面——在那里,有一盒牛奶,还有一个摔碎的鲜花饼。  “不是吧……真的啊……”  纸板的手不自然地抖了一下。  那个传说……居然是真的——  ·  二零二一年七月二十日,星期三,下午三点二十七分。  “你知道吗?那个传说。”  “什么传说?”  身后的女生正在窃窃私语,不过,她们似乎并未发觉纸板能够听的一清二楚。  正值盛夏,太阳毫不留情地烘烤大地,在这令人感到烦闷和焦躁的季节,外面的蝉不解风情地歌唱。  或许对它们来说这歌声十分悦耳,但对于纸板来说,实在是过于……难以忍受。  他把下垂到脖子的黑色长发扫到脑后,希望这样子能够让风吹到自己的脸颊,再解开衣领上的两颗纽扣,用手扯了扯,露出些许雪白的脖颈,还有脖子上的挂坠。  挂坠是一个小小的瓶子,里面装着父亲几年前带给他的礼物。  “据说,如果在晚上十二点的时候,在教学楼一楼举行什么仪式……可以召唤出精灵,能够实现你的愿望。”  “真的假的……不会吧?这种烂大街的传言还会有人信吗?”  身后的两个女生叫什么……不记得了,纸板闭上眼,两只手交叉搭在桌子上,找到一个合适的姿势,然后趴在桌面上。  在下课的这段时间,正好给自己疲惫的眼睛休息一下。  不会有人来打扰他,很好,毕竟他和班里的同学关系并不熟,因为在开学前很不幸地生了病,在来到学校之后,同学们已经相处了两个星期了,在这之后才来的纸板,已经找不到这个社交圈内属于自己的位置了。  和同学仅有的交流,也只限于借一支笔,或者让个位置给同学经过,除此之外,就没有别的了。  “哎,昨天三班的那个,外号叫啥寒酥的,就是那个短头发的,矮个子的女生,很可爱的那个,听说她昨晚这么做了。”  “啊?真的假的?”  不过这样也好,纸板并不喜欢社交这种东西,摆着虚假的笑容应和着别人的话,时不时还得对别人不知是不是有意的嘲弄表示赞同。  纸板的成绩并不差,甚至可以说是尖子生,可惜正因他这样的性格,老师和同学都不会来主动接触他。  “是啊,听三班的人说她今天都没有回学校……好像她家里人都在找她。”  “她失踪了?”  “对,她好像真的失踪了。”  啧,还是有点吵啊……下课时间只有短短的五分钟,现在已经少了一半,再这样的话下节课会不会没精神啊……  纸板抬起头,看向身后的女同学。  身后的两个少女被纸板的动静惊到了,她们看着这脸色不大好看的青年,左边的少女赶忙露出一个歉意的笑容,双手合十拜了两下。  纸板没有说话,重新趴在桌子上闭目养神。  还有一分四十秒能够休息一下。  “……总之,一会儿再去看看吧……”  啧,即便她们压低了声音……还是听得见啊……  “……就是,那个仪式,听说是用一朵花和一杯牛奶,摆在教学楼门口,左边花朵,右边牛奶,然后自己身上放一根狼毛,狼的什么毛都行,然后对着大门说三个相同的字,什么字都可以,就可以了。”  “就这么简单?”  “要不……你去试试?”  “你想我也失踪是不是?”  还有一分钟能够休息一下。  纸板认命了,还好下一节课并不是什么重要的课,哪怕有几分钟的失神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不过今天晚上可能要多花点时间补回来了……  他叹了口气。  外面的蝉还在歌唱,比身后的两位女生的交谈声还要吵。  一杯牛奶……一根狼毛,还有啥?一朵花?这是什么新型的招魂仪式吗?有哪个许愿精灵会喜欢这些?  再说了,有什么人会在晚上十二点这么做?还要在教学楼?这会不会太傻了?  纸板失去了倦意。  还有十五秒钟能够休息。  “哎!你看楼下那个,好像是寒酥的妈妈!”  “哪里哪里?让我看看!”  在少女的话音落下的时候,上课铃声响了起来。  上课铃声是拉赫玛尼诺夫的第三钢琴协奏曲……的一小段,之所以知道这个名字是因为燊冬很喜欢这个曲子。  燊冬是纸板的社交圈极少的同龄人的其中一个,不在这个学校,是在网络上认识的。  燊冬长什么样纸板并不知道,不过他们有很多共同的爱好,也会在些许问题上有一致的观点。  燊冬喜欢弹琴,某段时间十分狂热地给纸板推送各种钢琴曲,还使用一起听歌这种功能,以至于纸板虽没有半点基础,但是对古典名曲都能说出一二。  不过现在纸板没心情去听什么拉赫玛尼诺夫还是佛伦兹还是路德维希·凡·贝多芬,因为楼下的嚷嚷声已经大到他也快能听见的地步了。  这节课的教室是在三楼,纸板提前来到了教室,专门挑了一个靠近窗户的位置,很可惜现在这个小聪明成为了让他难受的源头。  纸板抬起头,站起身,他走到窗前,看向地面——那嚷嚷声的源头。  嚷嚷声越来越大,连蝉都害怕地不出声了。  在纸板的视线之中,一个中年妇女正被校长和主任拦着,她正挣扎着想要穿过阻拦,口中喊着什么话。  她的脸上似乎还带着泪痕,可惜太远了,有点看不清。  “纸板。”  这时候,有人喊了他的名字。  看向声音的来源,只见老师正面色铁青地看着他。  已经上课了。  ·  “老师,你找我?”  纸板推开了办公室的门,辅导员已经在座位上等他了。  见是纸板来了,辅导员脸上立马堆起了笑容:“来来来,我们的大才子来了啊。”  “不……不是,我不是……”  “别客气,找你是有正事的。”辅导员微笑道,“过阵子的竞赛,我推了你去。”  “……啊?”  “然后我这里准备了一些历年真题,你一会儿就在这里写,晚上你再回宿舍。”辅导员没有理会纸板的表情,指着自己桌子上的一沓纸说道。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狼魔女小姐如是说·贰 箱庭 纸板倒立在天花板上。  其实这话说起来不是很正确,对于纸板来说,现在他正行走在【地上】。  星期三,凌晨三点五十四分。  他是在不久之前发现这一点的,一道楼梯,呈一种诡异的角度直插地面,用通俗的说法就是,这道楼梯是垂直于正常的角度的。  于是纸板便踩了上去。  在脚接触到楼梯的那一刻,纸板感觉到了异样——他的身体和地面平行了,他的重心在那垂直的楼梯上,然后背后是方才自己所踩踏的【大地】。  “……牛顿的棺材板真的要压不住了啊。”纸板喃喃道,他打开手机,对着这诡异的构造拍了一张照——不管别人信不信,至少能拿去吹一下。  纸板并不觉得一个正常的人类会相信这样的东西,这种阈限空间还是只存在于游戏或者文学作品中好了。  首先得找到离开这里的方法,双眼可见之处没有任何人,别说人了,连生物都没一个。  “喂!有没有人啊!”  即便如此,还是先喊一声吧,说不定真的有人听见呢?  手机依旧开着手电筒,即便看不到光线的终点,托丁达尔效应的福,也能看见光所经过的地方。  纸板迈开脚步,在新的地面上行走。  不得不说,这里的阶梯很有意思,各个方向各个角度交错在一起,在适应了重力的改变之后反而能够接受这怪奇的世界了。  纸板抬起腿,踩在墙壁上。  下一刻,墙壁化为了地面,而地面化为了墙壁。  “有意思……”纸板轻声说道。  他本来就是一个喜欢新鲜事物的人,在学校的时候,枯燥的生活和落后的课程让人乏味,虽会因为起码的尊重而专心听见,但实际上这种内容对纸板而言毫无营养的……当然,有一些还是值得学习的,只是大部分纸板都已经预先学习过了。  这也是为什么辅导员会让纸板去参加比赛的原因,对别的学生看来略有超纲的题目,对纸板来说只不过是基础题罢了。  手机屏幕还是亮着,还是没有信号,通讯软件的最上面还是他自己回复燊冬的那句‘放心’,嘛,现在这个状况,似乎还真的不太好放心。  已经试过拨打电话了,别说忙音,就算那不在服务区的冰冷机械声都没有,取而代之的是一段嘈杂而令人感到不适的声响,听到这声音,纸板直接把电话关了,然后做出了‘不打电话’这样的决定。  啪嗒,啪嗒……  如果有一个摄影师拍下这一幕,说不定今年的达盖尔奖都不用比了,拿不到冠军都是有黑幕。  在没有光源的暗淡世界,在阶梯和阶梯构筑的丛林之中,孤独的青年手中发出,光线穿过黑暗,却无法照亮任何一处……  十分抽象,但也充斥着诡异的美感。  “看样子真的没有人啊……”纸板叹了口气。  星期三,凌晨四点三十七分。  已经在楼梯和楼梯之间行走了许久,纸板停了下来。  借用那个记不得叫什么的了的作家写的话:向左看,是阶梯,向右看,还是阶梯,向前向后向上向下看,还是阶梯。  一眼望不到尽头。  “还是找不到出去的方法啊……”纸板看着手机屏幕,喃喃道。  手机的电量只剩不到一半,毕竟昨天晚上去辅导员办公室后就没有充过电,现在电量告急也是情有可原的。  他关闭了手电筒模式,再继续使用下去,手机可能撑不过五点。  他抬起头,肉眼可见之处依旧还是阶梯,和最初并没有多少区别,无非就是阶梯的位置和之前不同罢了。  也对,现在的纸板已经不知道踩上多少次新的地面了,脚下所站即为大地,这种新奇的感受在半个小时后就令人厌烦,相比起新的物理规则,找不到出路这样的现实更让纸板感到担忧。  是啊,担忧,纸板也是一个正常的人类,一个正在上大学的好好学生,遇到这种情况没有精神崩溃已经很不错了,总不能指望他轻车熟路般在这里闲逛。  虽然现在和闲逛也差不多,寻找出口,但是找不到,盲目打转。  “有人吗!”  纸板喊道。  没有人回答。  没有生物回答。  没有回答。  星期三,凌晨五点。  孤独可怕吗?纸板曾经问过自己,他的回答是不会,相比起孤独,他害怕的是环境,孤身一人在闹市的街头,他不会有孤独感,但身处这样的空间,他所感受到的,是渺小。  自己太渺小了。  纸板坐了下来,把手机放在一旁。  虽然鲜花饼摔碎了,但牛奶好歹还在,就算不能充饥,解解渴也是可以的。  是盒装牛奶,什么牌子就不说了,毕竟纸板也没有收到广告费。  于是,在这许久的探寻中,在朦胧的黑色世界中,纸板遇到了【那个生灵】。  ·  【九州·金陵】  ·  天还是黑色的,朦胧的黑色。  距离太阳升起还有一段时间——大概一两个小时,现在还是夏天,太阳升起的会早一些。  但现在还是太早了。  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凌晨五点钟还在熟睡之中,而少女却行走在空荡的校园内。  “……半夜三更从幽州坐飞机过来,连个饭都不给我吃,离谱。”少女不知在对着谁发着牢骚。  虽然是夏天,但少女却穿着白色的卫衣,卫衣的帽子上还有两个猫耳朵。  她蓝色的头发随意地散开,到达肩部的发梢微微卷起。  她打开手机,只见屏幕上,一只蓝色的如猫咪的生物正在打滚。  少女手指按住屏幕,指尖和屏幕解除的位置荡漾出一片涟漪,手机解锁了。  她蓝色的双眼中映出屏幕的光亮。  “地址……是这个学校吗……教学楼……教学楼在哪里?”  少女的手指在屏幕上敲动。  只见屏幕上显示的,是某个群聊:  【Tama】Mode:还有醒着的吗?  【88k】燊冬:巧了,刚醒,自然醒。  【Tama】Mode:?  【88k】燊冬:mode妈怎么没睡?  【Tama】Mode:忙点事。  【88k】燊冬:【图片】  少女关上了手机。  不知不觉,她已经走到了某个建筑物的门口。  教学楼。  如果纸板在这里,应该会很惊讶吧——因为这里是纸板的学校,是他摔倒的那个教学楼。  可惜,现在教学楼空无一人,即便是门口,也什么都没有。  “牛奶,鲜花……还有狼毛……是这样吗?”  少女从卫衣的口袋里面依次拿出一盒牛奶和一朵鲜花,牛奶的牌子就不说了,因为她也没有拿到广告费。  “左边是花朵,右边是牛奶。”少女自言自语,把鲜花和牛奶摆在了教学楼的左右两侧,然后把一根狼毛捏在手中。  “然后是三个相同的字。”  少女深吸了一口气,从卫衣口袋拿出一个指环。  那是一个形状似衔尾蛇的指环,正好是一枚戒指的大小,少女把指环套在手指上,再次深吸一口气。  “……零,零,零。”  思索再三,她说出了三个相同的字。  在少女的视线之中,一团黑色的雾猛然绽放,朝着她袭来,逐渐扩大,似乎要把她吞噬殆尽。  然而,在黑雾和少女即将接触的那一刻,又停顿了一下,接着迅速后退,然后消失,似乎从未出现过。  “……哎?”少女眨了眨眼。  “零,零,零。”少女再次说道。  一阵凉风吹过,什么都没有发生,就连那黑色的雾都不再出现了。  “等……等一下,我可没听说过还有这种情况啊!”  少女似乎慌张了起来,她赶忙取下指环,拿出手机,拨打了某个电话。  铃声响起不到三秒钟,电话就被接通了。  “喂?怎么了?”电话那一头传来一道属于女性的声音,带有略微成熟的韵味,“Mode,你知不知对于一个女孩子而言,睡眠是很重要的?”  “Moko,我根据他们的说法做了。”少女——也就是Mode,脸上露出明显的不悦,“但是并没有进入【箱庭】。”  “失败了?不可能啊……”Moko的声音充满了疑惑,“按道理来说情报部门的不应该出现这种问题,十二点这个要求还是我们放出去的假消息……为的就是防止有人真的去尝试……”  Mode在教学楼的门口来回踱步,她看着那无动于衷的牛奶和鲜花,皱了皱眉。  她切出屏幕,盯着那绘制着蓝色生物的壁纸。  这时候,她似乎想起了什么,翻动着某个群聊的消息记录,目光锁定在某一行——  ‘【88k】燊冬:纸板快回去吧,我听说你们那个女生就是在午夜失去消息的。’  ‘【盒子】纸板:放心。’  “……Moko,如果在我之前已经有人进去【箱庭】了呢?”Mode看着那两句记录,询问道。  “你有什么发现吗?”电话那头的Moko声音抬高了些许。  “……很有可能,纸板进去【箱庭】了。”  “哪个【纸板】?”  “群里面的那个,他就是这个学校的,而且十二点他发完消息后就没有在群里发过言了。”  “你的意思是,一个无关人员被牵扯进来了。”Moko的声音冰冷了许多,“这是第二个了吧?”  “如果算上我们所了解到的那个少女,那这个确实是第二个。”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狼魔女小姐如是说·叁 初见 俗话说,亡羊补牢,为时不晚。  在九州发现这些不属于现实的存在之后,他们立刻成立了【瓷】,作为应对发生魔女事件的专门机构。  只有在发生魔女事件的时候,这个机构才会开始工作,会在第一时间开始工作。  “在哪里?具体的信息有了吗?”  回答Moko的话的是一位年轻的女性,她和Moko一样有着黑色的头发,但和Moko不同之处在于,她的黑发末梢微微蜷曲,双眸如黑曜石般深邃,她倚靠在一张崭新的沙发椅上,左手正在键盘上敲击着,而右手正抓着鼠标,时不时按动两下。  “具体的还不知道,她说先报备……大概是凌晨四五点的时候说的,现在差不多应该要有新消息了。”Moko对在电脑面前‘奋斗’的人耸了耸肩,坐在了那人的面前,“在做什么?”  “……我说我在工作,你信吗?”女性似乎有点尴尬,她移开了自己的视线,避免自己和Moko的眼睛对上。  “在刀龙?”  “聪明,好……你们不会扣我工资吧?”女性果断地承认了自己不专心的事实,然后转为询问自己更在意的事情。  “不会,毕竟现在你并没有需要完成的工作。”Moko扶额,叹了口气,“不过阿疯,上班时间摸鱼是不是不大好?”  “我觉得也是,所以我在十分愧疚地刀龙。”被称为阿疯的女性点点头,但是手上的速度却没有半点减弱。  “还是扣你工资好了。”  “别!”听见Moko的话,阿疯立马抬起了头,“我这个生活费本来就不够……啊!猫了!!”  她发出一声惨叫,然后沉默地关上了电脑。  Moko似乎能够看见阿疯眼角的泪光。  “……咳咳,Mode毕竟是我带出来的,这算是她的第一次主导侦测,我不能够插手,所以我希望你帮我看着她。”Moko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把手中的表格放在了阿疯的桌子上。  “金陵?”阿疯念了声表格上的文字,“怎么跑到金陵去了?”  “前天调查组那边传来的消息,金陵有个大学女生消失了,本来认为是失踪案件,但是调查了所有的监控和人证都没找到,推出结果那个女生是在学校的教学楼附近消失的,怀疑是进入了箱庭。”Moko说道,“他们学校流传着一个信息,说是在教学楼的门口举办什么仪式就能够召唤许愿精灵……愚蠢,如果真进去了箱庭能不能活着出来都是个问题,所以我让调查组放了个假消息,说要午夜十二点举行仪式才可以,至少可以筛掉绝大多数人,除非有人真的不要命了去尝试这东西,Mode凌晨坐飞机过去了,她今天应该就能有结果了。”  阿疯拿起表格,扫视了几下,好像看见了什么熟悉的事物一般,啧了一声:“这个学校……名字有点眼熟,我好像在我群聊里面看见过……这是纸板的学校?”  “对,顺便一提,这位纸板先生从昨天十二点开始就没有在群里发言,他的最后一条消息是十一点五十九分,那时候他应该在从辅导员办公室回宿舍的路上。“Moko敲了敲阿疯的桌面,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温馨提醒,那个教学楼似乎正好在辅导员办公室和他的宿舍中间。”  “别吧……明明今年九州才出了一个魔女,我还想着接下来好好休息……现在又来一个?如果是恶意的魔女那不就难受了?”阿疯叹了口气,把表格扔在一旁,伸了个懒腰——然后趴在了桌子上。  “现在才七月份,虽然上半年只有一个,但是不代表下半年也会少,说不定聚在一起出来呢?”Moko推了推阿疯,可惜后者毫无反应,“再说了,如果真的是魔女的话,Mode第一次自己处理,我担心她。”  “我记得你不是把【库库尔坎】都给她了吗?”阿疯用双手护住脑袋,“你上次从【魁札尔科亚特尔】那儿弄来的【库库尔坎】,这个给她防身应该够了吧?”  “我怎么知道?如果遇到免疫蛊惑的人或者代行者,那不就没用了?而且说实话……我总觉得不对,所以我才来找你,正好你最近不是要去一趟金陵吗?正好去了吧。”  “五顿海底捞。”阿疯抬起右手,比了个五。  “三顿。”Moko把阿疯的手指压下去了两根。  “四顿。”阿疯又抬起了一根手指。  “成交。”Moko拍了一下阿疯的手,“机票已经给你买好了,半小时后出发,行李我也帮你打包好了,不用谢我。”  “……你早就算好了是不是!”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狼魔女小姐如是说·肆 恶意 他凝视着指环,指环上蓝色的宝石在阳光的穿透下散发微弱而妖异的光芒。  好吧,看来是取不下来了。  纸板看着指环,皱起眉头,发出了两声啧啧声。  虽然早有预料,但指环确实是卡在他的手指上了,用‘卡’这个说法可能不大准确,毕竟他的手指并没有任何被卡住的感觉。  “在你使用完这个东西之前,它应该是不会消失的了。”Mode在一旁说道,“这算是你和魔女的【约定】,它实现你三个愿望,而在你许下三个愿望之前,这个指环都会在你手上,这是一个证明,也是用来确认身份的手段。”  “那我现在应该怎么办?”纸板问道。  “你在箱庭的时候,我尝试了仪式,没有成功,所以这个箱庭应该一次只能进入一个人,你准备一下,我需要你在进入一次箱庭,询问魔女的善恶,找到我们和魔女之间维持和平的方法。”Mode说道,“它和你的约定还未完成,它应该不会伤害你的。”  “那我能不能许愿让这个玩意消失,然后再许愿要一个冰淇淋。”纸板抬起手,“这样子就算三个愿望了,然后这什么鬼约定就结束了。”  “你可以试试,不过会发生什么我可不知道。”  好,那就不试了。  纸板并不是单纯的笨蛋,在他许下第一个愿望时有多认真就知道了——或许也可以说他是惜命,他所有的欲望都被自己心中的天平压制,只留下善意和私心。  私心,人们都有私心,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纸板是知道的,即便他说着愿意牺牲自己来拯救大家,但他很相信,真到了那种时候,自己肯定会优先考虑自己。  在这种情况下,他可不会做傻事。  即便那个叫仙度瑞拉的狼说什么不会有代价,纸板也不会相信。  “那我不试了,我看你挺有经验,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纸板最终还是放弃了尝试,先不说结果会发生什么,他现在只剩下两个愿望,他可不会这么简简单单用掉。  “我不知道。”Mode说道。  纸板看着Mode的脸,看着这个蓝发少女的脸,沉默了许久。  “你……再说一次?”  “我不知道,因为现在已知的信息太少了。”Mode说道,“而且我需要先把信息总结一份发给Moko她们。”  “那我们就在这里干等?”  “也不是干等,我估计很快就会有新的消息了。”Mode抬起右手,在自己的额头位置装作画圈圈的模样,“你忘了你们学校之前失踪的女孩了吗?”  “你是说……寒酥?”纸板依稀记得这个名字,毕竟昨天这个名字还被在他身后聊天的两个女生提起过。  “是啊,寒酥。”Mode轻声说道,她看向窗外——白昼的阳光正在破开黑夜,“如果她和你一样,那么她也会有三个愿望,那……她的愿望,会是什么呢?”  纸板的心跳,忽然停顿了一瞬。  如果那个比自己更早去往了箱庭的少女,也获得了三个愿望,那么,排除一个离开的愿望,她还剩下两个愿望。  不对,那天之后……那个少女就失踪了,到目前还没有她的消息,那……她真的离开【箱庭】了吗?如果没有离开,她是不是还有三个愿望能够实现?  加入她确实没有离开,那么自己在箱庭的时候,她在哪里?她有没有看见自己?如果看见了,她为什么没有出现?  在【狼】和自己对话的时候,狼的声音她会不会听见?自己说的话她会不会听见?  在这个基础上,假如她知道了自己也有许愿的能力,她会对自己做什么?  纸板感觉自己的内心十分沉重,走不动路。  他很有可能,要面对一个看不见的敌人。  那,自己离开箱庭之后,那个名为寒酥的少女还能不能看见自己?  为什么她到现在还没有出现?  她到底有没有获得愿望?  一个接着一个的疑问,让纸板感到冰冷。  即便现在是盛夏,他也觉得寒冷。  这是源自于内心的,对未知的危险的警觉。  得把这件事情告诉Mode……  纸板正想开口,却恍然看见一副朦胧的景色——  他看见了一只蓝色的眼睛,和眼睛里竖立的瞳孔。  他听见了某个少女的说话声——  “我的第一个愿望,我希望那个人就此逝去。”  心脏猛然一顿,剧烈的疼痛沿着四肢流动。  再然后,他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狼魔女小姐如是说·伍 重返 纸板做了一个梦。  他行走在银河之上,脚下是朦胧的闪亮星光,点缀成江河,顺着他的脚步流向远方,汇聚成海洋。  他的头上是无边无际的黑夜,但并不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而是带有光亮的黑,即便站在这里,也能够看见夜空的景色。  视线的远方,星海和夜空连成一条线,坠落到地平线以下。  这是只存在于梦中的景色。  纸板向前踏出一步——然后开始坠落。  他坠向海洋,星辰和明月和他一同,朝着海洋的最深处——那是无垠的蓝色世界,蔚蓝的荧光色泽充斥着他的双眼。  他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只能看着自己和那片蔚蓝越来越近。  然后,他坠落到了海洋的底部。  他站在虚空的蓝色之中,抬起头,看见那片星辰构筑的大海悬浮在自己的头顶,波光粼粼,如浪涛般舞动。  这时候,脚下传来轻微的震动。  他垂下头,看见一只蓝色的瞳眸。  那是属于【狼】的瞳眸。  纸板睁开眼——他醒了。  七月份的太阳实在是炎热,盛夏与蝉鸣是这个季节的基调。  阳光从窗户照进,照在窗台边的花瓶上,照在那一束水仙花上,照在纸板身上的白色被子上,也照在了纸板的脸上。  纸板感受着属于阳光的温暖,眯起眼,靠在柔软的枕头上,只觉得若是能够一直这样躺下去,也是一件幸福的事。  ——等一等,我躺在哪里?  纸板猛然睁开眼睛,他闻到了一股味道,那是只属于医院的消毒水的气味,而且纸板似乎也没有白色的被子,脑袋下面枕着的枕头似乎也不是自己的。  纸板坐了起身,他看见自己的身上穿着蓝白条纹的病号服,很干净,也很整洁。  好,差不多可以确认了,我在医院。纸板暗自点了点头。  这里应该是病房,还算宽敞的空间内只有纸板这一张病床,没有其他人,只有窗前一瓶水仙,还有床头柜上的一些杂物。  但是自己为什么会在医院?  纸板搜寻自己残存的回忆,在最后的记忆中,他似乎晕倒了。  “醒了?”  病房的门被推开了,Mode拎着两个袋子走了进来。  她把袋子放在了床头柜,娴熟地打开,然后从里面取出两个苹果:“现在已经是中午了,你有感觉自己哪里不舒服吗?”  “……等等。”纸板扶住额头,“我不是应该……在我的宿舍吗?”  “今天早上,六点三十二分的时候,你的心脏停止跳动了五分钟。”Mode咬了一口苹果,在纸板的身旁坐下,把另一个苹果递给了纸板,“我本以为我可以给你去定个坟墓了,结果五分钟后你又活过来了,但是没醒过来,所以我就先把你带来医院了,暂时还没有别人知道这件事。”  “我有个猜测。”纸板接过苹果,“那个失踪的少女有可能还在箱庭里面……因为我们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你所说的的箱庭一次只能容纳一个人。”  “合理的猜测,我也想过这个点。”Mode点了点头,“在你昏迷的这段时间,我把目前的信息发给了我那边的人,他们说……目前让我们自行处理。”  “……这么放心?”  “这算是对我的测试。”Mode再次咬了一口苹果,“这是我第一次以主要负责人的身份处理魔女事件,前两次都是Moko带我的。”  Mode手中的苹果滴下汁水,透明的液体坠落到她的裤子上,但她似乎并不在意,她的双眼没有焦距地看着前方,眉头微微颦蹙。  纸板顺着Mode的目光看向身旁,那一瓶水仙花依旧骄傲地绽放。  今天是周三,盛夏的周三,换做以往,纸板应该在课室里面学习,亦或者在宿舍看书——他喜欢看书,阅读是一个好习惯,他偶尔也会自己写点东西,来满足自己的创造欲。  后来他还自学了画画,到现在他已经算是一个小有名气的画师了,在圈子里很受欢迎。  可惜这些宁静的生活都一去不复返了,纸板想到,他现在已经能够确定那个名为寒酥的少女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存在——他可不相信一个普通人会突然心脏停跳,五分钟后又重新跳动了起来,想要知道这一切,就得去最开始的地方。  “……我要再去一次箱庭。”纸板说道。  “你确定?”Mode把苹果核扔进了垃圾桶。  “对,今天就去。”纸板点点头。  “那么,你先举行仪式,然后我会在你之后举行仪式。”Mode嚼着嘴里的最后一口苹果,咀嚼几下之后便把苹果咽了下去,“你身上的指环还在,魔女应该不会直接对你下手,而我不和你同时举行仪式,是避免出现意外,我会在你进入箱庭之后立马进去,你进去之后先在原地等我一分钟……如果一分钟后我没有出现,那就代表我没有成功,我会在外面等你。当然,也有一种可能是我进入后的地点和你不一样,那到时候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狼魔女小姐如是说·陆 寒酥 【箱庭】  “我的愿望没有实现。”  少女站在阶梯上,看着巨大的狼。  她的长发披在身后,一直到她的腰间,末梢细致,如雪般柔顺和耀眼。  她捧着一本黑色的书,和她白皙的双手形成强烈的对比。  【所以,这次并不算,你依旧还有两个愿望】  “为什么他还活着?”  【他许下了两个愿望,第一个愿望是,我不能够伤害,包括他的肉体和灵魂,他的财物,他的生活,他的所有权利,第二个愿望是,在不影响现实世界、不影响时间和空间、保留他的记忆的情况下,让他回到来到这里的地方……即便他以为自己只许下了回去的愿望,但是他实际上是许了两个愿望】  “所以他还剩下一个,是吗?”少女问道,“为什么你没有发现这一点?”  【这是愿望自己的判断,并不是我的选择】  “你的意思是……你无法完全掌控它?”  【是的】  “你不能够杀死他吗?”少女皱起眉头,杀戮和死亡的词汇在口中说出,她却没有半点不适,她只是在纳闷自己无法实现的那个愿望。  【我不能够伤害他,即便是你许下的愿望,但是结果而言还是我动的手……他的这个愿望许的比你早一些,所以优先层次比你高】  “你是魔女,你自己说过的吧?魔女哎,这点事情都做不到吗?”  【魔女并不代表着万能】  “啊……算了,那我自己想办法。”少女在台阶上踱步,咬了咬右手的大拇指,不知道在思索什么。  少女跳起,跳到另一层台阶上。  她抬起手,在自己的右手的无名指上,一枚银色的指环正散发着光芒。  “你的箱庭一次只能容纳两个人吗?”少女问道。  【嗯】  “那这个……许愿的力量,一次能够几个人获得?”少女又接着问道。  【两个】  “我一个……那个男孩一个,好,那么,如果其中一个人死去了,这个名额是不是就空出来了?”  【是】  “能归我吗?”少女看向【狼】,此时,狼正站在她头顶不远处的‘地面’上,雪白的毛在无风的世界轻轻荡漾。  【不能】  “这样啊……那如果我三个愿望许完了怎么办?”  【普通人只能获得三个愿望】  “哦?意思就是还有别的方法吗?”少女挑挑眉,她在台阶上轻跃几下,她很喜欢这种感觉,违背物理法则,扭曲现实,重塑自然的感觉。  脚下所踩为大地,头顶所阻为大地,左右皆为大地。  【有】  “是什么?”少女问道。  【代行者】  “……这是什么意思?”  少女看着狼,但是狼并没有回答。  在少女双眼的倒映之中,狼的身影正逐渐模糊。  “为什么不能够许愿自由进出的权利?”在狼消失之前,少女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你不是代行者】  世界一片暗淡。  在台阶的丛林之中,只剩下少女的身影。  “啧……”  少女咂咂嘴。  她漫步在各个台阶上,如兔子般灵巧跳跃。  “早知道应该在一开始就先许愿让外人不能进来,而不是许愿一次能够随时离开这里的权利……不过也没差,现在这个变故……”少女咬了咬指尖,叹了口气,咂咂嘴,“那个代行者到底又是什么……从字面意思来看,是帮它做事吗?”  她踢了一脚空气,在原地转了两圈。  然后仰面躺下。  她的白色长发洒在地上,她抬起右手,用手臂遮住自己的双眼。  她的呼吸逐渐变得均匀。  【九州·金陵】  时间过得很快,即便呆在病房,纸板也不会感到时间缓慢。  他早已学会了如何支配自己的时间,他安排自己每一日的任务,  纸板手指正在手机屏幕上敲击着。  【盒子】纸板:今天怎么没什么人水群?  【Tama】Mode:上课啊,今天课排满了  纸板抬起头,和Mode对上了视线。  “……干嘛!”  “……不,没事。”纸板挥了挥手,把视线重新投回到屏幕上。  【暴龙天】Moko:我在上班呢  【锅】锅:【图片】  【盒子】纸板:好吧,毕竟今天还是周三  星期三,晚上十一点五十五分。  纸板伸了个懒腰。  他站在教学楼的台阶前,教学楼内漆黑一片。  Mode站在他的身旁,拨弄着手指上的指环。  “记住,你到了箱庭立马开始计时,时间内我没有出现,你就自己行动。”Mode沉声道,“你的目标有三个,第一,找出你几天差点死亡的原因,第二,确定那个叫寒酥的少女的生死,还有魔女的态度,第三,安全回来。”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狼魔女小姐如是说·柒 无碍 【箱庭】  ……五,四,三,二,一。  倒计时结束,Mode并没有出现。  纸板叹了口气,关上手机,抬起头。  他回来了。  在阶梯和阶梯构筑的世界之中。  他并没有随处乱走。而是打开了牛奶。  【狼】的身影在他的身后凝聚。  依旧是雪白的狼毛,湛蓝的双眸,它垂着头看着纸板,呼出的潮湿的气拂过纸板的脸颊。  【你是来许最后一个愿望的吗】  “……最后一个?”纸板问道。  【一,不伤害你的肉体和灵魂,你的财物,不影响你的生活,不干涉你的所有权利;二,让你完整地回到你从现实世界来到这里的地方】  “所以,昨天我的‘死而复生’也是因为这个吗?”  【对】  “那就代表,除我之外确实还有第二个人在这里……那个叫寒酥的女孩。”纸板看向四周,“她应该还在这里。”  没有等待【狼】的回答,纸板就朝着另一个台阶跃去。  只剩一个愿望,这个愿望只能用来离开这里。  如果寒酥还在这里,那么她很可能会有三个愿望……去掉离开这里的愿望,她还剩下两个,而自己一个都没有,很明显会陷入被动。  如果寒酥连离开的这个愿望都舍弃掉……那么她会有三个愿望。  她许愿了纸板的死亡,即便没有成功,那也代表她对纸板的态度,想和寒酥达成交涉,估计是不可能的了。  那么,他需要在寒酥第二次对自己动手之前,找到她,然后阻止她。  寒酥既然知道自己来过这里,那么她在之前肯定在能够看见自己的地方,既然如此,自己这次到来,她肯定也会在能够看到自己的地方……或者在能够听见自己声音的地方。  那么,最大的可能性……  纸板抓住脚下的台阶,向外一跃——然后世界颠倒,他双脚踩在了阶梯的背面。  然后,他看着面前略显惊愕的少女,微微一笑。  “你好啊,寒酥。”纸板如是说道。  ——最容易监视自己的地方,当然是自己的脚下,自己的背面,和自己完全相反的大地。  纸板没有给寒酥时间,朝着寒酥冲去:“我的第三个愿望,让我和寒酥回到教学楼门口。”  既然确认了寒酥确实在这里,那么预先准备好的愿望就可以说出口了。  等到了现实世界,有了Mode的帮助,对付寒酥就会容易很多……  【否,回去的愿望只能让一个人回去】  ——落空了。  纸板愤愤地咬了咬牙,虽然这个可能性他也猜测过,但是被确认的时候他还是觉得棘手,这样子的话,自己就不得不在箱庭之内把寒酥解决……至少让她失去许愿的机会,否则自己回到现实之后,不知道寒酥会做出什么。  “获得魔女的力量是会让人失去欲望的约束的。”这是Mode告诉他的话:“所以,我们【瓷】才会存在,如果没有了约束,人又获得了超越现实的力量,这个社会就会随之崩溃。”  寒酥自然不会傻傻地站在原地,在短暂的失神之后她就朝着身后跑去。  她踩着台阶,朝着上方一跃,抓住不远处的台阶,翻了个身——站在了纸板的头顶不远处,从纸板的角度看来,寒酥正站在天花板上。  寒酥在跳跃之后便继续奔跑,虽然是女生,但是速度却不见得比纸板慢上多少。  “你现在许愿离开这里!”寒酥喊道,“这样子你还能活着……别逼我动手。”  “你已经这么干了。”纸板保持着呼吸,不让自己的奔跑节奏被打乱,“你昨天就已经想杀了我了。”  “是啊,但是我现在不想浪费愿望在你身上。”寒酥再次跃过几个台阶,“你离开,我保证不伤害你。”  “但是你会用这两个愿望做别的事情……很有可能会危害社会。”  “你本来也有这个权利!但是你把愿望浪费掉了!”寒酥在台阶上打了个滚,翻至背面,“我和你不一样……我要好好使用这两个愿望,至少能让我获得足够的权力……”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狼魔女小姐如是说·捌 归来 星期四,零点十分。  “怎么就你一个人在这里,纸板呢?”阿疯拨弄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对坐在地上的Mode说道。  “我进不去箱庭,所以只能在这里等着了。”Mode摊开手,“而且我也不知道他现在状况如何,说句实话,如果那个少女确实在里面,那么纸板就很危险了。”  “……算了,我来吧。”阿疯叹了口气。  阿疯把右肩上的背包取下,拉开拉链,从里面取出一个黑色的笔记本,和一支白色的笔。  笔记本有一种十五世纪的哥特式风格,封面上用有一个齿轮构筑的,宛若时钟一样的物体,它贴实在笔记本封面的最中间,时针和分针都指着罗马数字书写的‘十二’上,它通体漆黑,散发着金属般的光泽,如荆棘般的花纹被勾勒在它的背面,从后面一路缠绕到时钟之上。  而那只白色的笔则是一种绝对的简约,看起来像是铅笔,它末端有一个银色的小圆环,而头部则是没有笔尖的笔头。  阿疯左手捧着笔记本,右手拿起白笔。  她右手腾出的手指捏住自己的一根头发,用力一扯——  “好疼。”她说道。  “……你把这个都带来了?”Mode看着阿疯手上的笔记本,好奇地问道,“这就那个【赝作勾勒】吗?”  “对,毕竟在这种时候,特别好用。”阿疯点点头,把拔下来的那一根头发靠近白笔,只见那一根头发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一般,从笔头处挤入,然后化为了那不存在的笔尖。  “现在是几点钟?”阿疯问道。  “零点十一。”Mode说道。  “好。”  阿疯握住笔,打开笔记本,开始书写文字。  ——文字并非写在了笔记本上,而是悬浮在距离笔记本有一小段的位置上,在空中轻轻抖动。  ‘二零二一年七月二十二日,星期四,零点二十一分,九州金陵大学学生纸板,男,完好无损地从【箱庭】之中离开,回到教学楼大门前。’  笔记本上,被阿疯书写出来的文字正不断抖动,似乎在挣脱笔记本的束缚,在抖动了约十秒钟之后停顿了下来,然后贴在了笔记本上。  在这段文字的最上方,浮现出一个时间。  “有点困难,但是结果可以保证。”在确定文字已经叠在笔记本上后,阿疯点了点头,“但是花了十秒钟,所以,从现在开始,一切会阻止纸板完好离开箱庭的因素都会转到我身上……今天的【赝作勾勒】已经使用了,接下来拜托你了,Mode。”  不论看多少次,都不会觉得厌烦,属于非现实的力量……Mode看着阿疯手中的笔记本,露出一丝向往的神情。  【collectionB-002赝作勾勒】——Mode脑海中回想起对这件物品的描述,一个空白的笔记本,一支白色的笔,一个不论成功还是失败……在很长一段时间之内只能够使用一次的力量。  以使用者的一根不短于七厘米的头发作为启动物品,用这支笔在笔记本上写下当下某个地点和在场的人物,写下从当下开始往后十分钟内任意时间,写下某个事件的【结果】,就有固定概率使写下的【结果】以某种过程达成,越是容易达到的【结果】就越可能成功,反之越容易失败,若是【结果】达成失败,则已书写内容全部自动抹去。  然后……被改变的过程将会从被书写者的身上转移到书写者的附近。  这就是需要Mode接下来行为的原因。  阿疯从包里拿出两个耳塞,塞住了自己的耳朵,她轻轻敲了敲,确保不让任何外界的声音传入耳内。  “我知道。”Mode回答道。  Mode站起身,环顾了一下四周。  她双手抬起,仰起脖子,闭上眼。  她用谦卑而尊敬的话语念道:“请带我去见羽蛇神王,我要和他说几句话……您的病体如何?我特地给您带来一种灵药,您喝了它,病一定会好的……你来得正是时候……许多天以来,我一直在想着您的到来。”  她在背诵神话。  在约五十字的背诵之后,她停了下来。  在她的手指上,银色的指环正散发着强烈的光芒。  【库库尔坎】,Mode想到,这就是指环的名字,戴上后一周内无法取下,使用时自己所说的话能够蛊惑听见的一切拥有实体的物,包括一切生灵和物品等,在使用时候使用者内心负面情绪影响会被放大,因此使用者需意志坚定,在使用之后使用者会降低区分话语的能力,持续时间和使用时间一致。  在使用之前,要背诵不少与五十字的阿兹特克神话作为启动条件,还要辅以一定的动作——所以Mode基本不会使用这个指环,先不提自己内心情绪会被放大这一点,单单是那令人感到略微羞耻的动作就让大部分人望而却步。  她双手合十,握拳:“从现在开始,十分钟以内,在场的各位——除了我和阿疯姐本人,其余的一切固体都是【阿疯】,你们是概念上的【阿疯】,是定义上的【阿疯】,你们就是【阿疯】。”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狼魔女小姐如是说·玖 尾声 在教学楼的门口,两个身影先后浮现。  白发的少女,和黑发的青年。  寒酥和纸板。  他们回到了现实。  “时间正好,那么,举起你的双手。”不要想着能够说话,在你说出第一个字的时候我就能让你永远的闭嘴,谢谢合作。  在寒酥的双眼看见清晰的时候,一把火铳已经从下往上,抵着她的下巴了。  阿疯叼着棒棒糖,右手握着火铳,漫不经心地说道:“也不要想着你能够用你的火铳,你打不中我的,如果你聪明点,你就不会说话,我知道你能够许愿……嗯,离开这里应该花了你一个愿望,你现在还剩多少个?一个?还是两个?”  “一个。”纸板在一旁说道。  “很好,你是纸板吧?初次见面,我是阿疯。”阿疯冲着纸板点了点头——这时候,纸板才看见,在阿疯的左手上也握着一把火铳,正对着寒酥的头,但是她的左手和寒酥的双手有很长一段距离,确保寒酥双手碰不到左手上的火铳,“帮我搜一下她的身,看看她身上还有什么。”  “……阿疯姐?”纸板试探地问道。  “对,是我,详细的事情一会儿再说,先把这个人处理了。”  “哦……哦哦。”纸板木然地点点头。  其实并不难找,寒酥的腰间很明显地有一个小鼓包,纸板轻轻碰了一下,指尖感受到了一丝金属的冰冷。  纸板伸出手,想要取下火铳,却发现不论怎么做,他都无法将之取下。  “阿疯姐,这个东西不需要补充弹药,能够自动瞄准,不会被损毁,不会被丢失,不会被夺去。”回忆着寒酥当初许下的愿望,纸板跟阿疯解释道。  “明白了,那么这位女士,请你自己把火铳取下来,然后交给我,并且对我说‘这个火铳正式赠与你’,就这样,我给你一分钟。”阿疯扬了扬下巴,对着寒酥挑了挑眉。  不会被夺去也不会丢失……但是可以被赠送。  “别猜了,是真家伙。”看寒酥似乎还在忧郁,阿疯再次说道,“你要不信你真可以试试,只要你有这个勇气。”  谁敢猜啊……就算是假的,也不敢赌啊……寒酥在心里吐槽道,虽是这么说,但她在表面可不敢表现出来。  在离开箱庭的那一刻,她就感受到自己腰间的位置多了什么东西,这应该就是跟随着她一起出来那把火铳。  如果现在拿出来,能不能开枪?不对……不用拿出来,只需要够到扳机就可以……这个女孩两只手都有火铳,左手那只……够不到,可恶,是有经验的。  但是不要紧,只要能够扣动扳机,子弹就会穿过这个女孩的头颅,寒酥想到,那么,哪怕她拿着两把火铳也不要紧。  不过,如果在现实中杀了人,该怎么办?没事,实在不行,斟酌一下最后一个愿望就好。  想到这里,寒酥抬起了左手,作投降状,而右手则朝着腰间摸去。  “快点,别磨磨蹭蹭。”阿疯不耐烦道,“我一会儿还要回去画画。”  “……我知道。”寒酥轻声说道——她的右手接近腰间,然后碰到了那金属的质感。  她猛然握住火铳,扣动了扳机。  “砰——”  一颗子弹冲火铳口飞出,朝着阿疯的脸颊飞去,但是在靠近阿疯脸颊的时候,诡异地拐了一个弯,在空中划过一个弧度,绽放在阿疯身后的一棵树上。  “什……”  “砰——”  第二声枪响来自于阿疯右手上的火铳,她的火铳喷出子弹,穿过了寒酥的右手掌心。  不是……你们两个在学校这么嚣张吗……好歹加个消音器啊……纸板站在寒酥身后的不远处,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觉得,自己的学生生涯可能就此到头了,说不定一会儿自己就能上头条,比如‘两少女在校园持枪械斗’之类的,而在现场的纸板肯定逃不掉。  三好学生纸板同学有史以来第一次觉得自己可能要进局子了。  和纸板的碎碎想法不同,寒酥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疼痛。  她的右手掌心已经血肉模糊,近距离的一枪让子弹毫无阻拦地把她的血肉与骨如搅拌机般搅碎,而火铳也因此坠落到了地上。  她发出了惨叫,亦或者说是哀嚎,她的瞳孔剧烈地抖动,冷汗不断地从额角坠落。  “嗯……看来你的思想已经被污染了,一个学生……居然会有这么狠毒的想法。”阿疯露出一个戏谑的笑容,“看来这次的魔女也好不到哪儿去。”  她拉动火铳的枪栓:“你的机会用完了,遗言不用说,永别。”  “等等!我!我愿意把我的火铳赠与给你!我放弃它的所有权!”  这句话寒酥是吼出来的,声嘶力竭,完全不像是一个女生应有的姿态,她的头微微下垂,身子止不住地发抖。  寒酥即便被情绪支配了头脑,但她并不是傻子。  她还有一个愿望……一个愿望……  “谢谢你的配合,那麻烦你再说一句‘我的最后一个愿望,现在地面上出现一盒棒棒糖’,什么牌子无所谓。”阿疯漫不经心般转了两圈火铳。  “你……”  “五,四,三……”  “好……好……的最后一个愿望,现在地面上出现一盒棒棒糖……”  话音刚落,地面上出现了一盒棒棒糖。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狼魔女小姐如是说·尾声 遗忘 【箱庭】  ·  少年在阶梯上踱步,他上下打量着这个世界,然后在手中的本子上书写着什么。  【欢迎来到我的箱庭】  “不用欢迎我……怎么称呼?”少年看向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自己身后的【狼】,开口问道。  【仙度瑞拉】  “不不不……我说的是真名。”少年合上本子,“仙度瑞拉是许愿精灵,但是你……你会勾起人们心中的欲望,扩大他们的负面思想,我相信那个少女本身并没有任何恶意,但是在你的影响下她甚至有了杀人的冲动,所以,你不可能是仙度瑞拉。”  【你很聪明】  “这是经验。”少年用手中的笔指向【狼】,甩了两圈,“你知道吗?你并不是唯一一个谎报自己名字的魔女。”  【是吗】  “对你们来说,人类就是玩具,你们把他们当做观赏品,看着他们在你们的权能下挣扎,丧失自我,就此堕落,不过呢,我能够理解,毕竟你们的生命层次比我们高许多。”少年说道,“等一下……下一句是什么来着?我好像忘了。”  少年打开本子,往前翻了几页:“哦哦哦,对,但是人类并不像你们所想象的那样弱小,我们之中也有强大的人,他们有勇气,有智慧,有视死如归的觉悟,我也算是其中之一,不过我比他们要怕死一些,所以我来这里做个收尾工作。”  【……阿芙洛狄忒】  “你的名字吗?”  【是的】  少年揉了揉太阳穴:“奇怪,阿芙洛狄忒不是爱神吗?当然……也有欲望神的神格,嗯……不过你为什么会有许愿的权能?”  【仙度瑞拉已经死了】  “死去的魔女……”少年轻笑一声,“那这里是谁的箱庭?”  【本来是它的,现在是我的】  “明白了,那么接下来是正事。”少年把本子再度往前翻了几页,“魔女·阿芙洛狄忒,我以九州对魔女事件机构【瓷】的名义与你谈判,我方的条件是,你把箱庭的锚点转移到我方指定的范围,保证不主动伤害人类,不与人类为敌,必要时候提供给我们一定的帮助,让我看看……哦,不允许普通人进入箱庭,即便是举行了仪式的人,只有经过我方批准或者我方指定的人才能进入箱庭,大概是这样。”  【你在和我开玩笑吗】  “为什么你们每一个魔女都要这么问我?”少年咂咂嘴,“你们都不提条件的吗?”  【你为什么觉得,你们有和我谈判的资本呢】  “嗯,好问题,让我想一下……”少年右手轻抚下巴,“比如,我们能够帮你找一个代行者,然后你的大部分合理要求我们都能够考虑,以及……我们能够保护你。”  【保护我,你们如何保护我,你们的力量还是魔女赐予你们的吧】  “对啊,但是我们能从【魔女】的手上保护你,我说的是……”少年稍稍停顿了一下,“最初的魔女。”  【……什么】  “最初的魔女,我们和它有那么一个小小的交易,这么说吧,和我们谈判成功的魔女,就不会被那位最初的魔女找麻烦,这个条件不错吧?”  【你们怎么……说服它的】  “这个是机密,总而言之,我们可以以此定下约定,你意下如何?”少年耸耸肩,“当然,你若是不答应,那我也没办法。”  【我同意了】  “很好,我就喜欢你这种爽快的,那么,先定下【契约】吧……”  【狼】俯下身,它庞大的身躯逐渐缩小,然后发出刺眼的光芒。  少年闭上眼,他丝毫没有意外,仿佛这样的景色已经见过许多次了。  当光芒褪去的时候,【狼】已经变成了一位白发的,约十六岁的少女。  “你们魔女定个契约还得变身……”少年叹了口气,“每次都是这样。”  “这个形态就是用来和你们【人类】交涉的。”少女开口说道。  “那么,这是契约单。”少年从本子中抽出一张羊皮卷,“这张契约单有【最初的魔女】的权能,所以不用担心我们欺骗你。”  阿芙洛狄忒接过羊皮卷,她金色的瞳眸扫视着羊皮卷上的文字。  她的手轻轻颤抖,在许久之后,她面色复杂地看向少年。  “她真的和你们达成约定了。”阿芙洛狄忒说道。  “一点幸运罢了。”  “这可不是幸运。”阿芙洛狄忒把自己的手按在羊皮卷上,“很多魔女想要对付那个最初,而仙度瑞拉就是这么死的。”  她白皙的手掌按在羊皮卷上,羊皮卷荡漾起一层波澜。  再然后,在古朴的颜色上,阿芙洛狄忒的名字印在其上。  “谢谢你的配合,希望我们合作愉快。”少年说道,“如果你有什么要求,随时可以和我们说,这份契约已经说明了你和我们的联系方式。”  “我知道。”阿芙洛狄忒点点头。  “那么,再见了。”少年对着阿芙洛狄忒鞠了个躬,他朝着台阶的尽头一跃,仿佛鱼入水面般消失不见。  只留下白发的少女静静地站着。  她俯下身,重新化为了狼的模样,她找了一块较大的平面,卧在其上,蜷成一团。  不久,平稳的呼吸声响起。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而蛇魔女被煮死在水槽里·序 欢迎来到【瓷】 【九州·瓷·穗恒总部】  【二零二零年九月十二号】  ·  【瓷】,位于九州穗恒。  建立的时间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唯一能够确定的就是,在魔女刚出现的时候,这个组织就已经存在。  不止是瓷,每个国家都有至少一个的对魔女组织,专门负责处理魔女事件。  魔女……非自然的生物,它们可以是任何生物,任何物体,它们居住在自己的箱庭,用自己的手段或多或少干涉着这个世界。  对魔女组织,其实更多是处理被魔女所干涉的一切,包括生物,包括物品……包括人。  如九州的【瓷】,樱岛的【三日月】,五十星的【摩门】,拉芙兰的【白旗帜】等,这些隐秘的组织,在世界的表面下默默行动着。  不能让大范围的普通人知道这一切,因为,若是魔女的力量暴露出来,不知多少人会前仆后继地去追寻魔女的力量。  这并非危言耸听,因为,确有此事。  今天是二零二零年的九月十二号,天气晴,在盛夏已经过去的时间,位于穗恒的【瓷】的大楼静静伫立。  直到这一片安宁被打扰……  ·  “镜湖那边的消息,有魔女事件。”  包子推开了第七层的大门。  包子是一个约十七岁的少年,十分清秀,带有一种如书生一样的气质,不论是谈吐亦或者行为,都有收有放。  他的头发不长,在耳垂旁微微蜷曲,他带着一顶黑色的毛毡帽,带着一副黑框眼镜,穿着一件画着黑色图案的白衬衫,外面再套了一件黑色的外套。  他的手中拿着一张纸,没有褶皱,看样子应该是刚拿到手的。  第七层是【行动人员】的工作楼层,虽是这么说,但一般情况下都没有人在,基本都在全国的各个地方潜伏者,或者过着自己的生活只有收到任务的时候,他们才会行动起来。  而此时,第七层里面只有一个人,是Moko。  Moko正拿着一张报纸——很明显是报纸,不过是娱乐版块的。  “镜湖?那不就是在隔壁吗?”Moko把手中的报纸放在一旁,“发生什么了?”  “镜湖,水城赌场。”包子把纸递给Moko,“有几个赌客消失了,再次出现的时候或多或少出现了精神失常的状况,并且伴有极端行为。”  “这难道不是因为赌输了吗?”Moko冷笑一声,她摊开手,“当初冬子在那儿拼二十一点拼输了两个月的工资,差点把【魔女的收藏】都开了。”  “……不,这个和冬子那个还是不大一样的。”包子稍稍凑近了些,“而且……冬子那后来不是赢回来了吗?”  “那是阿疯姐用【赝作勾勒】描绘的未来……代价是阿疯姐的卡里面丢失了两个月的工资。”Moko小声说道,“后来阿疯姐郁闷了很久。”  包子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然后打了个寒颤:“啧……总而言之,这次确实不大正常……调查组说了,这次你不能只带着Mode了,还要加上我。”  “那确实很危险。”Moko点了点头,“什么时候出发?”  “今天晚上九点钟的飞机票,这张纸写了现有情报,你自己看看吧。”  接过包子递过来的纸,Moko开始仔细查看。  “……没有不知道箱庭规则,不知道名字和形态……仅有的情报只是几个可能的接触者和一个仪式?”Moko皱起眉头,“这也太难找了吧?”  “没办法,镜湖那边和这里不大一样,你也是知道的。”包子耸耸肩,“倒不如说,九龙,镜湖和宝岛,这三个地方是最难办的。”  和大陆不同,九龙,镜湖和宝岛这三个地方和大陆隔海相望,因此,若是这些地方发生了魔女事件,就会变的棘手。  先不说交通的问题,单单是文化和习俗的区别,以及那三个地方的成员对这边的态度,就会造成很多不稳定的因素。  “一般来说,这三个地方本应该有自己的对魔女机构,但很可惜,在一八年时候的那个【魔女事件·梦】,三个地方的本地人员都遭到了严重打击,所以……”在Moko看完整张纸以后,包子才接着说道。  “听说过,修谱诺斯,那个时候我才刚成为正式成员,还不能够处理那个级别的事情。”Moko略微回忆了一下,便想起了那个名为【梦】的魔女事件,“是叫修谱诺斯是吗?”  “是的。”包子打了个响指,“你去叫上Mode,下午出发。”  ·  包子在【瓷】工作的时间比Moko要久,这一点Moko是知道的,先不说包子比自己大一届,自己在学习结束后还跑了一年多的后勤,而包子,因为某些原因,他在结束学习以后立马投入到了行动组的工作中。  在Moko的记忆之中,也就只有阿疯那几个人的资历比包子老了,并不是说人少,而是能够活到现在的人,只剩下那么多。  对魔女机构本身就是一个见不得光的工作,而新鲜血液的补给来源是特别少,若是成为机构的人,那就是把脑袋吊在绳子上走路,哪天踩空了,哪天就是忌日。  或许会有人问为什么不大范围招收人员,理由也很简单,因为人的欲望是无限的。  如是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有这样子的非自然存在,他们第一时间想到的并不是如何保护自己,而是如何获得这些力量。  因此,在处理魔女事件的绝大多时候,危险的不是魔女,而是人。  Moko跟随着包子处理过一次魔女事件,那一次是幸运的,他们遇到的是一个比较和善的魔女,即便如此,他们也付出了一定的代价。  而Moko第一次负责魔女事件,是在今年的年初,她和Mode——也就是这一届的‘新人’,地点是九州的苍梧,就在穗恒旁边,这也是她能够第二次行动就成为主要负责人的原因之一——距离近,容易支援。  九州地大物博,【瓷】的人手远远不足以保证每个地区的监视,因此绝大多数人都是满九州的跑,每隔一段时间换一个地方。  包子是一个很奇特的人,Moko从未见过包子使用【魔女的收藏】,也未曾听说过包子拥有【魔女的收藏】,他在行动的时候只带着两样东西——两把鹤翅刀和一把小火铳。  包子很喜欢他的鹤翅刀,两把鹤翅刀几乎一模一样,Moko不止一次看见包子擦拭着鹤翅刀的刀身,然后把刀剑磨的锋利,再收进刀鞘。  火铳——这是必须带着的,包子并不喜欢使用火铳,他说过,火铳缺少一种美感,太过于暴力,只追求结果而忽视了过程,若不是火铳在速度上有绝对的优势,Moko很确信包子会只带着他那鹤翅刀。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而蛇魔女被煮死在水槽里·间章 赝作剧场 【九州·苍梧】  【箱庭·赝作剧场】  ·  燊冬坐在了椅子上。  这里是一片漆黑的剧场,只能透过窗外照射进来的朦胧光线,还有舞台中间的那一盏灯光,才能够勉强看见剧场内的状况。  剧场很豪华,但是很明显已经许久没有人使用过了,灰尘和纸屑如如雨水般在空中飞舞,遮盖了红色的柔软座椅往日的光鲜亮丽。  沿着木质的台阶,经过镶嵌着银色边框的画像,在下垂的丝绸和绒布丛林中,在失去光泽的华丽水晶吊灯下,一路延伸到尽头的舞台。  舞台两侧的幕帘被金丝绳缠绕,孤独的黄铜灯柱站立在舞台的正中间。  剧场没有出口,能够看见外面的窗户正敞开着,但望出去也只是一片朦胧,依稀能够看见月光,但是看不见月亮。  燊冬坐在第三排的正中间,这个位置能够在最完美的角度看见舞台,不会被遮挡,也不会感到不适。  “仪式,一段古典舞,加上一张请柬,并说出‘我受邀参加洛基女士的演出’这句话。”燊冬忽然开口说道,“三个月没见了吧?”  没有人回答。  “……舞台上的灯,我说的就是你。”燊冬没好气道,“洛基女士。”  【真没意思】  脑海中响起少女的声音,只见那黄铜灯柱微微摇晃,它逐渐扭曲,轻轻转了两圈,化为一身华贵的宫廷礼服,被穿在少女的身上。  【三个月才来一次,你们‘瓷’就这么对待我的吗】  少女有着一头银白色和灰黑色交错的头发,末梢垂到腰间,她穿着一样是黑白交错的连衣裙,在舞台中间轻跳了两个舞步。  “例行检查,请问您在接下来三个月有什么要求吗?”燊冬打开手中的本子,那是一本皮质的褐色笔记本,带有些许年代的芳香。  “嗯,我想知道【修谱诺斯】现在的情况。”名为洛基的【魔女】用右手的食指轻点嘴唇,“听说他最近出了点问题?”  “他死了。”燊冬说道,“是【最初的魔女】干的。”  “什么时候?”洛基似乎没有多大的意外,她饶有兴致地看向座椅上的少年。  “昨天,他的代行者忽然出现了【解约】症状,导致他的代行者停滞的五十多年的时间重新流动,还没有送到医院就已经断了气,于是我就去修谱诺斯的箱庭检查,嗯,你要看照片吗?”  “不用了,你直接告诉我结果就好。”洛基摆摆手,“我和那个老家伙没有多少交情,只是看你们的内部报纸的时候了解到了一些。”  “如果你想看报纸你可以直接说,没有必要使用你的权能。”燊冬叹了口气,他把本子往前翻动几页,“修谱诺斯的心脏消失了,他的形态化为了一座石像,至于他的箱庭……核心还在,但是估计撑不了多久。”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而蛇魔女被煮死在水槽里·壹 镜湖 在午后的阳光下,一艘游艇正划破海浪,朝着它的目的地行去。  碧蓝色的海被分割开,白色的沫翻滚着,时不时可以看见几条鱼跃出水面,再回到海洋的怀抱中。  当然,也有那么一两条不大走运的,现在已经被架在烤炉上,散发着热气了。  “距离镜湖还有十五分钟。”包子往一条烤鱼上刷了两层酱汁,“该准备了。”  “你的行为和你的话语完全不匹配啊。”Mode咬了一口烤鱼。  “我赞同。”Moko也咬了一口,然后露出一个满足的表情。  “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包子拿起烤鱼,对着阳光看着烤鱼上的油发着光,“对吧?”  “确实。”  “赞同。”  午后,这是太阳最猛烈的时候,但是在海风的吹拂中,他们并不觉的炎热,在盛夏已经过去的九月份,在东经一百一十三点五度,北纬二十二点二度旁的海洋上,三人正享受着这一切。  现在,距离镜湖还有约五公里。  Moko和Mode是第一次去镜湖,在过去的十几年的时光,他们并没有离开九州的大陆区域,不说镜湖,就连宝岛和九龙都没有去过。  一是没有必要,二是因为,这三个地方和大陆内略有不同。  隔着一片海洋距离,是两个迥乎不同的世界。  “去了镜湖,会穗恒话的就说穗恒话,可以省去很多麻烦……当然,就用证件也可以,反正他们也不敢查。”包子站在游艇的头部,眺望远方已经清晰可见的陆地说道,“但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记住,我们的目的是【魔女】,别的都是次要的。”  “那帮冬子和阿疯姐把失去的钱赌回来算是次要的吗?”Mode问道。  “额,这个可以算是次要中的主要。”包子说道。  镜湖和穗恒相隔约一百四十公里,不远,正午出发,下午就能够到达。  包子熄灭了烤炉中的火,把架子之类的物品整理好,把垃圾全部扔进袋子里——这些东西会有人收拾,他只需要整理好就可以。  这时候再看向那个方向,已经不到一公里的距离。  镜湖,被水包围的城市,有人把它称为【水城】,当然,它确实也可以这么叫,毕竟这里面就有一个叫做‘水城赌场’的地方。  镜湖并不禁止赌博,但是有严格的管控条例,在年龄和身份上有详细的限制,确保能够进入赌场的人都是在法律上允许的人。  当然,不排除有人偷偷混进去,但是后果……  在镜湖,黑白两道相互依存,白道的【执政党】,镜湖的管理、执法机构,遵循九州的法律,管理着镜湖明面上的一切,而黑道的【水城会】,镜湖地下世界的霸主,但他们的规定却比执政党更严格,他们只对违反规定的人出手,不波及家人,不波及无辜者,因此在民间也有很好的口碑。  正因为这点,即便是截然相反的两个组织,也能够维持很好的平衡。  镜湖的陆地面积大约有三十多平方公里,并不算很大,和九龙的一千一百多平方公里亦或者宝岛的三万六千多平方公里相比,简直九牛一毛。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爆发魔女事件的时候,波及范围不会太大。  在思索的时候,游艇已经靠近了岸边。  包子背起背包,而Moko和Mode也拎起了她们的袋子。  像是衣物之类的东西早已经办理了托运,并不需要随时带在身上,等到了住宿的地方自然就拿到了。  当然,现在并没有必要立刻赶到住宿的地方,难得来一次镜湖,当然可以先去感受一下镜湖的风光,还有特色……  “镜湖并不大,想去哪里?”包子走上阶梯,在港口的阶梯十分崎岖,被水与风侵蚀过后的地方早已经坑坑洼洼。  “都行。”Mode说道。  “像是渔人码头啊,水城人啊,玫瑰堂都可以。”Moko说道,“我们的酒店定的哪里?”  “水城人那边,旁边就是水城赌场。”包子摊摊手。  “那直接过去吧。”Moko说道,“魔女事件也在那里是吧?”  “对。”  “那就行了。”  ·  从港口出发,乘坐公交车,朝着水城行去。  镜湖的公交和九州大陆的公交并无多少区别,无非就是多了些许的双层公交,这让头一回见到实物的Moko和Mode啧啧称叹。  在之前,镜湖只不过是‘听说过’的一个地方,Mode的家在幽州,而Moko的家离镜湖也有很远的距离,平日里根本不会考虑来这里。  当然,她们会在穗恒也只是【瓷】的日常工作,毕竟自己家到穗恒之间的往返机票都能够报销,所以她们也不介意频繁往来。  报销,当然能够报销,倒不如说,【瓷】的存在背后,本来就有上级的影子,正因为有了背后的支持,【瓷】才能够一直持续存在。  包子的两把鹤翅刀早已经放在了背包里面,虽然并不害怕被人发现,但是他懒得处理被发现的后果,他不想惹太多麻烦。  Mode的心态就平和许多,她抱着一包水果干,时不时掏出一些放入口中,Moko也毫不客气地那过一些,细细品尝。  公交车的速度不快,可以好好欣赏沿途的风景。  镜湖的风景有一种欧罗巴和亚细亚相结合而成的感觉,它有着欧罗巴的几个时期的变迁,从古典时期到中世纪,从文艺复兴到巴洛克,它也有着亚细亚宫廷的典雅和华贵,有恢弘壮丽和金碧辉煌的气派。  沿途的色彩有着强烈的对比,让Mode和Moko她们大开眼界,两位少女指着窗外交谈着,时不时用手机拍下几张照片。  “包子,那边就是水城了吗?”Moko指着不远处的建筑问道。  那是一个巨大的单幢式酒店,在一片建筑群中显得尤为突出,它呈现一种对称的美感,高耸入云。  “是的,那里就是水城……”包子点点头,“也就是我们的终点。”  “听说那里什么都有,是真的吗?”Mode问道。  “差不多吧,咖啡厅啊泳池啊购物中心啊之类的,当然还有最重要的,赌场。”包子看着那名为水城的建筑,轻声说道。  “是要去夺回失去的一切吗?”  “……我的意思是,箱庭的入口很可能在赌场里面。”包子没好气地说道,“仪式都记得吧?”  “那个仪式跟没有似的。”Mode撇了撇嘴,“就一条:需要身上带着筹码,那不是人人都能进?”  “带着钱想进就进想走就走……”Moko略微思索了一下,“怎么听着像收费的公共厕所?”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而蛇魔女被煮死在水槽里·贰 姐弟 很难想象得到,在繁华的镜湖水城,会有这么一间酒馆。  门前冷清,灯光没有多少温度,窗户也是深沉的颜色,看不见里面的模样。  时不时有两三个人从门口经过,最多也只是打量了一下这间酒馆的大门,然后摇摇头,寻找着下一个想去的地点。  而包子就在这间酒馆的大门前。  ·  他推开了酒馆的门。  酒馆是典型的西方风格,绘制着神话生物的画被镶嵌在银质的相框内,挂在墙上,在相框下方便是酒架,酒瓶口塞着木塞,用锡纸包裹,安静地躺在酒架上。  灯光并不昏沉,带有华贵气息的水晶灯点缀着木质的天花板,包子的双脚踩在木质的地板上,沉闷的嘎吱声,鞋子和木板接触的清脆声响,  桌子和椅子也是木质的,在长时间的熏陶下沾染了一丝佳酿的味道。  “欢迎光临,请问几位……嗯?包子?”  “是我。”包子回答道。  在酒馆的吧台后,少女擦着酒瓶,看向站在门口的少年,她有着一头灰蓝色的卷发,用蓝色的发卡别住,两条发髻自然下垂,扫在脸颊的两侧。  “你还知道回来?我还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回来看我了。”  “……怎么会。”  她穿着一身深蓝和浅蓝编制而成的连衣裙,腰间扎着一束蝴蝶结。  她右脚搭在左脚上,脚上穿着头发颜色相同的长筒袜。  她手指转动,那酒瓶在她的指尖旋转:“怎么,忘了你有一个姐姐了?”  “干的,又不是亲的。”包子揉了揉头发,咂咂嘴,“怎么是你在这里,以前的老板呢?”  少女把酒瓶朝着包子一抛:“看见我不开心?你不应该感恩流涕地扑过来喊几声姐吗,包子。”  “好好好,音速姐。”包子抬起手,接过酒瓶,轻笑一声,“已经好久没有喊过这个称呼了,有一年了吧?”  “一年多了,这一段时间你别说电话,你连一封信都没有给我,我醒来的时候就看到那堆医生和护士,要不是他们说我还以为你已经死了。”音速换了个姿势,两只手放在吧台上,两掌十指交叉,撑住下巴,她歪着头,对着包子努了努嘴。  “毕竟当时的我不能够离开,而且我欠了瓷一笔新的债款。”包子撕开酒瓶的锡纸封,“不够意思,我还以为你会给我八二年的拉菲。”  “做你的春秋大梦去,还八二年的拉菲,我没给你整兑水二锅头已经算看得起你了。”音速对着包子比了个中指,“再说了,你当初不也一口一个姐喊的那么开心?”  “……住口。”,  包子走到吧台前,拉开椅子坐了下去,正好和音速面对面:“怎么,你被开除之后落魄到这个地步了吗?来这里卖酒……我牵连到你了。”  “嗯……这点倒是不大对,其实是我把这里买下来了。”音速摊开手,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多亏了某些人,我得到的那一笔钱足够脱离以前的生活。”  “那几个帮会没有来找你的麻烦吗,我当初说过,如果有麻烦就联系【瓷】。”包子挑挑眉,“一年多了你也没有给我消息,我还以为你遭遇不测了。”  “你都能活着,我肯定死不了,不仅死不了,我还活得滋润。在你跑了之后那些人确实气坏了,但是他们又有什么办法呢?毕竟你不仅是水城会的人,还是是【瓷】的人,他们不可能和政府作对。”  “那你呢?”  “我?那还不简单,我直接说我是你姐,随便弄点录音给他们听他们就信了,毕竟你当初叫姐叫的特别勤快,所以他们不信也得信,既然不能惹你,那他们也不能惹我。”音速伸出右手,食指指尖点在包子的鼻尖上,“这算是沾了你的光,弟弟。”  “……你别这样,肉麻死了。”包子拍开了音速的手。  “怎么,害羞了?”  “别闹了,这次是带着正事来的。”  “正事?你们【瓷】的正事只有一种……”音速的表情瞬间阴沉了许多,“有魔女出现了?”  “八九成吧。”包子说道,“一杯Negroni,谢谢。”  “你真不客气啊……”音速叹了口气,站起身。  她从柜子里拿出些许工具,这是最初的准备。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而蛇魔女被煮死在水槽里·叁 酒肆后,黄昏时 “你看看这里有没有吃的,弄一些填一下肚子。”Moko说道,“一会儿直接去赌场了,你最好现在准备一下……至少把你这杯拿铁喝了。”  “这么快?”  “你要不要看看现在几点了?”  Mode抬起头,看向墙上的挂钟:“现在……啊,这……好吧,看来猫咪确实会让人忘记时间。”  她依依不舍地把腿上的猫抱起来,她盯着猫的肚皮,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  她把脸埋进了猫的肚子里。  ·  “所以这就是你脸上这抓伤的原因?”包子左手端着一杯鸡尾酒,右手抓着一个三明治,看着Mode的脸,好奇地问道。  “别说了。”Mode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抱着双腿坐在一旁的凳子上,她面对着墙角,“我的人生已经被否决了,被猫咪否决了。”  “就算是过激反应也不至于这样。”Moko抓着和包子一模一样的三明治说道,“你该不会还伸舌头了吧?”  “”你不要诽谤啊!‘Mode猛然转过身,冲着Moko看、喊道,“你个偷拍狂魔!”  “是不是要打一架?”Moko咬下一大口三明治,挽起袖子,作势要朝着Mode打下去。  “打就打,谁怕谁?”  “你们两个消停点。”包子叹了口气,“准备干活了。”  听见包子的话,Mode和Moko顿时收敛了起来。  地点,镜湖,水城,地下一层。  偌大的地下显得十分空荡,但是无处不在的奢华装饰又把这片空荡衬托得高贵,如古代帝王的宫殿,金钱堆砌而成的宫廷,即便什么都没有,也会有人把其视作一生的目标。  二零二零年,九月十二号,晚上十点。  三人站在了距离赌场不到两百米远的地方。  这便是他们集合的地点。  最先到的是Moko,然后是包子,最后是Mode,因为Moko并不需要什么准备,她并不在乎自己的着装,即便即将进入一个‘上流’的世界,她也不在乎。  包子是第二个到来的,当他来到这里的时候,早已经换上了一身黑色的西装,下摆并不长,贴合他的身体,把他的线条完美的勾勒出来,他还特地戴上了白手套,身后背着一个被布条缠绕的长条物体——一看就是他的两把鹤翅刀。  第三个来到的是Mode,她穿着贴身的风衣,腰间用白色的束腰拉紧,丝毫不会影响她的行动,如果说穿着裙子的Mode是一个邻家少女,那么此时的Mode更像是一个地下社会的大姐头,她的风衣里面是白色的衬衫和黑领带,下半身是黑色的长裤,俨然一副职场强人的模样。  “不是,你们两个怎么,换衣服了?”穿着普通衬衣加宽松长裤的Moko显然吓了一跳,她围着两人审视了几圈,然后再看了看自己的着装,“怎么搞的我像是你们的小弟一样?”  “叫声大姐头来听听?”Mode嘻嘻一笑。  “滚蛋。”Moko从背后抱住Mode,两只手紧紧绕在Mode的腰间,“看不出来啊,你腰这么细?”  包子站在一旁,侧过头,略带悲伤的看着远方。  在这一刻他忽然觉得,前途堪忧。  当然,Mode和Moko并不会一直打闹,在片刻的谈笑后,她们都进入了状态。  “这次行动不会有镜湖官方的协助……不,他们给我们执政党的证明其实就是变相的协助了,但这里,执政党并不是万能的,所以不是必要情况下,就不要暴露自己。”包子看着赌场的大门,正色道。  “你那两把刀就这么带着?他们不会没收吗?”Moko指着门口的守卫问道。  “不会,我的证件和你们不大一样,我这个是……我去年的证件,当然,现在还会有效。”包子说道,“虽然会带来一点点麻烦,但是和失去【双生梦】相比,这点麻烦微不足道。”  “这是你那两把鹤翅刀的名字吗?”Mode好奇道  “嗯,两把刀加起来,就是双生梦。”包子点点头,“好听吗?”  “为什么要叫这个名字?”Moko问道。  “好问题,因为这把刀代表着我。”包子指了指身后的布条包,“现实中的我,和梦境中的我,两个我在一起的时候才是最强的。”  “听着有点像热血漫画里面的主角台词。”Mode微微一笑。  “我可不是那种主角,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包子挥挥手,“跟着我,我们要进去了。”  不需要过多的话,三人便朝着大门走去。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而蛇魔女被煮死在水槽里·肆 欢迎光临 还是不得不说,在这一片宫廷般的空间中,那一扇门显得尤为突出。  水城赌场,这就是这里的名字。  位于镜湖水城地下的世界,夜晚的狂欢宴会,也是挥金如土的世界。  脚下踩着的地面不知不觉从瓷砖变为了红色地毯,在越接近大门的时候,就越能感受到金钱的力量。  但是三人并不为这份金钱所动。  因为这里,很可能有魔女。  魔女——超越自然的存在,不受自然所束缚的生灵,拥有非自然的力量,以及……非自然的箱庭。  看见三人走来,两名守卫整齐地向前两步,对着三人鞠了一躬。  左边的守卫垂下头,用平淡的声音说道:“三位,不好意思,我们需要检查你们的随身物品。”  包子没有说话,而是从口袋里面掏出一个物品,递了过去。  右边的守卫再次鞠躬,然后从包子手中接过那个物品。  那是一个圆形的徽章,绘制着荷花与一座水面上的城市,在图案的最中间,有一个【水】字。  徽章通体冰凉,是金属的质感,蓝色是整个徽章的主要颜色,带着如海洋般包容的温柔。  “抱歉……能否问一下先生在水城会的位置?”守卫端详了一下徽章,又看向包子,“因为先生是生面孔,所以我必须得确认一下。”  “一年没来过这里了,你是新来的?”包子好奇道。  “是,是的!”守卫站直身,“而且最近一年发放的【水城会】徽章不会再背后刻职位和姓名了,稍等……您是一年前就获得了徽章的话,背面应该会有……”  守卫把那圆形的徽章翻了一面。  徽章的背面是光滑的银色,上面用九州文写着三个字——处刑人。  水城会的处刑人……  “抱歉,刚才多有冒犯。”守卫弯下腰,把徽章递给包子。  包子点点头,没有说话,他从守卫的手上接过,便买开脚步,朝着门内的世界走去,这种时候,过多的交谈反而会让守卫感到难堪,其次,说得越多,麻烦越多。  包子和徽章跟Moko两人的不同,Moko两人的是临时获取的,而包子的徽章,在他去年来到这里的时候,就已经得到了。  Mode和Moko跟着包子一起走进去赌场。  两个守卫没有任何阻拦,他们带着崇拜的眼光看着三人走了进去。  在确认三人已经完全远去后,左边的守卫好奇道:“哎,刚才你看到的是啥?”  “水城会的……而且是处刑人。”右边的守卫轻声道,“一年前的徽章,因此他至少一年前就已经是处刑人了。”  “就是那个负责处理叛徒和棘手的敌人的那个,处刑人吗?”左边的守卫接着问到。  “对,刚才真的吓死我了……你看那人身后的那玩意,肯定是武器,说不定来赌场就是为了处刑的。”  “别说了别说了……再说下去我们说不定都得遭殃……”  ·  Mode的右手拇指和食指夹着一枚明黄色的筹码,烫金的纹路勾勒出一万这个数字。  Mode弯曲拇指,轻轻一弹。  筹码跃向空中,在水晶吊灯下熠熠生辉,它灵巧地转了几圈,然后开始下坠,在半空被另一只手握住。  “一万块钱都不当回事,不愧是你。”Moko摊开手,那枚筹码正躺在她的手心。  “谁说的,这可是我自己的钱啊。”Mode一把夺回筹码,“他们又不报销。”  “毕竟如果你要进入箱庭,一枚筹码,你只需要换个五块钱的就好了,换一万块钱这种荒唐的支出,他们肯定不会答应。”Moko说道,“更何况你还换了不止一万。”  “怕啥,大不了我不赌,不久什么事都没有了吗?”  “……手续费百分之五,你一万块钱要给五百给庄家。”Moko说道。  “等等?等等??你说什么?”  Mode的双手无力地下垂,两眼失去了光亮。  她茫然地看向Moko:“我不知道还有这种事情啊……”  Moko摇着头,拍了拍Mode的肩膀:“谁叫你不仔细看……等一下,包子呢?”  她看向周围,却看不见包子在哪里。  包子什么时候走了?刚才换筹码的似乎还看见过他。  一般来说,行动人员在执行任务的时候不应分开太远,保持足够接近的距离,在发生突发状况的时候也能有个照应。  包子应该就在这附近。  这时候,不远处传来些许骚动。  “应该在那边了,不过我记得包子只换了一万的筹码吧?”Moko看着骚动的来源说道,“过去吧。”  发出骚动的地方已经聚集了不少人,Mode和Moko废了些许气力才挤进去。  那是一张长桌,一个中年男子——大约三四十岁的男子,穿着西装,应该就是庄家了——正发放着牌。  他对着面前的男子发了两张名牌,然后给自己发了一张明牌,一张暗牌。  但是这一场赌局还没有正式开始,庄家的额角已经流下了几滴汗。  面前男子的明牌,一张黑桃A,和一张黑桃K。  ——黑杰克。  庄家的明牌是方块A,虽然暗牌不知道是什么,但就目前来看,男子已经站在了致胜点了,除非庄家手里的牌是T牌,否则自己必败无疑。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而蛇魔女被煮死在水槽里·伍 韵味 【九州·穗恒】  ·  “啊……好烦,怎么需要更新的资料这么多啊……”  燊冬推开大门,右手拎着背包,左手拿着一个三明治,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正好在三明治上咬了一口。  二零二零年,九月十三日,半夜十二点十分。  这里是穗恒,【瓷】的总部第六层,指挥组的楼层。  “不过这次的工作算是完成了……呼……三个月的休息时间……”燊冬把背包往大厅的桌子上一扔,里面的资料文件顿时散了出来,铺满了整个桌子。  他的嘴巴叼住三明治,往一旁的沙发上一躺。  然后,他便陷入了柔软的沙发之中,只有嘴巴还在有一下没一下地嚼着三明治。  “辛苦了。”似乎是听见了燊冬的声音,旁边房间门打开,一位男子探出头,对着燊冬说道。  “锅哥,你还醒着啊?”燊冬坐起身,扭了扭脖子,“还没睡呢?”  “没办法,包子他们去镜湖执行任务了,我得看着,免得出什么问题。”被称为锅哥的男子回答道。  锅哥是一个约莫二三十岁的男子,带有一丝沉稳与冷静的韵味,他棕色的头发很是凌乱,身上的衣服也没有理平,就连头上白色的帽子也歪到了一边。  他说着话,还打了一个哈欠,脸上还带着明显的黑眼圈,暗示着他已经许久没有休息过了。  听见锅哥的回答,燊冬皱起眉头:“等一下……你说包子出去了?”  “是啊,怎么了?”锅哥疑惑道。  “他有没有带【双生梦】?”燊冬的神色顿时凝重了许多,他站起身,走到桌子前,翻找着那一堆资料。  “带了啊,你知道他刀不离手的。”  “该死……”燊冬懊恼地拍了一下自己,“我应该先给你们发信息的,哪知道这么凑巧……”  “出什么事了吗?”锅哥见燊冬的表情不太对,也意识到了什么,“出问题了?”  “……对,修谱诺斯死了,所以包子手上的那把【双生梦】,要升到A级危险度。”燊冬在那一沓纸张中抽出一张,递到锅哥面前,“这里是修谱诺斯的箱庭状态和魔女报告,你看一下,我先交给情报组……还有,麻烦锅哥你通知一下包子他们。”  “行,不行了……你一会儿叫个人来顶我班。”锅哥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他粗略地扫视了一下纸张,便朝着房间内走去。  锅哥打开了房间的灯,从早已经看不出是什么颜色的桌子上拿起手机,拨打电话。  房间和锅哥的着装完全不同,房间内十分整洁,一张白色的床,一个木质书架,一个木质书桌和椅子,一台电脑,这就是房间的全部了。  电脑看起来很有科技感,屏幕也很大,而书架上也摆满了书,高低种类堆得整齐,而那书与书之间的笔记纸条也表明着这些书并不只是装饰物。  锅哥看着手机的屏幕上的电话号码,那串数字微微抖动,然后一串优美的女声从电话中传出:“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  锅哥的眼神一凝,他挂断了电话,然后拨打了第二个号码。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  他再次挂断,手指在键盘上敲击着,拨打了第三个电话。  “这么快吗……别……”锅哥的手微微颤抖,他皱起眉,看着最后一个号码不断闪烁。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  然而,从手机里传来的,依旧是这没有感情的机械声。  锅哥放下手机,揉了揉太阳穴。  正常情况下,电话是不可能打不通的,他们的线路即便跨越半个地球也能够传达,所以现在这种回答,只有一个解释。  “锅哥,可以了,我这边搞定了。”燊冬推开大门,“我叫了人上来交班,我也去睡一觉……联系上了吗?”  “联系不上。”锅哥摇摇头,“不在服务器。”  “……箱庭。”  “对,可以确定已经进入箱庭了。”锅哥点点头,“需要现在赶过去吗?”  “你的看法呢?”燊冬叹了口气,“我个人倾向于提供援助。”  “不,现在不能。”锅哥摇了摇头,“如果他们已经进入箱庭,我们现在用最快的方式过去都来不及,而且……进入箱庭的条件和位置我们都不知道。”  “在镜湖水城,他们信号消失的地方在水城。”燊冬说道,“我刚刚问了,他们说大概是在十一点快十二点的时候消失的。”  “十几分钟前吗……”锅哥看向时钟,“晚了一点。”  “目前还不知道修谱诺斯的死亡是否会对包子的【双生梦】造成影响。”燊冬坐到沙发上,“Mode和Moko是不是都不知道那鹤翅刀的事?”  “她们确实不知道,在【魔女事件·梦】发生的时候,Mode还没成为见习执行者,而Mode也在忙别的事情。”锅哥在饮水机前为自己接了一杯水,“再说了,包子自己也没有宣扬过他那两把刀。”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而蛇魔女被煮死在水槽里·陆 非人 【九州·镜湖】  ·  “啊啊啊啊啊啊Moko快快快救我!”  Moko一只脚踩住一个【人型生物】的脖颈,看着喊声的来源。  Mode正在长廊上奔跑,而在她的身后,另一个【人型生物】正在追着她。  “Moko!麻醉弹对这些人完全没有效果!”Mode朝着Moko跑去,在经过Moko的那一刻,她朝右一滚,躲在了Moko的身后。  ·  就在不久之前,和包子暂时性分开后,她们便去寻找可能性的线索。  水城赌场并不小,处于地下的世界完全有能力让自己的领域变得十分之大,在兜兜转转几分钟后,她们迷路了。  其实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除了包子,剩下两人都是初次来到这里,没有地图,没有指示牌,怎么可能找的到路?  在经过片刻的思索之后,她们选择找个地方歇一下。  “Moko,我要玩那个!”Mode指着不远处的赌桌,“陪我一起去吗?”  “行啊,不过要是输了你可不要找我借钱。”Moko正准备拿出手机,听见Mode的话,她又把手机放了回去。  正好,那一张桌子还有一个位置,Mode走过去,坐下,把一枚黄色的筹码放在桌上,往前一推。  荷官把两张牌推到了Mode的面前。  一共五张牌摆在桌子上,而除了Mode以外的另外两位玩家,也分别得到了两张牌。  这是两张底牌,不出意外,现在正在玩的是扑克。  五张牌,算上自己的两张底牌,谁的大,谁就赢。  当然,赌博是不好的,希望各位不要模仿。  Moko站在Mode的身后,她的注意力并不在赌桌之上,她扫视着周围,想要看出什么异样。  一枚胸针被她别在胸口,那是一枚白色的胸针,在胸针的正中间,透明的玻璃内镶嵌着一朵毛地黄花。  桌面上的五张牌整整齐齐,而Mode也看向了自己手中的那两张牌。  扑克她了解过,不过并没有玩过,倒不如说,在这之前她都没有赌博过,和镜湖不同,九州大陆内严禁赌博,当然,若是只是当做娱乐一样和朋友玩一下倒没有多大问题。  她看向除她之外的两位赌客,都是普通的中年男性,硬要说有什么特别,无非就是表情比观众紧张了许多,这也是正常的,毕竟是堵上自己的资金,赢了还好说,若是输了,那就血本无归。  在这个扑克游戏之中,荷官并不会参与游戏,这相当于,在这张赌桌上的三位赌客,都在从对方手里抢钱。  “”两个对。‘左边的赌客叹了口气,他把手中的两张牌扔在桌上,恼火地抓了一把头发,力道很大,Mode看见他的手上顿时多了好几根头发。  这个赌客似乎对自己的牌已经没有了信心,再扔出两张牌后还砸了一下桌子,但似乎低估了桌子的硬度,他略微吃痛般的揉了揉手。  右边的赌客看了一下桌上的五张牌,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牌,他看向Mode,上下打量了一下Mode,然后咬咬牙,又推了两个筹码出去。  Mode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不跟。  “四条。”右手边的赌客把手中的两张牌扔到桌上,朝着Mode挑了挑眉。  Mode的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她捏着两张牌,然后把它们轻轻仍在桌上。  荷官低下头,看清了Mode的两张底牌:“皇家同花顺,红桃的。”  “……什么?”右边的赌客看向Mode面前的两张牌,“这不可能……”  “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既然你能打出四条,我整个同花顺也不难。”Mode微笑道。  “这可是接近六十五万分之一的概率……”  “你现在看到的就是这六十五万分之一。”Mode看向荷官,“这些筹码可以给我了吗?”  荷官没有说话。  “Mode,出问题了。”这时候,背后的Moko说道。  “怎么了?”Mode问道。  “观众消失了。”  “什……”Mode看向左右——在数秒之前还在喝彩的观众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不见,而且……Mode居然没有意识到半点。  她看向赌桌——荷官不知什么时候也消失了。  “是魔女吗?”Mode沉声道,“为什么我没有意识到?”  “我也没有。”Moko说道,“若不是【狐之狡黠】刺了一下我,我到现在也不会意识到。”  换句话说,如果Moko没说话,Mode一直都不会发现这一点。  干扰了认知吗……不对,不应该,魔女应该不能直接干涉现实。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而蛇魔女被煮死在水槽里·柒 双生梦 【九州·镜湖】  【箱庭·倒垂天空】  ·  “突然间,黄昏变得明亮,因为此刻正有细雨在落下,或曾经落下。”  刀锋划过脖颈,带起一片鲜红的涟漪。  “下雨无疑是在过去发生的一件事,谁看见雨落下,谁就回想起,那个时候,幸福的命运,向他呈现了一朵叫做玫瑰的花。”另一把刀捅入人型生物的胸痛,插入心脏,然后从背后穿出,包子把刀一抽,口中念着博尔赫斯的诗歌,“和它奇妙的,鲜红的色彩。”  金碧辉煌的赌场,被赤红色的‘颜料’渲染,一枚明黄色的筹码落下,溅起一片红色的水花——然后,一只黑色的鞋踏在上面,把筹码踩在脚下。  “这蒙住了窗玻璃的细雨,必将在被遗弃的郊外。”  两把鹤翅刀上,血如水般流淌,沿着刀身,划过那铭刻的文字,最终滴落,成为一滩血迹中的一员。  再也不见踪影。  “在某个不复存在的庭院里,洗亮架上的黑葡萄。”包子侧过身,左脚支撑,右脚扫过一只人型生物,带动身体,把一把鹤翅刀插入后者的头颅之中。  “潮湿的暮色,带给我一个声音,我渴望的声音……”  他把最后一个人型生物踢向墙壁,脚用力蹬在地板上,双手反握两把鹤翅刀,洞穿了面前那个人型生物的双肩。  “我的魔女回来了,她没有死去。”  至此,一首诗歌完毕,在场的生者只剩下他一人。  二零二零年九月十三号,凌晨。  他把鹤翅刀插入刀鞘,从口袋里面抽出手帕,拭干了手上的血。  “浪费了五分钟。”  此时的包子早已经没有了那份优雅,若是说刚来这里的他是一个翩翩有礼的君子,那么现在的他,便是一位嗜血的刀客,一位不胜人间一场醉的刀客。  鹤翅刀和刀鞘碰撞,发出一声清脆的鹤鸣。  “Mode和Moko……她们应该没有多少问题。”包子闭上眼,深呼吸几口,品尝着空气之中微微的腥甜。  他扶了下头上的毛毡帽,很好,并没有歪。  眼镜也是,这个黑框眼镜也还在。  包子并没有意识到,此时的他嘴边正带有点点微笑。  包子的视力并没有什么问题,眼镜也不过是如装饰一般的物品,这是去年自己生日的时候,音速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送给我亲爱的弟弟!”——礼物盒上,某人用不大好看的字写道。  包子并不知道自己需要眼镜做什么,不过既然是音速送的,那还是戴着吧,反正也不影响,而且戴上之后,总会感受到一些温暖。  音速现在在做什么?还在酒馆吗?  等一会回去了,再去喝一杯吧。  “打起精神来。”包子对自己说道,“小心一切,然后……小心它。”  那不知从何而来的人型生物门,或许就是已经失去自我的人吧。  不论如何,记住,自己是人,而不是其他的什么东西,自己是人,只能够是人。  ·  包子在很久以前就已经加入【瓷】了。  瓷招收成员的方式,一般来说有三种,第一,现有成员推荐入职,经过一段时间的学习期和实习期之后成为正式成员,第二,遭到了魔女事件的干涉,在事件结束后可以选择加入瓷或者封存相关信息,如果选择前者,那么也得经过学习和,如果没有通过的话,封存相关信息,然后回到正常生活,最后一种,就是包子这种。  以功抵罪。  在大多数情况下,魔女都是较为安全的,但是在所有情况下,被牵扯到魔女事件的普通人都是危险的。  首先,箱庭一般都有一套属于自己的物理规则,即便和现实世界有许多相似之处,但在很多细微的区别,都会导致受伤。  其次,被魔女事件所干涉到的人,或多或少都会遭到污染,这并不是魔女有意为之,魔女的权能对于人类而言,就如同超能力一般,而不论是使用还是接触到这种能力,都会对人造成影响。  瓷的成员并不多,并不是招收太缓慢,而是成员的退出太过频繁。  被污染而不得不退出,在经过数次魔女事件后失去动力,亦或者在魔女事件中精神崩溃,还有……死亡。  因此,在大多数情况下,维持瓷的运转,很难。  大部分成员都是身兼多职,在保持自己的日常生活的时候,还要参与瓷的工作,然后,处理魔女事件。  而站在第一线的行动人员,俗称执行者,更是少之又少。  瓷终究不是义务性机构,即便执行人员缺乏,也不能强制招收成员或者强迫不愿意站在第一线的后勤组冲到前面。  因此,便有了这个方法,让曾经犯下错误的人,成为编外人员,以处理魔女事件来减少自己的罪行。  包子就是因此成为了编外人员,减少他的罪行,同时,减少他的欠款,其实这两者可以并在一起,毕竟他正是因为自己的罪行和欠下那一笔巨款的。  “箱庭之中的敌对生物,在必要情况下可以进行伤害,并不计结果。”  包子顺着铺着红毯的长廊行走,右手指尖顺着那挂在墙壁上的浮世绘版画划过,感受从手指上传来的凹凸不平的纹路触感。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而蛇魔女被煮死在水槽里·捌 追忆 【九州·镜湖】  【箱庭·倒垂天空】  ·  “就这样可以吗?”Mode问道。  “可以……不过你为什么会带着绳子?”Moko问道。  Moko看着Mode用绳子把那两个‘赌客’捆绑住,不理会它们的嘶吼,Mode似乎还不解气,抬起脚朝着其中一位踹了一下,嘴里还说着:“吃我一脚!”  被踹到的生物发出一阵嘶吼,它挣扎着,不过绳子很结实,挣扎了许久都没有任何效果。  Mode回过头,朝着Moko说道:“你问绳子?这个只是觉得可能会用到,所以才带着……别用这种眼神看我!这不是起作用了吗……”  “确实,但我总觉得哪里不对。”Moko点点头,“比如,你那风衣是怎么装得下那么大一捆绳子的。”  Mode把自己风衣的口袋翻出来,耸耸肩:“我也不知道,这口袋确实挺大的。”  “四次元口袋吗?”  “不至于,不过真的很大,我在网上买的,店铺叫……”  “打住。”Moko抬起头,“我不需要。”  “真的不买一件吗?”  “不用。”  二零二零年九月十三号,凌晨。  她们开始寻找分散开的伙伴。  Mode走在前面,她握着装着麻醉子弹的火铳,拉下保险栓。  即便方才已经知道,那些人型生物并不吃麻醉弹这一套,但把铳器拿在手里,还是会让人安心一些。  Mode的射击技巧并不是很好,她更加擅长的体术,不过,在这么短的距离内射击,也不需要有多好的技术。  Mode的格斗技巧是在【瓷】里面学会的,和Mode不同,Moko并不擅长近身格斗,因此在Mode的学习阶段,Moko只教了她理论知识,并且带着Mode处理了一起魔女事件。  和绝大多数人都不同,Mode是自己找到【瓷】,然后加入【瓷】的,在她十六岁的那一年,她来到九州穗恒,推开了那栋高楼的大门。  Moko左右扫视着此时此刻的赌场,她拿出手机,把些许有异样的地方拍下来,即便在箱庭之中没有任何信号,但非联网的功能还是不受影响的。  “有什么想法吗?Mode。”Moko跟在Mode的身后,她的脚步轻盈,鞋子踩在地上的时候没有一点声响——她穿着一双小皮鞋,鞋面还倒映着水晶灯的灯光。  听见Moko的话,Mode并没有回头,她提防着任何可能出现的危险:“这个箱庭比预想中的危险……刚才的那两个,曾经是人。”  “你也说了是曾经是人,他们现在已经不是了。”Moko说道,“接着呢?你的推测。”  “这些人应该是那些失踪之后但没有重新出现过的人,我的想法是,进入箱庭之后的那些人,只有挺过了【污染】才会回到现实……但是回到现实的那些人,也不能说是正常了,我更加疑惑的是,为什么我们两个没有事?”Mode右手晃了晃,铳器在她的手指上转了几圈。  “要么就是,被魔女事件干涉到的人数是有限的,而我们凑巧没有被波及到,要么就是,魔女很忙,没空搭理我们,亦或者……”Moko的话停顿了一下,等Mode准备回头的时候才继续说道,“亦或者我们已经精神失控,不过我们不知道罢了。”  “但是我并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才会造成失控,Moko。”  “所以你最好保持你的本心,绝大多数的污染都是心灵层面上的,当然,只要接触了魔女事件,其实就已经被污染了,但是你不用过于担心,些许污染不会对你有多少影响的。”Moko说道,“你接受过相关的训练,所以对污染会有很大的抵抗能力。”  训练——针对心灵的训练,不被扭曲意志,不被改写思想,这就是对抗污染的训练,在学习期间,不单单是要学习理论知识,同时也要进行应对各种事件的训练,小到物品被偷应该怎么处理,大到发生临时魔女事件或者被扯入箱庭应该怎么处理。  “这个箱庭的【出口】,说不定就是赌场的大门。”  穿过了长廊,引入眼帘的是环绕着一个大厅的平台,她们正处于平台上,扶住栏杆朝下,能看见大厅的每一个地方,大厅的装饰物并不多,一家三角钢琴,几张桌椅,几个瓷质花瓶装着花束,这便是大厅的全部装饰。  大厅的地板看不出是什么构造,一片一片的颜色组合成一个圆形的图案,似一条衔住尾巴的蛇,碧绿和墨绿错的,拥有金色瞳孔的蛇。  “衔尾蛇吗……放在这里还真适合啊。”Mode喃喃道,“吞食自我,阴阳对立……”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而蛇魔女被煮死在水槽里·玖 往昔 【九州·镜——】  【箱庭·倒——】  【数据错误】  ·  “你在愣什么神?”  Mode睁开眼,不远处,Moko双手交叉,对着Mode挑了挑眉。  “……等一下,我们不是应该在……箱庭吗?”  “不然呢?”Moko说道,“你是不是昨天打游戏打入魔了,我看你今天一直心不在焉,”  “等一下……等一下……”  Mode扶住额头。  刚才……我在哪里来着?箱庭?嘶……对,镜湖,镜湖,镜湖水城,水城赌场……  Mode看向自己的衣服——她穿着一身水墨风格的风衣,里面是一件相同风格的衬衫,洁白而微带青绿色的,清洁素静的青和光洁莹润的白相结合,而在风衣的衣领处,用狂草写着一个文字,九州的文字。  【瓷】  ——这是她还是一个【见习生】时候从衣服,来自【瓷】的统一制式衣。  在几个月前自己脱离了见习生这个身份之后,她就已经不穿这一套衣服了,这也代表这她脱离了学习阶段,开始处理魔女事件。  但是现在……  她抬起头,看见Moko穿着一件黑色衬衫,外面套了一件黑色外套,很普通,扔在人群之中能够被忽略掉的那种普通。  她看向周围。  ——这里是一片明亮的剧场,剧场很豪华,窗外照射进明亮的光线。  剧场似乎许久没有人使用过了,灰尘和纸屑如如雨水般在空中飞舞,遮盖了红色的柔软座椅往日的光鲜亮丽。  木质的台阶,经过镶嵌着银色边框的画像,下垂的丝绸,失去光泽的华丽水晶吊灯下,以及一路延伸到尽头的舞台。  舞台两侧的幕帘被金丝绳缠绕,露出舞台上的一片空荡。  Mode知道这里是哪里,但是她的记忆之中,自己来到这里应该是许久之前的事情了。  【箱庭·赝作剧场】  不对……这里不是镜湖!  这里是……Mode在脑海之中回忆起那个片段……那段文字中所记载的片段:  编号是……Siren2020001。  白狐狸魔女——洛基。  ——喜欢恶作剧和开玩笑的魔女,拥有【欺骗】的能力,可以欺骗人,欺骗时间,欺骗空间,欺骗过去和未来,欺骗世界——这是魔女自己的说法,具体真实性不明,其中【欺骗时间】和【欺骗空间】已经确认存在。  ——本名为洛基,自称为恶作剧魔女,诡计魔女,欺诈魔女和狐狸魔女,会对有关自己的消息抱有极大兴趣……形态为白色的狐狸,有三条尾巴,但洛基似乎不喜欢这个模样,在观测时极少使用【狐狸】的形态。  箱庭为充斥【欺骗】和【虚构】的剧场,剧场内的每一个【物理意义上】存在的事物都有可能是洛基自己,剧场之外是一片空白,据称是谎言之外的唯一真实。  对,很明显这里应该是狐魔女的箱庭,但是……但是……  但是她来这里的时间应该是二零二零年的一月五号!而不是现在——二零二零年的七月……  时间倒流吗?不是,难不成是把人送回过去?掌控时间?  “别猜了,这里不是现实。”少女站在Mode的身旁,对着Mode说道。  什么时候……  Mode立刻侧过身,把火铳从腰间抽出,对准了少女,她搜寻自己的记忆——没有,自己的记忆之中并没有这个少女的存在。  当初在【箱庭·赝作剧场】的时候,她绝对没有见过这个少女。  绿色头发,金色瞳孔,撑着黑色花伞的少女。  “这里这是你内心之中的一段【不甘心】的过往,嗯……这里是那只狐狸的地方?怪不得这么令人讨厌。”少女捂住鼻子,露出厌恶的表情,“奇怪……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有不甘心呢?我很好奇哦~”  “你是谁?”Mode拉开了火铳的保险栓。  “嗯,让我想想,这个问题应该怎么说呢?”少女的指尖点了点下巴,“啊,想到了。”  她一只手握着花伞,另一只手提起一遍的裙摆。  她对着Mode微微弯腰,行了一个标准的宫廷礼仪:“自我介绍一下,用你们的说法……我是【蛊惑魔女】,你也可以叫我【蛇魔女】,名字是……魁札尔科亚特尔。”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而蛇魔女被煮死在水槽里·拾 疼痛 男人的头发很凌乱,许久没有打理过,泪水顺着他的脸流下,最后,落到地上。  “我有什么办法……我有什么办法……手术费那么高……我根本付不起……我不想死……我只能跑……”  男子在发抖,即便是春夏交际的时节,他也如在寒冬之中一样发抖。  “白鹤会的收入根本不够……不够……他们的补贴也不够……我什么方法都试过了……我没有时间了……咳……”  男人猛然咳了好几声,然后喉咙沙哑着,仿佛把自己灵魂都要哭出来。  包子看着手腕,倒数着时间。  五,四,三,二,一……  “三十秒钟的时间到了,永别。”  包子把刀插入男人的心脏,刀片穿过肋骨,精准地把跳动的心脏钉在了墙壁之上。  刚被刀捅入的时候,没有疼痛的感觉,只感觉到胸膛的位置突然一热,像被打了一拳,然后浑身失去了力气,胸口的位置周围有肿胀的感觉。  男人看向胸口上的刀——原来我已经被捅了啊……他如此想到。  害怕,很害怕,突然脑子里冒出很多想法,胸口还是不疼,没有疼痛感,但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连抬起手的力气都没有。  “我对你的遭遇感到同情,但是很抱歉,这是我的工作。”包子对着男人说道,他扭转鹤翅刀,然后抽出,带出一片血花。  “在你死后,我会为你安一个墓碑,上面会有你的名字,你的死亡日期,你的遗言,如果我有空,我会为在你的坟墓前放上一朵白色的花,不过,在现在,至少是现在,我必须执行我的工作。”包子用白布拭去刀刃上的红色,“不然下一个就是我,我和你一样,我也不想死。”  包子拿出手机,看向上面的信息。  这是这次任务的最后一个……完成了这个,就可以回去了。  “不过你或许见不到了,晚安吧,阮无铭先生。”  他看向天空,白云已经被黄昏渲染上了一层新的颜色。  他是处刑人,这是他的任务,在任务结束后,他便可以暂时褪下这个身份,成为一个普通人,他可以去过一下普通人的生活。  比如,在音速回家之前,买好菜,然后做好一顿饭。  两菜一汤,如果可以的话,还可以来一份饭后甜品,这样就好。  “真的就这么回去了吗?”【蛇】在包子的身后问道,“说实话。我是第一次见到你这种……这么快适应并且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的人。”  “难不成有别的方法出去吗?”包子说道,“这可是你说过的,唯有度过了【不甘心】的那个节点,我才能有选择的权利。”  “当然有啊,我说过的。”【蛇】的手挽上包子的左手,“成为我的【代行者】,不只是你,连你的那两个朋友都可以安然无恙的离开哦~”  “这个条件恕我不能答应。”包子挣开了【蛇】的手,“如果成为【代行者】……我就不再是我自己了,我也就不能去实现和她的诺言了。”  “你是说那个叫音速的女孩子吗?她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啊。”  【蛇】不满的撅起嘴,她撑着那把黑色的伞,阳光把阴影投在她的脸上,让她那双金色的瞳孔更加妖异。  她看着包子,轻笑两声:“你就这么在乎那个普通的女孩?”  “她并不普通。”  一把鹤翅刀搭在了【蛇】的脖子上,刀刃距离她那细腻的肌肤只有不到一厘米的距离,稍稍用力就能够划破,让那不知会是什么颜色的血液流出。  “她才不是普通的女孩。”包子一字一顿道,“她是全天下最好的姐姐。”  “……噗嗤。”  【蛇】抬起左手,把脖子旁的鹤翅刀推到一边,她收拢黑伞,握住伞柄,挑住包子的下巴。  “很好,我喜欢你的回答。”她自下而上地看着包子,“希望你能够贯彻你的信念……快了……很快了……”  随后,【蛇】融于阴影之中,不见踪迹。  包子收回鹤翅刀,把它们插入刀鞘,挂在背后。  这里是镜湖里的某一条小巷子,严格来说,是镜湖东南部沿海位置的小巷子,若是走出巷子,便能看见一片高尔夫球场。  包子打过高尔夫,但是并不擅长,他不会用球杆把球精准地打进洞中,即便七十二个标准杆全部打完,都不见得能够打进一个。  他看向手机,拨打了某个电话。  “嘟……嘟……嘟……”  三声铃响之后,电话通了。  “完成了,你们是自己验收,还是我拍照给你们?”他问道。  在这个【回忆】之中,他已经试验过了,电话是可以打通的——但仅限于那个时候的他能够拨打的电话,即便是打去【瓷】的总部,接线员也是那个时间的人,而且……依旧无法说出【未来】。  “我们信得过你,听说你被追杀了,需要帮忙吗?”电话的那一头询问道。  “不用。”  包子挂断了电话。  他看着阮无铭那已经开始冰凉的身体,叹了口气。  该回去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而蛇魔女被煮死在水槽里·拾壹 记忆 她的头上还带了一个似魔法师一般的尖帽子,和后背上的红色领结有一种和谐感。  “尼莫西妮阁下。”阿疯对着尼莫西妮微微躬身,她的手上拿着一本笔记本——那个名为【赝作勾勒】的笔记本,“我希望向您借用三本【记忆】。”  “是你自己需要借……还是【瓷】需要?”尼莫西妮问道。  “【瓷】需要。”阿疯说道。  “是因为那三个人吗?嗯……小包子,小Mode,还有小Moko?”  “您没有必要在每一个名字前面加上一个‘小’字的,尼莫西妮阁下。”阿疯略显尴尬,她右手勾了一下脸颊,“虽然这对您来说应该很正常。”  “难不成你希望我像别的人一样叫你阿疯姐?”尼莫西妮挑挑眉,她松开手,被她拿在手中的那本书自然下落,掉在了阿疯的手中,“这本是小包子的,嗯……冬子,看看另外两个人的在哪里?”  “好的,尼莫西妮阁下。”燊冬翻开了手中的白色笔记本。  在燊冬翻开笔记本的那一刻,世界开始扭曲。  书架丛林开始移动,它们和大地摩擦,发出剧烈的轰鸣声。书本脱离书架,在空中飞舞,然后涌入另一个书架之中,它们按照某个条件寻找自己的去处,然后和书架一起移动到几人的身旁。  数百米高的书架丛林正在抖动,与他们相比,尼莫西妮和两人是如此的渺小。  他们抬起头,都看不见这片丛林的顶端。  “找到了……时间差不多是一样的。”  伴随着燊冬话语的落下,书架停止了移动。  在他们的正前方,三个书架并排而立,三本书分别从这三个书架中飞出,悬浮在他们的面前。  “这三本便是他们的【记忆】。”尼莫西妮飘在空中,用右手撑着自己的下巴,“不过我还是得提醒一下你们啊……不要太过于执着别人的过去。”  “这次并不是调查过去,而是他们三人可能已经进入了箱庭,为了确保他们的记忆内容,我们需要监视他们现在记忆中的一切,所以才来借用它们。”阿疯拿过这三本书,“而且根据约定,这三人都是被魔女事件干涉过的人,符合要求。”  “符合要求就好……不过,我仍然要提醒你们一下,你们对他人的认知仍然是局限的,不要以他人的日常表现来确定一个人的所有。”尼莫西妮打了一个哈欠,“……这句话我有说过吗?”  “这一次没有,尼莫西妮阁下。”燊冬回答道。  “那就好……嗯……小阿疯应该很忙吧?那就……冬子陪我聊聊天。”尼莫西妮拍了拍书架,找了一个合适的角度,躺在书架之中,她从一旁拿过一本书,枕在脑袋下面。  似乎是枷锁太重了,以至于她失去了继续漂浮的动力,她躺在书架上后,就没有别的反应了。  尼莫西妮的箱庭,【愚人书馆】,没有太阳,没有月亮,没有星星。  没有人类的建筑物,也没有自然的景色,只有书架和书。  在箱庭之中,每一本书都是一个【记忆】——人类的记忆。  从人类诞生的那一刻开始,每一个人的记忆都被书所记载,然后存留在这个书馆之中,至少五百亿——至少五百亿本书,而正在书写中的【记忆】——七十八亿本,这是目前正在书写的书。  尼莫西妮是什么时候诞生的,【瓷】里面并没有记载,这个伴随着人类的历史一同出现的【魔女】,仿佛是一个谜。  对,尼莫西妮是【魔女】,记忆的【魔女】。  “那么我就先告辞了,尼莫西妮阁下,【瓷】那边还需要这三份【记忆】作为参考。”阿疯点点头,“虽然他们在【箱庭】之中的记忆不会被记录,但是在这前后……我们至少可以知道他们有没有出什么状况。”  “在归还这三本【记忆】的时候,我要征收你记忆之中关于这三本记忆的内容,没问题吧?”  “当然没问题,尼莫西妮阁下。”阿疯说道,“这是约定的一部分。”  阿疯对着尼莫西妮鞠了一躬,朝着那仍然停留在原地的门扉走去。  她推开门,离开了箱庭,没有一点点的迟疑。  目视着阿疯离开之后,尼莫西妮才重新看向燊冬:“你还是没有什么变化……冬子。”  “您也是,时间在您身上并没有留下痕迹,尼莫西妮阁下。”燊冬微笑道。  “算了吧……我已经活了这么久了,早就是老太婆了……你也一样。”尼莫西妮伸了一个懒腰,任由那白色的长发下垂,在书架的边缘晃荡,“这次也拜托你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而蛇魔女被煮死在水槽里·拾贰 抹除 “这次需要抽去多少年?”燊冬看向尼莫西妮,他双眸之中闪过一丝不忍,“您的记忆状况……依旧没有什么改善……”  “毕竟这只是治标不治本的方法,可能这就是我的枷锁吧。”尼莫西妮叹了口气,“这次麻烦……抽去五十年吧。”  “这是之前抽去的五倍。”燊冬面色凝重了许多,“最近很难受吗?”  “是啊……如果你今天没有来,我说不定都快忘记你的模样了,太混乱了,还不如多去掉一些……这样说不定能够好受一点。”  “如果这是您的想法,我会支持您的,当然,我会找到更好的办法。”燊冬的手轻抚那本白色的笔记本——书架再次开始移动。  这一次,却有所不同。  书架朝着地面沉入,书架丛林被大地吞噬,很快,一片又一片的荒凉大地露出,取代了原先的书架丛林——只剩下了一座由书架搭建的宫殿。  在刚才,这座宫殿还被那数百米高的书架丛林所遮挡,因此阿疯并没有看见宫殿的存在,但在现在,不论站在那里,都能够轻易地看见这座……宏伟的,书和书架构筑而成的宫殿。  而现在,尼莫西妮就在这宫殿之中,连同着燊冬一起。  数不清这里到底有多少本书,放眼望去,宛若现实世界中的图书馆一样,只要伸出手,就一定能够拿到一本。  “五十年……如果抽去这五十年,你的记忆就封存了快两千年了。”燊冬看着宫殿的东部——在那里,有一个空了一半的书架,“两千年的空缺,会有什么后果我不知道。”  “没关系的……”尼莫西妮慵懒地躺在宫殿中央的书架上,枕着一本新的书,“反正我的记忆中有好几万年应该是没有必要的,抽了就抽了吧。”  “那么,就沿着上次的部分抽出去,可以吗,尼莫西妮阁下?”  “嗯。”尼莫西妮抬起手,盖在自己的双眼之上,她遮挡住照耀自己的光芒,把自己的视觉置在阴影之中,“有时候真羡慕你们啊……不会被这杂乱的记忆所困扰。”  燊冬没有回答。  他的手放在书架之上,轻轻一拂,几本书便化为了白色的纸张,上面只写了一个名字,和一个时间。  燊冬把这几张纸拿起,放入笔记本之中。  “嘶……”  尼莫西妮皱起眉,她闭着眼,似乎在忍受着些许疼痛。  “五十年,已经可以了,尼莫西妮阁下。”  把化为纸张的书放入笔记本之后,燊冬合上了它,把笔记本上的扣子扣好。  白色的笔记本在轻轻颤动,不知何时才能够恢复平静。  “嗯,没太大的缺失感,看来又是毫无意义的五十年。”尼莫西妮揉了揉自己的额头,长呼了一口气,“就放在你那里吧,这次也辛苦你了。”  燊冬微笑道:“这是我应该做的。”  “你是不是也要离开了?”  “这倒没有必要,因为其余的检查已经结束了,现在我严格来说是休假状态。”燊冬倚靠着书架,看着从宫殿的大门照射进来的光芒——即便这里并没有太阳,“需要我陪你一下吗?尼莫西妮阁下。”  “跟我聊聊天吧。”  “好。”  “我们认识多久了?”尼莫西妮问道。  “很久了吧。”燊冬回答道,“之前洛基也问过我这个问题。”  “洛基……和你比起来,她或许只是一个新生儿,她都还没有摸清楚自己权能……呵。”尼莫西妮轻笑两声,“你不打算告诉【瓷】吗?”  “没有必要,在他们眼中,我是一个后勤人员,或许是一个不太普通的后勤人员,这样就足够了。”燊冬闭着眼,嘴角勾起一个弧度,他的说话声很缓慢,似乎是在讲述一个动人的故事。  “我前阵子看了一下你的【记忆】,还是老样子。”  “还是老样子吗……”  “嗯,老样子。”尼莫西妮打了个哈欠,她躺在书上,伸了个懒腰,“歇一会吧,不过我这里没有床,你用那边的书将就一下吧。”  ·  阿疯坐在沙发上,看着桌面上的三本书。  这是包子三人的【记忆】。  尼莫西妮,记忆魔女,她的箱庭【愚人书馆】,储存了从人类诞生到现在为止所有人类的所有未被干涉过的记忆,因此,在某些时候,这些书能够帮助他们确认人员是否被魔女事件干涉,或者被魔女扯入箱庭。  【愚人书馆】没有锚点,所谓的锚点便是箱庭在现实世界之中的入口,通过某种方式能够唤醒锚点,然后进入到箱庭之中,而尼莫西妮的箱庭,没有固定的锚点,只有一个【钥匙】,打开箱庭之门的钥匙。  燊冬手中的那本白色笔记本——【愚人的故事目录】。  这是一个【魔女的收藏】,但是和大多数魔女的收藏并不同,目前对魔女的收藏的普遍定义是,被魔女的力量干涉、污染,从而拥有了些许超自然力量的物品,而那本笔记本,并不是被污染的物品,而是【愚人书馆】本身就拥有的物品——是书馆之中,一切书本的目录,也是找到一切书本的源头。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而蛇魔女被煮死在水槽里·拾叁 平静 【数据错误】  【回忆·镜湖】  ·  梅菜被泡在一碗水中,估计再过几分钟就完全泡软了。  包子看了一眼煤气炉,锅里面的水已经开了,刚才加入的五花肉和姜片料酒开始散发香气,他用汤勺捞去锅里面的浮沫,然后把火调小了些许。  在等五花肉被煮软之前,还有一些时间。  他把不久之前买来的鸡肉剁成小块,把一颗土豆削去皮,切成和鸡块一样的大小,把土豆块放入锅中,需要煮到大概七分熟。  他把洋葱切成一条条的模样,再剁了一些蒜蓉,把鸡肉取出,用盐腌制。  扭开第二个煤气炉的开关,加上锅,等待它烧热。  这时候,五花肉已经差不多了。  他把五花肉捞出,放入冷水中浸泡,然后再放倒厨房纸上控干水分,在已经烧热的锅上加点油,把五花肉皮朝下地放进去。  伴随着滋啦滋啦的声音,五花肉的表层逐渐变得金黄。  把肉捞出,再次放到冷水之中浸泡。  把蒜蓉,洋葱爆炒出香味,分成两份,第一份加入黄姜粉和咖喱粉,把先前的鸡块倒进去,不断搅动,等到鸡肉五成熟的时候,加入椰奶,牛奶,然后放入烤箱,预热到两百度。  第二份的蒜蓉和洋葱加入生姜,把已经泡软的梅菜倒进去,翻炒,加入一些盐和糖,继续翻炒到均匀,等到香味完全散发出来的时候,把它们倒入碗中,挑出姜和葱。  五花肉已经冷却好了,把它们切成一片片,放入碗中,加入盐,腐乳汁,生抽,料酒,白糖,姜葱片腌制。  这需要很长一段时间,在这之前,先把烤箱之中的鸡肉拿出来,把煮到七分熟的土豆块取出,加入到鸡肉之中,开始翻炒,直到土豆入味,再关上火,把这些装入烤箱盘,入烤箱二十分钟。  时间卡的刚刚好,把腌制好的肉放在碗底,铺上已经炒过的梅菜,再往上扣一个盘,放入高压锅,上汽后转为小火蒸一会儿。  鸡块应该烤熟了,拿出来,把鸡块和汁倒入容器,最后加入一些鸡蛋片作为装饰。  把蒸好的五花肉拿出来,倒扣,盘在下方,在肉的表面撒上一些葱末。  以上,这就是今天的晚饭了。  等到音速推开门的时候,看见的便是桌子上的葡国鸡,和梅菜扣肉。  ·  “真香,当初把你捡回来是个正确的决定。”音速站在玄关前,脱下皮鞋,翻找着自己的拖鞋,“每天回来都有吃的,这比我当初一个人住好多了。”  “这都快七点半了,怎么现在才回来,今天有什么事情忙吗?”包子从厨房端出两碗米饭。  “嗯,今天有人到酒馆那里查那个叫【处刑人】的人……不过不关我事,他们直接找的店长。”音速耸耸肩,“不过店长一直在里面商量事情,搞得我们也不方便直接下班,只好等那些人离开。”  包子的脚步一顿。  他沉默了数秒钟,把两碗饭放在桌上。  “不过这些也不关我的事,他们那些混黑道的事情,和我们这些平民有什么关系呢?”音速把挎包扔在沙发上,“对了包子,今天有什么事吗?”  “……没有。”包子抬起头,对着音速露出一个微笑,“什么事都没有。”  “嗯,那就好,毕竟这阵子,镜湖实在是太奇怪了。”音速简单地洗了洗手,便坐到了餐桌旁,“总觉得会发生什么事情……算了,先吃饭。”  她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鸡肉,放入口中。  她发出一声满足的长叹,闭上眼,咀嚼了一口,然后吞下。  “舒服,比我做的好吃多了。”  包子坐在她的正前方,把一块扣肉铺在饭上。  “说起来,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当初为什么会在哪里。”音速扒了一口米饭。  包子把视线从菜盘上移开,他看向音速:“嗯?”  “就是,之前,嗯……三个月前,你为什么会掉在那里?”音速,“需要我提醒你一下吗?镜湖,水城,水城赌场的后门小巷子,你还有你那两把刀,为什么会在那里?”  音速夹起一块土豆,接着说道:“你当时浑身都是血,我还以为你已经没了,谁知道你身上基本没有什么伤口,也就头被人锤了一下……之前问你你还说以后再说,现在是不是该说了?”  “……其实我也很好奇姐你当时为什么会在那里。”包子装作不经意般地侧过头,仿佛在思索什么,“嗯……你为什么会在水城赌场呢?”  “扯开话题这个方式没有用的,我亲爱的弟弟啊。”  音速伸出手,把包子的头扭到正前方,直视着他的眼睛:“你是黑道?”  “额……这个……”包子挠了挠自己的脸颊,“算是吧?”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而蛇魔女被煮死在水槽里·拾肆 破除 【数据错误】  ·  Moko扣动了扳机。  子弹发出欢快的歌唱,从火铳的铳管飞出,穿过不知道多少装饰物,在墙壁之上绽放出火花。  “这里一个人都没有,就连魔女都看不见。”Moko说道。  Mode没有回答,她捂着自己的心脏,思绪仍在方才的疼痛之中。  “你的表情不太好,出什么事了吗?”Moko拍了拍Mode的肩膀。  Mode摇了摇头:“不,我没事……我怀疑魔女已经在这里了。”  胸口——这一次,没有疼痛感。  ——果然,如果只是话语上的引导,并不带有直接的指示的话,不会有事。  Mode开始寻找自己的记忆,如果这里确实是自己的过去,那么,在自己的记忆之中,【洛基】应该在……  Mode的眼神凝固了,因为她已经想起了当时是什么模样。  还没来得及思考,身体就先一步做出了动作——她猛然抓住Moko的手,向后一拽。  伴随着她的动作,原先Moko所站着的地方,化为了一片虚无,而下一刻,一把短刀便朝着两人斩来。  这是来自【赝品】的反击。  【赝作剧场】——整个剧场都是赝品,都是虚假的,是不存在的,而作为实际存在的人,Mode和Moko会被整个剧场……排斥。  在记忆之中,当初的她们进入箱庭本身就是阴差阳错,根本没有多少准备,因此,在面对这个情况的时候,她们只有一个选择。  逃跑。  Moko惊诧于Mode的反应,但是她没有开口询问,在这个时候,任何耗费时间的事情都是无意义的,相比刨根问底,优先保全自己。  胸口!  猛然的疼痛感再次袭来——  刚才的行为……那个动作也算是用【未来】来干涉【现在】吗……  Mode捂住胸口,还好,这一次的疼痛,已经习惯了些许,这可能就是抗性?或许吧。如果是按照记忆的话,Moko会掉入那个虚无之中,虽然自己在危急时刻会抓住她,但是随之而来的短刀会划伤自己的肩膀——不过这一次,避开了,代价就是这个疼痛感。  心脏被紧紧攥住,然后被扭曲。  “Mode!”Moko看见了Mode的异样——这一次可不能当做是偶然了,Mode很明显不对劲,“你到底怎么了?”  “先别管我!小心这里!”Mode一只手扶着椅背,“有什么东西都先用出来!”  箱庭·赝作剧场,这个由赝品创造的世界,属于狐之魔女,洛基。  洛基,喜欢恶作剧和开玩笑的魔女,拥有【欺骗】的能力,欺骗时间,欺骗空间,欺骗过去和未来,欺骗世界——这是魔女自己的说法,也是在档案上面的记载——也是Mode所知的一切。  这里的攻击行为并不是魔女所造成的,而是箱庭本身对她们的排斥——  赝品对真实的排斥。  作为真实的一部分,Mode和Moko本身就不属于这里,即便洛基对她们并不带有恶意,但箱庭的本能仍然会尽全力把她们驱逐,亦或者,清除。  现在的时间并没有过去多久,她们还没有被【这里】所污染太多。  “知道了。”Moko点了点头,“虽然很不想用,但是这算是突发状况,【瓷】会理解我们的。”  Moko打开火铳,拉开弹夹,把子弹倒出。  “Mode,之前放在你身上的东西。”  “我知道。”Mode回答道。  她把手伸向自己的口袋——如果自己的记忆是正确的的话——很好,她摸到了那一个东西……  那是一个透明的玻璃管,用一种澄澈的液体浸泡着一枚银色的子弹。  “小心!”Moko喊道——  剧场已经脱离了原先的平静,灯光逐渐亮起。  听见了Moko的喊声,Mode朝着自己的右侧一晃,与此同时,她左边的耳垂仿佛有什么东西飞过,削下了她数根头发。  ——失策了,自己刚才不应该拉走Moko的。  如果没有刚才的动作,至少自己还能够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Moko顶多会擦破一点皮,但是正因为自己那个行为,从那一刻开始,之后会发生的一切,她已经无法使用自己的记忆来预测了。  接下来的,全部都是【未知】。  她飞快地打开了玻璃管,把里面的银色子弹扔向Moko。  沾染灰尘的座椅开始扭曲,朝着两人袭来。  Moko把银色的子弹插入火铳,然后扣动了扳机——不需要瞄准,不需要任何准备,其实,甚至不需要插入火铳这个动作,就能够使用它,不过,为了确保子弹的效果不出现偏差,最好还是使用火铳来作为一个媒介。  银色的子弹在枪膛之中旋转,和膛线一起起舞,在离开火铳的那一刻绽放开来——这并非形容,而是确确实实的【绽放】。  剧场内的一切朝着两人涌来,就在那座椅即将砸在她们身上的时候,绽放的子弹和它们接触到了一起。  然后,从子弹之中爆发出来的,白色混杂的一点殷红,如雾气一般的东西,化为屏障,将两人包裹在内,而那座椅在接触到这雾气屏障的时候,就再也无法进入分毫。  Mode胸口的疼痛感已经减弱到几乎感受不到了,她调整着自己的呼吸,看着面前的景色。  剧场仍在扭曲,不止是座椅,就连那水晶吊灯,亦或者台阶、幕帘,都有了生命,它们嚎叫着,撞击着这雾气屏障,如恶鬼一般想要把两人撕碎。  “现在,我们有些许时间能够找找出路了。”Moko呼出一口气,对着Mode说道。  那一枚银色的子弹,也就是刚刚绽放的银色子弹,它还有另外一个名字:【魔女的收藏·凝静往昔】。  和大多数【魔女的收藏】不同,【凝静往昔】并不只是一枚子弹,严格来说,它是一千枚子弹的总称。  Mode站起身,看向四周。  在雾气之外,是扭曲的剧场,此时,这里已经呈现一种超阈限的感觉,在略显抽象的世界中,仍存留其扭曲的模样,似毕加索,康定斯基亦或者蒙德里安的画作,同时,那光影又如莫奈的油彩,嗯……如果要具体形容这一幅景象,对,萨尔瓦多·达利的那一幅画,叫《记忆的永恒》的那一幅画。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而蛇魔女被煮死在水槽里·拾伍 天空 【箱庭·倒垂天空】  ·  Mode睁开了双眼。  在睁开眼的第一刻,她伸手摸向了自己的下颚——没有伤口。  然后,她拿出手机,看向了时间。  距离她进入到【记忆】的时候,过去了五分钟。  ——五分钟?  在Mode的感知中,在哪里应该度过了至少二十分钟才对。  两边的时间流速不同?不对,难不成是因为在记忆之中,大脑会比较活跃,所以感知时间会有所不同?  这并不是Mode能够理解的,在箱庭之中,在魔女事件之中,什么事情都可以发生。  此时,她站在阶梯上。  从平台向下,走向大厅的阶梯,那衔尾蛇的图案似乎在扭动,而蛇的金色瞳孔也直勾勾地看着Mode,在Mode的视线之中,大厅地板上的蛇松开了它的尾巴,吐出芯子,朝着Mode张了张口,最终又衔回了自己的尾巴。  等视线离开大厅的地板时,那个绿发的少女已经站在大厅的角落了。  【蛇】抬起头,对着Mode露出一个狡黠的微笑。  Mode看向身后——Moko正静静站立,她闭着眼,不知道在思索什么。  “Moko?”Mode喊着她的名字。  Moko没有回答,她站在阶梯上,维持着下阶梯的动作,右手扶着那雕刻着鎏金的扶手,闭着眼,若不是她的胸膛仍然在微微起伏,或许Mode会以为她已经遇到了什么致命的情况。  “Moko?”Mode再次喊了一声。  Moko没有回答。  Mode走到Moko的身边,朝着Moko的脸扇了一巴掌。  她下手并不轻,至少,Moko的脸颊肉眼可见地红了一小片。  随之而来的,便是Moko猛然睁开的双眼,她脚下一个踉跄,右手抓紧了扶手,弯下腰,如溺水之人一般疯狂咳嗽,深吸着空气——  她的瞳孔收缩,然后又扩大,抓着栏杆的手已经支撑不住自己的身躯,她向后跌倒,一屁股坐在阶梯上。  短短几秒的时间,她的汗水已经溢出额头,顺着颤抖的睫毛滑过脸颊,追落到地上。  “这就是强行中断的后果。”【蛇】的足尖点在扶手上,如轻盈的燕子般站在扶手上,她垂着头,灯光在她的脸颊上投下一片阴影:“无法区分自己到底在哪里,困在记忆之中,嗯……估计还要过个一两分钟才缓解过来,真可惜,明明就差一点就能够说服她了。”  “她也进入她的记忆吗?”  “是啊,毕竟我的权能就是蛊惑啊。”【蛇】旋转着手中的黑色雨伞,“嗯……用你们的【理智】还有你们的【精神】换取力量,如果你们能够承受得住,那么自然就会变强,就算承受不住……你们也依旧获得了力量啊。”  【蛇】轻轻一跃,悄无声息地落在了阶梯上:“赌场啊……这里【不甘心】的人太多了,所以我才选择这里。”  “你讨厌人类吗?”Mode问道。  “怎么会呢?我觉得你们很有意思啊。”【蛇】绕着Mode行走,又看向面色逐渐平静下来的Moko,“你们的法律,道德,你们的理智,都在约束你们自己,所以我一直很好奇,如果失去了这些枷锁,你们会变成什么样子,这也是我和你们做交易的原因呀~”  “……Mode,和她说这些是没有用的。”  这时候,Moko抬起手,抓住了Mode的衣角。  “不要去钻研魔女的想法,因为我们和它们本来就不是一个物种。”Moko扶着阶梯,然后顺着扶手撑起身,“和它们很难达成共识,因为我们看待一切的维度都不同……而且,交涉是后勤组的事情,我们还有别的事。”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而蛇魔女被煮死在水槽里·拾陆 最后一次奔跑 【数据错误·记忆】  ·  鹤翅刀划过肉体,带出一片血花。  已经记不清是第几个了——包子想到——身上的衣服已经被鲜红色沾湿,看不见它本来的颜色……该死,这是音速送给他的衣服,很显然已经不能够再穿了。  但是相比这个,还有更重要的问题。  来的人太多了。  记忆之中不应该有这么多人,当时应该是夜晚,然后……对,然后来了十几个人?具体十几个……记不清了,然后是……解决了他们,带着音速逃跑……逃跑……逃去……逃去哪里……  这就是记忆的错乱吗,因为时间提前了几个小时,所以来的人变多了?  恍惚之间,腰部被人狠狠地踹了一脚。  包子条件反射地斩下鹤翅刀,又是一片血花。  惨叫声是谁发出来的……不,先不管这些,人实在是太多了,左手已经有点乏力,不应该……不应该……那个时候的我有这么弱小吗?不……这个时候的我有这么弱小吗?  硬闯出去应该是不行了,有没有别的方法……  “弟!”这时候,音速在自己的身后喊道。  “姐,你藏好。”包子没有回头,他架住朝着他挥落的刀,向后撤了两步。  “从这里离开!”  包子瞬时收回左手的刀,然后右脚蹬住一把鹤翅刀,借助这个力量推开数人,然后收刀向后奔跑。  音速的家,包子和音速的家并不大,从一头跑到另一头也不过就数秒的时间,在狂徒们嚷嚷的时候,包子已经来到了音速的身边。  看着浑身是血的包子,音速在一瞬间感到了奇怪的陌生感,但下一秒,她找回了曾经的感觉,她从口袋里面抽出手帕,擦拭包子脸上的血迹:“从这里跳下去,然后向东就能够离开……不过你落地要小心点,我帮你断后,根据黑帮的规矩……他们不能够伤害平民。”  熟悉的话语,包子看着音速的脸,此时音速的脸上尽是对他的担忧,唯有见到亲人遇到困难的时候,人们才会有这种表情。  当时的音速也是这么说的,包子也相信了音速,而等他重新找到音速的时候……已经晚了,音速的背上留下了那狰狞的疤痕——这是包子心中的不甘,如果当时能够勇敢点,或者,让姐姐离开,不连累她,一切会不会变得不一样呢?  音速所说的离开方式,是那敞开的窗,他们的家在二楼,如果直接跳下去,调整好受力姿势就不会受伤,包子自然能够做到……但是音速……  狂徒们已经站了起来,向着两人跑来。  包子知道他们的目的是什么,是自己,被【水龙会】的【处刑人】所处刑的帮会们,对这柄达摩克利斯之剑充满了怨恨,他们不需要处刑人,他们不需要有人能够作为他们的约束,这便是他们需要找到包子的原因。  找到他,然后杀了他,让这柄剑再也无法威胁到他们。  两把鹤翅刀早已经被包子挂到背后。  “姐,我不会丢下你跑的。”包子看着那奔跑的狂徒,“相信我,闭上眼。”  在音速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包子蹲下身,他拦腰抱起音速,站起来,踏在窗台上——然后他的脚猛然用力,用力一蹬,借着这道力从窗口一跃而出。  风吹过包子的脸,而粘稠的血液也在这一阵风中逐渐冰冷。  在跳跃的时候他向前用了力,若是垂直落地必然会受伤,而在空中的时候也不能乱动,双腿比肩宽一些,在落地的时候一定要用前脚掌着地,然后用膝盖缓冲一下,但是不能让膝盖把力量吸收。  包子看着逐渐接近的地面,把音速抱紧。  前脚掌接触到了大地,然后,身体前倾,在地上打一个滚,用肩胛骨的后部着地——不能够用肩膀,否则会有剧烈的疼痛感。  在这一个过程中,他小心翼翼地护着音速,不让她受到一点伤害。  如果是平时,在这之后应该是后上方推地,然后腿和手就可以把向下的压力转换到向前,让自己接着奔跑。  不过,这显然是特殊情况。  把怀中的音速放下,包子扶着地面站起身,双手按在背后,看着四周的景色。  这是他们家后方的小巷子,平日里包子根本不会来这个地方,不过,此时这里却成为了他们的出路。  把音速拉起身,朝着音速所说的方向奔跑。  音速的意识还停留在从窗口跃出的时候,等回过神来,他们已经跑到了小巷子口。  “等……等一下,你没事吗?”音速用尽全力才跟上了包子的速度,“有没有受伤?”  “没有……”包子说道。  冰冷的声音,但是心却如火焰一般炽热。  怎么离开这里?有车吗?音速平时是怎么去上班的?是骑自行车……但是,自行车肯定比不上他们的速度……当时,当初,当初他们怎么追自己的?半夜时分他们仍然能够封锁道路,那么这次……他们会准备得更加充分。  ·  “哎呀~看来我亲爱的先生遇到了一点小困难啊~”  【蛇】左手撑着下巴,右手撑着黑色雨伞。  不知什么时候,【蛇】已经在他的身旁了。  她墨绿色的瞳孔不知何时变成了净色,她看着包子,嘴角若隐若现一抹狡黠:“怎么样,要和我做个交易吗?”  “你怎么现在出来?我说过了,我不会和你交易的。”包子没有理会【蛇】的话语,他目视前方,带着音速穿过各个路口,寻找自己熟悉的地方。  “刚才我去和你的两位好队友聊了聊天呀~她们已经在找你了哦~”【蛇】眯起眼,手指划过包子的背,“或者,她们已经抛弃你,寻找离开的方法了?”  “这种话术是没有用的。”  “我当然知道没有用呀~”【蛇】笑道,“但如果我告诉你,离开记忆的方法是……杀死你自己呢?”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而蛇魔女被煮死在水槽里·拾柒 燃烧 因此,他才闭着眼,他才会朗诵诗歌。  怀着对死者的惋惜,仍由自己手中的刀带走一片又一片的,鲜活的生命。  若是真有天堂或者地狱,我可能……不,连地狱的门都不会为我敞开吧……  “而大地上的果实即使在成熟的时候  也不会感到来自下方轻微的振动  神在它们的体内日复一日培养的心机  终将在一场久久酝酿的危险中化为泡影”  不知谁说过:“受身无间永远不死,寿长乃无间地狱中之大劫。”  杀生之人,会下无间地狱,像我这样的,还会有去那里的资格吗?  当初自己来到【瓷】的时候……自己去到【瓷】的时候……呵……  让鹤翅刀控制自己,而不是自己控制着刀,人在有限的知识储备中只会发挥自己最为熟悉的部分,而鹤翅刀不同,它是刀,是兵器,只会选择最为有效的方式。  让它带着自己,做出匪夷所思的动作,把身体的每一个关节,每一块肌肉,每一次喘息都不耗费,在这个基础上,包子才是真正的【处刑人】。  而被呼唤出来的【包子】,则是另一幅模样。  铭刻着【梦】的鹤翅刀在他的手中宛若有了生命,灵巧地在狂徒之中穿过。  “比我想象中轻松很多,你说是吧。”【包子】笑着,把鹤翅刀插入最后一个狂徒的胸膛,“搞定。”  他抽出鹤翅刀,回过头,看向包子:“又在背诗了吗?”  “梦,处理好了就把刀还我。”包子对着那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说道,“怎么离开这里?”  “这个简单,你在你的记忆中死亡就可以。”被称为梦的【包子】笑嘻嘻道,“脱离你的记忆,这是最简单的方式……当然,你也可以等到时间结束。”  梦——这是包子对另一个自己的称呼,从自己过去结合自己的梦境而提取出来的,另一个自己,作为鹤翅刀的权能,梦是一个得力助手,但每次让梦出来的时候,他都需要抵押自己二分之一的灵魂,直到这个梦结束。  “距离时间结束还有多久?”听见梦的话,包子开口问道。  “嗯……如果你想的话,半分钟之后就可以,只不过需要一点点小小的代价。”梦把鹤翅刀递给包子,“这个提示不收你任何费用……因为,魔女是不择手段的。”  包子的瞳孔一缩。  他甚至没有去接过梦递出的刀,便冲向了音速所在的方向——那一辆小车。  在这时候,被抵押的那二分之一的灵魂才回到包子的体内。  包子在听见梦的话的时候就已经察觉到不对,是啊,从来不能够用任何约束来判断魔女的想法,魔女本身和他们就不是同一个物种,魔女都是纯粹的,它们只会为自己所想,为自己所思,然后,为自己做出一切。  【蛇】不会欺骗自己,而【梦】也不会说谎,那么,离开这里的方式确实是这样……答应【蛇】,或者死亡,亦或者……这一个回忆结束,但是,这个回忆为什么会结束,为了什么条件而结束?这个结束是立马发生的,还是一个持续的时间段,在那些‘人’都被杀死之后,还有什么会影响到自己?  ——音速,他的姐姐。  这个收留自己三个多月的‘姐姐’,给予自己温暖与关爱的‘姐姐’,第一次告诉他什么叫做‘家’的人,他唯一的,也是绝无仅有的‘家人’。  正如【蛇】所说的,自己在乎她,远超一切——哪怕只是在记忆之中。  “姐!小心!”他奔跑着,朝着仍坐在车里面的少女喊道。  小心什么?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我不知道……包子奔跑着,胸口正在隐隐作痛,刚才使用的剑术之中有那个时候的我不熟悉的吗?已经来不及思考了……  数秒的时间,足以穿过他和音速之间的所有距离。  包子看见,先前那慌慌张张的司机转过头,对着自己露出一个微笑。  音速在听见包子的喊声的时候也意识到了什么,她以最快的速度冲出小车,朝着包子奔来,在司机露出笑容的时候,她抓住了包子伸出的手。  包子把音速抱入怀中,背对着那辆小车。  音速听见包子的心脏正在剧烈跳动,这个少年即便再怎么嗜血,这个时候也如同一个孩子一般紧张,她能够感受到包子的双手正在颤抖。  他在害怕什么呢?她不知道。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而蛇魔女被煮死在水槽里·拾捌 他的影子 【数据错误】  ·  “弟,为什么我都没看见你工作的时候,你没有自己的工作吗?”  音速扒着碗里的饭,她并没有在意所谓的形象,如果真要学那些淑女一小口一小口吃的话,怕不是包子都去洗碗了自己都还没吃到一半。  “没有。”包子言简意赅,他从盘子里夹起一块红烧肉,“吃点肉。”  “你的家呢?”  “没有。”  包子对这个问题没有多少反应,他再次夹起一块红烧肉,放入了音速的碗中:“吃肉。”  “好,好,我自己来……不是,先不说这个。”音速愣了愣神,然后才想起来自己在说什么,“那你没地方住吗?”  “没有,哪里能住就住哪里。”包子端起菜干汤喝了一口,“在这之前我住在水城赌场。”  “那你要是真没地方住的话,就住我这里吧。”音速咀嚼着嘴里的肉,“把这里当做自己的家就好,嗯,这里以后就是我们俩的家。”  “可以吗?”包子抬起头。  音速这句话也不过是随口一说,她看见少年的脸上有一种压抑不住的快乐,嘴角微微挑起,然后对着自己点了点头。  “谢谢姐。”包子笑道。  “……但是你要做饭。”音速说道。  “没问题。”包子说道。  傍晚的天空很漂亮,夕阳黄昏如金色的波浪  ·  不知为什么,音速忽然想起了这一段对话。  音速和包子相识也就三个月的时间,当初的一时兴起,为什么会到如今这一番模样呢,那个陌生的少年,在自己说出‘你可以把这里当做自己的家’以后,在自己称呼他为弟弟之后,仿佛一个空壳拥有了灵魂,在十几年的流浪之中找到了归宿。  她最初并不知道包子的工作,但既然会在水城赌场后边浑身是血地倒在那里,还带着两把刀,第一时间想到的都会是黑道,不过……我为什么不会害怕呢?音速这么问自己,我为什么不会害怕这么一个人呢?  三个月前,少年并没有多少伤口,在她家的那几天其实已经养好了,不过,她却已经习惯了那个名为包子的少年居住在她家时候的感觉了,有人说,二十一天才能够养成一个习惯,不过,在这里,就数日的时光,她和包子却已经如家人一般毫无拘束了。  包子仿佛没有工作一般,也绝口不提自己这两把刀到底是什么,每次自己询问的时候都会岔开话题,亦或者含糊带过,她早上离开家,包子出去买菜,等到自己下班回来的时候,桌子上总会有做好的饭菜等待着自己。  但是包子在这一段时间之中具体做过什么,她不得而知。  直到不久之前,她才知道答案。  处刑人,水城会的处刑人。  她无法把那个少年和处刑人这个称呼联系在一起,至少在最开始是这样,直到少年拔出那两把刀,直到红色的血再次沾染少年的衣裳,沾染他的脸庞和他的刀。  在这一瞬间,司机按下了某个开关——  “轰——”  小车化为了一团烈火,伴随着爆炸声熊熊燃烧,炽热的火焰灼烧着包子的背部,带来难以言喻地疼痛。  气浪把他向前推出,他将鹤翅刀插入大地之中,刀刃划破水泥大地,碎石飞溅,包子在空中调整着自己的平衡,才不让音速身上任何一处被撞到。  然后,他重重地摔在地上。  这和方才的跳窗完全不同,这一次,没有任何准备,冲击力顺着被烧伤的后背传来,在落地的那一刻,五脏六腑被狠狠搅动,包子猛然咳出一口殷红。  他松开手,让怀中的音速抬起头。  “包子!”音速看着包子苍白的面色,伸出手想要抹去他嘴角的血——但是她的手伸到一半时,被包子拦住了。  “姐,别这样。”包子摇了摇头,“你赶紧离开吧,他们不是朝你来的。”  “但是你受伤了……”  “没事的,你没事就好,咳……”包子摆摆手,右手撑住大地,坐起身,看着不远处那已经化为一堆燃烧着的废料的车,“追我们的人已经不在了,现在离开没有人会找你麻烦。”  在燃烧的车周围,是由死去的狂徒围绕的血色小潭。  包子的脸带着鲜红,看着那燃烧的火焰。  在太阳降下的傍晚,他看着那一片火焰,觉得自己的内心有什么东西正在燃烧。  “我不走。”音速摇摇头,“我走了,你这些伤口怎么办?你这已经烧伤了,我带你去找冷水。”  “不知道还有多少人在追我,和我待在一起太危险了。”包子说道,“你没有必要和我在这里。”  “有必要,你是我弟弟。”音速捧起包子的脸,用衣袖拭去包子脸上的血,“姐姐帮助弟弟是理所当然的。”  “……我是水城会的处刑人。”包子喃喃道。  “然后呢?”音速反问道。  “你不害怕吗?”  “为什么要怕?”音速抓住包子的手,把他从地上拉起来,“我们都在一起三个月了,你的性格我还不了解?别在这里装大人,打架我不在行,但是照顾人,我比你专业多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而蛇魔女被煮死在水槽里·拾玖 镜湖,镜湖 若是让大多数人来评判,他们都会认为这个条件十分不合理,但一切问题归根结底还是一个原因,少,太少了,凝静往昔的数量太少了。  制作一枚凝静往昔,首先要使用【最初的魔女】那一滴稀释后的血液,然后兑入等比例的汞,再把它们放入到纯银制的子弹之中,最后,镀上一层薄膜,在这一个过程中,不能让任何会影响到那血液的因素存在,因此,每一枚凝静往昔都代表着昂贵的成本,以及稀缺的数量。  为了获得那一滴血液,【瓷】付出了极大的代价。在和【最初的魔女】的契约中,其中一条就是关于这一滴血液。  当然,即便拥有了凝静往昔,也不代表着执行者们安全了。  每一个加入【瓷】的成员,在接受培训的时候,学会的第一句话就是:在所有的魔女事件中,人心比魔女本身更可怕。  人,往往比魔女更加【邪恶】。  “等我能够买了以后,我就买一颗给你。”Mode说道,“算是那次你为了使用了它的回报。”  “不,没有必要。”Moko摇了摇头,“我准备退休了。”  “……退休?你是说,你不想当执行者了吗?”Mode的脚步一顿,看向Moko,她的眼中充满了不可置信,“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可能只是不想再奔波了吧。”Moko微笑道,“Mode,我有跟你说过我为什么要加入【瓷】吗?”  “没有。”  “那是一段不太好的回忆……我在刚才,就是在记忆之中见到的那一幕,就是我加入【瓷】的最主要的原因。”Moko似乎回想起了不好的事情,她脸上的笑容从微笑转变为了苦笑。  “是什么?”  “这个啊……这个等我以后再告诉你吧。”Moko伸出手揉了揉Mode的头发,“你不也没有告诉我你为什么会找到【瓷】吗?”  “这个……这个也等我以后再告诉你吧,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到离开的方法,还有进入箱庭的仪式。”Mode拍开了Moko的手,“你有头绪了吗?”  “我觉得……在我们获得筹码的时候,我们就已经获得了进入箱庭的资格。”Moko沿着这一条街道行进,提防着不知何时会到来的危险,“这一次,并不是举行仪式来进入箱庭,而是让魔女来邀请我们进入箱庭,我们是被动方。”  “你的意思是,是魔女主动把我们带入这里的?”  “不然呢?我可没有赌,我和你的共同点不过是都持有筹码罢了。”Moko说道,“所以很显然,是魔女把我们带入这里的。”  沿着街道行走,四周没有任何声响,随着时间过去,便越发觉得在这里的世界仿佛是静止的。  Mode看过一个名为2012的电影,电影描绘了一副世界末日的景象……不过,比起2012,这里应该更像是《后天》,在寂静的城市之中,唯有她们在前行。  在一整个城市之中寻找几个人,有多难?Mode现在深有体会,镜湖不仅是一片大地,还有上面那数不清的建筑群,作为融合了东西方建筑特色风格的地区,这里的道路看似笔直,但其中小路纵横交错,如果毫无准备便走进去,或许就很难找到出路了。  两人都不能说是了解这里,如果是包子,他应该会知道哪个地方更适合观察,更适合找到需要找的人……然后解决需要解决的人吧。  “我在想,如果我们的目标是另一个我们,那么另一个我们的目标是什么?”Moko推开一家商店的门,和街道一样,商店内也没有人影,她在柜子上翻找了一会儿,似乎是找到了什么,“哦,棒棒糖。”  “……你来这里就是为了找一个棒棒糖?”Mode满脸黑线。  “适当的糖分能够让你的大脑活跃,然后,我喜欢棒棒糖。”Moko毫无顾忌地拆开包装袋,“阿疯姐也喜欢……诺,你的橙子味。”  接过Moko递过来的一根棒棒糖,拆开包装,放入口中,熟悉的味道顺着舌尖传来,Mode看着依旧空荡的大街,说道:“那么,接下来去哪?”  “去警局,弄点子弹。”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做,毕竟免费的才是最好的。”Mode从饮料柜里面拿出一瓶水,“知道怎么去吗?”  Moko翻找着收银台,她不知拿到了什么东西,朝着Mode挥了挥。  “嗯,你在一个城市的商店最容易找到的东西,就是这个。”Moko把手中的东西抛向Mode,扬了扬下巴,“地图。”  镜湖的地图。  “确实,如果有地图的话那就好办了。”Mode打开地图,横竖对着光看了看,然后看向把棒棒糖往口袋里装的Moko,“离这里挺近的,走路应该五分钟就到了。”  “那就出发吧。”Moko说道。  “好。”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而蛇魔女被煮死在水槽里·贰拾 修谱诺斯 ·  和枪响一同响起的,还有玻璃碎裂的声音。  先是一道金属碰撞的声响,刀光一闪,那第十八枚子弹在空中凝固,然后落到地上。  Moko回过头,看向声音的来源处——  后方的房子的二楼的窗户猛然破碎,一道身影猛然下坠,身影手中握着一把鹤翅刀,上面铭刻着一个【实】字。  那是包子——Moko在第一时间认出了对方的身份……等一下,他手中怎么只有一把刀,另一个把呢?而且……这是她们这边的包子,还是……在箱庭之中的另一个?  空中的包子握着鹤翅刀,他盯着那破碎的窗口——在那里,他看见了自己。  【包子】拎着铭刻着【梦】的鹤翅刀,对着自己露出一个微笑,嘴唇轻动,似乎在对自己说着什么,即便听不见声音,通过看梦的嘴唇,他也知道【包子】在说:“你的要求,已经实现了。”  他的要求……安全的离开回忆。  但是……他的要求并不是现在……包子在空中坠落的时候,想了许多,【包子】这一次并没有完整的听完自己的要求,为什么?他应该和自己是同一个人,他为什么会……是【双生梦】开始脱离了控制吗?【修谱诺斯】发生了什么事吗?  不过,到目前为止,【包子】还没有消失,因此手中的刀仍然有自己的意识,鹤翅刀带着包子的身子在空中诡异地转了一圈,刀刃插入地面之中,然后稳稳地落在地上。  他站起身,抽出刀,看向四周。  “……你们这是什么情况?”他问道。  他的左手边,Mode仍然端着火铳,Moko的左手按在右臂的伤口上,而在他的右手边……还有另一个Moko和Mode……  “你是哪一个包子?”Moko看向包子,开口问道。  已经不用担心另一个自己的威胁了,十八枚子弹她们已经用完了,而Mode的火铳中还剩下一枚,更不用说自己腰包之中的存货,另一个自己的胸口已经中弹,不出意外应该是没有问题了。  “哪一个……?”包子皱眉。  这句话的信息含量似乎有点大……包子心想,什么叫做哪一个自己,难不成这里会有另一个自己吗?说的是梦吗?不对,现在的情况确实也是这样,两个Moko……两个Mode……这是箱庭的【规则】?  箱庭……这个箱庭的规则是会出现另一个自己吗?  “她的意思是,我和你谁是本体。”  在二楼那破碎的窗户之后,【包子】朗声说道。  他站在窗台边沿,轻轻一跃,落到了包子的身边。  【包子】拍了拍包子的肩膀:“这个是你们的包子。”  这句话是对着Moko和Mode说的,而另一边,另一个Moko和Mode她们静静站着,看向Moko两人的方向,面无表情,唯有一声叹息。  Mode抬起手,对准了对面的自己,扣动扳机。  “砰——”  肉体碰撞大地的声音响起。  她走到Moko的身旁,从Moko的腰包中拿出一节弹夹,换下了自己手中那已经打空的弹夹,拉动保险栓,递给了Moko:“要我帮你吗?”  “你来吧。”Moko说道。  “好。”Mode点了点头。  “砰——”  肉体碰撞大地的声音再次响起。  包子看着这一幕,“为什么杀了她们?”  “杀了才能离开,这是离开箱庭的规则。”Moko简单裹了一下自己的伤口,她并不担心落下病根,只要不是致命伤,【瓷】有的是方法给他治回来,“你呢?你旁边这个是另一个自己?他对你没有杀意吗?”  “并不是,我刚刚才出来,我旁边这个是【魔女的收藏】的效果。”包子叹了口气,看向身旁的另一个自己,“你有没有感受到?”  “当然感受到了。”【包子】微笑道,他看向Moko,“是需要杀死另一个自己才能够离开吗?”  “是的。”Moko点点头,“活的那个就能够出去,不过看样子并不是立刻出去……但是我能够感受到,如果我现在想,我立刻就能出去。”  “我也有这个感觉。”Mode接话道。  “那么我现在得去找一个自己……”包子扶额,“算了,我在记忆里过了……三个月,你们知道进入箱庭的仪式了吗?”  Moko接过Mode递来的火铳,插入腰间:“不出意外的话,持有筹码并且在箱庭之中的人都有被魔女邀请的资格。”  “行。”包子看向【包子】,“知道接下来做什么了对吗?”  “知道。”【包子】微笑着点了点头。  ·  “噗嗤——”  鹤翅刀从包子的左胸穿出,然后猛然一转,一抽,带出一片血花,白色的骨末连同着皮肉被切割开,鲜红色血顺着刀刃滴落到地上,汇聚成红色的小溪。  “抱歉啦,包子,其实魁札尔科亚特尔说的没错,你真的很适合当一个代行者。”  【包子】握着鹤翅刀的刀柄,微笑着说:“当初给你这【双生梦】的时候,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我知道你不会答应我,毕竟你要是成为了代行者,你就不是【自由】的了……”  “所以啊。”【包子】缓缓地扭转着鹤翅刀的刀柄,说道,“还是让我离开吧。”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而蛇魔女被煮死在水槽里·贰拾壹 代替品 【守则】的第三章第一条应该明确地写过了啊——一个【箱庭】只能够有一位【魔女】,而且魔女也不能够离开自己的箱庭——那么,为什么在【蛇】的箱庭会有【修谱诺斯】?  修谱诺斯对着Moko颔首:“麻烦让我和他说说话,谢谢。”  在修谱诺斯的话语说出的那一刻,Mode和Moko的视线之中失去了包子和修谱诺斯的身影。  如同被从名为现实的画布上拭去,两人的身影渐渐消失。  ·  包子的眼睛狰狞地看着修谱诺斯,但嘴角不断溢出的血仍然昭告着他最后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包子啊,到现在为止,我还是你,我的箱庭已经失去了主人,核心岌岌可危,因此我必须回去,因为我是魔女,梦的魔女。”  修谱诺斯的手杖轻轻敲击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  “等我离开后,我需要收回你剩下的部分……不用太多,你的姐姐就足够了,你姐姐的灵魂正好能够填补你缺失的那部分……不要怪我,包子,你们人类有一句话叫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也是如此,若不是我的死亡,或许我还能在箱庭为你摆下一桌宴席,毕竟你是我欣赏的人。”  “放心,我吊着你一口气,在解答你所有的疑惑之前,你不会死。”  修谱诺斯在包子的前方蹲下身,嗯……他看样子并没有多大问题,魁札尔科亚特尔并不在这里,还好……修谱诺斯想到,毕竟怎么说自己这一手也埋了几年,若不是那个意外已……  说来也奇怪,为什么最初的魔女会在那时候闯进来……明明自己的箱庭应该拒绝了祂……自己的箱庭——【昨日之日不可留】,应该拒绝了最初的魔女的到来,难不成祂的位格比自己想象的要高?  真是狼狈啊修谱诺斯,要不是当初自己留了个心眼,说不定现在已经彻底死亡了吧……  “为什么是我姐姐?”包子问道。  在修谱诺斯说完那句话后,包子顿时自己胸口生命力的流逝戛然而止,他想要挥出自己的鹤翅刀,但往日随心而动的鹤翅刀此时却无比沉重,即便他已经牢牢握住了刀柄,那鹤翅刀也一动不动。  “因为你那残缺的灵魂就是让你姐姐才填补起来的啊,包子。”修谱诺斯捏住包子的下巴,他那稚嫩的脸庞带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笑,狡黠,虚幻,“你有二分之一的灵魂在我这里,剩下的二分之一……全部来源于你的姐姐,我不知道她做了什么,但是能填补你二分之一的灵魂,对你而言,她是一个很重要的人吧?”  “砰——”  一枚子弹坠入看不见的湖面,然后消失,不再有任何声响。  空中荡漾出些许波浪,折射出周围建筑的模样。  “你的伙伴现在朝着四处开枪,想要找到你。”修谱诺斯看向枪声的来源,“我们速战速决,你还有什么想要知道的吗?”  包子握着鹤翅刀的刀柄——即便他连抬起手都办不到,他看着修谱诺斯,喃喃道:“不要伤害我姐。”  “……这是不可能的,包子,我想要活着,你和你那位叫音速的姐姐都得成为养分,一个灵魂的养分。”  修谱诺斯叹了口气,显得有些惆怅,他看着包子,眼中带着一丝怜悯:“我当初给你【双生梦】的时候,看中的就是你孑然一身,但是……你为什么会和你的姐姐有这么深的羁绊?深到你二分之一的灵魂都是用她填补而成的?她对你使用了什么迷魂药?”  修谱诺斯那稚嫩手轻轻抚上包子的额头,在那一刻,被称为魔女的生灵,被称为修谱诺斯的魔女第一次诞生了名为‘人性’的情感。  这代表着,他正在一步步成为一个‘人’。  以魔女的心,成为一个人,苍老的灵魂,稚嫩的外表,这一切的冲突都源自于自己的死亡,嗯……真的很神奇啊,心脏似乎被什么东西给填满,然后,身体感受到了些许平日不会在意的东西。  修谱诺斯感受到了风,如初春的手拂过他的脸庞;修谱诺斯也感受到了阳光,在名为倒垂天空的箱庭之中,虚假的阳光散发着温暖。  但是还是差了一点什么,越是接近那一步,越能够感受到,自己缺了点什么。  “在离开这里之后,我会让你姐姐来陪你,包子,你不会孤单太久的。”修谱诺斯说道,“这一次是我赢了,毕竟……你和以前相比,多了一层枷锁。”  包子的嘴角,那未干涸的血迹正被新生的血液遮挡,从鲜红逐渐变为暗红色,在短暂的、被停滞的生命中,他听着修谱诺斯说着最后的话。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而蛇魔女被煮死在水槽里·贰拾贰 契约 “砰!砰砰砰!”  子弹被膛线扭曲,呼啸着朝着看不见的地方飞去,然后没入水中一般,不见踪影。  “别打了,子弹快用完了。”  Moko的右手按在Mode的手上,后者那握着枪的手正微微颤抖,Moko看着子弹消失的位置——那一片如波浪的涟漪正在逐渐褪去。  “【守则】是经过各国的对魔女事件机构共同讨论而成的……更何况,在我们【瓷】之中守则,还经过了【最初】的确认……所以,在这里的应该不是作为【魔女】的修谱诺斯,至少不是【梦魔女修谱诺斯】。”Moko说道,“你应该记得吧?”  “……当初理论我都是勉强过的。”Mode叹了口气,把火铳递给了Moko,“不过你说这点我知道,第三章第一条,一个【魔女的箱庭】只存在一个【魔女】,第三章第五条,【魔女】在通常情况下无法离开【魔女的箱庭】,修谱诺斯也不能够违背这些规则。”  “火铳你拿着吧,我现在用不了。”Moko并没有收下火铳。  所以……修谱诺斯……这和【蛇】有关系吗?在这里的修谱诺斯不是【魔女】,他是包子手中那把鹤翅刀召唤出来的产物,刚才修谱诺斯说过,二分之一的灵魂,这应该就是他出现在这里的原因,那么……他还说了什么?  ——无法杀死一个‘已死之人’。  修谱诺斯已经死了?【魔女】已经死了?  这个猜测让Moko的心不由得停跳了一瞬间。  包子的那两把鹤翅刀……这是【魔女的收藏】,已经可以肯定了,那么,这两把鹤翅刀应该就是来自于修谱诺斯,包子并没有说过这些……不,阿疯她们应该知道,毕竟【魔女的收藏】这种东西,只靠自己肯定瞒不住。  那么,现在这是遭到了【污染】?还是说,修谱诺斯的意志已经降临到了这把鹤翅刀上?但是这样,也不应该能够干涉到这个程度……  “Moko,你有头绪了吗?”Mode看着四周,询问道。  在另一个自己消失之后,这箱庭之中的镜湖恢复了宁静,亦或者说,寂静。  “没有头绪,正是因为没有头绪,所以我才难办。”  Moko看向Mode,叹息一声:“你知道吗?Mode,若是没有修谱诺斯,我们现在应该已经离开这里了,没有人会受伤,没有人会陷入无法挽回的地步,但是很显然,这次的事情已经超出我们自身能力的范围了。”  Moko的嘴角,一滴鲜血顺着脸颊向上流动,,朝着那已经沾染了殷红的发卡流去。  “Moko,你已经用过【狐之狡黠】了。”Mode似乎意识到了Moko正在做什么,她赶忙说道,“你不能够再……”  Moko摇了摇头:“我有别的选择吗?有别的方法能够尝试吗?还是说,你愿意就这么离开?”  Mode没有回答。  那一滴血颤巍巍地流到发卡旁,然后猛然坠入其中,使那本已经被染色的洁白发卡显得更加深邃。  同一时后,一道无形的双眼睁开,平静地注视Moko的身影。  源自于【狐】的污染,正悄悄降临。  Mode的右手抬起了些许:“Moko……冷静一些,千万不要过度……”  “除了【双生梦】以外,修谱诺斯的权能出现在这里并不是【事实】……”Moko刚说出这几个字,便半跪在地上——似乎有什么巨大的力量按住了她的肩膀,那本已经包扎的伤口也溢出鲜血,染红了她身上的衣物。  “你在直接干涉【魔女】!Moko!”Mode冲上前,捂住了Moko那流着血的手臂,她另一只手捂住Moko的嘴巴,并不想让剩下的语言脱离Moko的嘴,“你疯了……反噬的【污染】会直接摧毁你的神志!”  “……”  Moko没有说话,她宛若失去了所有力气,整个人瘫在了Mode的怀中。  她看着天空,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  “【洛基】拒绝了我……她并不认为这个方法有用……”  过了许久,Moko才说出这一句话,在那之后,再无声响。  ·  “包子,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我可以帮你传达。”  修谱诺斯问道。  “……你还没有赢。”  包子说道。  修谱诺斯露出一道微笑,他用着最后的耐心对名为包子的少年露出微笑:“如果在我的箱庭,我说不定还能凝固你的灵魂到你的梦境之中……不过现在……”  “哈……哈……”包子闭上眼。  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  “【蛇】。”他说道。  修谱诺斯的笑容凝固了。  ·  “哦~你找我有事吗?”  【蛇】问道。  不知什么时候,绿色长发的少女已经站在了两人的身旁,她握着那黑色的伞,脸上依旧带着那熟悉的笑容。  “哎呀呀……你的状态不是很好呢,包子同学,让我看看……嗯?你的灵魂,怎么少了一半啊……这样子可做不了一个健康的人啊……”  【蛇】的伞尖点在空中,黑色的小皮鞋敲击着地面,她右手握着伞,用左手提起裙摆,对着包子微微躬身,丝毫没有理会身旁那面色逐渐难看的稚嫩少年。  “……魁札尔科亚特尔。”修谱诺斯几乎是咬牙切齿般说出这几个字,他一扫脸上的温和,第一次出现了名为愤怒的情绪,“你想干什么?”  “阿拉……这不是修谱诺斯吗?怎么了,看你这样子……你好像死了啊,谁干的?”【蛇】笑盈盈地问道,“难不成是……【最初】?”  “这不关你的事。”修谱诺斯说道,“这个人我要用。”  “但是很抱歉啊~修谱诺斯,你口中的这个人,似乎找我有事哦?”【蛇】站在包子的身旁,她蹲下身,樱桃小嘴凑到包子的耳畔呼出一口气,“怎么啦?答应我啦?”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而蛇魔女被煮死在水槽里·贰拾叁 一个结束 【九州·穗恒】  【九月十三号】  ·  三本书被依次摊开在桌面上。  一本酒红色的,一本蓝色的,还有一本灰黑色的。  这是三本【记忆】。  此时,这三本记忆,被翻开的那一页都是未书写完的记忆,已经许久没有动静了。  阿疯的精神状态显然不是很好,她打了一个哈欠,右手撑着下巴,一整夜没有睡觉,此时她的困意已经如滔滔江水般席卷而来,若不是还有工作在身,她或许已经合上眼睡觉了。  她抬起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  已经快七点了。  在箱庭之中的时间,和外界的时间可能会有所不同,或许他们现在在箱庭才过去了一两个小时,亦或者……甚至可能过去数年。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在资料之中存在过,在箱庭之中度过了一生的成员,但是从他进入箱庭到死后离开箱庭,现实世界只过去了五分钟。  阿疯揉了揉自己的头发,黑色的细丝垂下,划过她的脸颊。  不对劲……很不对劲……Moko身上应该还带着那个【狐之狡黠】,这至少能帮助她们避开一次危险,必要的话,还能够让一次的危险不曾发生。  我记得……Mode这阵子也进步了很多,体术方面应该没有什么问题,至于包子……阿疯想到,包子应该算这三人之中最危险的那个吧?当初是锅哥把他带进来的,水城会……处刑人是吗……  思绪有点混乱,是因为一晚上没睡吗,再过一会儿让锅哥来顶班吧……还是让冬子来?冬子是不是还在【愚人书馆】里面?尼莫西妮阁下留他在那里了?  阿疯再次打了个哈欠,眼角不由自主地流下泪水。  困了……困了……连续几个小时保持注意力确实很累,再说昨天也没有怎么睡,果然还是吃不消啊……哈欠……  时钟上的指针一秒一秒地走动,银色的罗马数字倒映着灯光。  然后,三本书猛然一震,那许久未有的文字,终于开始继续书写。  但是,阿疯并没有感到放心,因为她看见那一本酒红色的记忆,缓缓浮现了一段文字,然后,再无动静。  ——‘包子的灵魂结束了。’  ——‘End。’  这一段文字代表什么,阿疯清楚。  属于包子的灵魂已经消失了。  从此以后,曾经名为‘包子’的人不再存在了。  “锅哥。”她说道。  不远处的房间门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然后门把手被人扭开,锅哥揉着他那睡到凌乱的棕发探出头,他看着阿疯那疲惫的面色,开口问道:“怎么了,他们出来了吗?”  “……Mode和Moko已经出来了,她们的【记忆】显示她们现在已经在水城赌场了。”阿疯回答道。  “那包子呢?”锅哥接着问道。  他的心里已经有了一个猜测,但是他不愿意相信,毕竟,当初说服包子加入【瓷】的,便是锅哥。  锅哥是【瓷】的老成员,虽然一只做的都是文职工作,比如成员的招收,资料的整理,亦或者对信息的处理之类的,但说起来,他也算是这一代成员之中资历最大的其中一个。  当初看见包子的第一刻,他就认为这是一个可用之人。  锅哥并不太在乎包子的过去,对他而言,当下和未来更加重要,锅哥在【瓷】的这么多年,他早已经知道魔女都是什么东西,也知道被污染的人会是什么模样,和普通的【瓷】成员相比,包子这种从血中拼搏出来的人反而更好执行那些危险的任务。  更何况,包子也很明白自己的处境,因此,交易非常简单。  锅哥曾一度认为包子是一个冷血的人,毕竟,在包子刚加入【瓷】的那两年,他都不曾露出过笑容,包子像是一个刽子手,只会完成自己需要完成的任务,即便是在二零一八年三月份时候的【魔女事件·梦】中,他孤身一人走出箱庭的时候,在他的三名队友尽数牺牲的时候,他都不曾有多少情绪变化。  直到去年,锅哥第一次看见包子情绪失控的模样。  他带着那浑身是血的少女……是叫音速来着……他带着那个少女寻求【瓷】的帮助,锅哥清楚弟记得那一天,包子眼角的泪痕仍未褪去,呼喊着那个少女,他把那个女孩称为【姐姐】,锅哥记得包子并没有亲生的姐姐,这个名为音速的姐姐仿佛从天上掉下来的一般。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而蛇魔女被煮死在水槽里·尾声 分离 【九州·镜湖】  【二零二零年九月十五号】  ·  音速有点烦躁地擦拭着吧台。  今天是九月十五号,星期二,上午十点。  在三天前,水城赌场关门了,其实也不算是关门,对外宣称是暂停营业一阵子,需要装修整顿,不过音速并不怎么相信那些人的话,毕竟包子说了,那里发生了魔女事件。  但是现在已经过去三天了,包子并没有传来任何音讯,也没有【瓷】的人找上门来。  酒馆并没有多少人,不过音速也不大在意这些,只要能够赚到足够生活的钱,其余的反而不是很重要。  音速对【魔女】亦或者【魔女】事件并没有多少了解,仅有的知识也是从包子那里才知道的,在那之前,她甚至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名为魔女的生灵,也不知道原来两把鹤翅刀还能够召唤另一个自己,不过后者据包子所说只能召唤出包子——“获得修谱诺斯赠与的【双生梦】的是我。”包子是这么说的。  弟弟还说,做这所谓的执行者很赚钱……当初欠下的钱居然一年多就能够还清……那地方给钱倒是痛快,不过,酬劳往往是和风险挂钩,所以,还是让他以后少冒点险……  “哎……”音速叹了口气,“这都月中了,还是这样?”  抹布擦拭掉了吧台上的灰尘,音速打开水龙头,让冰冷的水流清洗抹布。  在闲暇的时候,她都会这样打扫卫生,她本来并不是很在意卫生,不过,收留包子的那几个月,包子每天都会把家里打扫得干干净净,以至于后来音速也跟着习惯了干净的环境,反而不像以前那样无所谓了。  等包子回来以后让他来搞卫生吧……果然还是好麻烦……  当初买下这个酒吧并没有花多少钱,前几日和包子拌嘴时候所说的并不正确,水城会在得知包子离开后,其实没有任何动作……反而给了自己这一间酒馆,水城会的现任会长对自己说……这是补偿给包子的,但是包子不在,就给了明面上包子的姐姐——也就是自己,说这是给包子这么多年付出的补偿,而自己不过是付了一笔象征意义上的购买款。  音速看向吧台的一角,三天前的那个傍晚,包子便是在那里睡着的,如出生的婴儿一般毫无防备,面前摆着一个空酒杯,仍未褪去的Negroni的余香飘荡在酒馆内。  而现在,那个位置并没有人,但是酒杯内却已经摆上了一杯新的Negroni。  在那一天之后,音速每日都会添上新的一杯Negroni,等待着她的弟弟推开酒馆的大门,然后喝一口他最喜欢的鸡尾酒。  不过,到现在为止,他还没回来。  应该快了吧?音速想到。  早上的镜湖水城有一种朝气,街道上时不时走过一两人,在九月的阳光下享受着新一天的美好,然后投入到一日的工作之中。  这时候,酒馆的门被推开了。  来的人是一个三十岁的棕发男子,面色疲惫,似乎几日不曾睡过,他背后背着一个用布条包裹住的长条状物品——音速认得那是什么。  “让我确认一下,您就是包子的姐姐,音速女士,是吗?”男子问道。  “是我,怎么了?”音速回答道,她把洗干净的抹布拧干净,然后挂在了一旁的挂钩上,“你是?”  “……我叫锅,你应该没有听说过,我是……【瓷】的成员。”男子说道,他从背后取下那布条包裹住的物体,放在了吧台上。  “我弟弟呢?他应该在你们那里吧?”音速问道,她从一旁的架子上拿起一个新的玻璃杯,“要喝点什么吗?”  男子沉默了。  过了许久,他才缓缓开口,简单的话却如同被卡在喉咙里一样,说了半天才说出来:“……他殉职了,我负责把他的物品带给他的亲人,还有……料理他的后事。”  透明的玻璃酒杯坠落到了地上,化为数不清的碎片,闪烁着酒馆的灯光,绽放成缤纷的颜色,在地面上点缀成一副鲜亮的画。  音速的双手凝固在空中。  “你说……什么?”  喉咙好难受……怎么回事,刚才那个人说什么?包子……包子怎么了?不,应该是我听错了……对,我听错了……  “包子殉职了,在这一次的魔女事件中,他的灵魂消散了。”男子打开了那个被布缠绕的长条物体——里面安静地躺着两把鹤翅刀。  这是包子的两把鹤翅刀,音速想到,这个模样,我一辈子都不可能忘记。  “在修谱诺斯死去以后,这两把刀就变成了普通的鹤翅刀,所以……它们被交给你,除此之外,除了不属于包子的那些物品,其余的东西到时候也会寄给你。”男子从口袋里面拿出一串钥匙,“还有这个……他在留下来的信中表示这个东西一定要亲手交给你。”  那是一把银色的钥匙,属于镜湖水城,拉芙兰大街,二楼十八号的钥匙,是音速给包子的钥匙,也是音速和包子的家的钥匙。  钥匙很干净,看起来被保管的很好,上面还有一个蓝色的挂坠,和音速的头发是一个颜色。  音速接过钥匙,不知什么时候,泪水已经从她的眼角滴落到了地上。  “……我的弟弟呢?”音速攥紧了钥匙,抓住男子的衣领,“你们把我的弟弟放到哪里去了!说话啊!”  男子的手微微抬起,又放了下来,他看着音速那因为悲伤而扭曲的面庞,眼中也流露出悲伤与不忍。  “镜湖的东部沿海地区有一片墓园,包子的墓碑就在那里,那里有一片白色的墓碑,上面刻着死者的名字,死亡日期,还有遗言……包子的墓碑就在里面,他以前说过,他要和被他处刑的人葬在同一个地方。”男子说道,“他的……他的抚恤金在这之后会给到你。”  “我要听的不是这个!”音速喊道。  心脏好痛……像是被刀绞了一样……  “还给我……把我的弟弟还给我……还给我啊!我要的不是这些!这些我都可以不要……把……”  音速的身体失去了所有力气,跪坐到了地上,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我就这一个家人……”音速看着木质的地板,看着自己的泪水一滴一滴坠落到地板上,“把我的弟弟还回来,好吗?”  男子没有回答。  “……你走吧。”音速说道。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物理属于猫的魔女·壹 啸 【九州·禅城】  二零二二年一月一日  ·  【Zero】啸:元旦快乐  【88k】燊冬:元旦快乐  【暴龙天】Moko:元旦快乐  【Tama】Mode:元旦快乐  【锅】锅:元旦快乐  【盒子】纸板:元旦快乐  【faiz】冈妈:打断复读,顺便,元旦快乐  【Tama】Mode:把这个打断复读的人拖出去!  【Zero】啸:拖出去(复读)  ……  啸收回了手机,在他的面前,电脑的屏幕还在发着光亮。  啊……嘶……一不小心又在手机上浪费了这么多时间……啸看向电脑屏幕的右下角——现在已经是下午四点了,但是……他又看向电脑桌面那个文档,明晃晃地‘一千五百字’正刺痛着他的眼睛,还有不到六个小时就到时间了,但是现在却毫无头绪。  很难形容现在的感觉,烦躁吗,也算不上,就是满脑子杂乱的思绪,静不下心,越是靠近截稿时间就越觉得不安,想生气,不值得,算了,再看看怎么写吧,毕竟这东西要是交不上,这学期的分估计又要少很多了。  现在是元旦,啸在自己家,学校放假了——虽然只有三天,而且还是调休,但是对已经很久没有放过多于两天假期的啸来说,已经算不错了,而且还能够回家,嗯哼……确实舒服,若是没有面前的这一份文档,说不定就完美了。  啸伸了个懒腰,双手放在键盘上,开始敲打着字符,他打字速度很稳定,比正常人要稍微快一些,如果全神贯注,应该还能更快一些。  从今天午后开始就坐在电脑桌前了,到现在……不要在意这些,啸挠了挠自己的头发,整理着自己的思绪。  啸的头发不长,像是大多数男生都会留着的短发,算来算去也就几厘米,投到茫茫人海之中,一眼望去估计也找不到,但这样也好,啸并不喜欢太招摇,他的社交圈也仅限于自己的同学。  以及……这个群的群友。  他看向手机屏幕,在那一片光亮上,名为‘马疯窝’的群聊正刷着新的消息。  一会儿再看吧,啸默默想到,先把这堆东西处理好,然后,看看他们有没有空出去一起走走?虽然今天是元旦,不过家里人也不会强留自己呆在家里面,出去走动走动父母应该会很乐意看到。  当然,首先把自己需要做的东西做好。  啸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击,一行接着一行的文字在文档上浮现,他心无旁骛,把自己的全部精力投入在当下的工作之中。  其实,他本不需要这么着急,所谓的截稿,是他给自己定下的要求,啸喜欢把已有的工作在保证质量的情况下尽快解决,多余出来的时间便是他自由支配的时间。  可以看书,学习,亦或者运动,和朋友聊聊天,合理安排好这些时间,他就能够让自己所学到的事物更多。  时间缓缓流逝,时针也逐渐走到数字【六】。  六点了。  “喵~”  似乎六点是一个时间点,在这个时间来到的时候,门口传来猫的叫声。  啸的双手离开键盘,他看着那已经写的满满当当的文档,满意地点了点头,基本已经完成了,等一会儿再润色一下,就能够交差了。  他看向房间门口——两只猫正看着他。  两只猫都是银渐层,一只如淑女般端庄,身材纤细,眼中带着一点狡黠,似乎是恶作剧得逞之后的笑容,而另一只则有一种少年的英气,较前一只的身材也结实了一些,它侧着头看着啸,当啸看过来的的时候,它又低下头,舔起了自己的毛。  前一只猫见状,抬起手,啪地一下拍在了后一只猫的头上,紧接着装作自己什么都没有做过一般,委屈巴巴地看着啸,时不时对着后一只猫扬扬下巴,仿佛在叫啸赶紧去处理一下。  “……小六,别欺负你哥。”啸扶额道。  被称为小六的猫很不高兴地喵了一声。  “还有,小五你别老是放纵你妹,你好好管管。”啸又对着被打的猫说道。  小五看了看小六,又看了看啸,它瞪大双眼,嘴巴微微张开,一脸‘你在跟我开玩笑?我管得了她?’的表情。  小五小六——这就是两只猫的名字。  其实这么说也不对,两只猫本来分别叫Friday和Saturday,但是这么叫太麻烦了,而且两只猫也不一定听得懂,所以就喊小五小六了,小五是哥哥,小六是妹妹  虽然在大多时候,小五都没有一个哥哥的样子,他很老实,很听话,和大多数猫不同,小五时常卧在椅子上,-照着阳光,一瘫就是一个下午,他喜欢对着太阳眯起眼,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当然,因为他不喜欢运动,所以……用啸的话来说,就是,胖猫猫。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物理属于猫的魔女·贰 人造箱庭 “那么效果呢?你所说的那个效果怎么样?”  “效果是没问题的,倒不如说,它能够有这一个效果反而出乎我的意料,毕竟这是【梦】的箱庭的核心,我本以为是能够追溯过去亦或者像是修谱诺斯的权能那样,用梦境来干涉现实……”羲雲看向周围的景色,“额,当然,或许它也有这种能力,我在报告里面写了,它能够观测到一些和魔女有关的东西,昨天我尝试过了,我观测到了之前【狼】魔女,也就是阿芙洛狄忒那次,虽然只有朦胧的一角,但我能够确定那是【狼】魔女。”  “那让我看一下吧。”阿疯说道,“辛苦你了。”  “没问题,它的启动条件和我先前在报告之中说的一样,它会收取我使用时三倍的时间,干涉我的梦境,以及,我需要五十毫升的鲜血,智慧生物的鲜血。”羲雲点点头,“稍等,我找一下刀子。”  “用我的就好,已经带来了。”阿疯从口袋取出一支试管,里面晃荡着鲜红色的血液,“我的,刚刚的,够新鲜了。”  “……阿疯姐,其实我并不赞同你用自己的血来,毕竟这代表着你会或多或少受到它的污染,你现在受到的污染已经够多了,这也是冬子他们不再同意你进入任何一个箱庭的原因。”羲雲看着阿疯手中的试管,摇了摇头,“这可是来自于【梦】的污染。”  “没关系,毕竟污染多了我也不担心了,再多一两个又有什么问题呢?”阿疯微笑道。  “算了,我就知道劝不住你。”羲雲接过试管,“稍微站远一点,仪式让我来吧。”  第十五层楼的风忽然变了。  那虚假的太阳暗淡了些许,就连清澈的溪水也带上了一点污浊。  那齿轮与齿轮拼接而成的表盘停止了转动,它缓缓矫正自己的位置,让三个指针处于同一个平面,然后——  滴答,滴答,滴答。  三个指针开始跳动,然后逐渐变快,再快,指针开始疯狂地旋转,在阿疯的眼中,表盘上已经带有了许多残影。  “不论看多少次,都不会感到厌烦啊!”羲雲朗声说道,他的脸上带着笑容——那探究到真理时候的笑容,“这不就是幻想照入现实最真实的写照吗!”  他握着那一根试管,平举到自己的胸前,然后打开试管口,把那晃荡着的红色液体倒下。  汩汩鲜血从试管口流出,但并没有直接滴落到地上,而是沿着一条看不见的道,朝着那表盘流去,血顺着齿轮和零件攀爬,在金属结构之中流淌,然后缓缓缠绕到那指针之上。  “五分钟。”羲雲对着表盘说道,“我愿意付出三倍的时间。”  在这一瞬间,似乎有什么东西从包子的身体里流逝了。  然后,指针停住了。  三根指针,在用极快的速度旋转时,停住了,没有任何过度,这是一瞬间发生的事情,就如龙卷风在肆虐的时候忽然消失一般,违反了一切的规则。  按道理来说,速度如此快的物体在停下的时候,应该会有些许动静,但是这三根指针不是,它们就这么停住了,若不是上一秒阿疯还能够看见指针的残影,或许她也会以为这些指针从未移动过。  她看见,羲雲在看到指针停下的那一刻没有任何意外,但是,在看清之后,面色一下子难看了许多,羲雲看向阿疯,好像想要说什么似的。  “怎么了?”阿疯开口道,“有什么不对吗?”  “……不,只是,它……它观测到了……”羲雲正组织着语言,他喉咙里如同卡了一块肉,让话语无法被说出,“……它观测到了一个正在诞生的魔女。”  “……你要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什么叫【正在诞生】的魔女?”阿疯的手抚到腰间,“你要是说有魔女事件亦或者被观测到的魔女我能够理解,什么叫做正在诞生的魔女?”  “字面意思。”羲雲看着那三根指针,“九州,禅城……现在,此时此刻,一个新的魔女正在诞生……等一下,不是一个,是两个……不对,也不对……等等……”  羲雲赶忙上前两步,摆弄着那一堆零件,他皱起眉,似乎正在面临什么巨大的困难:“对,禅城那边,现在有一个新的魔女在诞生,阿疯姐,你没有听错,我们很可能遇到了有史以来第一次,被观测到【诞生】的魔女,如果能够获得足够的情报,对我们的工作会有很大的帮助!现在有谁在禅城,让他们快点动身!”  “现在在禅城的只有锅哥和冬子,他们今天放假,然后就去那边出勤了。”阿疯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很激动……我去联系他们吧,最好是能够在发生【魔女事件】之前,处理好这一切。”  阿疯转过身,朝着第十五层的大门走去。  羲雲抬起头,看着那泛着红色光芒的指针,然后闭上眼,双手在胸前比了一个十字,露出最虔诚的祷容。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物理属于猫的魔女·叁 夜晚 【九州·禅城河南区】  二零二零年一月一日晚上九点四十分  ·  “冬子,几点了?”  “额……我看看,九点四十,锅哥你的吃完了吗?”  “我还有一点,你不也没吃完吗?”  “我这个可以带在路上吃啊……啸哥吃的快。”  “……我才点了一个鸡肉卷啊。”  服务员看着靠近窗户的那一张桌子,在那里,有三个男子正在吃晚饭……或许叫宵夜会更合适?总而言之,偌大的餐厅现在只剩那一桌还有人,当然,自己这个服务员不算。  毕竟才一月份,天色很早之前就已经暗淡了,刚不用说现在都已经快十点,像那三人一样仍然逗留在外的人估计没有多少,一月一号,今天是一月一号,元旦节。  ——这帮人元旦都不回家的吗?服务员在内心吐槽道,这也太离谱了吧?这样自己是不是不能准时下班了?  过分。  但是工作毕竟是工作,再说了,顾客是上帝,即便那三个人快十点钟了还在这里,十点钟!十点钟!本来九点半就应该打烊了!就是因为这三个人!从,八点钟,一直,坐到现在!  服务员握着毛巾的手不由得加重了些许力气,他用力擦拭着后厨,在心里嘀咕着这三个男子,真的是……赶紧走吧……你们不回家我还想回家吃汤圆呢……  “话说回来,你们不着急回去吗?”啸喝着那剩下半杯的可乐,他的牙齿咬了咬吸管,“冬子家在穗恒吧,离这里不是有一段距离吗?”  “我不着急,毕竟现在放假了,我也没有什么工作。”冬子看向一旁的锅哥,“实在不行我去锅哥家住一晚。”  “你在做梦呢。”锅哥没好气地说道,“回你自己家去,蹭了我一顿饭你还不满足?”  锅哥手中还剩半个鸡腿,之所以说是半个,是因为鸡腿的上半部分已经消失不见了,在残存的那一半的横截面上,那鸡腿骨还折了些许。  燊冬则还有几根薯条,他似乎不怎么想吃,用手指摆弄了一下,又到一旁去端详着自己那早已经空了的饮料杯。  服务员把脏了的布扔进水池之中,加入一些洗洁精,他开始清洗前台,首先把一整日的单子整理好,放在今天的盒子里面,等到明天上午时会有人来处理。  嗯,那三个人还没有离开的打算,算了,他们那一桌最后在想办法收拾吧,那……我看一下,还有哪里能够处理一下,比如后厨?不,刚刚已经搞好卫生了,那地板……好像也清洗了,把水池的那点厨具和毛巾搞干净就可以了。  本来这些工作一个小时前就能搞定,不过在那三个人进来的时候服务员便有了一种预感,若是自己这么快做好,现在可能就没事干干等着了。  母亲应该还在家里等自己吧?他想到,平时母亲九点出头就困了,但那些时候自己已经回去了,母亲总是要看见自己安全回到家才愿安心睡觉,像今天这样,母亲可能还在强撑着吧……可惜父亲今天来不及回来了,不然一家三口过一个元旦也是挺不错的。  父亲很忙,毕竟家里的一切经济来源就是父亲,而自己这个寒假选择了打工,赚来的钱可以让自己下学期的生活,还能够给母亲买一束花,比如君子兰?亦或者春兰,三色堇,金盏菊等,母亲很喜欢花,家里也有很多,不过母亲总觉得不够,看到喜欢的花总会买回来养在家里。  母亲养花的技术实在是一般,大多数情况还是需要自己来,服务员想着,不过母亲对花的热爱确实令他敬佩,据父亲所说,母亲在十几岁的时候就喜欢上了养花了。  啊,一不小心就想远了,先把手上的工作完成吧。  他看向那张桌子,那三个人还在那里。  锅哥的半个鸡腿很快就吃完了,他长呼一口气,瘫坐在椅子上,双目武神地看着天花板,什么也不想说。  这时候,桌面上属于锅哥的手机震动了一下,紧接着便是燊冬的手机也震了一下。  锅哥拿起手机,他看了一眼屏幕,眉头便皱起了,不过一瞬间之后他又恢复平静,速度快到啸还没有来得及看到,而锅哥在点开那一条消息之后没多久,就用手肘碰了碰燊冬,扬了扬下巴,示意燊冬也看一下消息。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物理属于猫的魔女·肆 魔女与猫 【九州·禅城】  ·  即便在平日里他们是普通人,但是,在这个时候,他们也是【瓷】的成员。  啸并不是瓷的成员,所以这些他都不会知道,他也不需要知道。  “是这一片。”锅哥扭动车钥匙,关闭车灯,他拿出手机,看着不久之前阿疯发来的那个坐标,“我们来两分头找吧。”  “怎么找?”燊冬问道。  “老办法呗,看看哪里有人失踪,这是最简单的找法了。”锅哥说道,“进入箱庭然后失去联系而失踪的人,那就是找到【锚点】最直接的方法。”  “可是现在快晚上十点了,不像是白天,人失踪了很容易找到,尤其是那种独居的人,失踪好几天都不会有人发现。”  “是啊……”锅哥叹了口气。  锅哥其实不是很认同【瓷】招收成员的方式,【瓷】的人数实在是太少了,在他任职的这几年来,新加入的人和离去的人几乎是对等的,说是一个组织,或许在这座城市随便找一个公司,里面的人可能都比瓷的人要多。  但是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毕竟他们并不是什么普通公司,做的也不是什么普通的事,锅哥从来不觉得自己有多么特别,他觉得自己就是一个普通的上班人,虽然工作内容有点特殊。  锅哥是文职人员,平日里就负责成员的联络或者信息的整理,遇到后勤组缺人的时候他便会短暂的担任一下魔女事件的事后处理,像是对被干涉的普通人进行总结和登记,报备给处理人员,当然,若是有新人加入,锅哥还需要进行最初的指导。  虽然【瓷】的新成员一般会有一个专门的老成员带,比如Mode就是Moko负责教导,但一般来说,这些教的都是如何‘活着’的技能,比如如何降低自己身体的消耗,一些格斗技巧,射击技巧,各种工具的使用,还有快速适应一切的环境,还有一些只属于老成员的经验——怎么在【人心】之中活下去。  ——在大多数的魔女事件中,造成损失的并不是魔女,而是人。  当然,锅哥不会教这些,他会教这些新人一切最基本的规则,也就是所谓的【守则】,对所有和魔女相关的内容,守则绝对是最好的解决方法。  守则,第三章,第一二三条:  ——【魔女的箱庭】指的是【魔女】所处的空间,空间大小不确定,一个【魔女的箱庭】只存在一个【魔女】,不同的【魔女的箱庭】进入方法和离开方式各不相同,【代行者】可以以自己的意愿进出【魔女的箱庭】。  ——【魔女的箱庭】是非现实的构筑,物理法则和现实世界会有所不同,但【代行者】可以自动适应自己服务的【魔女的箱庭】的物理法则。  ——【魔女的箱庭】存在于世界的夹缝之中,正常生物在现实世界可能会因不明原因,满足了某种条件而进入【魔女的箱庭】。  当然,还有守则第三章的第八条:进入【魔女的箱庭】需要【一段仪式】,可以是话语,动作,材料其中之一或多种。  进入到箱庭的人会失去消息,因为从那一刻开始,直到他离开箱庭之前,他都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角落,如被蒸发了一样,没有任何声响。  若是有人目击到了他人进入箱庭的那一刹那,那么再询问一下消失的人在进入箱庭之前做过什么,说过什么,就差不能够摸索出【仪式】的内容了。  再不济,找到消失的人的名字,然后找尼莫西妮翻阅一下【记忆】,或多或少也能够推断出一些。  锅哥从一开始就没有成为行动人员的打算,其实除了行动人员以外,瓷的成员都没有这个打算,因为他们也是人,在魔女事件这种极容易出事的事物上,没有人会用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他惧怕死亡,他惧怕危险,他能够头脑一热干出自己平日里不会干的事情,但在明知的险境前,没有必要,他不会前进。  既然锅哥害怕魔女事件,为什么还要加入【瓷】呢?包子还在【瓷】的时候,问过锅哥这个问题,锅哥的回答是:因为瓷的工资高,而且能够保护他,至少在瓷的时候,他知道身边会有什么,会发生什么,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什么东西。  但如果选择了离开,那么他再也不会知道这些。  锅哥看向燊冬——严格来说,是看向燊冬身上的那本笔记本,那本用绳索挂在腰间的笔记本——白色的笔记本,【魔女的收藏·愚人的故事目录】。  离开【瓷】之后,他们便会被酌情取走一部分和【魔女】有关的记忆,这是为了防止这些信息流出,然后引起不必要的危险。  比如——被心有歹意的人去往箱庭,和魔女达成交易。  这并不非没有可能,毕竟在记载之中,确实发生过这样的事。  锅哥看着这夜空下的小区,看着逐渐熄灭的万家灯火。  “等一下。”他开口说道。  “怎么了?”燊冬问道。  “我大概知道箱庭的位置在哪里了。”锅哥的面色逐渐凝重,“你看一下啸的家,他的那一栋楼。”  燊冬回过头,看向啸离开的方向,啸不久之前顺着楼梯向上,然后再也没有声响。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物理属于猫的魔女·伍 钟楼 【连接中——】  【成功】  ·  “点名,老魏。”  “嗯。”  “羲雲。”  “这儿。”  “Moko。”  “我在呢。”  “Mode。”  “……”  “Mode人去哪里了?”阿疯把手中的名单扔在了桌子上,她叹了口气,揉了揉自己的额头,“这几天不是你们几个负责执勤吗?”  “Mode……她……”Moko右手握拳放在嘴前,她轻咳两声,把阿疯的注意力吸引到了自己这里,“她去机厅了。”  “……今天是元旦,她去机厅干什么?”阿疯疑惑道,“你说她吃团圆饭了忘记开会了我都信。”  “她说就是因为元旦,机厅人少。”Moko回答道,“锅哥和冬子不也出勤去了吗?”  “他们两个现在已经在处理魔女事件了。”老魏在一旁接话道,“再说了……咱们现在不也是在家里面吗。”  ——正如老魏所说,此时在场的人并没有‘在场’,而是通过所谓的‘视频会议’进行交流。  毕竟今天是元旦。  屏幕分成四个方框,四个位置分别是他们四个人。  左上角的就是阿疯,看样子,她正在自己的房间,一盏明亮的台灯,她的黑色长发披在脑后,裹着一张羊毛毯,她手中拿着一只黑色的笔,正在自己面前的名单写着什么:“有人在禅城那边吗?”  右上角的方框属于羲雲,他似乎还在瓷总部的第十五层,身上还是那一件已经脏的不能再脏的衣物,绕过他,能够看见他背后不远处的巨大时钟,听见阿疯的询问,他摇了摇头:“我还在总部这边,【吾名何铸】还需要更多的观察。”  “我并不赞成你们把那东西放在总部,毕竟那可是一个箱庭的核心,十五层现在已经算是一个小型的箱庭了。”——说出这句话的是屏幕左下角的Moko,她赤红色的瞳眸没有多少光亮,从屏幕中看去,她在一旁不知什么地方拿起了一片薯片放入口中,她穿着简洁的白色长袖,脖子上还有一条灰色的围巾,“太危险了。”  “我倒觉得没问题,反正影响不到我这边。”屏幕右下角的老魏说道——老魏是一个约十七八岁的少年,他有着蜷曲的白色短发和淡黄色的双眸,他脖子上有一圈红色的包裹物,头上还带着一顶蓝色的帽子,“你们那边出事了我也有足够的时间跑路。”  “老魏你还在五邑?”羲雲好奇道,“你一个人在那边?”  “不是,阿宅也在五邑这里。”老魏擦拭了一下摄像头,“我一直都在五邑这边啊,我和你们不一样,我还得上学啊。”  “你这话说的,我们几个不也要吗?”Moko装作生气般锤了一下摄像头,仿佛这样就可以打在老魏的身上,“不过现在放假。”  “……好了好了,说回正式。”阿疯也学着Moko咳了两声,“关于禅城的那个新出现的【魔女】,你们有什么看法?”  “已经确定有新魔女了吗?”老魏挑挑眉,“我还以为是羲雲胡编乱造出来的。”  “你可以看不起我,但是你不能看不起我的作品!”羲雲接过话,“刚才锅哥和燊冬他们两人的信号消失了,现实中的一切联络方式都找不到他们,已经可以确定是魔女事件,而箱庭的【锚点】也记录下来了。”  “所以需要我们去一趟禅城吗?”Moko对着阿疯问道,“要不要取到他们两人的记忆?”  “钥匙在冬子手上,他不在的话我们没有办法去找尼莫西妮阁下。”阿疯说道,“我想问的是,对于这个,第一次发生的,‘正在诞生’的魔女……”  阿疯双手十指交叉,撑住下巴,看向屏幕之中的另外三人。  “正在‘诞生’的魔女,如果能够找出魔女诞生的规律或者条件,在处理魔女和魔女事件上,对我们来说是一大助力。”阿疯说道,“有没有可能……控制住这个新的魔女?至少让我们能够观察到。”  ·  【箱庭】  ·  啸很喜欢钟楼,亦或者说是钟塔。  在九州,钟楼是一种古代的市政建筑或者标志建筑,一般设立在城中心或者府衙的前面,一般是一种悬挂大钟的垂直高楼,或者安装时钟较高的建筑物,比如九州·九龙的九龙铁路钟楼、海口钟楼,在九州之外,比如枫叶的和平钟塔,五十星的市政厅钟楼,亦或者布拉哈的天文钟表楼,还有英伦三岛那世界上最高的独立式钟楼——伯明翰钟塔。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喜欢的到底是那上面的钟表,还是整一座塔本身,他喜欢那巨大的指针一下接着一下的走动,喜欢那精密的表盘和里面复杂的机械齿轮,喜欢用不同文字书写的符号,喜欢把它悬挂于高空之中的支柱,当这些结构融合在一起的时候,就是他所喜欢的事物。  钟楼是一个精准的机器,它屹立在大地之上,告诉能够看见它的所有人,告诉他们一个时间,告诉他们自己就在这里,它不分白昼还是黑夜地执行它的任务,一个最简单枯燥的任务,就是展示一个数字,现在,是什么时候。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物理属于猫的魔女·陆 二人 “呼……”  空间猛然颤抖一下,锅哥的身影浮现,他踉跄了几步,然后稳住了自己的身影。  在他的身后,燊冬的身影也随之出现,但是他并没有稳定住自己,被绊倒在地上。  “没问题吧?”锅哥伸出手,把燊冬从地上拉起来。  “除了屁股有点疼,没有别的问题。”燊冬揉了揉自己的大腿,“没事。”  “……那就看一下这边,不出意外的话,我们已经进来了。”锅哥把火铳稳稳地拿在手中,“目前没有物理规则差别。”  燊冬抬起手,揉了揉自己的脖子,他看着锅哥,说道:“确认一下记忆,你刚才看到的最后一幕是什么?”  “小五,就是啸的那只猫,还有……纺织物。”锅哥眉头微微颦蹙,“你呢?”  燊冬从口袋拿出手机:“一样,时间断层在三十秒以内,可以确认我们的记忆没有缺少。”  “那么不出意外,仪式就是‘给小五喂罐头’这一个动作了。”锅哥打量着四周,“魔女是小五吗?”  “魔女不能够来到现实世界,所以我更倾向于是小六。”燊冬摸向腰间,还好,那一本白色的笔记本还在,“或者只是正巧那魔女的锚点就在啸哥的家里也有可能,毕竟仪式并不一定要和魔女本身有多大关系。”  “你是指修谱诺斯那种类型吗?我记得修谱诺斯的仪式是朗读西格蒙德·弗洛伊德的那本……叫《梦的解析》的那本书,朗读一段然后闭眼向后倾倒。”锅哥轻笑两声,“我记得第一个发现那个仪式的人是一个学心理的,看书看到睡着然后摔进了箱庭。”  二零一八年的魔女事件,【梦·修谱诺斯】,即便修谱诺斯已经死亡,但它的档案依旧存留在【瓷】之中,而那些内容,锅哥或多或少还记得。  毕竟那也算巧合,当时在【锚点】旁边有一个心理学学生,当时他正在备战他的期末考,在白天放松的时候看《梦的解析》,一边看一边朗读,后来因为犯困而睡着了,站在锚点的旁边的他身体自然向后倾倒,正好满足了仪式的条件,他也就成为了第一个目击者。  不过很可惜,他并没有活着离开箱庭,而是困在了自己的梦境之中,成为一个重复同一个梦境的可怜人,或许他那个状态也不能说死了,但是也和死了没有什么区别。  但是并没有结束,这一个魔女事件很快就从它的锚点扩散开来,席卷了整个宝岛、镜湖和九龙,这三个地区的对魔女成员近乎团灭,仅剩的成员也失去了继续战斗的力量。  后来解决这件事的主要成员是包子,具体做了什么锅哥已经记不得了,但是包子确实控制住了局势,然后很快就和修谱诺斯达成了协议,他也获得了那两把鹤翅刀。  “你记得的内容是对的,不过《梦的解析》怎么说也和修谱诺斯有点关系,毕竟都是‘梦’。”燊冬接话道,“你应该说‘丹鸟’的那个仪式,她的箱庭仪式是往西湖里面倒一杯酒。”  “有点印象,不过不深,是临安的那个吗?”  “对。”燊冬点了点头。  魔女事件·丹鸟,其实在九州的记载中,丹鸟也被称为凤凰,不过既然魔女自称是丹鸟,那就叫丹鸟,丹鸟的外形就是一只燃烧着火焰的鸟,最初被发现是在二零一九年二月份,箱庭在九州·临安,而仪式则是往西湖里面倒一杯酒。  ——丹鸟很喜欢喝酒,她说“很喜欢人类所酿造的这一种味道”,也因为这一点,和丹鸟的交涉异常顺利,中间也没有什么人员伤亡。  “那我就还有点印象,一九年时候的事情了吧,现在都二二年了。”锅哥露出回忆似的表情,“一晃三年了。”  “是啊,三年了。”燊冬说道,“回想起来仿佛还在昨日。”  “你整理记忆了?”  “没,我还没到那个地步。”燊冬摇摇头,“但是尼莫西妮阁下就不知道了,她的记忆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满,到时候估计她又要【删除】一部分自己的记忆了。”  “我觉得她这样过的应该挺苦的吧?”  “是啊,她现在大多时候都不能够区分自己的时间了,在最初的那段时间的记忆被删除后,她已经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诞生的了。”燊冬叹了口气,“我在想……假如将来真有这么一天,她的记忆中不再有我们,那会是什么样?”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物理属于猫的魔女·柒 猫的污染 啸,男,多少岁这个暂且不提,大学生,身高不提,体重不说,一个普通人——至少他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哦对了,啸喜欢猫。  猫,属于猫科动物,分家猫、野猫,是全世界家庭中较为广泛的宠物。家猫的祖先据推测是古埃及的沙漠猫,波斯的波斯猫,已经被人类驯化了3500年,一般的猫头圆、颜面部短,前肢五指,后肢四趾,趾端具锐利而弯曲的爪,爪能伸缩。  夜行性生物。  猫以伏击的方式猎捕其它动物,大多能攀援上树。猫的趾底有脂肪质肉垫,以免在行走时发出声响,捕猎时也不会惊跑鼠。行进时爪子处于收缩状态,防止爪被磨钝,在捕鼠和攀岩时会伸出来。  ——以上,便是啸喜欢的猫之中所指的‘猫’。  有人说,世界上最大猫是一只名为Angie的猫,因为核辐射变得尤为巨大,体重八百磅,但也有人说这是一个骗局,最大的猫应该是一点二三米的那只缅因猫,这里指的是鼻子到尾巴的长度。  目前最大的猫应该是samson,身长一点二二米,体重二十五斤——好吧,这些都不重要。  啸,男,多少岁……总而言之,他喜欢猫。  他养了两只猫,两只英短,就叫小五小六。  好吧,好吧,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什么呢……  比如面前这五六米高的猫?  而且这只猫真眼熟啊……  “……小六?”  对,面前那只猫怎么看都是小六,这幅模样,这双眼睛,这熟悉的银渐层,那带着一点点狡黠的双眸,简直和小六一模一样——虽然这只猫比小六大很多。  “喵。”  那只猫咪喊道。  对于啸来说,这确实是喊——声响极大,在这一瞬间他感到了些许头疼,仿佛在放歌的时候声音不小心调到了最大,然后还是在戴着耳机的情况下。  啸捂住耳朵,带着些许鱼腥气味的风狂乱地拍击在他的身上。  这一声猫叫持续了数秒,对啸而言,这仿佛过去了几个世纪。  等耳朵渐渐恢复了听觉,他才睁开眼,看着那只猫咪,后者眯起了眼睛,朝着啸缓缓踱步。  此时,他正位于之前所见的那一座钟楼之中——和他想象中不同,钟楼的内部很大,甚至超越了他从外面所见的钟楼大小。  即便钟楼内部什么装饰物也没有,倒不如说,正是因为什么装饰都没有,才能够感受到这钟楼内部是有多大——一个篮球场?不止,一个足球场?可能还要更大一些。  “……我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啸开口问道——对着那只猫问道,“不对……你不一定是小六,而且你也听不懂我在说什么……”  【我听得懂】  猫咪回答道。  “哦,听得懂啊……”啸点了点头。  然后他愣住了。  “你是小六……?”  【是啊。】  似几岁孩童般的声音,天真而好奇,能够从它的话语之中感受到洋溢的欢乐,对一切保持最初的心。  但是……但是……  “为什么你会说话了?这里是哪里……还有……我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你又发生了什么?小五呢?”  疑问太多,脑子理不清楚,啸一口气把自己能够想到的话全部抛出。  【我也不知道】  小六的声音在他的脑海之中响起,不同于耳畔的话语,而是从自己的脑海之中直接出现的声音,耳朵什么都听不见,但是自己就是能够感受到这句话。  啸的接受能力还算不错,至少在这种时候他没有晕倒。  但是……小六不知道?不知道什么,不知道它为什么会说话吗?  “稍等……让我理一理……”  首先是,今天下午接近傍晚的时候自己出去出勤……然后在出门之前给小五小六喂了晚饭,很正常啊……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首先,这里是哪里?”啸询问道,“你知道吗?”  【这里是我们的箱庭】  “你们……?”啸皱眉道,“你的意思是,小五也在这里?”  【不,我的意思是,这里是我们……我,哥哥,还有你的箱庭】  小六口中的哥哥,自然说的就是小五,但……  “我?”  【倒不如说,这个地方就是根据你脑海之中所想到的一切构筑出来的】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物理属于猫的魔女·捌 尼莫西妮的降临 【箱庭·纺织钟楼】  ·  燊冬和李终于赶到了。  锅哥不知何时戴上了一副墨镜,但即便如此,他还是闭上了眼,不仅如此,他左耳还戴着一个耳塞,而右手捂住了右耳——在他的左手上,那把火铳已经整装待发。  之所以有一只耳朵没有捂住——因为他要听见燊冬的声音。  片刻之前——  锅哥和燊冬以一个不紧不慢的速度来到了这纺织的钟楼下,然后——锅哥听见了猫的叫声。  如果只是如此,那还比较简单。  但是随之而来的,是扭曲。  很难以形容这一瞬间,因为这是从内心深处涌现出来的感觉,不需要双眼去看,不需要双耳去听,也不用去嗅,去触摸,就在这一瞬间,两人的心脏同时停顿了一下。  是【污染】。  以那一个脚步落到地上为分界时间,庞大的污染波动从上方传来,明明四周的景色没有任何变化——明明他们四周什么也没有。  “在上面!”  锅哥低声呵道,那把火铳被他牢牢抓在手中,里面,那一颗【凝静往昔】已经悄悄备好,他从口袋里面掏出一个耳塞,塞入自己的左耳之中。  “小心污染。”锅哥又拿出一副墨镜戴上,“怎么这个时候会产生这么大的污染?”  “……初生的魔女无法控制好自己的权能,别说是权能,就连正常的变换形态都不熟练。”燊冬呢喃道,“祂们甚至控制不了自己的污染。”  不需要更多的话,两人的脚步陡然加快。  ——虽然未曾观测过刚诞生的魔女,但是只诞生了一小段时间的魔女他们还是有观测到的,在魔女诞生最初,到某个时间点之前,魔女是一个不可控的状态,倒不是说无法交流,而是魔女无法控制好自己的力量。  但即便是那一次,魔女也诞生了有数年的时间,而这一次……不到半天。  污染——被魔女的权能所干涉,在魔女的箱庭逗留过久受到的‘同化’,亦或者接触魔女的收藏,使用魔女的收藏,使用魔女的权能,借助魔女的力量……只要和魔女相关的一切,都会带着污染,区别无非就是污染的多或者少。  如果只是持有普通的魔女的收藏,受到的污染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因此【瓷】允许资历足够的成员携带一件魔女的收藏,但一般情况下,一个成员不被允许同时携带两件或者超过两件的魔女的收藏。  因为这会产生冲突,两种不同的权能在同一个媒介之中,两种从规则上扭曲世界的权能相互冲突,即便不使用,受到的污染也不是普通人能够承受的。  除了【凝静往昔】,这个区别于所有收藏的东西,似乎能够压制住大多污染。  可惜数量太少了。  而且价格太昂贵了。  即便【瓷】把制作的成本压缩到了极致,所需要的材料的价格也能让大多数人望而却步。  从钟塔向上奔跑,他们便看见了那只猫——不,现在它已经不是猫了,现在的小六,已经成为了一个无法言喻的【物体】。  扭曲,纠缠,浑浊,混沌,杂乱,没有任何规律,它和周围的纺织物相互交错,一条接着一条蜿蜒。  而在不远处,啸哥正半跪在地上,他双手捂着自己的头颅,口中发出低沉的嘶哑。  不需要说话,锅哥已经抬起了火铳,毫不犹豫地扣下了扳机——  银色的子弹猛然射出,在膛线的引导下划破空气,准确无误地在那一团扭曲的物体上绽放,然后,那淡红色的血雾在不到一次呼吸的时间内充斥了整个钟楼。  【——啊】  他们听见了少女的声音。  【我怎么——】  是疑惑的,纳闷的声调。  “不够——”锅哥听见燊冬在自己的身旁说道,“啸哥已经被污染了。”  “即便是【凝静往昔】也没有效果?”  “没有,但是魔女已经被压制了。”  “我只有这一枚。”锅哥叹了口气,他微微睁眼,看见那凝固在空中的,不可名状的物体,看着那物体慢慢缩小,缩小。  “……啸哥的物理形态已经被扭曲了。”燊冬看着啸,“来晚了。”  正如燊冬所言,啸的身形已经略有模糊,似在雾中隐约看到的人,隔着一层纱布,无法更进一步。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物理属于猫的魔女·玖 最初的名字 “他想呼唤上帝,但是他自己却是一个恶魔。”  “他想呼唤撒旦,但是他想救的是一个天使。”  ·  【九州·禅城】  【箱庭·纺织钟楼】  ·  “好了,这位新诞生的魔女啊……放心,我只是暂时借用了他的身体,我并没有入侵你的箱庭……所以不必担心冲突,虽然我觉得现在也不能说是什么合理的来访。”  尼莫西妮看着倒在自己身旁的啸,蹲下身,把啸扶起,然后朝着锅哥的方向一推。  锅哥接住了啸,带着啸缓缓向后踱步——在宁静往昔的效果还存在之前,他需要退到较为安全的地方,至少不能够待在原地。  【我该怎么做?】  “什么都不做,你还没有扭曲自身物质的能力……你还不能熟练控制它,现在回到你最初的模样。”尼莫西妮——即便此时祂用的是燊冬的身躯,但举手投足之间的气质早已和燊冬截然不同,祂拿着那本笔记本,看着那一团扭曲的物体,“这样才能把你的气息降到最低。”  那一张被撕下的纸张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黑色的浑浊物,看不出本来的模样,这黑色的浑浊物仿佛活着一样,伸出些许短小的触手,想要顺着尼莫西妮的手臂向上攀爬,可是不知是被什么东西挡住了,在某个地方寸步难行。  听了尼莫西妮的话,空中的那一团扭曲停下了,然后,重新构筑,先是勾勒出猫咪的形状,然后填充,骨骼,肉块,血管,再然后便是皮肤,还有毛发,最后是那两颗眼睛,那两颗如宝石一般澄澈的眼睛,在眼眶之中打了个转,看向了尼莫西妮。  在这一刻,锅哥周围的屏障彻底消散,凝静往昔支撑到了它的使命结束,至少在现在,那直接影响到人的本质的污染已经没有了,被那一只猫的躯壳束缚,重新平静下来。  【……好了吗】  巨大的猫咪俯下身,下巴轻触地面。  “算是好了,起码你不会放出污染了,不过你还是先适应一下吧,至于你们两个……哟,小锅?”尼莫西妮回过头,正对上了锅哥的眼睛。  “……尼莫西妮阁下。”即便眼角有点抽搐,锅哥还是对着尼莫西妮点了点头。  “那个孩子,他现在已经是半个【代行者】了。”  “您说什么?”  “他被这个魔女污染了,从头到尾,我剥离出了他被污染的本质,但是他的躯壳之类的已经和这个魔女有了关联,所以,他差不多算是半个代行者……嗯?”  尼莫西妮说到一半,忽然挑了挑眉,祂走到锅哥的身旁,弯下腰,仔细打量了一下啸的脸:“嗯……有意思……”  “尼莫西妮阁下,怎么了?”锅哥询问道。  “他不是代行者,他和魔女的关系,更像是饲主和宠物,他是饲主,魔女是宠物。”尼莫西妮饶有兴趣道,“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有这样的事情……”  “可能是因为这个魔女本来就是他的宠物,这只猫叫小六,如果您看过啸的记忆或者我们的记忆,应该或多或少知道一些。”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是不是还有一只叫小五的?”  “是。”锅哥点了点头,“在箱庭外面。”  “行,那剩下的你们解决,我待的时间太长了,冬子我就带走了,他应该要歇息小半个月吧。”尼莫西妮挥挥手,打开了那笔记本。  也打开了那一个门扉。  ——透明的门。  【箱庭·愚人书馆】的锚点。  锅哥看着那透明的门扉,眼中一阵恍惚,他赶忙移开视线,深呼吸两口。  那个笔记本——【愚人的故事目录】,它本身就是一个锚点,在某些情况,它并不是钥匙,而是锚点本身,不过这样使用的话产生的污染远比它作为钥匙时候大,因此,不要去注视它创造出来的门,单单是注视过长,也会混乱自己的思绪。  而此时,在尼莫西妮的手中,这就是锚点,是让祂回到愚人书馆的锚点。  这么快就要离开了吗……看来强行闯入这个箱庭对尼莫西妮阁下的负担很大,倒不如说,对燊冬的负担也很大?尼莫西妮阁下用的是燊冬的躯壳,那么,不对,上次尼莫西妮这么做是什么时候了?  祂清除了啸身上那些致命的污染,但是已经被扭曲的部分很明显不能够清理干净,尼莫西妮阁下所说的,啸和魔女已经产生了联系,这一份联系会带来什么,会有什么影响?  这些得等到啸清醒以后才能够知道了。  在锅哥思索的时候,那门扉已经完全敞开了,若此时他看向那个门扉,便能够看到在门扉之后的,那书架和书构筑的丛林,那永远没有太阳的白昼。  还能看见那闭着眼的精灵。  尼莫西妮一步踏入门扉之中,在这一刻,祂用着燊冬的双眼,看了一下箱庭之中的自己,看着自己身上的枷锁,和围绕着自己的书。  “呵,真是狼狈。”尼莫西妮叹了口气。  在祂的身影消失的时候,那透明的门扉也随之破碎。  ·  【……】  锅哥一屁股坐在地上,深呼吸几口气,然后抬起头,看着那只巨大的猫。  猫咪的眼睛也直勾勾地看着锅哥。  “……嗨?”锅哥试探性地打了声招呼。  【他怎么样了】  “你是说啸吗?他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毕竟尼莫西妮阁下已经处理过了,但是我们需要聊一些别的。”锅哥正色道,“你和啸现在的关系是什么?”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物理属于猫的魔女·拾 重复 【九州·穗恒】  【瓷·总部】  “锅哥的消息,他已经把啸带出来了。”  即便夜色深沉,阿疯还是第一时间把这件事告诉了在会议之中的每一个人。  “我刚刚把大概的资料整理了一下,现在听我说明……点名,老魏。”  “嗯。”屏幕右下角的老魏回答道。  “羲雲。”  “这儿。”右上角的羲雲点了点头。  “Moko。”  “我在呢。”左下角的Moko打了个哈欠。  “Mode。”  “……”  “Mode去哪里了?现在已经十二点了!”阿疯连续拍了几下桌子——当然,并没有真的生气,这只是一种警告。  “……我刚问了,她在机厅通宵。”Moko弱弱说道,在阿疯面前,她并没有平日里的那般威严。  “行。”阿疯深吸两口气,“那就我们来。”  她把几张印着什么内容的纸放在桌面上,看着面前的电脑——在这远程的会议之中,即便各位先前都略有厌烦,但此时都专心致志地听着。  “第一,这一次的魔女是啸家里的两只猫,你们应该都知道,小五和小六。”  “等一下,我可能没听清楚。”羲雲打断了阿疯的话——从他的背景看来,他依旧在那巨大的时钟旁边,不知在捣鼓着什么,“你的意识是,两只猫变成了魔女?”  “是的,两只猫,但是根据锅哥的说明,在箱庭之中只出现了小六,根据小六的说明,在箱庭之中只能是小六或者小五,一个把人带入箱庭,另一个在箱庭之外等候,这一点还是满足了箱庭之中只能存在一个魔女这个规则。”阿疯的手指敲了敲桌面,“若是箱庭之内的小五,那么在箱庭之外的便是小六。”  “明白了。”羲雲点了点头。  “第二,箱庭的进入方式为给小五或者小六一个指定品牌和指定分量的猫罐头,它们两只猫的标准并不一样,离开箱庭的方式是对魔女说一声晚安,这个倒是不分情况。”阿疯看着屏幕的左下角,“麻烦你一会儿去录入一下数据,Moko。”  “行,反正录入这个并不需要多少时间。”Moko说道,“按你的说法,小五小六并不需要有一个在箱庭?”  “是的,小五和小六可以都在现实世界,但这个时候他们都是普通的猫,只有在箱庭的时候它们才能够和我们沟通,所以接下来需要有人去箱庭和他们进行交流。”阿疯打了个响指——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或许这样会有些许好的效果,“我个人建议是啸。”  “为什么?啸哥应该不知道我们的工作吧?”老魏说道——他那白头发被帽子死死压住,可惜边缘翘起来的部分还是告诉了在场的人他并没有好好打理。  “因为啸已经成为代行者了。”阿疯说道,过了几秒,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补充道,“也不能这么说,因为严格来说,他是魔女的饲主,这是以前没有出现过的情况。”  “他能够使用魔女的权能吗?”老魏问道。  “不清楚,目前这个魔女的权能是什么我们都还不清楚,而且啸现在正在接受心理治疗,他被魔女污染了,虽然尼莫西妮阁下救了他,但是一些后遗症还是需要处理的。”  “尼莫西妮阁下?”Moko插话道,“祂怎么去了?”  “锅哥和冬子毕竟不是专门的执行者,若不是这次是特殊情况,他们根本不应该在第一线,他们可没有接受我们这样的训练,所以,他们用了最稳妥的方法。”阿疯说道,“一枚【凝静往昔】,还有尼莫西妮阁下的帮助,冬子现在在愚人书馆,短时间内我们应该是见不到他了,锅哥送啸去治疗室了,他自己也要处理一下身上的污染。”  “那我没有什么问题了。”Moko说道。  “我也一样。”老魏应和道。  “那我们继续,第三点,有关这次获得的情报,首先是,这次的魔女是由【最初的魔女】创造出来的,据小六所说,最初魔女和它达成了契约,小五和小六成为魔女,实现了能够一直陪伴啸的愿望。”见其他人没有什么动静,阿疯便继续说道,“有什么问题吗?”  “【最初的魔女】有把非魔女生物转换为魔女的能力?这是祂的权能吗?”老魏皱眉道,“那这样的话我们需不需要跟目前观测到的所有魔女联系一下?然后问问樱岛啊五十星那边的人?”  “不需要,因为魔女——我是说小六,它已经承认了,所有的魔女都是由最初的魔女创造出来的,这是今天最重要的一点,所有,不止是小六,就连洛基,魁札尔科亚特尔,阿芙洛狄忒,修谱诺斯,尼莫西妮阁下,丹鸟那些……樱岛、车之乡、枫叶或者布拉哈那边所谓的【天使】,还是五十星啊英伦三岛啊拉芙兰的【魔鬼】,这些,全部都是被制造出来的,祂们并不是一开始就是那些……非自然的东西。”阿疯的语速越来越快,她敲击桌面的力度也不知不觉大上了许多。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物理属于猫的魔女·拾壹 旧友 【箱庭】  ——最初的魔女。  那一天的夜晚,在小六口中听见这个称呼的时候,锅哥愣住了。  在【瓷】的记录上对最初魔女的描述是这样的:  编号为【Siren000】,不知道真名,统一称呼为最初的魔女,祂的箱庭是什么,没有人知道,但是据目前所知,最初的魔女是唯一一个脱离了《守则》行动的魔女,比如,她可以出现在世界上的任意一个角落,可以去往任何地方。  能够确定的是,祂是这个世界上第一位魔女,诞生在九州的魔女,但是不知道祂的权能,不知道祂的一切,只有许多年前和祂的契约——也就是如今和魔女谈判时候的保障,那如同羊皮卷一样的契约。  和最初的魔女的绝大多信息都已经被抹除了,这是和祂契约的一部分,因此,这个时代,对祂的了解只剩下了祂的名字,和些许注意事项。  【祂和我们签了契约,一张羊皮纸契约……签下契约的那一刻,我们就是魔女了】  小六并没有对锅哥的态度有多少反应,猫可以感受到人的情绪,但会不会有回应取决于猫的想法,而现在时间已经接近午夜,换做平日小六和小五早已睡下,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在这个不知名字的箱庭之中和锅哥交谈。  “也就是说,你们是通过契约变成魔女的,和别的那些一诞生便是魔女的不同。”锅哥了然,点了点头,“是这样吗?”  【不是哦】  “我哪里说错了吗?”锅哥疑惑道,“应该没有吧?”  【别的魔女……也是这么诞生的哦】  “……你说什么?”  【别的魔女,所有的魔女,都是由最初的魔女创造出来的哦】  锅哥脸上淡然的笑容凝固了。  ·  【九州·禅城】  【五道口酒吧】  【二零二二年,一月一日】  临近十二点的酒吧,熙熙攘攘。  “小哥,这首歌叫什么?”有人朝着青年喊道。  青年抬起头,黑色的眼镜后面是一副无精打采的面孔。  他没有回答,而是指着不远处屏幕上投放出来的文字。  ——BlastixRiotz。  暴徒。  这就是这首歌的名字。  青年端起酒杯,把澄澈的液体灌入喉咙。  这并不是酒,只是一杯加了冰块的清水罢了。  酒精会影响自己的思维,他不喜欢那种不受控制的眩晕。  他更喜欢的是疼痛所带来的模糊。  啊……打破名为人的容器,让红色的佳酿洒落地上  青年揉了揉自己的头发,他眯起眼睛,任由头发遮住眼帘,他似乎很享受这样的声音,暴躁的鼓点,加上刺耳的旋律,紧随而来的是短暂的优雅,然后这份优雅又会被撕碎。  在喝下杯中的酒后,他把一张纸币放在了桌上,径直走出了酒吧。  禅城,作为这个国家最繁华最大的城市之一,哪怕是到了晚上也是灯火通明。在黑色的天空的笼罩之下,更是增添了一份奇异的色彩。喧嚣的接道人山人海,人们漫步于在各种店铺之间,吃着宵夜,亦或者是买点衣服,拉着几个好朋友一起,享受着人生的美好。  然而在朦胧的灯光之下,也总是会有阴影的存在。  比如现在。  “呼……”他浑身上下都已经被汗水浸湿。他慌张地在楼房之间穿梭者,奔跑着,在每一条巷子之间奔跑着。他的脸已经涨红了,他当然觉得累,但是相比起这个,他觉得自己的生命更加重要。  但是他的生命现在面临着威胁。  他自认为自己的速度在许多人之间是很快的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一直甩不掉身后的人。他并没有回头看,但是他知道那些人一定就在自己的身后,自己一直都没有甩掉他们。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物理属于猫的魔女·尾声 故人 【樱岛·北海】  二零二二年,一月一日  “现在是京都时间二零二二年一月一日,夜晚十一点三十分,现在由我来为大家播报明天我市的天气预报,这份天气预报送给现在正在收听的人,晚归的人,忙碌的人,还有在夜晚下享受人生的人,祝你们的每一天都如今天的月光一样明亮皎洁。”  樱岛·北海,二零二二年一月一日,夜晚十一点三十分。  “明日,北海,晴,最高气温25摄氏度,最低气温11摄氏度,吹2-3级西南风。这样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适合户外运动,爬爬山,跑跑步。适量的运动会使你神清气爽,万里无云,适合好好看看天空。”  电视机里,年轻的主持人正有感情地朗读着天气预报,屏幕的右上角挂着‘直播’二字,如果这不是谎言,那么这个天气预报确实是在夜晚这个时候才放出,这在樱岛并不罕见,白天的忙碌让大多数人没有时间来做别的事情,唯有到了夜晚,才是自由。  自由的时间,无拘无束,至于任何会让自己不快的事情,交给明天。  “而明天的京都也会是一个大晴天,今日夜间到明天白天,最低温度11摄氏度,最高温度24摄氏度,南风3到4级,未来三天,天气晴间多云,东南风3到4级,温度10到25摄氏度。”  主持人面带微笑地看着镜头,在电视之外的人看来,主持人看着的便是自己,她穿着一身职业装,两只手十指交叉,时不时侧过头看着一旁——那里挂着一个虚拟的地图,每当主持人说道某个地方的时候,那个地图便会跳转到相应的地方,并展示主持人所说的气温亦或者是风速。  “明惠上人写过一首很短的俳句,‘山头月落我随前,夜夜愿陪尔共眠。’和明月一同入睡,在樱岛人的眼中是非常优美的事情,和尊敬明月的九州不同,九州的诗人喜欢通过月亮把短暂和永恒结合在一起,樱岛的诗人喜欢把月亮和自己结合在一起,明惠上人还写过,‘心境无边光灿灿,明月疑我是蟾光’……”  正如主持人所说,此时的天空,一轮浅浅明月正散发着温柔的光。  墙上的时钟轻轻走动,一秒,一分钟,一小时……  在那月光之下,海风轻轻吹拂。  樱岛是一个是位于东亚的岛屿国家,它的领土由北海、京都等四个大岛及近七千个小岛组成,总面积近四十万平方公里。  当然,它更出名的应该是完善的动画相关产业……但是此时,不应该提这个。  主持人还在说话,那一台小电视忽然闪了闪,又像是没事一样继续播放。  这里是一家居酒屋,昏黄的灯光,几张木质长桌,还有几张贴在墙壁——墙壁已经有些泛黄了——贴在墙壁上的广告或者海报,女郎穿着热辣的衣物站在海滩之前——这样的海报,当然,既然是居酒屋,不可缺少的当然就是酒,那酒瓶被堆放得很有观赏性,让人不忍去破坏它们的结构。  几个看起来是上班族的人泛红了脸,他们手中握着酒杯,啤酒泡沫随着酒杯的碰撞而溢出,落到桌面上,不到几秒便破碎了。  这便是普通人的夜生活,享受当下,把烦恼和苦闷留给明天,短暂的快乐是值得的,这一份幸福不应该用时间来衡量,只要能够让自己满足,就足够了。  一个成年男子趴在桌上,时不时打一个饱嗝,他似乎已经很迷糊了,但是不要紧,在这里没有人会对一个迷糊的人下手,至少在这里不会,所有人都很有默契地遵循着不成文的规定,不去打扰一个美梦中的人,至少在这里不会。  离居酒屋不远处便是大街,当然,小巷子也有,或许此时正有几个不良少年正拎着棒球棍蹲在巷子之中,看着会不会有那个倒霉的人闯进来,被迫交出身上的钱,但是他不会受伤,只要老老实实给出自己身上的财物便不会受伤。  “今天的天气预报就到这里,我们明天,同一时间再见,祝您今夜能够做个好梦,满怀期待和希望迎接新一天的到来。”  电视上的支持人颔首道,然后随着话音落下,屏幕上切入了一段广告。  轻松的爵士乐在居酒屋中响起,浑厚的男性哼唱和优美的女性歌喉围绕着这一首冷爵士风格的曲子……不,现在曲子已经是摇摆乐了,二三十人的大乐队歌唱在居酒屋内响起,为这昏黄的空间带来了更大的生机。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貂魔女的孤独是一座花园·序 永生的少女 我想讲一个故事。  我在很小的时候,爷爷告诉我,北面的宅邸是禁地,别说是我,即便是我的母亲,也不能够去那里,只有我的爷爷能够过去,据说,在那里藏有‘长寿’甚至是‘永生’的秘密。  爷爷说,只有我成为‘当家’的那个时候,我才能够去往哪里,并且知道那个秘密。  那一年,我五岁。  永生……长寿,这些文字代表什么?那个时候的我并不清楚。  那一年的秋天,我还是没有忍住爷爷的告诫,趁着夜色去到了北面的宅邸——我家在这一片地方算是大户人家,若是附近的人见到了我爷爷,都会尊称他一声‘老爷’,若是见到我,亦会喊我一声小少爷。  我们住的地方是在靠近山的位置,一片很大的地方,整一片都是我们家,中庭,东南西北的宅邸,散户更不用说,主宅仿佛话本中说的,海外的那种名为城堡的建筑。  我们家做的是药材生意,不知为何,我们家的药材,效果总比外面那些人卖的好上许多,或许正因这样,他们才会购买我们的药材,而我家也因此越来越富有,一直到现在这样,据说从我爷爷的爷爷的……不知道多少个爷爷之前,我们做的就是药材生意。  外人口中所说的,我们家族拥有不老不死的秘密,而这些秘密,就是北宅那被禁止外人得知的东西……他们说我们的药材之所以这么好,正是因为这个秘密。  不知为何,我从未见过除了爷爷之外的人去北宅,有人试过进入,但是在前往北宅的途中就折返,一问为何,却又答不上来,支支吾吾半天,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久而久之,这也便成了大家默认的事实……  九岁那年,我生了重病,不论多少大夫过来看,都说不知如何是好,那些日子,我爷爷正好外出,当他回到家里的时候,我已经奄奄一息,不论吃什么药都没有效果。  这个时候,爷爷去了一趟北宅,从那里取回了什么东西,加入了我的药中,让我饮用,没过多久,我就痊愈了,爷爷见状便没有再做什么,但是后来不论我怎么询问,他都绝口不提他所加入药中的是什么东西,他以为我当时迷迷糊糊看不见什么,但是我记得很清楚。  那是一小杯血,红色的血。  在我痊愈之后,我就好奇北宅里面到底是什么,那里是不是有传说中的活死人肉白骨的神兽,还是有什么祥瑞麒麟,于是我便偷偷去了北宅。  记得是一个盛夏的夜里,在家里人都睡下之后,我从床上爬起,没有带油灯,摸黑沿着道路,朝着北宅跑去。  然后我便看见了【她】。  我看见在皎洁的月下,有一个女性正在饮酒。  她约莫二十来岁,一头银白的长发如三千星河,其中一抹挑染的黑仿佛宣纸之上的墨痕,让人移不开眼,那长发一直下垂到地上,却又纤尘不染,她的后脑还插着发髻,是琉璃和金铜质地。  她穿着白色的交领襦裙,两肩的衣物褪到手腕,露出一片雪白的肌肤,不论是衣摆还是下裙都是如此轻盈,完全不似这个世界能够制造出来的,她的身躯很娇小,感觉即便是我也能够支撑起她。  她端着酒杯,对着明月,一口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那个时候,我居然有些痴了。  然后我便被她看见了。  她似乎很惊讶,手中的酒杯坠落到了地上,那陶瓷杯破碎成了不知多少个小片,其中一片划开了她赤裸的双足,几滴鲜血沿着她的玉足滴落到地上。  “……对,对不起。”我慌忙伏下身,不去看她的表情,“我……我不小心……我不是故意……”  那几滴血落入土壤之中,一株新芽破土而出。  那个时候,我便知道,这便是那杯鲜血的主人,也就是……他们口中所说的,‘长寿’,‘永生’,和不老不死。  其实我并不相信不老这个说法,我的爷爷已经一百多岁了,即便爷爷看起来还是很硬朗,不过……他看起来完全不像是‘不老’的样子,他的胡子已经花白,脸上也满是皱纹,当然,看起来不像是一百多岁,看起来和庭园那些六七十岁的爷爷奶奶似乎也差不了多少。  说会到那个夜晚,她……当时的我认为她是人类,她再看见我以后,双眼似乎在发光,我能够感受到她那一种喜悦,如同那些平民秋季丰收时候的喜悦。  “已经好久没有看到贯之之外的人啦,这位……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啊?”  她朝我小跑过来,在我面前蹲下,那纤细的手抚摸我的头,饶有兴致地问我。  贯之——那是我爷爷的字,除了爷爷那几个已经去世的朋友之外,我从未听过有第二个人会这么叫他。  然后我便告诉了她我的名字。  “那不就是贯之的孙子吗!”她笑道,“那孩子从来没有让我看过他的家人,我也就只知道你们的名字,来来来让婆婆抱抱。”  “不是……姐姐你怎么……”  她笑的更开心了。  “果然会这么认为吗?不过告诉你一个秘密啊。”她凑了过来,压低了自己的声音,她的眼睛是淡褐色的,我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眼睛,“其实我是你爷爷的长辈,虽然我这样子很没有说服力,可是你确实得叫我一声婆婆哦……硬要说的话,我大概是你爷爷的爷爷的爷爷那一辈的?”  “骗人,姐姐明明没有那么老。”我反驳道。  “是啊,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吧?”她笑道,“因为我……”  她眯起眼,眉头却略带悲伤地皱起。  “因为我是长生不老的怪物啊。”  她这么说道。  这便是我和她的第一次相遇。  ·  从那以后大概两年间,我时常会趁着夜色跑去北宅,大多数时候我都会看见她在那里饮酒,也不知道她的酒是从哪里来的,总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而有时候,她会闭着眼,静坐在宅邸旁边的凉亭里,倚靠着那石柱,不知她在沉思什么。  她的身上有一种香味,似药材,又带有些许历史,柔和这点点花香,还有露水的芬芳,只要待在她的身旁便会觉得内心平静,能够忘记所有的烦恼,她很欢迎我,据她所说,我是除了爷爷以外仅有的能够来到北宅的人。  我的父亲早年出海经商,在东瀛那边定居了,这么多年从未回来,把我托付给了爷爷,而母亲则随着父亲一起远去,他们说,让我留在这里,继承爷爷的生意,是一个不错的选择,等我长大以后若是想,便去东瀛找他们吧。  她会给我吃一些零食,还有许多我没有见过的小玩意,看起来都放了很久了,怎么说呢,感觉像是百年前的物品,不过想想她自称的不老不死,我又觉得,这些都很正常了。  ——直到我十二岁的那一年。  爷爷其实一只对我都算不上温柔,倒不如说,他很不喜欢我,作为他的继承人,我学习医学或者药学都没有多少天分,即便每日花上许多时间,都不见得能比他人强上多少,而爷爷很不满意,对他来说,我并不突出。  因此我和爷爷的交流很少,只有每年祭祖亦或者考核我的学习进度的时候我们能够说上几句话,平日里见到了,无非就是礼仪上的话语,没有更多。  我十二岁的时候,那一天,具体是哪一天我已经忘记了,那是午后吧,我正在茶室翻阅典籍的时候——我想要找到和她有关的记载——的那个时候,爷爷忽然面色苍白,他推开了想要搀扶他的下人们,说道。  “我要去一趟北宅,你们都不用跟过来。”  我偷偷跟着过去了。  爷爷的脚步很踉跄,他扶着木栏杆,一步一步朝着北宅走去。  我跟在爷爷的后面,保持一定的距离,我不希望爷爷看见我,但是我想知道,爷爷和那个姐姐——好吧,那个‘婆婆’,到底是什么关系。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爷爷和她的会面。  她坐在凉亭之中,那交领襦裙少见地很整洁,她的长发似乎刚刚梳理过,如瀑布般垂下,散落到地上,她还是端着一杯酒,看着不知何方。  “啊……是贯之啊……好久不见。”她睁开眼,略带一些慵懒,“怎么忽然想到来我这里了?”  爷爷双手作揖,对着她垂下头,说道:“……希望祖奶奶能够赐予我一些不老药,我最近的身体……有点撑不住了。”  “又是为了那个啊……”她叹了口气,扬了扬手中多久酒杯,“等一下,让我喝完这些,你已经很久没来过这里了,我想听你说说最近你们家的情况……”  “闭嘴!”  爷爷忽然生气了,他一把冲上前,粗暴地抓住了她的手,用力一扯。  那一杯酒坠落到了地上。  “我不是来跟你聊家常的,老太婆。”爷爷另一只手,扼住了她的脖颈,那白皙的脖颈被掐出一道青痕,“只是些许的客气……你不要把自己太当回事了,你这个怪物。”  “咳……”  她咳出些许鲜血。  “对,就是这个,不老药……”爷爷的声音忽然温柔了下来,他看着她嘴角的鲜血,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爷爷从腰间摸出了一把小刀,和一个小碗,他用刀划开了她的手臂,让那鲜血顺着她的手一路落到碗中。  然后,爷爷把那一杯血一饮而尽。  她看着爷爷那般模样,只不过是眉头颦蹙,却没有说什么。  我躲在石柱之后,看着爷爷如恶鬼一般,吞噬着她的鲜血。  “一杯……就让我感觉精神焕发,真不愧是不老药……要我说,你自称的什么怪物还是别的东西根本就是无稽之谈,你明明就是不老药,不老不死……不老不死……”  爷爷笑着说道。  “你也只能喝一杯,再喝,你的身体撑不住。”她看着自己那已经停止流血的手臂,摇了摇头——方才爷爷的那一道,不仅划破了她的手臂,也划破了她那交领襦裙的袖子。  “我知道,我知道,但是不要紧,只要能够再撑一阵子……”  我跑了。  我没有听下去。  我逃跑了。  在那之后几年,不知什么理由,我再也没有去过北宅。  ·  那是一个冬天,白天,清早。  我去了北宅。  她还是那副模样,银白长发如万千星河,纤细肌肤似溪水凝脂,交领襦裙若柳絮凭风,双眸藏思宛苍木夕阳,手中那个杯子还是装着酒,看着的依旧不知道是什么地方。  门口的树比几年前更加粗壮了,枝条越过围栏,朝着太阳绽放。  我没有掩盖自己的脚步声,轻轻叩响了凉亭的木栏杆。  “啊……啊……已经好久没有人来了……”  她把视线转向我,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就连贯之也许久未来了……嗯?你是……”  她没有认出我。  “……婆婆,是我。”我说道。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貂魔女的孤独是一座花园·壹 津沽的夜雨 【九州·津沽】  二零二二年四月五号  即便现在已经是夜晚,但是这里依旧灯火通明。  九州·津沽,又名津门,位于九州北方,西方便是九州的首都,东面临海,北近高山,九州四大市之一,也是九州北方最大的开放城市和工商业城市。  二零二二年,四月五号,星期四,夜晚十一点二十分。  津沽第一医院。  “麻烦让一下!医生!医生!”  不知是哪个人开口喊道,然后便是急忙的脚步声,担架的轮子在地上滚动,些许衣物摩擦的声音,汗水滴落到地上的声音,双手按压胸膛的声音,沙哑且艰难的呼吸声,诸如此类的声音混杂在一起,为这夜晚添上了几笔烦躁。  窗外是昏暗的夜色,几盏路灯很是微弱,甚至有一盏已经不会发出光亮,不远处有一辆救护车刚刚出发,一辆刚刚停下,两者那红蓝色的灯伴随着警笛声便是外面的基调。  似乎下雨了,窗户上有点水珠,把那些灯光变得朦胧起来,扩散开来,把窗户旁边两盆绿植染上了新的色彩,然后,雨下大了,猛烈地拍击在窗户上,像是沙子在瓶子里被剧烈摇晃,很刺耳,令人不快。  埃可坐在塑胶椅子上,守在手术室的门口。  手术室上,那写着手术中三个字的灯已经亮了好几个小时了,从最初的害怕,到悲伤,再到心悖,然后便是麻木,心中那一点点的希望随着时间不断被磨耗,到现在已经几乎不见,医生说的话她记得很清楚,所以她做好准备了。  真的做好准备了吗?埃可问了问自己,真的做好准备,准备好接受亲人离去这样的消息吗?真的做好了吗?  没有。  手术室里面的是自己的爷爷,从小一直照顾自己的爷爷。  埃可并不是爷爷的血亲,在她刚出生不到一个月的时候,爷爷在福利院的门口捡到了她,那天也是雨天,晚上十一点多,福利院斑驳的墙角下,昏黄的路灯下,爷爷捡到了这个小女孩,当时埃可被放在一个竹条编织的小篮子里,垫着几层绒布,盖着一张破旧的小被子,还有一张纸条,写着她的出生日期和她的名字,除此之外便没有其他的东西了。  亲生父母没有留下其他,或许在他们看来,自己无力抚养这个孩子,就看她的造化,不必给她留下任何念想,至少,女儿若是能够活下来,寻得一个人家,在长大的日子里不必为了一个或许还存在的父母感到悲伤。  那一天,爷爷撑着伞走到福利院——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去福利院,或许是因为自己的女儿已经早早嫁出去,这么多年也不见得回来过一次,老伴又已经离去,带着自己最后的思念埋在了当初他们相遇的榕树下,那一个墓碑上铭刻的文字不知还在不在,毕竟这里雨多,指不定就被那水给侵蚀掉了。  当初自己和老伴的相遇也算是一段佳话,才子佳人啊,话本里面最喜欢的故事了,在他还年少的时候,翻着墙出去玩,一探出头就看见了那个女孩,水灵灵的,眼睛很好看,他一下子就着迷了,许多年后两人结婚时,他和亲朋好友说:“我当初瞅着她的第一眼,我就想好了我和她埋在一起的时候,墓碑上应该刻什么字!”,惹得众人哈哈大笑,他也被新娘子娇嗔般的打了一下。  结果老伴走得比自己早,用他的话来说就是老伴是天上的仙女,现在不过是回到了天上,过那个神仙日子——可惜自己还在地上,老伴也埋在地里,那墓志铭倒是自己当初说的那句话,但已经许久未见到了。  久而久之便寂寞了起来,于是寻思着,不如再养一个闺女,也好有人给自己送终,若是养出一个才女,那以后入土了也会有人记得他的厉害。  所以那个雨夜,或许是冥冥的天意吧,他便撑着伞去了福利院,听别人说,福利院的孩子或多或少都有点不正常,自己若是去领养,很难领到一个好苗子,“那又怎么样!”他说,“手心手背都是肉,挑剔那么多!”。  也因此见到那个竹编小篮子,看见那篮子里面的婴儿的时候,他那年老的心不由得停顿了一下,这是老伴的指引,这是上天的指引,这个女娃子注定是要遇见他的。  埃可,这便是小女孩的名字,那纸条上的名字,也是陪伴了爷爷十几年的名字,和别人说的不同,埃可没有任何毛病,反而还比普通人家的孩子聪明,从小就会读书,跟别人打招呼也有礼貌,这么好的娃子就是老天爷赏的!——爷爷对自己的那些老朋友说,一提到这事,爷爷就笑的合不拢嘴。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貂魔女的孤独是一座花园·贰 柯罗诺斯的箱庭 这是愚人节玩笑吗?  埃可闭上眼,再睁开。  墙上的时钟不见了……不,倒不如说,整个墙壁都不见了,她所在的地方已经不是医院,更像是……一个凉亭。  太阳高挂,她身处一个古代九州样式的凉亭,四周是几棵树,修理地很漂亮的花草,不远处是一个宅邸,稍微远一些便是一个主宅模样的大建筑,另外三个方向也是类似的古代九州建筑,一眼望去,应该是古时某个富贵人家的庭园。  古色古香,还有一些雕像作为装饰,那正门是红木质地,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尤为苍劲,远一点还有朦胧的山峦,把这一片地方环绕,山很高,穿过云层。  这里是……哪里。  她打量着自己所处的位置,这个凉亭和书中所记载的古凉亭略有不同,这是一个木亭子,四方支柱上还有浮雕花纹,以木构架,琉璃为瓦顶,像是皇家建筑或者坛庙宗教中才会有的模样,富丽堂皇,色彩浓艳。  “喜欢吗?是不是很好看?”  这时候,有人在自己的身后这么问道。  埃可身体猛然一抖,当然是被吓的。  “这么紧张干什么。”  “……爷爷说,如果有不认识的人喊你,可能是鬼怪要吃你的灵魂。”埃可回答道。  “小娃子,你见过光天化日之下的鬼吗?”身后的声音轻笑一声,像是在戏弄她一样说道。  “我才不小!”埃可转过身,“我只是……额……”  埃可愣住了。  她看见了一个女子——二十多岁的女子,有着一头银白色的长发,一直垂到地上,那银白长发之中还有一抹挑染的黑,她穿着一身交领襦裙,但是没有搭理,两肩的衣物都褪到了双臂上,此时,女子正慵懒地躺在凉亭的长椅上,手中捏着一樽酒。  她很娇小,虽然样貌比埃可成熟,但是身高看起来比埃可却是矮上半个头,肌肤如雪凝脂,吹弹可破,唯有她的脸上有两抹红晕,那银白的眉毛轻轻抖动,淡褐色的瞳眸直勾勾地看着埃可。  “怎么,很惊讶吗?”  “……很惊讶,毕竟我以前没有做过这样的梦。”埃可老实答道,“不过我现在还不能够睡,我爷爷还在抢救……”  埃可用力捏了一下自己的脸颊。  “好痛!”  脸上传来火辣的触感。  “你该不会以为你在做梦吧……不过你有这种想法也是正常的。”女子摇晃手中的那一樽酒——金色的樽——她没有喝,只是这样摇晃,“不过你会这么想也是很正常的。”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愚人节的恶作剧还是什么玩笑,但是麻烦让我离开。”埃可面露愠色,“我现在没有陪你们玩闹的心情……”  “想回去?可以,但是这样你的爷爷就无法得救了。”  “……你说什么?”  “啊,每一次都会有人这么说,要让你们人类理解这些真的好麻烦……”女子嘟起嘴,揉了揉自己的头发,“总而言之,你就把我当做一个行商?亦或者生意人?总而言之,遇到你们这样……想要【时间】的人,我就会出现,严格来说,是想让其他人获得时间的人,哦对了,自我介绍一下……”  女子把那一樽酒放到一旁,略有得意般扬起下巴:“我叫柯罗诺斯。”  “这不重要!”埃可说道。“你刚刚……说什么?”  “我叫柯罗诺斯。”  “上一句!”  “……我是一个行商?”  “你说,如果我回去的话,我的爷爷就没有办法得救。”埃可喃喃道。“你的意思是,你有办法救我的爷爷?你能够治好他的病?”  “不能,我又不是医生。”柯罗诺斯摆摆手,另一只手撑住自己的下巴,侧躺在长椅上,“我要是会治病,还需要你们那些医生做什么?”  ……不会治病,那爷爷的病治不好?可是……今晚爷爷就……可能……这个女人到底是谁,她又是怎么把我带来这里的……不重要!只要能够让爷爷活下去……  “那你要怎么救我爷爷?”埃可看向柯罗诺斯,她双手微微握拳,似乎在忍耐着什么,“我要付出什么报酬?”  “我说过了,我没有办法治疗你的爷爷,换句话说,我救不了他,他的生命已经到了尽头,但是。”柯罗诺斯打了个响指,“我能够延长他的时间。”  “抱歉,我不是很能明白。”埃可说道。  “嗯,怎么说呢,你爷爷的时间本来即将耗尽,当他的时间耗尽后,就是你们口中所说的‘死亡’,你也可以理解为寿命,但是这种说法很显然是不正确的。”  “……寿命不就是人的生命吗?”  “你应该见过……你应该知道有很多人,明明还是年少或者健康,却因为意外而离世,比如车祸,比如天灾,你觉得这些人死亡是因为寿命到达了尽头吗?”柯罗诺斯的嘴角轻轻勾起,她指着埃可,手指转了两个圈,“因为他们的时间耗尽了,一个人的时间和所谓的寿命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东西,一个看起来寿命很长的人,当他的时间耗尽的时候,就一定会迎接死亡,一个看起来寿命将尽的人,只要他的时间还有,那么不论发生什么他都不会死去,你所见到那些追寻死亡的人,他们其实是看见了自己不多的时间,哈……这就是那些忽然死亡的真相,怎么样,听到这些,你会惊讶吗?”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貂魔女的孤独是一座花园·叁 魏吾珍 【九州·津沽】  【二零二二年,四月一号】  魏吾珍,九州五邑人,男性,十八岁,加入【瓷】的时间为,十年。  在外人看来,他有着蜷曲的白色短发和淡黄色的双眸,他脖子上有一圈红色的包裹物——就像是围巾一样,大多时候,他的头上还会带着一顶蓝色的帽子。  他的面庞有点消瘦,肤色也有点苍白,和大多数男性相比,他就显得瘦弱了一些,就像是一个在半夜醒来的人,疲惫,无奈,打不起精神。  大家都喜欢称呼他为老魏,久而久之,也没有多少人喊他的全名了,相比起魏吾珍,老魏这个称呼简单上口,魏吾珍也不介意这一点,正相反,他觉得这种称呼是关系亲密的证明,因此他很欢迎大家这么喊他。  他在【瓷】的工作是,魔女事件的后勤处理,和固定时间的复查,并不是因为他的资历不够,而是因为他没有时间——他还是个学生。  其实,如果算能力,魏吾珍完全可以成为一个行动人员,不过,因为某些缘故,他在早些时候很抗拒应对‘魔女事件’。  这和他的过去有关,也和他加入【瓷】的契机有关。  魏吾珍平时喜欢穿一件无袖背心,然后外面套一件外套,不戴帽子的时候,能够露出一点点肩膀,当风吹过的时候,会很舒服。  此时,他正在一个街边的小早餐店。  确实是小早餐店,整个店铺只有三四张桌子,当然,店铺外面也有两张,老板正穿着围裙做着肠粉,那蒸汽从蒸笼里面溢出。  老板用刷子抹了一些油在蒸板上,然后用长勺舀了一勺米浆铺满蒸板,他看向魏吾珍,用爽朗的语气说道:“小伙子,你要的什么馅的?”  “瘦肉加蛋,要两份。”魏吾珍回答道,“多少钱?”  “十四。”  “已经给了。”  “好咧!”老板把瘦肉和鸡蛋放入蒸板,用小勺子敲了几下,然后随意铺开,放入蒸笼,等了一小会儿,把蒸板取出,撒上一点葱花,然后铲起,装入碟中。  淋上一勺香油,一勺调制好的酱油,一份肉蛋肠就做好了。  魏吾珍把木质的一次性筷子掰开,两根筷子互相擦了擦,这样可以避免碎屑扎到手指。  他没有在意自己的形象,在这种地方也不需要在意形象。  清晨的阳光很是明朗,没有云朵遮挡,只有微风和被吹起的树叶,花朵上的露水还没有落到地上,而人们早已经开始来来往往。  农历三月初一,壬寅年,葵卯月,甲申日,宜祭祀,开光,塑绘,祈福,斋醮,裁衣,合账,冠笄,忌安门。  肠粉很滑嫩,看来米浆的质量很不错,酱油也是调制过的,入口微甜,紧随而来的咸味却不让人反感,十分开胃。  很快,第二份肠粉也端上来了。  早餐店里面没有多少客人,除了一个正在拿着油条就白粥的中年男性,还有一个吃着炒米粉的年轻女性,就没有其他人了。  早餐店只有老板一个人早忙活,看不到服务员。  “好吃。”魏吾珍赞同地说道。  听见这句话,老板哈哈一笑:“那可不,这一片地方就属我做的最好吃。”  “老板不打算把店铺扩一扩吗?多招点人。”  “哎,来的人又不多,增加那么多开支,我可撑不住。”老板索性拉开魏吾珍对面的椅子坐下,也不吃啥,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我老婆也觉得就这样就好。”  “老板娘不在吗?”魏吾珍看了看店铺,没有见到任何符合老板的妻子这样特征的人。  “她去接我儿子了,还没那么快。”老板说到这里,却是有些唏嘘,“哎……本来我们也不至于这么拮据,可惜现在欠的钱有点多,所以只能先这样了。”  “发生什么事了?”魏吾珍询问道。  “我老婆前阵子生了个病,挺严重的,钱都花完了,还找别人借了不少……医生说没办法治,只能够靠什么药啊之类的吊着。”老板耸耸肩,“能借的都借了,当时别人一听是我们家电话都不想接,银行也不借钱给我们,嘿,那时候我真的是感到……怎么说来着?走投无路。”  “有多严重啊?”魏吾珍好奇道。  “反正没有治疗的方法啊,医生这么说而已,当时老婆住院,我没办法陪她,是我妈去陪护的,我妈她老人家,思想太古老了,她跟我说别治了,浪费钱,媳妇还能够再娶一个,我就说,不行啊,这是我老婆啊,陪了我这么多年我怎么能够放着她不管呢?你说是吧,于是我就和医生说,治嘛,花多少钱都得治。”  老板喝了一口茶,茶已经冷了,味道有点涩。  “当时确实挺难熬的,每天两个馒头将就,但是老婆的情况依旧在恶化,医生说活不了个把月。”  魏吾珍给老板倒了一杯茶,静静聆听老板的话。  “结果你猜怎么着,我老婆忽然好了!”  老板说这话的时候重重拍了拍桌子,然后吃痛般缩回了手:“就上个月的事,那天晚上我出夜摊……没法子嘛,不多赚点钱怎么给我老婆治病,我就让我儿子去陪她,结果当天夜里医生就打电话过来了,说,老张!你媳妇好了!我儿子也在电话里面说爸爸妈妈好了!我赶忙去医院,摊子都不管了,一去到医院就看到我老婆在做各种检查,医生说什么来着……等等我想想。”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貂魔女的孤独是一座花园·肆 歌剧 【九州·幽州】  【二零二二年,四月一日】  “要知道!凡事木已成舟便无法挽回,人们往往做事不加考虑,事后却有闲空去思索追悔……良心无非是懦夫们所用的一个名词,他们害怕强有力者,借它来做搪塞,铜筋铁骨是我们的良心,刀枪是我们的法令!”  演员在舞台上朗声说道,他慷慨激昂,口中的文字似一个巨大的钟,在每一个观众的心中如雷霆般响彻。  身心到身体都丑陋无比的暴君,为了登上不属于自己的王位,不择手段,但是,在戏剧之中,往往会有一些艺术的修饰,比如此时的演员,很显然没有‘丑陋无比’,至少,不会被人厌恶,但是他所饰演的角色可就不是了。  两服先下地,满嘴长牙,一副凶相——这是剧本的描写,一只胳膊如树枝一样萎缩,背脊高高隆起,两脸一长一短,没有一处是匀称的,狰狞的外貌,邪恶的野心,丑陋的灵魂,但是他是一个地位尊贵的人,至少,在这一出戏剧之中,他是。  九州,幽州,幽州大剧院,上午。  在这个时间来看话剧的人并不多,当然,这里是和周末的某一个好时间相比,即便是现在,也有两千多人在欣赏着台上的演出。  而阿疯就是其中一个。  幽州是一个很美丽的地方,是九州的都城,也是一个宏伟的城市。  “忧思分割著时季,扰乱著安息,把夜间变为早晨,昼午变为黑夜。”  幽州大剧院是九州最大的剧院之一,占地面基约十二万平方米,建筑面积接近二十万平方米,最初建立与十五世纪,后来经过不知道多少次翻新扩张逐渐到了今天这副模样。  “这是你第几次看这个了?”  Mode坐在阿疯的左侧,她带着一顶黑色的帽子,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在室内要戴帽子,她手中有一杯榛果拿铁——刚才买的,在四月的温度中散发着热气。  “第三次吧。”阿疯回答道,她聚精会神地看着舞台上的表演,却能一心二用般听见Mode的询问。  “这几个月居然能够如此平和,除了一月份那个,算到现在四个月了。”Mode似乎是在感叹,“九州四个月没有新的魔女了。”  她的话语被舞台上演员的声音盖过,除了阿疯,没有第二个人听见。  “二月份的时候樱岛有一个【天使】,在樱岛北海那边,名字是【天丛云】,不过那个【天使】和小五小六一样,没有什么恶意,樱岛那边处理的也快。”阿疯闲聊道,“除此之外,应该没了。”  “又是【魔女】又是【天使】,还有什么【恶魔】之类的,为什么就不能够统一一下称呼呢?【逆十字】的人都是干什么的?”  “如果统一了,用什么标准?那些东西的本质就有区别,所有人都想按自己的规则来,一场游戏之中,制定规则的人是最有利的,而这也一样,如果全世界都按照我们的【魔女】啊之类的要求来,那么对我们来说就很有用。”阿疯说道,“至少,我们会有很大的话语权。”  “现在我们也有话语权。”Mode拍了拍阿疯的手,“毕竟九州的魔女多。”  “不够。”阿疯摇了摇头,“上个星期我去开会了。”  “和谁?”  “上面那些人。”  Mode挑了挑眉:“他们是不是又想了一些假大空的事情?我记得去年他们还想把【魔女】运用到战争之中。”  阿疯冷笑一声,摇了摇头:“这次没有那么离谱,他们想把我们规划到他们的部门下,顺便把【魔女的收藏】泛用化。”  “……他们在做梦吗?”  “……在时代转变的前夕总是这样,人们的天赋心灵使得他们担心未来的危机;好比我们见到海水高涨就知道会有一场暴风雨一样!”这时候,舞台上的演员高呼,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即便是Mode也情不自禁看了几眼。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貂魔女的孤独是一座花园·伍 地下行商 【九州·津沽】  【青溪镇·暗巷】  【二零二二年,四月六号】  “我想我的话说的很明白,这位小妹妹,先不说你这东西价值多少,你挑这个时间来出手这东西,你是不想要命了还是想要我的命了?”  津沽,青溪镇,暗巷,下午四点。  “这东西的污染比你想象中小,而且它前几任主人很显然没有控制好使用的度,所以你完全不用担心被什么人找上门,再说了,你干的就是这生意,你怕什么?”  青溪镇,位于青溪区,津沽的西北部,总面积约七十平方千米,户籍人口十万人。  “是,我知道我是做这行的,但是我平时顶多卖点污染物,你这直接拿了一个【魔女的收藏】给我,你是担心我死的不够快?”  即便现在是午后,得益于温暖带的季风性气候,这里的气温并不高,二十度左右,没有降水,是晴天,昨夜下了一晚上的雨,经过了一个早上的洗礼地上仍然有未干涸的水迹。  “这已经没有效力了,不知道为什么几年前它的效果忽然大打折扣,而且随着时间不断减弱,所以才被出手,辗转几次来到我的手上,你要不要,算你便宜点。”  暗巷是青溪镇的一条小径,入口很隐蔽,即便从旁边走过,都无法意识到这里还有一条路,当然,放在现实之中这很难让人相信,因为路口被‘藏’起来了。  “效果,副作用还有价格,说说看。”  “能够让你进入到别人的梦境之中,在这期间你能完全保持理智,并且凭借自己的意愿离开,或者在你自己的梦中保持理智,你懂得,在梦中你几乎是神明,想做啥就是啥。”  借用污染把暗巷的入口进行隐匿,只有持有某些凭证的人才能够进入,效果单调,好处就是不用太担心负面作用,也不用害怕出什么意外状况。  “副作用呢?”  “……额,你无法控制是美梦还是噩梦。”  “那我收这个干什么?别人做梦好歹是无意识的,难不成我拿你这个去跟人家说‘兄弟试试这个!你可以在你的梦中看到一个男人用斧头劈开的你的门说Here‘sJohnny’吗?我生意不用做了?”  从暗巷的入口向内,沿着沥青小路行走,两侧有许多商铺,不过大多是关着门的,一层层台阶上积了不少的灰尘,而门锁也生锈了,看得出来,这些关闭的商铺已经很久没有开过门了。  倒是也有几个开着门的,基本都是冷冷清清,看不到客人,商铺的老板似乎也不在意,慵懒地呆在店铺内,巴望着天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看你这里也没有啥生意啊……”  “这年头都网上购物,谁还傻不愣登线下……我不是说你,我只是举个例子。”  继续朝着暗巷行走,只觉得这一条小路格外漫长,明明青溪镇算来算去也就这么多,这暗巷却走不到尽头,不论行走多远都永无止境——仔细观察一下,能够发现,每走一段路,都会看到熟悉的商铺。  明明是笔直的暗巷,却首尾相连……不,入口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了,整个暗巷,现在是一个封闭的循环。  “他们说你这这一片最好的黑商,来者不拒。”  “那也得看时间啊,那都是几年前的事情了,你看看这周围,有几个开着的?货源都被上面截住了,他们吃肉,我们连汤都喝不到。”  “我这东西很好用的,使用的代价只是一盎司的蜂蜜,一盎司蜂蜜就能够进入到别人的梦中,或者在自己的梦中称王称帝,这不是很好吗?”  “我说了多少次,愿意出钱买这东西的人谁在乎梦中啊,他们现实之中就能够……斯……啊,总之你懂我的意思,我就算收了这东西我也出不了手……话说一盎司是什么东西?”  “大概二十八毫升吧,你真的不打算收这个吗?徐先生。”  “小妹妹,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你打算多少钱出手?”  “一百五十万。”  “你干脆去抢钱得了。”  下午的阳光无情地照在地上,在让人心烦意燥的时候也变得格外敏感,当然,还有困倦和疲惫,只想躺在椅子上,什么也不想,吹吹风,闭上眼。  因此,暗巷那两道声音的交谈自然成了唯一的嘈杂。  两道声音分别属于两个人,一个是年轻的少女在说话,说的九州语并不是很纯正,夹杂了一些西方国家才会有的口音,带着年轻女性特有的轻快和活力,让人如沐春风。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貂魔女的孤独是一座花园·陆 天使的馈赠 【九州·津沽】  【青溪镇·暗巷】  “这根羽毛名为【玛特的真理】,它的重量是二十一克。”丽诺尔说道。  “灵魂的重量?很有意思。”徐杰夫拉开柜台的抽屉,拿出一副手套戴上,再拿出一副单框放大眼镜戴上,他用镊子夹起羽毛,凑到眼前,“据说灵魂的重量就是二十一克……你相信吗?我不是很了解,玛特啊……阿努比斯的天平?”  “对,它的来源就是一个名为阿努比斯的天使,据说祂有一个天平,在人死亡后用来称量一个人的心脏,心脏比羽毛重的人要下地狱,比羽毛轻的可以上天堂,在埃菲尔的巴比伦塔被发现,当然,这是几个世纪前的事情了,现在这根羽毛早已经没有当初的功效,曾经的它能够用来审判一个人的生死,现在只能在梦境之中做点小事。”丽诺尔打量了一下商铺的内饰,“请问一下,有什么能喝的吗?我上午出发花了好几个小时才来到这里,饭也没吃水也没喝。”  “有茶,刚泡的。”徐杰夫指了指桌上的茶壶,“龙井茶,不过得劳烦你自己倒了。”  “没关系。”  “如果在别人的梦境中对别人造成伤害,别人会不会发觉?”徐杰夫问道。  “不会,对他们而言这只是个恍惚梦,除非你刻意想要别人知道。”丽诺尔端着茶杯抿了一口,“但是反馈到现实之中的可能只是一道小伤痕。”  “如果在别人的梦中把人杀死了呢?”  听见这个疑问,丽诺尔抬起了头,她看着那二十多岁的商铺老板,后者的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的变化,仿佛刚才问的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问题。  “那就真的死了。”过了几秒,丽诺尔才开口道:“心肌梗塞或者别的,反正不会被人发现,不过会留下污染,而且这根羽毛撑不住多少次使用,如果拿去杀人,最多五六次它就会破碎。”  “足够了。”徐杰夫把羽毛放回到盒子之中,盖上盒盖,取下手套和眼镜,“这东西我收了,两百万,多出来的部分……如果你以后还有货,出给我,我是天使的馈赠或者恶魔的交易之类的。”  “帮我弄一张白卡,如果可以的话再给我弄一个身份证明,钱扣除帮我做这些事的报酬后打入卡中给我。”  “没有背景和势力,你就来九州?”闻言,徐杰夫挑了挑眉。  “暂时没有。”  “那你可以考虑在我这里工作,酬劳和薪水……就按照正常情况涨百分之二十吧,帮我收集货物,然后出手给我,我帮你找到买家,利润我可以分你一点。”徐杰夫把茶壶拿过,要黄了一下,皱起眉头,“怎么没有了?”  “我喝完了。”丽诺尔端起自己的茶杯示意道。  徐杰夫沉默了,过了一会儿,他才站起身,拿着烧水壶走进了店铺内,又过了半分钟,他端着满满一壶水放在了烧水机上,按动了开关。  做完了这些事情之后,他重新坐到了丽诺尔的对面。  “你意下如何?”  “嘛……我倒是无所谓,管吃住就行。”丽诺尔有点俏皮地吐了吐舌,她看向徐杰夫,端详了一会儿后者的脸,然后露出坏笑,“我说,你应该没有别的想法吧?”  徐杰夫依旧是面不改色,仿佛什么话都无法扰乱他的理智。  “我得了解一下你的背景,你有没有仇家之类的?”  “暂时没有。”  “那你在得到这个【天使的馈赠】的时候,花了多少钱?”徐杰夫指了指放着小木盒的那个抽屉。  他没有询问来源,即便询问了丽诺尔也有很大的几率不会说出来,两人很快便会有长久的合作,但这并不代表徐杰夫会绕过丽诺尔去获得货物,他没有夺人资源的喜好,也没有必要。  一个商人其实并不需要直接和客户交谈,他们可以有一些中间人,徐杰夫深知这一点,他不适合抛头露面,若是被某些别有有心的人知道了他的存在,他反而会变得不安全。  正如丽诺尔所说,作为‘徐先生’的徐杰夫比徐杰夫这个名字更加被人所知,这就是一种防护,从徐先生到徐杰夫,之间本身就隔着一层屏障,更不用提,在徐杰夫这个名字之后,还会不会有更多的名字。  初次见面,还是不要知道的太多为妙。  正如丽诺尔·汉弗雷斯这个名字,徐杰夫也觉得八成不会是真名,名字和姓氏,至少要有一个是伪装的,更何况丽诺尔才弄来了一个污染物,徐杰夫多多少少也需要防备一下。  “没有花钱。”  那一壶水很快便烧开了,丽诺尔把水壶拿了过来,滚烫的水被注入到了茶壶之中,很快,澄澈的水就被茶叶渲染上的自然的颜色。  “没有花钱啊,那是抢来的?”  徐杰夫为自己倒上一杯茶,刚才那一壶自己还没有喝便被丽诺尔喝完了,这新的一壶自己怎么说也要喝上两口解解渴,让这一段对话能够继续下去。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貂魔女的孤独是一座花园·柒 玛门 【九州·津沽】  【二零二二年,四月六号】  津沽不大,在整个九州的版图上,比津沽大的地方有很多,穗恒,内扎萨克,临安,苍梧,或者九龙宝岛镜湖,和他们比起来,津沽确实不算大。  津沽也不小,至少,如果想在津沽找到埃可的家,有点麻烦。  二零二二年,四月六号,上午十点十二分。  魏吾珍拿着地图看了半天,最后还是放弃了。  从二零二二年年初开始,这是第六起疑似魔女事件干涉者。  最初是网上的新闻,大概是二月中旬,标题是《震惊,濒死男子竟然一夜痊愈,医生说……》,大概内容便是津沽有一个一个男子为了保护一个差点被车撞的小女孩,自己反而身受重伤,小车司机涉嫌醉酒驾驶已经被警察带走了,男子被送到了医院抢救。  据说当时男子身上没有一处是完好的,出血量大到能够活下来都是苍天在上,推进手术室的那一刻病危通知书已经打印好了,医生也做好了最坏的准备,男子没有伴侣或者孩子,只有两个远在内扎萨克的父母。  当时那个被男子救下的小女孩和她的父母就在手术室外,和大多狗血电视剧不同,小女孩的父母很真诚地请求医生一定要尽力救治这位女儿的救命恩人。  他们告诉小女孩:“这个哥哥救了你一命,这是最大的恩情……如果有机会,你一定要报答他。”  然后,伴随着时针走到了十二这个数字,当新的一天在夜晚之中到来的那一刻。  男子痊愈了。  严格来说,是浑身依旧是伤的男子,清醒了,然后那些伤痕仿佛只是一个装饰,完全影响不到男子的正常生活,而且在之后的几个小时内,男子身上的伤肉眼可见地开始痊愈,就连断裂的骨头也有了好转的迹象。  “神奇……”魏吾珍喃喃道。  花了几天时间拜访了每一个疑似人员,魏吾珍还是没有什么头绪,根据那些人的说法,他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当自己睁开眼睛的时候,身体就好了。  “就像是被神明眷顾了一样!”当时有一个人说道,“我的身体居然好了!”  现在还差最后一个,在昨天出现的疑似案例……那个老人家,报告说是突发的心脏病,毕竟是老年人,身体总会有一些病痛,消化不良气因此而胀痛,感到头晕恶心疲劳乏力,胸部不舒服,胸闷,心悸,还伴有心跳加快。  送到医院的时候人已经走了一半了,医生接连几个小时的抢救依旧不见效果,然而在十二点后……十二点后,老人家好了。  那位老人家在当地也有一些名声,早点经商做的大生意,赚了不少钱,累积到现在更是一个大数字,膝下无子,只有一个女儿,不过已经嫁出去很久了,至少二十年了,不过后来老人家又收养了一个女孩子,便是埃可。  这个名字显然不是九州人会有的名字,在四处打听了一下老人家的情况后,魏吾珍也或多或少地知道了些许。  而现在他正在寻找老人家的家。  那是一个有些年头的房子了,不过因为修缮过,所以不显旧,反而在津沽这个地方更有一了一丝历史的韵味,砖瓦的屋顶在风的吹拂下轻轻抖动,当然,可能不是很牢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掉落下来,不过现在不会。  不过房子里面没有人,毕竟老人家还在医院,他的养孙女自然也在医院,魏吾珍只是过来看看四周的情况,若是运气好,能够找到箱庭的锚点或者一些魔女的痕迹,那自然更好。  这座老房子不偏僻,在津沽的中心地区,这里有一整片的古老民居,就像是幽州那一片片四合院,在充斥着现代建筑的津沽,这样的老区反而更加少见,也因此价值更高,毕竟,在繁忙的现代社会之中,这样一处清幽的古老居所,听起来是不是很令人放松?  魏吾珍缓步在小巷子中行走,这一片都是这种交错杂乱的小巷,若不是手中的地图还能够给自己提供一个大致的方向,魏吾珍肯定会迷路,一路上看不到多少人,就算有人也是年过半百的老人家,那些人在经过魏吾珍的身旁的时候都会好奇地打量一下魏吾珍,看看这个平日里在这片地区很难见到的年轻小伙子。  尤其是这种身上带着一些气质的小伙子。  还好这里只是一小片地方,如是在什么相亲角,肯定会有人上来询问一下魏吾珍的年龄,然后便是家庭信息,住址,还有收入,如果谈得来,下一步就是向魏吾珍介绍一下自己家里适龄的女孩子了。  “您好,我想问一下。”魏吾珍叫住一个刚经过的中年人,“请问一下您认识埃可的爷爷吗?”  那大概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先是有点诧异,他上下看了看魏吾珍,然后才点了点头:“这里没有人不认识他。”  说完这句话后,他似乎觉得还不够,继续补充道:“老先生对我们很好,他很富有,对我们也很客气,时不时会给我们送一些特产之类的,我的父母以前也受过他的恩惠,倒不如说,这一片的人都受过老先生的恩惠,所以我们很尊重他,至于埃可,那个女孩很聪明,我家那小子要是有她一半聪明我就满足了……话说你问这个干什么?”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貂魔女的孤独是一座花园·捌 入睡 津沽第一医院,四月六号,下午一点。  今天是星期三,不过既然是医院,哪怕是工作日也不会冷清。  第一医院很大,三栋高大的楼层呈三角形占据了三个位置,中间是一个绿色的公园,能够看见不少穿着病号服的人在里面活动,人不是很多,可能是因为刚过了午饭时间,大家都还在休息,而且,哪怕是四月,阳光也不小。  在三栋大楼之间,饭堂,商店,还有保安亭,一些说不上来名字的建筑物在大楼的俯视下显得尤为矮小,那三栋大楼粗略看来都有二十层,和旁边三四层的小楼房相比简直就是巨人的居所。  Mode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外套,颇有一种城市机能的风格,里面搭了一件黑色的短袖,下装也是便于行动的短裤,露出两节洁白的小腿,鞋子也是运动鞋,很干净。  她戴了一副眼镜,还把长发扎成了单马尾,一顶黑色帽子,最后是黑色的腰包。  好了,现在她是一个普通的,来医院探望的人了。  当然,头发的颜色果然还是有点显眼,不过这个暂时改不过来,只能先这样了。  在前台护士疑惑的目光下说明了自己的来意,借助【瓷】为她准备好的资料,她便混了进来,她的目的很明确——那位昨日的患者。  在这之前魏吾珍已经把资料发给她了,包括另外几位疑似魔女事件干涉者,不过昨日魏吾珍来到的时候,患者还在手术室里面,所以只能作罢,据说魏吾珍上午去那位患者居住的地方探查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来到。  Mode粗略了解了一下这位……老先生,富有,心善,在这个时代十分少见,若不是老先生平日里十分低调,或许拿个好人奖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  当然,魏吾珍发来的资料之中还有一句,这个老先生,知道【瓷】的存在。  即便【瓷】算是一个隐秘部门,但并不代表它会默默无闻,在很多涉及到第一战线的地方,瓷这个名号反而会很响亮,毕竟那些【魔女的收藏】并不只是被封锁在地下的禁忌物,它们也会被运用在一些正确的地方。  更不用说那些流通在外的污染物,虽然没有魔女的收藏那般强力,但也有一些非自然的力量,在定义之中,但凡被污染的物品都能够成为魔女的收藏,然而拥有实际编号的物品只占据了其中一部分,那些还没有编号,只有一个描述的物品也不少。  在九州很多地方都有着一些地下市场,俗称黑市或者暗巷,按照正常人的思想,瓷应该会大力打击这些地方,不过正相反,正是因为有了这些黑市的存在,所以污染物的处理和收集反而更加方便,这里指的是被管理的黑市,而不是那些借助污染物隐藏起来的交易场。  前者和后者有着本质的区别,被管理的黑市流通物都被严格监视,产生了不好的影响也能够及时处理,后者更像是游走在法律之外的亡命徒,用污染物做的也是不被允许的事。  老先生姓徐,早年经商,也触及到了这个世界。  若是和他交谈,应该会方便许多,然而魏吾珍自认为沟通能力不行,便把这个任务托付给了Mode。  老先生被推出手术室后,经过数个小时的观察便转移到了单人病房,他的孙女就在他的身边陪着他,当Mode去到病房的时候,那个老人正在和孙女交谈。  埃可看见Mode的时候显然愣了一下:“您是……”  “Mode,叫我Mode就可以了。”Mode对着病床上的老人颔首,“您便是徐老先生,对吗?”  “是我。”病床上的老人说道。  徐老先生的声音完全没有一个病患应该有的虚弱,即便是老年人的声音,也有着年轻人的爽朗,Mode看着病床上的老人,后者正对着她微笑。  “埃可,让我和这位小姑娘说说话。”徐老先生对着他的孙女说道,“如果有什么问题,你之后也能够找她。”  埃可很懂事的点了点头,便离开了病房,还顺手带上了门。  “我本来以为这辈子都很难见到你们。”徐老先生撑住床坐起身,他倚靠在床边,脸上带着淡淡的慈祥笑容,“不过……我也猜到你们很快便会找上我了。”  “您猜到了我的来意。”Mode说道,“您怎么发现的?”  她站在病床边,找了一个凳子坐下,这样她便能够与那位老人平视。  “你们身上总有一种气质,别人看不出来,我却能够感受到……毕竟活了一辈子,见的也比别人多。”  徐老先生说话字斟句酌,在说话的时候,他的手也在做着些许动作,仿佛这样子说话,便能够让Mode更加理解一些。  “很久以前……我见过一个消防员,当时他和他的队友冲入大火之中,出来的时候毫发未伤。”徐老先生看向天花板,“在他们出来的那一刻,那栋楼发生了爆炸。”  “于是您便察觉到了。”  “差不多,我当时便感觉冥冥之中有什么在保护着他们,这是一种很神奇的感觉,你会觉得在那一刻,他们和世界是有区别的,中间有一层什么东西阻拦了他们。”徐老先生顿了一下,看向病房的门口,沉默了片刻,他才继续说道,“我现在感觉我的身上也有这种东西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貂魔女的孤独是一座花园·玖 来电 【九州·津沽青溪镇】  【四月七号上午七点】  对于徐杰夫来说,他做了一个好梦。  在梦中,他在自己创造的城市之中闲逛。  这个城市他建造了好几年,这个梦,他也做了好几年。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徐杰夫开始做一个相同的梦,最开始梦到的是一片空旷的平野,除了泥土大地,什么也没有,徐杰夫并不在意,他躺在自己梦中的大地上,看着天空,一言不发。  这是一个很真实的梦,他能够感受到泥土的芬芳,感受到微风的吹拂,感受阳光的温暖,感受……感受到他在现实能够感受到的一切,甚至,他能够分清楚这里是梦境,还是现实。  这一个有点不普通的梦,徐杰夫并不在意。  然后第二天,他又梦见了那一片地方。  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那一整周,徐杰夫的梦境都是这片平野,  而且在醒来之后,徐杰夫仍然能够记住梦中的内容。  于是,徐杰夫有了一个想法——不如,在这个梦中创造一个城市吧,就当为自己普通的日常中增添一些乐趣,最开始,先给这个城市取一个名字。  然后,便是建造这个城市。  一个人,构筑一个城市需要多久?从码头的第一块砖开始,然后是一片森林,一个医院,一个商场,再到整个城市,然后是天空,云彩,白昼和黑夜。  这一夜他为梦中城市的商场货架上增添了新的商品,清扫了一下公园的落叶,在西餐厅为自己做了一份牛扒,七分熟,还有一点意面,淋上黑椒汁,他在凌晨的寂静城市之中,看着皎洁的月光,把一小块切好的牛扒放入口中,感受牛肉的汁水沿着口腔顺着口腔流入腹腔。  黑夜的凉风从敞开的大门吹入,带来一些泥土和青草的芬芳。  这美好的梦境……  在丽诺尔把一个枕头甩在徐杰夫脸上让他不得不醒来的时候结束。  津沽,四月七号,上午七点。  青溪镇,青溪路十七号,徐杰夫的家。  一个三层高的小别墅,在一片相同建筑构成的小镇中显得很普通,正常的三层楼,一个不算太大的花园,停着一辆白色的私家车。  花园有一些野花野草,之所以说是野花——毕竟若是经过打理肯定不会是那个模样,角落有一些杂物,一个小木屋,看样子是拿来当小仓库用的。  别墅是白色,这个倒是很干净,还有一些黑色的装饰纹路,就像是琴键一般优雅和谐,二楼的窗台还要有两盆月季,很漂亮。  徐杰夫的房间在二楼,各种深沉的色彩把房间绘制成了一副画作,就像是卡米耶·毕沙罗的作品,那幅《通往卢弗西埃恩之路》,还有《洛德希普林恩火车站》,大概是这两幅的格调,朴素优雅、带有古典韵味的幽静气氛。  窗帘被拉开了,早晨的阳光照进房间,徐杰夫下意识地抬起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就听见丽诺尔在自己的身旁说:“起床了。”  “不是……我是你老板……”徐杰夫说道,“有你这种一大早把老板喊起来的员工吗?”  “我本来也不想这么做。”丽诺尔把一部手机扔到了徐杰夫身上,“但是你手机落我那儿了,从六点多开始一直响到现在,还都是同一个电话号码,你说我不找你我找谁?”  “……让我看看。”  丽诺尔的房间是临时整理出来的,就在徐杰夫的对门,一张床,一套小桌椅,一个空荡的衣柜和书柜,这就是丽诺尔房间的全部,还好徐杰夫平日里有整理的习惯,房间很干净,铺上床垫和床单就能够将就着用了。  丽诺尔本来对如此‘朴素’的房间颇有微词,不过想了想,毕竟不要钱,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免费的东西你总不能够强求人家有多好,是吧。  丽诺尔确实说的不错,手机一直在响,还好徐杰夫设置的手机铃声只是一首普通的歌,而不是那种不宜见人的音乐,他看了看屏幕上的电话号码,点了点头:“是客户的电话。”  “客户?”丽诺尔拍了拍徐杰夫的床沿,找了个看起来干净的位置坐了下来,“什么客户这么着急?”  “一会儿再说。”徐杰夫接通了电话。  他看起来并不介意丽诺尔在这里旁听,甚至还特地打开了免提。  “……徐杰夫先生,我希望您给我一个解释。”电环那头是个中年妇女的声音,听起来这个中年妇女很生气,以至于隔着一台手机丽诺尔都能感受到那个愤怒。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貂魔女的孤独是一座花园·拾 窥心 【九州·津沽津沽第一医院】  【四月七号上午七点】  “埃可,你昨天没有睡觉。”Mode对着埃可说道,“你现在的黑眼圈很严重。”  “我睡不着……”  埃可的眼睛里面布满了血丝,她穿着和昨天一样的衣服,坐在病房前,她的精神状态显然不好,但即便如此,她也没有休息。  四月六号的下午,徐老爷子忽然陷入昏迷,无自发呼吸,脑干反射消失,脑电活动消失,直到现在也是这样,医生说,这叫脑死亡。  徐老爷子当即被推入了抢救室,在六号的晚上医生从抢救室里面走了出来,遗憾地宣布没有恢复,不出意外的话,徐老爷子是醒不来的了。  当时埃可就在这里,听见这个消息之后她的情绪就崩溃了,她在椅子上不顾形象地痛哭,双手掩这自己的脸,但是泪水依旧止不住。  Mode静静陪伴着这个十几岁的少女,她能够感受到埃可对自己爷爷的感情有多么深重,亲情,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可以如此轻易地击垮一个人。  “你必须休息一下。”Mode拍了拍埃可的脑袋,“过度的疲惫会让你的记忆力下降,也会让你的思维变慢,我们还有要做的事情,你要让自己的状态回到最好的时候。”  “可是……可是……爷爷……”  “埃可,我问你。”Mode说道,“你爷爷的康复,和你有关系吗?”  埃可顿住了,她抬起头,不可置信般地看着站在自己身旁的蓝发女孩。  “这只是一种猜测,你爷爷并不是个例,在这一段时间中,津沽有几例相同的事件,时日无多的人忽然痊愈,和你爷爷一样。”Mode垂下头,看着埃可——埃可正抬起头看着自己,“但是只有你爷爷忽然出现了昏迷这种情况,如果接触到事件的是你的爷爷,我们现在就束手无策了,但是后来我想了想,为什么是你的爷爷?他身边最亲近的人不是也有可能吗?”  “……所以,你的意思是?”  “这个问题我昨天就在想了,徐老先生的昏迷反而让我更加确信,埃可,我需要你回答我。”Mode一字一顿,“你爷爷的痊愈和你有没有关系。”  “……我不能回答。”埃可小声说道。  “是‘不能’,而不是‘不是’。”  Mode的神色忽然凝重了,她打量了一下周围——上午七点的医院安安静静,远处正在查房的护士刚推开门进入下一间病房,而送早饭的餐车还没有来到这里,现在这一条走廊上,只有她,和凳子上的少女。  “接下来你要配合我了,埃可,如果你希望能够重新救回你爷爷的话。”Mode坐到了埃可的身旁,从口袋里面拿出了那只录音笔,打开,“首先是第一步,你尝试一下,能不能够说出你所知道的【那些东西】的信息。”  “……在五号的晚上,大概是凌……咳……”  埃可的表情凝固了,她下意识地把手伸向自己的嘴,她张开口,又闭上,再张开,她猛然看向Mode,慌乱地挥着自己的手。  为什么说不出来……我的声音去哪里了……不对,就像是,在话语说出口的那一刻被打断了,然后被捂住了嘴,但是我明明还能够‘开口’……到底是哪里出问题了。  不对,不对,为什么说不出来,我明明是知道的……我想要救我的爷爷……所以我遇到了……为什么说不出来……  “你‘说不出来’,是吗?”Mode挑眉,她对着埃可扬了扬下巴,“点头或者摇头。”  是的——埃可赶忙点了点头。  “现在尝试说点别的,和我要问的无关,你随便说的不重要的……比如名字之类的。”  埃可立马张开嘴,最先是几句嘶哑般的无意义的声音,然后她咳了几声。  “……咳……我叫埃可,我的爷爷姓徐……哎,可以说话了?  “那就是有什么东西阻止你说出那些消息。”  “我该怎么做?”  “接下来我们尝试一下你的行为有没有被约束。”Mode接着说道,“我问你几个问题,你只需要点头或者摇头,明白了吗?”  埃可点头。  “你在四月五号的晚上到四月六号早晨这一段时间内,是不是一直都在医院?”  埃可正要摇头,但她感受到自己的脖子卡了一下。  怎么回事——紧接着,她的脖子不受她控制一般,点了一下头。  这是那个名为柯罗诺斯的……那个什么‘魔女’做的吗?她不想让我透露出她的存在?  不是啊……这位女士,我不想点头……我……  “你没有去到不属于医院外的地方,是吗?”  埃可再次点头。  “你一直呆在你爷爷的附近,在他五号进医院抢救的时候,你没有离开抢救室附近,对吗?”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貂魔女的孤独是一座花园·拾壹 误算 【九州·津沽】  【津沽第一医院,四月七号,上午七点五十分】  徐杰夫并不是第一次来到津沽第一医院,再怎么说他也在津沽生活了这么多年,谁没有个大病小病?既然有病,那肯定要问医。  在保安亭登记,用的是他自己的身份证明,这种时候用假身份没有意义,后面若是事发,假身份更容易暴露,他也没有过多的装扮自己,普普通通的一身衣服,看起来就像是还没有去上班的普通人,顺道过来看看自己在医院的朋友,亦或者家人。  “徐先生是吧,请问您是来做什么的?”保安看了看徐杰夫递过来的身份证。  “看望一下朋友。”徐杰夫微笑道。  “好的,登记好了,谢谢配合。”  “辛苦你们了。”  和五十星不同,在这里进入一个医院并不需要进行什么搜身,徐杰夫没有带包,因此不用过什么安检仪,就算经过金属探测器的时候那声音响了也不要紧,现在谁身上没有一点金属?手机,钥匙,或者打火机还是别的什么,这都是时常出现的。  如果情报没有错误,此时的徐老先生应该在自己的病房里面。  徐杰夫选择了上午来而不是半夜,并不是有什么特别的打算,只是不想拖时间,一件事情能够尽快解决便尽快解决,以免夜长梦多。  更别说在津沽第一医院,晚上的守卫力量反而比白天强上不少,几次影响不大好的冲突事件让他们知道医院也应该具有一定的防守力量,像是保安,门卫,如果不是某些条件不允许,说不定他们连雇佣兵都愿意请。  他选择了电梯,按动对应的楼层,聆听着电梯里正放了一半的音乐,音质不怎么样,可能是因为喇叭年久失修还是什么别的原因,断断续续,时不时还有点沙沙声。  电梯里面只有他一个人,正上方有一个摄像头,徐杰夫把双手放进口袋里面,隔着一层衣物布料感受匕首的温度,还有铳器的模样,现在这些还不方便拿出来。  电梯速度不快,很平缓,他下意识想要倚靠在电梯的墙壁上,想了想,还是放弃了。  他静静等待电梯一直到达他要去的楼层,然后走出,沿着走廊去往自己要去的那个房间。  走廊没有什么人,远处有个蓝发的少女正在和一个女孩聊天……等一下,这个女孩好像就是徐老先生的孙女?和照片上的很像,那她旁边的又是谁?  徐杰夫微微皱眉,如果只有一个孙女还好,现在多了一个人,有点出乎自己的意料,根据情报,那个徐老先生的孙女,名为埃可的女孩,在这一带应该没有什么朋友,而那些探望徐老先生的人也在昨日便来过了,今天……怎么回事。  徐杰夫不敢再浪费时间,以至于脚上的动作不知不觉快了些许,他走到徐老先生的病房前,透过门上的窗户看向病房内——徐老先生安静地躺在病床上,一旁的仪器有节奏地一下接着一下响着,若不是没有这个仪器,徐老先生最后的生命体征也会消失。  不过现在,他也只是一个脑死亡的人罢了,和真正意义上的死亡其实差不了多少,目前的医学还没有发达到脑死亡还能够挽救的这个阶段,已经确定了脑死亡那这种情况,从道理上讲,也就是说从目前的医学角度出发的话,就没有什么价值。  但是只要徐老先生还没有入土,他的遗产就不会被分割。  其实想了想,徐女士为什么那么执着于让徐老先生死亡呢……如果让徐杰夫来想,让埃可死亡其实也是一种选择……嘛,让一个花季少女死亡的话终究还是会让人有点于心不忍,不过如果是委托的要求,徐杰夫也不会有什么犹豫。  徐杰夫摸向自己的脖子——他正戴着一串银白色的项链,这就是让他能够如此张扬的原因,这就是他可以不怎么在意那两个女孩会发现自己的原因。  【污染物·局外人】  ——这是一个银白色的、被污染的项链,但是污染的程度很低,远不及真正‘魔女的收藏’的那种程度,在定义上它属于收藏物,在大多数人的判断中,它只能被称为污染物,它的效果非常简单,它能在使用者需要的时候大幅度降低使用者的存在感,但是电子仪器之类的东西仍然能够感应到使用者的存在。  病房内看起来只有徐老先生一个人,这让徐杰夫松了口气,他小心翼翼地推开房门,侧过身走了进去,即便【局外人】的效果已经生效,他也轻手轻脚,门很快便被关上,他踱步到病床的旁边,端详着徐老先生闭着的眼。  如果这是一部小说,这时候徐杰夫应该来一段发言,先是表达对徐老先生的敬仰亦或者佩服,然后夸赞徐老先生的生平,回顾徐老先生做过的时候,最后向一个绅士一样对着徐老先生鞠个躬,说一句诸如‘抱歉,我必须杀了你’之类的话,然后如同一场电影,一个慢镜头,杀手杀死了目标,那摄像头对着他的背影一直到他离开,就像是虔诚的信徒看着神明远去。  可惜这并不是那么文艺的故事。  那些药物和先进的设备维持徐老先生的生命体征,只要让仪器关闭,不出片刻他的任务就完成了。  想到这里,徐杰夫把手插入口袋,隔着一层衣物随手关上了仪器的开关。  他开始等待,等待徐老先生的心跳停止。  他看见那代表着心跳的波动逐渐平缓,一直……一直没有成为直线,在最微弱的位置缓缓跳动——徐老先生仍然‘活着’。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貂魔女的孤独是一座花园·拾贰 不期而遇 徐杰夫的双手被反绑在身后,绳子是魏吾珍提供的,也不知道他从哪儿找出来的绳子,质量不错,绕着徐杰夫的手缠了两圈,末端栓在病床旁。  “这人哪儿来的?”Mode皱眉问道,“还有你怎么从病房里面出来了?”  “我之前在上面那层楼看着。”魏吾珍回答道,“徐老先生出的这事,很难不让人觉得背后有人在做什么,既然如此,倒不如在这里等一阵子,看看会不会有人上钩,没想到还真的有人来……”  听到魏吾珍的回答,Mode把视线转移到徐老先生上——那被徐杰夫关闭的仪器已经重新接了上去,即便不知道还有没有效果,然而这并不是重点。  刚才魏吾珍闯进来的时候,窗户是开着的,所以并没有造成破坏,但是在他把徐杰夫踹进病房后,在两人搏斗的时候,还是撞到了一个花瓶,碎裂的瓷器正凌乱地洒在地上,就像是一幅被撕毁的画。  这些都不重要,Mode想到,她看着徐老先生,严格来说,是他身上的那一颗子弹——是的,一颗子弹,铜黄色的子弹,它划破空气时扭曲的轨迹仍未散去,在Mode的注视下那枚子弹正在缓缓转动,很神奇……在停滞在空中的时候,又在缓缓转动。  那枚子弹悬浮在徐老先生的左胸上方,距离徐老先生的胸口大概一厘米的样子。  “那是怎么回事?”Mode问道。  “他身上的污染,如果我没猜错,这位袭击者应该还尝试过别的方法,他想让徐老先生死。”魏吾珍冷笑一声,踢了一脚徐杰夫,“你大可以问问这个人。”  “你们也知道污染……”徐杰夫挑挑眉,“混那条道的?”  “这就不是你应该知道的了。”Mode看着那枚旋转中的子弹,“这个怎么解决?”  “简单。”  魏吾珍说着,走到病床旁边,他抓住病床的床沿,往后一拉。  病床被移开,但是子弹在这个过程中却纹丝不动。  “砰——”  而在子弹瞄准的地方失去了徐老先生的那一刻,子弹动了,它沿着自己未尽的轨道直行,深深嵌入瓷砖地面之下。  “……这是什么?”  “徐老先生的污染,这一份污染阻止了他的死亡。”魏吾珍走回到徐杰夫的身旁,“我在移动病床的时候没有被阻止,代表这份污染只是保护徐老先生不被致死,正常的接触是可以的。”  “我大概明白了,但是他现在这样子也没有好到哪里去。”Mode试探性地推了推病床,伸出手指戳了一下徐老先生的右臂,“这样和死了其实也没有两样。”  “这就是魔女的事情了。”魏吾珍蹲下,平时徐杰夫的双眸,“我们先来聊聊关于这个人的事情。”  “名字,身份。”魏吾珍问道,“你就算不说我们也能够查出来,我猜你已经猜到我们的身份了,你说是吧?”  “……徐杰夫。”徐杰夫说道,“我叫徐杰夫……身份的话我就是个普通人,机缘巧合知道了污染这类词语罢了。”  “你接着装。”魏吾珍冷笑道,“还普通人,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脖子上戴着的项链是污染物吧?我在这里都能闻到那污染的恶臭。”  “我倒是头一回听说污染物还有气味。”徐杰夫挑眉。  “查到了,徐杰夫。”这时候,Mode在后面扬了扬手中的手机,“是化名,本名不知道,在我们的登记之中他是青溪镇那边一个黑商,老魏,资料发给你了。”  “你们?那我知道你们是什么人了,逆十字?等等……九州这边的话,应该叫【瓷】。”  “知道的还不少。”Mode笑道,“老魏你处理他,我去外面找一下埃可,顺便帮你拖一下时间,免得有人这时候闯进来。”  “行。”魏吾珍点点头。  说罢,Mode推开病房的门走了出去。  魏吾珍拉过一旁的椅子,坐下,看着坐在地上的徐杰夫,他扬了扬下巴:“谁叫你来的?”  “不透露客户的信息使我们的原则。”徐杰夫说道。  “徐老先生死了收益最大的是谁?首先是他的女儿,其次是他的孙女……这么简单的问题猜一猜就知道,你也说了我们是【瓷】的人,找到本人稍微问问就行。”魏吾珍背靠在椅子靠背上,他长呼一口气,“津沽这边的人是干什么的……你们黑商都做成这个样子了他们都不来管管你们?”  “他们为什么要管?”  “你们黑商应该只做一些普通污染物的交易,我可没听说过你们还承接这种害人性命的事情。”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貂魔女的孤独是一座花园·拾叁 一如昨日重现 【九州·津沽】  【澜溪镇,四月七号,上午十点】  Kra正准备画画。  如果有人在这里旁观,一定会惊叹于这个名为Kra的少年,看起来他才十二三岁出头,脸上的稚气仍未褪去,一头黑色的长发如那古时的书童,白色的发髻把长发收束  一支硬毫笔,用的是狼毫,落笔之处遒健骏爽,英风俊骨;一块徽墨,用料讲究,工艺精良,桐油为主原料,制作历史已有千年之久;一张宣纸,洁白,手工宣纸,棉韧而坚,色泽不变,柔软均匀;一块老坑洮砚,很稀少,一般来说这应该作为收藏家的宝贝,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拿来使用。  这是一个充满书香味的房间,木质的架子上摆了许多如方才所说的物品,很干净,一看就是经常打理,另一旁的柜子里放着一些宣纸,还有几卷竹简,就是那种用被削好的狭长竹片,用绳编连城册,再在上面书写的东西。  在如今的九州竹简并不是很常见,当然,在很多文化古城之类的地方能够在许多小摊位上看到类似的,不过那些只是招揽客人的东西,和现在房间里面的那种……不太一样。  除此之外,墙壁上还挂了许多水墨画,有风景,有动物,而相同之处在于,每一幅画的某处,都有一个相同的落款。  这些都是同一个人画的,也就是房间里面的这个人。  Kra用硬毫笔沾了些许墨水,他平心静气,提笔,落笔,准备绘制一幅新的画。  他垂下手,硬毫笔尖接触宣纸,第一笔就要被完美的勾勒出来——的时候。  “砰——!”  房间的门被重重推开,撞到了墙壁上,发出了剧烈的声响,吓得Kra的手一抖,这第一笔让整张宣纸成为了废物。  “Kra!在不在!”  “徐!杰!夫!你是想死还是不想活了?”Kra把笔重重拍在宣纸上,随手抄起一旁的架子就作势要扔出去,但是在看清来者的时候他又停了下来,“你这是怎么回事,还有,你旁边这人是谁?”  他会这么问也是很正常的,毕竟伴随着被推开的门而出现的,是被丽诺尔搀扶着进入的徐杰夫,确实是搀扶,徐杰夫整个人的重心完全倚靠在丽诺尔的身上,他左手捂着自己的腹部,他的衣装凌乱,被撕扯了一半的外套缠绕在他的腹部上,绑紧,牢牢压住。  因为那个位置,是一片鲜红。  “先帮我处理,这是我的人,不用防着。”  徐杰夫一屁股坐在靠近大门的一张木椅上,他喘着粗气,很是狼狈。  丽诺尔站在他的身后,脸上没有多少表情,无非就是些许惋惜,然后是疑惑,比如,如果徐杰夫死了,自己的下一个老板去哪里找好呢——大概是这样的疑惑。  Kra拆开绑在徐杰夫腹部上沾血的衣物,不知道是不是过去了一些时间的缘故,徐杰夫腹部的那一部分衣物已经被凝固的血液黏在了伤口上,Kra拿来一把剪刀,小心翼翼地裁去徐杰夫伤口旁的衣物,那出血的位置才暴露在了他的眼前。  那是一道狰狞伤口,从徐杰夫的左胸往下一点的位置开始,斜着去往徐杰夫的右腿方向,一道很长的伤口,皮肉翻开,在被Kra注视的时候,那道伤口还在泛出鲜血。  徐杰夫的呼吸很急促,很重,Kra这是才看清楚徐杰夫额头上不断渗出的冷汗,伴随着身体的颤抖而滴落到地上,徐杰夫的肌肤呈现一种失血过多才会有的苍白,病态而让人怜悯。  “怎么弄的?”Kra皱眉道,“很严重。”  “遇到茬子了,是瓷的人。”徐杰夫深呼吸一口,“是个疯子。”  “……你做了什么。”  “用污染物杀了个人,不过没杀掉。”徐杰夫闭上眼,眉头紧皱,他说话的声音很轻,轻到仿佛是在叹气,“我知道按照条约我不应该这么做,但是他们给的太多了。”  “那也不应该,如果你用污染物做了违法犯罪的事情应该是被他们关进去。”Kra检查着徐杰夫的伤口,露出疑惑的神情,“你这伤口……动手的那个人没打算让你活着回来。”  “嗯,若不是丽诺尔在紧急时刻把我带出来,你现在就可以联系另外一个人帮我挑棺材了。”  “我想你可能误会我的话了。”Kra看向徐杰夫的脸,“我治不了你。”  “您别开玩笑。”一旁的丽诺尔听见这句话,当即说道,“他要是死了谁给我发工资?”  “你在意的是这一点吗?”徐杰夫咬牙切齿,“能不能对自己的老板有点关心?”  “……我觉得我这话说的就很关心啊。”  “先打断你们,有什么事情一会儿再说。”Kra开口道,他从一旁的架子上——就是那堆着许多竹简的架子——拿起一个竹简,“你大概还能活五分钟,把你的这条命的遗言赶紧说一下。”  Kra把那个竹简扔到了徐杰夫的手中,扬了扬下巴。  “你弄那么多钱有什么用?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身上那个东西再多的钱也救不了你。”Kra摇了摇头,目光带有怜悯,“你当初就不应该碰那玩意……多少年了,你在津沽这么多年有一点进展吗?”  “以前没有。”徐杰夫的瞳孔开始失去焦点,他轻声说着,像一个将死之人最后的喘息,“但是今天有了……我找到了玛门的踪迹。”  “你说什么?”  Kra猛然转过头,看着椅子上的徐杰夫,他一个箭步冲过来,抓住徐杰夫的衣领:“你再说一遍?你说你找到了什么?”  “玛门,就是你我所知道的那个玛门,他们是存在的……不是只有利维坦……玛门也是存在的……所以……路西法、阿斯蒙蒂斯、撒旦、别西卜、贝露菲格露也应该是存在的……Kra,我们寻找的东西是存在的。”徐杰夫咧开嘴笑着,他睁开眼,看着Kra那着急的神色,“存在的……”  “说清楚。”  “津沽有魔女事件……锚点应该是在医院……你们不要插手,但是关注一个人,一个叫魏吾珍的人,是【瓷】的成员,玛门的味道很新鲜,应该在三天内有过接触,玛门很有可能在津沽。”徐杰夫停顿了一下,深呼吸一口气,缓缓吐出,“你们隐蔽点找,找不到也没关系……盯着那个叫魏吾珍的人,他把我的【局外人】和【怀表】拿走了,长什么样一会儿你从我的记忆中看,你画下来。”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貂魔女的孤独是一座花园·拾肆 计划 【九州·津沽】  【津沽第一医院】  “我们来确认一下,魏吾珍先生,在今日上午八点左右,你们和嫌疑人产生了冲突对吗?”  穿着制服的警官打量了一下魏吾珍,低下头不知道在本子上写着什么。  不过魏吾珍不知道的是,此时这位警官内心正翻江倒海。  ——首先我们来想象一下,有这么一个普通人,他的职位是一个普通民警,平日里的工作是处理文件,或者一些小案件,比如谁家的手机被偷了,亦或者一下楼看见自己电瓶车只剩个车了,再或者某天一个诈骗电话打过来自己年少无知被骗光了全身的三百块钱巨款,这样的小案件,这就是这位民警平日里的工作。  然后,再让我们想象一下,在今天,一个普通的日子里,我们亲爱的民警先生来到自己的工作岗位上,面带微笑,迎接新一天,然后他接到的第一个报警电话是,在津沽最大的医院,也就是津沽第一医院,发生了枪击案,现场墙壁和地板上都是血迹,据旁观者说,嫌疑人还不止一个,而且跑掉了。  那么这样一个可以称得上是影响极其恶劣的案件,对于这个民警来说当然是一个晴空霹雳,想自己兢兢业业数载,为的不就是一个百姓平安?而今天出了这事,先不说自己会不会受到牵连,单单是想到这后续影响都令人头疼。  现在请大家猜猜,这个可怜的民警是谁呢?  是我——在本子上写东西的警官暗自骂到,是我这个倒霉悲催的,为什么在这种地方还能发生枪击案?我们这里又不是五十星!只有五十星那种地方才会人手一把枪满大街走!  但是这些话他不能说,身为一个人民公仆,即便知道这些是事实,他也不能说。  “对,今天早上。”魏吾珍回答道,“嫌疑人叫徐杰夫,相关的资料需要提供吗?”  而这就是令警官纠结的部分——从某种方面来说,面前这两个‘当事人’甚至可以算自己的上司,对,上司,他并不是有什么地方不满意,只是……一想到这个比自己年龄小的人居然已经坐到了这个位置,他便有点……怎么说呢……  “你们之前给的资料已经够用了,我现在做的事对你们二人的询问,这是必要的流程。”这位民警说道,“本来应该带你们回去做笔录的,不过我队长说你们有任务在身让我不要太拖延你们的时间,所以有什么能够告诉我的请说吧。”  “Mode,交给你了。”魏吾珍对着Mode说道,“我……我不擅长这些……”  “所以我是一个沟通人员?”  “额,主要是我不擅长这个。”  “我看你跟那个叫徐杰夫聊天的时候不是很擅长吗?”Mode挑眉,“你从他身上还顺了不少东西吧?那个项链和怀表呢?”  “项链在我这里,怀表没了。”  “没了?”  “字面意思,消散了。”魏吾珍摊手,“你也应该猜到了,那东西是‘有主’的。”  “……两位聊得怎么样了?”民警开口道,“我知道我必须尽量配合你们,但如果你们也有重要的事情需要做的话,现在这样的讨论并没有多大意义。”  “抱歉。”Mode看向民警,“无视他就好,他一直都是这样。”  ·  魏吾珍的手指按动按钮,伴随着滴滴的声响,自动售货机上的灯光不断闪烁,接着就是哐当哐当的声响,在魏吾珍的视线中,那螺旋状的东西开始转动,把他选择好的商品推出,然后商品掉落,噗通一声,滚到了商品出口的地方。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貂魔女的孤独是一座花园·拾伍 再度进入 【九州·津沽】  【津沽第一医院】  ·  “重复一遍我说过的话,避开你‘不能回答’的那个部分。”  “找方法,就像‘那天’一样,跟紧你,不论如何不主动取下绳子,不要做多余的事情,一切交给你……你说的,这样就有可能让爷爷醒来。”  “可能性,你现在所遭遇的一切都不符合你的常理,这就是我们的任务,让这些东西不出现在你们的生活之中,让你们的生活保持一个平和。”  “但是如果没有……爷爷就活不过来。”  “任何事情都是有代价的,埃可。”Mode说道,“不论什么都是有代价的,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你所收获的一切,都已经在暗中标注好了价格,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当然,你现在可以信一下我,不过在这件事情结束后,我们会消失在你的生活之中的。”  “消失?”  “消失,不然你觉得你遇到的这种事情……为什么你从小到大几乎听不到相关的风声?因为知情者我们都会处理,放心,只是让你忘记这件事……对你来说只是一场梦而已。”  “没有别的选择吗?”埃可问道。  “有啊,加入我们,成为我们的一份子,我们挺缺人手的,不过你不适合。”  “为什么?为什么不适合?”  “你还有你的爷爷,有你的生活,没有一定的决心不适合干我们这一行,危险性太大了。”Mode说道,“今天上午的事情你也看见了,那就是做这一行会遇到的,不仅如此,你还得面对上级的无知,啊……不过这个不需要我处理,这个是阿疯的工作。”  “阿疯是谁呀?”埃可好奇道。  “算是我的前辈。”Mode把这个话题草草带过,“倒是,你现在看起来不是很伤心了?”  “伤心有用吗?”  “也对。”Mode抬起头,看着墙壁上的那个时钟。  晚上十一点五十分。  距离她们等待的时间还有十分钟。  Mode不确定这样的实验能够成功,毕竟是一个尝试,和之前不同,这次的锚点找不到仪式,从监控看来那个晚上的埃可不过是在走廊静坐,在十二点过后的刹那动作变了一下罢了,根本看不出来什么。  再者,埃可身上也没有什么特殊的物品,别说是污染物了,就连普通的项链或者特殊图案的发簪都没有,而当时埃可身上的衣物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尤其是和其余几个……相比起来,确实没什么突出的地方。  “那位大哥哥呢?”  “你说老魏吗?他去另外一个地方守着了,只守着这个地方不靠谱,毕竟我们不确定‘锚点’还会在这,他在目前的每一个相关人员那布置了……这个不能告诉你,总之你知道他也在忙着就好。”  “这样啊……”埃可垂下头。  “你想找他?”  “我只想……就是……你们今天也算救了我爷爷一次,我还没有感谢过他。”  “没关系,等你下次见到他的时候再说吧。”Mode揉了揉埃可的头发,“不过老魏不太擅长和人交流,怎么说呢……他说话很直白,大多数时候会让人感到不舒服,而且因为某些原因,他对魔女的态度并不是很好。”  “什么原因?”  “我都说是某些原因了,肯定是不能够告诉你啊。”Mode失笑道,“你若是真的感兴趣,你可以自己问问他,不过我不能确定他会回答你。”  “嗯……”  “话说回来,我听闻徐老先生有个女儿。”  “你是说徐阿姨吗?我听爷爷说过。”埃可问道,“我只见过她的照片,但我没有见过她本人,怎么说呢……爷爷和她通电话的时候总觉得徐阿姨很忙,聊了一会儿便把电话挂了,在我记忆之中她应该没有来过……除非爷爷是和她在我不在的时候见的面。”  “所以你对徐老先生的女儿没有什么印象,对吗?”  “……是的,请问为什么会提到她?”埃可问道。  “上午的那人是你的徐阿姨找来的,虽然她躲在国外,不过经过我们瓷和那边的友好协商,半小时前已经把她逮捕并且引渡回九州,算算时间明天她就会到幽州那里,她将在那里接受法律的制裁。”Mode像是讲故事一般说道,“她本来想狡辩一下的,不过在我们把她的记忆摆在她面前之后她便招了,其实这也只是走个流程,被污染干涉后的人的记忆会出现扭曲,可她并没有被污染干涉,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这个流程是有详细的规定的。”  埃可没有说话。  “流程很复杂,等有时间了我慢慢和你说吧。”Mode拍了拍埃可的手,“准备了,回想一下你那天晚上的经历,尽可能做到相似。”  夜晚,十一点五十八分。  那天晚上我在想什么呢……  我记得,那天的夜晚很黑,四周很嘈杂,我坐在这里,听着那些人的声音……然后……我当时想的是……  我想的是,请给爷爷多一点时间……我可以付出任何代价,我只希望他能够……继续活着,没错,我希望能够继续和爷爷生活在一起,他是我和死亡之间的屏障,爷爷活着的时候,死亡就离我很远,但若是爷爷死去……我就会发现,其实死亡就在不远处,伴随着时间的流逝,我也会有这么一天。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貂魔女的孤独是一座花园·拾陆 祂 “埃可,现在尝试一下能不能说话。”Mode开口道。  “那……这里是柯罗诺斯的箱庭……可以了!”  埃可有点惊喜地重复了几次柯罗诺斯这个名字,然后又把那些被禁止说出的话语复述几次,刚开始是很小声的喃喃自语,然后便大声起来。  Mode没有阻止埃可这么做,这个十几岁的少女被压抑太久了,两天的时间足以让她的心灵疲乏到一个令人无法想象的境界,那种明明自己知道却无法诉说的感觉,那种被扼住喉咙而无能为力的感觉。  Mode拿出手机,确认‘现在’的时间。  屏幕上显示的是现实中不会出现的时间:十一点五十九分,一百五十二秒。  亦或者说……六十一分三十二秒,总而言之,现在她们已经处于一个新的时间之中了,Mode打开手机的照相功能,对着四周的景色拍了几张照片,不知道离开这里之后这些照片还会不会存在,但在这之前把能做的先做了吧。  毕竟有埃可的前车之鉴,这个魔女似乎并不想让自己的有关信息被外界所知。  拍了照片后似乎还不大满意,Mode又打开了手机的录像功能,顺便把录音也打开了。  这个箱庭……倒是很‘正常’,目前还没有看到扭曲的物理规则,建筑风格也是古九州的感觉,没有违和感,每一处房屋、树木的拼接都没有问题,整个世界是一个整体。  当然,用世界来形容或许大了点,不过这样一片宛若世外桃源的地方,确实会令人心生向往,古色古香,就像是Mode在许多古装剧中看到的那样,不过这里显得更加真实——在一个脱离现实的地方,反而更能感受到现实的存在。  埃可逐渐冷静下来了,她看向那个凉亭,却微微皱眉。  “怎么了?”Mode看见了埃可的异样,“和你上一次来的时候有什么区别?”  “上一次这里应该是白天,现在却是夜晚……”埃可说道,“而且那个姐姐也不在这里。”  “你说的姐姐是指柯罗诺斯吗?”  “嗯。”  “她当时在哪里?”  “就在那个凉亭。”埃可伸手指着不远处,对着Mode示意,“二十多岁的姐姐,头发很白。”  “但是她不在这里,不过她已经知道我们来到这里了。”Mode说道,“魔女能够感知到进入箱庭的人,所以我们现在的一举一动其实都在她的视线之中,她没有出现,看来得让我们慢慢找一下了。”  “嗯……”  “你当时在这里逗留了多久?”  听见这个问题,埃可思索了一小会儿:“大概……十几分钟。”  “你当时有注意到出来之后的时间吗?”  “和我进去的时候一样。”埃可十分肯定。  “那这里的时间流动比较慢。”  “有没有可能完全不流动呢?”埃可问道。  “没有,如果是完全凝固的时间,就不会发生魔女事件了。”Mode说道,“一个在外界看来完全静止的世界是不会发生任何事的,因为它的一切都是凝固的,时间的流逝可以和缓慢,但绝对不会是零。”  “这个世界有很多魔女吗?”  “不多,但也不少,但是在上个世纪开始魔女事件变的频繁起来,少的时候一年两三次,多的时候四五次,新出现的魔女也会有一些,不过也有一些是已经登记过的魔女造成的魔女事件。”Mode结束了手机的录像,把手机拿在手中,“九州的魔女事件是最多的。”  “别的国家也有吗?”埃可好奇道,“比如隔壁的樱岛?”  “当然有啊,这又不是网络小说那样的九州特产,这是一个不好会造成巨大危害的东西……说实话,如果可以的话,我倒是希望世界上从来没有这种东西。”  “但是这个叫柯罗诺斯挺好的啊……她还救了我的爷爷。”  “这种终究是少数,上次遇到这种‘好心’的魔女已经是五年前的事情了,零人受伤零人死亡……不对,现在你爷爷算是受伤了……而且我不能确定接下来还会不会有人受伤。”  “你说的魔女会伤害人吗?”  “埃可,在大多数魔女事件中,造成伤亡的往往不是魔女。”Mode轻声说道,“而是人,人心不可测,尤其是那些获得了魔女的收藏的人,亦或者被污染的人,他们上一秒还在和你谈笑风生,下一秒便能掏出刀子插进你的心脏。”  “那我也会变成这样吗?”埃可看着Mode的双眸,“我也会伤害别人吗?”  “我不知道。”Mode摇了摇头,“但是埃可这么善良,一定不会被蛊惑的。”  “这是在安慰我吗?”  “嗯。”  对话便这么结束了,不用特地的提醒,Mode和埃可心照不宣地停止了对话,毕竟,相比起这样的对白,此时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貂魔女的孤独是一座花园·拾柒 一件小事 【九州·津沽】  【津沽人民医院,四月七号,晚上十一点四十五分】  在一切开始之前,请让我们重新看一下上一行字——津沽人民医院。  这时候可能会有人问,不是说Mode和埃可在津沽第一医院吗?徐老先生不也在津沽第一医院吗?为什么这里会写津沽人民医院呢?  答案很简单,因为现在故事的镜头给到了另一个人。  魏吾珍。  这是另外一个疑似魔女事件……不,其实已经可以确定了,既然已经确定了魔女的存在,那么这所谓的疑似便直接成为了既定事实。  他在等。  津沽人民医院和津沽第一医院之间有一段距离,若是乘车可能需要大半个小时,毕竟津沽人民医院的大小仅次于津沽第一医院,平日里的人也不少。  魏吾珍看起来并不着急,他随意地披了一件外套,站在检查室的门口。  因为已经算是半夜了,所以大多地方的灯都关了许多,只留下几盏灯,那紧急出口标识在不远处散发着幽暗的绿色,而另一边的器材室则是红色的光。  走廊上没有什么人,只有一个老爷爷和一位护士,老爷爷坐在轮椅上,那护士便站在老爷爷的身后,看样子老爷爷也是来做检查的——之所以用‘也’这个字,是因为魏吾珍正在等待的人,也在做检查。  他所等待的人正好在这位老爷爷前一位,不久之前已经进入了检查室。  就在这时候,检查室的大门发出咔嚓一声,随之而来的是排气声,大门和地面摩擦发出有点折磨人的声响——若是在平时肯定没关系,但是现在是寂静的夜,一点点的声响都会被放到最大。  “谢谢医生啊。”  “没事。”  男子扶着和他年龄差不多的女性从检查室走了出来,旁边还跟着一个小男孩,那小男孩抓着女性的衣角,看起来有点兴奋,不过这也能理解,毕竟刚才检查室里面肯定有不少医疗器械,高科技高水平,对一个向往医学的孩子有着不小的吸引力。  嗯?你问为什么会知道这个小男孩向往医学?很简单啊。  因为这个小男孩被魏吾珍调查过,不止是小男孩,那个男子还有那个女性都被调查过。  “这么晚了还麻烦你们过来实在是抱歉。”送三人离开检查室的那个医生带有歉意地说道,“不过确实有点着急。”  “没关系没关系。”那个男子摆手说道,“你们也说了是免费复查,我老婆的身体重要,虽然你们说恢复的差不多了,但还是要小心一些。”  “报告明天就能出来。”医生说道,他对着男子点了点头,“到时候用手机就能够看到报告,不需要再来一趟了。”  “我知道,谢谢大夫。”那个女性说道,她的声音听起来很健康,温和,细腻,就像是清晨叶片上最后一滴露水。  “那我们可以吃宵夜吗?”小男孩好奇道,“我肚子饿了。”  “你刚才呀,问医生问这问那的。”女性笑着,点了一下小男孩的额头。  “我好奇嘛……我想当一个医生!”  “小朋友,想当医生可没有这么容易的哦。”医生说道,“你还要加把劲。”  “这孩子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老婆一好他就想当医生了。”男子对着医生说道,“不过也好,当医生救死扶伤,大功德!”  “也就你会这么惯着他。”女性娇嗔道。  男子没有回话,因为他看见了魏吾珍。  男子似乎有点没反应过来,过了几秒钟他才认出来这个男性,他先是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再上下打量了一下魏吾珍,有点不确定般说道:“……小伙子,你看起来很眼熟。”  “魏先生。”医生对着魏吾珍颔首,然后对着那一家三口说道,“这是魏吾珍先生,就是他拜托我们为各位进行检查的,具体的原因你们可以和他聊一聊,我先为下一位检查……小卢,带老先生进来。”  不远处的护士应了一声,推着轮椅便走进了检查室。  不出片刻,检查室的大门又关上了。  从大门内照射出来的白色灯光消失,走廊又回到了昏暗的模样,一家三口和魏吾珍站在门外,就像是夜晚中守候的人。  还是男子先开口了,他看着魏吾珍,有点迟疑:“那个……魏……魏先生……”  “不用拘谨,当初在老板你的店里唠嗑的时候可没见你这么磕磕巴巴的啊。”魏吾珍笑道。  “还真是你啊!”男子——也就是那个早餐店的老板惊讶道,他看向自己的妻子,“这就是那天送花的小伙子,就是这位。”  “啊,初次见面,你好。”老板的妻子对着魏吾珍微笑道,“我比你大不了多少,你叫我一声张姐就好,这是我儿子,来,小宁,叫哥哥。”  “哥哥好。”名为小宁的男孩说道。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貂魔女的孤独是一座花园·拾捌 谈判失败 “有点。”Mode老实回答到。  “除了我,你还见过多少魔女?”  “如果你问的是我自己见过的的话,算上你应该不超过十个。”Mode说道,“不过大多都只是看见,没有接触。”  “因为担心被波及到吗?”  “嗯。”  “在这里可以不用那么担心,这里的权能影响没有多少。”柯罗诺斯看向黑色的窗外,又看了看那盏烛台,“我的权能已经没有多余的力量了。”  “确实……这个箱庭感受不到太多的规则,太正常了,正常到我有点不适应。”Mode看了一眼埃可,见后者没有出现什么特殊的反应,便暂时放下心来,“感受不到扭曲的地方,是你特地这么做的吗?”  “不是,只是我的权能全部用在了他的身上。”柯罗诺斯看向床上的老人,眼中又是那份温柔,片刻之后,她又转回身,对着埃可说道,“和你爷爷一样,生和死两个概念都在他的身上。”  ——正如当初那样。  “我和他不用,我可以长生不老,但是他不可以,他的寿命是有限的。”  “可是我记得,魔女的代行者应该也会随着魔女一起长生。”Mode看着老人,“如果他是你的代行者,他应该不会衰老才对。”  “你们知道的还不少……那个时候他还不是所谓的代行者,我也不是魔女,所以他的衰老是我无法避免的。”  看着柯罗诺斯那二十出头的脸,再看老人那七八十岁的容貌,不知为何Mode心中有一种异样的感觉……怎么说呢,就像是现在人们的说的老夫少妻?  Mode倒是知道古时候确实会有这种状况,四五十岁的人迎娶十几岁二十岁的少女,不过现在社会已经很难见到这样的年龄差了,只能说时代在进步?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即便Mode脸上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柯罗诺斯还是道出了她的心声:“和你想的不一样,我们当初结婚的时候,他才二十多岁。”  “等一等,稍微等等,那你先生现在这七八十岁的模样是怎么回事?”  Mode这时便有点迷茫了,如果按照柯罗诺斯的说法,她与她丈夫结婚的时候,她丈夫才二十出头,那现在这老人看起来也有八十岁,算下来这六十多年来柯罗诺斯的容貌都没有变化?她刚才才说那时候她还不是魔女,既然不是魔女……为什么容貌不会有变化?  “你是想问为什么我的容貌没有变化吧?”柯罗诺斯说道,“我说过了,我长生不老。”  “可是你说了那时候你不是魔女。”  “是啊,不是魔女,但我依旧是长生不老,这并不冲突。”柯罗诺斯说道,“在我成为魔女之前,我便是永生的人,而正因为他将要死去,所以我才接受了那家伙的条件,成为了魔女,然后用那所谓的权能维持他的生命,让他坚持到现在……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是这样。”  不是魔女……但依旧可以长生……  Mode的眉头皱了起来,她忽然觉得,事情开始超出原本的设想了。  “我和那些人交易也是为了这点,就拿你身边这个小女孩说吧。”柯罗诺斯指了指埃可,“她的二十年有十年给了她的爷爷,另外的十年……一半用来维持我的权能,一半给了我丈夫,不然我的丈夫现在已经是个尸体了。”  “可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让他这样……半死半活的?”埃可小声问道。  “因为我不想让他死。”柯罗诺斯猛然说道,她的声音比先前大了许多,“你们是不会理解的,在那时候,所有人都认为我是怪物,只有他不会,他告诉我我我是一个人,是能够与人相爱,能够享受生活,能够携手自己的伴侣一起度过一生的人,是他把我带出这个囚笼,让我看见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模样,他不像那些带有目的的人,只想知道永生的方法,他只是……只是想让我开心……  你们没有经历过这些,所以你们很难理解,我知道,他或许不希望我这么做,但是我别无选择,如果我不这么做他就会死,他不能和我一同不朽,我只恨那个家伙没有早点出现,在他生命即将消散的时候……那个家伙才出来……如果早一点……早一点的话,一切都会不一样!”  “你说的……那个家伙,指的是谁?”Mode开口道,“该不会是……【最初】?”  “嗯。”柯罗诺斯肯定道,“在那个家伙出现之前,我还不是什么‘柯罗诺斯’,那个时候的我,叫做朝颜,朝霞的朝,颜色的颜,这个名字我不会忘记的……他也不会忘记,如果没有他,我这个名字还有什么用呢?”  柯罗诺斯顿了顿,接着说道:“……既然你们知道这么多,那你们找我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本来我觉得这只是一个正常的谈判,但是听了你的说法,我觉得这个谈判可能会很难了。”Mode叹了口气,“我们需要解决你造成的‘魔女事件’,然后把你的锚点带到一个固定的地方,为此我们能够支付的报酬……其中两点是,满足你一切合理需求,并且保证最初的魔女不伤害你。”  “你们的目的便是这个,想要让我停止我现在所做的这些事?”  “嗯。”  “那没有什么好谈的了,这一点我不可能接受。”柯罗诺斯挥了挥手,“如果停止这些事,那我便不能够给他更多的‘时间’了,我不可能放弃让他活着的,所以,抱歉,你们可以离开了。”  伴随着柯罗诺斯的话语结束,她们被驱逐出了箱庭。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貂魔女的孤独是一座花园·拾玖 魏吾珍来电 【九州·穗恒】  【四月八号早晨六点二十分】  “锅哥在吗?帮忙找个东西。”  清晨的第一缕光照进窗户的时候,锅哥床头的手机响了。  他打了个哈欠,支撑起身体,揉了揉眼睛,还有点迷茫地拿起手机,接通电话,听见的便是魏吾珍的声音。  “……几点了?”锅哥没有应下来,而是问了一下时间。  “快六点半了。”  “你应该说才六点半!为什么你们能够睡这么晚起这么早?你们不困的吗?你们熬夜不会困的吗!”锅哥对着手机大喊,他的呼吸加重了不少,隔着手机魏吾珍都能感到锅哥的烦躁。  过了几秒钟,锅哥才长呼了一口气,接着说道:“抱歉,有点起床气。”  “听出来了,没有睡好?”魏吾珍问道。  “只能说是一个令人不满意的睡眠。”锅哥揉了揉自己的后颈,可能是有一点落枕了,此时那个地方感到不少酸疼,“做了个噩梦。”  “梦到什么了?”  “是你最讨厌的东西,十年前的那玩意。”  “……”电话那头的魏吾珍沉默了一下,可能是在思考用什么盖过这个话题,“扯远了,锅哥,帮我找点资料。”  “什么资料?”  “找几个人,一对夫妻,目前知道的是妻子的名字是朝颜,在津沽这边的。”  “津沽本地人?那你们直接找不就好了?”锅哥皱了皱眉,他下床,花了几秒钟找到两只相隔甚远的拖鞋,凌乱的头发懒得打理,径直走到饮水机旁边为自己接上一杯温水,“我记得你和Mode现在就在津沽吧?直接从当地民政局之类的地方查一下不就行了?”  “可能不太行。”魏吾珍回答道,“那是大概几百年前的人了。”  “噗——”  锅哥刚喝下去的水很没形象地喷了出来。  “几百年前?你是在逗我吗?”锅哥顿了顿,把杯子放到一旁,“那我看看能不能联系到尼莫西妮阁下,拜托祂查一查……需要一点时间。”  “可能不行。”魏吾珍的声音似乎有点尴尬,“朝颜……是魔女的名字,尼莫西妮阁下的箱庭查不到魔女的记忆。”  锅哥忽然有点庆幸——若不是刚才把杯子放在了一旁,而不是选择喝了一杯水,否则现在估计要喷出第二口水了吧?  “你让我捋一捋。”锅哥开口道,“你的意思是,你要找一对几百年前的夫妻,津沽的夫妻,然后女方是魔女……这样对吗?”  “对的。”  “要么是我疯了要么是你疯了,我花了两个月接受魔女不是自然诞生而是被【最初】制造出来这个事实,你现在又告诉我这魔女还谈恋爱了?还有个丈夫?”  “严格来说,先是夫妻,然后才是魔女。”魏吾珍说道,“不过问题在于……在成为魔女之前,朝颜就已经是‘长生不老’的存在,额……锅哥?你能听见吗?”  而此时的锅哥正看着窗外的一只小鸟出神。  他忽然觉得自己以往的常识有点用不上了。  若是仔细想想,魔女拥有丈夫,或者妻子,似乎并不应该过于惊讶,想想看,在年初的时候,在【魔女事件·猫】的时候,从小六口中得知‘全部魔女都是被最初魔女制造出来的’这样一个事实,那,魔女在成为魔女之前有一个爱人也不会令人难以接受了。  其实那个时候锅哥就已经设想过,基于这个事实,魔女在成为魔女之前,和现实世界的一切联系并不会随着成为魔女而断裂,因此,夫妻这个关系能够得以保存也不会奇怪了,只不过,以往并没有出现过……怎么说呢,至少以往出现的魔女,并没有什么丈夫妻子或者后代还是父母之类,可能是因为时间过于久远?也不应该啊……  在十几年前,‘魔女是孤身一人’这种说法没有人会怀疑,魔女之间或许会有所了解,但肯定不会有太大的联系……直到十年前。  很多流传下来的守则,在这十几年的时间中不断被改写,所以【逆十字】才会联合每个国家的机构,对这些非自然的生灵出了一份对策协议,俗称【守则】。  锅哥对守则十分熟悉,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是见证这一份守则诞生的人之一,目前的守则是十年前的版本,虽然后来有一些细微修改,但总体而言还是十年前的那一份,一直使用到现在,不过锅哥觉得,可能这个守则需要更新了。  不过还不能够确定,现在只知道这一两位魔女之中的特例,还无法确定那些天使或者恶魔是否也有这种情况,如果有的话……那天使和恶魔也是【最初】创造出来的吗?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貂魔女的孤独是一座花园·贰拾 记录者 【九州·幽州】  【四月八号三号会议厅上午九点】  幽州有一个地方,很美,在幽州的西部郊区,距离幽州城区十几公里的地方,有一个被称为夏宫的园林,一座大型的山水园林。  不过,这并不是最主要的。  从夏宫正门走进去,沿着湖边小径走上个百来米,便会看见一处凉亭,凉亭旁边有一棵榕树,挺大的,大到让人有点不敢相信,据说这棵榕树的岁数比这夏宫的年龄还大,不过也就是道听途说,从没见过有什么报告证明这一点。  毕竟没人在乎,谁会去在乎一棵榕树的年纪?倒不如思考思考,自己和这榕树,哪一个会先消失在这个世界上,答案当然是显而易见的,那探究这榕树的岁数也就成了无稽之谈,随他去吧。  再稍微往后一点,有一个木房子,门口插着个牌子写着‘保安亭’,虽然看不见有什么亭的模样,不过既然牌子都这么说了,就当它是亭子吧,里面倒是没人,倒不如说,很显然不会有人,那窗户都蒙了不知道多少的尘,啥也看不见,要是有人用手搓一搓,说不定还会给手指染一层色。  更不用说小木房子下面因为没有打理而长得蘑菇,颜色倒是不怎么鲜艳,最好还是不要吃,免得生出什么病来,别的人估计也是这么想的,不然这些蘑菇肯定不会在这里的,而是在谁家的锅里,或者在去往谁家锅里的路上。  这小木屋既然没人,那为什么不拆掉呢?理由也很简单,这里面啊,别有洞天。  其实直接进去的话,看不到什么东西,一把椅子,一张桌子,桌子上还摆了个生锈的水壶,木质地板上有不知从哪儿进来的落叶,已经完全干枯了,一脚踩上去能听见沙沙的声响,然后破碎,凌乱地洒在地上。  除此之外,墙壁上——当然是木质墙壁——还挂了个画,和那蒙尘的窗户不同,这幅画倒是挺干净的,画的是不远处的那片湖,还能看见那几座山,湖面上画着条小舟,一个看不出性别的人带着个斗笠穿着个蓑衣,手上还有一根竹竿,插入水中,激起一点涟漪。  把这幅画摘下来,便能够看见画背后的钥匙串,把那木桌子移开,又能看见一个钥匙孔……其实并没有,这种东西应该只存在于电影或者电视剧之中,事实上,摘下画的话,便能看见的是一个类似于对讲机一样的仪器,镶嵌在墙壁之中,旁边还有两个按钮。  按动一下按钮,说出需要说的话,旁边便会打开一个暗门,直接走进去就可以了——用钥匙开锁这些是几十年前的东西,现在早就与时俱进了。  沿着暗门之后的楼下向下走,走个几分钟,便能够来到三号会议厅。  一个埋藏在地下的会议厅。  和那老旧的小木屋不同,三号会议厅总算是有了属于现代的感觉,看起来就很高端的机械设备,一张环形长桌,还带有玻璃装饰,四周是白色的墙壁,但不是粉刷的白色,看起来像是塑料,也不对,还有金属的质感,总而言之看起来很高端就对了。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绿植作为装饰,当然,正因为这些绿植的存在,也让这个会议厅的空气好了许多,哪怕十几个人同时在里面也不会觉得闷。  现在的时间是早上九点,会议厅的环形长桌旁,那一圈椅子上,已经坐好了人。  坐在椅子上的人,一共十个,还有两人坐在不远处,用电脑不知道在记录着什么。  虽然是圆环长桌,但还是有所谓的主位,毕竟主位后面一盆绿萝柱十分惹眼,在这里也算是独一档,而其余的位置就没有那么好的背景了,至少其余位子后面没有绿萝柱。  “对于刚才那个议题,如果没有补充的话就先这样了。”  坐在主位上的是一个约四五十岁的女性,一身定制的正装让她看起来威严无比,哪怕她只是坐在那里,身上无形的气势也沿着长桌蔓延,让另外几人感到略有不自在。  听见女性的话以后,没有人回答,大家用沉默述说着自己的态度。  “好,那么接下来我们商量下一个议题。”女性说到这里,看向左侧的不远处的那个位置,严格来说,是看着坐在位置上的那个人,“关于污染物的使用,比如军用化,有什么想法可以先说一下。”  “我认为这是必然的。”坐在女性右侧第三位的男性举手说道。  “老钟,说说看。”女性把视线投向那位被称为老钟的男性,开口道。  “首先现在的局势各位也知道,九州的魔女事件在这十几年来开始增多,别的国家都理所当然地认为,我们有某些特殊的方法来应对魔女事件,事实上我们确实有,我们和那位【最初】的契约确保了我们在处理魔女事件的时候就有一种优势。”老钟接着说道,老钟是一个四十出头的男性,黑色平头,身材看起来十分结实,“但是那些人也会认为我们持有的【魔女的收藏】远比他们多……虽然确实如此,当初陈姐你允许那些黑商流通一些比较低级的污染物,也会让他们觉得在九州这些东西一抓一大把。”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貂魔女的孤独是一座花园·贰拾壹 历史(上) 【九州·津沽】  一四三三年的津沽下着连绵的雨,天空阴沉沉的,即便是白天也看不到多少阳光,那云层就这么盖在头上,把温暖隔绝在外。  其实津沽人已经见怪不怪,这别说是数日下这小雨,哪怕半个月也这么下着都很正常,自从三十多年前开始津沽的雨就是这么奇怪。  一切的开始,是一四零三年,九州·津沽。  最初是有三四年的大旱,庄稼说不上颗粒无收,但也多不了,只能勉强果腹,随之便是经济也不景气,本来津沽街道上嚷嚷的小贩也不见得有几个,那酒家更不用说关了多少。。  后来不知那知府从哪里寻来一个奇人,说是有办法,那奇人穿的也不怎么样,衣服破破烂烂的,胡子头发不知道多久没有打理,乱糟糟的,皮肤被太阳晒的发黑,皮肤也有些干裂。  那奇人脚上就穿了个破草鞋,拿着个打满补丁的布包,里面不知道装了什么,知府说这人看起来不咋样,但这是超脱凡俗,不在乎世俗的眼光,也不管有没有人信,就拜托那奇人想想办法治治津沽这大旱。  也就是一个敢请一个敢应,那天上午街坊都跑去看了,菜市场口摆了个说是祭坛的东西,还摆了个大香炉,只见那奇人先是神神叨叨不知道在说什么,然后是一些看起来有点滑稽的动作,从这儿舞到那儿,再拿起三支香,恭恭敬敬地插在香炉上,对着天摆了摆。  看客也不张扬,他们交头接耳,时不时笑两句,毕竟大旱三年,鲜少能见到这样有意思的人,他们也不嘲笑,毕竟人家看起来这么严肃,在这时候大声笑出来岂不是驳了知府大人的面子?再怎么说这人也是知府大人请回来的!  很快他们便不笑了,因为有人感觉到有几滴水落了下来。  他们抬起头,才发现不知不觉,天空已经开始有了乌云。  “要下雨了!”不知是谁第一个喊道。  “要下雨了?!”“真的!天阴了!”  诸如此类的话语在不算多的看客之中彼此起伏,当他们再看向祭坛上拜天的奇人时候,眼中的笑意褪去,只剩下敬佩……恭敬。  大旱在这一天结束,久违的甘露降临大地,然后这雨断断续续地下,这一下就是三十年。  知府大人当即就表示感谢这位奇人,问这奇人想要什么奖励,亦或者有什么要求,随后又委婉的问了问这个奇人有没有被招入麾下的可能性,知府大人的想法很简单,把这个奇人收了,以后遇到大旱或者需要下雨的时候,就能够换来许多好处。  奇人先是表示这只是一点小忙算不了什么,意思意思就好,然后又表示自己周游列国,暂时没有找一处栖息地的打算。  知府大人自然是有点失望,不过他本来也没有多大的自信,当初自己找到这奇人的时候,后者确实是在徒步周游列国,能碰到也是机缘巧合。  知府大人在津沽最大的酒楼摆了一桌,用来招待这位奇人,酒楼老板很有眼见地把那一层楼都清掉了,只留下那一桌,让知府和奇人能够好好聊聊,若是真聊出了什么,老板也能混得一个有眼见的名号出来。  桌上的菜很丰盛,不到浪费的程度,知府人很好,在百姓眼中也算是个好官,这三年的大旱若不是知府及时做出了一些决策,还布施了许多白粥,死去的人肯定会比现在多。  即便已经知道奇人留不下来,知府还是在端起酒杯的时候提了一嘴,表示自己还是有点舍不得,但既然奇人已经决定了,自己也不好意思说什么。  奇人先是感谢了一番,然后才接着说道。  “不过,大人。”那奇人又说,“九州地大物博,什么奇人异事其实并不少,在下这种只能算是雕虫小技,遇到那些真正有本事的,在下这点计俩可就比不上了。”  “阁下这话说的。”知府大人笑道。“这降雨可是那四海龙王的手段,阁下招手之间便唤来雨水,岂不正……”  知府猛然捂住自己的嘴,有些话可以说,有些话不可以说……至少,他不能如此光明正大地,称赞一个人有龙的本事。  无心之言就害怕被有心之士听去了,到时候在那位大人的耳边吹两口风,自己这乌纱帽分分钟保不住,甚至,乌纱帽下面的这颗脑袋也得搬家!  “知府大人言笑了,就单单说津沽,在下就知道有一个厉害的。”那奇人把自己的嘴凑近知府的耳边,用只有知府才能够听得见的声音说,“长生不老!”  知府的手一个没拿稳,那酒杯就这么掉了下来,直直落在地上,砰的一声摔碎开来,液体和碎片一同如花儿般绽放。  大门猛然被侍卫撞开,还没有来得及说话,侍卫就已经抽出了刀。  “等一下。”知府抬起手,看了一眼那两个侍卫,“没事,你们下去吧。”  “可是……”  “下去。”知府说道。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貂魔女的孤独是一座花园·贰拾贰 历史(下) 亲军都尉府的前身名为拱卫司,后来才改称为亲军都尉府,掌管皇帝仪仗和侍卫这是当朝的军政搜集情报机构,作为圣上侍卫的军事机构,亲军都尉府从事侦察、逮捕、审问等活动。也有参与收集军情、策反敌将的工作,其首领称为亲卫指挥使,一般由圣上的亲信武将担任,直接向圣上负责。  亲军都尉府的权能很大,可以逮捕任何人,包括皇亲国戚,并进行不公开的审讯,而且大部分时间,这些人可以先斩后奏。  当知府看见这些人这么闯进来的时候,第一个想法是——这些人怎么敢的?难道这些人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吗?  第二个想法是——既然知道自己在这里还这么闯进来,那么出事的就是自己了,自己虽然说不上是什么清正廉洁的人,但在平日里也算是有自制力,贿赂之类的东西不是没收过,收的绝对不多,至少不至于让亲军都尉府的人来抓,再说了,自己这种情况反而是常见的,如果因为这些便被抓进去,那么半个九州的官都得陪自己。  所以,不难想,亲军都尉府的人这么闯进来只有一个理由,刚才和奇人的对话被传出去了,然后传进了亲军都尉府的耳中。  九州但凡是个人都知道亲军都尉府是圣上的走狗,谁都不听的,只听圣上的,不用想着去狡辩或者干别的,没有人有这个胆子,就如同你走在大街上,随便抓一个人问‘你敢不敢贿赂一下当今圣上?’之类,别人不会第一时间说不敢,而是诧异你这个人天大的胆子居然敢想这种事。  “大……大人……”知府说话声有点颤抖,“那……为何忽然……”  “王知府啊,有些话呢,说出来了,就肯定会被人听见。”那几位亲军都尉府的人之中,为首的人开口道,“哪怕说的再怎么小声,也会被人听见,你说是吧?”  知府点头如捣蒜。  “然后呢,说的这些话啊,有心人听了就会很好奇,更何况这些话,圣上很想听。”为首的人忽然咧开嘴笑了,这笑容在别人看来倒是挺阳光,但在知府和奇人眼中就像是魔鬼在狞笑,“这么好听的话怎么能不让大家听听呢?至少也得让圣上听一下,你说是吧?”  “……卑职不敢。”  “为何不敢?”  “欺君之罪,卑职担不起。”知府不知道哪里来的底气,忽然仰起了脖子,他直勾勾地看着为首之人的双眼,“卑职什么也没说,何来圣上耳闻?”  “你倒是挺聪明。”那为首之人似乎没忍住,噗嗤笑了一下,他绕着知府和奇人两人踱步,另外几位都尉府的人站在原地,右手按在腰间的长刀上,冰冷的视线看着地上的两人,那为首之人看着窗外,像是不经意间开口道,“这津沽的繁华,倒是见多了,津沽的奇人却是没见多少,今日见了个能呼风唤雨的……说不定还能见到一个长生不老的,你们说如何?”  ——刚才说的话被听见了,知府心中一凛,原先的期待瞬间落空,他知道自己可以不用再说了,不需要证据,自己说过的话就是证据,有没有人记录下来完全不重要,只要亲军都尉府的人想要给他定罪,自己就一定会有罪。  轻点,以权谋私,隐瞒消息,重点,欺下瞒上,欺君之罪,再让自己的敌人多说几句,自己就可以想想身后事了。  知府,正四品,听起来风光,可是在幽州的和不在幽州是两码事,津沽虽然就在幽州旁边,不过……自己可没有每日入朝觐见的资格。  “朝颜,这名字不知道王知府听说过没。”为首之人说道,“姓朝,名颜。”  “不曾听闻。”  “这是明家那位老先生妻子的名字。”  “……”  “你说,明家在津沽也是一个大家了吧?既然如此,这明家府上的人诸位都应该听说过才对,至少,现在明家当家作主的人,还有他的家眷你们都应该有所耳闻才对,为何这么多年你们甚至连老先生妻子的名字都不知道?”为首之人又开始笑了,“神奇,真的很神奇啊……看来老先生不想让太多人知道他妻子的存在,若不是方才我问了问那史官,我都不知道这号人的名字,我居然从来没有好奇过老先生妻子的名字,我甚至连他妻子长什么样我都记不住,神奇……神奇呀……”  为首之人连说了几次神奇,一边说着,还一边鼓起了掌。  “不过两位的消息还是慢了点。”  “大人何出此言?”知府询问道。  “就在方才,明老先生病危了,撑不过今日。”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貂魔女的孤独是一座花园·贰拾叁 意外相遇 【九州·津沽】  【二零二二年四月八号】  “只有这么多了?”  “只有这么多了,一四零三年,这是朝颜成为柯罗诺斯的那一年,随后的三十年津沽一直下着雨,虽然两者看起来没有关联,但从你们找出来的仪式过程来看,我觉得还是有点关系。”魏吾珍看着那一份刚刚打印出来的资料,就在医院的一楼打印的,花费了他三块钱,“毕竟你们也说了仪式是在下雨的时候。”  “我在想,是仪式需要下雨,还是仪式成功了,所以会下雨。”Mode若有所思,“这两者是截然不同的概念。”  “如果说下雨是仪式的步骤,那么就需要好好探究了。”魏吾珍说道,“必须是自然的降雨?还是说人工降雨也可以?如果是仪式完成的信号,那么这个仪式到底需要什么?你说当你注意到下雨的时候你们便进入了箱庭,我更倾向于后者。”  “而且很显然魔女现在不想我们商谈,这是最麻烦的地方。”Mode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我处理过的魔女事件还没有出现过魔女不愿意谈判的情况……老魏,你资历老一点,你有没有见过?”  “见过啊,玛门不就是其中之一吗?”  “……你……”  “放心,我还不至于听到一个名字就产生那么大的反应。”魏吾珍说道,“不止是玛门,硬要说的话,一九年时候的丹鸟或者一七年的拉普拉斯,几位都是我见过的不愿意谈判的魔女。”魏吾珍回忆着,“但是不论是丹鸟还是拉普拉斯,祂们的仪式都是明确的,即便祂们不愿意谈判,我们也能够进入祂们的箱庭,而现在这位柯罗诺斯,我们甚至还不能够确定进入祂的箱庭到底需不需要祂的同意。”  “所以我需要一个筹码。”Mode的手机贴在耳边,她的头向右靠拢,用右肩把手机夹住,腾出双手从医生的手中接过徐老爷子今日的状态报告单,“目前看来,最好的筹码当然是维持柯罗诺斯的丈夫的生命。”  “这很难,如果按柯罗诺斯所说,祂的丈夫处于一种半死亡的状态……想要让他活过来几乎没有可能。”魏吾珍叹了口气,“据我所知,我们没有让人起死回生的力量,我们以往见过的那位魔女,都没有。”  “所以我才感到棘手。”Mode说道,“魔女为什么会有丈夫呢?假如魔女的这位丈夫不存在,这次魔女事件甚至可能不会发生,因为这样的话祂不需要别人的时间,不对……祂甚至可能不会成为魔女!”  “然而事情已经发生了,想这些可能性也没有什么用处,Mode,现在埃可还和你在一块对吗?”  “嗯,她在我旁边。”Mode侧过头看了一眼身旁的少女,似乎是感受到了来自Mode的视线,埃可也看向了Mode,还问了一句‘怎么了‘,Mode摇了摇头,继续说道,“你找她有事吗?”  “她的身上有柯罗诺斯的污染,如果有必要的话……我们可以把她当做‘媒介’。”  “……”  Mode的瞳孔收缩了一瞬,她不动声色的瞄了一眼埃可,后者似乎没有听见电话里面的声音,此时正眼巴巴地看着和她们隔着一扇门的徐老爷子。  Mode拍了拍埃可的头,示意自己要去到一旁,她站起身,找了个没什么人的角落,才对着电话那头的魏吾珍继续说道:“你刚刚说……”  “如果有必要的话,把埃可作为媒介,不过这个是最后的方法,我只是先提出来让你听听而已。”  “你知道如果把她作为媒介的话,哪怕我们进入的箱庭,她也会因为过量的污染而受到不可逆转的伤害吗?”  “我知道。”魏吾珍顿了顿,“但是如果没有别的方法继续谈判的话,我们也只能出此下策了,强行闯入,然后用【最初】的力量,把那位柯罗诺斯的箱庭毁了。”  “魏吾珍,你知道……”  “我知道。”在Mode还没说完的时候,魏吾珍就打断了她的话,“我也说了,这个是最后的方法,你也知道,很多时候,我们没有办法去商量什么杀一人利天下这样的话,所以假如将来某一天你们需要我作为媒介的时候,不要心软。”  “不会有那一天的。”Mode说道,“那么现在你打算怎么做?”  “我还能怎么办?问问哪儿能整到救命的东西呗……其实挺麻烦的,柯罗诺斯的丈夫是柯罗诺斯的代行者,那意思就是祂丈夫身上充斥着大量的柯罗诺斯的污染,如果我们使用别的【魔女的收藏】的话,不能使用污染程度太高的了……至少A级或者B级前列的那几个都不用想。”  “但是污染程度低的更不可能有效啊……”  “其实锅哥说还有一个方法。”这时候,魏吾珍开口道。  “什么方法?”  “杀了那个魔女。”  Mode愣住了。  其实这也很正常,毕竟她听见了刚才那句话——杀了那个魔女,杀了谁?柯罗诺斯?杀死一个魔女?这怎么可能做得到!从始至今从来没有人类杀死魔女的先例……不过【最初】杀死魔女的例子倒是不少,不然的话和魔女谈判时就不会有一条‘保护魔女不被【最初】杀死’这样一个条件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貂魔女的孤独是一座花园·贰拾肆 商谈 “冷静!我们对你没有敌意!”  在魏吾珍动身的那一刻,Kra赶忙喊道,他举起双手,示意自己的手中没有拿着凶器。  然而魏吾珍没有理会,火铳径直抵在Kra的下巴上,从下往上,如果这个时候扣动扳机,那么子弹就会贯穿Kra的下巴,然后把Kra的大脑搅成一团,不论是谁也救不了他。  而这个时候,徐杰夫和丽诺尔也反应过来,后者向旁边一躲,藏在木架之后,而前者则是和Kra一样举起了双手,对着魏吾珍扬了扬下巴。  “你想要什么?”Kra感受到铳器的冰冷沿着自己的下巴一直蔓延到全身,但是他的内心却是惊骇无比——不对劲,为什么我刚才开门的时候没有戒备?为什么自己完全没有注意到?  这时候,Kra看到了魏吾珍的脖颈——那里有一串银白色的项链,在日光的照耀下正映射着他的面庞。  是【局外人】,不出意外的话,就是徐杰夫昨天被夺走的那个局外人。  Kra知道魏吾珍的模样,也知道魏吾珍的水平,据徐杰夫所说,魏吾珍的水平在徐杰夫之上,Kra自认为比不过徐杰夫,所以在看见魏吾珍的第一刻他便选择了投降,虽然不知道魏吾珍来这里做什么,但若是什么也不知道便丢掉生命,算来还是最不划算。  “本来是想找找你们黑商有没有我需要的东西。”魏吾珍看着Kra身后的两人,咧开嘴笑道,“很显然,我找到了。”  “别伤害Kra,有话好说。”徐杰夫说道,“你是找我?”  “不不不,你误会了,我当然不是来找你的,这只能说是巧合。”魏吾珍说道,“徐杰夫,你怎么还活着呢?”  “你不是能够猜到的吗?”徐杰夫回答道,“利维坦。”  “利维坦啊……怪不得。”魏吾珍看着徐杰夫,皱了皱眉,“你不恨我?”  “我为什么恨你?”  “按道理来说我应该杀了你一次。”  “在我的记忆之中,没有。”徐杰夫说道,“我回到了二十四小时之前,这么说你懂了吧?”  “所以你只是知道我杀了你,但是你的记忆和身体都不会记住这件事。”魏吾珍恍然大悟般地点了点头。  “对。”  “那就好说了。”魏吾珍放松了握着火铳的手,他一只手搭在Kra的肩膀上,另一只手把火铳重新塞回到腰间的皮包里面,他拍了拍Kra的肩膀,说道,“多有得罪了。”  魏吾珍绕过Kra,走进了小木屋,仔细观察着这小木屋的内部装饰,丽诺尔略带敌意地看着魏吾珍,而徐杰夫却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他。  那张桌子上,一壶热茶正散发着热气,桌上还有三个茶杯,相同的模样,看样子在不久之前,这三人还在一起品茶。  魏吾珍挑了挑眉,他先是凑近了桌子,仔细看了看这三个茶杯,他露出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然后又看向了旁边的木架,看了看那些竹简,还有那几只毛笔。  他看向依旧站在门口的kra:“你们发展的比我想象中要好啊……这一屋子的污染物如果失控的话,都可以当做是一个迷你版本的魔女事件了。”  “不入流的东西罢了。”kra依旧没有放下戒心,他看向魏吾珍的眼中还带有怀疑和不信任,不过他还是压抑住了这份情绪,让自己的话语不被其他因素影响。  “介不介意加一个杯子?”魏吾珍问道。  “你就不担心我给你杯子里面下点东西?”  “你不会这么做的,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你们黑商比大多数人有眼力见。”  “……”kra被魏吾珍这略显直白的话语冲击了一下,他沉默了几秒,忽然露出了一个微笑,“来即是客。”  Kra从桌子下又抽出一张椅子,然后从一旁的木篮里拿出一个新的茶杯,用茶水冲洗了一遍,倒上一杯。  徐杰夫和丽诺尔不知什么时候又坐了回来,四人就这么围坐在这一张桌子旁,如果是外来人看到,说不定会以为这里是什么朋友之间的聚会。  只有这四个人心知肚明,这里某些人之间的关系可以说是杀身之仇来形容。  Kra泡的是茉莉花茶,这是津沽最出名的品种,独立于六大茶类之外的再加工茶,把茶叶和茉莉花拼和,窖制,让茶叶充分吸收花的香味,茶叶之中没有一朵花,但成千上百的茉莉早已经流转在茶香之中。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貂魔女的孤独是一座花园·贰拾伍 天使坠落 少年对老板的行为没有什么反应,把属于自己的五枚子弹放进口袋。  这家小店坐落在上洛十二号街道,用编号作为名字代表着这条街道几乎没有什么新生血液,估计这家店仅有的客人都是附近的居民,那几位居民叫什么,住哪里,家庭条件老板基本都知道,毕竟相处了这么多年,道听途说也能知道不少。  不过这个少年确实是生面孔,难不成是从区域四·夜都或者区域六·西海那边过来的?不对,区域四那边最近封锁了,听说有神的使者在那边……  少年并没有离开,他又打量了一下小店的四周,似乎在寻找什么。  老板就这么看着这个少年,他并不觉得这样会无聊,反正在这条街遇到一个生面孔都算是稀奇事,不如多看看,如果可以的话,再打探一下这个少年从哪里来的,毕竟一个看起来才十岁的少年,如果是依靠自己的意愿来购买子弹,那可就有点意思了。  这不仅代表少年拥有一把火铳,更代表少年有扣动扳机的勇气。  其实拥有一把火铳在上洛并不难,和区域一·江户或者区域二·白海相比,作为区域五的上洛其实并没有多少安保力量,虽然说是工业城市,但在这里的人大多都是所谓的下层居民,用一个广泛的词汇来形容的话就是……廉价劳动力。  他们只需要最基本的物质补给,就能够在工厂日复一日地工作,对于这座城市而言,他们是最好的养分,即便使用的寿命并不长,但胜在数量多,非常多,多到从封锁到现在,上洛都不缺少这种资源。  当然,上洛并不只有这些工人,还有像是这几条街居住的人,比如自己,就是一个商店老板,赚的不多,维持自己的生活倒是没什么问题,不过也仅此而已。  毕竟,在这座城市之中,还有所谓的‘集合’存在。  正如提到西方世界就一定要说到他们的宗教,提到樱岛就一定需要提一下樱岛的集合,一种民间的组织,习惯以暴力或者大量不正当手段处理问题,而且集合与集合之间也经常爆发冲突,和自己这家小店比起来,那些集合的武器装备可以说是极其丰富,不止是普通的冷兵器或者普通的火铳,有些大型的集合甚至能够弄到重型武器。  “喂,小鬼。”老板对着少年喊道,“想找什么?”  老板对少年的称呼并没有让少年感到讨厌,看样子少年已经不止一次被这么称呼了,听见老板的询问,少年有点犹豫,看了看周围没有别人之后才小声开口:“……有没有便宜点的食物?”  “有。”老板指了指少年的身后,“你身后的架子最下面有过期的面包,不要钱。”  少年回过头,看见老板指向的地方,两个用透明包装包好的面包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封面上用樱岛文写着‘红豆馅’,看起来就是最普通的餐包,即便没有过期应该也不会有人愿意买,不过对于少年而言,这可能是现在最好的食物。  “谢谢。”  少年在说出谢谢的时候没有任何迟疑,即便不知道老板的用意,但这样的善良确确实实帮到了少年,他没有推脱,直接打开一包,把那面包放入口中,他狠狠地咬了一口,在嘴里不断咀嚼,仿佛这是什么人间至味。  与此同时,他把另外一个面包放入怀中,没有拆开,看样子是要带回去再吃。  “慢一点,别噎着。”老板在一旁提醒了一句,说完这句话,他又紧接着问了句,“你是哪里人?或者说是谁让你来的?是‘无用集结’那帮人吗?”  少年看了老板一眼,摇了摇头,然后继续吃着那个面包。  “你是独狼?”老板有点惊讶,“那小鬼你的本事应该不小,来上洛做什么?该不会也想和那些人一起进厂打工吧?你还年轻,我建议你去夜都,那里最适合你们这些年轻的男人了。”  少年摇了摇头:“不是,我来这里是答应做一件事。”  “什么事?”老板好奇问道。  说罢,天空开始下雨了。  上洛的雨很多,在北边的山上,还有一座神社,供奉着志那都比古神,传说中掌管风雨的神明,老板去过那里,那儿的志那都彦神——也就是神社里面的祭祀——是一个很年轻的女孩,和她的奶奶一同居住在神社之中,还有一个那位奶奶收养的女孩,加起来一共三个人,就是神社里面全部的祭祀了。  不过这一段时间都没有去过那里了,毕竟自己也不是志那都比古神的信徒,哪怕是供奉也不会去哪里,上次去的原因还是陪伴邻居家的那位老爷爷,老板记得当时老爷爷在神社祈祷的时候哭了,一边哭一边说着什么‘对不起,我保护不了这里’之类的话,那位祭祀女孩哄了老爷爷许久,自己才把他带了回来,从那时候开始老板就决定这种麻烦的事情自己以后还是少做一点吧。  想到这里,那雨似乎更大了点,还刮着猛烈的风,就在老板看向窗外的时候,一道闪电劈了下来,就狠狠劈在了小店不远处的街道上,炸起一片碎石。  然后轰隆隆的雷声才紧随而来。  “什么事啊……”少年看着那道雷电,说道,“我也不知道,可能是给神明收尸也说不定?”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貂魔女的孤独是一座花园·贰拾陆 利维坦 【樱岛区域五·上洛】  【二零零二年二月二十二日】  【事件记录《Angel2002002》:天使坠落·妒】  ·  今天的雨下的很奇怪,明明时间还在白昼,天空却是阴沉沉的,那一片黑云把阳光隔绝,压在大地上,让所有人都喘不过气来。  狂风暴雨,雷霆怒号。  有人好奇地从窗户探出头,想要看看这久违的风暴,毕竟在樱岛,大多自然灾害都是什么地震亦或者台风,像这样子又是风雨又是雷电的反而见的比较少。  十二号街道在上洛处于一个比较偏僻的地方,从这里能够直接看到那几座山,老板记得那个神社就在北边的那座山上,离这里是最近的,那座神社叫风日,意味风和日丽,也希望神明能够为干旱降下甘露,把暴雨驱逐这片土地。  不过显然神明没有听见他们的祈祷,不然也不会让这狂风暴雨这么肆虐了。  这种天气都不用指望有客人来,不过老板也只是从收银台走出,关上了小店最外面的那两道门,这样子透过透明的玻璃门还能够看见外面的模样,那暴雨坠落在地上,还没有来得及溅射就被新的雨盖了回去,积压在门口的那些凹陷的地方,形成一处又一处的水洼。  这里的排水系统实在是不怎么样,很久没有维护,又没有新的资金来修缮,这么多年下来毛病也不少,如果是平日里那种下一小会儿的雨倒也没有什么问题,可现在这暴雨看样子还没有到结束的时候,再者,这降水量也不小,很快那些积水就已经开始升高。  此时,四周的山反而成了阻碍,上洛就像在一个水盆的最下方,一切的雨水都沿着那些陡坡流入到上洛这座城市之中。  今天的生意估计是做不成了,老板想到。  “小鬼,你家在哪里?”老板开口问道,他对少年方才那些对神明不敬的话不做反应,一来这些话语也没有被什么神使或者祭祀听见,二来这少年也没有指名道姓地说是哪一个神明,老板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好了,“这雨这么大,你打算怎么回去?”  “我没有家。”少年回答道。  “孤儿?”  “不是,只是家里人不在这边。”  “那你就惨了,依我看啊,这雨没有个大半天是停不下来了。”老板说道,“再说了,那些积水没有个两三日也流不走,我建议你现在找个木板子,这样到时候你还能把那东西当做筏子用。”  “……不用,等雨停了就好。”  “随你。”老板摆摆手,“我这里没有地方给你住,如果你想在这里过夜的话只能睡地板。”  “谢谢,不过真的不用。”少年说道。  随你吧,老板想到,他把视线投向门外,也就是那片暴雨之中,他看见那座山上,大概是神社的位置,正冒着一缕黑色的烟。  奇怪……雨中怎么还能够有烟?着火了?不对,如果着火了的话在就应该被雨扑灭了,再说了,山上消防设施这么完善,担心什么呢……  “轰隆——”  又是一声巨大的雷响,好像还有谁家的孩子被吓哭了。  是谁家的?村雨家里的那个小公主吗?不对,那孩子胆子大,应该不会被吓到,那就是桐岛家的那位了,嘛……他们家的那位小少爷倒是挺可爱的,不过就是太能闹腾,也怪不得桐岛先生总是在买东西的时候和自己吐苦水,毕竟桐岛家的女主人在生孩子的时候难产去世了,一直都是桐岛先生一个人撑着家庭,负责起四个老人还有这一个小孩的生活。  老板暗自叹了口气。  哎……都不容易啊。  “小鬼,知道志那都彦神社吗?”老板把注意力放回到那个少年身上,虽然少年浑身看起来有点邋遢,但仔细看看会觉得这少年长得倒挺好看,很清秀,等长开了一定是一个帅哥,在夜都那边一定能大放异彩……不过现在这落魄样子,能不能去到夜都那边也是个问题,外表在上洛这边是吃不开的,这里的人连自己的生活都难以维持,不可能在一个不属于自己的人身上花费任何金钱。  “知道,北山那边的那个神社。”少年看起来有点疑惑,可能是不知道为什么老板要问这个问题吧,“为什么要问我这个?”  “只是问问,如果让你看,我现在应该向哪位神明祈祷?是志那都比古神还是素戋呜尊?”  “老板,怎么听着你对神明也不是很尊敬啊……”  “这两位并不是我信奉的神,我信奉的是惠比寿大人。”老板露出一副憧憬的表情,在说出惠比寿这三个字的时候,少年能够真切感受到老板身上那虔诚的气息,“我们一家都是惠比寿的信徒,就连我孩子的名字木下夷三郎也是因为惠比寿大人才取的。”  “那老板你的名字是什么?”  “怎么,还想套我的名字?”老板鄙夷地看了一眼少年,“就算知道了对你也没什么用处,这周围的人家谁不认识我?他们平时买东西都得来我这里!不过你要是想知道也行,木下夷回,这就是我的名字。”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貂魔女的孤独是一座花园·贰拾柒 破局法 【九州·津沽·澜溪镇·不秋书院】  【二零二二年四月八号】  不秋书院说的便是kra的那一间小木屋,不秋取自于不秋草,也就是竹子的意思,正所谓人天解种不秋草,欲界独为无色花,当然,也有人觉得不秋书院的不秋指的是没有秋天的到来,kra跟他们说过,他不喜欢秋天,他更喜欢夏末,暄气初消,桂花还没有开起来,一切都还在那一点绽放的余韵中。  直到秋天到来,拼尽全力拧干净这一年剩余的生机,即便月色再怎么皎洁,也掩盖不住最后的颓废,还不如冬天,至少那个时候,还能够看见雪花盖在墓碑上,就像是一朵盛开的雏菊。  说是书院,其实不秋书院一没有老师,二没有学生,这个名字也只是说来听听罢了,周遭的人都只知道这个小木屋属于一个喜欢绘画的人,画的一手漂亮的山水画,除此之外也擅长别的种类,尤其是对色彩的把控更是别具特色,kra能够用极其温暖的色调描绘出最诚挚的感情,他画笔下的人物都仿佛活着一般,一颦一笑之间尽显妩媚。  不过说到底,那也只是一个画者,在面对现在这种情况的时候,他也只是一个旁听人,和那个名为丽诺尔·汉弗雷斯的女孩一样是一个旁听者,听着那两位的交谈,而自己只需要听,然后时不时喝一口茶,这样就足够了。  “你去过樱岛?”魏吾珍问道。  在【瓷】收集到的资料之中并没有讲到这一点,想来也能理解,现在关于樱岛的信息实在是少之又少,那些通过各种途径潜伏进樱岛的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回来……甚至可能永远也回不来,想要偷偷进入樱岛本就是一件极难的事,更不用说从樱岛偷偷离开,而在樱岛内部的时候也没有办法把信息传出来,不知道樱岛用了什么手段,在那里根本无法连接到外界的网络,而九州的信号也无法穿过樱岛。  正如之前说过的,在卫星上看,樱岛笼罩在一片黑幕之中,一团黑色,朦胧,如果看久了会感受到一点扭曲的迹象,仿佛能够从那黑幕之中看见什么。  其实五十星的人做过一个实验——五十星是位于西北的一个国家,那个国家的特殊机构名为【摩门】,在那里,他们称呼那些超自然的生物为【恶魔】或者【魔鬼】——总而言之,他们做过一个实验,让一位被随机选出来的成员长时间观察卫星图案之中的樱岛,也就是那一团黑幕,在三个小时二十七分钟十四秒的时候,那位成员疯掉了。  第二位成员也是如此,十分精准,不论中途这位成员眨过多少次眼睛,三个小时二十七分钟十四秒,观察黑幕的人便会疯狂。  刚开始的半个小时还是很正常,在大概一小时的时候成员感到不适,一个半小时的时候感到有点反胃,两个小时的时候观测者的体温开始下降,呼吸频率开始降低,在两小时到收三小时这个时间观测者的身体状况开始好转,在接近三小时的时候恢复到健康状态,持续到第三小时二十七分钟十四秒,在那一刻,人便疯了。  “我去过,严格来说,在我现在的记忆之中我本来就是来自樱岛的。”徐杰夫放下空了的茶杯,“但是我很清楚我是九州人,但是我刚出生到我五岁左右的记忆已经消失了。”  “忘记了?”  “不是,是消失了。”徐杰夫正色道,“这就是代价,这是利维坦收取的报酬,严格来说不是我的记忆,而是我的存在,每次使用他给予我的权能,我的存在就会被抹除一点,因此我来到了津沽,尽可能减少这份权能的使用。”  “你的存在,具体指的是什么?”  “就是任何能够证明我在这个世界上的一切,比如别人关于我的记忆,比如我使用过的物品,比如我自己的记忆,任何物质都会被利维坦作为【报酬】收走,如果让你们在整个世界上所有的资料信息中寻找我,你们会发现我像是在五岁左右忽然来到这个世界上的,在那之前的我是一片空白。”徐杰夫闭上眼,身体向后靠去,“当然,这个权能再继续使用下去的话,不止五岁,六岁七岁甚至十几岁的我都会消失。”  “所以?”  “来做个交易吧,魏吾珍先生,既然我是个商人,那我想做个生意。”徐杰夫一拍自己的膝盖,坐直身子,“我帮你救你想救的那个人,你帮我杀了利维坦。”  九州并没有放弃对樱岛的观测,毕竟樱岛就在九州的东部,两个国家相隔最近只有不到七百公里,这样一个不确定因素放在九州旁边,但凡是个人都会感到心慌,可惜不论使用什么方法都不能再樱岛外【看见】樱岛内,所以……  “你想让我杀了一个魔女?”魏吾珍嗤笑一声,让我杀了一个魔女……这是在开什么玩笑,暂且不提我有没有【最初】的那种力量,你利维坦好歹是【妒】的实体,估计在我做好计划的时候祂就已经有所察觉了吧?  “很难吗?”徐杰夫反问道。  “很简单吗?”魏吾珍好像被气笑了,“别说九州,整个世界都没有人成功杀死那些非自然存在的先例,别说杀了利维坦,我要是能够杀了那个叫柯罗诺斯的,我都能名垂青史了。”  “只要有足够的力量就可以。”徐杰夫说道,“我见过利维坦杀死志那都比古神,你们很难想象那个场景……志那都比古神沐浴在雷霆之中,当时狂风暴雨,哪怕是穗恒那里的台风都比不过,但是利维坦把志那都比古神从高天原驱逐了下来,祂把志那都比古神这个【天使】从【高天原】打到了【苇原中国】,我不知道利维坦是怎么在樱岛的秩序中办到这件事的,但是很显然祂能够把【天使】扯出那些天使的【天堂】,所以我们如果借用这个方法,把利维坦驱逐祂的【箱庭】,那么我们也可以杀了利维坦。”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貂魔女的孤独是一座花园·贰拾捌 苹果 【九州·津沽】  【津沽第一医院】  这个四月已经过去八天了,对津沽人来说,这八天并没有什么特别,无非就是工作几日换来两天或者一天的休息,紧接着又投入到下一个循环中。  时代是一个巨大的车轮,把所有人都碾压在下面,无一幸免。  埃可在徐老先生的床头放了一个果篮。  这个果篮是今天早上买的,当时埃可经过医院楼下的超市的时候,便看见了这个果篮,果篮倒不是很丰富,一串香蕉,几个苹果,两个橙子,还有一小盒草莓,带上一些装饰性的假花,放在篮子里,再外面套一层透明带有点缀的塑料包装,这就是花篮的全部。  价格不贵,不过Mode还是帮她付了钱,毕竟徐老先生现在还在沉睡,让他的孙女自费的话,Mode还是会有一点过意不去。  买了果篮之后的埃可对着Mode道了声谢,便回到了病房。  如今徐老爷子已经转入了普通的病房,病房只有徐老爷子一张床,两盆绿植,一个柜子,一个洗漱间,还有一个床头柜,床的另一边是几个仪器,靠着那些仪器才维持着徐老爷子的生理机能,虽然哪怕没有这些东西,凭借柯罗诺斯的权能徐老爷子也不会真正意义上的【死去】,但这么做的话肯定会引起医生的注意——脑死亡的患者居然不靠任何仪器也能活着——这样的事,所以还是没有撤走它们。  不过就这么摆在这里也没有多大意义,只能说聊胜于无吧,而且,当这些仪器滴答作响的时候,埃可才会觉得,爷爷是活着的,她知道爷爷还有十年的时间,在这十年爷爷是不会死的,可是……有些事情,比死亡更可怕。  就好比,最重要的亲人闭着眼睡在自己的面前,但是自己知道,对方可能永远也醒不来了,自己说的话,做的一切,对方都不会知道。  其实爷爷的寿命已经到了尽头,这十年还是自己的奢求得来的,是啊,固然,我和那个叫柯罗诺斯的姐姐之间是交易,但不可否认,如果没有她……我连这个机会都没有。  信任那个名为Mode和魏吾珍的人,很难吗?不难,可……把一切都交给她们,自己却什么也做不到,是啊……自己除了献出了二十年,还做了什么呢?  埃可打开了果篮,从里面拿出一个苹果。  Mode并不在病房内,刚才埃可已经拜托Mode给了她和徐老先生一些时间,她想单独和她的爷爷待一会儿,Mode没有询问缘由,径直离开了。  “爷爷,我记得你很喜欢吃苹果。”  埃可用小刀给苹果削皮,她用小刀并不是很熟练,每削一小段便会断掉,削出来的部分也有点坑坑洼洼的。  “应该是三岁还是四岁时候,爷爷,那天早上八点左右,你带着我去商业街……就是我们家出门直走两百多米的右手边,那个时候商业街还没有拆,不是现在的那个大楼,那时候的商业街里面,有一个很大的超市,两个书店,一些五金店,服装店,鞋店之类的,还有两个文具店和一个玩具店,还有一个小菜市场和一个水果摊。”  埃可坐在病床旁边的椅子上,缓慢地削着那一个苹果。  “每次你带我去那里的时候我都会跑到玩具店那里玩,你说女孩子应该玩的都是芭比娃娃或者过家家积木,但是我不喜欢,我喜欢那些男孩子喜欢玩的东西,什么小火车,陀螺,卡牌,还有……我记不住叫什么名字了,哦对,还有小赛车,就是那种在轨道上跑的特别快的小赛车,我记得你给我买过一个,结果玩了两分钟就跑没影了,我跟不上它的速度,你也没追上,我们就在街道旁边看着那辆小赛车跑出我们的视线,也不知道去哪里了,可能早已经消失了吧……”  “从那以后我就不喜欢跑的快的东西,不过爷爷你说玩什么都行,只要我喜欢的你就会买给我,啊……当时别的那些小孩听见这话都羡慕我,嗯……毕竟我的爷爷是全天下最好的爷爷。”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貂魔女的孤独是一座花园·贰拾玖 坦白 【九州·津沽】  【津沽人民医院·公园】  “Mode,和柯罗诺斯的谈判这件事……就拜托你了。”  “你要去做什么?”  电话那头的魏吾珍沉默了一下。  “……我不能够进去。”  “你为什么不能进去?”Mode问道,“据我所知,你在最近一段时间没有直接解除别的【魔女】,你身上应该不会有污染的排斥,魏吾珍,埃可这一次不能够进入箱庭,我们不知道她的身体还能支撑多久,所以你得和我一起进去。”  “Mode……”电话那头的魏吾珍吞了一口唾沫,Mode能够很清楚地听见那道咽口水的声音,“我真的不能够进去。”  “即便你使用了那个名为【局外人】,那一点污染也约等于零,而那个叫徐杰夫的人留下的东西……你已经跟我说了,那是属于他自己的东西,魏吾珍,你选择和黑商合作本来就不大符合上面那些人的想法,你现在又整这一出,你知道单单是你不进入箱庭这一点就足以让他们做多少文章?”Mode质问道,“他们可以借此说我们瞒着魔女的消息,可以说我们背着他们进行【魔女的收藏】的实验……你应该知道这一点。”  “我知道。”  “即便如此你还是不愿意进去?”  “……嗯。”魏吾珍应声。  “你……”Mode忽然想到一个不大好的可能性,“你接触别的魔女了?”  “Mode,如果我告诉你,你会帮我瞒下来吗?”  “我不可能帮你瞒着,我必须告诉阿疯姐。”Mode的眼神凌厉了许多——魏吾珍做的事情正是这段时间【瓷】最不容易看到的事,“不久之前Moko和阿疯姐才在那个会议之中和上面的人闹得不愉快,现在你这种做法就是把一个装了火药的枪塞到他们手中!你知道吗魏吾珍!”  Mode在说最后一句的话的时候,声音没有压抑住,以至于那两位正在公园散步的父子还有点诧异地看了一眼这边方向,他们没有听见Mode具体在说什么,那位父亲摇了摇头,笑着带着他的儿子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了。  看样子只是把Mode当成了一个普通的病人家属吧。  而Mode握着手机,她听见魏吾珍呼吸的声音,很粗重,魏吾珍在犹豫吗?他还咽了口唾沫……他张开嘴了,我听见他呼吸的声音了,但是他不说话……  有什么……不对劲。  魏吾珍不应该做这种不理智的事情,他在【瓷】这么多年一直都没有发生这样的事情,魏吾珍肯定要有一个理由,一个让他宁愿违反规定也要做的事情会是什么……  “……玛门?”  Mode想到了,所以她说出了那个名字。  “老魏,你接触到了玛门?”  魏吾珍没有回答,而没有回答,则是代表着默认。  为什么玛门会在这个时候出现?祂找上魏吾珍了?为了什么,为了十年前那件事?那个时候……对,我们本应该想到的……不过不应该这么快!玛门不应该这么快出现……祂应该躲在祂自己的那个箱庭!那个叫【黄金的伊甸园】的箱庭——而不是在津沽!  祂应该身受重伤然后躲在祂的箱庭疗伤……为什么是在津沽!祂的所有【身体】应该已经消失了,祂的本体不可能来到现实之中……【最初】定下的规则祂不能够违反……祂说谎了?祂用什么方法规避了检测……然后说谎了?  “祂一直躲在津沽?”Mode感觉自己的喉咙有点干。  “……是,祂这十年一直都在津沽。”魏吾珍没有反问这个‘祂’是谁,他清楚,即便自己再想什么借口Mode都不可能相信,“当初祂……应该是留下了一个【身体】,不然没有办法解释祂为什么会出现在津沽。”  “什么时候?”  “啊?”  “我问你祂是什么时候找上你的。”Mode说道,“说实话,你知道就算撒谎的话阿疯姐他们也有办法让你开口……不过那样很不雅观。”  “四月六号。”  “玛门应该追逐祂的财富,祂有什么理由来津沽……作为【欲望】的祂出现在华亭幽州甚至是津沽或者是空鹏我都能理解,但是津沽……津沽哪里来的财富让祂食用?”Mode的声音听起来很疑惑,“你的事情我会告诉阿疯姐的,这次箱庭我自己进去……至于你,老魏,我们和你说过很多次,我们不会阻止你找玛门,但是你怎么答应我们的?保持冷静,保持清醒,要和我们沟通,你看看你又做了什么?”  “Mode姐,已经十年了。”  魏吾珍似叹息一样说着,即便隔着手机她也能感受到魏吾珍的疲惫。  “Mode姐,我们认识多久了?”魏吾珍无意般说着,还没有等Mode继续说话,魏吾珍便回答了自己的问题,“很久了吧,好多年了,只不过之前我在五邑,你在华亭,后来你才去的穗恒,跟着Moko,我们倒是没怎么见过,更多的时候都是线上聊天。”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貂魔女的孤独是一座花园·叁拾 开始 【九州·津沽】  【津沽人民医院】  徐杰夫和丽诺尔这一次可以好好看看津沽人民医院的建筑物了,可惜两人并没有那个心情。  对于丽诺尔来说,刚来到九州的她别说是津沽,就连青溪镇附近的景色都没有记全,来一个医院也算是认认路了,当然这个地方她已经来过一次,虽然上一次来的时候,和魏吾珍那几人闹得不太愉快。  不过按照徐杰夫的说法,那就是‘他们杀死的是昨天的我,和今天的我没有关系!’这样子的话,这种唯心主义的话在别人嘴里说出来丽诺尔可能会笑一笑,但是在徐杰夫口中嘛……只能说不愧是他,毕竟他真的有资格这么说。  但是丽诺尔对徐杰夫更是好奇不少——毕竟按照徐杰夫自己的说法,他不仅身上带有利维坦的权能,更是利维坦的锚点,而且……他还在樱岛待过。  丽诺尔知道樱岛这个存在,当她还没来到九州的时候,便在自己的家里,也就是汉弗雷斯家族的资料库中看到过和樱岛有关的记载。毕竟,不止是九州,别的国家都在探寻着樱岛的秘密,毕竟一个相当于完全封闭的国家,谁也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若是他们想做一些威胁比较大的事情,也好提早做个准备。  可惜汉弗雷斯家族并没有多少有用的信息,百分之七八十是已有的资料,亦或者从别的家族或者国家交换而来的资料,只有极少的一部分是汉弗雷斯家族的探子带回来的信息,是的,汉弗雷斯家族也往樱岛派出过探子,不过很可惜,从樱岛封闭开始,汉弗雷斯家一共向樱岛派出三百七十一人,最终回来的只有一个人,而那唯一回来的人,回来的时候已经身受重伤,把带有资料的储存物交给那一代的汉弗雷斯家家主后便离世了。  而那一份信息,已经是三十年前的事情了。  那个时候丽诺尔甚至还没有出生,那份资料现在封存于汉弗雷斯家资料库第二层,里面的内容又大概一半被【损毁】了,并不是说记录这些东西的物品被损坏,而是记录的内容被【篡改】了,那些文字被改成了一些扭曲的符号,和樱岛的那团黑幕一样,长时间尝试阅读或者解读那些文字的人,精神或多或少都受到了不可逆转的创伤。  根据父亲找来的那些人所说,这些文字应该是被污染了,那些信息应该是涉及到了一些‘非自然存在’,因此被祂们的污染给扭曲了。  那些部分被单独整理了出来,用两层文件封存,而那些可以阅读的部分丽诺尔也好好看过,那部分内容她也记得。  不过那些信息严格来说也没有多大用处,但是这些信息勾起了丽诺尔的好奇心,不过丽诺尔知道,能知道这些信息已经付出了不少代价,她不能够只因为自己所谓的好奇心而让汉弗雷斯家族支付更多的代价。  但是现在不同,现在她身边就有一个从樱岛回来的人,而且还是自己的老板。  这样想来,真的不错。  至少那些想知道的事情,可以好好地问问徐杰夫了……但是徐杰夫刚才在那个什么书院说过,他已经失去了几年的记忆……还好,四五岁之前的记忆应该也没有多少,其实丽诺尔更好奇的是,徐杰夫是怎么离开樱岛的。  “丽诺尔,你的身上有污染物吗?”这时候,徐杰夫问道。  他们已经走进了那栋大楼,不过电梯还没有下来,和上次不一样,这一次徐杰夫并不需要遮遮掩掩,也不用躲着别人,因此两人走的很随意,就像是普通人来医院一样,没有什么特别,他们的着装也很日常,就连丽诺尔也换了身宽松的白色衬衫,两圈黑色的手绳,一条黑色长裤,侧边下方分开,露出白皙的小腿。  “有,需要取下来吗?”  “这倒不必。”徐杰夫看着那缓慢下行的电梯,红色的电子数字每隔几秒种便会跳一下,不过电梯最初是从十八层那个位置下来,而且几乎每一层都会停顿一下,因此还需要一点时间,“只是问问,必要的时候再取下来吧。”  “你就不好奇是什么吗?”  “不好奇,说句自大一点的,我见过的污染物并不少,按照瓷那边的说法,哪怕是【魔女的收藏】也有几个在我手中经手过的,一两个普通的污染物已经不能让我有多大好奇心了。”徐杰夫说道,“既然你能够贴身携带,要么你对污染有抵抗力,要么就是这东西污染并不高,我更倾向于后者。”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貂魔女的孤独是一座花园·叁拾壹 行动 【——错误】  【箱庭·和他共度的每一个时光】  明无梦总会说,朝颜像是一只貂,洁白,灵巧,双眸之中总会有星光闪烁,体态修长,举手投足都能感受到与自然的和谐,一颦一笑都如同飞落的雪花,转瞬即逝,但是是令人无法忘记的美。  “朝颜,你知道吗,如果沿着津沽大运河向着下游去,大概五天左右,就能到穗恒,朝颜你应该没有去过穗恒吧?这次我们能够去看看……”  “清懿,不用了。”朝颜摇了摇头,“我知道你这次是有要事在身,不用为了我而麻烦,如今津沽逐渐稳定,你也该想想那些药材该怎么脱手了。”  “这件事已经解决了,江南那边因为水灾,现在需要大量物资,我前两天已经让小牧他们去谈好了,我们降低十分之一的价格,他们能吃下八成。”明无梦说道,“等做完这一次,我们便回津沽吧,我准备退居幕后了,剩下的交给小牧他们就好。”  朝颜垂下头,嘴角有点不自然地下垂。  “对不起……清懿……”朝颜看向不远处的丈夫,“不能给你生下孩子。”  “说这个干什么?”明无梦走过来,双手环绕住朝颜,把她拥入怀中,他嗅着怀中那位女性的芬芳,“不是说好了不说这个的吗?我们本来就没有这个打算,再说了,有小牧他们做事就好了。”  朝颜的脸红了些,她稍微动了动身子,似乎想要从这个怀抱中挣脱出来。  “别……”明无梦把自己的头埋进朝颜的脖颈之中,“姐……就让我这样抱一会儿……”  朝颜停下了,她听见了明无梦话语中的疲惫。  朝颜抬起手,搭在明无梦的手上,她轻轻抚摸后者的手,感受自己丈夫的温度和触感,自己的手仍然如当初一样,但是明无梦的手却已经开始有了岁月的痕迹。  她知道那一天迟早会到来,毕竟再怎么说……明无梦依然是一个‘人’,和自己有本质上的区别,更何况明无梦不愿意喝下自己的‘血’,对明无梦来说,延长寿命的吸引力甚至不如让自己不受伤重要。  朝颜自然会感到不解,毕竟明无梦是这么多年来她见过的第一个确确实实对长生不在乎的人,用他自己的说法就是,‘人生几十载已经足够用了’,哪怕寿命长了,也不知道该做什么,不如好好享受当下。  “朝颜,一会儿吃什么?”  “嗯……吃鱼!”  “好。”  唯有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才能够不去注目流逝的时间,不论在经历的时候怎么想,在度过之后才会感到时间确实已经不在了,失去的时间永远无法挽回,未来会是什么样子永远无法预测。  至少对于朝颜,这是无法预料的。  朝颜尝试让自己尽可能不在意时间,然而,随着明无梦脸上的皱纹一天天变多,头发一日比一日更斑白,朝颜知道,自己终于要迎来那一天了……  最终她还是低估了明无梦在自己心中的重要,即便她明白作为一个长生不老的人,对一个普通人产生感情有多么可笑,这是她必须接受的结果。  “结果没想到……会是这样啊……”  箱庭之中,柯罗诺斯看着床上那老人闭合的双眼,自嘲似的笑着  后悔吗?当然不会,对自己来说,如果明无梦死了,那么自己所谓的永生也毫无意义,现在这样,还算是有个念想,至少……在自己余下的时间之中,还会有期待,期待自己能够找到方法,让自己的丈夫睁开眼,再和自己说说话。  “时间啊……时间……”  自从那一日开始,祂就已经失去了作为【人】的一切存在,魔女这个词融入了她的身体,祂成为了柯罗诺斯,拥有权能的魔女。  “算下来……六百多年,外界的世界已经过去了六百多年吗?”柯罗诺斯抬起头,只见四周的景色却一直没有变化。  不论过去了多少年,都没有变化。  “其实在获得权能之后,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我的时间给了他,几乎全部的时间,只留下最后一点给我自己,哪怕你们不找上门,我也不会再撑多久。”柯罗诺斯说道——在她的面前,之前那个名为Mode的少女正看着自己,“我也想开了……追逐这点虚无缥缈的希望,太累了。”  “你当初……给自己留下了多久的时间?”Mode轻声说着,她没有让自己的声音太大。  在进入箱庭的那一刻,她便出现在了这里,和上次不同,这次她并不在凉亭里面,而是直接出现在了柯罗诺斯所在的宅邸之中,在双眼模糊之后,她便看见了正在和床上老人说话的柯罗诺斯。  只有在看着床上那位老人的时候,柯罗诺斯才会露出这样的笑容,那种温暖,充满爱意,很普通,但是能打动人心的笑容,唯有真心爱着对方,才会有这样丰富的感情吧……或许正因为如此,在成为魔女之后,柯罗诺斯的心才不会像别的魔女的那样冰冷。  “一个时辰。”柯罗诺斯说。  魔女对着面前的少女说道:“……我只给自己留下了一个时辰。”  也就是两个小时——Mode在心里说道,但是……柯罗诺斯成为魔女是六百多年前的事情的话,那两个时辰不应该早就……  “因为这里的时间对我们来说,很缓慢,和你们不同,若是承受这么缓慢的时间,你们的身体会崩溃的,但我们并不会,我们的身上都有我的权能,所以这么缓慢的时间并不会影响我们的身体。”柯罗诺斯说道,“所以明白了吗?这里的的景色不会有变化,因为对这里而言,一切都发生在两个时辰以内。”  “可是……埃可来的时候还是白昼,而我来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Mode说道,“如果时间缓慢的话,在我和埃可之间的时间还不足以让太阳下山。”  “那是在你们的眼中罢了。”柯罗诺斯摇了摇头:“在我的眼中,天空一直都是黑色的。”  天空一直都是黑色的……朝颜想着……自从明无梦的双眼闭上之后,自从自己成为柯罗诺斯之后,天空一直都是黑色的,看不见光亮。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貂魔女的孤独是一座花园·叁拾贰 变故 有人说,请勿靠近。  在津沽人民医院,那些想要接近那栋大楼的人,内心都会不自主地想要远离,他们自己并不知道为什么,在思维还没有意识到的时候,他们已经远离了那片地方。  魏吾珍的那个棋盘,自然是【瓷】的物品,一个用来清场的【魔女的收藏】,棋盘之上,白色的棋子是不会受影响的人,而黑色的棋子,则是预留好的位置,当那枚棋子拥有属于它的棋子的时候,它便会化为白色。  【collectionC-003玲珑八面】,这便是棋盘的名字,而魏吾珍选择它,一是因为这样他好歹能有一些作用,其次,作为一个编号为C的【魔女的收藏】,使用它所受到的污染显然会比进入那个箱庭好很多。  至于代价……魏吾珍叹了口气——在接下来的一个月内,他便是一个路痴了。  严格来说,作为使用这件【魔女的收藏】的代价,他以自己一段时间的方向感作为报酬,启动了这件物品,一个让所有人失去方向的【魔女的收藏】,在这种时候产生的作用是极其可观的,哪怕是真的发生了什么,他们也有足够的时间应付。  Mode进入箱庭之后没有多久,大概两秒钟左右的时间——两秒钟并不长,但是在箱庭之内会被延长到多久?总而言之,在两秒钟之后,他们便看见在Mode消失的地方,她再次出现了,仅仅是过去了两秒,他们便看见Mode和刚才似乎有了不少变化,比如此时Mode的神情看起来十分紧张,在她出现的那一刻,她便看向了另一个方向——  在那里,一张床载着一个老人缓缓出现。  在徐杰夫和魏吾珍这两位带有污染的人眼中,他们能够看见老人身上带有一丝非自然的气息,就像是一条流光溢彩的丝带,一端系在老人的手腕上,而另一端不见尽头,隐约在空中浮现。  魏吾珍知道,另一端消失的地方便是锚点,而另一端连接的,应该就是那个名为柯罗诺斯的魔女,这是代行者和魔女之间的联系,那份两者遵守的【契约】便是这条丝带的含义。  紧着着,就像有一把看不见的剪刀轻轻一剪刀,把这一根丝带剪短。  魔女解除了和这位老人之间的契约——这也就代表着,从一刻开始,这位老人已经是一个普通人了,而根据【守则】的记载,此时外界的六百多年的时光将会回转到老人身上,也就是说,很快,老人的时间将会弥补上这失去的六百年,但是人类的寿命显然没有这么长……如果让这六百年流淌,那么老人应该会在眨眼之间化为枯骨吧。  最先有反应的是魏吾珍,“抓紧时间!”——他喊道,同时,手中的那个棋盘上,早已经准备好的黑色棋子转变为白色,这一枚棋子便是代表着床上的那个老人,明无梦。  紧接着是徐杰夫,他本紧盯着魏吾珍手中的那个棋盘,在确定魏吾珍的动作完成后,听见魏吾珍喊话的那一瞬他按动了怀表,名为【利维坦的妒忌】的怀表上,时针、分针、秒针  三根指针同时开始转动,当然,是逆时针转动。  “一如昨日重现。”徐杰夫说道。  属于利维坦的权能在此时开始启动,老人出生那一天的存在被抹除,从现在开始,这位老人的出处就消失了,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上的,但是也不会有人在意,毕竟,六百年已经过去了。  不过现在,那六百年的时间忽然不动了,因为此时,老人身上的时间正在倒退,不需要多少,只需要往回倒退二十四小时,那个时候,老人还没有死去,老人还没有成为代行者,回到所谓的二十四小时之前,那个时候,老人只是一个老人,名为明无梦的老人。  他躺在床上,迎接即将到来的死亡,那个时候,他的妻子正陪在他的身旁,看起来仍然只有二十岁出头的妻子陪着他,在他的耳边轻声吟唱。  但是,这一切的前提都建立在徐杰夫的那个怀表上。  他正在用一个【魔女的收藏】对抗最初的【规则】。  丽诺尔·汉弗雷斯站在徐杰夫的身后,她看着自己老板的身影,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徐杰夫身上的秘密令她十分好奇,不论现在徐杰夫做什么,丽诺尔都不会觉得无聊。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貂魔女的孤独是一座花园·叁拾叁 新婚 【九州·津沽】  【一三六三年】  那一年的冬天,津沽下雪了。  那个时候的明无梦才三四十岁,或许是一时兴起,他与他的妻子一同乘舟,在白雪之中,沿着江流而下,朝着不知道的终点行去。  这倒也是一种新奇的体验。  雪很漂亮,那一片片洁白从空中落下,又因为风的吹拂而失去轨迹,在漂浮的时候,永远也猜不到下一刻会去往什么地方,或停留在屋檐,或歇息与木叶,当然,也有一些落入江流之中,回到最初的模样,顺流而下,溶入水中,无影无踪。  明家的药材生意做的还算不错,在明无梦成为家主之后更是顺风顺水,而且和前几位家主不同,明无梦比他们更像是一个善人,时不时还会让人布施,救济一下周遭的贫民,虽然在这个时候贫民已经少了很多,但因为每年的天灾而流离失所的人也不少。  就比如前阵子滨海的山洪,就有两个小镇子被淹没了……听说是叫……青溪?还是澜溪来着?总而言之,哪怕是在现在这种太平盛世,天灾也是无法预测的东西,圣上确实在想办法找到观测天灾的方法,只不过没找到就是了。  听说,圣上打算让一个人去探寻海洋,一是为了增加和周围国家的关联,其次,把九州的物资拿出去和别的国家进行贸易,如果可以的话,带回来一些九州没有的东西,这样就能让九州的物产丰富不少,增强一下九州在世界上的影响力。  当然,最重要的是……圣上想要找到传说中的不老药。  呵……不老药。  其实不老药确实存在,但并不是什么物体亦或者丹药,而是人,想到这里,明无梦便看向了朝颜,叹了口气。  这是他最大的秘密,即便是整个明家,都没有第二个人知道,父亲已经去世,现在朝颜长生不老的秘密只有他自己知道的,甚至,就连朝颜的存在他都没有告诉多少人,每次出行都需要让朝颜好好乔装打扮一下,越少人知道她的容貌,越安全。  因此,对于明家周遭的人来说,他们知道明老爷有一个妻子,不过更多的就不知道了,说起来那位明老爷也神奇,居然不纳妾,也没有子嗣,仿佛什么都不在乎。  长生不老的诱惑力实在是太大了,扪心自问,明无梦自己也不能说完全不动心,时间嘛,无论有多少都不嫌多,还好……不过还是得保护好她,别说是圣上……估计就连亲军都尉府的人都会眼红,好在这十几二十年来明无梦隐瞒的不错,甚至说很完美,现在没有一个人知道朝颜就是传说中的不老药。  “朝颜,你还记得,你为什么会长生不老吗?”  ——明无梦的思绪飘回到了很久以前。  明无梦记得很久以前问过朝颜这个问题,那是他们成婚的那一天,芙蓉帐暖,绫罗绸缎,红色的幕帘后,明无梦问了自己想问的那句话,其实这个问题在很久以前他就好奇了,毕竟这长生不老……确实闻所未闻。  “清懿,为什么会问我这个?”在明无梦还没有回答之前,朝颜便接着说道,“不过我早知道你会有问我这个问题的那一天……清懿啊,长生不老可不是什么好事,相信我,就连我这所谓的长生,也不是我想要的……”  朝颜的手拂过明无梦的头发,温热的吐息在两人的面颊上环绕,在还未褪去的余韵中,不免会觉得空气燥热了不少:“在我刚出生的时候,我母亲就和我说过了,我的父亲……我已经忘记他长什么样了,他和圣上一样在追求长生,不过我的父亲没有那时候的圣上那么痴狂,而且正相反,我的父亲命人钻研古籍,寻找各种奇珍异宝,天山雪莲,或者千年人参,那种有记载的我父亲都让人去找,但是他不痴迷,有,自然开心,没有,也无所谓。”  “他终究还是没有完成他的心愿,因为……圣上发现了。”  朝颜说这话的时候神情没有什么变化,看来这数百年甚至千年的光阴已经让她失去了当初的冲动,时间能够磨平一切,能够把一切的激情融于空中。  “圣上龙颜大怒,然后就是抄家,株连,治了一个欺君之罪,父亲破罐子破摔,把那些年收到的东西一口气全用上了,不止是他,母亲,小妈,还有我,都有,比如所谓灵丹妙药还是什么珍贵药材,就连流珠灵液也用了不少,后来的事情我就记不清了,当我醒来的时候我在京城外的山上,忘记了很多事,随后便被……让我想想……”朝颜闭上眼,像是在沉思,“大概是你爷爷的爷爷的爷爷的爷爷的爷爷……应该是那一代救下,回到明家服侍当时的明家老夫人……”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貂魔女的孤独是一座花园·叁拾肆 无梦 【箱庭·和他共度的每一个时光】  明无梦做个一个很长的梦。  这个开头或许很老套,但是是真的,对于一个垂暮的老人而言,闭上眼,睁开眼,时间感就失去了,不知道在自己闭上眼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对自己而言,或许是一觉过去了,还是说,又度过了一个夜晚?到底在哪一边,才是自己活着的模样?  想起了一些很久以前的事……我做梦了吗?啊……好像是……有多久没有做过梦了?有多久没有试过睡得这么舒服了……岁月是最会折磨人的,把人的一切意志和坚持消磨殆尽,只剩下一副躯壳,静静等待死亡到来的那一天……  依稀记得上一次睡得这么舒服已经是好多年前了,那个时候我的身体应该还很硬朗……咳,啊……我做了什么梦?啊……好像记不清了……人老了就是这样啊……什么也记不住,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忘记了什么,当他们询问的时候我反而会觉得奇怪啊……为什么他们会觉得那些事我会记得呢?我怎么会记得呢?不是他们杜撰出来的吗……  我好想梦见朝颜了……等我死后,朝颜会去哪里呢……  明无梦记得自己和朝颜谈过这个问题,当时朝颜的回答是什么……有点混乱,大脑好浑浊,想不起来,好疲惫,只想闭着眼,呼吸,呼吸,好……这样就很舒服,至少不会累,躺着,也不需要辗转反侧,就像是婴儿在母亲的襁褓之中,只需要找一个让自己舒适的位置,闭上眼……什么也不用想……  人的一生有多长?几十年吧,从出生到老去,从婴孩到一抹尘土,从故乡来,到故乡去,在人世间见到的一切不过是过往云烟,不论经历了什么,都不会伴随着自己入土,一切都是身外之物,但是自己的思想,自己的感情,自己和别人之间看不见的纽带,那是属于自己的。  明无梦的一生没有子嗣,唯一的亲人就是自己的妻子,那位不老不死的妻子,不论受什么伤都能很快恢复的那位妻子,对明无梦来说,其实妻子异于常人的那部分并不重要,说起来,我为什么会喜欢上朝颜呢……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呢?  明无梦的思绪回到了那个夜晚。  没记错的话……不,怎么会记错呢,不论忘了多少,那一晚我是绝对不会忘记的……我十岁时候的那一个夜晚,当我偷偷溜出我的房间,然后在那个地方看见了她,啊……那时候她穿的那件交领襦裙,还有那一杯酒,北宅的那个凉亭,说起来,那头白发到现在都没有变化,就连那一抹挑染的黑都如现在这样。  我们在那一夜相遇。  明无梦的眉头皱了皱,闭着的眼似乎想要睁开。  在漫长岁月的沉睡后,这位老人终于要醒来了。  他的手指抽动了一下,似乎想要勾到什么东西……他勾到了,一缕银白色的发丝,感觉是如此柔顺,如此熟悉,不论过去多久他都会记得这个触感,这一缕头发的主人和他一同度过无数个日夜,从他的年少到他的归期。  明无梦听见自己的耳边好像有呼吸声,有点急促,但是又十分克制,这种压抑的声音明无梦似乎听过……啊,对……就在昨天【睡觉前】的时候,朝颜的声音就像是这样的……  明无梦睁开了眼。  引入眼帘的是少女的面庞,她的好像刚刚哭过,两眼还有残留的泪水,顺着面颊流下,痕迹还没有干涸,在他浑浊的双眼之中还是很清晰,在自己的看见的世界之中,只有她是清晰无比的,毕竟,几十年的光阴,足够这位老人记住他想要记住的任何一件事。  包括妻子的模样。  他躺在床上,那张床,他与朝颜在这一张床上一同入眠,这张床摆在熟悉的房间,他和朝颜在这个房间品过不知多少杯茶,还有那扇窗户,那个书架,那个烛台,这一切都是如此熟悉,在睁开双眼的时候,脑海之中残存的记忆不断涌上来,告诉这位老人……  这是你的家。  家这个词语其实很神奇,它有时候指一个地方,有时候指又是一个概念,还会有人说,走到哪里,哪里便是家,也有人说,家人在的地方便是家。  对于明无梦而言,这个承载了他和朝颜几十年记忆的地方,就是他的家。  明无梦想要抬起手,但是他已经没有力气了,肩膀几乎没有知觉,很用力才能把手抬起一点,亦或者让手指动一下。  “……啊。”  明无梦的喉咙动了一下,发出了一个没有意义的音节。  但是这个声音在朝颜的耳中听来,宛若。  这是自己这几百年来都想要听见的声音。  朝颜忽然觉得自己的手不受自己控制了,那双手正在发抖,她把颤颤巍巍地握住明无梦的手,把它放到自己的脸旁,那只苍老的手在碰到自己脸庞的时候顿了一下,但紧接着,就像以往那样,轻轻抚了上去。  朝颜哭了。  她还是没有忍住,在一声抽噎之后,她开始哭泣。  这一次她没有压抑,只是哭泣,她按着明无梦的手,浑然不顾泪水打湿自己的衣襟,她只想好好哭一场——多久了?什么时候自己会这样哭泣了?上一次哭泣还是在明无梦死去的那一天,那一天,名为【最初】的魔女给了她名为时间的权能,从此她被束缚在一个名为箱庭的牢笼,为了追求一个虚无缥缈的可能性而等待……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貂魔女的孤独是一座花园·叁拾伍 名为利维坦的少女 女孩子依旧是那副开心的笑容,她拍打着徐杰夫的手臂,就像是年幼的妹妹正在和自己的哥哥玩耍一般,若是让外人来看,或许会觉得这个女孩子没有什么特别吧……  不过魏吾珍他们不会这么想。  因为他们听见了徐杰夫说的,那个女孩的名字。  ——利维坦。  代表着嫉妒的魔女,利维坦,万物的【母亲】,大海的主人。  但是……那个女孩子,怎么可能……看起来最多也就八岁啊……而且,为什么利维坦会出现在【这里】,这里可不是箱庭,这里是现实世界……等一等。  魏吾珍想起了刚才徐杰夫扔出的那个怀表。  那个该不会是……仪式吧。  徐杰夫说了,他的眼睛的锚点,那假如刚才的行为是仪式的话,那么就可以解释为什么利维坦能够出现在这里——这里是利维坦的【箱庭】。  那些如海洋的声音……我们现在在大海之中?不对,应该只是一个概念,如果是海洋的话那些压力和窒息早就会让我死亡……等一下……我的身上还有【玛门】的味道,如果让利维坦闻到的话……  魏吾珍的手紧紧握着那个缩小的棋盘,该死……身上没有【凝静往昔】,火铳……Mode身上应该有一把火铳,她没有带【魔女的收藏】,徐杰夫……他会站在我们这一边吗?他似乎并不是利维坦的代行者,他也没有利维坦的权能,丽诺尔……那个女孩不知道会做什么,不过那天从她能够救走徐杰夫来看,或许是个不错的战力。  “夫宝呀……为什么要摔碎我给你的礼物呢?”女孩——利维坦嘟起嘴,就像是在赌气一般,拍了一下徐杰夫的左手,“要好好珍惜我给你的东西呀。”  “相比起那玩意,我更珍惜我的命。”徐杰夫冷笑道,“假如不扔,你估计就得直接顺着那个锚点跟我抢【存在】了吧。”  “哎呀呀……这话可不对呀……”利维坦似乎只在乎徐杰夫一人,即便不远处魏吾珍正警戒着自己,而Mode手中早已经握住了那个火铳,保险栓已经拉开了——但是她瞄准的并不是利维坦,而是徐杰夫,不过,利维坦似乎都不在意。  “放心啦,我没有和你们为敌的打算呀。”  利维坦在原地蹦了一下,做了一个吃东西一样的姿势:“只不过,人家想要那位魔女的箱庭核心,可以让给人家吗?”  ——她说的是柯罗诺斯的箱庭核心。  “这你不应该问我们,利维坦女士。”Mode开口道,她和利维坦保持着一个距离,在不清楚利维坦的权能之前,和她产生任何冲突都是不明智的选择。  其实如果可以的话,她更希望能够和利维坦也签下条约,让这样一个魔女在九州大陆上,可不是什么好事。  “这位小姑娘,现在我可没有造成什么‘魔女事件’啊,这样子想和我签下条约的话……可不好哦?”  利维坦双手环在Mode的肩膀上,她搂着Mode脖颈,整个人搭在Mode身上,两条腿在空中晃荡,笑嘻嘻地说道。  ——什么时候到我身上的?!不对,她能够猜到我在想什么?  “不是猜哦,是听到的。”利维坦松开手,在空中游动,是的,游动,她摆动双腿,向着魏吾珍的方向游动,“作为大家的母亲,我当然能够听见我的孩子在想什么呀……不过……这位小朋友的我却听不见呢……”  她口中说的‘小朋友’……是魏吾珍。  是啊,魏吾珍的身上还带有玛门的气味,和利维坦一样作为七大罪之一的玛门,和利维坦之间互相有所排斥也是理所应当的。  “利维坦,不用动他。”徐杰夫说道。  “夫宝,我本以为我们应该是最好的家人。”利维坦忽然换上了一副寂寞的表情,她游到徐杰夫的身旁,用带着幽怨的眼神看着后者,“为什么你总想着杀了我呢?”  “你不也一样吗?利维坦。”徐杰夫伸出手,扼住了利维坦的脖颈,“半斤八两罢了。”  丽诺尔能够看见徐杰夫并没有任何留情,他手上的青筋肉眼可见,但是利维坦却没有半点难受的模样,她只是看着徐杰夫,即便她的身躯是八岁女孩的模样,但是她的眼中充斥着母亲的失望,还有期待……就仿佛,她本就希望徐杰夫这么做一样。  徐杰夫扼住利维坦的那只手越来越用力,在达到某一刻的时候,他又松开了。  “你还是无法下定决心,徐杰夫,若是你真想杀了我,你早就这么做了。”  利维坦跌落在地上,然而她此时对徐杰夫的称呼已经变成了直呼其名,而不是‘夫宝’这个亲切话语,她摇了摇头,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我对你很失望。”利维坦说道,她叹了口气,“当然,夫宝,我愿意给你机会,我说过了,在你的存在被消耗殆尽之前,你有无数次机会杀了我,加油吧。”  女孩站起身,摇了摇头,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就是这么简单的动作,但是下一刻,利维坦朝着魏吾珍伸出了手——  同时,几人耳边那深海的声音清晰了,在这一刻,身上开始有了粘稠的感觉,一举一动仿佛在水中使不上力。  “说起来,玛门那孩子之前还欠我几条命呢……”  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Mode扣动了扳机。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貂魔女的孤独是一座花园·叁拾陆 鲸歌 一枚【凝静往昔】的效果有多少呢?  【瓷】做过实验,凝静往昔就像是一个规则,在它绽放的时候,那一片雾气诞生的时候,能够把在内的一切生灵保护起来,这就像是【最初】的仁慈,让名为人类的生物在面对祂的子嗣的时候,能够有逃命的机会。  一枚【凝静往昔】的价值有多少呢?  不清楚,哪怕说是物以稀为贵,但更多时候他们其实用不到它,为什么?很多时候,他们还来不及扣动扳机,危险就发生了……而且,造成危险的往往不是魔女,而是人。  但是利维坦很显然就是一个例外,她没有理会自己作为魔女的位格,果决,这正是瓷最不愿意面对的状况,一个什么都不在乎的魔女才是最令人感到棘手的,尤其是,当他们在这个魔女的箱庭之中的时候。  即便他们还能够呼吸,但身体给他们的反馈就是——他们在海水之中,他们能够感受到肢体有动作时候的阻力,身体轻盈地仿佛能够一跃而起,耳边那清晰的蠕动声,如果再仔细一点,还能够听见鲸鱼的歌唱。  棋盘出现,然而这次,上面只有一枚白色的棋子。  那枚白色的棋子,是利维坦,那么棋盘之外的魏吾珍四人,就会被驱逐出这个位置,那只需要把这个棋盘的范围规定为这一片空间……他们就能够离开这里!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我们应该是进入了利维坦的箱庭了……利维坦已经闻到了我身上玛门的味道……但是为什么没有污染的排斥?是被她遏制住了吗?她的目的又是什么?  魏吾珍看着那个棋盘微微颤抖,而他已经开始朝着走廊的另一头飞奔——没错,现在这一片景色根本没有变化,这才是最让魏吾珍感到棘手的……他们根本无法确认自己是否进入到箱庭之中,还是说,利维坦有某种方式离开箱庭,如果是前者还好说,如果是后者……除了利维坦,还会不会有别的魔女能够做到?  利维坦迈出那一步,伸出手,就在一秒之前,在这短暂的一秒钟之中,发生了许多事,Mode的那一枚子弹,魏吾珍的那个棋盘,在白色的棋子落到棋盘上的时候,子弹正冲出枪膛,银质子弹泛着寒光,撕破空气。  Mode开的这一枪瞄准的是徐杰夫,严格来说,是徐杰夫的右眼——作为利维坦的锚点,如果依靠【凝静往昔】的力量隔绝那个锚点,或许能过把利维坦赶回去……至少也能够切断徐杰夫和利维坦的联系。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人动了——丽诺尔·汉弗雷斯。  这个女孩四肢匍匐在地上,在这一刻,在她的感官之中,一切变得缓慢,十分缓慢,她的五感变得尤为灵敏,她能够听见空气破碎的声音,听见棋子落到棋盘上的声音,听见……听见那若有若无的鲸歌。  悠长,婉转,如泣如诉。  恍惚间,她的身上似有一层白色的狼毛,她双手交叉,发出一声低吼。  在下一刻,时间重新流动。  最先生效的是那个棋盘,就像有一只无形的手推动了他们,魏吾珍、Mode、徐杰夫三人被不同程度的力量向着远离利维坦的方向倒退,而丽诺尔,却在这种情况下以一种诡异的姿势向前,把利维坦撞到了一旁。  是的……丽诺尔接触到了利维坦,并且把利维坦撞到了一旁——这道力气肯定不小,那一声肉体碰撞后的沉闷声响,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得见。  啊……看来她身上的秘密也不小啊……徐杰夫看着这一幕,嘴角微微上扬,他并不害怕,也不会在意,倒不如说,他很乐意看到丽诺尔有这样的秘密,这代表着丽诺尔有别人没有的才能,亦或者能力,对于徐杰夫而言,这不是一件坏事,毕竟手底下的人比别人有能力,这正是他乐意看到的,又不是什么封建时期,功高噬主这样的事情可不多见。  然后,在徐杰夫的眼中,那一枚子弹在自己的面前绽放——  名为凝静往昔的子弹绽放开来,一片淡红色的薄暮浮现,把徐杰夫和利维坦中间的长廊隔绝开来,在这一刻,人与魔女触手可及,但是咫尺天涯。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貂魔女的孤独是一座花园·叁拾柒 好久不见 【九州·津沽】  【明家大院遗址】  这个庄园已经很久没有人住了,也对,在那一个王朝结束后,整个津沽的大小贵族都逃出了津沽,在紧随而来的数百年光阴之中,落叶,灰尘,岁月的侵蚀,让这个庄园失去了往日的光。  ——一四零三年,圣上下诏,寻找长生不老药,在亲军都尉府的协助下,圣上派出船只远渡海洋,也在国境内寻找奇人异事,想要探寻到延年益寿之法,寻得道士无数,僧侣不尽,但是收效甚微,在这是,津沽知府寻得一奇人,可以呼风唤雨,知府宴请奇人,奇人在茶余之时说道,津沽明家老夫人,似乎便是长生之人,岁数不计,却貌如桃李花信一般,不及而立。  ——知府与奇人连同亲军都尉府去往明家大院,只见一人走出,在场无一人记得那人模样,甚至不知那人性别,只记得那人黑色长发,一把油纸伞,而此时明家那位夫人十分怪异,再然后,史书并无记载,只说是那夫人确实长生不老,而且是道行不浅的大妖,是明家数百年来守护神。  ——圣上龙颜大怒,命人掘地三尺也要找到明家长生不老的秘密,不过还未出兵,外敌入侵,随后……半月,皇朝覆灭。  ——明家大宅无人敢入,即便皇朝迭代,也得以保全,不知是何人所为。  因此,此时明无梦看见的,便是自己的家。  不过,是已经荒废的家,和方才所见的大致相同,不过,此处的更让他感到熟悉,这是从内心涌上来的感觉,仿佛自己本应该属于这里,毕竟几十年的光阴,这里已经成为了他灵魂的一部分,不可磨灭。  他坐在自己的家门前,那一颗杨柳树下,正好在暖春时节,柳树绽放,万千青丝垂下,就像是朝颜的头发,柔顺,在风中飘荡。  朝颜就坐在他的旁边,两人并肩坐着,一边是二十出头的少女,一边是垂暮的老人,两人这么坐着,竟异常地和谐,似乎本应如此。  明家大院的门口早已经围上了警戒线,旁边的石砖墙壁上用牌子记录着明家大院的历史,作为这里的历史遗迹,也算是一个风景区,也有不少津沽本地人来这边,就是为了看看明家的风貌。  说是明家大院,但其实就是曾经的那处庄园,大门只关了一半,说是为了让游客能够看到里面的模样,不过大家似乎都不是很感兴趣,也对,毕竟这地方又不是新出现的,周围的住户也早就对这里知根知底,更不用说偶尔这明家大院还会让人进去参观一下,几次下来,也算是习惯了。  不过对于明无梦来说,这个庄园却让他感到唏嘘。  “清懿,要进去看看吗?”朝颜问道。  “去吧。”明无梦回答道。  于是在那棵杨柳下,少女扶起老人,一小步一小步地朝着明家大院走去,四周往来的人对这两人并不在意,甚至,可能都没有看见他们,明无梦和朝颜穿过警戒线——是真正意义上的‘穿过’,从他们的身体之中穿过,仿佛两人的身体像是空气一般。  他们走上台阶,那几层台阶经过几百年风霜还是矮了一些,虽然不明显,但也能感觉到,不过没事,至少,这样才是自己的家。  严格来说,变化并不是很大,很显然经常会有人进来打扫,那些房子和树都还在,当然,树长高了不少,只可惜,当初住在那里的人现在已经不在了,那几个小房子的门敞开着,里面空空荡荡,只有桌子椅子和什么也没有的床,那些烟火气息早已经随着时间消散。  石板小路也还在,杂草倒是长了不少,不过也不高,应该是修剪过,朝颜扶着明无梦,一小步一小步地沿着这石板小路走着,很快便来到了大宅。  大宅的门当然是关着的,朝颜轻轻推了一下便打开了,那锁年久失修早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哪怕还在,也应该换了吧,不然一把几百年的锁,早就被虫子蛀没了。  “朝颜,刚才外面的牌子上写的那些……讲讲发生什么事了吧。”明无梦走入大宅的时候,说道,“我不记得了。”  “不重要,清懿,你就当是一个很长的梦吧。”朝颜摇了摇头,她牵着明无梦的手,一同漫步在这熟悉的家。  他看见了那张床,当自己醒来的时候,就是在这一张床上,不过,眼前的这一张床已经坏了不少,上面的床褥也不知道哪儿去了。  明无梦扶着床沿坐下,床板立马发出了嘎吱嘎吱的声响,看来它已经无力承受任何重量了,毕竟坏成这个样子,还没有塌就算是幸运了。  桌子上还放着烛台,还有一截崭新的蜡烛,甚至没有拆开包装,不过明无梦并不知道那一层透明的薄膜到底是什么,对他而言,这个世界和自己记忆中的截然不同,就连刚才院子前那几块牌子都让他感到新奇。  不过也只是新奇罢了。  六百年啊……明无梦想到,听到朝颜说自己睡了六百年的时候……还是会有点惊讶啊……不过对于我这个行就将木的人来说,对于我这只能活一日的人来说,六百年和六千年其实也差不了多少了,反正……身边的亲人只有她,在醒来的时候能看到她就足够了。  “朝颜,走吧。”明无梦说道。  “去哪里?”  “去凉亭。”明无梦说,“去我们第一次相遇的时候的那个凉亭。”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貂魔女的孤独是一座花园·叁拾捌 骗局 “其实我觉得这个名字并不适合我。”被称为【最初的魔女】的人说道,祂把那一颗小石子放入口袋,他看着那个木牌,叹了口气,“我觉得你们应该喊我名字的。”  “谁能够喊出你的名字?”玛门说道,“倒不如说,你的名字能够被什么【载体】说出来?”  “说的也是。”祂释然道,“你不应该现在来找我,这是你最后一个【身体】了,让我看看……哦……原来不是找我啊,你现在要找的那位还在医院那边,正在朝这里赶来。”  “因为柯罗诺斯的箱庭核心在你的手上,你把柯罗诺斯的箱庭核心拿走,那么现在利维坦就肯定不乐意了,她强行把那几个人拉进她的箱庭,为的不就是防止有人和她抢核心?时间的权能啊……这可是利维坦渴求了很久的东西,结果被你拿走了,呵……”玛门像是想起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轻笑了两声,“既然她失败了,那么她肯定不会让你就这么离开,说不定她早就直接告诉了那几个人你在这里,让他们来找你呢?”  “我知道啊,从一开始我就知道啊……”祂说道,“利维坦那孩子还是太执着于自己的权能了……也对,毕竟在面临启示录记载的那一天到来之前,她会一直寻找让自己变强的方法,她不想成为食物,她想成为猎食者。”  “谁不是呢?”玛门悄悄朝着祂走进了两步,“我不也是在想办法吗?只不过我和利维坦不一样,我不会去对别的权能下手,我只想让自己的权能更进一步罢了。”  “所以你想从我的身上得到……这个想法确实不错,玛门,只不过现在的你还是有点弱小,再给你五年吧,五年之后你应该能够恢复到当初的地步了。”  “可是我等不了五年!”  伴随着玛门这句怒吼落下的时候,他动了。  ——『不要为自己积蓄财宝在地上,地上有虫蛀、锈蚀,也有贼挖洞偷窃;只要为自己积蓄财宝在天上,天上没有虫蛀、锈蚀,也没有贼挖洞偷窃。因为你的财宝在哪里,你的心也必在哪里。』  他身上的白色西装此时宛若白色的羽翼,被称为【恶魔】的玛门,却有一对白色的羽翼,他迈出一步,戴着白色手套的右手向前一探,仿佛要扼住【祂】的脖颈。  ——『一个人不能事奉两个主。不是恶这个爱那个,就是重这个轻那个。你们不能又事奉神,又事奉玛门。』  “你知道,你的一切行为在我眼中都是透明的。”祂把油纸伞向着左边一探,一撑,伞面瞬间撑圆,和空气发出碰撞的声音,而面前的玛门的手像是撞到了什么,停了下来。  玛门的面色阴沉了一些:“什么都瞒不过你……但是我依旧要试一下!”  ——『我对你们说,要借着不义的财富为自己交朋友,这样当它失败时,他们就会接纳你们进入永恒的居所』  玛门的权能是贪婪,同时,他也是财富的象征,按照魏吾珍的说法就是……有财富存在的地方,就能够有玛门的身体,不过,因为那件事情,玛门的身体只剩下了这一具,若是在这里折损了,可能真的需要修养许多年。  “你想把我拉进你的箱庭啊……这个想法不错。”祂满意地点点头,“你的【锚点】就是这一具身体,仪式……让我想想……对了,仪式需要一份实质化的【贪欲】,不过我身上可没有,你要是想让我进去的话,就只能强行把我带进去……”  “只是有点勉强而已。”玛门咬牙切齿,他右手上的那副手套忽然开始燃烧,金黄色的火焰在烈日下舞动,舔舐着玛门的手,玛门背后的双翼收束,他右手虚握,握住了一柄木质的权杖,“这几年我也不是白过的。”  玛门把权杖重重砸在了地上。  一圈金黄色的涟漪从他的脚下荡漾开来,在涟漪经过的地方,有些许金黄色的羽毛闪烁着,以玛门的脚下为中心,四周正在被他笼罩在内。  然而,那一圈涟漪在蔓延到【祂】脚下的时候却停滞了,无法更进一步。  玛门的额角流下了一滴汗水。  按道理来说这样可以把祂送入我的箱庭……跳过仪式这个步骤,直接让祂进入我的箱庭,玛门不自觉握紧了权杖,祂用什么方法挡住了我的邀请?祂的身上刚才并没有权能的波动……祂没有使用权能,那为什么祂能够拒绝我?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貂魔女的孤独是一座花园·叁拾玖 落幕汇演 【九州·幽州】  【二零二二年四月十号】  “总而言之……这次的魔女事件算是结束了吧……虽然魔女死了……箱庭的核心也没有了,不过总的而言,魔女事件确实是解决了。”  Mode轻咳两声,把那一份文件放在了桌上,在她的面前,阿疯正有点焦头烂额地翻着另一堆文件,她头发有点凌乱,一看就是早上起来的时候还没有打理便来到了这里,衣服也是很随意的搭配,宽松的白色上衣,下摆几乎到了她的大腿处,外面套了一件外套,灰色的外套,阿疯拿起Mode的那一份文件,还没有详细看便放在了一旁。  阿疯开口问道:“昨天老魏和我大概说过……箱庭核心被取走了?”  “是的,是【最初的魔女】取走的。”Mode从一旁拿过一张椅子,坐下,她在阿疯面前没有多少拘束,“老魏应该和你说过玛门的事情了吧?”  “他说了。”阿疯叹了口气,“我确实没有想过玛门会出现在这里,如果我之前用【吾名何铸】看一看的话,会不会预料到这些呢……”  “玛门说,他遇到了【最初的魔女】。”Mode没有接着阿疯的话说下去,而是说起了另一件事,“当时柯罗诺斯离开了箱庭,她……放弃了自己的权能,但是我们不知道她去了哪里,结果那个叫利维坦的魔女忽然说柯罗诺斯在那个明家大宅,然后把我们送出了她的箱庭,应该就是那个时候,最初的魔女取走了柯罗诺斯的箱庭核心。”  “当时玛门也在那里?”  “应该是,不过当我们赶到的时候,最初的魔女已经走了。”Mode像是有点遗憾地说道,“玛门和老魏说了两句便离开了,能够看出当时老魏忍着没有动手,毕竟你也知道……”  “而且他身旁还有一个利维坦的锚点。”阿疯接话道,“利维坦的箱庭是怎么样的?”  “感觉……利维坦的箱庭更像是一个概念,在进入箱庭的时候物质场景没有多少,感觉,更像是把我们投入了一个【深海】的概念之中,你能够听见海里面水流的声音,还能感受到身体在水中的阻力……还能够听见鲸歌。”Mode回想着那时候的感受,“那个女孩子应该不是利维坦的本体,更像是一个用来交流的媒介,我觉得那条鲸鱼才是利维坦,不过鲸鱼不会说话。”  “确实有这种可能,这些到时候整理一份给我,正好能够填补一下利维坦的资料。”  “总而言之,这次的魔女事件就是这样结束了,玛门给我们透露的信息并不多,他只说了柯罗诺斯的箱庭核心是最初的魔女取走的,还说……这一段时间最初的魔女应该不会出现,剩下的就是和老魏的悄悄话的了。”  “说起魏吾珍,是该解决一下他的问题了。”阿疯叹了口气,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Mode能够看出来,在魏吾珍这件事上,阿疯确实感到棘手,“玛门出现在津沽……这么多年他就躲在津沽?他到底想做什么?”  “不知道,只能等他回来之后问了。”Mode摆摆手,“老魏还在羲雲那边清除身上的污染,算一算啊……利维坦,玛门,还有他用的那个棋盘,一点点柯罗诺斯和一点点最初的魔女,他现在就像个大杂烩,不过还好后面两个的污染并不是很重,而且他本身抵抗力就足够……不过他的执念还是太深了,具体的事情还需要阿疯姐你们来,因为我不是很明白当时发生了什么。”  “老魏的话……我会处理,嗯……不过我可以和你说说,关于老魏的一些事。”阿疯坐直了身,双手相握,闭上眼,伸了个懒腰,她的上衣被她的动作带起,宽松的上衣跟着微风动了动,“首先和你说一下玛门,其实你们看到的那位玛门严格来说是他的【身体】,真正的玛门应该在自己的箱庭,他看起来像是三十多岁的中年男性,容貌的话……标准的西方人的脸庞,金色短发,两眼一金一白,哦对了,他很喜欢穿着白色西装和白色长裤,还有黑色的皮鞋,他的很多具身体都是这个打扮。”  “这我倒是见到了。”Mode认同般说道,她想起在津沽的见到的那个玛门,虽然只看见了一小会儿……就在明家大院遗址那里,当时的玛门看起来不是很好,满脸写着颓废,在简单说了状况之后便离开了,哦,在离开之前他倒是和魏吾珍说了几句,但魏吾珍很显然并不想听他说话,因此玛门长叹一口气之后便离开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出来。  不过按照【瓷】的资料看来,玛门现在还处于一个躲藏的时候,就连锚点也不知道藏到哪里去了,在损失了几乎所有的身体之后,玛门已经有十年没有出来过,这一次的身体……就是他的最后一具了。  “二零一二年,宝岛,那时候的老魏就在那边,算起来,那时候的老魏大概是十岁左右?”阿疯像是回想过去的事情一般,“老魏那段时间因为他父母的事情,寄宿在他宝岛那边的亲戚家里,他亲戚对他很好,而老魏和他们的关系也不错,他叔叔,还有他奶奶——不是亲奶奶,是当初收养他叔叔的一个老人,总之当时是他们三个人一起住。”  “老魏在那里过的挺好的,他当时的邻居还说老魏是个很开朗的孩子……虽然那些邻居现在都不在了,总而言之,老魏在宝岛过的挺幸福。”阿疯说着,而Mode则是坐在她前面,仔细聆听。  阿疯从一旁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接着说道:“那一年,宝岛发生了魔女事件,一月三号的晚上八点钟,在宝岛东侧的一个小村庄的地下赌场,出现了玛门的第一具身体,当时并没有在乎这个男人,对当地人来说这只是一个普通的陌生人,而且他也没有散发污染,因此在半个月内,宝岛出现了一共七十三位玛门,分布在宝岛的不同地方,然后,在一月十九号,第一具玛门的身体开始散发【贪欲】。”  “当时的玛门为了增加自己的权能,需要大量的财富,而这种地下赌场,则是最好的地方,玛门很聪明,他只让第一具身体先开始敛财,他通过扩大人们的贪婪,然后运用自己的权能,让那些赌客的钱财落入自己的口袋之中,到目前为止,这还不是魔女事件,因为根本没有非自然的力量或者存在被暴露出来,对于那些人来说,只不过是一个手气好的陌生人在赌桌上狠狠地赚了一笔,在短短五天的时间,玛门把方圆五公里的百分之九十的财富通过这个地下赌场收到自己手中,在这个过程中,一切都是有逻辑的,没有任何一件非自然事物出现,只是……那些人,他们会感到自己很像要钱,而最好的赚钱方式,就是赌。”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貂魔女的孤独是一座花园·肆拾 平凡 【九州·津沽】  【津沽第一医院】  埃可把一碗粥放在徐老爷子的床头,在这个时候,徐老爷子还没有醒,毕竟昨晚徐老爷子太晚睡了,所以今天要好好赖个床。  是的,徐老爷子醒了。  其实医生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明明一个已经判断为脑死亡的老人,为什么忽然会醒过来,很奇怪,倒不如说史无前例,不过在上面的人下来交代几句之后,就没有人再提及这件事了,埃可也不清楚为什么,不过……既然爷爷醒了,那就没事了。  是啊……没事了,一切都结束了。  爷爷的身体已经好转了不少,埃可想到,在那两位……Mode姐和魏吾珍两位让自己离开的那段时间,她并不知道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在那之后,她就再也没有看到过那两个人,而自己的爷爷却已经醒了,坐在病床上看着她。  这几天的时间仿佛是一个梦,那些发生了亦或者没发生的事情似乎都没有存在过,在那之后埃可尝试在夜晚呼唤柯罗诺斯,但是没有回应,在那熟悉的门前,时间照常流动,但是在夜晚的十二点之后,那额外的时间却不会出现了。  仿佛那个古老的宅邸大院,只是一个幻想。  埃可后来也知道了那里是哪里,一个被称为明家大院的地方,据说是六百年前津沽一个做药材生意的家族的大院,更多的便不知道了,那个家族都有些什么人,亦或者后来那些人去哪里了,埃可不知道。  其实埃可也不想去深究,与其寻找那个凉亭中的女性,不如在爷爷身边多待一会儿,虽然有点曲折,好吧啊……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埃可削了一个苹果,现在的她已经能够削下一半而不断皮了,当然,想要行云流水般一口气削完可能还需要练一下,不过对于现在的埃可而言已经足够了,她把苹果对半切开,拿起其中一半,咬下一口,细细咀嚼。  很脆,很甜。  埃可一小口接着一小口地吃着那半个苹果,在吃完半个之后便拿起另一半继续吃,用不了多久,那个苹果就被她吃完了,埃可去一旁的卫生间洗了下手,又坐回到了徐老爷子身旁。  爷爷的呼吸很平稳,旁边的仪器也告诉着埃可,爷爷现在已经恢复了,只不过需要在医院观察几日,嘛……这几日爷爷的状况确实……忽好忽坏。  这几日就像是一个故事,或许会被记录在某本书中,等到许多年之后被某人发现,传述,也有可能就这么埋藏到最后,如果最后存在的话,在这之前的话,就让这些事情埋藏在心底……  话说回来,那两位到底去了哪里呢……  “叩,叩,叩。”  这时候,房间门被敲响了。  “请进。”埃可说道,同时,她也看向了大门,在这个时候,是谁回来拜访爷爷呢?还是说,是找自己的?  埃可并不认为会有人来找自己,实不相瞒,埃可自己并没有多少朋友,而且在这几日,也没有人好奇自己的去向,既然如此,现在来的人又会是为了什么?  来的人是魏吾珍。  魏吾珍今天穿了一件棕色风衣,里面是灰白色的衬衫,黑色长裤,没有什么装饰,鞋子也只是普通的黑色球鞋,并没有什么特别……如果硬要说有哪里特殊的话,估计就是他右手捧着的那一捧鲜花吧?  魏吾珍走进病房,把那一捧鲜花放在病床的床头柜上,在做完这件事之后,埃可才开口,对着魏吾珍说道,“您怎么来了?”  “过来看看。”魏吾珍说道,“听说徐老先生已经好转了?”  “拖你们的福,已经好了……应该能确定,爷爷昨天醒来的时候看起来很不错,也很有胃口。”埃可对着魏吾珍点了点头,脸上的感激之情没有丝毫掩盖,“如果不是有你们帮忙的话……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貂魔女的孤独是一座花园·肆拾壹 尾声 【九州·津沽】  【青溪镇】  “亏了亏了亏了……这次我亏大了……”  徐杰夫双目无神地躺在床上,嘴里呢喃着丽诺尔听不懂的话语。  丽诺尔在不远处吃着早饭,很简单的早餐,一个煎鸡蛋,两片培根,还有一片面包,抹上一小层黄油,仅此而已。  徐杰夫倒是带过丽诺尔去吃过津沽本地的早餐,比如豆腐脑油条大饼,或者包子饺子之类的,不过丽诺尔初来乍到,想要适应这边的口味还需要一段时间,没事,慢慢来,反正时间很长……是啊,时间很长。  “怎么算亏了?据我所知,你并没有什么物质上的损失吧?”丽诺尔很有涵养地用刀叉切开鸡蛋——虽然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今天徐杰夫在一旁提了一嘴‘鸡蛋可以切开吃哦,还可以面包沾果酱夹火腿夹鸡蛋一口气全塞进嘴里这样就不用餐具哦’这样的话,以至于丽诺尔自己都没发现自己的行为出现了些许偏差。  “丽诺尔啊,如果只是物质上的损失那我可能还不会这么烦躁,问题是,魏吾珍他们拿了我的局外人又不还我,亏我还帮了他们这么大一个忙,我还少了个怀表!怀表!金的!这意味着我至少半个月的劳动成果打了水漂!”  徐杰夫一拳砸向床板,不过在拳头即将和床板碰撞的时候他停住了,仔细想了想……如果把床板打坏了,那我的损失不就更多了吗……啊这……徐杰夫猛然抖了抖,一咕噜坐起身,挠了挠自己的头发。  他看着丽诺尔——严格来说是看着丽诺尔切开的那半个鸡蛋,不得不说丽诺尔的刀工确实不错,啊,虽然用鸡蛋和面包培根来判断刀工是一件不太合理的事情,但对徐杰夫来说无所谓,总而言之,被切开的地方横截面都很平整,根本不像是徐杰夫自己切的那像是狗啃的东西,不过在丽诺尔面前,徐杰夫还是需要保持一个作为老板的最基本的矜持。  ——好吧,或许这一份矜持已经在他在床上撒泼打滚的时候耗尽了。  总而言之,在这个早晨,徐杰夫感到很不爽,硬要解释的话,就是出力不讨好之后的郁闷,毕竟,自己怎么说也是帮了【瓷】的忙吧?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对,自己甚至有功劳!若是没有自己这所谓的魔女事件能够这么容易结束?但是【瓷】的那帮人是怎么对自己的?那个叫Mode的女孩子没有什么表态暂且不论,魏吾珍,那个叫魏吾珍的,先是让我死了一次……还弄没了我的怀表……虽然严格来说是利维坦弄坏的,但是!要不是他们没有猜到魔女会离开箱庭,利维坦会出现在那里吗?  不会!  “你那个怀表还是纯金的?”  “……镀金。”  丽诺尔垂下头,把切好的鸡蛋对折,用叉子叉住,送入口中,哦对,在这之前她先沾了点番茄酱,这也是徐杰夫的建议,他还建议丽诺尔试试黑椒汁点面包,不过这个被丽诺尔拒绝了,毕竟她只是不适应,又不是笨蛋。  “虽然是镀金,但也值钱啊,这个怀表可是一个载体,如果没有那玩意,每次回到二十四小时之前的污染就直接加在我身上了。”徐杰夫解释道,“利维坦可谗我的【存在】了,倒不如说,她把这一个污染物给我,就是为了我的存在。”  “一个魔女要你的存在干什么?难不成祂也想试试鸡蛋加番茄酱?”  “你把魔女想的太简单了,丽诺尔,当某一天……我是说某一天,利维坦取得了我绝大多的存在,那么那个时候祂就是我,你们不会记得我,在你们记忆之中的徐杰夫会成为利维坦,在这个世界上,徐杰夫不是徐杰夫,利维坦才是,就是这么简单一个道理。”徐杰夫偷偷伸出手,想要拿走丽诺尔盘中的那份培根,不过手在伸出一半的时候就被丽诺尔瞪了回去,他才耸了耸肩,满不在乎,“这样利维坦就能够规避【最初】定下的规则,用徐杰夫这个身份来到现实。”  “照你这么说,为什么别的魔女不这么做?用存在作为筹码和那些普通人做交易,祂们也能来到现实吧?”丽诺尔反问道。  “因为他们承受不住啊,很简单的道理,你别忘了我是从樱岛那边来到九州的,我和你们土生土长的九州人还是有点差别的,比如……当初利维坦的污染没有杀死我,反而和我共存了下来,这就是一个例子。”  “那她现在获得了你多少的存在?”  “这个就是秘密了。”徐杰夫微笑道,他的指尖轻叩了一下桌面,“如果某天她取代了我,就拜托你杀了徐杰夫了哦?”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貂魔女的孤独是一座花园·终章 为逝去的人献上一束鲜花 【九州·津沽】  【白皙公墓】  白皙公墓是津沽最大的墓园,它位于津沽南边的山上,这一座山上半部分被完全削平,就像是一个台柱,削平的那部分早年间没有怎么处理,反正对于津沽本地人来说,那地方一直都是这副模样,直到后来,大概是十八世纪的时候,才在那里修成了一个墓园。  去白皙公墓并不麻烦,乘坐三号公交车就能够到,从柳杨镇出发,四个站,加起来也用不了多久,不过爬上山这段路是没有公交车的,可以自己开车,或者走路上去,当然,也有人在这窥见了商机,在白皙公墓的那座山——叫白山——的山脚,有不少提供租借自行车的或者人力车的,价格还算是公道,押金两百,一小时十五块或者十块钱。  白皙公墓挺大的,大致分了四五块区域,没什么讲究,一个位置一个人,简单的墓碑,稍加点装饰,比如一个小平台,用来摆放祭品,还有一些绿化,在这两三平米的范围内,倒也显得漂亮。  当然,如果自己出多一些钱,还能够让这两三平米更加漂亮,比如在旁边摆上一小颗橘子树,或者在平台前放两个小石像,把墓碑上刻的字镀一层金,更有甚者可以换一下这墓碑的材质,换成那些价格稍贵一些的,这样看起来也尊贵不少。  毕竟逝者已逝,也让人走的风风光光,在离去之后逢年过节来祭拜的时候也不会落的面子,说不定还能够得到一个孝顺的名头来。  不过显然,这一块墓碑倒是没什么讲究了。  那是一块白色的墓碑,材质比较普通,在这一片墓园中也算是不起眼,旁边也没有什么橘子树或者苹果树,甚至一盆花也没有,杂草倒是长得茂盛,硬要说也能算是装饰用的绿植,平台也很普通,光滑,落了一些灰尘,没有别的了。  墓碑上刻着两个名字,很朴素。  ——朝颜,明无梦。  除此之外,墓碑上没有别的东西,没有生辰,没有死亡日期,只有这两个名字,哦对了,还有一句墓志铭,就写在这两个名字的下方:  我早已经忘记我怀恋的是与你相遇的那一天,还是怀恋那一天与我相遇的你。  不过,与你相遇,便是这一生中最大的幸运。  就是这样的一小块墓碑。  今天来祭拜的人并不多,一不是清明节,二也不是拜山的日子,来这里的人大多是因为这几日是某块墓碑主人的祭日,又或者心血来潮探望一下先人,不过后者肯定不多,在现在这个时代,哪儿来的这么多时间呢?  “为什么魏吾珍要把这玩意给我……那我不还得找个机会把它送回去吗……虽然当时把它偷走了……但是那些人不知道啊,既然现在他用了,那就还回去啊……给我干啥……”  而在这一块墓碑之前,站着一个男人。  他看起来二十出头,穿着白色的西装,白色的长裤,还有黑色皮鞋,一副眼镜,右手戴着白色手套,左手拿着一个缩小的棋盘,右手捧着一束白色的花。  他把那棋盘放进口袋,把那一束花放在了墓碑前,一缕微风吹过,金黄色的蜷曲短发被风吹得有点凌乱,毕竟是在山上,还是平的山,没有多少遮挡,好在今天的风并不是很大,不然这发型肯定会乱。  如果是魏吾珍在这里,一定能够认出这个人。  玛门。  “柯罗诺斯啊……其实我也不清楚你做的这个决定到底如何……你说,放弃了你的权能和生命,换来和爱人不到一日的相处,这样真的值得吗?”  玛门的脚边放着一个白色塑料袋,就是那种便利店买完东西之后会给的白色塑料袋,里面装着一包茶叶,一套茶具,用来烧水的水壶,打火机之类的东西,作为【贪欲】的魔女,玛门获得财富十分简单,因此买一点东西完全不会有什么负担。  他把那一套茶具摆好,从不远处的水池那接了一些水,烧开,然后开始泡茶。  玛门并不喜欢喝茶,不止是茶,那些所谓的美食对玛门也没有多少诱惑力,相比起这些东西,金钱更吸引他,哈,财富,金钱,这才是玛门所需要的。  “其实我不久之前见到【最初】了,不过我已经忘了祂的模样……算了,下次见到祂的时候我肯定还能想起来,你的箱庭核心被祂取走了,不在我手上,本来我是想要的,毕竟这东西拿去卖给利维坦是个不错的选择,我相信那个小姑娘肯定愿意付出不小的报酬,可惜,不过对我来说也没有多大损失,而且我还向【最初】求证了一些我一直想知道的事情。”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序 她们 【序·她们】  ·  【樱岛·区域四·天守】  樱岛,编号为区域四的天守城是被称为夜之都的城市。  一说到这个称呼,大部分人想到的可能是繁华的夜景,霓虹灯光,酒吧招牌,还有街道上散步的情侣,音响里面的朋克爵士,亦或者路灯下抱着瓶子嚷嚷着听不懂的话语的职场强人,还有小巷子里盖着报纸睡觉的宿醉男性。  天守是一个充满魅力的休闲城市,在樱岛,一说到天守,那肯定要提一下这里的美食,娱乐活动,还有夜生活,除此之外,天守还有悠久的历史,和灿烂的文化。  从上洛到天守,乘坐列车只需要很短的时间,但是这里的风情却和上洛截然不同,从列车上下来,便会来到这个民风淳朴的地方,天守的人们很幽默,和上洛的友善不同,上洛待人会有一种尊敬的感觉,而天守的人更加亲近,哪怕是初次相遇,他们也能够用话语逗你一笑。  天守的樱花很美,在这里,一年四季都能够看到樱花,不论是冬季还是夏季,天守的樱花都盛放着,完全不理会季节的规律,自顾自地绽放,尤其是在通天阁那一片。  通天阁,是天守的标志性建筑,一眼看不到尽头的高塔,拔地而起,冲入云霄,通天阁的外层是灰白色的,被巨大的,宛若麻绳的东西连接着它每一个高度,一头系在通天阁的外墙上,另一头系到天空之中,是的,天空之中,绳子的那一头和通天阁的顶端一样,被云层遮盖——虽然,通天阁到底有没有顶层还不得而知,毕竟,没有人去过上面。  而通天阁最漂亮的时候,当然是夜晚,每当到了夜晚,通天阁上便会亮起明灯,正如它的名字,这个通天的明灯高塔,就是天守最明显的标志,只要在天守城中,就一定能看见通天阁的光芒。  不过,樱岛的这个所谓夜之都,说的可不只是那简单的暮色繁华。  灯光之下永远是最漆黑的地方,而夜幕的霓虹之下,也是天守最漆黑的地方。  各种见不得光的交易,见不得光的行动,见不得光的人,做着见不得光的事,这便是天守在夜晚的主调之一,天守的人知道,他们知道自己居住的城市有许多蛀虫,那些蛀虫在晚上悄悄破坏着这个城市,但天守的人不害怕。  因为他们有神明,因为樱岛有神明。  神明会保佑他们的。  如果这是一场电影,此时镜头就应该从通天阁开始,先用俯视的角度让观众看一看天守城的夜晚的繁荣,展现天守最美好的一面,看啊,这热闹的黑夜,哪怕是黑夜,他们也不会害怕,因为光芒没有消失。  紧接着,再把镜头投向那些角落,让他们看看,原来在每一副笑容的背后,都有多少的东西见不得光,那些阴沟里的虫豸,就是天守城中最大的污染。  夜晚,天守城,东三街道小巷,十点二十四分。  “东西呢?”  “货呢?”  “……你能不能不要用这么烂大街的话,我问你我想要的那条消息有结果了吗?”二阶堂奈一巴掌拍开望月痛那鬼鬼祟祟的手,把自己的手摊在后者的面前,“前两天御津神社丢的那把界明刀,查到了吗?”  二阶堂奈看起来二十五岁出头,黑色长发,有些许蓝色的挑染,扎了一个高马尾,不过她并不喜欢打理,头发很杂乱,她穿着一件白大褂,像是医生,不过里面却是有点旧的黑色短袖,下半身是牛仔短裤,黑色过膝长袜,还有黑色皮鞋,她的白大褂很贴身,但两只袖子却十分宽松,在她抬起手的时候,那袖子能滑落到她的手肘处。  如果要形容二阶堂奈的容貌,那应该用静态美人都不为过,她没有化妆,但肌肤却吹弹可破,本来就是标志的成熟美人模样,再加上她那蓝色的深邃瞳眸……等等,她的左眼很奇怪,那只眼的瞳孔……仿佛是三朵樱花花瓣一样,总的而言,二阶堂奈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美人,不知道会有多少人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抱歉,她穿的牛仔短裤。  她还戴着一副黑框眼镜,镜片有点厚。  不过要说到最特殊的,当然是她脖颈处的、还有那穿过她右眼的伤疤,看起来很狰狞,脖颈处的伤疤环绕她整个脖子,在白皙的肌肤上落下了肉红的痕迹,而右眼的那道伤疤从她的右眉上方落下,一直到她右眼下方,就像是用什么刀子粗暴地划开她的肌肤,然后找来最没有技术的医生风格,任由那些肌肤自顾自地愈合,完全不考虑美观。  她看起来很颓废,就是那种对什么都不关心,也不在意的模样。  “没那么快,那些神使比你想象中的要紧张,毕竟那把刀是大年神的佩刀,相传还是用雷霆锻造出来的,如果落入普通人手中,那神就名誉扫地了。”望月痛看着别处,忽然把自己的手搭在二阶堂奈伸出来的手上,还迅速捏了两下,在奈反应过来前赶忙往后退了两步,避开了奈踢来的那一脚。  望月痛和二阶堂奈截然不同,她穿着黑色的背心,外面套了件白色外套,很不搭调地褪了一半,露出左手肩膀处的纹身——像是一条龙,再仔细看看,这一条龙从她的脖颈处出发,龙头嘶吼着,沿着她的左肩胛一直顺着左手手臂,直到她的手腕处才停下。  她留着黑色的长发,但是从额头的位置便开始染成了暗淡的黄色,头发全部向后扎起,编织成一条长辫子,搭在肩膀上,而额头右侧落下一条发梢,盖住了她那墨镜的右侧,也盖住了右耳的几个耳环和耳钉,那条发梢末端微微蜷曲,和辫子一同垂到胸前。  她看起来很纤细,手指骨节分明,指甲被她涂上了黑色的指甲油,此时,她的右手指尖还夹着一支烟,燃烧着的那一头泛着微微的红光。  她的白色外套下播拉链拉起了一小部分,然后扎进了黑色长裤里面,她穿着黑色的凉鞋,鞋底挺厚的,毕竟这样子,站在地上的时候,会显得她比奈高上不少。  和奈不同,望月痛很显然兴致高昂,即便二阶堂奈对自己的态度有点冷淡,她的脸上仍然带着微笑,似乎面前的这个女性不论做什么,都能够讨得她的欢心。  “别碰我。”二阶堂奈皱着眉,在白大褂上擦拭了一下自己的手,“现在我还在上班时间。”  “嗨呀……你的意思是,下班之后就能够碰了吗?”望月痛笑嘻嘻地凑近了一点,她对着面前这位女性挑了挑眉,“这么热情的话我可就不客气了哦?”  回应望月痛的是一道银白色的锋芒,削去了她手中那一支烟的一半,还未燃尽的部分落到地方,火花扑腾几下,便灭了。  “喂喂喂……你想切了我的手指吗?”  望月痛眉头颦蹙,她看着手中剩下的小半截烟,随手扔到一旁。  她的左手摸向腰间——在那里,刀柄泛着寒光,是的,望月痛的腰间有一把刀,严格来说,是一把太刀,用深色的木质刀鞘封存,用黑色的绳带挂住,绳带的上端在左肩,刀鞘挂在右腰。  二阶堂奈也有刀——她手中的那把银白色的手术刀,是的,手术刀,双开刃,很短,拿在手中的时候甚至不如一把匕首,和奈一样纤细,苗条,那手术刀看起来就像一条银白色的蛇,灵动,但是危险,有理由相信,这把手术刀能够很轻松地切开血与肉,划开人的喉咙。  “我说过了,望月,上班的时候不要这样子。”  二阶堂奈的语气更多的是一种无可奈何,她似乎对望月痛的行为没有多少办法,但也没有多少阻拦,或许,令她抗拒的,更多是上班时间这种不合时宜的举动,而不是二阶堂奈的行为本身。  “好好好……真的是,矫情,我们俩什么关系,就差找一个合适的日子去氏神社向氏神、祖先之灵报告了……”  “望!月!痛!”  “好好好不说不说,别急嘛……下班再说,下班再说。”望月痛赶忙举起双手作投降状,脸上挂上了歉意的笑容——当然是假的。  不过,听见望月痛那句下班再说的时候,二阶堂奈的脸上还是红了一点。  这自然没有躲过望月痛的眼睛,不过她没有指出来……不然,一会儿奈生气了,或者耍脾气了,那就得不偿失了……  望月痛拉了拉自己的外套,把肩膀上的纹身盖住,不过脖颈处的龙头遮不住,索性就由着它去了,毕竟有些时候,这纹身也很有用,她站在巷子里的路灯下,昏黄的灯光在她的头上照耀,投下一片阴影,也让望月痛的双眸被头发投下的黑幕微微藏起,墨镜之后的眼睛,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二阶堂奈站在她的身旁,此时,两位女性并肩而立,身姿挺拔……不对,二阶堂奈背靠着墙壁,把玩着手中的手术刀,她右腿搭在左腿上,白皙的小腿就这么明晃晃地摆动,奈并不在乎,她只是看着手术刀在自己的指尖舞动。  望月痛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烟,抽出一根叼着,她翻找了一下打火机,把烟点着,然后深吸一口,再缓缓吐出。  “时间?”二阶堂奈开口问道。  “十点三十二,客户迟到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壹 平川泷介 至于父亲,父亲可以说是一个不合格的丈夫,或许勉勉强强可以说没那么差,但肯定不是一个好丈夫,也不是一个好父亲,他常年不在家,虽然每个月会给他们生活费,但更多的时候都不管不顾,即便回家了也是喝酒,而且喜欢用暴力解决问题,在平川的记忆中,父亲对他的打骂数都数不过来,而对母亲的打骂也不少,在外面应该也包养了别的女人,所以对这个家反而没有多少感觉,若不是平川是他的儿子,说不定父亲连那些生活费都不愿意给。  而父亲对母亲的暴力自然让母亲心怀怨愤,但是母亲知道她不能够反抗,倒不如说,十几年的打压早已经让这个曾经的大小姐忘了反抗这个词是什么意思,她只能找一个方法,把自己的怨愤发泄在另一个人身上。  这个人就是她的儿子,平川。  母亲对平川的态度很诡异,她一边抱怨着平川父亲的暴力,一边把这份暴力发泄在她的儿子身上,但她又对她的儿子充满期待,她觉得,自己的儿子在她的抚养下一定能成为一个好男人,做到父亲做不到的事,做到……做到母亲希望他能够做到的事,一切。  平川不想回家,至少现在不想。  今天这场考试,平川本不想参加,但是母亲希望他参加……毕竟,这次的考试选拔的是神社的祭祀,祭祀是一个很光荣的职业,工作稳定,地位高,而且收入也不少,干久了说不定还能成为大志那都彦神,也就是大司祭,到时候出去说也脸上有光。  其实平川也知道,在樱岛最好的职业,首先就是神使,不过……没有人知道怎么成为神使,他们甚至不知道成为神使需要做什么,他们根本无法和神使进行沟通,于是退而求次,神社的司祭,神社的祭祀,这些职位也不错,当然了,当一个普通的上班族也好,默默工作,领取薪水,日复一日,在这个名为城市的机器中耗尽一生,直到死亡。  母亲希望平川的工作能够和神明沾边,哪怕是最普通的神明,在这个信仰神明的国家中,一个和神明有关的人是值得尊敬的,即便这个人什么也不会,正如有一个伟人曾说过“变得有名吧,这样,哪怕你什么都不做都会有人鼓掌”。  平川家信奉的神明是天忍穗耳尊,也称为天忍穗耳命,是稻穗的神明,也是农业的神明,在樱岛,同一种权能并非只有一个神明,毕竟神社那么多,总不能只供奉一位神,平川家旁边的神社便是天忍穗耳命的神社,每个月月初第一个周末,母亲都会带着平川去往神社,一般这些时候父亲都不会在场,  平川不想回家,但是他没有办法。  他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  不对……平川忽然想到了一个地点——天忍穗别神社,那并不是母亲会带自己去的神社,而是另外一个地方,离家里有一段路程,走路过去大概要半个小时,不过从考场过去路程会更远一点,算了,打车吧。  平川拿出手机,给母亲发了一句‘我晚一点回家’之后便把手机放了回去,不再去理会。  回过神来,周围的人都已经走光了,只剩下他一个人在这里,无所谓了……看不见那些人的脸也是好事……他们那笑容……简直是在说我不是一个虔诚的人……可恶……信奉神明就信奉神明啊!为什么还要出那些奇奇怪怪的题目?我们家信奉天忍穗耳尊,为什么还需要问我别的神明?  平川忽然笑了,是那种苦涩的笑。  他摇了摇头,算了……  “我一个人为什么会觉得孤独?不会啊,倒不如说,我完全是自由的。”  他走到路边,不知什么时候街道也空荡了,他在那里站了十来分钟,别说车辆,人影都没有见到,平川越来越感到烦躁……  这个时候,一连车终于开了过来。  平川赶忙抬起手,看着那辆车在自己的面前停了下来。  驾驶位的车窗被摇下,大概三十出头的司机探出头:“怎么了小鬼,要去哪里?”  平川能够看见车辆的后座上还坐着两个人,两个都是男性,一个看起来二十岁左右,文文静静,另一位看起来五十岁左右,戴着眼镜,很随和,像是个教授。  “小鬼,我们要去天忍穗别神社,如果顺路你可以上来,如果不顺路的话也没啥问题,打不了我们绕远一点。”见平川没有回应,司机又敲了敲车门。  而这时候,平川才回过神:“啊……我,我也要去天忍穗别神社。”  “那就先上车吧。”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贰 车祸 其实到现在为止平川还是有点茫然,他并不知道自己选择去神社到底是不是一个正确的决定,但是……既然都已经上车了,那就这样吧。  平川也不是没有思考这几人是否会图谋不轨,不过想了想,在现在这个社会,干这种事需要极大的勇气,毕竟,违反法律,可是亵渎神明,毕竟,法律是神的约束,挑战法律的权威,相当于质疑神的公正。  除非是穷凶极恶之人,否则谁会去做这样的事呢?  小车从考场门口出发,驶上了道路。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平津,后面那位是宮次郎,和他的学生井上。”司机平津看着前方的路,对着坐到副驾驶位上的平川说道,“我们几个算是朋友,经常一起去神社那边,冒昧问一下……小鬼,你也是天忍穗耳尊的信徒吗?”  “是的,我叫平川。”  平津的说话风格很有趣,即便他对平川的称呼是小鬼,但语气十分客气,或许在这个男人的眼中,小鬼和先生、女士一样,只是一种普通的称呼,并不带有任何褒义或者贬义,只是一种亲近的叫法。  “刚才那个地方是今年的恩泽吧?”坐在后座的宮次郎忽然开口道,恩泽,说的便是那个考试的名字,神明的恩泽,让普通人步向更高的阶梯的方式,虽然这种考试的正式名是【恩泽仪式理论等级考试】,不过大多数人还是会把它称为恩泽,“也对,今年是轮到白海了,对了井上,去年是上洛还是还是夜都来着?”  “您记错了老师,去年的恩泽是江户,前年才是上洛。”井上堆着笑回应着。  “宮次郎啊,你这记忆力不行咯。”平津一边开着车一边笑着,他右手单手握着方向盘,左手从一旁的小格子里拿出一罐口香糖,递给了平川,“吃吗?”  “不用了。”  “行。”平津自己吃了一粒,便把口香糖胖到了前面。  小车很平稳地在路上行驶,在驶入公路之后,速度快了不少,而车辆也多了不少,在这个时候,平川也终于感到了平静,至少在这个时候,他可以不去想那些烦心事。  平川有点感激地看了一眼平津,若是刚才顺着宮次郎的话继续下去,免不得问道自己这一次恩泽的成绩,那到时候又必须揭起自己的伤疤,虽然他可以撒谎,但是他不愿意,天忍穗耳尊是一个朴素的神明,作为祂的信徒,平川不喜欢说谎。  车上开了空调,吹着平川的脸庞,可能有点冷,不过忍得住,毕竟都搭了顺风车,平川也不好意思提出什么要求,只好稍稍缩紧自己身体,尽量不被别人看出来。  平川不想让太多人注意,倒不如说,来自于母亲的注视已经让他感到痛苦,更多的目光会让他遭受不住,刚才那些同学的目光本来就已经刺痛了他,现在,现在他只想好好歇一歇,在这辆车上。  似乎是注意到了平川的无声,平津打开了车载音响。  “【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  “【昨夜,盗取御津神社的窃贼在天守城东三街道被截获,窃贼的居民编号为29485,名为风平达也,男,三十六岁,独居,在两日前盗取【界明·御津子·打刀】后潜逃,在经过警卫厅的追查后,由神使出面逮捕,风平达也在被处理前剧烈反抗,带着被窃物品从天守城西十二街一路逃至东三街,最后被神使处理……】”  “哈,天守城,那地方的神社都有人敢偷。”这时候,宮次郎冷笑一声,他眼镜后面的双眸露出不屑,“如果实在我们白海,那个小贼连逃出神社的机会都没有!”  “老师,我倒是觉得有机会。”井上接话道,“据说御津神社的祭祀出事了,不过当时还没有确定,所以……”  “井上。”这时候,平津打断了井上的话,这个三十岁的司机皱着眉,看起来很不高兴,“我们说过不要聊这件事,不要说这些。”  “【然而,在神使进行回收的时候,有一恶徒对神使发动了袭击,造成一名神使殉职,一名神使重伤,随后恶徒逃跑,并夺走了【界明·御津子·打刀】,沿着东三街道小巷逃离,当时在场的还有另外两名嫌疑人,目前不知三人是否有直接关系,且当日周围摄像头皆被破坏,因此可以判断这是一次有预谋的掠夺……】”  车载音响的广播依旧在说着,让车内四个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在平津说完那句话之后,宮次郎的面色阴沉了不少,不过他坐在平津的正后方,所以平津看不见,但是井上就不一样,井上脸上是平静,波澜不惊,他从自己的口袋拿出手机,有意无意般看了一眼,然后瞟了一眼自己前面的平川,漫不经心道:“平津老哥,还有多久啊?”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叁 萃白监狱 【樱岛·白海】  【萃白监狱】  “喂喂喂,起床了!”  房间的栅栏被人粗暴地敲响,那说话的声音很不耐烦,在嚷嚷完这一句后,那说话的人便去了下一个房间,重复砸响了栅栏,喊道:“起床了,你们几个。”  平川躺在他的床上,抱紧双腿,整个人蜷曲着,仿佛听不见那道声音。  汗的味道很刺鼻,让他反胃,那些恶臭仿佛无处不在,他身上的蓝色衣服都破了不少地方,一些是之前就破了的,还有一些是昨天被人打破的。  平川知道监狱里面的那些人有多暴力,自己作为一个所谓的新人,在一进来的时候就受到了那些人的‘见面礼’,没有交流,也没有眼神的触碰,他们直接做起了最熟练的事情——五指握拳,然后打在了平川的身上。  伴随着谩骂和嘲弄,疼痛感让平川把吃进去的东西再重新吐出来,那些人把平川的头按在他的呕吐物中,平川没有反抗,他知道,在这些人面前反抗正是他们想要看见的,这样他们就有‘正当理由’了。  平川忽然抖了一下,肩膀上的疼痛感刺了他一下,他不想动,没动一下身体的痛感就会让他更加难受,昨日自己遭受的殴打,那些狱警只给自己扔了一瓶红花油,而且还是过期的,即便是过期的他也没有用到,而是被同一个房间的另外几人抢去了。  这时候,有人一只脚狠狠地踹在了他的背上,同时响起了一道戏谑的声音:“喂喂喂,小鬼,一个人窝在这里干什么啊?想你的妈妈了?”  四周的人开始笑了起来。  他们笑着,笑的很大声,这个新来的‘玩具’不会反抗,而且是他们最喜欢的‘一个人’,没有团伙,没有熟人,不会有人来帮助他。  只可惜这个玩具实在是太乖了,以至于他们甚至感觉会有点无趣,所以昨日搞了欢迎仪式之后他们就让那玩具自己躺着,也没有什么兴致了。  不过这样的欺负还是让他们挺快乐了,发泄自己的暴力欲望,而且不用担心任何后果,他们知道这里的规矩,只要打不死人,根本就不用担心,哪怕是断胳膊断腿都没事,大不了赔点钱做个手术,以后还能够继续玩。  所以他们在这里反而感到更加舒服,在外面不能做的事情,在这里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这里是萃白监狱。  萃白监狱,坐落于樱岛白海的东南方,从外面看是一个被透明半球壳盖住的地方,那透明的球壳其实是一种防护栏,这样能够有效防止里面的囚犯越狱,整个樱岛只有两个监狱,一个是白海的萃白监狱,另一个就是上洛的地下监狱,因为樱岛的犯罪成本极高,因此没有人会愿意去犯罪。  而这也代表着,那些被关进监狱的人,无一不是恶徒。  萃白监狱里面建筑物并不少,甚至能算是一个小型镇,不过白海的人对此见怪不怪,反正那些进去的人基本没有能够出来的,当然,除非是真正的冤案,或者被误抓的人,虽然很少,但也并不是没有,犹记得十几年前,区域八·中京的那一场恩泽中,有数十人的团伙妄图作弊,被神使当场抓获,为了防止还有其余同伙,当时一定范围内的考生都被带进了监狱接受调查,最后清白的人都放出来了,还获得了一笔可观的赔偿。  不过那也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现在若是在恩泽中搞小动作,神使有权直接处理。  “砰砰砰!”  栅栏再次被砸响了。  “5298,出来。”狱警喊道。  平川的眼帘暗淡了些许,他知道自己没有反抗的权利,即便在这里喊自己是冤枉的也没有用,所以他松开了蜷曲的身体,下床,浑身上下的疼痛感让他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他咬着牙,双腿在落地的时候猛然抽搐了一下。  5298是他的编号,在这里,没有人关心他叫什么,编号就是他的名字,不论在他进来之前叫什么,现在的他都叫5298。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平川对着自己问道。  他记得自己应该是在去天忍穗别神社的路上……天忍穗别神社,我不想回家……不想面对母亲,所以我上了那辆车,我记得,司机叫平津,三十岁左右,瘦瘦高高的,后面坐着两个人,一个叫宮次郎,一个老教授,一个叫井上,是宮次郎的学生……然后发生了什么……  “想什么,赶紧走。”  狱警一警棍打在了平川的后背,他下意识地直起了身,遏制住瞪眼的本能,忍住……忍住……现在还有希望……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肆 刀 “还要继续看吗?”警官冷笑道,“这些照片从哪儿来的不重要,你只需要知道都是真的就行,平川,说实话,你的演技真的很好,如果不是有这些照片,或许我都要相信你的话了,这样,我再给你一些时间表演一下,等你什么时候想说了,记得喊我一声。”  “不对不对,那几个人呢?井上呢?宮次郎呢?把他们喊过来!我要和他们当面对峙!”  平川把照片扔到一旁,他不愿意相信照片上的内容,倒不如说他本来就没有理由相信,他根本就不认识那些人!怎么会和他们数次熟络?不可能!  只要和那几个人对峙……对,我就可以解释清楚!  我根本就不认识他们,我也没有偷什么界明刀!我就是一个普通的考试失利的人,阴差阳错上了个黑车,我和他们本来就毫无瓜葛!  “打得一手好算盘,我是不是该夸你两句?”  平川的话似乎很有趣,警官在听见之后忍不住笑了几声,他的职业素养又让他马上冷下了脸,他看着面前这个十八岁的少年,摇了摇头:“人都被你杀了,怎么可能带来和你对峙?不过你要是想以此免去罪罚就想多了,尸体还没烧,你要是想见他们最后一面我能带你过去。”  “等一下……”平川吞了口唾沫,“他们死了!?不是平津死了吗!宮次郎和井上杀了他……”  “这种自欺欺人的话你还想说多少次。”  警官猛然锤了一下桌子。  “需要我好好跟你讲一下吗?平川同学?”警官忽然凑近了平川,他的脸几乎要盖住平川的视线,平川能够感受到警官的愤怒,还有属于他那个职业的威严,那强烈的气势压得平川喘不过气,他不由得向后仰,想要离那位警官远一点。  “昨天,我们找到了你,还有那三位死者,宮次郎、平津治、井上门松,根据我们的信息,你和他们三个,是盗取【界明·天忍式·胁差】窃贼,但动手的是他们三个人,你是他们的同伙,而在昨天,当你们在驾车逃离的时候,产生了冲突,你使用刀具切开了他们三个人的脖子,不出意外的话,用的是胁差,而且应该就是【界明·天忍式·胁差】,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但他们三个都死了,而凶器也不知道被你藏在哪里,证据确凿,现在,你,平川泷介,一个界明刀的窃贼,一个杀了三个人的恶徒,而你居然还想着说谎……真不知道你是为了什么……”  警官摇了摇头。  “我就想不明白,你们这些渎神的人是哪儿来的胆子,你们的信仰被狗吃了吗?”平川身后的警官插话道,“在神明的注视下还敢行凶……你们一个两个的……都不配拥有神明的恩泽,你们都应该在阿鼻地狱生不如死!”  “我没有!”平川喊道,“我没有杀人!”  “明中,把他带回去,让他自己慢慢想。”没有理会平川的话语,那位警官对着平川身后的警官摆了摆手,“这小鬼嘴巴比我见过的所有人都硬,他的内心一定没有神明,他不配自称为樱岛人,一个不相信神明的人,不配生活在这里,让他滚回去,慢慢想,什么时候老实了,什么时候带过来。”  “我都说了我没有!”平川还想说什么,身后的警官却一警棍打在了他背上,平川感觉喉咙溢出一点鲜甜,还带有一点铁锈的味道。  他猛然咳了两声,看向一片殷红被自己咳在桌面上。  他身体前倾,一下子没站稳,跪在了地上。  该死……该死该死……我明明什么都没有做……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你们和那些嘲笑我的人都是一伙的……你们……平川咬着牙,身体因为愤怒而颤抖,你们……都该死……为什么都要用这种态度对我,我什么都没有做……我什么都没有做!  平川感受到自己的胸膛有一团火焰,它燃烧着,燃烧着,平川能够感受到那种温度,越来越热……越来越剧烈,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那里涌出,然后肆意地扰乱整个世界。  快了……那团火焰就要到达临界点了——!  ——“【界明··二阶堂·薄刃】。”  这时候,有人这么说道。  栅栏消失了,不对,应该是被切割成了无数块,散落在地上,连同着那一张桌子,桌上的照片,警官的警棍,还有平川身上的镣铐和枷锁,都在那一声后被切割成一小块一小块,受到重力的作用落到地上,悄无声息。  像是感受到了什么,平川看向某一处——  在那里,一个二十多岁的女性正把玩着那几把手术刀,在注意到平川的视线后,那颓废的双眸挑了挑,她看着平川,透过平川看着更深的地方。  “原来在这里啊……”二阶堂奈自顾自地说道。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伍 音速 【樱岛·区域二·白海·萃白监狱外环】  【时间不明】  望月痛点燃了手中的那一根烟。  其实她不怎么喜欢烟的味道,但是在这种时候,如果不抽烟,她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她学不会二阶堂奈的消磨时间的本事,一旦让自己闲下来,一分一秒都将会过的无比煎熬。  所以她学了抽烟,望月痛是真的不喜欢烟,那些味道对她很难理解,也很难感受,但是在这时候她会感受到安定,心情平静下来,随着时间,她也就习惯了,每当这时候,望月痛都会感到平静,这是一种心理上的依赖,就好比有的人出门会摸一下包,看看有没有带上钥匙,好比有的人睡觉前会看一看书,否则就像失落了什么。  说实话,望月痛到现在也无法形容它的味道,别的人能够说出来米饭和馒头是什么味道吗?说不出来吧?但是当吃进嘴里的时候一定能够认出来,也差不多……她知道这样子不好,就是没有戒掉,她也不会去戒掉,这种事情已经融入了她的生命,很难割舍掉了。  望月痛手中的那一根烟叫七星,味道不淡,还带有一些香味,不过那些说法望月痛都感受不到,只是这根烟是二阶堂奈给她的,她便抽这个了,说起来,她这个习惯也有一部分是受了二阶堂奈的影响,相比起望月痛,二阶堂奈更需要这种东西来让自己宁静,  二阶堂奈看起来时常无精打采且颓废,身上的衣服也是万年不变的白大褂,毕竟二阶堂奈是一个医生,当然,和正规医院里面的医生肯定是不一样的,二阶堂奈有一个私人医馆,地址在区域三·夜都,虽然说是她的私人医馆,但二阶堂奈属于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那家医馆基本每开三天门就会关一两天,对外的说法是二阶堂奈有要事,而熟悉她的望月痛却知道二阶堂奈只是单纯嫌麻烦。  不过也确实,二阶堂奈仿佛对什么事都没有兴趣,她经常会发呆,一发呆就是很久,反正这么久的时间让望月痛来肯定坚持不了,相比起奈,望月痛用来打发时间的方式就多了很多,吃喝玩乐,去天守享受一下夜生活,或者去西海吃点海鲜,再不济就去中周看看牛郎,不过也只是看看而已,望月痛对牛郎不感兴趣,相比起那些搔首弄姿的男人,望月痛还是更喜欢二阶堂奈多一点,虽然很多时候奈都会抗拒她们两人的亲密接触,但也有些时候能让望月痛得逞。  她和奈认识已经好几年了,望月痛还记得第一次认识二阶堂奈的时候,是在天守的一个酒吧的后街小巷,大概是晚上十点左右,当时二阶堂奈正在路灯下把玩着手术刀,嘴里叼着一根烟,也就是望月痛现在叼着的,同一个牌子,那天望月痛一口气喝了三杯卡米凯撒,还好,她的酒量挺大,赶走两个想要搭讪的男性,望月痛一个人离开了酒吧,走了几步后便看见了二阶堂奈。  二阶堂奈很快便注意到了这个盯着自己看的女性,奈先是上下打量了一下望月痛,右手撩起自己的长发,露出自己脸上的伤疤,看望月痛并没有什么反应,奈侧着头,倚靠着路灯柱,手指夹着那把手术刀,从口袋里面抽出一盒烟,夹出一根,递给了望月痛。  “抽吗?”二阶堂奈问道。  望月痛接了过去,她身上没有打火机,还是二阶堂奈给她点的火,她用自己燃着的那根烟触碰了望月痛那根烟,几秒种后,一簇火光闪了闪,望月痛手上那根烟便着了。  那是望月痛第一次吸烟。  那个味道直到现在望月痛也没办法形容,不过她后来就一直买这个牌子了,别的牌子她不是接触不到,只是觉得,不论再怎么名贵的香烟,都无法还原出那一夜路灯下,二阶堂奈给她的那一根的感觉了。  望月痛看了一下时间,现在已经差不多到了约定好的时候了。  她看着不远处的那个少女,喊道:“时间快到了。”  “我知道了。”少女回答道,“具体还有多久?”  她有着一头灰蓝色的卷发,用蓝色的发卡别住,两条发髻自然下垂,扫在脸颊的两侧;她那蓝灰色的瞳眸在黑夜中显得有点暗淡,在月光下,被睫毛投下两片阴影。  她穿着束身的白色长袖,下身是灰色偏褐的短裤,露出两条白皙的小腿,脚上是黑白的运动鞋,看起来很崭新,她腰间扎了两条腰带,一条环绕在腰上,固定住短裤,而另一条则宽了许多,一端搭在她的右腰,一端搭在左大腿上。  而在那条宽松的腰带上,挂着两把鹤翅刀。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陆 子规啼 音速转动了车钥匙,小车发出欢快的鸣叫,亮起了灯。  望月痛握着太刀的刀柄,看着二阶堂奈逐渐清晰的身影,微微下蹲。  “东西拿到了吗?”音速一只手搭在车窗上,对着窗外的望月痛喊道,“要不要帮你们把门打开?还是说开着窗就够了?”  “开窗就够了。”望月痛没有回头,握住刀柄,拇指稍微顶出一点刀刃,那露出的一小节刀刃冰冷,却没有一点光亮,“留着窗就够了,奈就那么平,怎么想都不会卡住……对了,这句话不要告诉她。”  “本来没这个打算的,不过既然你说了那我肯定要跟奈姐提一嘴。”  “喂!”望月痛没好气地喊了一句。  不过她脸上的表情很快便散去了,她看着二阶堂奈,快了……快了……  她看见了二阶堂奈的腰间,那里挂着一把刀,看着像是短刀,不长,至少比望月痛腰间那把短上不少,看来没错了……应该就是那个了,望月痛默默计算着距离,同时她也在等待,等待二阶堂奈把那个信号传递给她。  就在那一刻,她看见二阶堂奈对着她比了个手势。  就是现在——望月痛拇指用力一顶,同时左手握住了刀柄,一抽。  “【界明·望月心·无界】。”  下一瞬,二阶堂奈的那一步踏在了望月痛的面前——那一长段的距离消失了,二阶堂奈跳过了那一整段距离,来到了望月痛的身旁。  没有交流,她们娴熟地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一左一右跳进了小车内——从车窗跳了进去,双腿,然后身体,很流畅,一看平日里就没少这么干过。  而同一时间,音速挂挡,拉手刹,踩下油门,一气呵成。  小车立马窜了出去,沿着荒芜的道路疾驰,而那萃白监狱的灯光,直到数秒后才照到这里,而那几位追着二阶堂奈的警卫,却是一脸茫然地走到那一层隔墙,那透明的隔墙,他们看着这毫发无损的地方,却不见二阶堂奈的人影。  而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那辆小车已经驶上了高速路。  音速开着车,望月痛坐在她的身后,而二阶堂奈便坐在望月痛的身旁,奈把那腰间的短刀拿出,仔细打量,那没什么表情的双眼终于是有了点开心的模样,看样子,她对自己的收获很满意,她把那把短刀看来看去,默默点了点头。  那是一把胁差,算是比较长的,大概半米长,从外表看来,刀鞘呈白色,黄色,还有金色,像是丰收的稻穗,有一种秋天的气息,二阶堂奈没有抽出里面的刀刃,刀柄是白色的,缠绕了黑色的带,材质看不出来是什么,不过很牢固。  “这就是天忍穗别神社的那把?我还是第一次这么近看到她。”望月痛好奇地打量着,她朝着二阶堂奈的位置靠近了些,“奈快让我看看,爱你。”  “……好肉麻。”开着车的音速猛然起了层鸡皮疙瘩,以至于握着方向盘的手都有点控制不住,“你刚才明明还说奈姐平的。”  “啊啊啊音速你住口!”望月痛慌忙大喊,不过迟了,二阶堂奈已经听见了,她一只手直接按在望月痛的右脸上,把她推开。  “奈姐确定是那把胁差吗?”  “嗯。”听见音速的话,二阶堂奈应了一声,“是从那个人身体里面找到的,那些狱警在问话的时候有点放松,所以比预想中的快了不少。”  “那人呢?”望月痛问道。  “活着,不过晕过去了。”二阶堂奈瞥了痛一眼,面无表情。  “你该不会没给人家打麻药吧?”望月痛似乎想到了一个不太好的可能性,不对,按照二阶堂奈这人的性格说不定真的会这么做……痛抖了一下,悄悄向一旁挪了点距离。  “来不及了,没带麻药,怎么,这种时候你开始体贴别人了?”  “不不不,我还是最心疼你啊。”  “……”  二阶堂奈叹了口气,她把那个胁差扔给望月痛,后者手忙脚乱地接住,奈倚靠在车门上,打开窗,感受夜风吹过,她的长发被风吹起,有点凌乱,不过平日里她也没有怎么打理,所以倒也无所谓。  望月痛看着这把胁差,握住刀柄,稍稍试了试,抽出了一小节,那胁差的刃也露出了一小节,银色,带点鎏金,铭了‘天忍’二字,还绘制了一朵花,看不出来是什么种类,或许是在锻造这把刀的时候突发奇想绘制的吧。  她收起胁差,用早已经准备好的布条包裹住,再用几条黑色的丝带缠绕,固定好,她打开自己位置下的暗格,把这把胁差放进去,再关上,从外面看来,根本猜不到这里会藏有一把胁差刀,做完这些事之后,她才开口:“对了,一会儿吃什么,刚才音速说要等你回来再问。”  这句话是问二阶堂奈的,奈稍微想了想,说道:“去子规那里吃点吧,我记得她在市区那边开了家居酒屋,昨天她还问我们去不去,正好今天去看看吧?”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柒 胁差 【樱岛·白海·夜市区·一零三号】  【烙印居酒屋】  在车辆停到居酒屋门前的时候,子规已经在那里了。  黑白相间的和服,白色长袜,踩着草履,她的头发依旧是那副模样,还有熟悉的黑色帽子,圆框眼镜,手中的烟斗是黑色的,末端系了个金色的编织物,像是一个吉祥符。  子规对三人的到来没有任何表态,只是用烟斗指了指不远处,吐出一口烟圈:“别停门口,挡路。”  “随你便。”望月痛撇了撇嘴,先下了车,随后二阶堂奈也下车了,音速倒是踩下油门,让小车往前开了一点,才熄火下车,走回到居酒屋,三人也没有先进去,而是等着音速搞定以后才一并入内。  “东西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不过痛你经常喝的那个还需要等等。”在走入居酒屋的时候,子规很随意地提了一嘴,“材料用完了,刚刚才买回来。”  “我不着急。”望月痛说道,“大不了我先喝奈的。”  “你还是这样,有时候确实挺羡慕你们两个的。”子规忽然叹了口气,“算了,进去再说吧,看你们这样,估计也不只是来吃宵夜的。”  这话说的倒是挺有道理,毕竟此时望月痛和音速腰间还挂着刀,方才走进居酒屋的时候还惹的大厅的顾客多看了她们几眼,当然,那些人并没有害怕,毕竟在,一个望月痛看起来就像是某集合的首领,身上带一把刀也是正常的,旁边那个医生有没有带他们看不出来,再旁边那个音速看起来就像是望月痛的小保镖之类的,带一把刀也是正常的。  于是事情就合理了,老板都特地出来迎接那三位,那么这三人肯定有什么背景,在樱岛,杀人是重罪,但伤人的罪行反而轻了许多,毕竟冲突每时每刻都在发生,打到了,伤到了,也是常有的事情。  不过子规肯定不会让三人在大厅吃饭,既然是居酒屋,那肯定有小房间,其实都不用子规带路,她们也知道怎么走。  烙印居酒屋是一个二层的建筑,从外面看来是木制的,独栋,而且很大,一进去便是大厅,大概有十来桌,互相的间隔都有一段距离,而且还用纸窗隔开了,所以不用担心拥挤或者吵嚷,大厅还摆了几个花瓶和绿植,还有一面墙壁的酒瓶,很多,基本什么品种什么牌子都有,当然,最惹眼的还是墙壁最中间的那一把刀。  那把刀的刀鞘是银灰色的,和子规的发色很像,而刀柄是紫金色,典雅,幽静,刀身很长,比一般的太刀还要长,如果立起来,甚至和老板——也就是子规——的身高差不多了,因此客人们都觉得这把刀更像是一种装饰,毕竟在居酒屋开业那天开始,它就挂在上面。  有人问子规,这把刀叫什么名字,子规说,这就是个摆设,名字也不着急,毕竟大伙儿都是来居酒屋吃东西喝酒的,在意一个装饰物没有什么必要。  也许还会有人好奇,不过既然老板都这么说了,也都索性不问了,免得自讨没趣,倒不如欣赏一下这里的花瓶啊,盆栽啊,挂画啊,那些对客人来说更有吸引力,毕竟确实很好看,很雅观,会让人的心神平静许多。  这里也不得不称赞一下,子规作为老板很有头脑,她选择的那些装饰都和居酒屋的风格融合地十分恰当,没有半点突兀感。  她们进了房间,一个几平米的小包间,里面有一张圆桌,以前是长桌,不过在音速到来后二阶堂奈总是会避开望月痛坐,以至于望月痛在子规耳边发了好一阵子的牢骚,后来子规实在是收不了,把长桌换成了圆桌。  当然,据二阶堂奈所说,那天实际情况是子规实在是受不了而和望月痛打了一架,结果望月痛十分不讲武德,直接躺在地上说自己受伤了,让子规赔偿医药费,而子规也被望月痛某种意义上坚持不懈的精神弄到麻木了,然后便把桌子换了。  然而,哪怕是换成了圆桌,出现的状况也是子规和音速一左一右坐在望月痛身旁,而二阶堂奈……据她所说,和这么一个人坐一块,总觉得自己的智商会降低不少。  这话当然是玩笑话,只不过望月痛很少会在她们几人面前露出严肃的模样,按照望月痛的说法就是,面对别的人已经够累了,没有必要再在自己人身旁那么提心吊胆,不如遵从自己的本心,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只可惜在望月痛说出这宣言之后,下一秒就去和二阶堂奈插科打诨了,以至于本来挺有哲理的话被她自己整的像是小孩子过家家。  房间里面,圆桌上已经摆好了不少东西,一盆可乐饼,一瓶清酒,一杯西瓜汁,一瓶威士忌,一碗拉面和一碟烧烤,可乐饼和清酒是二阶堂奈的,西瓜汁和拉面是音速的,毕竟她一会儿还要开车,不能喝酒,威士忌是子规的,虽然这位老板基本每次喝的都不同,而烧烤自然是望月痛的,痛想喝的卡米凯撒没有上,子规刚才说过。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捌 界明刀 “对了,【界明·御津子·打刀】,这把是不是也在你们那里?”  子规问道。  望月痛向后一仰,看着那天花板,还有橘黄色的灯光,她喜欢这种偏橘黄的灯光多过白色的灯光,这种颜色有一种白色没有的温和,就像是黄昏时候的夕阳,把云层染上色彩,让人不禁在心里感叹,白昼已经过去了。  她看向子规,说道:“在,不过那个烫手,你要吗?”  “我只是好奇罢了,那把刀给我也没用,天守御津神社……如果是在天守城或者夜都应该会有买家,不过白海这边就算了吧。”  “是担心神使?”奈插了一句,“听说白海这边多了不少白袍和黑袍,不过应该不是来调查刀的,才刀没丢之前他们就来了,我感觉,更像是来找人的。”  白袍和黑袍,指的自然是神使身上的衣服,指的是最常见的神使,黑袍是男性神使,白袍是女性神使,一般携带都是【界明试作刀】,型号一到十依次为太刀、大太刀、打刀、短刀、剑、蕨手刀、长刀、横刀、大刀和肋差,当然,有部分神使的界明试作刀是特殊的样式,这种特殊的样式一般称为型号外。  “找人,我倒是听说了一点。”子规用手指弹了一下已经喝完的酒杯,酒杯发出一声清脆的鸣叫,“五天前,有一个叫齐本龙的人,在中堂区那里袭击了一个神使,抢了一个白袍的界明刀,型号二的,神使没死,只是晕了。”  “应该不是,如果只是一个白袍,不值得那么多神使出动。”音速摇了摇头。  音速对神使的了解并不如二阶堂奈或者望月痛那么多,但她也知道,袭击神使是很严重的罪行,但并不会让那么多神使同时出动,最多三位神使就能够处理好,再多,就显得神使太掉价了。  “听我说完。”子规不平不淡,她也不知道在看什么,手上的烟斗轻敲桌面,“他在拿到界明刀后,杀了十二个人,就在中堂区,四楼,嗯……前前后后十分钟出头吧,他自己腹部中了一刀,不过只是匕首捅了一下,没死,但是那十二个人倒死的彻底,对半开的。”  “为什么?”音速问道。  “还能为了什么?齐本龙是警卫厅的,家里一个母亲,一个妹妹,母亲重病在床,妹妹还在读书,他在警卫厅是一个一级的小警员,工资勉强够母亲的医药费和妹妹的学费,三十多快四十了也没有妻子,本来按照他的资历早就该升二级,但是比不过人家的背景啊,别人往上面塞个人就得把他摘出去,就这样卡了两年。”  “结果呢?那个顶了他的人出任务出事了,抓一个卖假药的,齐本龙开车,那人在卖假药的那帮人在逃跑的时候慌了,一枪都没有开,弹夹还是满的,那卖假药的跑了,跑之前还杀了他们队里两个警员,结果上面查下来的时候,那顶位置的人有人保着,让齐本龙背锅,衣服没有被扒下来,但调去后勤了,工资少了三四成。”  子规深吸一口烟,接着说道:“本来这样还正常,结果,那个保了顶他位置的,和卖假药的是一伙儿的,为了把自己撇干净,锅都扔齐本龙身上了,那这件事就变成了齐本龙因为和卖假药的一伙,所以在抓捕的时候没开枪,导致犯人逃跑,也导致两名警员牺牲,这个罪他扛不住,他托了自己朋友把母亲和妹妹送出白海,但和卖假药勾结的那人为了让齐本龙扛着,把他妹妹和母亲绑了。”  “当时的事情就简单了,那人在搞定好后便在中堂的酒楼那里摆了一桌,带上了他的妻子和儿子,和那几个卖假药的,齐本龙一个人,袭击了神使,抢了界明刀,然后便拎着刀走了上去,当时那些人正在吃火锅,涮的是羊肉,齐本龙上去问了句‘你这么开心,你有家人吗?’,那人便笑着说我家人都在啊,还有一帮好兄弟,你想求我吗?我喊一声,这一片能上来十几个带抢的,然后齐本龙就拔刀,一刀把那人对半切了,说,‘我都家破人亡了,你还有胆子跟我在这里喊’,然后在那些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全砍了。”  子规缓缓吐出一口烟:“然后齐本龙到那人面前说了句:‘你现在还有家人和兄弟吗?’可惜我当时不在,不然我多少得说一声厉害,齐本龙也没有走,在那里吃了几分钟涮羊肉后才离开,走的时候把被绑了的母亲和妹妹救了出来,想托人送出白海。”  “你知道的还真不少。”望月痛把最后一点卡米凯撒喝完,杯子放在桌上,“这卡米凯撒还能再来一些吗?”  “你敢?”二阶堂奈瞥了她一眼。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玖 家人 【樱岛·白海】  【中堂区·警卫厅大门口】  齐本龙深吸了一口烟,然后把烧了一半的烟扔到地上,黑色的鞋跟碾了碾,把那微弱的火光碾到消失,正如他过去的三十多年,在一个城市里面含辛茹苦,但也只是烟头上燃烧的尘埃,在失去火光之后便被碾灭,没有任何一个人记得。  他穿着破旧的黑色外套,里面的衬衫也泛黄了,看起来很久没有换过新的,不脏,但是旧,他裤子的右边膝盖的位置也有一个小洞,更别提黑色皮鞋都已经磨损地不成样子,他搓了搓手,这样,能让自己暖和一些。  他把外套的领子往上提了提,拉上拉链,遮住自己小部分脸,随后走进了警卫厅。  他让自己的脚步放缓,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悄悄的,悄悄的,按照值班安排,现在正好是深夜到黎明的时候,天还是黑的,而警卫厅里的人也基本下班了,他和自己仅有的朋友……这几年警卫厅的两个兄弟通了个电话,让他们帮自己最后一次,也就是现在。  他要去警卫厅找一个东西。  这也多亏了齐本龙这几年在警卫厅只是一个小职员,那几个靠关系上去的人不想干的杂事都扔给了齐本龙他们几个没有背景的人,因此齐本龙幸运地接触了一些资料档案,他清楚地记得,有一份资料叫做【三日月】。  而这就是子规让他找的东西。  三日月是什么,齐本龙不清楚,不过从那个神使身上抢来的地图上有这个符号,那个地图绘制的是一个叫九龙的地方,齐本龙没有见过,他尝试在网络上搜索了这个名字,依旧没有找到,而随之而来的,便是好几位神使来到了白海。  他在警卫厅工作的时候也并不只是干坐着,说实话,齐本龙并不是一个有胆量的人,相反,他可以算是一个畏畏缩缩的人,他有母亲,有妹妹,他的薪水不至于让他拼上性命,而且他也没有理由拼命。  他记得半个月前他还在和他的朋友喝酒,朋友的名字是夜守木荒,夜守木是姓,荒是名,比他大两岁,也比自己早了三年入职,看着很老成,夜守木的职位是买来的,他从小生活在贫民区,在那个为了一碗米能够砍三个人的地方长大,后来攒了一辈子的钱,在警卫厅讨了一个职位,和自己一样的之类。  那天夜守木很反常地喝了不少酒,他拍着齐本龙的肩膀,说:“龙,我这辈子没有几个朋友,以前在贫民窟有一个,死了,警卫厅两个,一个是你,一个是岸边,队长我信不过,但是我相信你们两个,你的眼神我见过,只有那种没有任何追求的人才会有这种眼神,你比我稳重太多,可惜你没有一个妻子,你母亲不是一直说要你娶一个妻子吗?早点谈一个吧,不然再过几年真的没有人看得上我们了。”  后来夜守木喝醉了,还是齐本龙把他扛回去的。  夜守木天天嚷嚷着让自己找一个妻子,但是……自己有那个条件吗?有哪位会愿意嫁给一个家里有病种母亲,还有一个妹妹要养的男人,更何况齐本龙本身经济条件就不好,住的还是老旧的房子,每个月的薪水也只是勉强够用,这么多年来也没有存下多少。  过了几天,夜守木拉着岸边找到了齐本龙,给了齐本龙一个信封,里面装着四十万樱岛币,是夜守木这些年的积蓄,还有一部分是岸边的。  “拿着吧,用这钱找个妻子,喜酒记得请我们喝就好。”当时的夜守木是这么说的,不论自己怎么推脱,夜守木都坚决让自己拿走那个信封,而就在第二天,他们就拉着齐本龙去了相亲市场,而齐本龙也确实认识了一位心仪的女性,两人相谈甚欢,本来都快要谈成了……  但是,就因为那件事,一切美梦化为泡影。  齐本龙身上带着一把钥匙,那是夜守木给他的,资料室的钥匙,在那天他杀了十几人之后,整个警卫厅都惊诧了,他们一边惊讶这个平日里老实巴交的人为什么会干出这样的事,一边义愤填膺地表示一定要把恶徒绳之以法,唯有夜守木和岸边偷偷打了电话问他为什么,其实在询问之前他们已经有了答案,毕竟那天齐本龙的处罚通告还挂在墙壁上,明眼人都知道齐本龙只是一个背锅的,那又怎么样呢?毕竟他没有背景啊。  齐本龙把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夜守木两人,然后告诫他们不要掺和进来,如果说之前背锅只是小事,那么在他袭击神使之后,在杀了那些人之后,在外人眼中他已经是一个无恶不作的人了。  即便他只是想苟延残喘。  “夜守木,这么多年我没有求过你什么。”那时候,齐本龙对着电话说道,“我只求你一件事,把我的母亲和妹妹平安送出去,那四十万在我房间的柜子最下面,那个木板是松了的,你拿起来就能够看见,我一块钱都没有用,我知道你在贫民窟那边有渠道,帮我这一次。”  而夜守木似乎想说什么,最后也只是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了,不过很难,不过我知道有个地方,你可以问问。”  “哪里?”齐本龙问道。  “一家居酒屋,里面老板黑白都吃得开,你晚上偷偷去吧,别让警卫厅的同事抓到,还有,最近不少神使来了,你注意点。”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拾 麋鹿 那份文件早已经放在了座位下方,而抢来的太刀挂在腰间,当然,腰间并不只有那一把刀,还有一把稍微短一点的打到,这是居酒屋老板借给他的刀。  而现在,第三把刀把他钉在了座位上。  【界明·型号一·试作刀】,齐本龙知道这个名字,他从那个神使身上抢来的也是型号一,这太刀的模样他实在是忘不了,这样的太刀正插在自己的左肩上,划开自己的皮肉,鲜血沿着那把刀向外流淌,在夜色之中,太刀的刀刃散发着冰冷的寒光。  左肩传来剧痛,破碎的玻璃也划破了他的手背,但是齐本龙没有慌张,他咬着牙,控制好方向盘,加大油门,把上衣的下半部分掀起,卷起来,放入口中,咬住,然后,他用右手握住那把太刀的刀柄,深吸一口气,猛然拔出。  “斯……”  他的牙齿咬得发白,脸上的冷汗也流了不少,他握着方向盘的左手青筋暴起,他把那染血的太刀扔出窗外,把油门踩到了底部。  被发现了……怎么那么快,是因为刚才的电话吗?现在过去还来的及吗?快一点,再快一点啊!齐本龙用力拍了几下方向盘,不过这黑色的小轿车或许是年岁已久,即便齐本龙在心里怎么怒吼,速度也升不上去了。  他看向后视镜——什么也看不见。  我知道了。  齐本龙抽出先前抢来的那一把太刀,用右手抓稳,朝着自己的头顶,在心里默念三个数,一,二,三,向上一刺,太刀轻松地刺穿了小车的顶部,不仅如此,他还感觉这太刀似乎插到了什么东西。  他握着太刀的那只手握着刀柄,一转。  血与肉被搅碎的声音响起,侧方有什么东西落下,黑色的一团,重重地摔在地上,数秒之后,齐本龙才听见碰撞的沉闷声响。  那是一位穿着黑色和服的男性神使。  而下一刻,他被灯光照亮,但是这盏灯来自于自己的右侧,同时,他也听见了货车的轰鸣声,而齐本龙还没来得及打方向盘,右侧的窗户便碎裂了,随之而来的,是一股庞大的力量,剧烈的碰撞声把他连同着小轿车一起向左边横推,小车猛然左移,撞在墙壁上。  但是,即便是这样的碰撞,发出这样的声音,四周仍然寂静,没有任何人被吵醒,甚至那些住户连灯都没有打开,撞车后的震荡感还在齐本龙的脑海中未褪去,他模糊的双眼只能看见刚才撞来的是一辆黑色的大卡车,它的颜色隐于黑夜之中。  然后,大卡车的门开了,两黑一白,两男一女,共三位神使踱步而下,那位女性神使背上背着一把剑,左边的男性神使腰间是太刀,另一位男性神使手中握着一把短刀。  齐本龙从座位下摸出那个黑色文件,放入怀中,那个居酒屋的老板说了,不用担心被损坏,她们有的是方法复原,只要能确保东西是在齐本龙手中,就可以,不论齐本龙是生是死,只要东西在他身上,就可以了。  比预想的还要快啊……果然就不应该打那个电话的,是因为和妹妹的通讯被监听了吗?也对,想自己这种被通缉的恶徒,家人的电话被监听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只希望那些人不会因此找到妹妹他们……应该不会,信号转移的设备没有坏的话,妹妹她们的坐标应该会出现在夜都那边。  齐本龙握住那把太刀,开门,下车,黑色的小轿车已经不能用了,刚才的那一撞让这辆本已经接近年迈的车子直接报废,黑色烟从车前盖涌出,让人窒息。  三位神使的脸上都戴着面具,女性神使的面具像是狐狸,男性神使的面具像是恶鬼,三张脸盖着三张面具,嗤笑着的狐狸和嗤笑着的恶鬼一同看着这里,看着齐本龙,这位浑身是血的中年男性。  背着剑的男性神使向前一步:“居民编号2052984,齐本龙,涉嫌袭击神使,恶意杀害十四人,畏罪潜逃,你的所作所为都已经被记录在案,你的处理结果已经下发——修正……重新编辑。”  他忽然停顿了一下,然后重新说道:“更正完毕——居民编号2052984,齐本龙,涉嫌袭击神使,恶意杀害十四人,以及盗取重大神明相关机密,罪无可赦,你的所作所为都已经被记录在案,你的处理结果已更改——就地格杀,亲属连坐。”  重大神明相关机密……齐本龙的瞳孔微微收缩,是那个叫做【三日月】的资料吗?这个资料为什么会涉及到神明,不,不对,这样的资料为什么会出现在警卫厅之中,这不应该是永远被封存才对吗?  这份资料被发现了?那,那夜守木给我的钥匙岂不是也……等等,我偷取这个东西才过去多久,问题应该不出在夜守木身上,我确定我已经避开了所有的监控摄像头,那就是……这份文件本身就有问题?!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拾壹 工作 【樱岛·白海】  【前堂区·西三街·12号】  “还活着吗?”望月痛问道。  “活着,不过我觉得他能活着也真算是个奇迹。”奈在一旁接话道。  “毕竟是御津神的刀,权能和丰收相关的神,生命力可是很庞大的。”子规敲了敲烟斗,“起码在持有那把刀的时候,他想死还是挺难的,而且死了也不要紧,那把刀会把他带回来。”  “我还纳闷你怎么这么放心他一个人。”音速从冰柜里面拿出一瓶冰水,“原来你已经知道了那把刀的功效啊……”  “碰巧知道而已,你们不也很清楚吗?”子规指了指音速手中的那瓶水,“一百,不讲价。”  “记她们俩账上。”音速无所谓道。  “在你家拿水还要给钱?”望月痛疑惑道。  “你们三个还知道这里是我家?”子规没好气地用烟斗挨个敲了三人的头,“滚滚滚,都给我滚,我要睡觉了。”  “其实我是不介意一起睡……”  “我介意。”  房间门砰的一下被关上了,也把望月痛没说完的话隔档在了门外。  “我也去睡了,刚刚喝的有点多。”二阶堂奈摆了摆手,朝着另一个房间走去。  即便子规方才的态度并不是很好,但那也只是友人之间的打趣,这里是子规的家,位于白海,前堂区,西三街,12号,是一个四层楼的小别墅,离烙印居酒屋并不远,开车大概十几分钟,当然,是音速开的车,毕竟其余三人或多或少都喝了点酒。  那个交易并没有遇到什么阻碍,她们把【界明·御津子·打刀】卖给了子规,报酬是那个名为【三日月】的资料,以及帮忙重铸【界明·天忍式·胁差】,倒也不是完全重铸,只是把上面的那些印记抹除,以免被神使发现。  正如二阶堂奈和望月痛的界明刀,便是用这种刀重铸而成,铭刻新的名字,铭刻新的刀铭,把恩赐化为自己的力量。  此时,她们在这栋别墅的二楼,二楼有四个房间,一个是子规自己的房间,也是主卧室,另外三个是客房,说是这么说,但只有二阶堂奈她们三人才会住在这里,偶尔,并不是一直,二阶堂奈她们的房子和子规的相比就显得小了很多,毕竟子规怎么说也是一个老板,赚的钱肯定不是二阶堂奈她们能比的。  现在,二楼的大厅只剩下望月痛和音速二人,望月痛的头发披散了下来,黑色的头发和黄色的挑染混在一起,她上半身只穿了一件黑色的背心,一条白色的干净毛巾搭在头上,刚洗完的头发还在朝下滴着水,她下身是宽松的黑色长裤,结实而白皙的小腹能隐约看见几块腹肌,不得不说望月痛的身材真的很好,就像平时一直去健身房的人。  音速看了几眼望月痛左手手臂上的龙的纹身,指了指剩下的两个房间:“选哪个?”  “我一会儿出去一趟,你先睡吧。”望月痛用毛巾擦着头发,“早餐想吃什么?我一会儿回来的时候给你们带。”  “蛋卷,再来一碗汤。”  “好,要不要烤鱼或者腌渍之类的?”  “不用,不过奈姐应该会吃烤鱼,给她带一份烤鲑鱼吧,子规的话……我不清楚子规吃什么。”音速回想了一下,没有想起了子规早餐吃过什么,“要不带一碗米饭?”  “还是带烤串吧……带一碗米饭没东西配也不行啊……”望月痛把毛巾扔到一旁,把自己的长发挽起,她微微垂下头,露出脖颈的后方,她高挑的身子在这时展现的淋漓尽致,她几个熟悉的动作便把头发扎了起来,在后方形成一团复杂的发髻,然后自然垂下,留下前额的一条垂髫,她从桌上拿起眼镜,擦了擦,戴上。  她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拿起沙发上的外套披在肩上,再把腰带拿起,穿在腰间,把自己的刀别好:“那我先出发了,一会儿见。”  “一会儿见。”音速说道,“我看看资料。”  望月痛离开了。  而现在,音速才把视线投向桌上——那个黑色的文件,写着三日月三个字的文件,这个文件很崭新,上面一点褶皱都没有,不过沾上了不少血,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到里面的内容,算了,能够拿到已经算是不错的了。  音速打开了那份文件。  然后,她的目光随着逐渐的阅读而阴沉下来。  而在另一边,望月痛站在一栋不知名的大楼前,仰起头,看着在大楼第五层的灯光,面无表情,她从口袋里面拿出烟盒,叼起一根,不过没有点燃,只是叼在口中,她就这么走入大楼的大门,没有任何人阻止她,因为这里没有别的人。  第一楼是漆黑的,当然,一连二三四楼都没有灯光,这栋大楼还没有完工,里面装修都还没有开始,只有光秃秃的墙壁和楼梯,就连楼梯的把手都没有安上,而墙壁上一拍也能够拍下不少粉。  这栋大楼已经算是烂尾了,至少对外是这么说的,不过望月痛倒是知道为什么,这栋大楼其实更算是一个处理厂,距离郊区太远了,有些不该拿出来的东西,或者不希望别人看见的东西,便埋在这里。  有句话说的很正确,在这座城市的钢筋水泥之中,每一寸都是用生命构筑出来的,哈,就比如现在她正走着的楼梯,在石灰之中也不知道掺杂了多少骨灰。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拾贰 探病 【樱岛·白海】  【萃白监狱】  平川泷介浑浑噩噩地走出了萃白监狱的大门。  他感觉自己做了一个不大好的梦,以至于到现在都还没有缓过来,他不清楚自己是怎么昏迷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醒来的,他只记得自己似乎看见了什么人,随后便失去了意识,等到他再次睁开眼的时候,是病房的天花板。  洁白的天花板,混杂着一点消毒水的气味。  而在自己醒来之后不久,便有一个看起来像是律师的人走了进来,然后便是熟悉的询问。  “姓名?”  “……平川泷介。”  “年龄。”  “十八岁。”  “家庭信息……不对,这个不用问,你对你昏迷之前的事情有什么印象?全部说出来,不要有所保留,你说的越详细,就越能够摆脱你自己的嫌疑,昨天的,夜晚十点左右,你在审讯室看见了什么?”  “请让我回忆一下……当时他们也是这么问我问题,他们问我我的姓名……年龄,我的父母和家庭……对,他们还说那三个人死了。。”  “哪三个人?”  “平津,宮次郎,井上。”  “对,他们三个人已经死了,不过现在已经排除了你杀害那三个人的可能,我们已经检查过你的身体,你的身体里面已经没有【刀】了,我们本以为你是窃贼,现在想来,你应该只是一个容器。”  “……容器?”  “我们的一种称呼,当然,你并不需要知道这个词的具体含义,总而言之,我们现在想要和你了解的是关于你在审讯室时候的事情,当我们发现你的时候,那两位狱警已经死了,喉咙被切开,和那三个人一样,而你的喉咙本来也应该被切开,但凶手触发了警报,以至于凶手还没来得及动手就被迫逃跑。”  “那我现在……是在医院吗?”  “对,你并没有伤到多少,只是因为头部受到重击所以有一点脑震荡,虽然在你刚醒的时候就来询问对你可能有点不公平,但是这是必要的,请见谅。”  “您客气了。”平川泷介颔首道。  虽然不知道这个人到底是什么目的,但就目前而言,对方确实很有礼貌,态度也算是和善,那么自己也没有必要摆一副臭脸色。  虽然对自己被冤枉这是还是感到不爽,不过,和官方作对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如果没有什么问题,你就可以出院了,我们会把你送回到你的家里,你身上的伤已经治好了,当然,后续的补偿问题会有人联系你的。”  “……好的。”  “有什么想问的吗?”那人问道,“在许可范围内我能够回答你。”  平川泷介沉默了一下,他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沉思着。  他正在打量这个男人——看起来二十多岁的男人,装扮像是一个律师,但从气质上更会觉得他是一个学者,他身上没有多少东西,除了手中的一个本子和笔,似乎就没有别的了,总而言之……和之前见到的所有人似乎都不一样。  “……怎么加入你们?”过了一会儿,平川泷介开口道。  “嗯……说说你为什么会这么问。”  “我只是感觉,你和他们不一样。”平川泷介说道,“就像是我看的书中的那些,隐藏在城市之中的神秘组织,而且,你们说,刀,是我理解的那种吧……界明刀,神明大人的恩赐,那三个死了的人偷了神明的界明刀,而我就是被卷入其中的……”  “猜对了一些,不过没有全对。”男人笑了笑,“我们并不是什么隐秘组织,只是在平日里你不会看见我们而已,当然,如果说我们这些组织之中的某些人,你应该就听说过了。”  “什么?”  “神使。”  平川泷介不说话了。  “我知道你会有点难接受,不过说实话,你这个想法可能要落空了,毕竟我们招人并没有那么随便,这么说吧,就连挑选成员的方式我们都不会告诉你。”男人拍了拍平川泷介的床单,“好好休息,早点出院,你的母亲还在家里等你……哦对,你的父母我们都已经警告过了,他们不会再对你施暴,怎么做到的就不用问了,总之……早点回去。”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拾叁 围堵 【樱岛·白海】  【后街道·黑医馆】  “他妈的……那帮人怎么这么快就找来了……”  朦胧之中,齐本龙似乎听见了夜守木荒的说话声。  啊……怎么回事……我还活着吗……  “我怎么知道?你不是说这个地方不容易被发现吗?”另一道声音响起,很着急,还伴随着急促的走路的声音,“他们已经在路上了,刚才齐本已经打电话过来了,我没有接,我怎么敢接?我真是疯了才陪你干这事……”  “岸边,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夜守木的声音,“严格来说不还是你把他救回来的?我本来都说了我们帮他照看好他的母亲和妹妹已经是极限了……你还去救他?你自己亲眼看见的!三个神使!老子活了这么久都他妈不敢想这事,他杀了三个神使!”  “我怎么知道他忽然这么……你以为我想得到吗?但是……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我已经带着他跑了……他妈的,所以我才给你打电话问你哪里能够藏人啊,他不是说只是偷个资料吗?怎么和神使打起来了?现在我肯定也被通缉了,我成同伙了,你也跑不掉了……一起等死吧。”  “你守着,我去外面看看,如果龙醒了就喊我一声。”夜守木说道。  “滚滚滚。”岸边不耐烦地回答道。  在几分钟之后,齐本龙才睁开了眼。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血袋,外层已经落了点灰,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盏破了一半的灯,已经有两个灯泡碎了,就剩下最后一个摇摇欲坠,还时不时会闪一闪,天花板上也有霉点,总而言之,不干净。  随后他看见了岸边,岸边晴,他仅有的朋友之一,一个二十多岁的男人,寸头,长得很平庸,身上穿的还是警卫厅的制服,过量的漂白剂让这件衣服已经逐渐失去了原本的颜色,还有不少褶皱,岸边的容貌没有多少特色,除了右耳下垂少了一点——这是以前出任务的时候被子弹擦过造成的伤,在那之后,每次出任务的时候岸边都会穿好防弹衣。  “醒了?”岸边赶忙把手按在齐本龙的额头上,“感觉怎么样?能不能跑,现在把你送出白海还来得及,你也是疯了,神使你都杀……”  “……跑得掉吗?”齐本龙沙哑道。  “不知道,但是得试试,都已经把你救到这里了,只能一条路走到黑了。”岸边指了指窗外,“你现在也算出名了,袭击一神使,杀害三名神使,恶意杀害十四人,窃取重大神明相关机密,畏罪潜逃,这几条罪名够你死十几次了,你怎么想的?你怎么敢?”  “……岸边,你知道,我只有我的母亲和妹妹了,我父亲死的早,我都不知道他长什么样。”齐本龙呢喃道,“你说我到底哪里做错了?我一不杀,二不抢,我没有害过任何人,我能拍着我的胸脯说我没有对不起任何一个人,我的一切就在这里了,我只想这么度过一生,我错了吗?我哪里错了?你们前阵子让我找一个妻子,我也去找了,本来都说好了,挑一个好时间就结婚,我都这个岁数了……是吧?”  “后来我想了想,是啊……我确实有错,错在没有一个好的出生,没有一个好的家庭,哪怕我兢兢业业干了几年十几年也比不过那个叔叔是我们上司的那个人,这就是我的错,当我们的阶层不同的时候,位于低阶层的我们就是错,不论我们说什么,做什么,就连我们此时呼出的每一口气,都是错误,我就想……归根结底,到底是为什么?”  “你应该休息一下。”岸边拍了拍病床,“我们在后街这边,夜守木有认识的朋友在这里做黑医,就是他把你抢救回来的,不管怎么样……我们三个也是兄弟相称,没法丢下你,你的母亲和妹妹已经被一个自称是你老板的女人送出去了,她证明了她是你的雇主……总而言之,你放心吧,我和夜守木想办法拖一拖,看看能不能带你出去。”  “你们走吧。”齐本龙叹了口气,无神地看着天花板,“趁警卫厅的人还没来,赶紧走吧,那些神使也应该要来追我了……我就不跑了,照顾好我的家人,我那些钱给她们,或者你帮我存着,多照顾一下,拜托了。”  “别说这种晦气话,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能不能走?”  “我试试……”  齐本龙抬起手,撑住床沿,手没有力气,但是勉强够他起身,他看了看右手上插着的那根针,一直连接到那个脏兮兮的血包,他大概感受了一下身体的现状,把那根针拔了下来,随后,在岸边的帮助下,他坐在床边,两只脚轻轻踩在地上。  “你小心点!”  齐本龙尝试着站起身,结果却一个踉跄,若不是岸边早已准备,说不定这一下就能跪倒在地上,齐本龙只觉得心脏似乎停跳了一拍,毕竟刚才他脚步的轻浮仿佛不是自己的肢体,太虚弱了,不过还好,至少站住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拾肆 三日月 成平泽步不耐烦地放下了喇叭,他看着眼前这一栋破旧的楼房,抽出了火铳,对着不远处那些悄悄伸出头的贫民开了一枪,没打中,不过那声音也让那些贫民吓得赶忙缩回了头,也带起了一阵惊呼。  这一片地区称为后街道,正如每一个城市的角落,每一片繁华的背后,就是这种光天化日之下的寂静,后街道,其实便是这座名为白海的城市的最底层,这个名字是白海区的管理机构命名的,没有别的目的,就是说起来好听。  毕竟,相比起贫民窟这种名字,后街道这个名字显然美好不少,在书写自己的政绩的时候也能让那张白纸漂亮一些,因此,后街道这个名字便定下了,一直到现在,里面的人还是那些人,里面的建筑还是那些建筑,只不过名字变了。  警卫厅并不是和谐的警卫厅,即便是在这种机构,也是有小团体的,在成平泽步这一层,便有三个团体,一个,是夜守木荒、齐本龙还有岸边这种,没有背景没有势力,兢兢业业的最普通的人,一个,是那些在警卫厅呆了十几年二十年的老油条,平日里不插手到警卫厅的工作之中,只领薪水,基本不干实事的,一个,便是成平泽步这种,有背景,上头有人,因此身边有不少狗腿子的,这三个团体基本能够代表警卫厅中下层的现状。  成平泽步,便是让齐本龙顶罪的那一位的朋友,严格来说,在他之前,成平泽步便是那一位的狗腿子,不过,在那一位被齐本龙拎着把刀砍了之后,他便顶替了那人的位置,如此说来,成平泽步可能还需要跟齐本龙说一声谢谢,毕竟自己现在的位置,某种意义上就是托了齐本龙的福。  不过他知道,齐本龙不能活着,他需要巩固自己的位置,至少,在顶替了那个人之后,他需要一次成功来稳固自己的位置,让身边的人信服,让那些老油条敬畏,这样他才能够走得更远,才能够……在某些时候不被当成齐本龙那样的人来使用。  他需要证明自己的价值。  而显然,齐本龙就是一个很好的垫脚石,试想一下,一个杀了十几个人,杀了三个神使,还盗窃了神明的机密——这样一个在外人眼中穷凶极恶的人,若是死在自己手中,甚至是被自己活捉,那是多大的功绩?  他并不担心齐本龙有反抗能力,这里是后街道的黑医馆,里面的那个医生因为医疗事故被吊销了执照,只能沦落到这里当一个黑医,不过,毕竟是一个医者,在后街道还是很吃香的,在一个时不时爆发暴力冲突的贫民窟里面,一个能救自己一命的人显然不值得交恶,因此,这个黑医在后街道混的还算不错。  那也只能说是不错,作为没有背景的贫民,他们最害怕的并不是神使,而是警卫厅,因为警卫厅的人和神使不同,警卫厅的人,是人类,有人类的贪婪,有人类的傲慢,和行动果决的神使截然不同,警卫厅的人更擅长使用下三滥的手段,他们并不在乎时间,他们有的是时间慢慢折磨人,因此,后街道的人宁愿被神使找上门,也不愿意被警卫厅找上门。  即便隔三差五就会给警卫厅所谓的‘孝敬’,但也没有多大用处,一些小警员的贪婪,他们拒绝不了,拒绝了,那先前的孝敬就相当于白费了,但接受了,又免不了破财消灾,所以现在成平泽步他们在这里的时候,那些贫民都不敢上来,只敢在远方悄悄地看着,生怕一不小心便遭了殃。  成平泽步今日来这里,有两个目的,一,抓到齐本龙,立下功劳,二,在后街道立威,既然以后在警卫厅也算有头有脸的人,那么一定要在后街道立下威望,让那些人敬畏自己,这样,以后行事才方便。  毕竟成平泽步还很年轻,二十出头,不到二十五,外表看起来也还不大,干净的黑色短发,精心打理后的警服,他在出任务之前好好看过了,现在的自己看起来不仅英朗,而且充满正气,他需要大家看见,这样,这次的任务才算是完美。  既然齐本龙都躲到黑医馆,显然是受了伤,不然早就应该逃出白海了,而且,根据消息,岸边和夜守木荒也在这里,这倒是让成平泽步感到惊喜,本以为只能抓到一个齐本龙,没想到还能把夜守木那一派一网打尽,他并不喜欢夜守木,夜守木那些人不会来讨好自己,他们只会守着自己的工作,虽然出任务的时候很卖力,但换一个角度,就是和自己抢前途的人,因此成平泽步不喜欢夜守木荒,但一直没有机会,不过现在好了,夜守木和齐本龙混在一起,还有一个岸边,只要处理得好,绝对能把那些人薅下来!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拾伍 怪异的家 【樱岛·白海】  【天忍穗区·十二街五号】  平川泷介感觉自己要忘记家的模样了,即便只是过去了两三日,却仿佛过去了几年一般,他最后还是没有加入那些人,甚至连那些人的模样都记不住,在医院出来之后,他便再也找不到那人的痕迹,那些人仿佛没有存在过一样。  平川泷介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里来的,原本熟悉的道路都觉得陌生了不少,那一棵树本来是在那里的吗?那些花儿又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明明脚步仍然记得如何行走,双眼所看见的感觉又是另一番模样。  他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感,内心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可是他就是不知道为什么。  他走到了自己的家门口,白海城,天忍穗区,十二街,五号,这就是他的家,两层楼的小房子,不算大,让自己一家人四人生活足够了,二楼是他的房间,还有弟弟的房间,以及一间客房,母亲和父亲的房间在一楼,厨房,卫生间,还有一个小隔间,用来祭拜他们的神明,天忍穗耳尊,而这个区被称为天忍穗区也是这个原因,在这一片的居民,都是天忍穗耳尊的信徒。  他身上并没有钥匙,严格来说,他身上现在什么东西也没有,就连前两日的书包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或许在那一日的车祸发生的时候就丢失了吧?不清楚,平川泷介摇了摇头,想把那些东西赶出脑海,他看着面前的大门,忽然有一种想要退缩的冲动。  他并不喜欢他的母亲,也不是很喜欢他的父亲,这么多年来在父母身上遭受到的暴力早已经让他学会了伪装,隐藏自己的情感,戴上一副面具,当然,大多数时候他都会在家人面前这么做,弟弟还小,根本不明白这些,但是他已经十八岁了,对父母的抗拒早已经从一颗种子化为了参天大树。  那个像律师一样的人说,他和自己的父母沟通过了?  平川泷介并不相信一两次交谈便能够改变一个人,他更愿意相信那不过是母亲在那些人面前的装模作样,等到自己回去之后,等待自己的说不定又是毫无理由的暴力。  虽然报纸和那些所谓的教授都说没理由的暴力是不存在的,可是平川泷介确实感受过最纯粹的,毫无理由的恶意,就是这样,他明明没有做错事情,不对,他明明什么也没有做,却被卷入了这些和自己本应毫不相关的事情之中。  他深吸了一口气,手搭在门把手上,拉开。  一般来说,家里的门都不会锁,毕竟母亲在家,唯有每日的傍晚时分母亲会出去采购第二日需要的食材,然而现在并不是傍晚,所以母亲应该在家。  平川泷介并不像面对母亲,数日未归,不知道那些人会不会为自己提供一个合理的解释,还是什么也不说,只让自己去处理,平川泷介希望是前者,如果是后者的话,那就代表自己还需要用一个合理的理由告诉母亲自己这几日为什么没有回家。  难不成实话实说?因为恩泽失败了,自己想要逃避所以搭了个顺风车去天忍穗别神社?结果车上三个人不知道为什么产生了冲突其中一个当然被勒死了,随后便发生了车祸,等自己醒来的时候已经在萃白监狱,先是被狱友打了几顿,随后被狱警带去问话,自己的罪名居然还是杀了那三个人并且偷了天忍穗别神社的界明刀?结果在被问话的时候又有一个人闯了进来把狱警也杀了……等自己再次醒来的时候就是在医院,被一个看起来像是律师一样的人问了几句便被放出来了。  他扪心自问的一下,如果在几日前有人和自己说这样的话,自己说不定会把对方当做一个精神有问题的人看待吧毕竟怎么想这也太离奇了,先不提偷界明刀这件事,单单是三个人死亡都不是一件小事吧,虽然父亲很暴力,母亲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但这也和杀人差太多了。  在自己的印象之中,父母应该从来没有犯过罪,也和违法这种东西相差甚远,如果得知自己身上的这些事……会发生什么?  他不愿意去想,所以,他选择开门,让一切顺其自然,不论结果如何,都无所谓,平川泷介想到,玄关处母亲的鞋子还在那里,看来母亲并没有出门,还在家里,他在玄关处换下鞋子,自己的拖鞋还在熟悉的地方,没有移动过。  母亲对自己有一种掌控欲,不论平川泷介去哪里,她都需要平川泷介随时汇报自己的位置,和什么人在一起,在做什么,这样的控制一直持续到现在,以至于许多人在和平川泷介出游过一两次后,也对平川泷介母亲这种行为感到棘手,久而久之,也没有多少人会喊他一同出去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拾陆 陌生人 平川泷介在跑出隔间的时候便感觉到那股异样感越来越强烈,他的胃部在抽动,就像是吃错了东西一样在反胃,但是他不敢停下。  刚才在隔间所看见的东西实在是在诡异了,母亲的笑容是怎么回事?那团黑色的东西是怎么回事……等一下,那些人说,他们和父母协商过……难不成那团东西是那些人的?不对,感觉不对,那些人给自己带来的感觉是神秘,但是公正,绝对不是这团蠕动的东西这样的……邪恶。  平川泷介很少用邪恶来形容某种东西,但是这次,他不得不承认,那团东西给自己带来的感觉确实是一种纯粹的恶,让他感到抗拒,反胃,它对母亲做了什么?父亲有没有受到影响?弟弟又去哪里了?这些问题在他的脑海之中打转,无法驱逐。  等一下。  在这时候,平川泷介猛然发现,他现在还在家里面,不对,我刚刚至少跑了几十秒……早应该出去了!他的心脏停跳了一拍,看着不远处的大门,家的大门,那么熟悉的大门,近在咫尺,他向前又走了几步。  距离没有变化。  明明脚下传来的感觉告诉自己,自己确实往前走了几步,可是不论怎么行走,那扇大门离自己的距离依旧没有变化,还是那么近,还是那么远。  在这个时候,平川泷介反而冷静下来了,他回过头,母亲依旧在隔间里面,她带着微笑看着自己,是,看着,两只眼直勾勾地看着自己,没有移动,她似乎在等在平川泷介自己回去,回到那个隔间,然后,祭拜那个神明。  母亲很显然已经把那团黑色的东西当成神明了,然而,在平川泷介的记忆之中,没有任何一个神的神像是那副模样,即便他没有考过恩泽,但对神明的基本了解还是有的,没有任何一个神的形象会是那样。  他看着陌生的母亲,一言不发。  “泷介,怎么啦,你不是说要祭拜神明吗?”母亲微笑着,她的头向左侧微微倾斜,双眼一直盯着平川泷介,没有眨眼,“怎么跑掉了?快点吧,神明正在等你。”  平川泷介没有回答。  “泷介啊……这几天你不知道去哪里了,妈妈很担心你呀。”母亲继续说道,“但是妈妈找不到你,不过你爸爸说,可以向神明祈祷,所以妈妈就向神明祈祷了……你看,你这不就回来了吗?你应该感谢一下神明,是祂把你带回家的呀。”  “母亲。”平川泷介开口道,他有一个想要确认的事情,“我们家信奉的神明是什么?”  母亲顿了一下,似乎有点疑惑平川泷介这个问题,她回过头,看了一眼祭台上那一团蠕动的东西,又看回到平川泷介身上:“泷介,你为什么会问这种问题,我们家信奉的不一直都是吗?”  听不明白。  平川泷介很确定母亲刚才说的是樱岛语言,但是他听不明白那个神明的名字,熟悉的文字,熟悉的语言,但是那个名字在他的耳畔响起的时候,他完全无法理解,一个十分简短的名字,一个他无法记住,无法理解的名字,在下一刻,刚才母亲所说的名字便成为了空白,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  平川泷介感觉到自己的背上已经渗出了汗水,把他的后背的衣服沾湿,粘稠的感觉让自己有些许不适应,不过这并不是当下应该思考的问题。  母亲的思维,信仰,应该是被什么东西改变了,不出意外的话,就是那一团黑色的蠕动物,母亲说,那是父亲的建议,到底是向神明祈祷是父亲的建议,还是向【这个东西】祈祷是父亲的建议,这个东西是神明吗?还是神明的神像,如果是神明,又是哪一位神明?为什么自己会不认识?  难不成是……不被认同的神明?  这种纯粹的恶,莫非就是这团东西的本质?  邪神,忽然间,这个名词闪过平川泷介的脑海,邪神,不合礼制而祭祀的鬼神,那些在现实生活中无法触摸到,也无法看到的邪恶众生,但又如神明一样可以通过祈祷、祭祀等等方式和神明沟通,这就是……祭台上的东西吗?  但如果是什么扭曲的物品,为什么神使没有来处理?神使不应该能够感受到这一团东西吗,想不通……想不明白,但是当务之急是如何离开这里,很显然,这个‘家’已经不是记忆中熟悉的家,它已经被什么东西篡改了!  “母亲。”平川泷介说道,“我想出门一下。”  “这么着急去做什么呀?泷介。”母亲问道,“这都几点了,再过一会儿爸爸就要回来吃饭了,你如果不是很着急的话,吃晚饭再出门吧?”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拾柒 黑色的三日月 可子规就不同了,她的皮肤本来就白皙,如今再加上两个黑眼圈,一时看过去还会觉得有点滑稽,她手上还拿着一碗米饭,上面插着几根烤串,让人没看明白这到底是什么搭配,她有点愤愤地拿起一串烤串,咬着竹签的底部,把竹签一拉,上面的食物一股脑地落入了她的口中,子规细细咀嚼,然后咽下。  “到底是谁提议要一起看的。”子规纠结道,“如果早知道上面是这种内容说什么我也不会去看……这带来的结果太严重了,远超出我能够得到的,不值得。”  “是谁提议的已经不重要了,现在当务之急是,我们该做什么。”望月痛一本正经地说——如果不是因为是她提议一起看的,子规说不定就就要被她这严肃的表情说服了,“神使是来自于这个叫三日月的机构,按照这份文件的说法,这个叫三日月的组织是专门处理和神明有关的事情,为什么这么多年我们居然一点都不知道这个组织的存在,一,这个文件的内容是虚构的,二,这个组织的隐蔽性做的十分到位,以至于整个樱岛这么多人,这么多年,没有一个人发现,或者发现的人都被处理了,三,也是我最不想相信的可能性……我们记忆中和这个组织有关的内容都被清洗了。”  “第三点应该能够排除。”子规接话道,“我有自信保护自己的记忆,而你们能够知道的事情我不可能不知道,综上所示,第三点不成立,我更倾向于第二点,在确保隐蔽性的同时,把泄露的信息和得知信息的人处理掉,这可比处理记忆要简单不知道多少倍。”  “你就这么自信你自己的记忆吗?”  “嗯。”子规点了点头,“别的不提,自己的精神和记忆,我有信心不被影响。”  “那我们聊聊第二点。”子规开口道,“他们需要通过什么途径来处理信息的泄露?假设有一人知道了文件上的内容,如果这个人马上把这份信息流传出去,大范围传播,这些人该怎么处理?”  “沿着这一条说下去。”望月痛接话道,“他们或许有得知信息被流传出去的方式,不过即便有,也不是及时的探知,不然我们现在早就找上门了,现在我们已经得知他们在白海的分部地址……萃白监狱,好吧,关于萃白监狱我没啥好说的,我没进去过。”  在说完这句话之后,望月痛便看向了一旁的二阶堂奈。  后者被望月痛这种目光盯着有点不自在,她皱了皱眉:“别看我,我顶多是在那里抢了把刀,别指望我进去帮你找东西。”  “不是,我的意思是,我们当初弄得那个,萃白监狱的详细地图和人员分部那张图。”望月痛赶忙解释道,“那东西不是在你手上吗?”  “在我这里。”音速举起手,“资料那些东西都在我这里……你们两位平时也不怎么管这些东西,资料文件那些都在我这儿呢……痛姐你不关心也不至于这样啊。”  “你知道我是个粗人。”望月痛无所谓般揉了揉自己的头发,“让我打架还行,搞这种动脑子就算了。”  “你今天去收钱了?”二阶堂奈瞥了她一眼。  望月痛忽然尴尬起来了,她支支吾吾了片刻,悄悄看了下二阶堂奈的眼睛,又转过头看向窗外——已经是白天了,早上的八点多,对于许多人来说已经是该去上班的时候,如果是往日里的这个时间,二阶堂奈已经去了她的医馆,在夜都那边的医馆,而音速也差不多去酒馆当调酒师,在平日的她们也有着自己的工作,不过,今日显然已经有点晚了。  “我不是说了,要出去得叫上我们一起吗?”见望月痛这副模样,二阶堂奈显然有点生气了,“一个人很危险,你要是出事了我们也来不及救你。”  “这不是没出事吗……”望月痛小声抗议。  “你拔刀了吧。”二阶堂奈毫不客气地打断她的话,“都拔刀了还说没事?”  望月痛忽然站了起来,指向天花板,用最大的声音喊道:“没有下次了!”  “你上次就是这么说的。”音速无情地补上一刀。  “绝对没有下次了。”  “好了……说回正事。”子规在一旁扶额——她一时间没有搞明白这三人到底是在做什么,难不成这就是她们之间的共同爱好,还是什么别的东西,“这东西你们拿走……不要让我看见她,你们也别乱说,总而言之……就当今天的我没来过。”  说罢,子规便离开了。  她走回到自己的房间,想了想,拿出手机,看着屏幕,拨打了一个号码,号码的备注名很简单,是一个叫‘薇儿’的人。  许久之后,电话铃响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拾捌 界明·志都风·一心 【樱岛·白海】  【后街道·黑医馆】  “夜守木荒,你带不走他的。”成平泽步半跪在地上,他垂着头,却没有多少害怕,正相反,他的脸上带着些许癫狂,“齐本龙是恶徒,对于他的处罚已经宣布了,整个警卫厅的人都知道,他是一个严重渎神的恶徒,哪怕你有神使的腰牌也无济于事!”  “怎么,你的信仰已经约束不了你了?居然让你这么说话?”夜守木握着手中的刀,青筋微微浮现,“你也想渎神吗?”  “这话你应该问问你自己,夜守木,你本来不就是这么打算的吗?他们不明白……你不可能不知道,你还特地说明你是‘三日月’的人,你想把我们都拉入地狱吗?”成平泽步的声音忽然高昂起来了,他依旧没有抬头,但是说的话语却丝毫不落气势,“一旦得知三日月这个名号所代表的组织,那么就会被这个组织所‘处理’,在场的所有人都听见了你的话……你只需要和你的人汇报一声,那么我们所有人都会遭到处理……呵,想来肯定不会是最为温和的处理方法了,夜守木这就是你的想法吗……把我们所有人都杀了!然后带着这个渎神者逃离这里!”  “你知道三日月这个组织……不对,你怎么会知道三日月这个组织!”局面显然有点超出夜守木的预料了,因为成平泽步确实没有说错,他的想法就是让在场所有人都听见他的话语,这样这些人就会成为‘知道泄露消息’的人。  如果从这一点下手,就有充分的理由把他们处理掉,至少,能够把齐本龙摘出去,因为在这个时候两件事情就完全独立了,只要夜守木运作得好,就可以把成平泽步这些人以‘泄露消息’这一点带进去,随后再揽过这件事的处理权,成平泽步就是自己手上的鱼肉了。  可是这一切的前提都建立在成平泽步这些人不知道三日月的前提之下。  夜守木荒完全没有考虑过成平泽步或者别的什么人知道三日月的可能,或者说,成平泽步怎么可能知道?这不应该是他们能够接触到的东西!  其余的人却没有抬头,也没有说话,如果仔细看,还能够看见他们的额头渗出了汗水,身体也在微微颤抖,如果有人能够听见他们的心声,或许会听见这样的话语吧——为什么我会遇到这种事?我只是想来捞一点好处啊……  他们甚至无法分辨夜守木荒和成平泽步的话,听起来,夜守木荒似乎有什么厉害的背景,以至于成平泽步不敢轻举妄动,但是按照成平泽步的说法,刚才夜守木荒所说的三日月这个东西很危险……危险到就连只是听到了这个名字的他们也会受到波及。  不对,危险的不是这个名字,而是这个名字所代表的东西,它的背后代表着的,是什么……是夜守木荒口中的,一个组织?  “夜守木荒啊,你知道我是怎么上来的吗?”成平泽步忽然笑了,即便他仍然垂着头,仍然半跪在地上,可周围的人都感受到了这个男人站着,站的比谁都笔直,“我从一开始就没有给自己留退路,当初跟在荒木那家伙身边的时候我就明白了,靠谁都不如靠自己,你别看荒木那时候比谁都风光……因为他有一个好的叔叔,但那又如何?他死了不照样什么都没有了?我们这些跟着他的人连一口汤都喝不到,还跟一条狗似的,那时候我就知道了,与其期待别人飞黄腾达之后带着自己,不如一开始就让自己上去……”  “然后呢?”夜守木荒开口道。  “我的记忆力很不错,如果想要记住的东西基本很难忘掉,所以在我来到这里之后,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资料库看一遍,全部,我的权限能够查阅的东西我都看了,我的权限不够的,我也看了,那个叫三日月的东西是你放在资料库的吧?夜守木荒,我说了,资料库的东西我都看过了,包括那个叫三日月的。”成平泽步大笑两声,“想不到啊……当初为了以防万一给自己做的准备,现在反而成了我的筹码。”  “所以你把这东西说出来了。”  “是啊,我说出来了。”成平泽步抬起头,对上了夜守木荒的双眼,“我知道这些东西,按照你的性格,你肯定要杀了我,但是他们呢?这些人也听见了,而且我现在已经说出来了,那么他们只剩下一个选择了,如果不想和我一样被杀掉,那就把唯一的危害抹除……所以啊,夜守木荒,现在他们必须和我一个阵线,如果让你跑出去,我们都得死。”  “你是个疯子。”夜守木的表情凝重了许多,“你他妈的就是个疯子,比齐本龙那家伙还要疯。”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拾玖 三色团子 【樱岛·白海】  【天忍穗区·天忍穗公园】  玛门手中拿着两串三色团子,这是一种以糯米粉、牛奶等材料为主料制作而成的食品,糯米粉、牛奶、抹茶粉、花生酱、坚果碎、白砂糖……这些东西经过混合制作,化为三颗团子,青色,白色,粉红色,在制作好后过一下冰水,淋上焦糖酱或者蜂蜜,撒上坚果碎,这便是他手中的这两串三色团子。  这是在不远处的小摊前买的,是一位大概六七十岁的老婆婆,推着一个手推车,上面摆了几个木箱子,里面装的便是这三色团子,价格不贵,玛门便买了两串,当然除去价格这个因素,更重要的因素是,阿斯蒙蒂斯想吃。  阿斯蒙蒂斯这时候总算是穿上了鞋子,一双蓝白色的运动鞋,可是她依旧是让上衣的下摆盖着大腿,看样子并没有补上一条裙子或者裤子的意思,既然她自己都不介意,玛门也不好说什么,把一串三色团子递给阿斯蒙蒂斯之后,他便在公园的长椅上坐下了。  天忍穗公园不大,硬要说的话,就像是这一个区运动健身的场地似的,一眼望去绿油油的草地,几棵树木,配上一些长椅,或者空地,再来几簇花丛,差不多便是天忍穗公园的全貌,附近有不少小贩,卖三色团子的老婆婆便是其中之一,除此之外还有卖章鱼烧的,卖巧克力香蕉这样的甜品的。  阿斯蒙蒂斯在接过三色团子后便一口咬了下去,她先是叼着最上面的那一颗白色的,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玛门,在后者疑惑的目光中仰起头,把团子甩起,张开嘴,团子准确无误地掉入了她的口中。  她细细咀嚼几口,咽下。  “小心袖子。”玛门递过去一张纸巾,“你那蜂蜜都快滴到衣服上去了。”  阿斯蒙蒂斯没有说话,接过纸巾,另一只手拿着三色团子的竹签,娴熟地转了一下,舌头一挑,把那滴到一半的蜂蜜卷入口中。  她用着相同的方式,很快,三颗团子便被她吃完了。  随后,她又看向了玛门手中的那一串。  “……给你。”玛门把自己手中的那一串也递了出去。  阿斯蒙蒂斯也没有客气,接过去就往嘴里放,从始至终她的神情就没有什么变化,一直都是那样,冷漠,对什么也不关心一样,只不过在看向玛门的时候她才会有别的感情流露,比如些许眼中的欢喜,或者满足。  天忍穗公园挺干净,长椅上没有流浪汉过夜的痕迹,也看不见什么随地乱扔的垃圾,远一点的地方有几位老人正在晨练,他们动作缓慢,不知道在做什么运动,再远一点,一颗老树下,两个老人正在对弈,下的是将棋,还有两三人围在旁边看着,不说话。  玛门右手搭在左手上,想了一下,又把右手抬起,扶着下巴,他思索着什么,以至于眉头都有点紧皱,然而,他忽然感觉到阿斯蒙蒂斯的手搭在了自己的大腿上,刚回过神,只见阿斯蒙蒂斯已经坐在了他的怀中,牵起他的右手,搭在了她的头上,那白色的柔顺长发之上。  他看见阿斯蒙蒂斯那没有情绪波动的眼睛看着自己,似乎在疑惑玛门为什么还不有所反应,见状,她又握着玛门的手,在她的头上抚了几下,玛门这才叹了口气,用右手轻轻地抚摸着阿斯蒙蒂斯的头发。  “我说啊……阿斯蒙蒂斯。”玛门无奈地开口,“你好歹也算是一个魔女,为什么一定要这么粘人……再说了,现在你这具【身体】所感受到的东西,并不能反馈到你的箱庭之中,也反馈不到你身上吧……”  “我喜欢。”阿斯蒙蒂斯轻声说道,“而且很舒服。”  “好了好了,不用再说了。”玛门揉着阿斯蒙蒂斯的头发,看着阿斯蒙蒂斯把那最后一颗团子咀嚼着,然后吞下。  少女很喜欢这个男人的怀抱,温暖,舒适。  “那个少年。”阿斯蒙蒂斯问道,“怎么样?”  “你是想问怎么样了是吧,有些时候你应该多说几句话,一整天都是这副表情,哪怕是我也会误解你的话语啊。”玛门说道,“他啊,我把他带到了安全的地方,然后便联系了警卫厅,相信樱岛的那个组织在得知状况之后便会处理好的吧,接下来就不关我们事了。”  “为什么,不直接联系?”  “为什么不直接联系那些组织吗?我说过的啊,我们现在可不是在九州,而是在樱岛,我都不敢用我的权能……这里的【祂们】和九州不同,那些存在可能能够感受到整个樱岛的,如果我动用了我的权能,祂们也能够看到我,哈……”玛门自嘲似的笑了笑,“你可以想一下,作为一个国家的神明,你的子民坚信世界上只有你们这一个国家,这个时候……你发现了一个不属于这个国家的,而且拥有和自己一样的、非自然能力的人,那么你会怎么做?”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贰拾 二阶堂医馆 【樱岛·夜都】  【外街道·医馆·二阶堂】  二阶堂不仅是一个姓氏,还是这个医馆的名字。  首先,现在是早晨,如果要形容一下,那就是晨曦,微风和露水,医馆前的宁静街道旁,那一株株绿植,那些清晨的花儿,正在和翠绿的叶一同绽放。  二阶堂是外街道的一个小医馆,一个私人医馆,外街道和后街道离得并不远,但却截然不同,外街道显得干净整洁,店铺一间连着一间,简单,但是美观,在这样的一条街道上,不论是谁都能放下心来行走。  医馆的玻璃门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了,让外面那清晨的芬芳能够来到里面。  一眼看向室内,白色的桌子,白色的帘,白色的椅子,白色的瓷砖地面,一切都是洁净的白色,不算大,但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作为一个类似于前台的地方,它已经将自己做到了最好。  从外观看来,二阶堂这个医馆只是一个普通小房子,只有一层,一个圆环的、类似于时钟之类的东西屹立在小房子之上,看起来十分雅致,而靠近这间医馆的时候,能够闻到淡淡的消毒水气味,还糅杂着些许只属于医药品的气息。  二阶堂奈一如既往地披上那件白大褂,这附近的人也很少能够看见她穿别的衣物,那白大褂的下摆依旧几乎拖到地上,不过地面也很干净,倒也不用害怕变脏,白大褂的里面是一件衬衫,下着是黑色短裤,双腿没有什么装饰物,鞋子也是简单的黑色鞋。  或许对于二阶堂奈而言,着装上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追求,看起来真的很简单,也没有多少吸引人的地方,毕竟是一个医者,只要看起来像是一个医生,别的都不重要了。  她提着一个水桶,放在玻璃门前,随后,她将玻璃门用抹布轻轻擦拭,将前一天所积攒的灰尘清扫,然后再将垃圾清扫干净,倒入门前不远处的垃圾桶,在大概半个多小时的清扫之后,二阶堂奈正式开始了新一天的生活。  简简单单清理了一下杂物,她便放下了清扫工具,转身走向桌子,为自己倒上一杯牛奶,作为清早的饮品,因为现在是上班时间,可不能饮酒,而茶的苦涩也让二阶堂奈有点不愿,所以此时,她选择了牛奶那回味悠长的自然味道。  医馆一天的客人并不多,按照以往的时候,一天也就十名左右,若是遇上什么平静的日子,说不定一天也不需要接待客人,毕竟来到这里的人很少会有什么大疾病,更多时候也只是简单的受伤,或者生病了想要吃点药,若是遇上了严重的病症,人们都会选择大医院,而不是这个小小的医馆。  现在是白天,不过,并不是晴天,不知什么时候,两滴水从空中坠落,在二阶堂奈的视线之中,那水珠径直砸在了医馆正前方,在落到地上的一瞬间绽放,然后悄无声息地消失。  随后,淅淅沥沥的小雨开始降落。  夜都经常下雨,下的都是小雨,不大,也不久,很多时候就是下几分钟或者十来分钟便停下,让阳光重新洒落大地,不过这些雨下的毫无章法,也毫无规律,就比如现在,一分钟前这里还晴空万里,然而眨眼之间就已经被水浸润到朦胧。  “啊……”二阶堂奈叹了口气,将还剩半杯的牛奶放在桌子上,走向门口,她有点心疼自己刚擦完的玻璃门,毕竟现在那玻璃门上已经又湿了不少,若不用什么东西遮挡一下,不用多久雨水便会飘进来。  才刚刚清理完,她可不想一会儿再费一次力气。  她看着那朦胧的雨,皱了皱眉——她总觉得今天的雨有什么不对,哦……她恍然大悟,并不是有什么不对,而是有些熟悉,这一幕看起来很熟悉,很多时候,在这同样的朦胧的雨中,望月痛总会来这里,也不知道为什么,来了之后便找个地方坐着,一坐就是半天,直到午后或者有工作的时候才会离开。  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门口,她站住了,前街道的路径并不宽,算来算去也就几米长,因此,二阶堂奈很容易就看到了站在街道对面的那个人,望月痛。  望月痛正举着一把黑色雨伞,和一个小贩在讨价还价般,她先是用手比划着什么,好像谈成了,便从口袋里面拿出两张钞票递给了那个小贩,从后者的手中接过一份章鱼烧。  随后,望月痛径直朝着医馆走了过来,在进入医馆的那一刻,她脸上的表情陡然阴沉,把手中的章鱼烧往旁边的桌子上一方,用只有二阶堂奈能够听得见的声音说道:“这里被盯上了,我刀收起来了。”  二阶堂奈的眉毛抖了一下,她没有回答,仿佛没有听到这句话。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贰拾壹 高坂纽乃 【樱岛·白海】  【萃白监狱地下·三日月分部】  “好吧少年,我们又见面了……”  男子看着平川泷介,就像是认命一般叹了口气,他挠了挠头发,有点纠结:“啊……你这次是干了什么啊……怎么连邪神之类的东西都出来了,我明明只是来白海度假的,为什么要这么折磨我……”  “抱歉。”平川泷介打断了男子的碎碎念,“请问您的名字是?”  “高坂纽乃,你想叫我高坂或者纽乃都可以,随你。”高坂把那一沓文件仍在桌面上,朝着身后的椅子上慵懒一躺,双目无神地看着天花板,“为什么要让我受这种罪啊……”  高坂纽乃,便是平川泷介昨日在医院看到的那位像是律师一样的男人,不过现在的高坂纽乃可不是昨日那种装扮,他现在穿着像是度假一般的花衬衫,红色黄色就像是艺术画家的涂抹,杂乱,但又十分和谐,他下半身是一条淡灰色的宽松短裤,脚上穿着拖鞋,更不用提他头上还顶着一个太阳帽,再加上他手上的那个墨镜,活脱脱的就是一个准备去海边游玩的旅客。  可是这里并不是海边,而是萃白监狱的地下,不久之前,在警卫厅闯进来的时候,平川泷介还是很害怕的,但在看见母亲和那团黑色的东西之后,警卫厅为首的那人如临大敌,先是命令外面的警员不准入内,随后拨打了某个电话。  再接着,来的人就是高坂纽乃了,他身上就是现在这套花里胡哨的衣服,手上还拎着个箱子,上面贴了一张写着‘白海沙滩三天两夜’贴纸,高坂纽乃先是有点惊讶平川泷介居然也在,在了解了情况之后让那些警卫厅的人先回去,只留下了为首的那人,随后,高坂纽乃把箱子放到一旁,吊儿郎当地走了进去,随后,平川泷介就听见了那团黑色的东西的惨叫。  他知道惨叫声肯定是来自于那团黑色的东西,毕竟在那之前出现的那个叫玛门的人,还有那个少女,在打伤那团东西的时候,那东西也是这么叫的,刺耳,锐利,令人感到反胃。  不久之后高坂纽乃便走了出来,手上不知什么时候拿了个木匣子,开着警卫厅的车子把警卫厅为首的那人和平川泷介带来了这里,萃白监狱的地下。  其实刚来到萃白监狱的时候平川泷介并没有刚到害怕,反而有一种熟悉,毕竟不久之前自己还在这里生活过,这么短的时间内又回来,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不过却不是从正门入内,而是另一个地方——高坂纽乃把车径直朝着萃白监狱的那层半球形外壳冲入,但没有撞击的感觉,而是来到了一个停车场。  随后,他带着平川泷介两人乘上了一个电梯,连续按了不知道那几个键之后,电梯朝着地下移动,大概半分钟之后,电梯停了,他们来到了这里。  警卫厅的那一位被另一个人领去了别处,而平川泷介被高坂纽乃带来了这里。  于是,便是开始的对话。  “我想问一下……”平川泷介说道,“刚才那一位……”  “他啊,他需要清楚被那个邪神污染的部分。”高坂纽乃露出一个笑容,“哦,你可能不是很明白,是这样,他刚才所见到的那团黑色的东西……你应该也看见了,是一种很邪恶的东西,它会污染你的神志,污染你的精神,对了,以防万一,我需要问一下……你现在的信仰是什么?”  “是天忍穗耳尊。”  “仪式动作做一下。”  “好的。”  平川泷介用手在自己的胸前比出一个像是稻谷一样的手势,正准备开口,高坂纽乃便抬起了手,制止了平川泷介接下来的动作。  “好了,不用继续了。”高坂纽乃摆了摆手,“不要在这里祷告神明,毕竟你永远不会想知道你会召唤出什么东西。”  “……什么?”  “你之前不还是想问我我是什么组织之类的吗……就是这里,三日月,白海分部,现在和你说这些不要紧,反正到时候也会帮你清除记忆的。”高坂纽乃指了指天花板,“我们组织在白海的分部就是这里,萃白监狱的正下方,在这里不干净的东西可多了,你可以试试,嗯……你随便对一个神明祈祷一下,看看会收到什么回应?”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高坂纽乃脸上的笑容显得十分狡黠,很明显能够感受到,他巴不得平川泷介这么做,后果肯定也好不到哪儿去,这更像是高坂纽乃的恶趣味,不在乎别的下场,只是想满足一下自己的欲望。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贰拾贰 黑色污浊 高坂纽乃敲了敲桌面,把平川泷介的思绪拉回到当下。  “不要在意那个声音,你越是想要聆听,就越会加深你的污染。”  高坂纽乃好像完全不会被那道声音影响到,他拿着笔在本子上不知道写着什么,写了一小会儿之后仿佛又不怎么满意,便把那一页撕了下来,揉成一团,熟练地扔向了不远处的垃圾桶。  没进。  那团纸就连垃圾桶的边缘都没有碰到,径直打在墙壁上,反弹回来,掉到地上,因为凹凸不平的表面所以也没有滚多远,而高坂纽乃在扔出那个纸团之后便没有看向那边了,似乎本就知道结果不会太好看。  “那我的父母现在怎么样?”平川泷介问道。  “不怎么样,你的母亲的信仰已经扭曲了,她的大脑有将近一半变成了那种黑色的物质。”高坂纽乃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头部,“一半,她现在已经是一个虔诚的邪神信徒了,如果在这时候毁掉她的信仰,她的那一半大脑就相当于被摧毁了,嗯……运气好的话就是植物人,运气不好的话你现在就可以帮她选一个合适的墓地了。”  “……那如果让她这么下去呢?”  “那就是一个哲学问题了。”高坂纽乃说道,“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一个故事,假如有这么一艘船,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检修,更换一部分的木头或者零件,当整艘船上的部件都被更换过之后,这艘船是否还是原来的那一艘船呢?这是一个很主观的问题,有的人认为是同一艘船,有的人认为不是,现在你的母亲就是这个状况,她的一半的大脑已经不是以前的那样了,再往后就是整个大脑,身体别的器官,直到她整一个人,这就是信奉邪神的代价,如果你能够说服你自己,那你以后就能对着一团黑色的东西喊妈妈。”  平川泷介握紧了拳头,他现在很想一拳打在高坂纽乃的脸上,但是他忍住了。  “我的父亲呢?”  “其实我并不希望你问我这个问题,真的。”高坂纽乃看起来有点同情平川泷介一样,他指了指不远处,刚才那一声惨叫发出的地方:“不出意外的话,你的父亲和那团黑色的东西已经没有多少区别了。”  平川泷介猛然拍在桌子上,这一次,他没有压抑住自己的冲动,他的手在颤抖,不只是手,他整个人都在颤抖。  高坂纽乃依旧是那样风轻云淡,他站起身,到一旁的茶几上用开水壶倒了一杯白开水,喝下,他也没有询问平川泷介是否需要来一杯,他哼着歌儿,又喝了一杯白开水,然后才回到刚才的位置,坐下。  “怎么样?清醒一点没有?”高坂纽乃打趣道,“我知道你肯定很想打我,你倒不如想一下,这个想法是你本人的想法,还是你脑子里的污染想要处理掉我这个知情人,比如那颗邪神的种子……叫什么来着?”  平川泷介忽然脑子一痛,他感觉到自己那想要打高坂纽乃一拳的冲动逐渐转变为了想要杀了他的冲动,对,伸出手,握紧拳头,对准高坂纽乃的喉结,那里,用力打过去,打断他,还有他的脊椎,打断他的脊椎……打断,他的眼睛,他的鼻子,他的嘴巴他的耳朵他的双手双脚他的肋骨他的膝盖他的全身上下每一个关节!打断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不要留情!  动手啊,赶紧动手啊,一击必杀,不要留情!你现在的犹豫将会害了你自己!平川泷介!平川泷介!我看着你长大!我庇护你的成长!听我的,我不会害你的……他们想要抓住我,他们想要抓住我!杀了他!我教你怎么做!我教你怎么做!现在,就是现在!你看……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他们已经在提防你了,你知道他们会怎么做吗?他们会把你永远囚禁起来,他们会说你是渎神者,还记得萃白监狱吧!他们会把你关在那里!但是没有自由!你会永远活在一个隔间!不能翻身,不能行动,你甚至无法自理你的一切!  动手啊!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平川泷左腿一软,跌坐在椅子上,他现在终于听清楚那些话语的声音了,但是他宁愿自己听不见,那些声音正在蛊惑着自己,倒不如说,在那些话语之下,他的理智正在消退,他现在的想法也正在被那些声音同化……  “看起来你脑子里的东西挺害怕啊。”高坂纽乃笑着拍了拍桌子,忽然,他猛然冲向前,扼住了平川泷介的喉咙,另一只手不知何时已经握住了一把匕首,在平川泷介惊愕的目光之中,他把匕首插入了平川泷介的喉咙之中。  剧烈的疼痛瞬间席卷上了平川泷介的脑海,但同时,他也感受到那道声音发出了惊恐的吼叫,很大声的吼叫——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贰拾叁 夜守木荒 【樱岛·白海】  【萃白监狱地下·三日月分部】  “喔喔喔……夜守木啊夜守木,你这伤可不简单的……让我看看,啧啧啧,听说你被二十多个人打伤了?啧啧啧……哎哟,什么时候你这个神使的名号这么不管用了?还是说你报了三日月的名号?让我看看……你这绷带能拆开吗?”  “滚。”  夜守木一巴掌拍开了高坂纽乃的手。  “算了。”见夜守木没有什么反应,高坂纽乃也自觉没趣,他有一步没一步地走着,他先是上下打量着夜守木的伤——后者现在正躺在病床上,差不多可以猜出,刚才夜守木强撑着走到那个房间已经是极限了,倒不如说,在这种伤势下还能走那么远,更让高坂纽乃感到惊奇,然后,他下一个想法便是——有趣。  是的,高坂纽乃需要的是‘有趣’,他不在乎过程,他只想要一个有趣的结果,不论这个过程是什么,只要满足了结果,高坂纽乃就愿意做。  而夜守木荒和他正好相反,夜守木追求的是过程的正确,不论最后得到的结果是怎么样的,只要在这个过程中他觉得自己是正确的,那一切后果都无所谓。  正因如此,在三日月这个组织之中,夜守木荒和高坂纽乃也算是老对头了,这里可不是什么冤家之列的形容,而确确实实是对头,两人互相看不惯对方的做法,不过他们也不会想文学作品那样子互相使绊子,最多只是口头上说几句,毕竟他们也知道,比起争论,事实才是最能够证明一切的东西。  夜守木此时躺着的地方是他们的办公室,虽然说是办公室,但大多时候都没有人在这里,三日月的成员都有着各自的生活,唯有在执行任务的时候会戴上面具,穿上制服,挂上腰牌,然后拿起刀,杀人。  “昨天你和我说,不要为难那个孩子,所以我放了他,老大问我的时候,我也说没发现什么。”高坂纽乃绕了一圈,又重新停在了夜守木的病床前,“但是,这次不一样,你说的那个孩子并不是普通的孩子,他已经被污染过了……而且种子很深。”  “他已经没有了父亲,就连他的母亲也已经……”夜守木有点惋惜,“救不回来了?”  “救不回来了,再说了,他父亲不还在那里吗?他的母亲也好好的,按照我的说法,哪怕邪神把他们污染了个遍,他们不照样还是他父母?怕什么,也就你会这么纠结。”高坂纽乃无所谓道,“要我说,直接关起来,一家三口关后面去,给他们吃给他们穿的,他们感激我还来不及呢……”  “高坂!”夜守木显然生气了,“不要把你那种价值观套在别人的身上!他的父母已经不是他的父母了!就连他自己也已经……邪神选择了他这件事已经无法更改,但我们仍然能够把他矫正回来,巩固他的信仰,然后……”  “然后陪他玩小孩子过家家?”高坂纽乃打断了夜守木的话,“夜守木,现在已经不是和平的樱岛了,你有没有想过我们需要为此付出多少资源?你真的以为所有人都是和你在一起的?你要不要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亏我还把你当成敌人,你看看……为了一个废物,把自己弄成这样子……”  “齐本龙不是废物,他是我兄弟。”  “好好好,兄弟,那你的兄弟现在在哪里?他已经跑了,要不是我找到你,现在你就该考虑你的坟墓好不好睡!”高坂纽乃猛然一巴掌拍在夜守木的床沿,“夜守木!你他妈的倒是有胆子,用你的神使身份杀了二十多个人!还放走了一个通缉犯!你知不知道你的事发了!现在上面的人就在讨论什么时候收走你的界明刀!”  “齐本龙……他能够使用界明刀。”  “我知道,他抢了神使的刀,你在大街上随便找人,一半的人都能够使用那该死的批发量产货,有用吗?没有用!”  “他用的是【界明·御津子·打刀】。”  “……你说什么?”高坂纽乃猛然睁大眼,“那家伙用的是御津神的刀?他还偷了把神明的界明刀?他到底哪里来的胆子?!”  “你知道我想说什么。”夜守木翻了个白眼,叹了口气,“他能够使用御津神的界明刀,单单凭这一点,他就死不了。”  “可是他跑了,那些人也都死了,死无对证。”高坂纽乃冷笑一声,“而且那把刀本来就被偷走了,他们完全可以说你们偷了界明刀,然后编了个故事,不出意外的话你们还会说刀不在手上了,严格来说,夜守木,你有看见他使用那把刀吗?”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贰拾肆 二阶堂医馆 【樱岛·夜都】  【外街道·二阶堂医馆】  “欢迎光临……小伤走左边,大伤走右边,缴费窗口直走,普通罪犯加百分之二十服务费,通缉犯加百分之五十,不保证治好,但是钱照收……不好意思你走错地方了。”  在推开门看见齐本龙的脸之后,二阶堂奈猛地把门关上了。  “等等!医生!医生!”岸边赶忙拍打着医馆的玻璃门,“现在没有人看着这边!不会被注意到……”  “听着。”这时候,玻璃门被拉开了,二阶堂奈那樱花花瓣状的左眼死死盯着岸边,“我不管现在有没有人看着,你们两个,我不敢接,现在电视上还挂着你们两个的通缉令,罪状足够你们死个十几次都还有一次剩给我。”  “我们只需要药品。”  在二阶堂奈准备再度关上门的时候,岸边动了,他死死拉住门,在惊诧于这个女性的力量的同时,他也在挣扎着:“他受伤了,我们需要血包,还有一些抢救器械,不用您治疗……至少给点药品……”  二阶堂奈盯着岸边看了一下,又看了看一旁面色苍白的齐本龙,三人便这么僵持着,直到半分钟之后,二阶堂开口道。  “松手。”  “可是……”  “松手。”  岸边松开了手。  玻璃门被关上了。  那个玻璃门还倒映着两人的身影,在这片阳光下显得尤为孤单,更不用提现在外街道上没有多少人,或许是听闻了某位通缉犯逃走了的消息,上街的人少了不少,就连远处那几位小贩也不见得有多少生意。  毕竟按照以往,那些路边的小摊往往是客人最多的地方,在上班的路上随便买一点吃的,趁热吃上两口,也能够温暖一下一天的开始,然而,现在他们无法感受到这份温暖,毕竟现在两人怎么看也不像是能够闲下心来享受的样子。  岸边本来就不抱有多大希望,只是齐本龙的状况不容乐观,他毕竟是一个伤员,理应好好修养,却被迫逃离白海,逃来夜都,而这也让齐本龙本来就没有多少好转的伤势雪上加霜,若不是在路上捡到一件黑色的风衣盖着,说不定齐本龙那渗出的血早已经被发现了。  一想到在白海后街道那里发神的事情,岸边就忍不住后怕。  当时,夜守木还是动手了,在成平泽步和夜守木的心理博弈之中,最先承受不住的反而是那半跪着的二十多个人,他们对神明的敬畏让他们跪着,他们对生命的敬畏强迫他们站了起来,天平早在两人的话语中破碎,不向任何一方倾斜。  试想一下,如果不动手,后果和死亡差不多,但是动手了,也有可能会死,这样两个选择之中,人往往不会得出结果,更多时候他们会选择把桌子掀了,所以,在两人的话语仍然交锋的时候,有一个人猛然站了起来。  他的名字叫阳,姓是和武叶,今年二十一岁,加入警卫厅三年,是家里的独子,没有兄弟姐妹,母亲在五年前因病去世,而父亲很健康,他的父亲是一个普通的餐厅厨师,很和善,待人友好,在附近的名声也不错,和武叶也为有这样一个父亲而自豪。  和武叶最喜欢的便是每日下班之后,每当自己回到家的时候,父亲早已经做好了一桌丰盛的饭菜,大部分时候都有和武叶最爱吃的照烧明太子,这也是父亲的拿手菜,配上一碗汤,一份盖饭,这样便是两人的晚饭。  和武叶在警卫厅是成平泽步党派的,他在儿时便希望当一名警员,只可惜,在进入警卫厅之后他才发现,在这种地方的勾心斗角反而更加可怕,没有背景的他当然选择加入了某一方,越早的站队虽然不利,可这确实能够保护他。  而这一天,成平泽步宣布要出任务,抓捕齐本龙。  和武叶没有拒绝的权力。  本来以为只是出一个任务,就像往常一样守在后面,等待那些人把功劳分好之后,自己再看看能不能喝点汤,就算没有也不要紧,只要安全,领着每个月的薪水也是不错的选择,父亲的收入不低,自己的收入也不错,父子两人生活绰绰有余。  只可惜这一天出了点状况。  夜守木和成平泽步在黑医馆前的对话,充满了杀机,夜守木想要清理掉这些人,而成平泽步不想放夜守木和齐本龙他们离开,这样简单的冲突,在两人的言语之中逐渐上升到了关系到在场所有人生命的问题。  和武叶失去了判断能力。  其实对于和武叶这样的年轻人而言,这反而最正常的事情,缺少经验,见识不多,在温暖的花园长大,从某种意义上也算是幸福,只可惜,在这种时候,这反而成为了和武叶的软肋,他半跪着,但是身体在颤抖,因为他感觉自己要死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贰拾伍 名为拉普拉斯的麋鹿 【樱岛·白海】  【夜市区·一零三号·烙印居酒屋】  “界明·御津子·打刀,呵,效果居然比我想象中好这么多啊……”  子规抛弄着那把打刀,先是仔细观察了一下它的模样,过了一小会,她把那把刀放进了那个长条箱子内部——皮革质地的箱子,里面用天鹅绒和丝绸铺垫,那一片凹陷处在放进打刀的时候正好被填满,好好地把打刀镶嵌在内,仿佛这个箱子本来就为此而生。  合上箱子,那把打刀的气息忽然就消失了,似乎属于那把打刀的一切痕迹都被埋藏在箱子之内,子规扣上箱子的锁扣,用钥匙上好锁,最后在用封条缠绕上几圈,直到这个时候,她的准备才算是完成了。  如果让二阶堂奈那几个人来,估计只会把打刀扔进车尾箱或者车座之下吧,那些人总是在这种地方显得毫不在乎,也有可能是这些人完全就没有在乎过这一点,毕竟界明刀这种东西,捂在手上总是会有点危险。  这也是为什么子规要把打刀收好,至少在这之后,那些神使就没有办法感受到打刀的气息了,直到它下一次被抽出,挥向下一个敌人。  子规把箱子放进不远处的木柜子之中,合上柜子,再上一把锁,然后她如释重负地长呼一口气,随即慵懒地坐回到沙发上,拾起那根长烟斗,从盒子里面捻出一小撮烟叶,点燃,把烟斗凑近嘴边,深吸一口,呼出。  她朦胧的眼睛看着朦胧的烟在空气之中。  “那孩子说,鹿儿啊,鹿儿啊,我们要去往何方?是沿着这一条溪水继续行走,寻找新的绿洲,还是就此结束,让我们回头,回到家的方向?亦或者就在这里落脚,从今往后,直到这一生的结束,都在这里度过?”  子规开口了,她的声音有点沙哑,述说着一个故事,这个故事没有名字,只是正在被述说而已,子规的手轻轻上下摆动,让那烟斗随着她的手舞动。  “那鹿儿说,孩子啊,孩子啊,我们已经无法回头,我们也不能就此停步,我们本应继续前行,我们别无选择,但是前方的桥梁只能支撑一人,你过去吧,我在这里看着你,让我看着你吧,看着你一路远行……远行到我的双手无法把你怀抱的地方。”  子规右脚轻蹭左脚,把脚上的木屐踢到一旁,随后,她侧过身,摊在沙发上的一边,左脚踩在另一边,右脚搭在左脚上,她随手抚过腰间的丝带,让那身浴衣宽松不少,也露出了半抹玉肩,昏黄的灯光照在她的头上,也不知道照的是人,还是人口中的故事。  “那孩子说,若是我走了,你又该怎么办?那鹿儿说,等你走了,我的一生也就圆满了,我带领你走出你的家,寻找自己的路,你已经学会了怎么行走,学会了怎么前行,我已经没有能够教给你的东西了,现在只需要这最后一步,让你成为你自己啊……你自己啊……”  子规沉默了一会儿,闭上眼。  “哼……可是啊,前方的桥梁已经断了,孩子落入水中,被大海吞没,哭啊,吵啊,鹿儿不知道该怎么办,鹿儿说,你去哪里了?我怎么找不到你了?鹿儿说,孩儿总有远行的一天,但是鹿儿没有说,鹿儿希望孩子永远都是孩子,永远都能够陪伴它,家人啊,一旦失去了,就会悲伤啊……孩子啊……一旦离开了,就会开始无奈啊……”  这时候,子规又睁开了眼,她深吸一口气,呼出,随后,她吸了口烟,再次呼出,她聆听着自己的心跳声,一下,顿了顿,又跳了一下,随后又是一小段的寂静。  “听了这么久,是不是该出来说两句了?”这时候,子规开口了,她对着没有人的角落说,“你说,我说的对吧?客人。”  麋鹿点了点头。  “能够自我介绍一下吗?这位新客人。”子规对着麋鹿浅笑了一下,“虽然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进来的……好吧,需要我说这种客套话吗?”  麋鹿摇了摇头。  “御津神?”子规问道。  麋鹿点了点头。  “那倒是挺有意思的……”子规自言自语道,“可没有人跟我说界明刀里面还有会有神明啊……算了,这位客人,有什么我能够为你服务的呢?事先声明,我是个商人,所以想要找我办事的话可是要给报酬的,哦对,楼下的茶水倒是不用钱,客人若是渴了,可以去喝一杯。”  『不用』  麋鹿说道。  麋鹿的声音听不出性别,空灵,缥缈,还带了点嘈杂的声响,就像在使用那些老式电视机的时候,出现的雪花屏,滋啦滋啦的,有些时候会觉得刺耳,但更多时间还是会觉得像是失真拉满之后的语言。  “也对,神明怎么可能还需要喝茶呢?那么这位客人,您需要我帮您做些什么?事先声明,现在樱岛的局势可不怎么好,不过您要是想要找个神使之类的我想我还是能够帮你的,当然,不要指望我一个居酒屋老板娘能够帮你什么艰难的事情,否则我都自身难保。”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贰拾陆 恶化 【樱岛·白海】  【萃白监狱地下·三日月分部】  “怎么样?检查结果。”  “他的大脑有一小部分已经被扭曲了,会影响到他的情绪管理,或许会有易躁之类的副作用,也有可能会变得沉默,具体会怎么样我不知道,不过不会影响到他的记忆或者智商之类的,只是情绪出问题。”  “那他的信仰呢?他的信仰被动摇了多少?”  “信仰没有什么问题,他的信仰依旧是天忍穗耳,那枚种子虽然没办法根除,但也不会造成多大影响,我建议还是观察一段时间,以防万一,其实相比起这个,我更感兴趣的是他的母亲,那个叫平川京紫的女性。”  “……他的父亲虽然已经成了那样,你也不应该对人家母亲下手啊……”高坂纽乃面露难色,就像是在劝说一般拍了拍尾村増鶫的肩膀,“尾村,我知道你一直单身,但是这种事情吧……不合适,真的不合适。”  “你但凡话术能有点进步我也不至于天天看你和夜守木争吵了。”尾村一巴掌打在高坂的手上,把桌上一旁的文件拿过来,“我的意思是,平川泷介的母亲,很特别,你看,这是他的母亲的检测报告,你看这里,她的大脑部分,上次的检测结果是接近一半的污染,现在这次的检测结果是一半多了些,我们已经抑制住现在的污染了,所以这一段时间内不会再有增长,但是你再看这个,这个是平川京紫的心理调查……靠谱,你看看。”  尾村増鶫是三日月的文职人员,女性,算是高坂纽乃的前辈,她负责白海地区的资料处理,还有信息筛选和分析,尾村増鶫很擅长这些,而且,尾村是一个会对感兴趣的东西投入的人,和高坂纽乃很聊得来,不过和高坂纽乃不同,尾村单从外表看来已经有三十岁,一身科研人员似的白色搭配,黑色短发,到脖颈的位置,打理得很干净,她模样倒是普普通通,不是特别漂亮,但是很耐看。  高坂纽乃接过那份文件,先是粗略扫了一眼,紧接着,仿佛看见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一样睁大了眼,他赶忙翻到下一页,目光紧盯着那上面的文字,随后他揉了揉太阳穴:“谁做的检测?”  “有趣吧?是不是很符合你的胃口。”见高坂纽乃这副模样,尾村増鶫倒是挺开心地笑出了声,“你看啊,这里,即便她的信仰都已经被扭曲了,这种最深层的信仰……你懂吧,她的根基都已经被污染了,但自始至终她都没有任何觉得自己对不起她的孩子的地方,也就是说,在她的的一切思维之中,她所做的一切对于平川泷介而言都是正确的。”  “怪不得即便被污染到这个程度,她也是人的模样,她甚至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她依旧把自己当做原来的样子,还是说……在她的思维中,她那所谓的【爱】甚至比自己的信仰更加坚定?”  “这一点我不清楚,不过我有一些,之前不是说她经常打骂自己的孩子吗?你们的调查是怎么做的?”  “调查没有问题。”高坂纽乃摇了摇头,“所以我的理解是,在平川京紫眼中,即便是打骂,也是她对孩子的爱意,或者保护,甚至哪怕是改变信仰,信奉一个邪神……啧啧啧,话说回来,当初她信奉邪神是那孩子的父亲引导的?”  “哦对,说道这个。”尾村増鶫弯下腰,从脚边拿起一个玻璃罐子,摆到桌面上,“诺,我托后勤部的人加班加点做出来的,大小正合适。”  ——玻璃罐子之中是一团黑色的蠕动物,活着的蠕动物,呈现一种绚烂的黑色,就像是汽油在地上干涸之后留下的痕迹,有一种妖异的彩,那团东西是活着的,现在还是活着的,它在那个罐子之中轻轻晃动,被浸泡在浑浊的液体之中。  那个东西没有嘴巴,但高坂纽乃能够感受到那东西在嘶吼,不过罐子已经把它的声音隔绝在外,无法传入两人的耳中。  “怎么样?是不是很有意思?这就是平川大辅,平川泷介的父亲,这是他现在的模样,已经完全被污染了,不过你仔细看……不对,我直接让你感受一下吧,”  尾村增鶇打开了罐子的盖子,一时间,刺鼻的气味冲入高坂纽乃的鼻腔,同时,眼睛也感受到了些许刺痛,这是福尔马林的味道,高坂纽乃有点无奈,尾村增鶇这种行为实在是有点不合规,先不说这罐子里液体的存放,就连直接打开盖子时间是都是十分危险的。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贰拾柒 制服 【樱岛·白海】  【萃白监狱地下·三日月分部】  高坂纽乃扣动了扳机。  子弹击穿了平川京紫的左肩,没有伤口,没有流血,那一枚子弹径直从平川京紫的肩膀处穿过,继续飞行,在墙上击落一片白色的粉末。  其实,说是平川京紫,但这位母亲此时的模样已经不能用人来形容了,她依旧还有着人类的部分特征,但她的左侧的脸部已经化为了漆黑的粘稠物,包括她的左手臂,左腹部,左腿,此时的她宛若故事之中的恶魔,被那片漆黑吞没。  那被子弹打穿的左肩早已经不再是人的肩膀,被击穿的黑色也在及秒之内恢复原状,仿佛那枚子弹的飞行从未发生过。  然而,最奇怪的,还是平川京紫此时的面容——她脸上带着浅浅的、温和的笑容,若不是她身上那一片接一片的扭曲和污染,或许不会有人对她提起戒心吧?  平川京紫缓步前行,在距离大门的十米外站定,她对着门内的高坂纽乃点了点头,微笑着,问道:“您好?请问一下,泷介是在这里吧?”  “你是?”高坂纽乃把火铳放下,既然已经知道子弹无法造成伤害,那还不如听听这位母亲现在是什么模样。  “我是泷介的妈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平川京紫,我感受到我的孩子在这里,不知道你们有没有看见?”  平川京紫根本没有看向地上那身受重伤的人,而尾村增鶇也悄悄地把那人拉到了一边开始急救——尾村增鶇本来就会急救,作为一个文职人员,她对这些时不时用得上的技术还是有经验的。  “你的儿子很安全。”高坂纽乃回答道,“不过你刚才打伤了一个人,所以请你配合我们的调查,可以吗?放心,调查完成后我们会让你离开的。”  “这可不行,我还需要带我的儿子回家呢。”平川京紫说道,“我的儿子不可能干坏事的,好了,请先让我把他带回家,好吗?他今天还没有祭拜神明呢。”  “哪位神明啊?”高坂纽乃客气地问着。  “。”平川京紫微笑着说。  果然听不见。  不能听见的名字,看来是不被接受的神明,现在的平川京紫的信仰已经不再是原先的那位了,现在她的心灵已经铭刻上了邪神的痕迹,她的身体已经被那位邪神污染了,她口中说出的邪神的名字会被自动抹除,避免祂的存在被别的人所知道。  “呵。”高坂纽乃忽然笑了。  “是感觉很有意思?”不远处,尾村增鶇把那伤员安置好之后,便重新回到了原本的位置,把那一个罐子抱回到手中。  但是,平川京紫看见那个罐子之中,面容肉眼可见地扭曲了,她抬起手,指着那个罐子,张开嘴,发出干涩的嘶吼,身上的黑色剧烈蠕动,她吼道:“还给我!”  在说这话的时候,她已经伸出了手,朝着尾村增鶇冲了过去。  然而,就在她即将到达大门的时候,只听见铮的一声,高坂纽乃的手已经摸向背后,猛然抽出一把蕨手刀,平川京紫似乎是本能地感受到了危险,硬是停了下来。  【界明·型号六·试作刀】,这便是那把刀的名字,量产型的界明刀,十种大型号的第六种,和太刀一样,附带的【规则】依然是【锋利】,不论遇到多坚硬的物品,只要仍处于普通的规则之下,这把刀便能够切开它。  即便是遇上平川京紫这样的被污染的人,这把刀也能发挥出它的作用。  倒不如说,这种被神明祝福的武器,就适合用来对付这种被污染的人。  “怎么在用试作刀?你的刀呢?”身后,尾村增鶇开口问道。  “在总部保养,上次有点使用过度,上面的规则有点消耗。”高坂纽乃回答道,同时甩了甩手中的蕨手刀,拉出一串刀花,嘛,有时候这名为锋利的规则总能有这样的使用方式,没有什么实际效果,但是好看。  高坂纽乃扭了扭脖颈,看着不远处的平川京紫,那个女人身体上的黑色早已不再平静,压抑不住的黑色扭曲正在嘶吼,而伴随着女人的怒火,尾村增鶇手中的罐子中那团黑色的蠕动物也开始有了反应,它拍打着玻璃罐,带动着那福尔马林在玻璃罐子上绘制出凌乱的图案。  “认识?”高坂纽乃用蕨手刀指了指罐子。  “你们这是在渎神。”平川京紫咬紧牙关,“你们居然把神明囚禁在那个可笑的罐子之中!你们在亵渎我的神明!”  “这是你丈夫。”高坂纽乃挑了挑眉,“你是想说,你的丈夫是你的神明吗?”  “你们根本无法理解神明的奥妙。”平川京紫的脸上露出一种憧憬般的神情,她仿佛是在叙说一个故事,“大辅已经被神明祝福了,现在的他已经前往了神的国度,而他的身体也被神明恩赐……这是属于我们的幸福。”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贰拾捌 稻荷神社 【白海·夜都】  【稻荷神社】  岸边给齐本龙换上了新的药,他先拆开齐本龙身上缠绕的绷带,在齐本龙的伤痕上涂抹药品——从二阶堂医馆那里要来的药品,先消炎,后擦药,在缠上新的绷带,确保透气,以免伤口恶化。  齐本龙的伤势不能说好,不过也没有差到哪儿去,二阶堂奈给他们的那个小包里面除了医疗物品和血包,还有一份地图,其中稻荷神社和另外几个地方被圈了出来,他们便选择了这里,现在看来,稻荷神社确实是一个不错的落脚点,至少这里并没有人。  当然,若是他们知道了二阶堂奈实际的想法估计会大吃一惊——她打算用齐本龙和岸边当一个探路人,至于探哪里,那当然是稻荷神社,另外几个圈起来的地方只是附带,若是齐本龙两人想要找一个合适的地方,那只有稻荷神社合适,另外几个地方虽然有医馆之类的地方,但是太惹眼了,不论怎么说齐本龙明面上还是一个通缉犯,肯定不能招摇。  而猜到这一点的二阶堂奈便放心地把两人引导去了稻荷神社,毕竟按照那份黑色的资料,名为三日月的资料,在夜都这边的三日月分部便在稻荷神社里面,而就在齐本龙两人出发之后,他们的身后便跟上了一条小尾巴。  尾巴肯定不是二阶堂奈或者望月痛,只需要在贫民区找一个孤儿,往他身上放一个录音器之类的东西,然后给点钱,在塞一个定位,这就是一个很好的小尾巴,在后街道那种地方,那些人把这种尾巴称为老鼠,偷偷摸摸、鬼鬼祟祟的老鼠。  稻荷神社位于夜都的正中心,但人迹稀少,毕竟夜都的正中心是一座荒山,不知道为什么,这座山上没有多少树木,就算政府这十几年来想要改善稻荷神社附近的环境,也无济于事,索性就这样了。  夜都中心那座山并不高,但面积不小,只可惜了植被少,不然一定是一个好的去处,现在的稻荷神社,唯有信奉稻荷神的的人或者来夜都旅游的人才回去,不多,以至于稻荷神社四周的环境没有什么人打理,不过也多亏人少,稻荷神社没有什么垃圾。  就连神社里面也没有祭祀,至少在岸边两人来的时候没有,或许是因为时间不对?不清楚,不过一个神社总应该有一两个人在才对,不然也太冷清了,有时候还是需要有点人,这样便不会感到太过于孤独。  其实孤独不可怕,可怕的是孤独之后,当人意识到自己已经是一个人的时候,思维总会发散开来,随后,他便会开始思考,思想逐渐替代他的语言,而思考的越多,触及到的禁忌便会越多,比如,那些邪神。  齐本龙和岸边并不知道邪神的存在,倒不如说,整个樱岛都没有多少人知道,毕竟这种东西若是暴露在樱岛,后果会很严重,樱岛的平民不会接受在自己的日常祭拜的神明之中,或许掺杂着几个常理之外的存在。  两人来到稻荷神社是十几分钟前的事情,之所以选择稻荷神社,之前已经说过了,当然还有一点,他们希望神社的祭祀能够帮到他们,虽然这种想法很不切实际,但也不是毫无根据,不论再怎么说,神都会庇护他的信徒,或者说庇护樱岛的人们,那神社的祭祀也会时常帮助一下前来求助的人,只要岸边能够解释齐本龙身上的伤口,想来寻一些东西也是可以的。  只可惜稻荷神社居然真的没有人,一个人都没有,地板很干净,显然是有打扫过的,但确实没有人,空寂,冷清,悄无声息。  从山下上来,穿过鸟居,稻荷神社的鸟居是木鸟居,外观大致是红色的,还设有注连绳,据说这样可以生成结节,组织灾厄,鸟居上铭刻着稻荷神社的名字,也告诉着来访者这里是什么地方。  他们沿着参道行走,那一条笔直的参道径直通往稻荷神社,而参道两侧的神使雕像则是狐狸的模样,脖子上还带有红色的丝巾,也很干净,应该是近期才换上去的,那石灯笼没有点亮,也对,毕竟现在是白天,点亮了也起不了多少作用。  然后便能够看见稻荷神社的正殿,虽说正殿一般禁止入内,但稻荷神社反而没这个规矩,不过也不会有人进去就对了,毕竟拜殿就在旁边,里面还有稻荷神的神像,以及稻荷神的界明刀,就供奉在拜殿的神像前。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贰拾玖 暂且告一段落 说是整理,但她也只是一步一步走着,把那些箱子踢到两旁,齐本龙也算是明白了为什么这里会堆积那么多杂物,合着是住在这里的人本身就没有多少打理,说实话,薇儿这样的作风齐本龙倒没什么厌恶感,反正负二层这么大,哪怕把现在地上的东西全部扔到一旁,也会有不少地方空着。  直到十几分钟之后,薇儿才把那些箱子全部处理好,当然,这里说的处理,是指用脚踢开,踩上几脚压缩一下。  而齐本龙和岸边也找好了位置坐着,一人一张凳子。  “好了。”薇儿拍了拍手,坐回到两人面前,她身上那件和服却又多了些许污渍,和刚才相比,看起来更脏了些,她似乎是注意到两人的疑问,指了指自己的衣服,“这里怎么说也是稻荷神社,我穿这身不是很正常的吗?”  “只是有点惊讶,毕竟我是第一次见到这样……额,不修边幅的祭祀。”一旁的齐本龙接话道。  “平时都没什么人来,来了也是拜一拜,捐点钱,再有的就是上柱香,”薇儿手上端着一杯茶,看样子也是刚才泡的,“能来这里的还能是什么人?要么是信徒要么是游客,而这两种人都不需要我去引路或者做什么别的,所以也没有必要搞得那么整洁,太麻烦了,再说了,就算穿的很整洁又怎么样,那些人又不会记得我。”  “我这不就记得你吗……”岸边打趣道。  “你一会儿会忘掉的,你并不是我们三日月的人,在你脑海里面关于我们的一切我一会儿都会帮你处理到,不会损害到你的大脑的,放心。”  “……必须吗?”  “必须的,这是规定。”薇儿喝了一口茶,接着说道,“严格来说,我只负责收留齐本龙,这位……岸边先生,如果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的话,一会儿我帮你把记忆处理一下,你就能够回去了,路费你可以找夜守木,他会帮你联系报销……”  说罢,她又看向齐本龙:“至于你,齐本龙,你的母亲和妹妹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她们现在很安全,本来我们应该询问一下你是否愿意加入三日月,不过现在你没有选择的权利,如果你拒绝了我只能把你就地处理……毕竟你还是一个通缉犯,你的选择就是加入我们,不过不是成为神使,而是成为刀子,懂吗?就是那种……负责杀人的,你没有神使的身份,也没有什么特权,听我们指挥。”  “我同意。”齐本龙回答道。  他知道他没有选择,即便薇儿说的像是无所谓,但她口中已经讲明白了一切,自己的母亲和妹妹是安全的……也就是说,自始至终,他的一切行为都在三日月的注视下,那些所谓的小动作都被看着吗……到底是三日月在看着,还是神明在看着?  但如果是这样,他们又是什么时候在看着自己的?是在自己抢走第一把界明刀的时候,还是自己杀了那三个神使的时候?齐本龙更倾向于后者,因为那是自己第一次拔出那把打刀,很显然,这一把由那位老板交给自己的打刀比自己抢来的那一把太刀特别不少,不然的话,只能够使用试作刀的人并不少。  不过,如果自己能够使用的话……那是否代表着岸边也能够……  “齐本,我大概能猜到你在想什么。”看见齐本龙正看着自己,岸边摇了摇头,“我就算了,我只想当一个普通人,信奉我自己的神明然后度过一生,我只是想看你有一个好去处,至少不用这么东躲XZ,既然你已经决定加入这里的话……我就可以放心告辞了。”  “不用着急,你们还能够再说两句话,或者你还有什么想知道的也可以和我说,免得你到时候记忆被处理后还有什么纠结的,那我可不负责。”薇儿摆了摆手,“我比他们人性化,毕竟麻烦的事情我不想做,你们想一想吧……嗯,我去睡一会儿,如果有人来的话再喊我。”  说罢,薇儿便起身,端着那杯茶离开了。  她的目标正是她刚才说不要去的那个房间,看来那里便是这个叫薇儿的少女的房间了,不过那里看起来也没有整洁到哪里,所以……这整个负二层莫非都是这个女孩的地盘?  “哦对了。”这个时候,薇儿从房间门那儿探出头,“如果有别的人来这里的话,不用管,只要你们不惹他们,应该就不会动手。”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叁拾 十三月午后 【樱岛·夜都】  【酒馆·十三月午后】  “滑过黑与白  像一个烛光莹莹的夜晚,夫人  便签认真记录,从不疏忽  那就是我言语的全部  所有你给我的一点点触动  能让我寤寐思服  我真的很想知道  你总是不留任何蛛丝马迹”  酒馆正放着舒缓的音乐,爵士的味道,加上电子音乐的风格,把失误美学的味道和爵士的轻松与欢愉交融在一起,反而多出了些许温柔。  十三月午后,这是白海一家酒馆的名字,在更久以前它的名字是二十五时早晨,不过后来换成了现在这个名字,如果直接看两者似乎是同一种风格的命名方式,让人忍不住猜测下次的名字是否会是六十一分钟夜晚或者什么第五季度黄昏之类的。  这家酒馆倒也有特别的地方,比如门口那装饰与其说是酒馆,反而更像是一个民居,而且门口也没有什么显眼的标识,除了那一个木质牌匾,写着十三月午后这个名字之外,也就那两盆绿植还能够让人注意一下了。  但如果没有人说,那肯定很少人会猜到这是一个酒馆的名字。  推开酒馆的门,便能够看见那分隔开的座位,人不多,还能够看见那一排排酒架,这倒是颇有那些艺术家的味道了,那种不规则的形状,再带上错落有致的装饰物,比如书本和绿色,当酒瓶被放入其中的时候,倒也显得十分和谐。  名字的更换是在一两年前的时候,在换了名字没多久之后,酒馆便来了一个新的调酒师,是一个年轻的女孩子,不过调酒的技术却出奇的好,人长得也好看,这两个优点一加起来,酒馆的生意顿时好了不少。  不过过了一段时间人们也就习惯了,最初图个新鲜的人也尝试过了,现在还能够留在这里的基本都是因为那个女孩的手艺才留下来的,不得不说,那个叫做音速的女孩子确实很会调酒,而且不少冷门的种类她都会,一时间也看不出来她到底擅长那种。  那个叫音速的女孩也没有什么架子,相反,她很好说话,不论是什么客人,只要愿意,基本都能和她聊上两句,太过专业的东西不谈,至少那些日常的新闻啊,家长里短的唠嗑,这个女孩总能说上几句。  “麻烦了!这边要一杯威士忌,加点冰,谢谢!”  “还需要别的吗?”  “不用了,这样就好。”  “好,稍等。”  音速身上穿着制服,白色的纽扣上衣,咖啡色的格子长裙,腰间系了个蝴蝶结,头发扎成侧马尾搭在一旁,用黑白相间的发带束起,一黑一白两条丝带自然垂下,时不时被风吹起,在空中舞动一下,随后又沉寂下来。  她拿出一个酒杯,先是往里面放了两块冰,然后再倒入威士忌,百分之四十的威士忌,酒和冰的比例大概是三比一,威士忌的香味被更好地发散出来,这样也能降低酒精的度数,减轻酒精对嗅觉神经的麻痹,让口感更顺滑。  那冰块的水也有讲究,不能有太多的矿物质,这种方式适合那些风味浓烈的威士忌,冰块一般有两种,方冰,或者是冰球,音速选择的是后者,因为球型的冰块没有棱角,酒液的接触面就会比较少,冰球的融化速度会慢一些,不然还没有喝上几口,酒都被冰块稀释掉了,这种喝法,注重的是威士忌的口感。  当然,如果喝的是单一麦芽的话,毫无添加的纯饮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先闻香,然后品酒,在这种时候,闻香才是整个品尝过程中的主要部分,在许多文章或者影片之中,角色总会拿着威士忌酒杯晃动一下,但其实这个动作并不需要,反而会让威士忌香气跑掉。  还有一种饮用方法叫水滴法,使用一个滴管,往威士忌里滴水,通常来说,高年份的威士忌加一到两滴水,低年份的威士忌需要三到四滴水,还需要注意的是,那稀释用的水,并不是什么水都可以的,一定要用矿泉水,这样才不会破坏酒的味道。  那些所谓的威士忌大师总会说,如果想要真正开始研究威士忌,深入威士忌的美好风味,加水是最好的选择。  音速用的是山崎威士忌,价格不低,毕竟在这种酒馆也不会有多少便宜的酒,好在客人并不需要买下一整瓶,他们只喝一杯,价格倒是会比一整瓶便宜不少。  “威士忌,加冰。”音速说着,手轻轻一推,那玻璃杯便沿着桌面滑行,滑到客人的面前,后者端起酒杯便开始品尝,虽说建议是慢慢饮用,但那位客人却一口饮尽,然后从钱包里面抽出钞票,用杯子压着,起身离开。  那个时候,玻璃杯中的冰球还在转动。  音速到也不在意,这样的客人并不少见,来酒馆的客人之中,总会有一些孤身一人而来的,话也不多说,只是一个人沉闷地喝酒,喝完酒把钱留下便离开,也不会打招呼,就这么离开,或许对这部分人来说,在酒馆喝酒是一件如此稀疏平常的事情,没有必要和别人再说上什么,只需要喝完,付钱,这样就好。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叁拾壹 想要回九州吗 【樱岛·夜都】  【酒馆·十三月午后】  四十毫升的苹果白兰地,十毫升的橙酒,十毫升的香甜利口酒,十五毫升的现榨柠檬汁,冰镇浅碟香槟杯,雪克杯。  先摇壶,加入苹果白兰地,随后加入香甜利口酒,当然,也可以加入廊酒,不过既然已经准备了前者,还是按照开始的来吧,接着是橙酒,柠檬汁,加上一些冰块,摇合均匀,等到时间之后再滤掉冰块,将酒液倒入冰镇过的浅碟香槟杯。  这便是名为蜜月的酒,呈现一种清晰的颜色,不会显得浑浊,上面还浮着些许白沫,这是在摇合之后的痕迹,最后,音速在上面放上一片柳橙皮捲作为点缀,她轻轻一推,让那个杯子正好滑到了玛门的面前。  今天的酒馆没有多少人,落地窗前那桌坐着一个昏睡中的男人,远处的高椅上有一位女性正眺望着远处的高楼大厦,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把苹果切块,然后投入榨汁机之中,按动开关,一阵嗡嗡声响起,片刻之后,音速把榨好的苹果汁倒入杯中,放入吸管,想了想,她又在旁边加了一片苹果皮作为装饰,正好卡在杯子的边缘,这一次,她把苹果汁端到了阿斯蒙蒂斯的面前,放在这个少女面前的桌上。  随后,她便坐在了两人的面前,中间的吧台隔开了他们,一边是玛门和阿斯蒙蒂斯,一边是音速,他们沉默着对视,没有人先说话,只能够听见那首歌,还有阿斯蒙蒂斯用习惯大力喝着苹果汁的声音。  音速倒显得无所谓,毕竟面前这两人自己从未见过,但他们确实说出了最初的魔女这个名字,音速不可能忘记魔女这个称呼,在九州的时候她便知道了,那些名为魔女的生灵,非自然的存在,还有所谓的箱庭,所谓的【瓷】。  想到这里,她不自觉看向了吧台下,在那里,两把鹤翅刀正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  不过,贪婪的玛门……色欲的阿斯蒙蒂斯,那是不是还有所谓的傲慢的路西法、暴怒的撒旦、还有暴食贝露塞布、妒忌利维坦以及懒惰贝露菲格露?这些名字又代表了什么?他们是来自于樱岛外的人?还是说……别的组织?  音速没有先开口,毕竟,面前这两人没有让自己信任的理由,和望月痛或者二阶堂奈不同,她根本不了解这两位自称玛门和阿斯蒙蒂斯的人到底是站在哪一方的,总之,还是先不出声,听听他们有什么想说的。  “你会有所戒备……也对,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们来这里和你没有关系,只是正巧碰上了而已。”玛门微笑道,“只是我确实很感兴趣……毕竟这是我在樱岛见到的第一个外乡人,而且你的身上有属于【最初】的味道,别的人或者所谓的神使闻不到,但是我能闻出来,毕竟我见过祂,啧……你来樱岛多久了?”  音速没有说话,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加入两块碎冰,放在一旁。  “按照你们九州的说法,我是一个魔女。”玛门拍了拍阿斯蒙蒂斯的脑袋,“她也是,不过不是本体,这是我们的的【身体】,毕竟本体并不能够离开箱庭……你的眼神很危险啊……放心,我们两个都是来自九州的,再怎么说我们也算是老乡,你大可以放心一点。”  音速依旧没有说话,她拿起水杯喝了一口,对着玛门扬了扬下巴。  “唉……我们现在在这里不能使用权能。”玛门打了个哈欠,用手指了一下天花板,“神明在看着呢……如果他们感受到了不属于樱岛的力量,估计马上就会找上门了,我和阿斯蒙蒂斯有办法离开,不过这会影响我们要做的事情。”  “什么事?”  音速终于还是开口了,不过这也仅限于询问。  “我觉得嘛,既然都开口了,还是坦诚一些比较好。”玛门笑道,“比如你先说说看,你遇到的最初的魔女是在什么时候?祂当时的特征是什么?祂做了什么?”  “我并不清楚你口中的最初的魔女是谁,但让我来到樱岛的那个人我记不住。”音速指了指自己的头,“我的脑海中没有那个人的外貌,性别都想不到,不过我记得祂穿的是振袖……”  “手上是不是还有一把油纸伞?”玛门接话道。  “对。”音速点点头。  玛门这个接话算是一次示好,先和音速确认是否是同一个人,即便自己的说法是错误的,也能让音速感受到自己的诚意,所谓的交谈,要么是各自心怀鬼胎,要么便是坦诚相待,音速并不知道该选什么,但是玛门已经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他想选择后者。  阿斯蒙蒂斯依旧在喝她手中的那一杯苹果汁,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喝这么慢的,到现在那杯苹果汁也只少了大概十分之一,但阿斯蒙蒂斯的嘴却一直没有离开吸管……哦,音速看着那杯苹果汁上不断涌出的泡泡,顿时明白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叁拾贰 启示录 音速并不知道这是不是一个好选择。  严格来说,她并不知道执着于已经失去的事物是否对自己有好处,但不得不说,玛门的话语确实会让人心动,不过,镜湖那件事……那已经是三年前的事情了,三年的时光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对于音速来说,这反而已经过去了。  唯有有时候在梦中的时候,还会回想起镜湖的那些时光,最温馨的时候,在自己下班的时候能够吃上一顿热菜,聊聊天,一起看一会儿电视,然后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间,就这么简单,不复杂,但这才叫家。  不过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执着于失去的事物……算了吧,当下已经有了新的生活,也有了不少朋友,二阶堂奈,望月痛,还有不知道算不算的上朋友的子规,嗯,还有那一个月来一次的老板,这么算来,这两年来的经历说多不多说少不少。  但是,若是说道想不想回九州……这倒是一个问题,其实刚来到樱岛的时候,音速无疑是抗拒的,陌生的地方,陌生的语言,人生地不熟的,要不是二阶堂奈和望月痛她们的帮助,或许自己早已经死了。  想来,其实不论是在樱岛还是在九州其实差不了多少,她确实没有什么必要一定回到九州……不过,玛门所说的鹤翅刀的灵魂……音速并不相信什么灵魂或者转世之类的,她也没有什么信仰,以至于望月痛和二阶堂奈最初都很惊讶这个少女居然没有信奉神明……  好吧,严格来说,二阶堂奈和望月痛也没有信奉的神明,或者说,她们曾经有过信奉的神明,言下之意就是现在没有,至于是她们的信仰出了问题,还是她们所信仰的出了问题,这就不得而知了。  毕竟音速也没有探寻别人的信仰这样的爱好,倒不如说,自己都是一个无信仰的人了,哪还需要去问别人有没有什么信仰?不过镜湖倒是有不少所谓的神棍或者老道,音速就见过,镜湖的旅游景点那边,时不时能见到有人穿的一身仙风道骨,然后支了个摊子,用毛笔在宣纸上写什么算命亦或者风水,一坐就是一整天。  当有游客来的时候,那些人也会先神神叨叨说上几句,比如我观你面相,印堂发黑或者眉心发红,然后又是一通什么八卦五行生辰之类的东西,再掐指算算,然后笃定地说我这儿有一符咒,可以保平安……现价只需八十八之类的。  音速在樱岛这两年,樱岛的语言学的差不多,樱岛的神明也了解了不少,只可惜学不来樱岛那敬畏神明的传统,倒不如说,即便是见了神使,音速也没有跪拜的冲动,那种从出生就埋藏在樱岛心中的种子不存在于音速身体里,她只是一个普通人,一个没有信仰的普通人。  “你们说你们有离开樱岛的方法?”  “在这之前,你知道樱岛的情况吗?”玛门问道。  “我记得我在九州的时候,那些书上说樱岛在早年间启动了一个叫什么【帷幕计划】的东西,用黑色的屏障把整个国家覆盖,内部和外部完全隔绝。”音速回想道,“不过现在显然不太正确,我这两年看见的似乎并不是这样……怎么说呢,樱岛的人完全不知道樱岛之外还有世界的存在,而沿着大海出行也无法离开,只会回到樱岛的另一端,仿佛世界上只有这一个国家……”  “【帷幕计划】,这是别的国家那种像【瓷】一样的组织的对外宣称,指樱岛的黑幕,据说这种黑幕能够完全隔绝一切,让樱岛成为一个自循环的世界,而且这个帷幕能够抵挡目前世界上所有的打击,哪怕是陨石都能够阻挡。”玛门补充道,他那杯蜜月早已经喝完,他倒没有续杯,只是把杯子放到一旁,阿斯蒙蒂斯便往玛门的杯子里倒了一点苹果汁,她想了想,又往里面倒了一些。  “然而实际上,这是那些神明的目的,你需要知道的是,和魔女不同,天使这种生灵,是需要【信仰】的,天使的力量源自于人类对祂们的信仰,还有敬畏,这些人相当于祂们的养分,为祂们供给力量,但是在帷幕之前,樱岛人并不需要信仰,他们思想开放,遨游世界。”玛门说道,“而这样对那些天使而言并不是一件好事,如果静观其变,祂们一样能够存在,但是祂们选择了封锁整个樱岛,花费百年的时光让樱岛成为一个全民信奉神明的国度……祂们在准备,准备大量的力量,这就是帷幕的目的。”  “你又是怎么知道这些的?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们来到樱岛的时间应该没我久吧……你刚才都说了,在这里你们不能使用那些什么……权能。”  “这就是秘密了,不过可以告诉你的是,我们这些【身体】的构造还有素质都比你们人类强一些,总而言之,我们自然有我们的方法。”玛门笑了笑,“现在说回正题,我们并没有找到那些神明建立帷幕的原因,我只知道祂们需要信仰,近乎到了一个极端的地步,你应该能看到,那些渎神的,反对神明的人,都没有什么好下场,呵……该不会樱岛也有一个启示录吧?”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叁拾叁 警卫厅遗忘 【樱岛·白海】  【警卫厅】  岸边一大早就来到了警卫厅,今天八点不到他就到了,手上拿着一袋路边买的包子,是鲜肉馅的,价格也很便宜,如果是以往的话他还会带上一杯豆浆亦或者牛奶,不过今天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没了兴致,索性就买了包子,哦,还有一个紫菜卷。  岸边很少会自己做饭,更多时候他都会选择在警卫厅的饭堂解决,晚上吃完饭之后绕着广场走两圈,然后回到宿舍睡觉,宿舍楼也在警卫厅,以前是八人间,现在改成了四人间,不论选不选择住宿舍,房间床铺都会有位置,岸边的那几个舍友平日里都不住在警卫厅这边,所以一般来说岸边都是一个人住。  不过这样也好,毕竟那三个舍友和自己并不是同一方的,这么说来,他们不在,自己反而过的舒畅很多了,和最初刚来到这里的自己相比,现在的生活明显好上了一截。  他咬了一口肉包子,里面的肉馅很香,还带有一些汁水,不烫,很鲜,这也是岸边会选择这家小摊的原因,他和那家路边小摊的老板也算是熟络,只可惜直到现在他也不知道老板叫什么名字,虽然是熟络,但日常的交流也只停留在购买早点的时候,不过这已经足够了,至少每当自己在买包子的时候,老板总会再给他多塞一个。  今天的警卫厅显得很空旷,没有人在这里,也不知道那些人到底去哪里了,岸边看了看日期,没错啊,今天确实是要上班的时候啊……自己昨天还特地早睡了,以免今天早上起不来,毕竟昨日从夜都回到白海浪费了不少时间呢……等一下……我为什么去夜都来着?  哦对,好像是去参观了稻荷神社,嘶……我是一个人去的吗?这阵子难不成过于疲惫了?以至于记忆力好像都出了点问题……想到这里,岸边找到了自己的位置,他没有属于自己的办公室,他们这样的偏文职人员是在二楼的大厅工作,虽然位置多,但不显得拥挤,倒不如说,作为一个办公地点,这里很舒适。  岸边把没吃完的包子放在桌面上,先整理了一下桌面上的杂物,诸如之前使用过的文件或者纸张整齐放好,杯子也该去接上新的一杯水了,一切都如同之前那样,只是有时候总会觉得忘了点什么。  他拿起自己的水杯,准备去装上一杯水。  而这个时候,门推开了。  推开门的人是夜守木荒。  警卫厅的二楼大厅是大部分文职人员的办公厅,而除此之外,还有几个单独房间,其中一个就属于夜守木荒,想要去往自己的办公室,夜守木就得先穿过整个二层办公厅,不过也不麻烦,距离用不了多久,而且很多时候这也方便他找岸边要点资料之类。  “早上好,夜守木。”岸边对着夜守木说道,“早餐吃了吗?我这里还有几个面包。”  “不用。”夜守木摇了摇头,“你从夜都回来了?”  “嗯。”  “什么时候回来的?”  “就昨天吧,我坐三号新干线回来的……哎呀,还好正巧有一趟,不然坐那晚上十一点多才开的那一班估计回到家都凌晨了呢……”  “一个人回来的啊。”夜守木似乎无意般问道,他手上拿着一沓文件,看样子像是刚打印出来的,不过用黑色的文件夹装好了,也不担心洒出来。  “……没记错的话是一个人回来的。”  “那你和谁一起去的夜都啊?难得看见你出去远门,是去哪里旅游了吗?”  “算是吧,好像是我突发奇想就去稻荷神社那边参观了一下,然后就出去了,额……我记得是我一个去的,没跟你说真是抱歉……”岸边略带歉意地挠了挠头,“你看,我都忘记给你带伴手礼了……下次一定给你带点。”  “这样啊,那你去稻荷神社有看见祭祀吗?我听说稻荷神社已经很荒凉了啊。”  “没看到。”岸边摇了摇头,他在饮水机为自己撞上了一杯水,想了想,又从旁边拿了一个玄米茶包,放入杯中,“嘛……我去的时候都没看到有人,不过我倒是在币殿投了些钱,虽然我的信仰不是稻荷神,但是拜一下总是没什么问题的。”  “啊……这样吗?”夜守木笑了笑,“那你慢慢工作,我先去看看今天的安排。”  “好的。”  夜守木说完话之后便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嘛,看样子夜守木似乎有什么想问的,不过他没问,算了,应该不是什么太重要的事情,岸边砸了咂嘴,喝了一口玄米茶,味道还不错,不过也没有到特别让人惊喜的地步,毕竟是警卫厅买的,总不会买太贵的,不然经费肯定不够。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叁拾肆 起因 【樱岛·白海】  【烙印居酒屋】  “今天奈没有和你一起?”子规打了个哈欠,在沙发上伸了个懒腰,她换了个姿势躺着,随手扯过一旁的毯子盖在身上。  烙印居酒屋的第二层,午后,在这个时候居酒屋正好是非营业的时段,楼下的服务员正收拾着中午食客们光临之后的痕迹,把那些盘子清洗干净,把地板和天花板都打扫一下,做一些清理,大厨会准备好晚上需要的食材,深夜的食材不着急,等晚上下班之后交班给负责深夜的厨师便可以。  一切都是这么井然有序,而身为居酒屋老板的子规……正在午睡,  严格来说,是不久之前她还在午睡,让阳光透过天窗照在身上,就连被子也不需要了,一身睡袍半解,很随意地盖在身上,整个时节没有炎热的太阳,只有温暖,还有窗外吹来的些许凉风,伴随着自然的味道一同飘荡。  除此之外,还有独属于人间的喧嚣。  有些时候,世界仿佛就是一首美妙的歌,而人类所发出的声音,正是这一首歌之中最动听的那一部分,它不是什么流芳百世的旋律,但是它能够让所有人产生共鸣,人与人说话时候的声音,自行车经过时候发出的铃声,各种物品碰撞在一起的声音,某一户人家做饭时候炒菜的声音,各种各样,这些不同的声音杂糅在一起,反而和谐起来了。  子规便聆听着这一份喧嚣,闭着眼,也不管能不能睡着,毕竟即便没有入睡,听着这声音,吹着凉风,也是一种很惬意的事情,什么也不用想,只是躺着,也不需要动,仍由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一直延续下去,直到不知什么时候才如梦初醒,再睁开眼。  当然,若是能够入睡,做一个美梦,似乎也不错,子规很喜欢做梦,毕竟在梦境之中的时候不需要任何现实的规则束缚,在梦中,人可以在空中飞行,城市可以支离破碎,一切现实之中不可能的事情在梦中就是一些稀疏平常的事情,有些时候,子规也会怀疑梦中是否会是另一个世界?带着这样的疑问入睡,在梦中即便不是清醒的,也足够了。  只可惜,今天她并没能好好地度过这一个午后,就在她的意识逐渐离去,沉入梦境的时候,望月痛一脚踹开了她的房间门,望月痛很没有形象地瘫坐在地上,随手摘下腰间的刀,扔到不远处,随便找了个东西盖着,便坐在了子规的身旁。  这个时候的子规身上甚至没有被子,就靠着那脱了一半的睡袍遮掩,本来平日里都不会有人来,即便有人拜访也会很有礼貌地敲敲门,谁知道这望月痛如此不讲道理,径直闯入了她的房间,径直打乱了她还未开始做的梦。  于是,便是开头的那一幕,子规皱着眉,坐起身,打了个哈欠抬起右手挠了挠自己的头发,左手把滑落到手肘处的睡袍挽到肩上,伸了个懒腰,想了想,她又躺了回去,换了个姿势,随手拿起毯子盖着,没好气地说道:“今天奈没有和你一起?”  “她要看她的医馆,再说了……今天只是正常地收点钱,不需要她帮忙。”望月痛也跟着打了个哈欠,“而且我们那里一片被盯上了,夜都那边,我估计就是你齐本龙那件事……他逃到了夜都?”  “和齐本龙无关,我已经让朋友收留他了……你刚才说,你们那里被盯上了?”  子规的声音听着有点慵懒,或许是没有睡醒的疲惫让她不愿花太多力气,因此她连眼睛都没有睁开,不自觉地蜷缩了一些。  “嗯,昨天发现的。”望月痛说道,“我昨天去奈那里,她门口就有一个,不过不知道到底是做什么的,想了想最近只有齐本龙这件事,我刚开始觉得是你没有处理好,不过……到目前为止我还没见过你失手,所以今天经过这边的时候顺便来问问你。”  “啊……这么快吗?”子规像是在自言自语。  “什么快?你又想做什么奇怪的事情了吗?”望月痛往嘴里放上一根烟,摸了一下身子找出打火机,点燃,“你瞒着我们干了什么……别的不说,为什么手都伸到夜都那边去了……小打小闹可不会发生这种事。”  望月痛缓缓吐出一口烟,把身上的外套脱下,露出里面的黑色背心,她的双手看起来很是结实,虽然没有那种夸张的肌肉,但也绝对比正常的女性有力不少,她的手臂上还有几道白痕,应该是以往的伤疤。  “这次和我没有多大关系,是樱岛那边的问题,这阵子樱岛各地的异教徒和渎神者比以往多了不少……嗯,甚至还有邪神出现了,就比如白海这边,你还记不记得平川泷介这个人?”子规说道,“哈……欠,就是那个孩子,他的父母就是被邪神污染了,这么说来,这应该不关你们事吧?”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叁拾伍 邪教徒 【樱岛·白海】  【烙印居酒屋】  在樱岛随便找一个人,询问,请问你有信仰的神明吗?得到的答案肯定会是‘有’。  就好比询问一个人请问你这一个星期有没有喝过水?那得到的回答也肯定是有,毕竟一个星期不喝水的话,身体肯定承受不住。  但是也有人会咬破自己的嘴,让自己血液流入口腔,亦或者咽下别人的血肉,这样,即便失去了水,他们也能够存活下来,只不过这样的代价便是让他们逐渐脱离‘人’这个范畴,逐渐步入另一个世界。  与此相同,有的人会选择信奉那些没有名字的神明,或者不属于神话的神明,那些诡异的,在划分之外的神明,在大部分人的口中,叫做邪神。  因为这种神明往往不知掌管着什么,也不知道信奉祂会需要什么代价,未知,往往是最危险的,正如第一步迈入月球的那位宇航员,当他走到月球的背面,当他不被任何人注视的时候,他又会看见什么?  在那个地方,他看不见他的家,但是他会知道所谓的‘未知’,比如,为什么看向月亮的时候,只能够看见其中的一面,在阴影之后的月亮背面,便是他所见到的未知,在那之后,这位宇航员所看见的一切,又有谁会知道呢?  神是有私心的,祂们需要信徒的信仰,但神也是慷慨的,祂们庇护祂们的信徒,在这些未知之前会保护着信徒,不论出于什么目的,至少在面对那些未知的东西的时候,这一份信仰能够保护樱岛的人。  但是樱岛的人民并不知道这一点,对于他们而言,信奉神明是一件在普通不过的事情,这是他们的习惯,从百年之前就有的习惯,这是常识,也是常理,从出生……不,在出生之前便铭刻上的烙印,这是他们意识之中的信仰。  而神使,是神明的代言人。  成为神使的方法没有人知道,不过,目前广泛认为的可能性是,先成为一位‘祭祀’,也就是先进入‘神社’,毕竟在樱岛人的理解之中,神社是距离神明最近的地方,在神社之中,还有神明的恩赐——神明的界明刀。  界明刀和别的刀具有着本质的区别,在界明刀之上,有名为【规则】的东西,这是神明的恩赐,让弱小的人类也能获得面对危险的力量,如果说,界明刀是外物,那么那些信奉邪神而被污染的人,靠的便是内力。  污染是一种很难去描述的东西,甚至连其存在都几乎不为人知,污染……污染的是人的肉体,人的精神,人的思维,还有信仰,是可以把一个人扭曲成另外一种存在的力量,而被污染,也就证明信仰已经开始改变了。  当然,并不是污染之后会被改变信仰,也有先改变信仰然后才被污染的人类,在已知的记录之中,污染和邪神必然是联系在一起的,二者缺一不可,毕竟,信奉邪神,就相当于走到了月亮的背面,窥见了那未知的一角。  而现在,就在樱岛的白海,在烙印居酒屋的前方,窥见未知的人正在挣扎着。  那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好吧,现在再去形容他的外貌似乎已经不重要了,毕竟,他的身上已经覆盖了一层黑色,带有些许紫的黑色,那黑色从他的口腔、双耳、鼻腔的位置溢出,粘稠,令人反胃。  “……那是什么?”望月痛皱眉道。  “在你知道三日月的存在之后,这些东西你也该了解一下了。”子规不知何时坐到了窗台旁,用手中的那个烟斗指着那个男人,“信奉邪神的人,被邪神的力量污染之后便是这个模样,诺……你看他脸上,这个状况估计半个脑袋已经没救了。”  “为什么之前没有见过?”  “我也不清楚,这阵子整个樱岛信奉邪神的人多了好几倍,如果是半年前,你估计个把月都看不见一位……现在你都能在街上看到了。”  “你不用去处理一下吗?我看他是朝着你们的店过来的哦。”  “不用。”子规摇了摇头,“会有人来处理的。”  街道上的人已经注意到了这个男人,在最初的惊诧之后他们赶忙远离了这个男人,时不时还带有几声尖叫,但并不惊慌,毕竟现在这个男人看起来只是脏兮兮的,额,还让人反胃恶心,可是他还没有展现出危险性。  在街道的远处,还有人看向这边,好像还有人拿起了手机,应该打算拍下这一幕,也对,留个记录,在之后的茶余饭后还能当做一个谈资,而且,保不齐这些记录下来的视频会不会有用,还是提前准备一下吧。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叁拾陆 黑色白昼 【樱岛】  【区域零·平野】  这个世界是金色的。  无尽的金色水面,云朵和烈阳一同在水中流淌,水上,是美轮美奂的宏伟建筑,在第一眼看见这个世界的时候,人会忍不住产生跪拜的冲动,能够看见这个世界,哪怕只是短暂地窥见这个世界的角落,就足以让最伟大的艺术家奉上自己的生命。  这个世界有两个太阳,一个在天上,一个在水中,这个世界也有两个天空,一个在头上,另一个也在水中,这无尽的金色水面仿佛就是另一个天空,云层,太阳,都在水面之中,在金色的水中散发金色的光。  在水面之上的建筑也是宏伟的,就像是教堂,又像是城堡,在云层之上的建筑物接连不断,一直延伸到无边无际的远方,和天空之中的另一层云朵连绵,直到看不见的地方,在那里,金辉和灰黑一同渲染了云的颜色。  桥,宏伟的桥,高高伫立在大地之上,它们在不同的建筑之间,让这些高出常理的建筑物相互连接,那砖瓦仿佛是另一个世界的产物,看起来是如此的的洁白,又被阳光铺上金黄,又在水中投下倒影,朝着那水面的深处延伸……  还有最中间的城堡,那个城堡是最令人感到惊叹的,很大,哪怕是帝王的宫殿只能够到它的一角,很高,它的顶端甚至遮住了整个天空中的太阳,那球状的顶端就像是另一个星球,被倒锥模样的平台托起,背着阳光,只能看见它的阴影。  在城堡旁边便是几座高塔,依旧宏伟,径直插入云层之中,它们的模样各不相同,但一样辉煌,一样伫立着,和那巨大的城堡交相辉映。  而这个世界,充满了神性。  是的,不论用什么语言都无法述说这个世界的模样,它是如此伟大,宏伟,辉煌,灿烂,令人向往,这是唯有神才能居住的国度,是的,不论是什么人,哪怕是最圣洁的人,都会玷污这个世界,唯有神,唯有那些超出自然范畴的存在,才能够踏入这个世界。  这是神的国度,是永远无法被形容的地方。  放眼望去,能够看见独属于白昼的光,能感受到唯有神话才能展现出来的韵味,但是这个世界没有实形,是的,即便它有各种建筑物,又各种幻想之中才能够看见的景色,但这个世界是没有实形的,你无法具体描绘出它的某一个角落,也无法看清某一个教堂,因为它没有实形,你只能感受它的神性,却看不清它的面容。  因为这是神的国度。  拉普拉斯行走在这个国度,麋鹿的四条腿踏在承载了太阳和月亮的水面之上,水波荡漾开来,让水中的云朵破碎,带着金辉一同飘去远方。  它的腿在水面上踱步,它走过那个教堂,走过那个高塔,走过一个钟楼,一个书坊,一个茶馆,一个咖啡厅,一个商店,一个纺织房,一个祈祷室,一个杂货铺,它走过无数个建筑物,每一个建筑都有一个故事,不论是神话,亦或者传说,还是坊间的传闻,樱岛人述说的一切,共同构筑了这个世界。  构筑了神的国度。  拉普拉斯踱步在这个国度之中,但是不论让谁来看,都不会觉得它属于这里,是的,在这个被神性充斥的世界之中,带有‘人’的概念的拉普拉斯和这里显然格格不入,但是它别无选择。  因为现在,拉普拉斯的箱庭就在这个神国之中。  界明刀是神明的恩赐,但同时也是神明力量的居住,由神明的注视锻造而成的界明刀和这个国度本来就有联系,可是拉普拉斯不同,它不是神明,它是一个【魔女】,它的界明刀并不是承载了它的力量的某种器具,而是承载了它的锚点的物品……这把属于拉普拉斯的界明刀……就是拉普拉斯的存在本身。  即便这里是神的国度,但在拉普拉斯的眼中,这里没有任何一个神明,整个国度都是空旷的,那鎏金的建筑,还有最中间的那个巨大城堡,即便再怎么宏伟、绚丽,也显得触不可及,因为这里没有神明。  至少在拉普拉斯的眼中,它看不见。  然而,就在它继续行走的时候,在天空那个城堡的顶端,在那个球状物之上,有一个神明,祂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那里,祂看起来像是一个血红色的球体,背后有三对羽翼,那个球体上有一只巨大的眼睛,倒不如说,正因为这一只眼睛的存在,才显得这个球体像是一整个眼球,那三对羽翼扇动着,让这个球体在空中停滞。  而紧接着,在水面之上的某个房屋之中——看起来像是一个普通的小房子——有人推开了那个房屋的门,从房屋内走出,而这人显得平平无奇,拉普拉斯看不清那人的容貌,甚至无法铭记那人的模样,只能看见那人手中拿着的油纸伞。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叁拾柒 黑幕事件 【樱岛·夜都】  【前堂区·西三街·12号】  【黑幕事件·第一天·早晨八点】  “砰砰砰!”  房间门被重重地砸响了,本来就是木质的房门显然没有那么强的隔音效果,以至于子规这敲门的声响在这个房间内显得格外强烈。  樱岛,夜都,前堂区,西三街,十二号,子规的家。  早晨八点,黑夜。  “……干什么?”  门被拉开了,出现在门后的是望月痛那有点恼火的脸,她的头发乱糟糟的,顺着她的肩膀往后看,能够看见那张床上同样乱糟糟的被子,也就大致能猜到望月痛的睡相应该不会有多美观了,望月痛看起来刚刚还在睡,应该就是被子规的敲门声……额,砸门声吵醒的。  “你睡到现在?”  “你不也差不多吗……怎么了?”望月痛打了个哈欠,看向身后——被窗帘遮盖住的窗户黯淡无光,外面应该还是黑夜,“不是吧,天还没亮就喊我起来?我也没有那么着急回白海啊……”  “现在已经是早上八点了。”子规看起来就没有那么有闲心了,她直接抬起手,让望月痛看着她左手手腕上的那个手表,那时针和分针正告诉着望月痛,现在的时间是早上八点,十二分,本应该是明媚阳光的早晨。  “这是要下暴雨了?”望月痛向着房间内走去,正准备拉开窗帘,“天气预报不是说今天是大晴天吗?这么多年了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天气预报不灵的……”  子规跟着望月痛一同走入了房间,她仍由望月痛去拉开窗帘,毕竟有些事情,还是亲自看一看比较好。  在看见窗外的景色之后,望月痛愣住了。  因为今天的樱岛,太阳没有升起。  天空呈现一种漆黑的颜色,和以往的黑夜不一样,现在的天空是一种纯粹的黑色,看不见月亮和星星,毕竟……连太阳都不见了,月亮又如何散发光明?而那些星星也一样,在黑色的天空之中,就连云朵也没有,一片漆黑,四周的民居还有不少开了灯,而路上,那些路灯也开着,那些正行驶着的车也开着灯,在早晨的八点,若不是灯光,说不定现在的世界真的就要一片漆黑了。  这时候,天空的角落忽然闪了闪,有一种仿佛雪花一般的闪烁,就像是那种老旧的电视机屏幕,时不时便会有的闪烁,颜色堆叠在一起,那种短暂的、一瞬间的闪烁,对了,现在的天空仿佛就是那种老旧的电视机!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这时候,子规说话了,她走出房间,走到客厅的电视机前,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自己看。”  电视屏幕亮了,出现的正好就是新闻频道,当然,事实上现在整个樱岛的电视台放的都是同一个频道,严格来说,放的是同一个内容。  【……今日,樱岛各地区迎来极其罕见的天文现象‘黑幕’,这是一种特殊天文现象,是月亮遮住了太阳所致。黑幕,又叫做日食,当月球运动到太阳和樱岛中间,如果三者正好处在一条直线时,月球就会挡住太阳射向樱岛的光,月球身后的黑影正好落到樱岛上,这时便会发生黑幕现象,这也是为什么今日白天并没有太阳出现……】  【请各位居民不用惊慌,樱岛的著名天文学家川澄女士说,该现象将会持续五天到一周,在这期间,樱岛的黑夜是正常现象,我们将会供给在这期间的额外电力,并开启所有公共场合的灯光设备,如果您有需要的帮助,可以去往最近的警卫厅或者服务中心,我们将会安排人手为您服务……】  【白海政府执行部长增田先生说,建议各位居民在黑幕现象期间尽量减少外出,在黑幕期间,所有非必要服务企业暂停工作,政府将会补偿在这期间企业的经济损失,并颁发相应的扶持政策,请各位放心……】  【在黑幕期间,各位居民可以适当地储备一些食品,我们也建议居民去往神社进行祭拜……】  子规啪的一下关掉了电视,把遥控器扔到一旁,看向还站在房间门口的望月痛。  “什么感觉?”子规问道。  “……还能有什么感觉?”望月痛耸了耸肩,“不就是一个我没见到的天文现象吗?”  “……你信了?”  “不信。”望月痛无所谓般说道,她径直走向了子规的厨房,在那些柜子之中翻找着什么,似乎没有找到想要的,她又朝着冰箱走去,“但是这又关我什么事……说实话,这种事情该着急的不应该是那什么三日月或者警卫厅之类的地方吗?”  “不用想了,三日月现在自顾不暇。”子规说道,“现在整个樱岛的邪教徒已经陷入了狂欢,因为太阳消失了……即便电视上正在进行解释,听起来也很有道理,但那些邪教徒并不会在乎这一点,渎神者也不是在乎,你懂吗?现在他们已经开始欢呼了,这样的白夜正是他们的好时机……”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叁拾捌 死者 【樱岛】  【白海-夜都高速公路】  【黑幕事件·第一天·早晨十点十二分】  “妈的……快一点,快一点啊!”  望月痛不耐烦地按着喇叭,小轿车发出锐利的鸣叫,然而并没有什么用,毕竟现在整条道路已经堵上车了,不仅是望月痛,别的车也在按动喇叭,显然,人们觉得这样能够让速度快一些,可惜,收效甚微。  毕竟天空没有光亮,他们能够看见的一切都依靠着车子发出的灯光,还有道路两旁时不时出现的一盏路灯,在灯光之外,是一片漆黑,比往日的夜晚还要漆黑,没有月亮和星星的光亮,想要在这样的天空下看清事物,显然有点困难。  在开车开上高速公路之后,望月痛才觉得自己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这高速公路的半程开始,速度就完全慢了下来,照现在这样的速度,本来两个小时能够到的车程,估计得开到中午甚至是下午才可以了。  不过现在纠结上午还是下午的意义已经不大了,在黑幕之下,世界只有一个模样,不用想着什么白昼会有的风光,现在,他们连日出都看不见。  有人说,光明是很重要的,因为城市里的污秽,往往都躲在光明之外的漆黑之中,而现在,那些光明已经消失不见,在这一片漆黑天空下,那些污秽也正在蠢蠢欲动,或许不知在什么时候,那些污秽便会出现。  如果可以的话……真想一脚油门踩下去,把这些拦路的东西全部撞开,现在奈也联系不上,信号……手机连不上信号,电话也打不了,能打警卫厅有什么用?让他们帮我找人吗?只能希望奈还在医馆或者家里了……  还有音速,音速如果是在家里或者酒馆还好说,要是出门了我也不知道怎么找啊……还有子规说的,离开樱岛,怎么离开?把那把打刀给她就行了吗?樱岛之外又是什么?我……我该不该相信音速说过的那些……  该死,望月痛,你居然还怀疑你的朋友,太阳又不是真的一直消失……还是有出现的可能的……对,还是有可能出现的,不要着急,先回去,回去之后再和她们商量一下,那把刀……子规说那把刀能够告诉我们?这把刀叫什么来着……对,界明·御津子·打刀,御津神的刀。  混乱的思绪让望月痛更加烦躁了。  呼……冷静,望月痛,冷静,不要因为奈不在这里而失去理智,要记住,第一,平静呼吸,第二,思考所有的可能,第三,时刻记住自己并非孤身一人,第四……第四……第四是什么来着?算了,先深呼吸,深呼吸。  她看着车灯能够照亮的地方,前面是一辆白色的小车,左前方是一辆黑色越野车,右前方是一辆白色敞篷车,没有超车的可能,不过现在也没有超车的必……  “神明在欺骗我们!他们偷走了我们的太阳!我的神明是对的!唯有在黑夜之中长存的神才能够带领我们继续行走下去!!”  突如其来的喊声打断了望月痛的思绪。  左前方那辆黑色越野车的车门打开了,望月痛看见一个五十多岁的女性大喊着走下了车,她匍匐在地上,对着不知什么地方跪拜着,她用最大的声音喊着,喊着,然后又重重地磕了几个响头,车灯打在那个女性身上,为她增添了一丝惨白的颜色。  “你们这些无知的人啊……你们被那些神明欺骗了啊……只有我的神明,我的,祂没有欺骗我们!一切都按照祂所说的实现了!黑夜降临了!我们将要行走在白夜之中!直到祂的信仰遍布整个世界——”  她的身体开始涌现黑色的污浊物,粘稠,令人反胃,她却对自己欣喜若狂,即便是隔了一段距离,望月痛也能够听见那个女性的笑声。  那是一种压抑了许久才能够爆发出来的笑声,就像是……在追寻了几十年之后,终于见到了自己渴求之物时候才会有的笑声!  “我的神明啊……我终于能够看见您的神迹了……这是何等的壮丽啊……何等的幸福啊……永远的黑夜,能够让人宁静的黑夜,没有太阳的黑夜,月亮和星星也不会干扰的黑夜啊……这一片平静的黑夜正是我们一直以来所追求的【新世界】啊……我,我现在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  “噗嗤。”  刀剑穿过肉体的声音响起。  那位女性还未说完口中的话,一把太刀就精准无误地切开了她的身体,从天灵盖开始,一直向下延伸,直到把她整个人分割成两半,精准无误,快到血与肉都来不及流出,就化为了一片黑色的污浊,倾洒在地上。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叁拾玖 汇合 【樱岛·夜都】  【酒馆·十三月午后】  【黑幕事件·第一天·下午一点】  音速醒了,但总觉得有什么不对。  斯……我记得我昨晚是几点钟睡下的?凌晨吧……对,凌晨,大概是凌晨三四点的样子,稍微等一下……对,昨天酒馆营业到凌晨三点半左右才关的门,收拾完之后也差不多四点了,洗了个澡就睡下了,现在是几点了……天怎么还是黑的。  音速扶着额头坐起身,即便她在酒馆工作,她也不会饮酒,倒不如说,就是因为在工作,所以她才不会饮酒,不过像是果汁之类的东西倒是可以喝一些,反正酒馆准备的水果并不少,放久了若是坏了也得处理掉,索性就内部消化一下,也算是节约资源了。  她一脚踢开被子,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四肢,下床。  酒馆有属于音速的房间,毕竟酒馆的打烊时间不是固定的,若是没什么人的时候,十二点便关门都没有什么问题,若是客人多了,营业到清晨也是有可能的,如果遇上自己忙碌的时候,早上十点才上床睡觉都不是什么难见的事情。  现在已经不是在镜湖那时候了,在樱岛的这两年,音速早已经习惯了这边的生物钟,说是生物钟,其实也只是闲时入睡而已。  “怎么天还是黑的……哈欠……”  音速揉了揉眼睛,拖着自己的身躯走向洗漱间,先接了一杯水咕噜咕噜地漱了一下口,然后刷牙,洗脸,简单地打理一下头发,扎了个低马尾,又盘了两圈,用毛巾使劲擦了擦脸,把上面的水渍擦去。  随后她又回到房间,虽然是酒馆的房间,但这里也有一个小衣柜,里面装了两三套音速放在这里的衣服,毕竟住在酒馆这事也挺平常,在这里不止是衣柜,甚至还有一个小厨房,冰箱里也有保质期比较长的菜。  不过这冰箱里的菜也没多少用得上的时候就是了……酒馆有一个卖小面包的台子,什么牛角面包亦或者黄油面包之类的都有,种类还算多,虽然数量准备的只有些许,一天下来,或多或少也会剩几个,如果饿了,音速便自己吃两个,如果实在是吃不下,也会送到不远处的巷子里,在那里,几只野猫很喜欢这些烘焙出来的东西。  音速把身上的睡衣换下,换了一套街头风格的装扮,略显宽松的蓝色唯一,黑色宽松长裤,鞋子倒还是昨天那一双,她想了想,又调整了一下卫衣帽子的位置,正好能够盛住她的马尾。  对着更衣镜理了理衣服,音速才拿起她的手机。  “难得今天起这么早……等天亮了去哪里吃早餐……嗯?”  ——直到这个时候,音速才看见了手机上显示的时间。  下午一点。  音速愣了一下,看向房间的窗户——她相信自己的眼睛没有看过,但是……窗帘之后,应该是没有灯光的,也就是说,现在的外面应该是‘黑夜’,除非有什么东西挡住了光,否则,下午一点不可能是如此漆黑!  毕竟,在音速过往的时光之中,午后明明应该是太阳最猛烈的时候。  是发生什么事了吗?音速不知道,毕竟她从未见过黑色的白昼,她拉开窗帘,天空一片漆黑,没有月亮,没有星星,就像是被墨水泼洒之后的模样,除了黑色以外什么都没有,拿起摆在床前的两把鹤翅刀,挂在腰间,拿出手机。  先打个电话吧……问问奈或者痛她们有没有什么头绪……等一下,信号呢?为什么没有信号?音速按动着手机,可是不论怎么看,手机上都显示着没有信号。  “……妈的。”音速暗骂一声,四处张望了一下,找到了那台电视机,虽然已经是十几年前的老物了,不过现在这种情况,能用就行,还能奢求什么?  她打开了电视,而屏幕闪烁几下之后,显示出来的便是那条新闻。  【……今日,樱岛各地区迎来极其罕见的天文现象‘黑幕’,这是一种特殊天文现象,是月亮遮住了太阳所致。黑幕,又叫做日食,当月球运动到太阳和樱岛中间,如果三者正好处在一条直线时,月球就会挡住太阳射向樱岛的光,月球身后的黑影正好落到樱岛上,这时便会发生黑幕现象,这也是为什么今日白天并没有太阳出现……】  【请各位居民不用惊慌,樱岛的著名天文学家川澄女士说,该现象将会持续五天到一周,在这期间,樱岛的黑夜是正常现象,我们将会供给在这期间的额外电力,并开启所有公共场合的灯光设备,如果您有需要的帮助,可以去往最近的警卫厅或者服务中心,我们将会安排人手为您服务……】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肆拾 回家吧 【樱岛·白海】  【萃白监狱地下·三日月分部】  【黑幕事件·第一天·正午】  平川泷介已经在这个房间呆了将近一天了,自从被带来这里之后,在高坂纽乃的问话之后,他便呆在那个地方,他等待着高坂纽乃的回来,等到的却是母亲的死讯。  严格来说,那个时候的母亲并没有死,只不过,平川泷介很难把‘那种东西’称为母亲,说实话,那个时候的母亲,除了那残存的属于人类的大致特征之外,别的地方和母亲已经没有任何沾边的了。  当时的母亲还没有像父亲那样被装在罐子里,而是在什么资料室还是什么地方,在平川泷介还在等待的时候,便有一个女性过来,三十多岁,穿着白色的科研工作服,黑色短发,当时那位女性手中还端着一个罐子,后来平川泷介才知道,罐子之中的便是他的父亲。  那位女性的名字是尾村增鶇,挺少见的名字,不过不重要,毕竟尾村增鶇对他说的第一句话便是:“你要不要去见见你的母亲?”  平川泷介很难把那个人形看成自己的母亲。  那个东西勉强还有人的形态,但是都是由一种黑色的污浊物构成,而污浊物之外的衣物已经损毁了大半,倒不如说是布条之类的东西了。  一把蕨手刀插在那个人形的胸口,如果没看过的话应该是心脏的位置,母亲的心脏并没有问题,和常人一样都在左胸,而那把蕨手刀就插在那里,没有血液,只有哀嚎着的黑色污浊物,平川泷介能够听出来那个人形在哀嚎什么,毕竟,那些话语实在是刻骨铭心。  父亲在家暴完母亲之后,母亲总会接着家暴自己,不过和大多数母亲不同,平川京紫在殴打平川泷介的时候总会说话,说的都是相似的话语,在这些话语之中她丝毫不掩盖对自己儿子的关怀和爱意,是的,关怀和爱意。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平川泷介就意识到了母亲心理的怪异,这个年近四十的女性,对儿子的关怀并不是靠呵护,而是暴力,是的,暴力,母亲的爱意通过暴力的手段来传达给儿子,不论这个儿子是否是平川泷介,平川泷介很相信,哪怕是换一个人来,平川京紫的行动方式都不会有任何变化。  这种怪异的母爱从平川泷介能够记事开始,持续到如今,不过在这之后便不会再有了,因为母亲已经变成了这副模样,这幅……黑色的污浊模样。  平川泷介曾不止一次地在脑海之中描绘母亲死亡的模样,他想过一片白色的墓碑,母亲躺在玫瑰花的花海上,或者紫色牵牛花上,总而言之,和母亲相配在一起的一定要是花,在平川泷介同样有些许扭曲的心灵之中,唯有那个时候的母亲是最美丽的。  不过这些幻想终有结束的一天,对平川泷介而言,这一天便是弟弟出生的那一天。  血缘关系可以说是人类社会之中最复杂的关系之一,因为在血缘为纽带的关系之上,寄托了没有任何理由的情感,是的,可以这么说,平川泷介在第一次看见自己的弟弟的时候,即便在这之前他都不知道这是谁,但在看见弟弟的第一眼之后,平川泷介内心的窗口便被敲响了,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知道自己需要呵护自己的弟弟。  平川泷介是一个合格的哥哥,如果要仔细推敲的话,平川泷介甚至可以说是一个好哥哥,他的弟弟,平川凉介,一个刚出生没多久的婴儿,在平日里,平川凉介都是担任着保姆的角色,或许是因为弟弟年幼,母亲那病态的爱意还没有灌注在弟弟的身上,这样也好,至少泷介能够照顾好自己的弟弟,比如帮他换个纸尿布,给他喂食,隔三差五帮弟弟洗个澡。  平川泷介也曾担心过,若是等到弟弟长大以后,是否也会被这个扭曲的家庭伤害,不过,等到弟弟长大,自己也应该有独立的能力了,到时候……就带着弟弟离开吧。  他确实这么想过。  “抱歉了少年,你的母亲忽然恶化了。”高坂纽乃蹲下身,握着那把蕨手刀,左右搅动了一下,“她身上的污染忽然加剧,初步推断是她心中想要对你进行‘传教’的欲望压抑不住,当然……这个想法也有可能不是她的,毕竟那个时候她的大脑已经有一部分不属于她自己了。”  高坂纽乃拔出那把蕨手刀,又插了回去,如此反复了几遍,没有等到平川泷介的回应,他便看向站在自己身旁的少年:“……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肆拾壹 预备窃贼 【樱岛·江户】  【平界区·平界区治安管理机构】  【黑幕事件·第一天·上午十点】  “这位警官,我们能不能了解更具体的消息?毕竟您也知道现在我们能够了解的内容实在是有限,我活了这么久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你说是吧。”  男人擦了擦手掌,脸上还带着歉意的笑容,看起来就像一个普通的不能够再普通的市民,他正坐在大厅接待台前的椅子上,在一个玻璃窗之后便是负责接待男人的那位警员,此时,男人正对着那位警员说着什么,可后者却显得稍微有点无奈。  “是这样的先生,我们已有的消息都已经跟你们说了,罕见的天文现象,黑幕,其实我也是第一次见,不过您也不用担心,您看这电视上不都说了吗,几天之后就结束了,您这段时间也不用上班,不像我们还得在这里。”那警员脸上带着微笑,“对吧,您看您女儿还在那儿等你呢。”  “……”男人显然愣了一下,回过头,看着站在自己身后不远处的白发少女,砸了咂嘴。  警员并没有感到烦躁,只是有些许无奈,毕竟今天的状况确实特殊,也没有什么好抱怨的,试想一下,一觉醒来发现天是黑的,太阳都不知道去哪里了,不论是谁都会感到害怕或者手足无措吧。  不仅是这个大厅——平界区治安管理机构的大厅,就连隔壁的警卫厅,或者消防厅,今天来的人都是以往的好几倍,无一例外,问的基本都是和黑幕现象有关的问题,回答这么多次也会不厌其烦,然而他们也没得选择,本来治安管理机构就需要负责为平民答疑解惑,只能说有点羡慕别的地方不用上班吧。  说起来,那位警员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想到,这个男人看起来也就三十岁,没想到女儿都这么大了……长得倒是很漂亮,孩子的母亲一定也是一个大美人吧,他冲着那个少女微微一笑,又看回到这个男人:“总而言之,请相信我们,如果有什么经济上的问题,也可以和我们说,在黑幕期间我们的电话都是畅通,隔壁警卫厅和消防厅的电话也是一直开着的。”  “警官啊,这些我也明白,主要是这心里不踏实。”男人带有歉意地说道,他的双手时不时互相摩擦,脚跟也在无自觉地抖着,再配上男人身上这普通的褐色大衣,一看就是一个紧张的普通人,让警员也不好意思在说什么,“我今天还打算去上班……结果一看电视才知道公司基本都关了,上不了班,我在家又没什么可以做的……没信号嘛……”  “这些我们也无可奈何,我个人建议您可以趁这几天看看书,或者去祭拜一下神明。”警员说道,“比如我,我上午的时候就去拜了拜惠比寿大神,祈求了一下好运之类,最好是让我这几天工资能翻个倍?”  “听起来倒是不错。”男人似乎没那么紧张了,他讪笑着,“不过,就是……真的没有别的消息了?能不能知道具体什么时候能够结束啊……就是,这太阳不出来,心里不踏实啊……”  “这样,您回去以后注意一下电视,如果有什么最新消息就能够第一时间得知了。”警员说着,“毕竟具体详细的时间还没计算出来,等天文厅的那些人计算出来肯定就第一时间公布了。”  “……这样啊,哎……好吧。”男人似乎也知道继续追问下去得不出想要的结果了,叹了口气,“那……那我就先回去了?”  “嗯,路上小心啊,尽量在灯光照的到的地方走。”  “好嘞……好嘞……”  男人一边笑着,用手挠了挠头发,站起身,脚步向后退去,他身后的那个少女没有说话,径直跟上了男人,两人一前一后走到电梯之内,直到电梯门合上,男人脸上那紧张的笑容才缓和下来。  他朝着电梯的外壁上一靠,扭了扭脖子,长呼一口气:“怎么样?有感受吗?”  “没有。”少女说道,“这里也没有【祂】的痕迹。”  “该死……【最初】那家伙,偷了这么大一个太阳就跑了?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嗯……玛门,你甚至,没有感受到祂来过樱岛。”少女还不忘补上一句。  “我知道,谁能够想到祂回来到樱岛?”玛门很是懊恼,“祂不是应该在九州吗?祂为什么能够无视规则来到樱岛?还是直接去的樱岛的【天堂】!”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肆拾贰 黑色下午 【樱岛·夜都】  【夜都·稻荷区七街十六号】  【黑幕事件·第一天·下午一点三十分】  二阶堂奈早晨六点多的时候便起了床,在望月痛、音速、子规和二阶堂奈四人之中,她是最先发现天空的异样的,不过二阶堂奈并没有惊慌,而是在第一时间便开始了思考,思考当下发生的事情,然后开始研究对策。  首先,天空之中出现的不是什么‘自然状况’,二阶堂奈很清楚,她对天文现象并非一无所知,假如说月亮确实挡住了太阳,那也不应该是这一副模样,不应该一点儿光都没有,这很不对劲……天文学家更应该提出反对意见,从新闻报道来看,这所谓的黑幕现象应该是今天才开始的……  如果说这件事本身就有问题,那么官方第一时间干的便是堵住天文学家的嘴,做到这件事并不难,而其次,他们需要让消息无法转播,原来如此……所以切断信号的目的之一就是这个吗,为了让所有人聆听不到那些人的声音,只能够接受电视上的新闻。  那么,假如现在去警卫厅或者别的地方询问,得到的答案应该都差不多吧,警卫厅的人得到的消息应该和我们差不多……假如天空中的太阳并不是因为自然原因而消失的,那知道这件事的肯定是越少人越好。  二阶堂奈看了一下天空的颜色,漆黑,没有一点儿光亮,此时,外界的一切光亮都源自于灯光,路边路灯的灯光,每家每户亮起的灯光,路上车辆的灯光,行人手中的手机的灯光,这些灯光交织在一起,让这个白夜显得有了许多人的味道。  现在先不出门,望月痛昨日去了子规那里,而没记错的话,音速昨夜工作到很晚,按照望月痛的性格,她肯定会第一时间赶回来,再从路线上看,望月痛还能顺路接上音速,在这个没有信号的时候,贸然离开去往别的地方很可能会让望月痛她们找不到自己。  原来如此,这便是另一个目的吗……让人们聚集在一起,这样子就避免了某些人产生‘好奇心’,在许多人聚集在一起的时候,个人的思维和意志往往会被集体的思维和意志控制,只要把个人的思维遏制在集体之中,这样,就能够防止个人出现不可掌控的情况。  二阶堂奈开着电视,听着那段新闻,她不着急出门,在没有了解所有的情况之前,她不会轻举妄动,在三人之中,二阶堂奈往往是最冷静的那个,毕竟怎么说她也是一个医者,作为医者,冷静是最重要的。  她打开冰箱,从里面拿出一小袋饺子,这是音速喜欢的早餐,根据音速的说法,在九州,饺子经常成为人们桌上的早点,除此之外还有包子、油条之类的,据说还有一个叫穗恒的地方,那里还有一种习俗叫喝早茶,起初二阶堂奈还不明白早上喝茶为什么也算是一种习俗,直到后来音速耐心解释了,二阶堂奈才知道所谓的喝早茶并不只是茶,还有一笼接一笼的早点,种类繁多。  家里有锅,也有电磁炉,往锅里加点水放在电磁炉上煮开,再把饺子扔进去,冰箱里备着的食物还是挺多的,再怎么说也是三个人住,还得备着音速或者望月痛时不时半夜爬起来煮的宵夜,望月痛本来没有那种叫宵夜的习惯,然而,在音速到来之后她也染上了这种习惯,望月痛还喜欢一边喝啤酒一边吃宵夜,这是听了音速介绍而学的。  饺子啊……二阶堂奈叹了口气,说实话,这所谓的饺子还是音速自己捏的,毕竟在樱岛能买到的只有那种煎出来的饺子,这种用水煮的基本看不见,所以音速便用面粉自己和了点,再弄了些许馅自己包,诸如白菜猪肉,玉米猪肉之类,还有什么胡萝卜啊……  音速很久以前还说,等有机会就带二阶堂奈两人去一次九州,吃一下九州的美食,当时她们只不过当做是一种玩笑话,现在想来,说不定也能去试一下?不知什么时候,二阶堂奈逐渐对这个名为九州的国度有了一种向往,或许,从出生便一直呆着的樱岛,对自己而言已经快要失去吸引力了吧……  二阶堂奈信奉的神明叫薄命神,和望月痛所信奉的无界命尊一样,是一种古老的神明,而祂们的共同点就是……祂们的‘恩赐’都被损坏了。  这是一种很模糊的说法,恩赐,什么恩赐,为什么损坏,怎么损坏的,具体原因又是什么?这些都没有正式的说明,总而言之,这两位神明的神社都早已经老化,和御津神社或者稻荷神社那种看起来就很宽广的神社不同,薄命神和无界命尊如此的神社……不,严格来说,那已经不能够称为是神社了,倒不如说是一个小小的神龛,在某座小荒山的路旁边,在树荫下的一个小小神龛,里面摆放着神的雕像,仅此而已。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肆拾叁 贪婪的权能 【樱岛·江户】  【平界区治安管理机构地下·三日月分部】  【黑幕事件·第一天·正午十二点】  “抱歉,先生,这里往后不能够进入。”守卫伸出手,拦住了面前的男人,他看着这普通的男人,脸上带着职业化的笑容,“里面是办公要地,不是我们的工作人员不能够入内的,请您沿着您来的路线返回……”  “我只是想找一下卫生间,这里没有卫生间吗?”男人看起来很着急,他从口袋里面拿出一包纸巾朝着守卫示意,“里面有卫生间吧?让我去一下……拜托……”  “很抱歉,真的不可以入内。”守卫再次拒绝了男人,“请您理解……真的不可以入内……”  “哎好吧好吧……那你告诉我最近的卫生间在哪……”  “前面去往大厅然后左拐,有指示牌的。”守卫如获大赦,他指了指男人所询问的那个方向,“抱歉我不能够带您过去……”  “行了行了,谢谢。”男人似乎一刻也不想多呆,对着守卫道了声谢便离开了。  啊……今天这样的人还真不少,守卫叹了口气,算了,他们都说了这几天确实会有这样的状况……不然我也不至于被临时派来这里守门了,他们到底研究出问题在哪里没有,什么时候才能够把太阳弄回来啊,这黑灯瞎火的什么也看不见,确实让人感到不适应,哪怕是平日里的夜晚好歹也有个月亮或者星星……  在想到这里的时候,他忽然看见地上有什么东西。  是三张钞票。  啊……是刚才那位先生的吗,是他刚才掏出纸巾的时候掉下来的?真是的……做人也不能够这么粗心啊,随身携带的钱也应该好好保管啊,稍等一下……这三张的面额不小啊,会有人随身携带这么多钱的吗……原来有钱人还真不少啊……  守卫看了看四周,没有人来到这里,又看了看上方的监控摄像头——那个摄像头此时并没有看着这边,守卫深吸一口气,像是在给自己打气,然后猛然弯下腰,捡起了地上的三张钞票,并在极短的时间内放入了自己的口袋。  当他站直的时候,仿佛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样,那监控摄像头依旧看着那个方向,没有转过来,毕竟,平日里这里并不需要守卫,在这扇门后还有更多的防护,只不过,由于今天的人实在是多了点,也就多上了一道保险了。  但今天的运气确实不错,这三张钞票顶得上自己三四天的薪水了……这么想想感觉还不错,只希望那个先生不要这么快发现……不过监控也没有照到这里,也没有别人看见,到时候搪塞两句过去……  “这位朋友,刚才你在拿起钞票的时候,是起了【贪欲】的,对吧。”  在这个时候,男人的手搭在了守卫的肩膀上。  “如果你是一个正直的人,可能还得换个方法,不过既然你这么配合,那还是谢谢你啦。”男人对着守卫露出了一个微笑,“作为你【贪欲】的代价,麻烦让我们进去一下,当然,顺便帮我们处理一下‘被看到’的问题,可以吗?”  “……好。”守卫回答道。  “走了,阿斯蒙蒂斯。”男人对着身后招了招手,“哎呀……不论多少次这个方法都是这么管用啊,人类的贪欲真的是让人欲罢不能……”  “玛门……你当初就是,因为这个,才被人消灭了这么多个身体的。”  “……我觉得我有必要教一下你说话的艺术了。”玛门没好气地敲了敲阿斯蒙蒂斯的头,看向那个守卫,“请记住,你要为你的【贪欲】付出相应的代价。”  ——这便是玛门的【污染】。  并不是权能,而是最纯粹的污染,不需要任何权能,这种污染已经铭刻在了玛门的身上,玛门是代表着七大罪之一,贪婪的魔女,他的一切财富都会伴随着贪婪而存在,当抱有贪欲而获得玛门的财富,玛门便拥有了【征收】的权利。  正如刚才那位守卫,他在拾起三张钞票的时候产生了占为己有的思想,这便是贪婪,而玛门,作为这三张钞票的主人,也就自然而然得到了征收这名守卫的权利,而玛门所索取的利益便是,【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被带入门后,并确保接下来畅通无阻】。  这也是阿斯蒙蒂斯会嘟囔的原因,毕竟,在二零一二年的时候,玛门便是依靠这种方法,成功在九州的宝岛获得了大量的……财富。  财富是玛门力量的源泉,也是玛门的污染最基本的体现。  他当然可以压制住钞票上的贪婪,可是这需要玛门使用权能进行镇压,正如玛门先前所说过的,如果使用了权能,他就会被【发现】。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肆拾肆 把火铳放进嘴巴里 【樱岛·白海】  【天忍穗区·十二街五号】  【黑幕事件·第一天·下午六点】  平川泷介正在收拾自己的家,弟弟正在睡着,三日月请来的那位保姆明天就能够到这里,一切似乎都在重新回到正确的轨道之上。  家里已经没有了别人的痕迹,就连那个用来祭拜神明的小房间,在那个祭台上,神像也被那三日月的人重新换回了天忍穗耳尊的神像,平川泷介在一回来的时候便为天忍穗耳尊的神像倒上一杯酒,用手在自己的胸前比一个像是稻谷一样的手势,鞠一躬,然后说了几句祷告词,不论神明能否听见,至少他这么做了。  家里变化倒是有不少,应该是被好好打理过,平川泷介没有带家里钥匙,门还是高坂纽乃在送自己回来的时候帮自己打开的,刚回来的时候,便看见父母的房间门敞开着,里面的装饰没有什么改动,不过细节还是有了些许区别,应该换了一整套一模一样的上去,按照高坂纽乃的说法,就是防止源自于父母的污染仍然残留在那些物品上面。  在征得平川泷介的同意之后,他们把家里和父母有关的一些物品都清理了,就连墙壁上的照片都没有留下,平川大辅和平川京紫这两个人仿佛被抹去了,在这个家里面再也找不到他们两人的痕迹,饮水机旁边的被子只剩下平川泷介使用的那个,卫生间洗漱台的牙刷、毛巾,衣柜里的衣服、橱柜里面的餐具……都只剩下平川泷介和他的弟弟的,至于父母的……早已经被处理掉了。  平川泷介本以为三日月说的清理只是普通的打扫,现在想来,这所谓的清理估计指的是把父母的存在完全清理,虽然不知道父母的人际关系和社会关系圈该怎么处理,但此时,在这个家中,已经没有他们两个人的痕迹了。  现在算来,这也就过去了一天的时间,用一天的时间来抹除两个人,如果后续没有遭到影响,那么这三日月的力量确实不容小觑……再怎么说,这也是一种在常人眼中几乎不可能的事情,即便是樱岛那些所谓的集合,也没有这种力量。  平川泷介把那个小盒子放在柜子上,那个盒子里面装着一把火铳,还有子弹,这是高坂纽乃给他的礼物,不过这也是平川泷介十八年来第一次获得的像模像样的‘礼物’,虽然这个礼物稍微有点暴力,平川泷介很有信心若是自己拿着这把火铳出去的话,一定会被警卫厅抓起来,但这把火铳是必须的。  高坂纽乃说了,平川泷介的身上已经被那个邪神污染过了,幸好发现得早,平川泷介的信仰还没有被扭曲,他只需要坚定自己的信仰,过小半年之后应该就能够完全消除影响,而为了避免危险找上平川泷介……不对,严格来说是,为了避免平川泷介被危险所伤害,这把火铳就是给平川泷介防身用的。  “注意啊……非必要的时候不要用这把枪,除非是遇到那种邪教徒或者被污染的人类,这把枪只有打在他们的身上才会有效果,如果你对普通人开枪的话,我保证会亲手把你抓回来。”当时,高坂纽乃便是这么跟平川泷介说的,“你父母对你的心灵造成了极大的扭曲,不过在他们对你的影响消失之后你的思想应该会平稳很多了,放心吧,至少你不会再忽然感到暴躁了。”  平川泷介不会使用火铳,他从来没有接触过这种东西,不过高坂纽乃倒是教会了他如何更换弹匣,还有上单,至于瞄准的问题……按照高坂纽乃的说法就是,既然都到了需要火铳的地步了,靠近点打就好,瞄准这东西……对于平川泷介来说意义不大,毕竟那个时候,恐惧很有可能会战胜他的理智,即便是在精准的神枪手也会出现偏差。  不过现在并不需要使用它,还是先放好吧……  其实如果可以的话,平川泷介希望自己一辈子都没有使用这个火铳的机会,但是他也知道,如果真的遇到了高坂纽乃口中的危险,他必然会在第一时间抽出它,弟弟仍在酣睡,年幼的弟弟并不知道这几日到底发生了什么,在很多年之后弟弟可能会好奇他的亲生父母发生了什么,到时候……就用车祸或者地震之类的理由搪塞过去……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肆拾伍 窃贼的收获 【樱岛·江户】  【平界区治安管理机构】  【黑幕事件·第一天·晚上六点】  “这算落井下石吗?不算吧?不算吗?当然不算!那些东西就放在那里,那本来就不属于他们,他们只是代为保管,既然如此,我们稍微借两三样东西用一用,这也没有什么问题啊?你要这么想,这东西可比权能好用多了,用这些东西可不会被注意到,而且他们也无法倚依靠着污染的‘味道’追到我们,对吧,一举两得,而且我们也没有全部拿走啊?我们就稍微接了两三个而已,我这里两个……阿斯蒙蒂斯,你拿了几个?”  “一个。”  “……为什么你只拿一个。”  “拿别人的东西是不对的,玛门。”  “……”玛门抬起手,按在自己的脸上,他仰着头,脸上却是一副欲哭无泪的表情,他砸了咂嘴,面部稍微有点狰狞,他深呼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  “阿斯蒙蒂斯,我们来樱岛的目的是什么?”  玛门问道。  “……找到,拉普拉斯。”  阿斯蒙蒂斯回答道。  “那下一个问题,我们找到阿斯蒙蒂斯是为了什么?”  “为了玛门在一起。”  “……是为了启示录。”玛门叹了口气,抬起手在阿斯蒙蒂斯的头上搓了搓,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阿斯蒙蒂斯面前就是提不起怒火,只好用这种方式表达一下自己的不满,“找到拉普拉斯,让它帮我们看一下我们‘能够度过启示录’的方式,明白吗?”  “记住了。”  “你肯定没有记住……算了,总而言之你跟着我就行,走吧,去买你想吃的三色团子。”  “好。”  阿斯蒙蒂斯一把抱住了玛门,随后便是轻轻的一跃,双腿盘在玛门的腰间,她把头枕在玛门的肩膀上,双手环绕过玛门的脖颈,让玛门能够背住着自己。  “……干什么?”  “饿了,不想走。”阿斯蒙蒂斯嘟囔着,闭上眼打了个哈欠,“玛门背我。”  “……行。”  天空仍然是漆黑一片,按照以往,此时也应该是差不多日落的时候了,若不是今天的太阳没有升起,现在也应该能够看到晚霞了,晚霞啊,晚霞往往是一日之中最美丽的时候,毕竟,在白昼即将离去的时候,那片刻的金辉色,当你不去在意的时候,那只是普通的晚霞,当你开始欣赏的时候,它又会变成让人温暖的霞光。  玛门很喜欢晚霞,倒不是欣赏晚霞的景色,他只是很喜欢那种即将褪去的感觉,就像是太阳在苦苦挣扎,不愿意就此落下,玛门很喜欢这种感觉,不过,唯有这种挣扎出现在别的事物身上的时候他才会喜欢,毕竟,不被自己所感受的痛苦便不是痛苦。  不过阿斯蒙蒂斯对晚霞倒是没什么感觉,这个少女对食物的兴趣远胜于景色,玛门也问过阿斯蒙蒂斯,早晨,黄昏,正午的阳光,月夜,还有黎明,这些时候,她最喜欢哪个,阿斯蒙蒂斯的回答是正午,其次是黄昏和早晨,当玛门问为什么的时候,阿斯蒙蒂斯说,因为这三个时候是饭点。  只能说,回答的很有阿斯蒙蒂斯的特色。  刚才在那栋建筑下,那个隐藏着的大厅,他们稍微顺走了几件物品,如果按照正常的划分来说,那些东西便是【天使的馈赠】,也就是被天使的力量所污染,拥有非自然效果的物品,天使的馈赠与魔女的收藏并没有太多的差别,毕竟两者都是被非自然给污染从而诞生的东西,拥有的效果也取决于它们污染的源泉。  至于为什么要这么做,玛门已经说过了,只要使用这些天使的馈赠,在危险的时候就不必动用自己的权能,某种程度上便能够避免自己被发现,说实话,若不是今天这个名为黑幕的现象,玛门并不会这么做,只可惜,在最初偷走了太阳之后,一切都已经超出了玛门的预算。  按照玛门原本的想法,应该是直接找到承载拉普拉斯的界明刀,然后向拉普拉斯询问启示录的事情,然后离开樱岛,不过那个叫音速的女孩是意料之外的发现,让她帮助自己得到那把承载着拉普拉斯的界明刀似乎也足够省时省力,好过自己漫无目的地寻找。  但是这一切的前提都建立在樱岛不会发生什么大的变动。  最初的魔女的出现是预料之外的情况,毕竟,在玛门的预想之中,九州若是最初的魔女的箱庭,那么就代表着最初并不能够离开九州,但是最初不仅离开了,还来到了樱岛,偷走了樱岛的太阳……偷走了那太阳之中的信仰,那……祂需要那些信仰是要做什么?樱岛的神明在失去了这些信仰之后又会采取什么行动?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肆拾陆 刀与麋鹿 【樱岛·夜都】  【夜都·稻荷区七街十六号】  【黑幕事件·第一天·夜晚】  今天的晚饭还算不错,至少对于音速来说,今天的晚饭确实丰盛,她们已经很久没有像这样三个人围坐在这里,煮上这么一桌子饭菜,如果是按照以往,她们的晚饭都是简简单单地解决掉,吃的也不多。  然而今天的饭菜比以往多了不少,种类也繁多,她们心照不宣地做多了菜,在三人都已经吃饱之后,桌上仍然残留了些许,即便再怎么硬撑,也很难再吃进去多少了,索性就倒了吧,浪费粮食还是有点不好意思,只可惜确实吃不下了。  在这之后,她们便这样子坐着,二阶堂奈把玩着手术刀,让银白色的手术刀在指尖舞蹈,二阶堂奈很擅长这个,在认识的这两年里面,从未见过她失手哪怕一次,按照二阶堂奈的说法,若是一个医生不能熟练使用自己的手术刀,那就不要指望着能够上手术台。  望月痛叼着一根烟想要抽着,可是被二阶堂奈问了一句‘今天抽了几根’之后她便放下了,就连酒她也没有喝,索性拿着音速买的那几瓶果汁开始喝,望月痛很少喝酒以外的饮品,除非是二阶堂奈不允许,这也是为什么大部分时间三人出行的时候都是音速开车,若是望月痛被允许喝酒,那肯定是二阶堂奈也喝了。  至于音速,她在端详那把界明刀。  界明·御津子·打刀。  这是望月痛带回来的打刀,本来是已经属于子规的刀,不过,子规说让望月痛把这把刀带回来,然后……交给自己,子规说,这把刀能够告诉自己离开的方式……离开樱岛的方式吗……先不说子规为什么觉得自己会离开樱岛,单单说这把刀,这把刀知道如何离开樱岛?  音速忽然想起了九州的时候,那些名为魔女的生灵,据【瓷】的说法,魔女生活的地方叫做箱庭,而进入箱庭需要找到锚点,然后举行仪式,随后才能够进入箱庭,见到那所谓的魔女,玛门也说过,这把打刀很有可能便是那个叫拉普拉斯的魔女的箱庭锚点,拉普拉斯知晓‘达到某个结果’的方式,如果找到了仪式,是否就能够通过这把界明刀进入拉普拉斯的箱庭……然后……  然后借助拉普拉斯的力量去完成一些自己所希望完成的事情?  可是,在第一步音速就犯了难,因为她不知道仪式,如果是一些简单的仪式还好,但如果是什么复杂的动作,又该怎么办?  音速拿起那把打刀,在手中仔细端详,虽然已经见过了,但还是姑且看看吧。  “……如果拉普拉斯是魔女,那么又该怎么进入它的箱庭?”音速自言自语道。  『这样即可』  麋鹿回答道。  望月痛第一个反应过来,她猛然抽出腰间的太刀,她与麋鹿之间的距离被切断,下一刻,她的太刀架在了麋鹿的脖子上,如果再往上一点,就能够切开麋鹿的脖颈,她双手握着刀柄,刀刃十分平稳,没有一丝颤抖。  二阶堂奈几乎是同一时刻有了动作,她手指之间的手术刀闪过一丝银白色的光,肉眼几乎看不见的丝线环绕在了麋鹿的身边,和望月痛不同,二阶堂奈仍然坐在她的位置上,只是视线不知何时已经在注视着那已经出现的麋鹿。  而这只是几乎一瞬间发生的事情。  毕竟,在自己家里面忽然出现了一头麋鹿,而且还是看着有些诡异的麋鹿,不论是谁都会感到紧张,毕竟,这头麋鹿是白色的,是的,白色的麋鹿,白色的毛发,白色的四蹄,白色的鹿角,它静静站在音速的旁边,似乎看不见那太刀和丝线。  “你是谁?”望月痛的脸上满是凝重,并她根本没发现那个麋鹿是什么时候出现在那里的,若是这一头麋鹿有什么不轨之心……她丝毫不怀疑这种可能,毕竟麋鹿都说话了,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你的目的,为什么要来这里?给你十秒钟,十……”  “音速,你认识吗?”和望月痛不同,二阶堂奈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音速,毕竟后者刚刚拿起了那把打刀,而且还说了什么话,相比起麋鹿是闯入进来的,二阶堂奈更觉得这头麋鹿的出现应该和音速有关。  而音速,则是看着那头麋鹿,又看了看手上的这把刀。  “……拉普拉斯?”她问道。  『嗯』  “你认识?”望月痛问道,“有危险性吗?”  “……应该没有。”音速说道,“总而言之,先把刀收回来吧……我们现在应该已经进入了它的箱庭了,没办法对它造成什么伤害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肆拾柒 望月心【上】 【樱岛·西海】  【时间不明】  望月痛出生在樱岛的西海,父亲是【无用集合】的成员之一,望月心,母亲是普通的市民,浅川琴子,在浅川琴子短暂的人生之中,她并没有嫁给过望月心,两人虽有夫妻之实,却没有夫妻之名,直到望月心和浅川琴子去世的时候,他们的关系依旧没有被人发现,直到望月心的遗书送到了无用集合之中的时候,他们才知道原来望月心有一个女儿。  那一年,望月痛不满一岁。  在樱岛,这种事情并不少见,一个比较底层的集合更如同一堆可怜人的报团取暖,能不能得到多少好处暂且不提,至少在死了以后还能有一个人为自己收尸,望月心就是这样一个人,他出生在西海,和他的父母一样是最底层的人民,仅有的经济来源是政府每个月的津贴,但这种津贴也会上交一半给所谓的集合,没有选择的权利。  毕竟,如果不交出这一半,就连剩下的那一半也保不住,这些津贴在被下发之后就不会再过问,不论领取者拿这笔钱去做什么,只要不违法,不渎神,就算他们把钱拿去当柴火烧也不会在意,因此,这边让底层的集合找到了一个最简单的赚钱方式。  集合成为了集合,然后在集合的成员里征收所谓的保护费用,再经过一层一层地剥削,从集合的最上层一直到最底层,集合之中的最底层为了获取钱财又会选择让新的人加入,让新人成为新的底层,这样一直积累下去,这就形成了这种……由底层聚合而成的底层。  望月心的父母在望月心满十岁之后没多久就去世了,但是他隐瞒了父母死亡的信息,他依旧领取着父母的那一份津贴,然后用这笔钱去读了书,是的,读书,西海并不缺少学校,也不缺那种只要给钱就能够上的学校,不询问学生的过往,也不询问学费的由来,只要学费按时缴纳就可以。  望月心需要学习,他需要通过学习获得学位,然后去往更好的学校,为此他不惜用各种手段获取钱财,一开始是偷窃那些集合的资金,然后在学习之后便做点东西拿去售卖,这种行为见不得光,望月心知道自己这种行为是绝对不合法的,但是他没得选择,他必须缴纳那些学费,他必须学习。  知识,更多的知识,这是他向上攀爬的唯一方法,他知道父母这一生过的有多么憋屈和无力,若是不想活的如同父母那样,那么向上攀爬,拼了命地向上攀爬。  望月心从来没有责怪过自己的父母,甚至他很感激父母,感激他们十年的养育之恩,还有他们死后的津贴,这样说确实不太道德,但当时的望月心确实是这么想的,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一片区域的人也知道了有这么一个狠人,这里的狠并不是对他人,而是对自己,这些底层的集合忽然开始关注望月心,他们想知道这样一个人能够攀爬到什么地步。  他仿佛是一面旗帜,无数人盼着他倒下,也有无数人渴望知道这面旗帜能够升的有多高。  在望月心十八岁那一年,他考过了恩泽,成绩并不是很优异,但是他确实考上了,在底层出生最大的好处就是没有过往,不论他干了什么都没有记录,这是底层的共识,不论底层发生了什么,都不会把信息传到外界,因此,在大多数人眼中,望月心是一个普通的,幸运考过恩泽的人,在底层人眼中,望月心这面旗帜伫立在了高山之上。  但是望月心并没有加入哪一方的神社,而是回到了他出生的地方,加入了一个成立许久的集合——无用集合。  无用集合是一个很神奇的集合,它并不强制要求缴纳所谓的会费,相比起别的集合,无用集合反而更像是一个真正抱团取暖的地方,望月心的加入让这个集合一时间名声大噪,在所有人都在猜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的时候,望月心选择了继续读书,攻读更高的学位,同时,他又在无用集合进行改革,并不是大刀阔斧地改造,而是从一小点一小点的地方开始,逐渐优化,托望月心的福,无用集合在短短五年内便跻身底层的高层,虽然还在底层,但在无用集合的庇护下,底层比十几年前和谐了不少。  而也是那个时候,望月心认识了浅川琴子。  那么现在,我们来说说浅川琴子吧,浅川琴子出生在浅川家,位于西海的西边区域,浅川家是一个小康家庭,浅川琴子的父母都有着稳定的工作和稳定的收入,从物质条件看来,浅川琴子是幸福的,而在家庭的关怀上,浅川夫妻都对浅川琴子呵护有加,不论从哪里看,浅川琴子的童年都可以说得上是幸福,那些悲痛小说之中的悲惨经历并不发生在浅川琴子的身上,她幸福快乐地度过自己的童年,度过自己的少年,风平浪静。  按照浅川夫妻的设想,浅川琴子应该像一个普通人一样考上大学,然后工作,她不一定要嫁给某个人,她只要能让自己过上好日子就足够,浅川夫妻很开明,他们十分支持浅川琴子的自由恋爱,只要对方不是什么混混之类的人,浅川夫妻都不打算干涉。  浅川琴子在老师眼中也是好学生,不早恋,没有小脾气,学习成绩虽然不是名列前茅但也不错,考上大学可以说是完全没问题,而且得益于浅川夫妻的教导,浅川琴子的社交礼仪之类的都很不错,为人开朗大方,必要的时候也会矜持,进退有度,可以说是基本挑不出什么毛病,如果硬要在浅川琴子身上找一个缺点,那或许就是浅川琴子的那好奇心。  好奇心是一把双刃剑,对于浅川琴子而言,这把双刃剑显然有点不太平衡,具体一点就是,朝着自己那一边的刃实在是太锋利了。  得益于浅川夫妻的教育,浅川琴子对未知的事物充满了好奇心,她很喜欢学习不熟悉的事物,去往新的地方旅行,看没有接触过的书,亦或者认识不同的人,或许大多数人都只是点头之交,但和不同的人交流,总能了解到不同人对世界的看法,和对人生的追求。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肆拾捌 望月心【下】 那天夜晚发生的事情只有他们两人知道,而在这之后他们也没有什么变化,即便是日常的相处也依旧是那样,无用集合依旧是按照预定的轨迹,一切都是如此井井有条。  浅川夫妻早已经知晓浅川琴子的单身主义,他们也没有过问,反正浅川琴子看起来过的不错,这就足够了。  望月心却不知道该说什么,索性就忘了那天发生的事情,不过很可惜,这次事情没有按照他预想之中的走向行进……浅川琴子怀孕了。  孩子的名字是望月痛,这是两人商量之后得出的结果,望月是姓,痛是名,孩子由两人共同抚养,但是暂且不告诉外界,毕竟,在那个时候,并不只有这样一件事发生了,还出现了另外的问题……  底层被发现了。  严格来说,是改革换代之后的底层进入了外界的视野,这件事本不应该那么快发生,按照望月心的预料,想让底层出现在外界至少还需要五到十年,不然,现在的他们,还没有在外界站稳脚跟的实力。  不过计划终究还是赶不上变化,女儿的出生,还有底层的事情,让那段时间的望月心焦头烂额,而浅川琴子也一样,自己的工作,还有底层的事,让这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感受到了疲惫,在望月心和浅川琴子三十三岁的那一年,他们生病了。  严格来说,并不是生病,他们被污染了。  浅川琴子和望月心的信仰都是一致的,无界命尊,又名无界心命,亦或者无界神,无界命尊,无界命尊的神职是地域,这个地域是一种广义的东西,只要存在于分隔开来的地区,就应该要有无界命尊的存在,在樱岛仍分割成几个区域的时候,无界命尊可以算得上是信徒最多的神明。  然而,随着时代的发展,把区域与区域相连的方式越来越多,区域之间的屏障也逐渐消失,公路、铁轨、亦或者船,交通工具的迭代和交通道路的增添让无界命尊的存在越来越低微,直到如今,无界命尊已经成为了历史书上的记载,祂的信徒也少得可怜。  浅川家还有望月心,还有西海的部分家庭,这些全部加起来应该就是无界命尊仅有的信徒了,也算是巧合,浅川琴子和望月心的信仰居然是一样的,这倒也能解释为什么这两人能够相处地如此融洽,然而,在三十三岁的那一年,他们的神明救不了他们。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污染的,或许是集合和外界的某一次冲突吧,最先发现异样的是浅川琴子,她在祭拜神明的时候内心忽然产生了一种抵触感,就仿佛她的内心在拒绝无界命尊一般,她把这件事告诉了望月心,后者顿时感觉有什么不妙——在那时候,正是集合和外界进行融汇的时候,超出计划的底层的曝光,本就让望月心有点焦头烂额,望月痛的出生更让望月心需要在意的事情多了,他很喜欢这个女儿,只可惜那时候他没有多少时间能够照顾她。  在得知浅川琴子的事情时,望月心本以为浅川琴子只是有点心理问题,然后,在浅川琴子的要求下,他带着浅川琴子去了医院,去看了看心理医生,这便是开端。  等到第二次回到家的时候,他得知的是浅川琴子的死讯。  那张白色的纸条上写着,浅川琴子已经信奉了扭曲的神明,被定义为了邪教徒,在神使进行抓捕的时候浅川琴子剧烈反抗……被就地处理,也就是说,浅川琴子已经死了,那张纸条是在桌面上找到的,同一时间找到的还有满地的血。  望月心用了大概半小时来理解状况,然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写了一封遗书,在里面详细说明了望月痛的存在,说明了望月痛是他和浅川琴子的女儿,说明了这些年来自己的存款都在那里,该怎么处理,他把这封遗书和望月痛一同交给了自己在无用集合里面最信任的朋友,并告诉他,若是自己死了,就拆开信封。  这个朋友名为观望,观望塔子,也是望月心在进行集合改革时候第一批考上大学的人之一,那一年,观望塔子二十三岁。  望月心请了三天的假期,他背上自己的背包,收拾了一些自己的物品,还有浅川琴子常用的水杯之类的,去往了无界命尊的神社,那个神社位于西海的东方小区,不大,如果在当初十八岁那一年,望月心选择成为一个祭祀,那么现在的无界命尊神社的祭祀十有八九就是他,可惜,现在的无界命尊神社里面已经没有人了,就连那蒙了尘的纳贡箱也只有一小点的重量。  他在无界命尊神社的祭台上摆了两个酒杯,一个酒杯的酒倒下地上,一个酒杯的酒倒在浅川琴子的杯子前,在很久以前,他们两人会一同过来祭拜无界命尊,现在无界命尊的神像依旧是那个模样,但浅川琴子已经不在了。  浅川琴子终身未嫁,望月心也终身未娶,望月心知道自己已经没有照顾一个家庭的经历,就连望月痛也是阴差阳错下诞生的,当然,他很喜欢这个女儿,他也知道浅川琴子为什么没有嫁人,相伴的十几年早已经让两人的距离无比接近,但最后一层薄膜会永远存在于那,即便那天晚上他们跨越了红线,可在那之后,他们依旧是朋友。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肆拾玖 血与肉的残响 【樱岛·白海】  【白海·后街道】  【黑幕事件·第二天·早晨六点】  【沙……今天是黑幕现象的第二天……沙沙……在经过一日的缓解期后,樱岛的各项基础设施和服务工作正在有序恢复,在经过了最初的担忧之后……后……我们可以发现,黑幕现象对我们的日常生活影响……影响……滋啦……并没有到达重大影响的地步,正相反,正因为黑幕现象的存在,我们可以去多看几本书,多陪陪家人,在这几天……滋滋滋……请各位好好享受……】  【……不过,在黑幕现象期间滋滋滋……些许……邪教徒和渎神者开始活跃,如果您发现了或者有怀疑对象,请致电最近的警卫厅……滋啦……我们不提倡见义勇为,请各位确保自己的安……安全……在安全的情况下进行举报,我们会有专门的工作人员处理,接下来,是天文台相关信息……】  【滋滋……天文台最新消息……滋滋……本次黑幕现象具……有极高的研究价值,在太阳被遮盖期间形成的各类自然现象……】  广播依旧在播报着新的消息,只可惜,因为年久失修,那广播的声音听着实在是让人难受,时不时出现的沙沙声还有电流滋啦滋啦的声音,都让人的耳朵感觉疼痛难忍,这种声音听起来本身就是一种折磨,然而这里的人却没有选择的权利。  樱岛,白海,后街道。  这里便是白海的底层,在这里生活的人是最没有价值的人,他们被整个樱岛所遗弃,唯有拾取外界的垃圾或者干一些不合规的勾当才能填一下肚子,并不是填饱,想要在后街道能吃饱,唯有那几位底层集合的首领高层,而想要在这里吃好,那……要么你是集合的老大,要么你是医者。  是的,医者,在越接近底层的地方,医者越是一种可望而不可求的东西,底层的人早已经习惯小病熬过去,大病等死这样的生活,暂且不提他们有没有足够的金钱去找一个医者,单单是想要在底层找到一个医者本身就是一种奢望,昂贵的药品,还有医者高昂的费用,更不用说培养出一名医者,在整个樱岛,没有哪里的底层能够有这样的底蕴,这才显得医者这个职业在底层是多么尊贵。  命是最重要的,命也是最不值钱的,在后街道,只能能够在外界吃顿饭的钱能在后街道买两根手指,遇到合适的还能买三四根,在外界吃一次个人大餐的钱能在后街道买一副肝脏,或者买一个心脏,也可以卸掉一个人的双手或者双腿,而在外界吃一顿大餐的钱,能够在这里买三条命。  在底层的命就是这么不值钱。但是相对的,只要有钱,就能买到命,信用与契约在这里几乎没有任何用处,能够制约住他们的只有神明,还有神使,毕竟别的人或许还会和他们多说两句,但神使可不会。  外界信奉神明靠的是虔诚的信仰,底层信奉神明靠的是恐惧和对生的渴望。  不论是那种,只要能够为神明提供信仰,那就足够了。  在早晨六点的后街道,一切都是沉寂着的,人们正在梦境之中酣睡,在漆黑的天空之下,他们并不需要忙碌,而有的人不同,他们早早便起了身,在狭窄的街道之中行走,得益于黑色的白昼,人们并没有看见这些人身上的扭曲。  是的,扭曲,这些人的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不对劲的地方,仔细数一下,一共三个人,一个看起来一米五出头,是个女孩,另外两位应该是男性,看起来都有一米八左右,他们三人身上都裹着黑色长袍,脖颈也用围巾缠上了几圈,遮住了他们的嘴、  之所以说不对劲,是因为……那个女孩的左手是完全由机械构筑出来的,另外两人则是一人露出的左小腿是机械构筑,而另一人……他的头部是一个如同监控摄像头一样的存在,而且,这三人的共同点便是……在这些机械的构造之下,肉眼可见的黑色蠕动物正在小声嘶吼着。  “左食指,慢一些。”头部是监控摄像头的人说道,他的声音听起来就是机械的声响,“右小指快跟不上你了。”  被称呼为左食指的那个男人回过头,瞟了一眼正在说话的监控摄像头,“右中指,听从命令……神明大人的吩咐是让我们赶紧抓住目标……”  左食指看起来三十多岁,他的左半边面庞已经被黑色覆盖了,但不是蠕动物的那种覆盖,更像是完全被削去了,而露出了肌肤之下血肉,只是,这些血肉是黑色的。  “没事,我跟得上。”右小指——也就是那个女孩,她的声音听起来很清脆,也很活泼,只可惜,和她脸上的表情不太相配,毕竟她的表情怎么看都不像是正常人应有的模样,“找到了吗?能找到吗?快一点快一点……我已经接近半天没有摸到内脏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伍拾 指,提琴与裁纸刀 【樱岛·白海】  【白海·后街道】  【黑幕事件·第二天·早晨六点零七分零一秒】  右小指脸上的笑容还没有褪去,虽然她的笑容确实不怎么好看,她脸上的红润依旧存在,只不过,因为头已经掉落到了地上,所以她那黑色的长发也散落了,沾上了不少地上的尘土,她脖颈处的切面很平滑,丝毫看不出来任何暴力的痕迹。  右中指只感觉有一股寒冷的气息顺着他的脚跟他的脚跟一直蔓延到他的头顶,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左食指一把拉过了他,他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上,而下一刻,一把裁纸刀穿过了他刚才站立的地方,若不是左食指的那一拉,现在被裁纸刀穿过的便是他的心脏了。  投掷出裁纸刀的是一个约莫二十五岁的女性,如果只看她的容貌,颇有一种在樱岛被称为‘辣妹’的感觉,略显夸张的红色的头发,扎成高马尾,但显然没有打理,散开了不少,她身上穿的却是白色衬衫和格子裙,裙子的下摆盖住了小腿,再配上她脚上的皮鞋和脖颈处的黑色领结,就像是裁缝铺的伙计一样。  似乎有什么丝线缠绕住了那把裁纸刀,只见那裁纸刀在空中漂浮着,沿着来时的道路回到了那位女性的手中。  “……奏者集合,缝裁集合,这么欢迎我们啊……”左食指说着客气的话,表情却凝重了不少,被围巾遮住的半部分面庞看不清是什么,但他的眼睛显然凌厉了些许,“这个时间点不睡觉,怎么,你们和警卫厅勾搭上了?”  “都知根知底的,还在这里装什么。”那位女性冷笑一声,随后便装模作样般看着右小指的尸体,捂住嘴发出了假的不能够再假的惊呼,“哎呀……这位妹妹怎么死了啊……她的神明没有庇护她……不是吧,你们断指集合还在信这那个什么……什么来着?那个叫什么节彘命的玩意啊?”  左食指的拳头握紧了不少,自己信奉的神明被别的神明信徒嘲弄,让他不由得产生了杀心,杀心……杀了人又如何,在这里,不会有人在意。  “好了诸位,无意义的争吵没有必要。”拿着小提琴的男人说道,这时候,才看见那个男人的眼睛上缠绕着一条白绫,遮住了他的双目,他穿着黑色的燕尾服西装,手上还带着白色手套,这一身装扮让他和另外几人显得格格不入。  “得了吧,在这里就你最没有发言权。”女性嘲弄到,“你们奏者集合都是一帮精神病,你应该是二号小提琴吧……那个把自己眼睛挖出来按在小提琴上的那个?”  “这只是追求音乐极致必要的步骤,也是下照命给我的指引。”被称为为二号小提琴的男人依旧用温和的声音说道,同时,他也展示了一下自己的小提琴——在小提琴腮托的位置稍稍往上,有一颗正在转动的眼珠,而在面板的位置也有一颗,在路灯下那两颗眼珠看着怪渗人的,“裁纸刀阁下就不必深究这一点了吧?”  “随你怎么说吧。”被称为裁纸刀的女性白了二号小提琴一眼,看向左食指,“刚才我已经看见了那具尸体,振袖,油纸伞,神明要的东西是不是已经在你们手上了?交出来吧,你们断指集合保不住的。”  “保不保得住就不是你们的问题了,裁纸刀。”左食指说道,“刚才那个人并不是我们要找的人,但你也提醒了我一下……看来下照命和缝裁命都给你们传达了信息……呵,一丘之貉,各凭本事吧。”  “请稍等一下,左食指阁下。”二号小提琴说道,“您身旁的那位右中指阁下对我来说很有用,您可以走,但是请把他留下。”  下一刻,左食指动了。  他猛然抬起手,只听见几声机械的的声响,左食指一把抓着右中指,左腿那一节机械关节吱呀吱呀地叫着,几个铆钉突了出来,他一脚踩在墙壁上,身体诡异地违反着重力踏在了墙上,他猛然在墙壁上跑了几步,带着右中指一同攀越上了三层的高度,撞破窗户翻进室内。  左食指把右中指放下,在后者还没有说话的时候便捂住了他的嘴,沉声道:“跑,你负责‘看’,如果能够在范围内找到目标,动手,不要犹豫。”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伍拾壹 意外访客 【樱岛·白海】  【白海·后街道】  【黑幕事件·第二天·早晨六点十分一十二秒】  断指集合,信奉的神明为节彘命,在三日月的定义之中,节彘命是邪神,节彘命的信徒特征很明显,他们会残害自身的躯体,用机械或者别的事物替代,他们主张肉体与非肉体的结合,在某种程度上也能够然他们的力量超出常人,但是付出的代价便是身体被污染,和肉体结合的机械需要用黑色的污染,这是无法避免的。  不过在信奉节彘命的时候,他们就没有选择。  断指集合便是这样的一个集合,在往日,他们甚至见不得光,他们要用宽大的衣服遮盖住自己身上机械的部位,像是左食指这样的甚至还需要遮住脸,对外的说法便是小时候火灾烧伤了脸,但实际却是为了挡住那黑色的半边,因为他们的信仰是不被容许的,如果被警卫厅或者神使发现,等待他们的便是死亡。  樱岛不允许邪神和渎神的存在,神使便是为此而生的,他们带着神的恩赐,满樱岛追杀着这些信奉邪神的人,像断指集合这种,甚至沦落到躲在后街道之中,唯有在夜晚的时候才能出来苟延残喘。  但是现在不同了,天上的太阳消失了,白昼变成了黑夜,在失去的太阳的照耀之后,他们终于可以出来了,在白天的时候出来,即便天空仍然是黑色的,但在他们的眼中,这就是白天,时间是白天的世界,地点是白天的地点,这是前所未有的自由。  这是他们的神明给予的恩赐。  是的,在断指集合眼中,这就是神明的恩赐,他们的神明把长久的黑夜赐予了他们,自然是让他们能够褪去往日的拘束,站在陌生的地方,是啊……陌生,他们在后街道已经生活的太久了久到已经忘记白海应该会是什么模样。  如果是在从前离开后街道,只会去往两个地方,一个是萃白监狱,一个是地狱,可是现在不同了!现在他们可以放心了!主张把乐器和身体部位相结合的奏者集合,主张把更好的肉体缝合在自己身上的缝裁集合,主张不惜一切代价带来欢乐的戏剧集合,主张一且皆无意义的无人集合,再加上主张借助外物和自身融合的断指集合,白海后街道之中的五个主要集合——当然是说信奉邪神的那部分,在名为黑幕的天空下活跃起来了。  而在黑幕之后,他们也收到的各自的神明给予他们的信息。  找到一个【穿着振袖】并【拿着油纸伞】的人,不确定年龄,不确定性别,不确定体型,只有就连衣服和油纸伞的颜色也不知道,甚至这个人在不在白海都不清楚,但是,找到那个人,在那个人身上抢回一个【东西】,那个东西不知道形体,也不知道大小,但要找到那个人,找到那个东西,当他们看见那个东西的时候,内心便会确定这就是他们所寻找的。  于是左食指便借来了右中指,右中指在三年前遭遇了车祸,颅骨被车轮碾成了随便,但那个时候的右中指的大脑已经完全被替换为了黑色的蠕动物,因此留下了一条命,后来,他们在后街道拆了一个监控摄像头,把右中指那已经化为黑色的大脑放了进去,从那天起,那便是右中指的新脑袋,而也是那天,右中指成为了右中指。  因为头部已经成为了监控摄像头,右中指能够通过他的‘眼睛’……也就是监控的镜头,看见四周的模样,包括很远的地方,能够穿过墙壁看见人的体温,能够跨过街道看清那个垃圾桶里面有没有合适的饭菜,虽然很难以启齿,但右中指确实这么干过。  在收到节彘命的这个信息的时候,左食指便知道这次出行对于右中指而言简直就是量身定做,他们在凌晨四五点便起了床,然后开始寻找神明所需要的那个人,他们特地找了这样一个时间……按照以往的经验,别的集合的起床时间都在七点半之后,但是他们却没有预料到这一点——不止是他们的神明需要这个人。  于是就演变成了现在这个状况,不论是缝裁集合还是奏者集合都知道断指集合有一个把脑袋换成了监控摄像头的人,在找人这件事上,右中指有着天然的优势,而这一个优势也带来了不少弊端,比如现在。  二号小提琴拉动了琴弓,一个音符响起,随后,这一首曲子便开始了。  左食指把手护在自己的脖颈处,只见机械构造出来的手上多了几道白痕,就在这半段旋律的时间,左食指和右中指已经落到了地上,紧接着,裁纸刀缠绕着丝线径直朝着左食指的心脏捅去。  “你上面,我这个。”左食指呵道,便朝着二号小提琴跑了过去。  他不需要管右中指用什么方法对付裁纸刀,不论右中指能不能成功,他都没有选择,现在在这里的只有裁纸刀和二号小提琴,这也就代表着戏剧集合和无人集合还没有到来,如果那两个集合也收到了神明的信息……那到时候就难以收场了。  左食指想起了自己第一次面对奏者集合的时候。  那是两年前的事情,当时的他还没有成为一根‘手指’,跟随着他的前辈,那个时候的左中指一同出行,本来只是购置一些集合需要的物品,但好巧不巧却遇上了奏者集合的四号双簧管,而更不幸运的是,四号双簧管的目标是他。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伍拾贰 后街道的人们 【樱岛·白海】  【白海·后街道】  【黑幕事件·第二天·早晨八点】  高坂纽乃挠了挠头,从小轿车上下来了,他先是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用衣袖擦了擦眼角的泪水,随后,他大致打理了一下自己衣服上的褶皱,把那一把刀挂在肩上,看着面前的街道。  后街道,白海的底层。  高坂纽乃并不是第一次来到后街道,倒不如说,他和后街道的缘分还很深,在很久以前,他曾住在这里,直到他成功拔出了界明刀,被吸收入三日月,在那之前,后街道便是他的家,这里虽然确实落后,可生活的经济要求也低到离谱。  严格来说,即便身无分文,也能够在后街道活着,不像外界,身上没有财富的人不会被任何人接纳,在后街道,至少还有一个用命换钱的机会,撑死不怕死的,饿死怕死的,只要你想,在后街道总能弄到食物。  人是齿轮,在名为城市的巨大机械运作之中嘎吱嘎吱地转动,他们的意志并不会被城市所倾听,唯有当某一处的一堆齿轮同时停止运转的时候,这个名为城市的机械才会注意到,然而,后街道并不在这些齿轮之中,严格来说,后街道连成为齿轮的资格都没有,高坂纽乃也清楚,若不是关系到外界的案件,或许有生之年他都不会再回来这里,固然,在后街道的时间并不短,可这也不代表高坂纽乃会对这里产生感情,倒不如说,若是对后街道产生了感情,那才是最可笑的事。  小轿车便停在外界和后街道的交汇之处,一个已经废弃了的围墙,五六米高,围墙远比人们所猜测的要厚,也不要紧,反正在接近后街道的地方基本已经没有人住了,哪怕是住在这里的,也和后街道的人几乎没什么两样了,或许只有他们那可悲的自尊心支撑着他们没有走到围墙之后。  在围墙延伸到前方不远处的地方,有一个小建筑,看起来像是一个超市还是什么的东西,高坂纽乃朝着那儿走去,他知道所谓超市只是一个幌子,实际上,那里是‘出入口’,如果直接翻越围墙,估计在围墙后的集合能够马上把自己撕成碎片,没有任何余地,而唯有通过出入口走进后街道,才能算是正常进入。  超市里面很冷清,货架上也没有什么东西,饮料冰柜的门敞开着,里面那些饮料也不知道有没有变质,货架上的东西也多少蒙了点尘,甚至连价格也糊成一团,也不知道是有多久没有清理过了。  但如果仔细看的话,却能够发现货架上还有一些比较奇特的东西,比如匕首,没有包装的匕首,打磨粗糙,只能说勉强能用,还有论个卖的子弹,这个价格倒是比较清楚,不过看这子弹的数量,估计也没卖出多少。  再往里面走的话,还能够看见更加不合规的东西……不过算了,高坂纽乃来这儿的目的并不是买东西,他只是需要穿过这个超市去往后街道而已。  超市的老板是一个老头子,感觉已经有六十多岁了,但面色红润,很健康,此时老板正躺在躺椅上面,手里拿着一把扇子给自己扇风,旁边还有一个老旧的播音机,里面放着不知名的曲调,这种播音机是被改过的,接受不了信号,只能播放磁带,而这种磁带早在十几年前便停止生产了,毕竟也不会有人闲得无聊去听这个。  “今天有多少集合动起来了?”高坂纽乃从货架上拿了一包纸巾,扔在老板的面前,“怎么都趁着这时候出乱子……哎……”  “我还以为你小子死外边了。”老板瞥了高坂纽乃一眼,似乎认出了这个男人,他拿起纸巾扔出,高坂纽乃一把接过,老板继续拿着扇子扇风,“不收你钱了,今天就那啥地方……早上六点多吧,那小学后草坪上死了四个,两个断指的一个奏者一个缝裁的,奏者和缝裁是断指的人干掉的,但是断指的不知道是谁干的,现在他们都在猜是无人还是戏剧,估计现在还在吵。”  “还没拆呢,那小学。”  “没拆,那地方怎么说都还算是个建筑,用来埋人或者制药都是一个不错的选择,这两年奏者在那儿一楼好像在做什么大乐器,也不知道做得怎么样了,到时候真做成了我估计得出去躲两天。”  “又来……”高坂纽乃叹了口气,把纸巾放进口袋,“他们还不明白吗,这样做就是在寻死……上面的人让他们活着已经是开恩了,他们居然还想着……算了,反正这不是我处理的事情,还是让上面那些人头疼去吧,我早说了这些集合就不应该留着。”  “后街道的人这么多,谁能保证不出一两个疯子?”老板笑了笑,许久没有刮过的胡子也抖了两下,“只要有一个疯子,啧啧啧,那就肯定会有一堆疯子!就像那个什么……蟑螂!对,你们外界人不是说什么,当家里看见一只蟑螂的时候,就代表肯定有一堆蟑螂!”  “说的也是。”  “话说你这次来这里做什么,难不成就是为了这事?不可能吧,什么时候你们警卫厅也开始参合后街道了?前两天有个神使在这里杀了二十多个警卫厅的人都不见你们这么着急,不如赶紧回家吧……就因为那件事,医馆到现在都没有开门,也不知道里面那个医生去哪儿了。”  “和那件事无关。”高坂纽乃摇了摇头,“这次的问题比较严重,他们逾矩了,半小时前夜市区那边出了人命,是断指集合的人干的,而在上面还有奏者的痕迹,在外界杀人,他们已经违反了当初的条约。”  “我的大老爷啊,您又不是不知道那些人……他们还能够叫做人?”老板笑着,按了一下播音机,那里面的磁带弹了出来,声音也戛然而止,“这种条约他们本来就不上心,只是之前他们不能出来罢了……现在看看这天,谁还管他给不给出去?”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伍拾叁 伊邪鶇·折翼 【樱岛·白海】  【后街道·断指集合驻地会议楼】  【黑幕事件·第二天·早晨八点】  “早晨七点三十一分二十二秒,白海夜市区,一十三号,桥本先生换了一身振袖,带着油纸伞出了门,因为黑幕现象,他这几日不用上班,于是他便和自己的妻子一商量,决定在今天一起去祭拜一下他们信奉的神明,多好啊,幸福快乐的夫妻两,享受着难得的双人假期,然后,一个机械怪物忽然冲了出来,把桥本先生撕了个粉碎,还把手伸进了他的腹腔之中搅动他的他的内脏,最后走的还是还把桥本先生的头颅给砸碎了……”  高坂纽乃的手在刀鞘之上敲击着,深吸一口气:“你们干的,说说看吧,为什么这么做,桥本先生的妻子大清早带着桥本先生的尸体出现在了警卫厅门口,哭着吵着要我们绳之以法……我正好在那里处理公务,呵……你们真的越来越放肆了啊,他妈的……一个两个都这么嚣张,真当上面不管你们?”  “请冷静一些,清扫者先生,毕竟我们都是后街道出生,从某种意义上我们也算是自己人,你说是吧。”第一指挥家微笑着,她一直都保持着谦逊有礼的模样,这个妇人让人无法提起愤怒之心,毕竟,这让人如沐春风的感觉确实让人难以拒绝。  “第一指挥家,你的人已经死了一个小提琴了,你该庆幸你收下的人没有傻到去外界演奏,不然来的就不会是我,而是一车的神使,这件事的定义也会从当街行凶转变为邪教徒恶意杀人。”  第一指挥家的手悄悄握了握拳,但没有别的动作。  “……是左中指。”断指看起来有点尴尬,他挠了挠自己的脸颊——用那机械构造的手指,“他……是我管教不严。”  “现在已经不是管不管教的问题了,警卫厅要抓住凶手,你们把凶手交出来,不论是不是真正行凶的人,然后,把你们的人全部收回来,至少不要让他们再干那种蠢事。”  “额……这个可能做不到了。”缝纫针说道。  “说。”  “没有信号。”  “我知道没有信号。”高坂纽乃说道,“但是你们完全没有联系的手段?一点儿也没有?”  “抱歉。”第一指挥家歉意道。  “你们的目的是什么?”  “……神明说,有一个身着振袖,拿着油纸伞的人,性别不明,样貌不明,体型也不知道的人身上有什么东西,神明需要那个东西。”  “……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你们这么坚信也是……哎。”高坂纽乃揉了揉头发,闭上眼,向后仰了仰,“确认一下,你们真的没有联系手段?”  “抱歉。”第一指挥家说。  “没有。”断指说道。  “对不起啦~确实没有。”小丑说。  “……没有。”缝纫针说。  “那我没有办法了,如果你们的人继续造成伤亡,他们马上就会发现死者的共同点,呵……振袖,油纸伞,那么接下来整个白海甚至樱岛都会避免带着这两件物品,而且只要第二人死者出现,你们就藏不住了,一次死亡案件只能说是意外,两次有巧合的死亡那就是人为,藏不住的,你们可以商量一下遗书怎么写了。”  高坂纽乃拿起桌上的刀,挂回到腰间,他打了个哈欠,摇摇头。  话聊到这里其实已经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了,如果还好信号,或者能够联系得上已经出行的人,那么一切都还有挽回的余地,可是一切都没有如果,现在的情况已经很明确了,这几个集合或多或少都有人已经离开了后街道,而他们有同一个目的——找到那个穿振袖拿油纸伞的人,从那个人身上拿到什么东西。  但后街道这些集合的行事方式实在是太无拘无束了,就看桥本的这一次案子,很明显这些人是不会留手的,桥本的死亡已经引起了警卫厅的重视——毕竟在黑幕现象期间,犯罪数量肯定会增添,但像桥本这么恶劣的事件还是头一回,如果接下来还发生这样的命案,很容易就把两件事联系在一起。  然后,他们就会发现死者的相同点,振袖,油纸伞,并且他们很快会发现造成命案的不是什么普通人的手段,于是,发现邪教徒的痕迹也只是时间问题,三日月插手,神使出动,轰轰烈烈把这几个集合扫个干净——这还是乐观估计,如果上面的人不想浪费时间,用一些……那种东西,一口气把整个后街道抹除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这种事情确实有先例,在三日月的资料里面也有记载。  或许不会有多少人知道,神明的恩赐并不只是界明刀,还有一些被神明的力量所灌注的东西……也或多或少拥有神明的力量,那些东西被封存在每一个地区的三日月分部下,唯有在必要的时候才会取出来,毕竟,那些东西的使用条件和使用方式十分苛刻,而且效果也过于夸张,除非是遇到十分严重的问题,否则不会把那些东西拿出来的。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清扫者先生。”第一指挥家问道,“这一次确实是我们做的不当,但这也是我们的神明的指令,我们的信仰是纯粹的,因此,我们遵循神的意志,难道这也是错误的吗?”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伍拾肆 钢笔 【樱岛·白海】  【酒馆·十三月午后】  【黑幕事件·第二天·早晨八点】  音速躺在椅子上,显得如此慵懒,她闭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早晨八点还是比较少人,不……在黑幕现象之后酒馆的人就少了许多,今天望月痛和二阶堂奈一同行动,而音速则是留在了十三月午后,毕竟,此时这把打刀已经到了她的手中,而她要在这里等待两个人,不对,应该说,等待两个魔女。  这并不是合作,更像是交易,双方各取所需,不过这一切的前提是……他们能够达成共识,毕竟音速对魔女并没有多少好感,即便玛门已经释放了属于他的善意,音速仍然不会就此接纳,正是因为魔女的存在,她才会到如今这副模样。  还记得在几年前,她仍然是酒馆的调酒师,但和现在不同,那个时候她下班能够回到家,家里有家人,不用担心什么非自然的存在,在镜湖的那些时光令人难忘,不论在樱岛这两年的记忆有多么深刻,都无法替代镜湖的过往。  镜湖的东部沿海地区有一片墓园,包子的墓碑就在那里,那里有一片白色的墓碑,上面刻着死者的名字,死亡日期,还有遗言,包子的墓碑就在里面,他以前说过,他要和被他处刑的人葬在同一个地方。  后来,音速也去过那里,属于包子的那一块墓碑显得十分孤单,上面的名字便是包子,出生日期?没有,只有一个死亡日期,二零二零年九月十三号,而包子墓碑上的遗言也十分简短——‘这里躺着一个姐姐的弟弟’。  其实这块墓碑上本来是没有这句话的,是音速后来加上的,包子在离世的时候没有留下话语,因此这句言语是从音速的口中说出的,这么想来,也确实可悲,人生之中的最后一句话居然不能从自己的口中说出。  玛门不知道这两把鹤翅刀里面到底是谁,音速清楚,那些【瓷】的人也说过了,包子二分之一的灵魂已经在音速身上了,在这两把鹤翅刀之中?或许是吧,但是要说让包子活过来,音速并不觉得这可行,即便她对魔女并不是很了解,她也清楚让人起死回生是多么不可能的事情,即便真的成功了,需要的代价也应该是十分恐怖的。  这也是为什么昨日和拉普拉斯的交谈之中,音速没有询问让包子活过来的方式。  严格来说,包子并不需要活过来,这种虚无缥缈的希望是音速最不想要的,如果真的抓住这缥缈的希望,当一切失败的时候,她不知道能不能接受那个结果,想来应该是接受不了的吧……毕竟,这个愿望太强烈了。  所以,已经发生的事情还是不去改变吧,玛门和阿斯蒙蒂斯想要询问什么音速不在乎,也不想去了解,十有八九和启示录有关系,但这和音速又有什么关联吗?没有,倒不如想一想,如果让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子规把这把刀给了自己,那就代表自己能够只配它……不过打刀并不是音速擅长的刀具,她只会鹤翅刀,而且只会这两把鹤翅刀,别的一概不会,和界明刀不同,这两把鹤翅刀并没有什么特别,或许以前有过,但现在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鹤翅刀,时不时需要保养,使用的时候也要避免过度折损。  早晨八点,她把打刀随意地放在酒馆吧台下,即便没有客人来,该有的样子还是要装一装,以免客人一进来的时候看不见人,或者自己正用什么不合礼仪的姿势瘫着,那可就不好了,该做点什么呢……要不要先给自己榨一杯果汁?  “早上好。”  门口的风铃发出声响,玛门的声音随之传来,今天的玛门穿了一件白色的外套,里面是黑色短袖,而阿斯蒙蒂斯则正好相反,黑色的外套和白色的卫衣,和玛门并排行走的时候,倒也显得十分和谐。  “早。”阿斯蒙蒂斯也对着音速挥了挥手,只不过这个女孩脸上面无表情,反而让这个招呼听起来随意了不少,她左右手各拿着一串三色团子,看起来像是刚买的,还散发着一点热气,上面挂着的焦糖酱还在缓缓流动。  这或许就是阿斯蒙蒂斯的性格吧,在面对别的人的时候总是这副模样,玛门随手在阿斯蒙蒂斯的头上揉了揉,把门关上。  “早上好。”音速说道,“要喝点什么吗?”  “和之前一样吧。”玛门说道,“一杯蜜月,一杯苹果汁。”  “我也要,鸡尾酒。”阿斯蒙蒂斯说。  “想都别想。”玛门看向音速,“就蜜月和苹果汁。”  阿斯蒙蒂斯抬起头想要锤玛门,不过在看了看她手上的三色团子之后她又放弃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伍拾伍 当一段旋律死去 【樱岛·白海】  【萃白监狱外·萃白区·白色湖畔三街】  【黑幕事件·第二天·早上十点十二分】  五分之一,四分之一,三分之一,三分之二,一,一又五分之一,一又四分之一,一又三分之一,好,就到这里,最好的数字,就到这里,一又三分之一,一又三分之一……多么美妙的数字,读起来又是如此地让人满足,再来一遍吧,一又三分之一。  一号中提琴的手指在空中拉动不存在的琴弓,戴着白色手套,隐藏在面具之后的脸庞不知道表情,她的黑色长发盘了一个复杂的发型,为身上这一套黑色连衣裙添上了华贵的气息,在连衣裙之上是黑色鎏金的披肩,盖住了她白皙的肩膀。  她的足尖在地面上舞蹈,不对,那并不是双足,而是两根琴弓……是的,一号中提琴的的双脚是两根琴弓,和地面碰撞的时候发出的也是清脆的木头声响,带上些许琴弦的颤抖声,在黑色的白天下尤为刺耳。  一,二,转身,旋转,很好,对上节奏,配上音乐,很好……  她提起裙摆,欠身,行了一个标准的宫廷礼。  没有旋律的舞蹈就此结束  白色湖畔,位于萃白监狱外,虽然是这么说,但是两者之间的距离也有十几公里,只不过距离萃白监狱最近的建筑群便是这边,因此在介绍白色湖畔的时候,都会说位于萃白监狱外,实际上大家都知道,只是这么叫叫习惯了。  在早晨,得知神明的指示的时候,他们便动身了,没有联系方式,他们只能够使用最直接的方式,复杂,但是有效的方式,每一个人去往不同的地方,负责一片区域,把人员分散开来,这样,就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找过最多的地方……  而一号中提琴分配的地方便是这里。  一号中提琴的面具是白色的,看起来就像是什么话剧之中的路人,那种身穿黑色西装,脸上戴着个面具的路人,说不定还要有一顶黑色礼帽,就是这种感觉,这个面具看起来十分普通,但在她的脸上时,便显得有一些不同。  中提琴,擦奏弦鸣乐器,提琴族中的中音乐器,外形及结构与小提琴基本相同,只是形体略大,五度定弦为c、g、d1、a1,琴身长度一般为42.5厘米,中提琴的音色比小提琴更厚实、温暖而丰满,指法和运弓与小提琴基本相同……  这是在大多数眼中中提琴的模样,不过,在一号中提琴这里,这种常识显然不适用,比如此时,一号中提琴手中甚至没有拿着什么中提琴,她本身便是琴,和二号小提琴那种把眼睛安在小提琴上的不同,一号中提琴把自己制成了中提琴本身,也正是这样一种对音乐的追求,让她成为了一号中提琴。  在结束舞步之后,一号中提琴站在了一旁,她在等待。  她不会主动去寻找自己所要寻找的东西,她更相信冥冥之中神的指引,神会把迷途的羔羊带到她的面前,神明……下照命,下照命尊,您的音乐指引我们前行,啊……世界上的所有,所有的一切,都能够作为乐器使用,不论是木材,钢铁,还是动物,人类,乐器不是死寂的,乐器也是拥有生命和灵魂的,当我的生命和我的乐器交融,当我的灵魂和乐器的灵魂交融,我能够窥见您的一角吗?  想到这里,一号小提琴忽然浑身激动地发抖,颤抖,痉挛,片刻之后,她才逐渐平静下来,面具之后的嘴长呼出一口气,把一切的疲惫吐出。  在黑色的天空下,一号中提琴悄悄站立着,昏黄的路灯照在她的身上,为这一身黑色连衣裙添上新的色彩,一号中提琴右手的手指在不断抽动,她无法控制自己的右手手指,在化为中提琴之后,她的身体和音乐已经产生了共鸣,这里的音乐并非那些优美旋律亦或者什么经典的曲子,而是她能够听见的一切声音。  下照命的教义,世界本身就是乐器,风吹过的声音,鸟儿叽叽喳喳的声音,花骨朵绽放的声音,小草破土而出的声音,流水的声音,树木倒下的声音,人的交谈声,血与肉被挤压的声音,生物哀嚎的声音,哭泣声,怒骂声,这些声音全部全部都是乐器,共同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首最长,最无序的乐曲。  一又三分之一,是的,一又三分之一……啊,多么美妙的数字,这就应该是这首曲子的名字……听啊,听啊,即便天空仍然是黑色的,这首曲子也依然能够描绘出烈日的模样!世界本身就应该由这首曲子构筑起来,一切的轨迹都在乐谱之中,如果……不,只要我能够重现这份乐谱,我就能知道时间万物的一切……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伍拾陆 西海路途 【樱岛·西海】  【底层外环】  【黑幕事件·第二天·早上十点】  望月痛开着那辆轿车,面色平静地看着漆黑的路,车灯随着车身的颠簸颤抖着,时不时照射到道路两旁的标识牌上,反射的光芒又让道路亮堂了不少。  她开着车窗,口中依旧叼着那根烟,熟悉的牌子,从二阶堂奈那里弄来的,味道很淡,不过能够存留很久,而且在这种马路上,这种淡淡的味道能让她保持清醒,不会太强烈,还可以让人心旷神怡。  车子的轰鸣声在这寂静的道路上显得超了点,不过不要紧。  副驾驶位坐着的是二阶堂奈,她的右手支撑在车窗上,抵着自己的下巴,眼镜之后的双眸不知道看着哪里,她抚了抚自己的脖颈,那道疤痕凹凸不平,手指能够很清楚地感受到疤痕的存在,即便不让自己注意,那道疤痕依旧在那里。  还有右眼上的那道疤痕,这么想起了,这两道疤痕倒也是同一时期的东西了……二阶堂奈想到,算起来,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啊……当初自己选择成为一个医者的理由,当初的理由……现在倒也还记得,只不过已经不重要了。  “差不多了,再过十分钟左右。”望月痛说道。  “嗯。”二阶堂奈应道。  西海的底层和外界相隔甚远,中间有二三十公里的荒凉大地,没有绿植,没有建筑物,只有一条车道,年久失修,路面崎岖不平,时不时便有一些坑洼,好处便是不容易迷路,只要沿着这条路走,就一定能够到达那边。  不过往日里也不会有人去往底层,在西海的绝大多人的认知之中,这条公路早已经荒废,公路的尽头什么都没有,是的,在他们眼中,底层并不存在,西海是如此的富饶美丽,怎么会有城市的杂质混入其中?  还是外界聪明,倒不如说,是掌控外界的人聪明,只要不让底层出现在外界的眼中,让底层永远是底层,即便无法根除他们,也不会有任何问题,毕竟,在远离自己家的地方有一窝老鼠,不会影响自己,那么谁又会在意呢?更何况,对于他们来说,这一窝老鼠甚至不存在,只要让他们不知道有老鼠的存在,就没事了。  也不是没有人尝试过让底层去往外界,十几二十多年前便有那么些人,尝试整合整个底层带动底层发展,随后便是朝着外界一点点靠近,他们在底层之外建立房屋,种植绿化,一点一点地朝着外界的地方靠近,不过这个苗头在刚诞生没多久的时候便被发现了,随后,为首的两人以邪教徒的身份被处理,其余的人也或多或少受到波及,不过这也是十几二十年前的事情了,自从那天开始,底层再也没有出现过。  “以前这里还没有那么荒凉,不过自从那件事发生之后,底层的人便不再出来了,嗯……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外界和底层之中的建筑都拆得一干二净,只剩下这条路了,要不是底层有时候需要再外界购置一些东西,说不定这条路都保不住。”  望月痛似乎很随意地提起了话,她说话的时候烟还在空中,因此话听起来有点含糊不清,不过还是能够听明白她在说什么,再说了,现在是二阶堂奈在聆听,如果要说谁能够明白望月痛想要表达什么,那首选肯定是二阶堂奈。  “我记得你和我说过,你以前就是在西海这边的底层。”二阶堂奈说道,“算一算,十几二十多年前……差不多是你出生的时候?”  “嗯。”望月痛应了一声,“就是我爸妈死的那时候。”  “这样啊……”  “说实话,虽然说是爸妈,但是我对他们两个完全没印象,或许是当时太小了吧,是观望叔把我带大的,不过他早已经搬去中京了,倒是每天都有通话,这两天我就不清楚了……”望月痛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我的记忆之中关于我爸妈的几乎没有,反而和观望叔的记忆挺多,我记忆之中甚至没有亲眼见过父母,仅有的能想起来的只有……怎么说呢,很朦胧的画面,我只能想起是一个白色的房间,当时我在摇篮之中,天花板上还有红色的花朵……具体的就想不起来了。”  “这么久远的事情你居然还记着啊……”二阶堂奈接话道,“我早就忘记我小时候的事情了,顶多只能记得我三岁时候我姐带我去商店买零食的时候了,不过想在想一下也只能想起那地方大概的模样,具体的事情我倒是也记不得了……就像那种照片,只记得起那一幕。”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伍拾柒 二阶堂【上】 【樱岛·天守】  【时间不明】  “首先我们需要明白一点,医者仁心这句话并不是形容我们的,我们虽然有着医者的名号,但我们是恶人,听清楚,恶人,你必须成为一个恶人,任何一点仁慈都会要了你的命,记住,医术是可以救人,但在这里,医术是用来赚钱的,不要想着什么兼济天下之类的空话,你必须想着你自己,必须,什么都可以不管,但你自己是最重要的,你要学会挑选你的病人,选择你应该救治的人,你只是一个人,你救不了所有人,你也要清楚你的选择会给你带来什么后果……只有学会了这些,我才会让你出师,想当什么仁爱医生,可以,别跟我学,去找那些大医院大医生,别找我,我的医术是赚钱用的。”  “好的。”  “……答应的倒是挺快,小鬼,叫什么名字?”  “二阶堂奈。”  “为什么想跟我学?”  “救我姐姐。”  “几岁了?”  “三岁。”  二阶堂奈,天守人,出生在天守东方的一个小医院,母亲死于难产,父亲在外地打工挣钱,上面还有一个姐姐,这就是二阶堂一家,二阶堂奈的姐姐名为二阶堂型,比二阶堂奈年长八岁左右,不过,二阶堂型比同龄人成熟许多,在二阶堂奈三岁的时候,二阶堂型就已经扛起了照顾二阶堂奈的责任。  父亲早出晚归,更多的时候是在外过夜,每个月会把薪水的绝大多数打到家里的银行卡上,而二阶堂型负责买菜,做饭,打扫卫生,料理好家里的一切,还要照顾自己的妹妹,名为二阶堂奈的女孩。  严格来说,二阶堂奈的诞生算是一个意外,毕竟,二阶堂家本来只打算要一个孩子,但是因为某些阴差阳错的事情,二阶堂奈的母亲又怀孕了,而在经过简单的商量之后,他们决定生下这个孩子,孩子的名字也想好了,二阶堂奈,奈取自于奈落,形容永不能离开的世界,俗语中指无法脱离的境地,不知有多么广阔的地方,据说,在生命之中绽放光彩的人,才能够去往那里。  而这个词语出现在二阶堂奈家信奉的神明——薄命神,又名薄命尊,薄命神的教义是,在短暂的生命之中不应让自己后悔,要在生命最灿烂的时候完成自己想要完成的事,而在教义之中,大多出现奈落的地方都是所谓“奈落之底”,是薄命神所追求的神国。  二阶堂奈的母亲叫二阶堂玲,一个长得普通,但是看起来很温柔的女性,只可惜,二阶堂玲死于难产,就在二阶堂奈出生的那一天,难产,伴随着大出血,总而言之,二阶堂玲在那天去世了,她生命的最后一刻是在病床上度过的,满头是汗,身体失去了所有力气,但是她咬牙硬撑着,生命的最后一口气在那里吊着,愣是散不去。  直到她听见了一声啼哭,婴幼儿的啼哭,属于她女儿的啼哭,二阶堂玲顿时放松了,胸口之中剩下的那一口气终于呼了出来,然后她闭上了眼,满足地睡下了,再也没有醒来,二阶堂奈的出生是伴随着血的,这或许也告诉她,这一辈子她注定和生命分不开,也在告诉她,二阶堂奈,从出生开始便和死亡有了不解之缘。  二阶堂慎——也就是二阶堂奈和二阶堂型的父亲,二阶堂玲的丈夫——很快便接受了妻子的死讯,他也没有沉浸于悲伤之中的时间,在二阶堂玲去世后,他一个人需要养活两个女儿,在以前,两个人养育一个孩子可以说绰绰有余,但现在,一个人养育两个孩子,便有点力不足了,所以,不论是二阶堂慎还是二阶堂型,在那一天之后,他们的生活就改变了。  对于这个新出生的女儿,二阶堂慎可以说是无微不至,在他眼中,自己的两个女儿便是妻子生命的延续,他人生的意义便寄托在了这两个女儿身上,正如薄命神的教义,在短暂的人生中留下绚烂,不留遗憾,二阶堂慎的人生便属于他的两个女儿。  二阶堂型很喜欢二阶堂奈,作为姐姐,她理所当然地开始照顾二阶堂奈,先是开始学习做饭,学习怎么照顾婴儿,学习怎么做家务,二阶堂慎选择去往远方打工,因为能够获得更多的薪水,他必须赚更多的钱来承担两个女儿的开支。  这便是最初的二阶堂一家。  事实证明,二阶堂奈是一个好孩子,她听话,不吵闹,总而言之,在这样的平衡下,二阶堂一家维持着一种幸福,这种幸福是埋藏在心底的,言语无法形容,不像某些故事那样圆满,这是一种很普通的幸福,或者说,这种普通本身就是一种幸福,就像是没有风的海面,没有一点波澜,乘坐一艘小船飘荡在海面上,聆听海的声音,看着鱼儿在海中畅游,看着时不时出现的两只海鸥。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伍拾捌 二阶堂【下】 “……什么时候?”  “牛肉好吃吗?”  “这样啊……”那人苦笑一声,“算是我输了。”  “小把戏而已,希望你不会太过于惊讶。”  “还能商量吗?”  “不能。”  “妈的……扎手了,干了这么多年,来的时候好好的,回到时候却回不去了。”那人叹了口气,“没想到啊没想到啊……”  “有遗言吗?”  “没有……不对,那刀我挺喜欢的,把它和我埋一块吧。”  “好。”  手术刀干净利落地划过那人的脖颈,那血沿着手术刀一直流到二阶堂奈的手上,正如她最初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血便是属于二阶堂奈的旋律。  她把那个男人和他的刀埋在了不远处的山中,随便挑了个地方,花了几个小时挖了个几米深的坑,把那人和刀都扔进去,再填上土,这是老师教过的,在医治之后,不论患者是死是活,都要把整个过程完成,现在这算是患者死了,自然就要处理尸体,而埋在这种山上,是最稳妥的做法之一,另一个做法便是烧了,烧成灰,不过二阶堂奈没有这个条件,索性就埋了吧。  老师已经不在了,她已经有了预感,只不过,现在从这个人口中得到了确认,也算是让自己的内心轻松了吧。  在做完这些事之后,她接到了姐姐的电话。  父亲出事了。  工地出了严重的事故,本来应该固定住的承重杆断裂,把自己连接在承重杆上的十三人从五层楼高的地方摔落,无人生还。  于是这个家庭便开始破碎。  二阶堂慎的死亡在整个樱岛之中就像是被风吹起的杂草,除了泥土和大地,不会有别的东西记得他。  二阶堂慎的抚恤金并不多,他毕竟是一个外来务工人员,不是身居高职,也不是什么不可或缺的人,他是一颗螺丝,脱落了之后也能换上新的,无非就是要花点钱罢了,这点钱一点点的渗透下来,到二阶堂奈和二阶堂型的手中的时候只剩下了一点点。  给父亲办了一个风光的葬礼,然后便是人一生的终点,一捧骨灰,装进盒子里,埋在墓地里,在父亲入土的那一天,二阶堂型在父亲墓前哭的很大声,这个二十多岁的姐姐在过往的人生中一直扛着整个家庭,而父亲是她唯一能够依靠的人,现在父亲不在了,她忽然发现自己和死亡的距离也不遥远。  亲人永远是和死亡的最后一层屏障,现在这一层屏障破碎了。  二阶堂型在大哭之后便病倒了,径直送去了医院,按照医生的说法,便是时间到了,二阶堂型十一岁时医生说她还有十几年的时间,现在这十几年过去了,她的病情已经走到了尽头,但能够救治她的方法还是没有出现。  二阶堂奈把书房里面的医术全部摔到了地上,她一本接一本地翻着,想要从这些翻过无数次的书本之中找到新的东西,她对着博命神祈祷,祈祷一个奇迹,神明的目光从来没有注视过二阶堂家,但现在她却不得不这么做。  找不到,找不到。  二阶堂型在医院的开销不小,父亲剩下的那些抚恤金,二阶堂型这些年的积蓄,再加上二阶堂奈在医馆的微薄收入,三者加在一起也支撑不了多久,如果没有足够的钱,或许在二阶堂型的病情完全恶化之前,便会因为无钱治病而被迫放弃治疗。  “好了,专注你的学业。”姐姐说,“我的钱足够治病,你不是一直想当一个医者吗?现在你距离你的梦想只差这一步了,你总不能在这里倒下吧?”  二阶堂奈的毕业典礼在她的二十二岁。  她从校长的手上接过那本象征着医者的执照,那本执照是红色的,上面还用烫金字样烙着二阶堂奈的名字,很漂亮,然而,二阶堂奈在接过这本执照的时候,却没有什么反应,她本以为自己会很开心,但是她什么反应都没有。  即便成为了医者,她也找不到自己所追寻的方法。  当她来到医院的时候,看到的是被盖上白布的二阶堂型。  在今天的早晨,姐姐看着窗外的红色鲜花,微笑着闭上了眼。  十几年的时间眨眼之间便过去了,当初三岁的那个小女孩如今已经毕业,当初带着自己妹妹的那个小女孩的生命凝固在这一刻,那一天是七月十二号,天气晴,天空有几朵白云,一个很好的日子,阳光温和,还有点微风。  人们欢庆着人生来到了一个新的起点,他们即将步入社会,成为形形色色的人,他们和友人交谈着,谈论将来应该去往哪里,对自己有什么期待,名为二阶堂奈的女孩坐在病床前,看着姐姐,看了一整个下午。  在那一天,二阶堂奈赢了,她成为了一个医者。  在那一天,二阶堂型输了,她成为了一块墓碑。  在那一天,二阶堂奈输了,她永远地失去了她的姐姐。  在那一天,二阶堂型赢了,她的妹妹成为了她的骄傲。  二阶堂奈从三岁开始,用了自己十几年的时光想要成为一个医者,她成功了,只可惜让她成为医者的那个最初的动力却再也不在了,二阶堂奈把还没有焐热的医者执政放在了二阶堂型的病床前,在病床上,二阶堂型盖着白色的床被,睡的像是故事之中的公主。  那天晚上便举行了葬礼,到场的只有二阶堂奈和一直负责二阶堂型的那个医生,他们看着红色的火在锅炉之中燃烧,属于二阶堂奈的火却已经熄灭,他们把二阶堂型埋葬在郊区的墓地,就埋葬父亲的身旁,那一块简洁的墓碑上只有三行字。  最好的学生。  最好的姐姐。  最好的女儿。  那天夜晚,二阶堂奈去了酒吧,她先是喝了三四杯酒,然后到后街的小巷子之中,叼起一根烟,点燃,她一根接一根地抽着,从八点出头一直抽到晚上十点,左手是那根烟,右手是手术刀,她在灯光之下阴沉着脸,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感觉有人在看自己。  沿着视线看过去,只见不远处的路口站着另一个女人,正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二阶堂奈。  那便是她和望月痛的第一次见面。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伍拾玖 无用集合 【樱岛·西海】  【底层外环】  【黑幕事件·第二天·早晨十点三十六分】  “第一艘船驶向大海,想要探寻世界的人迈出了第一步,他乘着那艘小船,让风吹动船帆,小船划破波浪,逆着城市的方向去往不知名的地方,他想要看看世界的终点是怎么样,他想要知道,沿着大海一路前行,在樱岛之外到底是什么。”  “他从樱岛的正西方出发,用了不知多少天,终于看到了陆地,但是当他靠岸之后,他发现,他到达的地方是樱岛的东岸,他回到了樱岛,沿着笔直的线路,从樱岛的一端,来到了樱岛的那一段,于是,世界是一个球体,而樱岛是这个球体上唯一的国家。”  “樱岛之所以叫樱岛,是因为它是由几块陆地拼接而成,而根据大致的范围,我们将樱岛划分为八个区域,从区域一道区域八依次为,江户、白海、夜都、天守、上洛、西海、琉球和中京,这八个区域共同组成了整个樱岛……”  中年男人拿着一本破旧的书讲着,在他的面前,几个孩童正专心地听着,虽然他们身上的服装看起来都很旧了,但他们脸上依旧有着希冀的光,他们身上有点乱糟糟的,也没有桌子和以及,孩童便坐在地上,听着那中年人讲着。  一盏煤油灯放在地面上,微弱的灯光照耀着方圆数米的位置,再往远一点,就只有那摇摇欲坠的路灯了,他们就在这里,在这一片漆黑之中,他们是仅有的光亮,孩童听着老师讲课,即便他们不知道了解这些以后能够做什么,但现在,这是他们学习的唯一机会。  “在后街道,这种人叫做蜡烛。”  望月痛看着那个男人,对着身旁的二阶堂奈说道。  “燃烧自己照亮他人吗?”二阶堂奈问道,“听着倒是挺有意义。”  “不是,只是形容这种人像傻子,只会像蜡烛一样把自己烧成满地的灰。”望月痛摇了摇头,“虽然很值得尊敬,但不值得同情,这些人生活在底层已经注定了不能向上,他们若是想要带着整个底层去往外界,后果只有死亡……算了,反正只是讲讲一些常识,对于这些孩子而言,一辈子都不会离开底层几次,除非他们被挑选成为‘出行’的人。”  “出行?”  “就是离开底层去购买物资,你知道的,底层总不能够自给自足,总有一些东西需要去买,被挑选出来的人要一同去往外界,一个经验丰富的领航者,负责把控全局,一个负责开车的车手,全程待在这里面,不要出去,一个交涉员,最好是有外界口音的,再带上一个新人,这就是一般出行的人,毕竟……底层之所以被容许存在,正是因为他们不被外界所知,二十年前想要延伸到外界的无用集合下场大家都有目共睹。”  “所以底层都会避免去往外界?”二阶堂奈问道,“那假如……没事了。”  “假如不可避免地被了解了会怎么办?”望月痛仿佛知道二阶堂奈想要问什么,“多简单啊……神使进来处理一下,什么事都不会发生,神使有处理记忆的手段,知道这位蜡烛怎么来的吗?他以前一直想要带着底层走出去,就像我父亲那样,然后他被发现了,清除了相关的记忆……但是不久之后他又会有这种念头,然后又被清楚,这样周而复始,因为他没有付诸多少行动,所以每次都死不了,但他一直不记得自己教过多少次书,每次都以为是自己第一次有这种想法……于是这十几年便这么过去了,他还在这里,还以为自己即将让底层的孩子去往外界。”  “别的人不会提醒他吗?”  “谁敢呢?如果不想被当成从犯就不要参合,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这样啊……”  “还要看吗?”望月痛说道,“接下来的内容应该就讲到区域划分之类的了。”  “不用了。”  中年男人只是底层的一个缩影,在这里继续看也没有什么意义,不如去看看望月痛要找的地方……其实也不需要找,旁边的路牌就指明了方向——前方左转,然后直行一段路,再左转,便能够到达一个叫‘学校’的地方。  学校……这个名字在底层可以说是十分新鲜了,然而,在望月痛和二阶堂奈到达的时候,那所谓的学校原来是一片废墟,瓦砾和砖块到处堆叠着,看样子就是被暴力拆除之后留下的痕迹,而且许久没有人打理,废弃的垃圾扔的到处都是。  两人漫步在这片废墟之中,这里没有灯光,她们便用手机的手电筒代替光亮,虽然没有信号,但是基本的功能还能够使用,而手电筒功能便是其中之一,照在地上都是废墟,好歹还是能够看清路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陆拾 无知为福 【樱岛·西海】  【底层·无用集合】  【黑幕事件·第二天·早晨十一点】  江川,全名江川野,他本来没有名字,这个名字是望月心给他取的,在底层,名字不重要,毕竟大多时候人们的称呼的都是‘你’,或者‘喂’之类的,如果是亲属就直呼亲属名,比如父亲,母亲,哥哥姐姐,弟弟妹妹,而名字,是一种少见的东西。  江川野的名字算是西海底层的人最有印象的名字之一,江川野,江,川,野,这三个字细细咀嚼,倒也不难念,还能感受些许韵味,江川野,四十二岁,妻子江川镜,儿子江川平次,江川平次是独子,也是预备的下一位领导者。  江川野在十岁的时候遇到了二十岁的望月心,而当时的望月心很欣赏这个孩子,便让他跟着自己学,他问这个孩子的领养人江川先生,这个孩子叫什么,江川先生说,还没有名字,平时就叫小江,望月心想了想,说,就叫江川野吧。  于是望月心便开始教江川野学习,作为望月心的第一批学生,江川野可以说是最让望月心满意的,虽然和外界相比,江川野还是差了点,但考一个普通的大学还是有希望的,不止是江川野,另外几位学生之中也有两三个很聪明的,在底层这种地方,这么多孩子之中,能够有这么几位已经算是幸运。  然后便是在他们十八岁的时候,参加恩泽,然后便是考核,那一年,西海的底层,无用集合,赴考的二十三人之中,一共五人考上了大学,其中江川野更是过了恩泽,能够成为神职人员,然而他拒绝了,他想要成为和望月心一样的人,一同带领无用集合去往外界,他们想要让自己的起点能够接触到别人的起点。  而这五位,在当时引起了小范围的轰动,毕竟他们五人的出生都是底层,无用集合,若是不去注意当然不会有人发现,但,很巧的便是,有人发现了这一点——试想一下,一个完全不知名的地方,居然有五人能够考上大学,其中一人还过了恩泽,不论怎么说,也算一个新闻了,即便不是什么大新闻,但也足够一份报道了。  发现这件事的人是一个记者,叫平川大辅,是的,平川大辅,白海人,家住天忍穗区十二街五号,平川泷介的父亲,不过那个时候平川泷介还没有出生,平川大辅也没有结婚,当时的他是一个小报社的新闻记者,实习记者,他需要一个足够的新闻让自己转正,正式成为一个职业记者。  于是,在平川大辅的手中,一篇名为《无用集合,无用之人的光芒》的报道,出现在了西海日报的角落,传播的范围不广,但也让部分人了解到了,在西海还有一个叫做底层的地方,而在那里,有一个名为望月心的人,让五位孩子成功上了大学,多么励志的故事,用来教育自己的孩子一定是一个好的例子。  但不是一个正确的例子。  “……现在想来,或许就是从那篇报道开始,老师才会被盯上的吧。”江川野叹了口气,这位四十二岁的中年人看着面前的两位,“我们当时还是太年轻了,认为让更多人知道底层的存在便能够获得更多的帮助,啊……其实有些人一直都知道我们,但是他们不想让别人知道我们,毕竟……在一个力求所有人幸福的城市之中,怎么会有属于我们的位置?”  “父亲出事是在那篇报道之后几年的事情了。”望月痛说道,“被发现是迟早的事情。”  江川野的办公室可以说是十分朴素,一张桌子,一张椅子,用来会客的茶几和几张板凳,还有一个小书柜,里面放着的书基本都很旧了,看起来也不像是增添过的模样,上面甚至还有外界高中的教科书,相同的也有不少。  当望月痛和二阶堂奈找到江川野的时候,他正在办公室内喝茶,是的,喝茶,他看起来十分悠闲,仿佛这黑幕现象完全影响不了他,一盏酒精灯,还算明亮,开着窗,能够从这四楼看见四周的景色,也能够看到远处的那个废墟。  江川野完全没有三四十岁的人应有的那种爽朗,反而更像是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缓和,平静,见到两人的时候江川野也没有什么惊讶,只是好奇地问问了两人的来意,随后便和两人聊了起来,看样子他一个人也有不少烦闷,不然也不至于找两个比自己小了近二十岁的人聊天了。  “即便如此,我也明白了接触外界绝对不行,因此在继任老师的这二十年,我从来没有向着外界扩展一点,我们在这个固步自封的牢笼之中,说起来,我上次出行也已经是六七年前的事情了,如果是别人,或许会想外界变成什么样了,但我不能,一旦对外界有了任何好奇,我就会忍不住想要了解。”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陆拾壹 莫比乌斯环 【樱岛·西海】  【静街区】  【黑幕事件·第二天·正午】  西海,静街区,位于西海中部偏左的地方,很普通的一个地方,四周没有什么美丽的风景,也没有什么地标建筑物,以至于这里的人并不多,住房的价格也算便宜,只要能接受这里的普通,静街区也是一个不错的地方。  静街区在西海显得尤其不起眼,很多人在聊起西海的时候,总会下意识地遗忘掉静街区,即便侥幸想到了,也说不出这里到底都有些什么,静街区就像是这个城市之中一颗不起眼的沙子,唯有特别需要的时候才会有人想起这里。  中午,算了,虽然是正午,但依旧还是黑夜。  三角铁正在聆听这一份安宁。  三角铁,奏者集合所属,外表看起来是一个普通的十五岁女孩,一身白色的外套,里面是黄色卫衣,她的双手插在卫衣的衣兜里面,下半身是短牛仔裤,快要到膝盖的泡泡袜,还有一双白色的运动鞋。  她有着一头黑色的短发,在脖颈的位置有点蜷曲,侧边一抹蓝色的挑染,她口中咀嚼着这一颗泡泡糖,随后,她吹出一个泡泡,不出三四秒又破裂了,然后再次咀嚼,吹泡泡,破裂,再重复,咀嚼,吹泡泡,破裂。  路灯的昏黄色光打在她的头上,投下一小片阴影。  三角铁是一种古老的打击乐器,是管乐队、管弦乐队、交响乐队乃至歌舞剧乐队中必不可少的打击乐器。常常在华彩性的乐段中加入演奏,用来增强气氛,用细钢条弯制成,用金属棒敲击,声音波长短,听起来会感觉很冰凉,用作较简单的节奏敲击,也可以把金属棒放置在三角铁环内转动奏出“滚奏”效果。  这便是三角铁。  在奏者集合之中,三角铁的重要性并不高,但秉承着人人平等的规则,三角铁也能享受到能够享受到的,同理,她也需要承担她需要承担的,比如神的旨意,找到一个身着【振袖】并且拿着【油纸伞】的人,从那人手中拿到什么东西。  三角铁可以说是奏者集合之中少有的正常人,毕竟,她的乐器只是三角铁,并不像提琴那样需要把自己的重要器官移植到乐器之中,也不需要把自己身体的某一大部分制作成乐器,因此,她和正常人是最接近的,也是,看起来最‘普通’的。  十五岁的外表,看起来就会让人油然生出一种保护欲,想要保护这个孩子,这种外表是最合适的伪装,纯天然,无添加,根本不会让普通人产生怀疑,当然,这样也是有缺点的,比如刚才经过的几人之中便有两位中年人询问三角铁为什么一个人在这里是不是迷路了之类的问题,甚至还有一位女性问要不要帮忙报个警卫厅……  而面对这样的善意,三角铁只能挤出一个笑容,用同样温和友善的话说不用了,并和对方再三确认确实不需要,编造一个自己正在等人的谎言,然后接着呆在这里。  “……那些人都是笨蛋吧……怎么可能找得到,樱岛人这么多,能找得到就有鬼了……还不如在这儿呆着,嗯……晚一点再回去吧,难得可以出来,啊……钱……钱没带够,等等,如果把车费省下来……走回去要多久?啊,应该可以,好耶!车费可以多出来,买点什么好呢……嗯,他们总说外面有什么好吃的……终于能让我试试了……”  三角铁自言自语着,时不时伴随着一些肢体上的动作,倒也多出了些俏皮,也多亏方才没有人和她进行肢体上的接触,不然触及到三角铁那冰冷的肌肤的时候,应该会感到惊讶的吧……是的,三角铁的身体是冰冷的,缺少温热的血,导致她的肌肤有点苍白。  如果有人靠近三角铁的胸脯,应该能够听见,那时不时响起来的、清脆的声响,那是从她的心脏位置发出来的声音,不对……她没有心跳。  她把自己的心脏制作成了三角铁。  “不过……怎么不见人啊……这都多久了,怎么还是没人啊……”  是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街道上已经空无一人,一眼望去,一整条街道的两旁都是相同的房子,静清小区,这是这条街道所在的地方,一个位于静街区的小住宅区,路线笔直,房屋也很整齐,都是同一个模样,没有特别的地方。  三角铁打了个哈欠。  她看了看身旁,这栋房子,小平房,门牌号的是十二街六号,静清小区十二街六号,门牌已经被锈蚀了不少,还好,能看出来上面的内容,往前便是十二街七号,十二街八号,这样一直延续下去。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陆拾贰 一只神明死于正午 【樱岛·白海】  【天忍穗区】  【黑幕事件·第二天·正午】  “……他妈的……他妈的,那个清扫者根本不是什么警卫厅的警员!那他妈的是一个神使!神使!他手上那把刀不是那种量产的货色!那是有‘名字’的刀……你根本没看见……断指和缝纫针当场就死了……不过清扫者没有停留,他已经不知道跑去哪里了,现在赶紧把外面的人全部喊回来,一个都不要留下,如果有人动手了直接处理掉,不要被发现!他们的态度比我们预想的还要严重,我怀疑他们和我们有同样的目的……对,他们可能也要找到那个振袖和该死的油纸伞。”  在得知这件事之后,左拇指慌了。  左中指把这件事告诉左拇指的时候,这个四十岁的男人正在天忍穗区,左中指告诉左拇指大体可以概括成三件事,第一,左食指、右中指和右小指今天上午死了,死了的还有缝裁集合的裁纸刀和奏者集合的二号小提琴,第二,以往来这边的那个所谓的清扫者其实不止是警卫厅的人,更是一个神使,他在不久之前杀了断指和缝纫针,现在正在继续处理危害到外界的人,第三,其实也是第二的延伸——把所有已经离开底层后街道的人全部喊回来,至少要在那些人杀人之前喊回来,如果无法挽回,那就直接处理了。  然而左中指显然说晚了,因为在他说完这件事的时候,便看见了左拇指身后的瘫倒在地上的女性——一个身穿振袖的女性,没有油纸伞,只有振袖,然而,左拇指秉承着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心跳,愣是动了手,事实证明他找错人了,  如果早五分钟……如果早五分钟的话……  左拇指猛然翻过围墙,把左中指甩在身后,断指已经死了……断指死了,那明面上断指集合最大的人只剩下自己和右拇指,他们不会杀了我……他们不会杀了我,他们不能没有我,如果我死了,断指集合绝对会被另外几个集合瓜分,躲起来,然后避避风头,我……我杀的这个人应该不是什么重要的人,掩盖好她死去的消息,找个地方,对,找个地方处理好。  左拇指那机械构造的双腿在路上奔驰,却不发出任何声响,他机械构筑的右手抓着那个女人的尸体,左拇指只是拧断了那人的脊椎,让那个女人脱颈,一瞬间的死亡,没有任何疼痛,也不会流血,也不会大小便失禁,因此这个女人看起来还算整洁。  黑色的蠕动物在左拇指的双腿之中嘶吼着,它们叫嚣着,叫嚣着——快啊,再快啊,只有一个怎么够呢?好不容易才出来一次!为什么不好好享受一下?为什么不好好享受一下!一个人怎么够啊!多来点,多来点,折断他们的四肢,扭曲他们的肉体,让他们的信仰更加纯粹!这是我们的命令!  这是我们的命令!这是我的命令!  该死……这些东西,断指平时承受的就是这样的烦躁吗……他死了,所以这些东西到了我的身上?不要吵……不要吵!都给我安静下来……安静下来啊!  左拇指猛然锤了一下自己的头,剧烈的疼痛感让他清醒了不少,让那吵嚷的声音冷静一些,这是哪儿来的话语……是断指的声音吗……不对,难道……这是神明的声音吗?节彘命尊的声音?是吗?在我脑子里面响起的……  左拇指的双眸之中浮现一缕黑色。  他翻进了一户人家,不认识,只是下意识的举动,是本能吗?还是脑海之中的声音在催促着自己?已经不重要了,左拇指看着这家小房子,敲了敲门。  其实他完全可以破门而入,但现在这种情况,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而且正如刚才左中指所说的,那个清扫者原来是一个神使……现在他们已经被神使盯上了,任何出格的举动都会被发现,左拇指自认为自己没有那种本事逃避神使的追查,不如先找个地方躲着。  是的,躲起来,这一户人家就很好,我能够感受到我的信徒的味道……这一户人家有我的信徒,是的,我的信徒……放弃孱弱的血肉,和我一起使用各种异常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吧……我的信徒,信徒啊……这一户人家有我的信徒啊……  脑海中的声音垂涎着。  “……节彘命尊大人?”左拇指呢喃道。  啊……是啊……断指死了……所以我才在你的身上,请聆听好,这是神的旨意,寻找身穿【振袖】的、打着【油纸伞】的人啊……找到他,他是一个窃贼,一个强盗,他的身上有不属于他的东西,找到那个东西,然后给我,这是神的旨意啊……这是我的旨意啊……  “遵从您的吩咐。”左拇指对着空无一物的地方颔首道。  他看着面前的这栋房子,在刚才的那几下敲门之后,房间里面仍然一片寂静。  片刻之后,门后传来一道声音:“谁?”  “抱歉,我在这里迷路了。”左拇指用最温和的语气说道,“方便让我讨一杯水吗?如果能让我稍作休息的话那就更好了。”  “……我能确保你是安全的吗?”那道声音说道。  那道声音听起来是一个少年,年龄应该不会超过二十岁,还好,这个年纪的孩子并没有经历过太多,只要稍加修饰便能够用话语使他们信服。  “对着我的神明发誓。”左拇指说,“我没有恶意。”  是的……你没有恶意,你说的很对,我亲爱的信徒啊……你要寻找‘同类’,同类啊……就在这扇门后,进去吧,然后让我们继续吧,时间还很长,有了我的旨意,你一定能够做到的,我相信你啊……我相信你啊……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陆拾叁 一位旅人生于逝后 【樱岛·西海】  【静街区】  【黑幕事件·第二天·午后】  “奈,你有没有听说过吟游诗人这个职业?”  “怎么了?”  “据说在很久以前,有一群人,他们述说故事,创造韵文,编作乐曲,把故事融入到乐曲之中,那些故事可以是赞颂什么人,可以是传达什么故事,他们总会带着某一种乐器,这是他们的一部分,然后,用乐器弹奏乐曲,借由自己的口把那一段故事朗诵,也可以诗歌,总而言之,这种职业把世界上的各种故事传达到了世界上的各个角落,或许,在通讯设备被发明之前,这种人也承担了连接整个世界的功效吧。”  “听起来不错。”  “假如我是一个吟游诗人,我觉得吧……我应该会说一下关于我父母的故事?”  “你不是不了解吗?”  “……一个故事总得有一些虚构的,我可以说我父亲是一个很厉害的神使,拿着界明刀刷刷刷的……然后和我母亲的相遇就在故事开头,比如,嗯……我父亲忽然一刀下来,把图谋不轨的坏人打倒,救下了我的母亲,然后两人一见钟情之类的?”  “你就这么喜欢一见钟情的故事吗?”二阶堂奈叹了口气,“我记得你之前看的那本书好像也是讲什么一见钟情的……”  “……那叫源氏物语,讲的是主人公源氏的生活经历和爱情故事,你根本没有仔细看过吧。”  “毕竟看你这么紧张,总得让你缓和一下。”  “……看出来了?”望月痛问道。  “太明显了,你这是有多久没有去过你父母的居所了?”  “严格来说,从来没去过,至少在我的记忆之中没有。”望月痛叹了口气,“血缘关系这种东西很神奇的……哪怕他们告诉我我要去的地方是我亲生父母的居所,但我真的想不起来,我甚至会觉得那里很陌生,我只记得那个天花板,还有红色的花……樱岛有什么花是红色的?”  “不多,但也不少,据我所知的话……椿花和茶梅花都是红色。”  “根本就没有头绪嘛……”  依旧是那一辆黑色的小轿车,在道路上驰骋,方才在无用集合为这小轿车添了点油,暂时不用担心车开着开着就不动了,然而,即便从江川野口中得知了望月心曾经的住址,可想要找到也需要不少时间,而在车上的这一段时间,就需要两人闲聊打发过去了。  这样让望月痛有点不自在,毕竟,接下来要去的地方怎么说和自己也有着不浅的关系,不论怎么想都会有点紧张,记忆之中模糊的景色,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模样。  ——我们总会美化许多事物,记忆中的景色,记忆中的事物,还有记忆中的人,很多时候,我们所热爱的并不是现实存在的人,而是借由现实存在的在脑海之中加工之后得出的模样,我们永远无法真正意义上地了解一个人,因此,我们会把我们所不了解的部分进行美化,这样会让我们更加容易接受对方。  然而望月痛的脑海之中显然没有美化过她的父母,毕竟,在完全没有了解的情况下,根本无法进行加工,即便观望塔子和她说过许多关于望月心和浅川琴子的事情,也很难构筑出完整的两人,不论是影像资料或者文字资料都没有多少,更多的还是依靠观望塔子的个人记忆,这种已经加工过一次的记忆再述说给望月痛听,收效甚微。  二阶堂奈看向手中的那一张纸,那是不久之前江川野写下的那张纸,上面写着望月心以前的住址——西海,静街区,静清小区,十二街,六号,离无用集合有一段距离,开车的话也需要小半个小时,江川野虽说是让两人尽快离开,但最后还是友善地问了问两人需不需要吃一顿午饭再走。  两人还是婉拒了,一部分的理由是她们还想要赶时间,如果时间来得及的话,还能够在晚上之前回夜都那边去,地址是详细了,两人却还是有点不认路,毕竟以前并没有来过这边,而且现在没有信号,想要查询一下地图也没有可能,江川野手上没有地图,他只能大致给两人形容了一下方向,不过他本人也有十几年没有离开过无用集合,说的话也只能当一下参考,最后还是需要两人慢慢找。  “现在到哪里了?”二阶堂奈问道。  “不清楚,已经到静街区了,但是那个什么静清小区还没找到,我觉得……应该不是方法的问题,还记得那头麋鹿说的吗?那个地方和我的记忆有什么来着?我也不是很明白它的说法,总而言之就是那地方不让人进入,我想,如果让我们找不到那里也算是一种不让进入的话,现在……”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陆拾肆 酒馆序数 【樱岛·夜都】  【酒馆·十三月午后】  【黑幕事件·第二天·午后】  玛门和阿斯蒙蒂斯离开了酒馆。  音速并不知道玛门得到了什么结果,是不是玛门希望得到的结果,或者玛门希望得到的回答,她不知道,她也没有必要知道,和玛门的交谈更多的是一张交易,玛门需要和拉普拉斯对话,音速……她没有什么必须需要的东西,但既然能够得到一些利益,何乐而不为?  更何况,如果樱岛的天一直都是这副模样,那离开樱岛也是一个必要的选择了。  玛门在接过那把界明刀后片刻便把刀还给了音速,对自己做了什么只口不提,不过从他脸上那比较满意的神情看来,他是得到了一个不错的答案,以至于他甚至容许了阿斯蒙蒂斯往苹果汁里面加一些酒的要求,不过阿斯蒙蒂斯显然不喜欢那个味道,在小喝了一口之后便皱起了眉头,小声嘟囔了一句不好喝,便把杯子放到了一旁。  麋鹿,麋鹿啊……那头麋鹿,名为拉普拉斯的麋鹿,祂的权能,达到某种可能性的话……  酒馆里面空空荡荡,在玛门和阿斯蒙蒂斯离开之后,酒馆就安静下来,进来了两位客人,一人要了一杯鸡尾酒,在靠近窗户的位置坐着喝,一男一女,男的约莫三十,一脸老成,穿着褐色短袖,左手缠着绷带,也不知是伤到哪里,女的刚过二十,高马尾,染了一头红发,深沉的颜色,身材高挑,仅仅是坐在那里,便显得与众不同。  那两人有说有笑,偶尔会看一下酒馆的装饰,他们摆弄着桌子上的酒杯,还有那一小瓶花束,那花束是每一桌都有的,在带给客人清新芳香的时候,也能让人赏心悦目,这些花束是酒馆老板选的,据说是老板最喜欢的种类,虽然颜色各不相同,但模样看起来倒是别无二致,都是那样绽开,朝着某一处延展。  音速为自己调了一杯饮料,没有加酒精,味道是甜甜的,带有一点酸味,很开胃,如果配上一些食物应该会很不错,正午的时候音速吃了两个面包,有时候她会给自己做一点菜,但今日就算了,没有什么兴致。  她摆弄着玛门给予自己的那一支钢笔,名为白夜的钢笔,玛门的解释还是太笼统了,赋予一个物体神性……什么叫神性?又是什么神的神性?该如何使用?用笔在纸上写着什么吗,还是把墨水管挤出来?  不是很明白,音速也不敢尝试,毕竟现在还有客人,如果在尝试之后弄出了麻烦的东西,收拾起来会很浪费时间,而且,现在也没有必要,二阶堂奈和望月痛去寻找拉普拉斯所说的地方,哎……要是手机能够联系上就好了……  【各位居民,下午好,今天是黑幕现象的第二天,午后,在经过昨日一日的缓解期后,樱岛的各项基础设施和服务工作正在有序恢复,在经过了最初的担忧之后,我们发现,黑幕现象对我们的日常生活影响并没有过于严重,最多的困难也只是沟通手段的减少,不过我们也要思考好的一面,正因为黑幕现象的存在,我们可以去多看几本书,多陪陪家人,在这几天,请各位好好享受……】  【……不过,在黑幕现象期间,一些不法分子,诸如邪教徒和渎神者开始活跃,在今日上午,便出现了五起邪教徒恶意伤人事件,如果您发现了或者有怀疑对象,请致电最近的警卫厅或者相关政府机构,请注意,我们不提倡见义勇为,各位需优先确保自己的安全,一定要在安全的情况下进行举报,我们会有专门的工作人员处理,接下来,是天文台相关信息……抱歉,打断一下,现在插播一条最新消息。】  【警卫厅消息,今日几起渎神者伤人事件中有一点巧合,几乎所有受害者都身着振袖,拿着油纸伞,其次是拥有其中一个特点,对此,警卫厅推断这几起伤人事件应该拥有关联性,请各位居民避免身着振袖,也不要携带油纸伞出行……】  “电视能关了吗?”  这时候,那个男人对着音速喊道:“电视能不能关一下?有点吵……”  “可以。”音速点点头,把电视关了。  电视上的新闻换着词调,然而说白了依旧是重复那样的话语,叫人不要出去,也不要慌乱,如果是平日音速或许会相信,但在和玛门的交谈之后,她需要重新审视一下这个问题了,神明收集信仰,为了某件事情,但是现在那些信仰已经被偷走了,祂们又该怎么把失去的东西抢回来?  她不认为樱岛的这些神明能够找到那什么最初的魔女,最初在两年前把自己送到樱岛,那就代表祂肯定有穿越空间去往另一个国度的手段,这樱岛的神明怎么可能找的到祂?说不定那最初的魔女早就离开了,去往了不知何处。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陆拾伍 黑色三角铁 【樱岛·西海】  【静街区】  【黑幕事件·第二天·下午】  ——人总是回忆过去,但不是沉湎,只是因为过去是自己存在过的证明。  ——仅此而已  “所以,它只是不让我们进入,并不阻止我们离开。”  在经过数次尝试之后,她们大概明白了现在的状况。  她们的面前什么也没有,她们所看见的景色……应该就是望月痛的记忆,正因如此,在不去注意的时候,那些景色才会浮现,但当望月痛看向那边的时候,那些景色又消失了,因为这是望月痛的记忆,模糊的记忆,它一直存在,但不能去细看,脑海中给那一段记忆补充了一个大概,但具体的事物是不存在的,如果想要回忆起具体的细节,那么这一片的模糊都会消失不见。  她们无法继续前行,不论用什么方式行走,都只会困在原地,但是她们可以往后,可以沿着来时的道路离开,这么看来,这个地方也没有那么可怕了,只是不让进入的话,倒也说不上有什么危险了,她们稍微放心了些,但也只是一些。  “进不去……原来世界上真的有这种地方,和音速说的那什么……箱庭,是箱庭吧?感觉挺像的。”二阶堂奈伸出手,触碰着空气,“真是神奇……你的记忆原来是这个样子……静街区,当初你的父母在这里到底经历过什么……”  “谁知道呢……反正我不知道啊,我更好奇的是为什么我的记忆能够造成这么大的影响,我可不觉得自己有什么特别的,说实话,我现在也不怎么相信……我不懂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喜欢这种动脑子的活。”  “这和动脑子没关系……不对,还是有点关系,你那些记忆啊……”二阶堂奈叹了口气,“啧,没有头绪,一点儿头绪都没有,我们根本进不去啊。”  “要不先回去?”望月痛提议道,“音速应该比我们了解这些……或者问问那麋鹿之类的,总比我们两个人在这里乱转管用,毕竟我们今天的目的也只是来确认一下……而且说句实话,你做好离开樱岛的准备了吗?”  “……没有,其实我甚至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离开,你能理解……过去的二十多年我们都生活在这里……直到音速的到来,她告诉我们樱岛在黑幕之中,告诉我们这个世界上有除了樱岛之外的国家,一开始我不怎么相信她……但是她已经逐渐证明了她说过的话,我还记得她用她那个国家的语言和我说的话,她说那句话的意思是‘很高兴认识你’,啊……她教了我一些那个什么……叫九州话是吗……”二阶堂奈张着嘴,先是卡壳了一下,她好像有点不太适应那种腔调,“咳……你,你好……大概是这样。”  虽然不是很标准,但确实是九州的话语。  “你对她还挺上心……那我们要不回去得了?”  “走吧。”二阶堂奈点了点头。  “等一下……稍等。”  这时候,望月痛抽出刀,对准了不见尽头的道路。  “怎么了?”  “忽然有个想法。”望月痛说道,“我刚才是在尝试跨越我与这条路的距离,我想试试……我让我们面前的‘什么东西’跨越和我们之间的距离的话,能不能让我记忆之中的什么东西……出现在我们面前。”  “你记忆之中的东西怎么能够出现在这里……”  “无界命尊的神格是地域,但是这把刀的是缩短距离,省略距离,我想知道,这个距离到底是地域上的距离……还是说,能够跨越时间的距离……我要试一试。”  望月痛深吸一口气,迈开腿,稳住身形,握住刀柄。  “我想不明白那些复杂的事情,所以还是直接试一试比较有用。”  说罢,她猛然抽出太刀。  【界明·望月心·无界】  “滋啦——”  那一瞬间,模糊的街道闪了一下,就仿佛是电视机的雪花,刺啦刺啦,但这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快到两人几乎没有看出任何异样,至少觉得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在这模糊的回忆之中,有什么东西被牵引到了。  是的——肉眼可见,有什么东西飞了出来!  那是一个人,在望月痛挥出刀的那一刻,一个人从看不见的地方飞了出来,重重地摔倒了地上,发出一道沉闷声响。  而在下一刻,她们才看见,与其说是人,倒不如说是什么‘人形’的东西——那道人形被黑色的污浊物覆盖着,那些黑色的污浊蠕动着,把那人紧紧包裹,只露出那人的半张面孔,看起来不过十五岁的少年,半张面孔充斥着惊恐与害怕,她颤抖着,嘶吼着,在看见望月痛的那一刻,她哭了。  她张开嘴,但只能够吐出一团接一团的黑色蠕动物。  而在她出现的那时候,望月痛便已经和她拉开了距离,望月痛紧握着手中的刀——她看得出来这地上的人形是怎么回事……这和那天在子规家里看见的那个一样!被黑色的污浊和蠕动物,这是渎神者,是邪教徒,是被邪神的意志污染之后的人。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陆拾陆 偷窃灯光的贪欲 【樱岛·夜都】  【底层·黄昏钟楼】  【黑幕事件·第二天·傍晚】  一个城市必然会有底层,只要人与人之间仍存在着差距,底层就一定会存在,这是真理,是现实,是不可更改的一切,人与人的隔阂,阶级与阶级的隔阂,只要存在着高于低,上与下的区别,底层就一定会存在。  夜都的底层叫黄昏钟楼,这是百年前就存在的一片建筑群,据说这种建筑风格叫欧式建筑,但并不清楚是从哪里传下来的,总而言之,这种风格很久以前有过,但后来就见不到了,黄昏钟楼算是其中之一,但也已经没落,毕竟这种建筑群和整个樱岛格格不入,如果可以选择,不会有人想要选择这里。  因此这里变成了底层,唯有属于底层的人才会接受这样一个地方,比如那些信奉邪神的人,信奉邪神的人的集合,一贫如洗的人,穷困潦倒的人,没有工作没有收入的人,被家庭驱逐的人,总而言之,一切属于负面的人都生活在这里。  黄昏钟楼位于夜都的南部一个盆地之中,已经有近半建筑残破不堪,剩下能用的部分也早就有了归属,不过说回来,既然都沦落到底层了,那残破的部分也不会将就,这一个盆地并不算大,只占了夜都的二三十分之一,因为和外界相隔甚远,平日里几乎不会有人出去,或者有人进入,里面的人自给自足,没有外界那么富裕,但好歹能够活着。  黄昏钟楼之所以叫黄昏钟楼,正是因为在这一片建筑群正中间是一座钟楼,墙壁已经斑驳,被岁月与烟一同染上了昏黄的颜色,看起来很是暗淡,不过钟楼倒是保存完好,甚至顶端的时钟还一直在走动,时间会有一点点误差,因此每天都会有人上去调整。  “而在这里,大致分为三个集合,居住在残破地区的那些人是残喘集合,基本都是老弱病残抱团取暖,人数最多,但不用担心,另一个是东区的醉梦集合,一帮酒疯子,剩下的便是我们序数集合。”爱普希龙解释道,“你刚加入我们不明白也是很正常的……总之我们秉承着和谐共处……毕竟都是在底层,也不要互相为难了,遇到残喘或者醉梦的人打个招呼可以,别惹对方,当然,如果是他们上门找麻烦另说,不过这么多年了也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你有在听吗?”  爱普希龙的话让依塔抖了一抖,这个刚成年的少年看着面前这个壮汉,缩了缩头:“我……听,在听呢……就是能不能稍微说慢一点,太多了记不过来……”  “你最好记得,晚上西格玛回来肯定会问你,她的脾气你见过了。”  “……他们不是去找神明要的那东西了吗?”  “那也不代表他们不会回来。”爱普希龙没好气地说道,“而且他们肯定会回来……阿尔法带来的消息你忘了吗?隔壁白海的那个什么集合……他们的神明可能死了,现在事情很严重……毕竟神明死亡,这种事情以前没有出现过,当然,还需要确认一下,虽然大家都已经心知肚明。”  “神明死亡……所以他们的恩赐没有了吗?”依塔弱弱问道,“我听说白海的那个什么集合是会把机械安在自己身上的疯子,一旦失去了神明的庇护,单单是排异反应就能够让他们死的一干二净……我们的神明也会这样吗?”  “不要说这种话,被神明听见的话有你好受的。”  “不说了……我不说了……”  “那就去做饭,多做点,我怕他们几个人饭点前就回来了。”  “……好的,好的。”  在依塔走后,爱普希龙走到门外,看着远处的昏黄色钟楼,叹了口气。  昏黄色钟楼在一片漆黑之中散发着光芒,这也是黄昏钟楼最惹眼的光亮,黑幕现象发生之后,大部分的光源都暂时关闭了,毕竟黄昏钟楼本身的地理位置就决定了它们的资源并不会富裕到哪里,因此,除了必要,绝大多时候人们都关着灯,只留下街道两侧的路灯,还有那一个钟楼的灯。  之所以留下钟楼的灯,是因为钟楼是这个底层的存在证明。  严格来说,这是残喘集合的认知,他们信奉的神明名为垂暮命,掌管即将逝去的事物,比如濒死的老人,比如褪去的潮水,比如黄昏,是的,黄昏,在残喘集合的人眼中,钟楼是垂暮命的象征,唯有钟楼的灯光存在着,才代表着垂暮命依旧存在。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陆拾柒 总结 “让痛跟你说吧,她比较有‘亲身体会’。”二阶堂奈一只手支撑着自己的脸,另一只手夹着烟,深吸一口,她眯着眼看着烟雾飘散,似乎不怎么想说话,“有眉目,但不是完全有,现在还是很迷茫。”  望月痛回忆了一下:“哎……其实怎么说呢,我们今天……算了,从头跟你说吧,上午去了一趟无用集合,找浅川叔问了问我父母以前的住所,然后中午的时候出发,下午到的,地址是白海静街区的静清小区,具体点的地址是十二街六号,不过我们没有到那里……在我们接近静清小区的时候,我们进不去了。”  “有人拦住你们了?”  “不是,是字面意思上的进不去,不论我们怎么开车,或者下车步行,我们都不能走进去,就像是在原地踏步……这个比喻你能听懂,就是在原地踏步,哪怕我们的体感认为我们在前进,但两侧的景色不会有变化,总之到达某一个位置开始我们就不能够再进去了,从别的方向走也是一样,找不到进去的方法,不过可以离开,朝着相反的方向能够离开,只是不让进入而已。”  “那根本就没有头绪啊……”音速砸了咂嘴,“要不要再问问麋鹿?”  “先听我说完。”望月痛抬了下手,“我用刀试了试,刀给我的反馈是我和那个地方中间没有距离,就是说,我们肉眼所看见的东西是不存在的道路,奈觉得这就是我的记忆,我们看见的景色都是模糊的,如果定睛去看那些东西就会消失,这应该就是所谓的记忆,不能够进入的记忆。”  “进不去?”  “不……有人进去了。”  说到这里,望月痛顿了顿,她表情变了几次,似乎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样的表情来述说这件事,她或许在想应该怎么措辞,亦或者用比较容易理解的话进行描述。  “算了,我说吧。”见状,二阶堂奈叹了口气,“痛在这之后尝试用刀抹去记忆之中和自己的距离,但是却从那里拉出来了一个人,身份已经确认了,是白海那边的,奏者集合的成员,叫三角铁,当她被痛拉出来的时候已经全身被污染了……就是邪神的那种污染,只剩半张脸还清醒着,按照她的说法,她本来在西海是为了找什么穿【振袖】并拿着【油纸伞】的人,只是在自己不知情的时候,便被拉进了那个地方,里面什么是一条街道,没有人,一个人也没有,每一户房屋都只有外在,里面是空的,哪怕是楼梯都没有,只有第十二街的六号里面有东西,但是她进不去。”  说到这里,二阶堂奈在桌面上画了一个圆圈:“我认为,这是因为望月痛没有见过那些房屋的里面,如果这里确实是按照痛的记忆存在的世界,那么痛的记忆就决定了里面是什么模样,因为她没有见过别的房屋里面是什么样子,所以在那个世界之中房屋里面都是空的,因为痛的记忆深处还有她自己家的模样……虽然她想不起来,所以那个世界之中的六号里面有东西……一切都说得通,就是麋鹿说的那个样子,问题就是我们仍然不知道怎么进去。”  “那那个人呢?”音速问道,“就是你们说的那个叫什么……三角铁是吗?奏者集合的人都是这样的名字吗?”  “是啊,比如什么小提琴中提琴大提琴的,全部都叫这种,拗口,也不知道他们的人怎么想的,隔壁断指集合的也是,拇指食指小指……搞得像什么特别部门那样用代号……至于你问的那个叫三角铁的,她的污染去除不了,已经死了。”望月痛说着,一个人的死亡已经不会让她有多大触动,更何况是这种信奉邪神的人,“在那个地方不用进食,也不用喝水,不会感到疲惫,这也符合时间凝固这一点……不过还得再看看……你说的那个叫玛门的人今天有找你吗?”  “找了,他问了什么他没有说,不过他给了我一支钢笔,玛门说这支钢笔的墨水能够赋予一样物品神性……听着很难以理解,还是得找机会试一试。”  “你留着就好。”二阶堂奈说,“这东西对我们的用处不大,毕竟要说神性,界明刀不就是吗……这么说来你可以把这支钢笔用在你的那两把刀上,说不定会有不错的效果。”  “有机会的话我会试试的。”  “行,那就先这样吧。”说着,二阶堂奈站起了身,“我们回家。”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陆拾捌 葬礼 【樱岛·白海】  【底层·后街道】  【黑幕事件·第二天·夜晚】  一场葬礼应该是什么模样?  黑色或者白色的礼装,雨伞——不论是否下雨,一束鲜花,端庄,静穆,宾客们站在雨中——或者站在阳光下,再不济站在月光下也行……实在不行,只要是站着也行,他们对着刻有字样的墓碑颔首,带有敬意,毕竟人都已经死了,再有什么事情也不应该现在说,为墓碑献上鲜花,让牧师念一下祷告词,让逝者家属……算了,总而言之让什么人上去述说一下逝者的生平,或者逝者们的生平,然后便是无关紧要的事情了。  樱岛人不介意逝去,但是他们重视死亡,生可能是一道门,逝去的不是终结,而是超越,走向下一程,这一场葬礼要持续两天,在祭拜之后便是用餐喝酒,聊一聊逝者生前的往事,亲属守护在逝者身旁,灯火不灭,守灵一天,第二日把寄托思念的物品仿佛棺内,触碰逝者给予祝福,然后棺材放上灵车,送去火花,骨灰放入盒中,埋入土里,至此,逝者的一生结束。  而在后街道,一场葬礼就简单的多了,认识的人来祭拜一下,象征性地说两句话,甚至不需要送去火葬场,毕竟后街道的荒地不少,墓场也很大,毕竟是后街道,逝去的人怎么说也不少,绝大多连名字都没有人人,埋进土里之后就没有后话了,指不定哪天有新的逝者要下葬的时候就被挖了出来?  能够保存好身体便是底层对逝者最大的宽容,心脏,肝脏,肾脏,小肠,眼球视网膜,这些器官,在人死亡的时候仍然短暂活着,只要稍加保存,就能够卖出一个好价钱,不用担心没有买家,倒不如说这些东西最不缺的就是买家,只不过底层的人在活着的时候还维持着平衡,当然,某些疯子除外。  因此,当在这里,在底层,在后街道,当有一个人逝去的时候,尸体能够安然无恙地埋入土壤之中,这样就能够算是安息了,不能奢求更多,一个体面的葬礼只属于稍微有点财富的人,而财富,在底层是最可笑的笑话。  今天是黑幕现象出现的第二天,也是断指集合的葬礼。  是的,断指集合的葬礼。  在今天正午,十二点零七分二十二秒整,属于断指集合的成员,在这个时刻,同一时间,他们身体的机械——那些和他们连接在一起的机械——之中,溢出了黑色的污浊物,一同溢出的还有红色的血,他们的身体在短短数秒之内崩溃,排异反应和大量失血令断指集合的成员在五分钟之内全部死亡,无一幸免。  “今天,我们带着敬意,还有悲痛,一同在这里缅怀我们的朋友,我们的同伴,缅怀父亲和母亲,缅怀儿子和女儿,缅怀哥哥和姐姐,缅怀弟弟和妹妹,缅怀爷爷和奶奶,孙子和孙女,堂兄和堂姐,堂弟和……”  “行了,别说那么多有的没的,断指集合的都死光了还那么多废话。”尺子冷笑一声,打断了牧师的话。  “安静点。”一旁的划片说道,“缝纫针也在里面,你要觉得没事就和他埋一起。”  “滚。”尺子毫不客气地骂了一声。  在场的人不多,缝裁集合的尺子、划片和记号笔,奏者集合的第一指挥家、一号大提琴、二号中提琴等人,戏剧集合的小丑、驯兽师、人鱼和主持人,以及无人集合的甲乙丙丁四人,算上那一位牧师,这就是到场的所有人。  这么算来,来的最多的还是奏者集合的人,毕竟他们的人数还是最多的,在这之前是断指集合的人最多,正午之后,便是奏者集合的人最多了,但即便如此,今天到访的宾客加起来,也没有今天要入土的死者多,这么想来,还是有点可笑。  死者便是断指集合的所有人……好吧,严格来说并不是所有人,毕竟断指集合还有不少人在外面寻找所谓的振袖好油纸伞,即便早上他们已经让人去唤回所有离开后街道的人,但樱岛这么大,虽然人不多,但分散开来想要找回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因此,在午后,仍然有不少断指集合的人在外面,他们死在了某一个地方,某一个角落,有的被另外几个集合的人找了回来——毕竟断指集合的特征太明显了,机械构筑的部分身体,那简直就是最好的标识,更何况,大多数断指集合的人为了掩盖自己身上的机械痕迹还会穿上披肩或者直接穿长袍,这样看来,特征就很明显了。  然而终究还是有不少人没找回来,此时此刻,另外几个集合的人正在加班加点的寻找着,至少不能让这些死者大量暴露在外界的眼中,不然……后街道就要被‘盯上’了,这和警卫厅那种盯上不同,警卫厅的盯上只是用来收钱的,定时缴纳一定的钱财便能够继续生存,但现在这种情况不同,现在若是被盯上,那就是神使的追查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陆拾玖 黄昏下的血 【樱岛·夜都】  【底层·黄昏钟楼】  【黑幕事件·第二天·夜晚】  我们时常会想,信仰代表着什么,是代表着信奉某个神明吗?是拥有什么崇拜亦或者遵行的神?是在家里供上神像,摆上祭台?还是说去往神社?归根结底,信仰是一个指路的工具,神明是这套工具的创造者,我们信仰神明,神明赐予我们工具,在我们迷茫的时候,就是信仰在为我们指引方向。  神明并非不存在,正相反,神明时时刻刻都在我们的身边,神明时时刻刻都在看着我们,注视我们,在黄昏钟楼之内,在你的房间之中,在空荡的走廊之中,在一片黑暗之中,在路灯下,在太阳与月亮之下,在海洋的深处,在阴暗的深处,在骨髓之中,在头颅之中,在血肉与脑浆之中,在安息之日,在葬礼上,在模糊的地方,在无法解读的地方,在无法选择的地方,在空白之中。  神就在那里。  以上,是我们序数集合的教义,也是我们信奉的神明的教诲,神明没有名字,神明不需要名字,我们不必念叨祂的名,也不必祭拜祂的神像,我们只需要知道,神就在那里。  那么接下来,孩子,接下来我要说的是我个人的看法,也是我的理解。  神是存在的,但是我无法确认神到底是属于什么,或许是一种更高维度的生物,或者什么别的存在,我们和神明的关系更像是……互相的给予,神明为我们引路,但同时我们也会给予神明祂所需要的信仰,神明是需要信仰的,我见过很多失去了信徒的神社,残破不堪,甚至连神社都没有,只有一个神龛,或者用什么架子摆着一个牌匾。  当神明失去了信徒的信仰,神明还能够被称为神吗?倒不如说,神明之所以是神明,不就是因为有人信仰?假如没有人承认一个神……嗯?谁承认的?你见过恩泽吧?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的恩泽,他们都说外界的人坚信,考过了恩泽便能够成为祭祀,或者别的什么神职人员,随后便能够成为神使,谁真正地见过?谁又能够证明?不过是人们互相传来传去,最后所有人都深信不疑罢了。  你要相信神的存在,但你不要什么都依靠你的神,你要有自己的判断,有自己的行为,神是崇高的,但也不是触不可及,相信这一点,孩子,当你能够合理运用你的信仰的时候,你就是最好的信徒,你的神明也会是最好的神明。  你总是问我,为什么黄昏钟楼里,唯有我们序数集合的神不会被外界定义为邪神?那不就是因为我们始终贯彻这一点吗,你要记住,邪神之所以被定义为邪神,他们的信徒或多或少在贯彻教义的时候都会伤害到自己,或者他人,比如垂暮命,就是残喘集合,垂暮命的信徒时不时就会自残,因为垂暮命的教义说人无时无刻不在死去,唯有伤痛和血才能够证明自己活着,又比如醉梦集合,那些人更加直观了,他们认为人时时刻刻都在梦中,现实才是最大的梦,而在睡着之后感受到的才是真正的清醒……他们甚至认为死去并不是死去,只是真正意义上地醒了,这样的例子,你就明白了吧。  我们不同,我们的教义从来不叫我们伤害别人,或者伤害自己,其实只要我们想,我们完全可以去往外界,这也是为什么序数集合的人完全不担心神使,也不用害怕,我们可以自豪地说我们的信仰是纯粹的,是属于正途的,等到晚饭时间,你可以去一趟外界,去居酒屋吃一顿,或者找个烧鸟摊,我们生活在底层,但我们不是底层人。  好了好了……他们该回来了,去做饭吧,等我死了,你就是新的爱普希龙。  放心,人总会有死的那一天,我都已经六十岁了,早晚会离开你们的,但是我这一生过得很好,我有爱我的妻子和女儿,有我爱的妻子和女儿,我的女儿也生了孩子等到我的孙子成年了,记得多带带他。  “爱普希龙,饭做好了,他们还没回来吗?”依塔从宅子里探出头,打断了爱普希龙的回忆,那个少年手上还拿着锅铲,依塔很会做饭,炒的一手好菜,因此序数集合的做饭都交给了依塔,此时,这个少年看向远方的钟楼,露出疑惑的神社,“哎……我记得那个地方不是应该有灯光的吗?”  “没了,刚才消失的,没听见吗?”爱普希龙指了指远处的那些呼喊声,“现在残喘集合的人都疯了,他们还觉得他们的神明死了……啧,心理承受能力这么差,不就是灯灭了吗……依塔,以后你可不要想他们那样,神明是不会抛弃你的,如果神真的死了,那就换一个神明继续信就好,神是不会怪罪你的。”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柒拾 薇儿与子规 【樱岛·白海】  【烙印居酒屋】  【黑幕事件·第二天·夜晚】  如果要说这两天该怎么理解时间的话,或许就是依靠自己身体的本能了吧。  到了夜晚就会想睡觉,到了清晨就会醒来,人在从出生到现在的一切习惯让他们即便在黑色的天空下也能够度过往日,虽然打不了电话这确实是硬伤,不过,也不得不佩服人适应新环境的速度,明明只是第二天,他们就回复到了往日的模样。  比如,现在的烙印居酒屋,人显然多了不少。  ……是什么时候来着?开的这一家店来着……好像没多久,来到白海确实没有多久,倒不如说……来到这个世界也不算很久,子规坐在居酒屋的二楼,从这里可以看见一楼的景色,一楼和二楼之间有一部分是空的,也就是说,从一楼的那个位置抬起头,能够看见二楼的天花板,这个设计的灵感来源是中京那边的一个大酒店,整个酒店大堂位置很空旷,那一小片地方的一到四楼完全是打通的,你在大堂抬起头,能够看见四楼挂着的吊灯,让人忍不住赞叹那家酒店是如此的的……宽敞。  居酒屋的客人不多,大概坐了四五桌,有两桌还是常来的客人,今天居酒屋的厨师也来了,即便电视上说不建议上班,厨师还是来了,厨师的说法是在家里也不知道做什么,不如来居酒屋做点活,这便是普通人,哪怕是得到了所谓的歇息,长久以来的习惯也很难让他们平静一会儿。  厨师本身没有多少的文化水平,倒不如说,这个四十多岁的男人除了做菜之外会的东西不多,哪怕是让他静下来看一本书对他而言都是一种折磨,学习做饭学了十几年,出来后在餐厅干了几年的学徒,后来好不容易熬成了餐厅的主厨,又遇上餐厅经济出问题倒闭,这么兜兜转转最后来到了烙印居酒屋。  和这位厨师的雇佣关系便是这么简单定下来了,一个四十岁的寻找工作的厨师,一个需要一个厨师的居酒屋老板,一拍即合,薪酬厨师没有要太多,只要了之前那家餐厅大厨的分量,但不得不说,这几十年的沉淀让他有一首好厨艺,这也是为什么来过居酒屋的客人总会再来,为了就是这一手厨艺。  子规现在没有抽烟,她只是看着,看着和自己相隔一个楼层的那些人,他们吃着,喝着,脸上或多或少都带着笑容,这是短暂的欢乐,在黑幕之中,他们需要什么来让自己感到欢乐,至少要感到些许开心,唯有这样,他们才能够忘记一切负面的情绪,正如子规的那一根烟斗,抽烟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让烟雾麻痹自己吗。  居酒屋的门打开了。  是新来的客人,十八岁左右的少女,是子规的熟人,薇儿。  薇儿在一进居酒屋的时候便看见了二楼的子规,她高兴地朝着子规挥了挥手,裹着身上那袍子便去寻找楼梯了,她这一身也让靠近门口的客人忍不住侧目而视,毕竟咋一眼看过去薇儿这身实在是太像穿着被子出门了,在定睛一看之后,原来是长袍。  也对,毕竟薇儿白皙的小腿可没有被盖住,顺着小腿往上也能够接着看见这长袍略显精美的鎏金装饰,那是用阵线缝上的装饰,看起来也添了一份典雅,这么看来,这一身长袍倒也不显得俗套了,反而还多了些许所谓的内在美。  子规自然也看见了薇儿,她朝着薇儿扬了扬下巴示意。  很快,薇儿便来到了二楼。  “怎么跑来我这里了?”子规问道。  “刚从音速那边过来,本来想去找一下同事的,正好顺道经过你这边,稻荷神社有那个叫夜守木的看着,不着急回去。”薇儿很没有形象地往子规身旁一坐,长呼出一口气,“明天再回夜都那边去,稻荷神社那里十天半个月见不到人,还是你这边有意思,起码客人不少,看着也觉得有烟火气。”  “你去音速哪里了?望月痛和二阶堂奈呢?”  “我离开的时候她们两个刚回来,所以我才动身过来,不打扰她们了,毕竟在她们眼里我只是酒馆的老板,没有什么别的身份……你应该没有把我的事情和她们说吧?”  “说来干嘛,就你那神使身份说出去谁信啊……”子规打了个哈哈,一嘴带过,“反正我是没有见过裹着被子来居酒屋的神使……哪怕是文职神使。”  “这不是被子!”一说到身上的衣物,薇儿显然炸毛了,“这是当下流行的最新款!传上去又暖和又舒服!跟你这种人解释不明白的!”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柒拾壹 启示录与章鱼烧 【樱岛·地点不明】  【黑幕事件·第二天·夜晚】  ——天必大有响声废去,有形质的都要被烈火销化,地和其上的物都要烧尽了。  ——看见烧却祂的烟,就喊著说,有什么能比这还要大的箱庭呢。  ——他们又把尘土撒在头上,哭泣悲哀,喊著说,哀哉,哀哉,这一片箱庭啊……凡有船在海中的,都因祂的珍宝成了富足,祂在一时之间就成了荒场。  ——魔女的代行者啊,天使的代行者啊,魔鬼的代行者啊,这一切的人啊,你们都要因祂欢喜……因为神已经在祂身上铭刻下了你们的冤。  ——先知和圣徒,并地上一切被杀之人的血,都在这一个箱庭里看见了。  最初的魔女已经换了一身衣服,自然,优雅,含蓄,高贵,衣服裁剪地很好,简洁修身,黑色的大衣,方格子衬衫,收腿裤子,靴子以及围巾,祂把一顶爵士帽放在身旁,整一套衣服看下来十分合适得体,休闲而又绅士。  而在祂的身旁,一把油纸伞静静倚靠在墙壁上。  “晚上好,客人。”  “晚上好。”  “看您的心情好像还不错,有什么开心的事情吗?”  “还好。”最初的魔女回答道,“拿到了一些想要的。”  “这样确实是一件会令人感到开心的事情。”老板认同般地点点头,“不过既然都来到我们这家店了……请问您要点一些什么?”  “有什么推荐吗?”  “那你可是问对人了,我们这儿招牌是章鱼烧还有天守烧,而付味螺肉或者海草之类的也做得不错,想吃刺身或者寿司也完全没问题,烧鸟烤串也有,不过我看客人您一个人来,吃份章鱼烧和天守烧应该就能够填饱肚子。”老板说道,“至于饮品的话,我们这里有免费提供的玄米茶,如果想喝清酒或者可尔必思之类的也有。”  “那就先来一份章鱼烧和天守烧吧。”最初的魔女想了一下,说道,“喝的……还是玄米茶就好。”  “好嘞。”老板应了一声,便去后厨忙活了。  最初的魔女坐在椅子上,祂的容貌是如此的的普通,以至于每一个经过的人都不会去在意祂,哪怕是注意到了,也不会记得祂到底是什么模样,即便……在祂的身旁,有一把油纸伞,是的,油纸伞,一把油纸伞,没有什么标签,就连颜色都是最普通的,除了在伞柄位置有一个刻度般的痕迹,别的什么也没有。  最初的魔女叹了口子,旁人看不出祂的性别,以至于对祂甚至不能够带有性别的称呼来喊祂,祂的容貌,是啊,如果能够看见祂的容貌,或许还能够描述一下,可惜看不清,就连祂的身材也让人无法判别,是的,最初的魔女就在这里,哪怕现在就死死盯着祂,也无法描述出祂的……一切。  除了祂身上的那一身衣服,还有旁边的油纸伞。  但是不会有人感到奇怪,他们会觉得这十分正常,会觉得这个人在这里十分正常,祂身上的衣服十分正常,哪怕看不清楚祂的模样十分正常,就好像樱岛的人信奉神明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不论是正常的神明,还是邪神。  最初的魔女看着这一家小餐厅的环境,还算不错,大部分是木质结构的模样,当然,这只是外表,毕竟在这种餐厅很容易失火,这种木质也就是装修的效果罢了,位置不错,毕竟面积也不算大,充其量也只是一个小平房的大小。  最初的魔女从衣服之中拿出一本笔记本似的东西,翻动着,又拿出一支笔在笔记本上记录着什么,祂书写的速度不快,一笔一划,写出来的字倒是端正。  ——樱岛的信仰被那些天使储存在一起,存放在名为【太阳】的构造容器之中,受限于某一种规则,天使不能直接离开天堂,只能通过某种方式让信徒承载自己的意志,意志的媒介是界明刀,每一把拥有名字的界明刀都对应着一位天使,不过因为分出了自己的力量,樱岛的天使比想象中地弱小了许多。  ——玛门和阿斯蒙蒂斯也在这边,看样子,他们已经在为启示录所记载的那一天所努力了,这是一件好事,与其在这里坐以待毙,不如想办法让自己存留下来,玛门,我记得他以前的名字是,啊……在这里记录不上吗,看来尼莫西妮的权能还是有待提高。  ——我现在很好奇,这些天使在失去了信仰之后应该怎么办,如果是重新收集一份的话,应该又能拿一下,不过经历了两天前的事情,他们或多或少会有一些警惕了吧,算了,反正拦不住我,不过我该处理一下我的问题了,以‘人’的身份在这里生活还是有点问题,我感觉我或多或少朝着‘人’的方向转变了一些,这并不是一件好事,属于人的情感和生活习惯会极大程度地影响我,看来在樱岛之后我该回一趟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柒拾贰 一碗泡面 【樱岛·白海】  【萃白监狱地下·三日月分部】  【黑幕事件·第二天·夜晚】  高坂纽乃的晚饭是一份泡面。  牌子是一个杂牌,价格很便宜,便宜到他可以一口气泡三四份,当然,他的胃口撑不住这个分量,所以他选择泡两份,泡面是袋装的,他自己备了一个碗,两个面饼扔进去,把蔬菜包和酱料包也扔进去,倒入开水,然后从一旁拿起一本书盖上。  随后只需要安静等待一小会儿,等待大概三分钟的时间,在这之前,可以坐在沙发上发呆,亦或者看看资料,翻一下书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在平日里,高坂纽乃不会觉得三分钟有多漫长,但在现在,等待让时间不断被拉长,每一秒钟都能让他清楚地感受到。  泡面是清汤豚骨味的,当然也只是有一个味道而已,香精之类的应该添加了不少,味道倒是不错,不过吃多了终究还是不太健康,尾村增鶇之前也说过让高坂纽乃少吃点垃圾食品,结果高坂纽乃转头就去点隔壁炸鸡店的外卖,外卖小哥一看地址,说,好家伙,送到萃白监狱的,吓得立马电话打过来取消了订单——废话,作为一个普通人,不论如何也不愿意靠近那个邪教徒满地走,渎神者多如狗的地方。  于是最后高坂纽乃还是只能吃泡面了,他们并非没有考虑自己做饭的可能性,但高坂纽乃的做饭水平可以说是一塌糊涂,尾村增鶇只会做蛋炒饭,夜守木荒不可能帮他们做饭,另外几位成员更不用说,最后一算下来,整个白海的三日月分部居然没有一个能扛起做饭大旗的,索性只能作罢了。  最后算来算去,还是泡面最合适,一壶开水,一个碗,简简单单,除了吃多了不健康之外没有什么别的缺点,简直就是完美的食物,当然,吃多了还是得换点口味,至少填一点蔬菜之类的,多简单了,就用那一壶开水,找一颗白菜一烫开……好吧,还是要稍微认真一点,至少确定要煮熟,淋上一些酱油,也可以直接吃,总之能够补充自己缺少的东西就足够了。  想到这里的时候,三分钟的时间也差不多了,高坂纽乃看着墙壁上的挂钟,心里默念着数字,三分钟了,再等一下,等十秒左右吧,免得还没熟透,好,现在应该差不多了,高坂纽乃把压在碗上的那一本书拿开,便闻到了迎面扑来的香味。  熟悉的味道,属于豚骨汤面的味道,虽然是泡面,但口味和气味做的也是十分还原,除了没有豚骨,也没有豚肉,总之,如果只是想尝个味道,这个选择确实不错,高坂纽乃的餐具是一个小叉子,既然是吃泡面,那就不用什么筷子了,叉子就足够了。  把叉子插进面条之中,旋转,这样便能转起一大坨,轻轻抖两下,把上面滚烫的汤汁甩下来,然后吹几口气,让泡面稍微凉了一下,随后猛吸一大口,发出满足的一声赞叹。  “啊……舒服……果然还是劳累之后吃一顿最舒服了。”  “你今天也没有什么需要劳累的吧?”  尾村增鶇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门口,她正在用梳子梳着头发,嘴上叼着发绳,因此在说话的时候模糊了一点,不过高坂纽乃能够听懂。  “吃了吗?要不要来点?”高坂纽乃对着尾村增鶇示意了一下手中的泡面。  “不用,垃圾食品你留着自己吃吧。”尾村增鶇摇了摇头,一只手抓着自己收束好的头发,一只手用发绳把头发扎好,标准的马尾辫,“我在外面吃了,今天餐厅开了不少,吃了寿喜锅,味道不错,就是价格贵了点。”  “尾村女士,您居然还会在意价格。”高坂纽乃仿佛听见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事情,然后便开始装模作样地惊呼,“这样,我给您泡一份特级泡面,说!想要什么食材我都给您加上!先来十斤希鲮鱼!”  “小混蛋你皮痒了是不是。”尾村增鶇瞪了高坂纽乃一眼,“亏我今天还把刀借给你,转头就忘了我对你的好?”  “……不吃就不吃嘛……我这儿真有希鲮鱼啊。”高坂纽乃嘟囔着,把头缩了一缩。  “面就不用了。”尾村增鶇摆摆手,“你今天用我刀杀人了?”  “后街道的邪教徒,本来聊得好好的,忽然就动手,迫不得已砍了两个。”高坂纽乃不以为然,“还是以前跟他们太客气了……真的是,居然放纵自己的手下来到这边,还敢行凶,不论怎么说都没有用,他们不能活,至于别的……看表现吧,在新闻播报后死亡事件就没有出现过了,那些人也不是太蠢。”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柒拾叁 子规梦【上】 【樱岛】  【地点不明】  【时间不明】  子规记得,在她人的生中,不对,应该说是她的童年之中,最喜欢的东西是……是什么呢,哦,想起来了,是一根烟斗,黑色的烟斗,带有银色的镶边,柄的位置很长,对于以前的子规来说,应该是最渴望的事物……不对,应该说是在有了渴求之后所奢望的事物。  需要介绍一下吗?她的名字是子规,没有姓氏,只有子规这个名字,姓氏不重要,也不需要,姓氏是束缚一个人的绳索,一旦被冠以姓这个东西,血脉和家族就会把人束缚在一个房间之内,在做很多事情之前就不得不考虑一下后果,而这可不是子规喜欢的。  在子规八岁的时候,老师说,人应该是平等的,孩子们不应该为了什么事情分个高低,人应该是实诚的,他们也不应说谎,人是善良的,有人遇到困难子规们要伸出援手,诸如此类的话,总而言之,作为人,他们应该具备很多美好的品格。  那个时候,身边的人都维持着表面上的平等,是的,表面上的平等,表面上的实诚,表面上的善良,只要让老师看见这边表面上的一切,他们的生活便是自由的,小孩子是最会伪装的生物,他们的外表和他人对孩子的印象使他们成为了最好的伪装者,他们的一切错误都能被归结于心智的不成熟,和见闻的狭小。  那个时候孩子们虽然装着乖巧,但总会有攀比,会有小团体,而划分出团体的理由也很可笑,比如我看你不顺眼,或者她长得比较好看,就是这种纯粹的念头,最简单,也是最无可更改的理由,催生出了最原始的恶意和欲望,孩子们的攀比很简单,比如每天带来学校的零食和午饭,笔盒里面的笔盒橡皮擦,甚至是书本的包书皮,对,这种在大人眼中看来十分简单的物品,却是他们那个时候用来决定自己地位的东西。  先前也说过,子规没有姓氏,没有父亲和母亲,没有家人,但这并不是因为他们遭遇了不测亦或者别的什么,子规的父母从来没有存在过,按照人类社会的结构标准,子规的亲缘关系之中没有父母的存在,或者说,没有家人的存在,就连子规的血脉也只是属于她自己,她是整个人类社会之中的异类,就仿佛是凭空诞生的人,但是又寻找不到任何谬论。  这便是子规,一个诞生在樱岛,但是不属于樱岛的人。  子规居住在城郊的孤儿院,那里的院长是子规的养母,四十多岁,没有名字,人们都喊她院长,很多时候,对一个人的称呼习以为常,那么那个人本来的名字反而就不重要了,比如养母,比如护士阿姨,比如门卫大叔,诸如此类。  那个时候,子规身上最珍贵的东西是一个烟斗装的吊坠,和养母的烟斗一模一样,据说这是很多年前养母购买烟斗的时候附赠的小东西,不值钱,但做的还挺精致,子规把那个吊坠挂在包上,如果有人问起来,她也能很自豪地说,这个东西独一无二,这是养母给予她的东西,是她最珍贵的东西。  那个时候的孩子攀比很简单,而拥有这样一个漂亮的烟斗吊坠的子规,自然是在这一片攀比之中的最顶端之一,至少,在同学们拥有一个比这个更漂亮,或者更珍贵的吊坠之前,这便是最漂亮的。  “子规,祈祷的时候要专心一点。”养母说。  “我知道了,母亲。”子规回答道。  “在学校遇到什么事情了吗?”养母问道,“我看你有一点心不在焉的。”  “没什么……只是刚才在想一些别的事情……没事。”  “有什么事情要和我说,不要感到为难。”养母说道,“我们作为家长,就是要为孩子分担烦恼的,如果什么事都不和我说的话,我也没办法帮到你。”  “好的。”  子规看着那个祭台,空旷的祭台,上面那一小碗尘土上插了三支香,刚烧了一小截,想要完全燃尽应该还没这么快,除此之外,只剩下一个酒杯,里面盛了半杯清酒,这就是祭台上的全部东西,没有牌匾,没有神位,没有神像,子规祭拜的神……是什么呢?  她不知道。  养母……也就是院长,让每一个孩子都祭拜这位神明,她没有告诉孩子们这位神明是什么,也没有说这位神明的教义是什么,总而言之,孩子们只要虔诚地献上自己的信仰,只需要这样,而在外面,他们也不会说自己的神明是什么,严格来说,不会有人来询问他们这些问题——毕竟没有必要。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柒拾肆 子规梦【下】 好吧,那就再稍微聊聊。  就聊聊我的事情吧。  我叫子规……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我现在就是子规,我没有姓氏,没有父亲和母亲,没有家人,但这并不是因为我的亲人遭遇了不测亦或者别的什么,应该说,我的父母从来没有存在过,按照人类社会的结构标准,我的的亲缘关系之中没有父母的存在,不对,我根本就没有亲缘关系,我的血脉也只是属于我自己,和任何人都没有关联,我是整个人类社会之中的异类,就仿佛是凭空诞生的人,但是又寻找不到任何谬论。  这句话仿佛在哪里听过?确实……不过不用在意,什么也不用在意,总而言之,我的诞生也是这样毫无根据,从我诞生的那一刻开始,我便和她在一起……她自然说的是子规,我是子规,她也是子规,我跟随着她,注视她,她并不知道我的存在,至少那个时候的她不知道,她发现不了我,也触碰不到我。  说点什么好呢,对了,就说说那个孤儿院吧,她的养母,这个女人是一个很有想法的女人,而且很疯狂,她让孩子们祭拜一个不存在的神明,她让孩子们按照自己的方式进行祈祷,念祷告词,这样子,每一个孩子的祭拜方式都有所区别,就连他们称呼神明的方式都会有所不同,这个女人的想法很简单,她想要制造一个神明。  首先我们需要理解什么是神明,神明是一种依靠信仰而存在的高纬度生灵,神依靠信仰而存活,我们先说明神明的本质,神其实是一种名为‘天使’的存在……不过在樱岛,祂们叫做神明,虽然我不清楚既然如此为什么还需要把什么天使和神明独立开来……直到我知道原来在樱岛之外还有别的国家。  是啊,我确实不知道,我是纯纯正在诞生在樱岛的……额,人?就当我是人吧,总而言之,我能够理解的也就只有樱岛,樱岛之外,我没有见过,也不知道,没有人和我说过,我所了解的一切和子规所了解的一切都是一样的,没有区别。  我记得那是子规的十六岁,正好是她生日的那一天……其实孤儿院里面的孩子,只要是同一个岁数的,都是同一天生日,不论他们的出生日期是多少,在这里,他们的生日就是同一天,不同岁数的才会有所不同。  生日蛋糕是巧克力味的,上面插了三块蛋卷饼干,黑白相间,不小,他们围绕在蛋糕旁,先是唱一遍生日快乐歌,然后便是分蛋糕,由子规来切,她切下的第一块给了养母,也就是院长,第二块给了一直照顾他们的护士,第三和第四块给了门卫和保安,第五块开始便是分给朋友,是的,朋友,这么多年下来总得收获一些朋友,不论维系友情的纽带是什么,至少这确实是朋友。  属于子规自己的那一块蛋糕挑了一个好角度,几乎完美的一个扇面,上面还有一个蛋卷饼干和一些巧克力碎末,中间夹着奶油和黄桃,还有点果冻块,他们开心着品尝着蛋糕,味道确实不错,很甜,而且水果和巧克力的味道也融合地很好。  养母不是很喜欢蛋糕的甜味,但还是象征性地吃了点,她下意识地拿起自己的烟斗,那根长烟斗,还带有银色的花纹,不过已经过去很多年了,那些花纹也磨损了不少,养母正准备点烟,又想起现在不少孩子还在这里,只好作罢,她把烟斗放到一旁,招呼着孩子们赶紧吃,吃完了再去做些别的事情。  “……砰砰砰。”  这时候,有人敲门了。  很有礼貌的敲门,不轻不重,节奏也控制的很好,敲门声是从大门口那边传来的,那个声音子规很熟悉,有点生锈的铁环撞击到门上便是这种声音,养母听见了敲门声,便站起身,说道:“我去开个门,你们先吃着。”  子规正在品尝蛋糕,只听见养母的脚步声逐渐远去,从二楼去往一楼,再接着便是离开大厅,随后是大门打开的声音,吱呀吱呀地,听起来有点刺耳。  “晚上好……请问你们找谁?”她模模糊糊听见养母说道。  没有回应,只有刀被抽出刀鞘的声音,然后是刀刃划过血肉的声音,什么东西落到地上的声音,数秒之后,便是肉体落在地上的声音,她感觉有什么东西飞过,定睛一看,一楼那略带黄斑的白色墙壁上多了一朵红色鲜花。  神使拿着刀走了进来,刀上还有未干涸的血迹,神使很高大,目测应该有一米九的模样,他脸上带着天狗面具,龇牙咧嘴的,看久了还会觉得有点渗人。  “居民编号167982,碇山淑子,亵渎神明,伪造神明,祭拜非法神明,并宣扬邪神的教义,传播人数超过十人。”那位神使说着看着二楼正在吃蛋糕的孩子们,摇了摇头,“对于你们的处理结果已经下发,就地处理,一个不留。”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柒拾伍 青草 【樱岛·白海】  【宅邸】  【黑幕事件·第三天·清晨】  “好的,现在是早晨六点,又是我为各位介绍今日的新闻,一夜过去了,不知道各位有没有睡一个好觉?让我们看看窗外,今天是黑幕现象的第三天,可以看到,天空依旧是那副模样,不过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再享受一下黑色的白昼吧,看看书,喝喝茶,出去吃一顿吧,和家人一起,或者和朋友一起……”  “享受一下吧,享受一下吧,对着神明祷告,祭拜自己的先人,看看那些树木,看看往日自己不会注意到的东西,比如,门口的树下是否会有人在下棋?比如,今天的信箱里面有没有新的信件?比如,当你在聆听我所说的一切的时候,是否会注意到,时间的流逝,声音的变换……”  “那么,接下来是新闻的播报……”  寂静,一片寂静,黑色的天空下,什么声音也没有,家家户户的灯光都没有打开,能够听见什么地方有鸟儿在叫,或许是鸟儿在呼唤太阳吧,不过,它们可能要失望了,至少在现在,太阳依旧没有出来。  如果说第一天是恐慌,第二天是麻木,那么第三天,人们便开始习惯了,习惯了黑夜之下的生活,毕竟,不论天空是什么样子,日子还是得过下去,他们需要进食,需要活动,把自己封闭起来不会有任何用处。  然而街道依旧是寂静的,若不是还有那路灯仍然亮着,说不定,人们会以为这一片地区没有人存在吧?不过,显然这个猜测失败了,毕竟,再怎么说,这里也是有人的,哪怕……是信奉邪神的老鼠们。  那么,就在这一片黑色的天空下,让视线聚焦到那一个宅邸……  穿过宅邸的大门,看见的便是稀稀疏疏的树木的影子,被灯光照射到宅邸的墙上,投下一片斑驳,灰白色的宅邸墙壁已经有些年头了,墙角都有些墙粉脱落。  女孩轻轻地合上宅邸的大门,漆黑的铜制大门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在沉重的声音落下后静止不动,等到声音消失之后,女孩将大门锁上,转身走回宅邸。  沿着青石组成道路行走,穿过长满杂草的道路,经过已经很久没有流淌过水花的喷泉景观,干涸的小溪在脚下的木桥穿过,不得不说,这个宅邸不小,甚至可以说是有点奢华了,在白海很难看见这样的宅邸,一般都是那些富贵人才买得起这样的仿佛,富贵,富贵,不仅是富有,更是身份高贵。  从大门到宅邸的距离并不是很远,然而在白海这种地方,也可以说是一个大庭院了,景观挺丰富的,只可惜好像没有什么人打理,有点杂乱了。  女孩叹了口气,不过也没有说什么,她在这个宅邸当管家已经很久了,也曾有人询问过她,为什么会让当管家,或者为什么这一户人家会聘用一个女孩当管家,不过当那些人见识过女孩的本事之后都觉得,让这个女孩来任职实在是太正确了。  女孩的名字叫做青草。  青草是本名,姓和主人家是同一个姓氏,这个名字是父母取的,并不是什么代号亦或者称号,她确确实实叫做青草,名字是青草,身份证明上写的也是青草。  总会有人说,哎呀,青草,怎么不叫青豆或者别的什么,听起来都会很奇怪啊,解释几次之后青草便不再解释了,她也问过别人,会不会也有叫青草的人,或许有吧,据说实际上应该有不少叫青草的人,不过她没有见过,父母很久以前就和自己断绝了关系,毕竟他们已经没有任何钱财来养这个女孩,经历悲痛之后他们选择让青草来这个地方任职,好在青草也算聪明,深的这一户人家的喜爱。  她没有旅行过,不过有机会的时候,她都会习惯性地看一下记有别人名字的东西,比如电话簿,看看没有一个和自己一样叫青草的人,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找到,每次都让她觉得自己就是一颗青草,被丢进草原之中孤独地漂流。  要说名字是青草有什么麻烦,或许就是每次出去办事的时候,遇到需要提供名字的时候,对方一定会用一种十分奇怪的目光看着她,或者怀疑的目光,青草女士?对吗?是青草吗,就是门口的那些青草?以至于青草不得不使用名片,递出名片的时候,对方也会愣一下,先是凝视一下名片上的名字,在电话之中说出名字的时候,对方说不定会笑出声,哈哈,青草,真少见,而在医院诊室或者什么公众场合被喊出名字的时候,四周的人都会猛地看过来,想要看看这个叫青草的女孩到底长什么样。  不过还好,是青草,不是杂草或者别的什么,但也确实会有人一不小心喊错她的名字,随后抱有歉意地苦笑着,说,啊,真是一个稀奇的名字啊……在过往的二十多年,她已经习惯了这样的说法了,青草也会想,如果我的名字不是这个,我的生活会不会有所不同呢?比如叫什么川子,琴子,或者别的什么,我会不会过的轻松一些?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柒拾陆 筹备 【樱岛·白海】  【底层·后街道·废弃小学】  【黑幕事件·第三天·清晨】  肠子可以做成琴弦,骨头制成琴键,喉管制成管乐,肺部制成气箱,心脏制成鼓,肝脏制成敲击乐器,总而言之,只要是人体拥有的东西,都能够找到使用的场合,世界上最伟大的乐器,便是由人组成的乐团,人不仅是演奏者,也能够成为乐器,而演奏者成为自己的乐器的时候,那就代表着他能够在音乐这一条路上走到的最远的位置。  底层,后街道,这里有一个小学,废弃小学,按照划分是属于奏者集合的地盘,反正那个小学已经十几年没有用过了,属于谁都无所谓,反正后街道就这么大,按照划分井水不犯河水,就这么相安无事,也不错。  这个废弃小学占地不大,和外界的学校比起来,确实不大,甚至可以说是很小,只是一栋小楼房,三四层高,不知道具体多少,毕竟最上面已经塌了,怎么看都不像能够修补的模样,剩下两层半……或者说三层还在那里苦苦支撑,这个废弃小学只有一个框架,什么装饰或者装修一个也没有,怎么形容呢……对,烂尾楼,像一个烂尾楼。  不过在很久以前这里确实履行过几年小学的职业,教导那些孩子最基本的知识,但正如大多数底层一样,那些孩子学会了之后便有了去往外界的资格,他们能够上高中,上大学,而这不是外界想要看到的,在几次神使的处理之后,这个小学便废弃了,失去了教书育人的功能,只留下了一具空壳。  既然没有人需要它,那么奏者集合就毫不客气地收下了,一楼二楼稍加改建便能够居住,而地下本来用于存放器材的部分,就用来存放奏者集合最大的愿望吧,是的,愿望,每个人都会有愿望,或者一个目标,人生在这个世界上总应该做点什么,不论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他人,或许是写出一个无与伦比的文学巨作,或许是在最大的舞台上跳一个最华丽的舞蹈,或许是研制出最强力的火铳,亦或者……创造出最伟大的乐器,和最伟大的乐曲。  ……百分之一,九十九分之一,九十八分之一,九十七分之一,九十六分之一,九十五分之一……二十分之一,十九分之一,十八分之一,十七分之一……九分之一,八分之一……三分之一,二分之一,一,一又二分之一……  一又三分之一。  一又三分之一,这便是奏者集合追求的目标,奏者集合信奉的神明叫下照命,祂的信徒,也就是奏者集合,认为为了演奏出最极致的音乐可以抛弃一切,为了打造出最极致的乐曲可以付出一切,他们会把自己的一部分和乐器融合在一起,这样,才能让乐器和自己的契合度达到最高,他们只会选择让乐曲以最好的旋律演绎的方式,他们只会追求那最极致的乐曲。  那首乐曲的名字是《一又三分之一》,一,然后再加上三分之一,比一要大,而且永无止境,正如这首乐曲,自被演奏的那一刻开始就会一直持续,没有尽头,这首乐曲没有乐谱,甚至没有规定乐器的数目,它只有一个名字,但奏者集合的人们都知道,想要演奏出这个乐曲,就需要最极致的乐器,还有最极致的演奏者。  这就是奏者集合的愿望,也是他们信仰的神明的目标。  如果有人来到后街道这个废弃小学,沿着楼梯向下行走,推开门,再往里面走一点,便能够看见那一个舞台——很大的舞台,远比这个废弃小学的面积要打,而且是大得多,通体木质结构的舞台,没有观众席,只是一个舞台,半弧形的台前两侧是红色的帷幕,如果拉上的话,会在昏暗的灯光下呈现一种宛若红酒一般的颜色,或者血液氧化之后的模样,深沉的红,暗淡,一点鲜亮都没有。  这便是奏者集合搭建的舞台,一个可以容纳整个奏者集合成员的演出舞台,能够容纳所有的乐器,所有的演奏者,而现在,这个舞台的布置已经接近了尾声——在舞台正中央是一架管风琴,洁白无瑕的音管和音栓,看起来很清脆的键盘,还有那一个个结构有点扭曲但做工精致的轨杆机、风箱、还有琴箱,不难看出这个管风琴是由纯手工打造出来的。  旁边环绕着三架三角钢琴,然后便是别的乐器,管乐器、弦乐器、打击乐器、敲击乐器……主要是樱岛能够找到的所有种类的乐器,都能在这个舞台上找到,由此也能够看出来,这个舞台到底有多大,而这些乐器都有同一个特点,那就是不大符合规则的结构,和外界的乐器相比,这里的乐器更加扭曲一些,总会让人有一种心慌的感觉,或者说畏惧,似乎这些乐器有一种天然的魔女,会让一切人对其顶礼膜拜。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柒拾柒 第一指挥家 【樱岛·白海】  【酒楼·彷徨中庭】  【黑幕事件·第三天·早晨】  “往来的客人啊,来聆听我的歌声,这一首歌送给疲惫的旅者,为你们一日的欢愉献上清风,这一首诗送给往来的孩子,为你们一日的快乐带上祝福,这一段舞送给休闲的居民,为你们一日的生活维系关切,啊……请喝一口茶吧,这甘甜的味道便是人生,苦涩和甜,回味无穷,不论过往是什么模样,我们依旧要向前看,正如流淌的茶水,不会拥有回头的机会,只能继续向前,别无选择。”  歌舞姬在小小的舞台上舞动着,她的双手带动着衣袖,在灯光下飘舞着,她的舞姿很优美,而且很缓慢,似乎每一个动作都想让台下的人看清楚,颔首,抬手,迈出一步,踮起脚尖,很好,然后转身,脚步在舞台上滑过,带动裙摆,配合着音乐……不,是音乐在配合她,一步,一步。  然后她开始唱歌,是啊,这一首乐曲本就应该有人歌唱,这是她的任务,张开嘴,歌唱那无数次歌唱过的词,很好,很好,就是这样,和以前一样,只要像以前一样,第一个舞步和歌词完美对应,之后的一切就简单多了。  台下的观众们看着,他们很安静,他们也不说话,只要在他们的桌子上放好茶和小食就行,这一个表演的长度大约是一个小时,在这一个小时之中,她需要跳不同的舞,唱不同的歌,一个小时的演出,要把自己最美好的一面展现给那些观众,他们才是负责掏钱的人,能够让越多的人喜欢上自己,才能让自己的口袋里有更多的钱。  她恍惚想到了自己仍在学校的那些日子,那个时候的一个小时十分短暂,但唯有在等待的时候会变得格外漫长,比如等待自己的晚饭,一个小时,这个时候她便会开始回忆自己的过去,正如现在一样,回忆自己的过去到底得到了什么,在这个被整个世界遗忘掉的一个小时内,整个世界只有她一个人,这种时候最适合思考,比如,给窗外的景色一个最浪漫的回答,只不过她想不出来,她没有足够学识来为这个景色构思一个完美的答案。  如果当初学的不是跳舞或者歌唱,说不定她还能文绉绉地说点什么,只可惜这个选择她已经做过了,没有回头的机会,是啊,选择,人生就是依靠无数个选择堆砌而成的,比如外卖点什么,明天去哪里,十字路口往什么地方走,亦或者人生的大方向,将来应该做什么,现在又应该做什么,进了电梯,楼层又应该怎么按。  小时候的她很喜欢电梯,一进去就先按下几个楼层,她知道这种做法肯定是不对的,但是小时候的她确实很喜欢,因为每一次电梯门打开的时候,她都不知道自己将会看见什么,这一种未知的期待感总会让人喜欢,或许门外站着一个帅哥,或许会站着推着箱子的工人,但不论看见什么,都是一天的小惊喜,这种自己为自己准备的惊喜,确实令人着迷。  “端居的客人啊,放松你们的身体吧,在这里不必拘谨,也不必勉强,你们可以展示自己最放松的一面,没有人会在意……也没有人会为难,我们都是一样的,先听一首曲,欣赏一段舞,继续……继续……”  一个小时的时间有多长呢……歌舞姬忍不住想到,每一日都会有这么一个小时,重复着同一个动作,重复唱那几首歌,仿佛是机器之中的齿轮,转完一圈之后接着转下一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结束,一枚齿轮能够旋转多久?她不知道,但是她能够旋转多久……应该没有多久了吧,她已经感受到了疲惫。  她很害怕失去热情,当对自己的工作和所做的一切失去热情的时候,这枚齿轮就会开始生锈,不再有保养,只会一直持续到这枚齿轮失去活力,腐蚀,破碎,然后新的齿轮被换上,让这台机器继续运转,她不是齿轮,但是她并非不可替代,若是某一天这位歌舞姬倒下了,有的是新的歌舞姬出现。  一个小时啊……怎么如此漫长啊,观众们都是一个表情,一个动作,他们仿佛就是一个接一个的木头,沉默着,安静的,歌舞姬闭上了眼,她甚至不需要看都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做,舞步,歌唱,太熟悉了……熟悉到让她害怕。  她记得有一次和朋友出去,在进入电梯的时候,她鬼使神差地按了好几个楼层,朋友也没有询问为什么,反而和她一起猜测下一次电梯门打开会是什么模样,她们按动的每一个楼层都是不同的模样,甚至有的没有按动的楼层也会开门,门后的那些人先是对着她和友人点了点头,便走了进来,那些人也一样看见了电梯内被按了好多的按钮,一层接一层的光亮。  她有一种恶作剧得逞般的快感,这种错误的选择偶尔也会带来正面的反馈。  一个小时的时间到了。  歌舞姬长叹一声,对着台下的观众们欠身,而观众们也很有礼貌地给予了掌声,一日的早晨,一个小时的演出,到此结束,她在别人看不见的角度砸了咂嘴,但是什么也没有说,不用说……什么也不需要说,就这样吧,就让自己这一枚齿轮继续吧,等到生锈,等到崩溃为止,在这之前,先结束今天的演出。  两侧的帷幕拉上,遮住了她的身影,观众们看着帷幕后属于歌舞姬的影子正在缓缓退行,一直退到看不见为止,随后舞台上的灯光暗淡了,大厅的灯光亮起,观众们也得以看见四周,和来时的模样别无二致,嗯,远处那一桌的茶看起来喝了不少,旁边这一桌的小食吃了一半,观众和自己身旁的友人交谈了一下,感叹歌舞姬技艺高超,然后再感叹一下这些乐曲,回去多一份谈资,好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柒拾捌 蔑视 【樱岛·白海】  【酒楼·彷徨中庭】  【黑幕事件·第三天·早晨】  和大多数底层人一样,在成为第一指挥家之前,第一指挥家也是一个没有名字的底层人,当然,如果第一指挥家也不能称为名字的话,那么她现在其实也算是没有名字,不过很幸运……或者说不幸,她加入了奏者集合。  她的职位是指挥家,负责掌控节奏和旋律,她使用指挥棒,让演奏者们跟着她的双手一同演绎,乐曲是随着时代不断进步的,作曲家们开始创作一些具有更丰富的表现力的作品,那些作品的节奏、旋律不会平淡,正相反,那些乐曲无比绚烂。  因此,作为这些演奏者的指挥家,就必须精通于把握那些日趋复杂的总谱的内涵,精通于如何将音乐阐释得更具感染力,随着单纯打拍子的时代成为历史,新一代的指挥家涌现出来,他们发展出一种清晰有效的指挥手势,一门全新的诠释艺术,这便是指挥家应该做的事情,这就是第一指挥家。  她的指挥棒是白色偏灰的模样,看起来很轻,确实很轻,只有二十克,是的,只有区区二十克,只留下一克在她的身体里面——这根指挥棒的材料是她的灵魂,二十一克的灵魂取出二十克制作成指挥棒,剩下一克作为纽带,联系着她与这一根灰白色的指挥棒。  肉体和灵魂的分离是一种艺术,她的老师说过,不仅仅是肉体灵魂的分离,只要是涉及到抽丝剥茧般回归到本质的,都是一种艺术,正如他们制作乐器的时候,分离血肉,分离骨与髓,把这些材料重组起来,以另一种方式让它们焕发新生,这是一种一分为二,再合二为一的艺术,在这期间还需要保证分离的部分不被影响,这不仅需要制作者高超的手法,也需要心灵的平静。  第一指挥家还记得这根指挥棒诞生的那一天,老师从她的心脏之中抽出一缕若隐若现的烟雾,疼吗?老师问。不疼,第一指挥家摇了摇头,她没有感到一丝疼痛感,她感受到的是一种沉闷,心脏有些许压抑,一点点喘不过气,身体好像有什么东西消失了,空落落的,她上次拥有这种感觉还是在母亲离世的时候,让她清楚地认识到已经有东西远离了她,再也不会回来……  随后,老师把抽出的那一缕烟雾捏造成型,呈现出来的模样便是这一根指挥棒,灰白颜色,纤细,苗条,但是又很长,四十多厘米的长度,很难以相信这样一根指挥棒居然只有二十克,这二十克的质量是一个概念,只要第一指挥家活着,这一根指挥棒就永远都是这个质量,而且……永远都是这个模样。  在老师完成了制作这个步骤之后,指挥棒便属于她了,正如自己的手属于自己,自己的双腿也属于自己,这一根指挥棒已经成为了她的一部分,她能够清楚感知到指挥棒所感知到的一切,也能够让指挥棒随着自己的心意而舞动,对于一个指挥家而言,这是最趁手的东西……也是最适合自己的东西。  只要挥动这根指挥棒,她就能带领演奏者们演奏出最好的乐曲!  “砰——!”  指挥棒与到互相交错,灰白色与银白色互相碰撞,第一指挥家和高坂纽乃在空中不断地撞击着,高坂纽乃手中的那一把刀和指挥棒摩擦出火花,刺目的光芒穿过两人的身躯,那一把刀带动着风呼啸着横扫过,如果只是用言语,很难形容这壮丽的场景,这是一场由冰冷器物构成的表演,只有刀与指挥棒,没有别的有温度的东西。  一滴冷汗从第一指挥家的额角渗出,但是还未流下就已经被疾风吹走了,她知道自己判断错误了……错的很离谱,高坂纽乃和昨日完全不一样,她清楚地记得,昨日高坂纽乃在后街道,和断指以及缝纫针战斗的时候根本没有这么强势!现在想来……那个时候的高坂纽乃或许只是在玩耍吧……他如同猫儿一般戏耍着断指和缝纫针,而现在,他收起了那一份玩闹的心态……  是的,那一把刀……绝对是那一把刀。  那把刀是银白色的,很朴素,甚至没有防护,也就是说,刀柄和刀刃是直接连接的,这本应该是锻刀的大忌,毕竟,这样的构造代表着使用者的手很容易受伤,刀刃会直接和使用者的手接触,哪怕是做了防护,也免不了流血。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柒拾玖 劣质子弹 【樱岛·白海】  【底层·后街道】  【黑幕事件·第三天·早晨】  “身体恢复的还行吧?”  “……还不错,谢谢。”  “行了,这种话就不用说了,哈欠……地图呢?地图在你那里吧?”  “在,不过真的不用等他吗?”  “怎么,昨天他担心你,今天你担心他是吧。”尾村增鶇伸了个懒腰,把手搭在方向盘上,“现在过去,我们只负责处理那个什么废弃小学里面的东西,别的之后再说,关于你的处罚总部那边还没下发,所以你的刀我们不会没收,能够降低多少处罚就看你一会儿的表现了。”  “如果那里什么也没有呢?”夜守木荒问道,“如果那里确实什么也没有,那又该怎么处理……不,应该说是你们打算怎么处理?”  “总会有的,哪怕他们确实什么也没有做,我们也需要制造出什么,总之……就从今天那三个失踪案看来,白海的底层需要一次洗牌了,今天不论死多少人都是情有可原的,别的……需要心理辅导吗?今天过后我不介意帮你介绍一个心理医生。”  “为什么一定要杀那么多人?”  “不要说得你很无辜一样,你在后街道的那个黑医馆前杀了警卫厅二十多个人,现在处理一些底层你都这么慢吞吞,我开始怀疑当时在后街道的到底是不是你了。”  “……那时候……不,就当我没说吧。”  “后街道可以存在,但是那些集合本就不应该出现,哪怕是在我们这里,信奉邪神都不可能有好下场,要么等到被污染完全后变成那种怪物,要么被我们处理,神使……说着好听,不就是给那些脏东西料理后事的吗?”  “……那你为什么还要当神使?”夜守木荒问道。  “没有什么为什么,祭祀当上了,大学考上了,能用界明刀,就稀里糊涂加进来了,反正三日月管吃管住,也不拦着我研究,也就出任务需要挂个腰牌带个面具而已,对我来说根本不算事,别的地方哪儿能找到这么好的工作?我可没有你们那么高尚……维护治安保护人民……对我们来说这只是嘴上说说罢了,你不会真的是打算拯救世界吧?”  “怎么可能……”夜守木摇了摇头。  “你现在就有机会了,我想想看报告怎么写……白海底层,后街道,一个偷偷信仰邪神的组织居然妄图举行大型邪教仪式,而我们白海三日月分部的夜守木荒先生义不容辞地接下了任务,在尾村增鶇女士的指挥下连同后来赶到的高坂纽乃先生一起解决了这个隐患,并将邪教徒们一网打尽,怎么样?细化交给我就行,反正高坂纽乃那家伙每次报告都是我帮他写的,价格不贵,你请我吃一顿晚饭就好。”  “……没钱了,真没钱了。”夜守木缩了缩头,“昨天的晚饭还是高坂那家伙的泡面。”  “你们的关系什么时候好到还能够分享泡面了?”  “我偷偷拿的。”  “……行。”尾村增鶇砸了咂嘴,“收拾东西,走了。”  就在两人说话的时候,车已经稳稳停靠在了那不见尽头的高墙之前,废弃了的墙,五六米高,远比人们所猜测的要厚,旁边便是一个小超市,两侧都连接着墙,尾村增鶇把车熄火,下车,夜守木荒也一样,他们两人的腰间都挂着一把太刀,这是属于他们两人的界明刀,也是他们今天的工具。  两人步入了超市,超市里面很冷清,货架上也没有什么东西,饮料冰柜的门敞开着,里面那些饮料也不知道有没有变质,货架上的东西也多少蒙了点尘,甚至连价格也糊成一团,也不知道是有多久没有清理过了,那个老板……也就是那个老头子正在打扫着,他很是随意地扫着地上的灰尘,虽然在这样昏暗的灯光下也看不清楚到底干不干净,墙壁上也残留着一切难以形容污渍。  货架上还有一些比较奇特的东西,比如包装的匕首,打磨很粗糙,开刃的部分也实在是让人夸不起来,只能说勉强能用,还有论颗卖的子弹,这个价格倒是比较清楚,不过看这子弹的数量,估计也没卖出多少,毕竟后街道,谁会需要火铳那种昂贵的东西?  火铳在底层可是奢侈品,先不说制造的成本,就连保养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绝大多数在底层出现的火铳都是粗制滥造的产物,先不说结构怎么样,炸膛的风险又是如何,那种火铳就连最基本的膛线都没有安装,一旦扣动扳机,子弹并不是平滑着飞出去,而是会像栽了个跟头一样转折,绕圈圈,划破空气之后还会有那种刺耳的呼啸声。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捌拾 四分三十三秒 【樱岛·白海】  【底层·后街道】  【黑幕事件·第三天·早晨】  一个故事需要什么?人物,事件,还有主题。  人物是这个故事的推动者,这个故事的视觉所在,角色需要一个身份,一个支撑的背景,需要一个动机,不论具体或者抽象,任务还需要行为,既然有了身份,有了背景,有了动机,那么人物就一定要有一个行动来把他的动机实现。  事件,包括了核心问题,阻碍,以及结果,核心问题很广泛,行不行?能不能?怎么样?什么时候?和谁?做什么?阻碍便是沟壑,是人物遇到的问题和阻拦,结果便是行动之后造成的后果,在行动之后,人物并不一定解决了问题,但一定会得到一个结果。  至于主题,就稍微麻烦点,人物和人物的冲突本质上来说是价值观的冲突,但只有纯粹的善恶观念是不够的,一个人可以为了世界做到什么程度,或者为自己做到什么程度,亦或者为了别人做到什么程度,很多时候一个故事并不是善恶对立,只是一些人的观念或者立场有所冲突,你无法界定他们到底谁是善良,或者谁是邪恶,你只能通过自己来判断,这一种判断也是主观的,他们被你赋予的善恶只取决于他们在你心中属于哪一边。  那如果两边对我而言都是同一方呢?  ……那你就该思考,和他们对立的,是不是你自己了。  我明白了。  总之,不论一段故事怎么发展,你都要明白自己的位置,不论是在谁的王国,你都必须牢记这一点,认清楚自己的位置,认清楚在一个故事之中你的角色应该怎么做,那么,现在我问你,你的立场是什么,神明?还是三日月?  我的立场是我自己。  很好……这样才对,去吧,高坂,去让我看看你学到了什么。  “这种时候想起以前的事情……感觉不太吉利啊……”  高坂纽乃有些不满地摇了摇头,把脑海之中那些嘈杂的思绪排出,是触景生情了吗?或许吧,在离开后街道之后他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过以前的事情了,以前的高坂纽乃和现在的高坂纽乃已经不一样了……这样说或许不是很对,毕竟以前的他并没有高坂纽乃这个名字,这个名字还是从老师那里继承而来的。  名字,名字到底算什么呢,身份的证明?还是存在的证明?这个世界总会有名字相同的人,或许在别的什么地方就有另一个叫高坂纽乃的人,说不定那人会是一个热爱画画的人,最大的梦想是成为一个知名画家也说不定。  夜守木荒和尾村增鶇已经先进来了,夜守木荒不是第一次来后街道,但尾村增鶇……好吧,既然尾村增鶇和夜守木荒在一块的话倒不用担心迷路的问题,只不过,高坂纽乃忽然又想起第一指挥家,那个女人,在临死前的面容,不甘,愤怒,还有某种期待,十六年……如果是长达十六年的布局的话,那就应该好好提防了。  十六年的时间可以做到很多事,奏者集合用了十六年准备,筹备一场演出……在哪里筹备……那个废弃小学?可是那个小学才多大?那里就连一个舞台都没有,怎么才能满足一个集合的演出?难不成他们把那个小学扩建了?不对……如果扩建了的话我应该发现得到……地下?他们在地下做了什么吗……  我记得奏者集合的特点就是把自身和乐器结合在一起,如果他们有足够的的人,足够支撑起一个乐团的话……他们想要做什么?用一个乐团来释放污染吗……他们不怕死吗……如果那些污染稍微露出一点苗头,三日月不可能察觉不到,到了那个时候,等待奏者集合的也只有被处理这个下场。  他们怎么有自信在一场演出之后避免死亡……还是说,这一场演出重要到即便他们死亡也无所谓?高坂纽乃希望是前者,如果是前一种可能,那只代表奏者集合的人掌握了某种不被发现的方式,但如果是后者,那事情就严重了……  高坂纽乃毫不在意被人看见腰间的腰牌,倒不如说,他需要别人看见,在后街道,在这个底层,想要不被打扰的唯一方法就是展现令人畏惧的东西,比如作为神使的这个身份,现在就起到了最好的作用,只要是看见那个腰牌的人都半跪或者跪拜了下来,很好……节省了不少时间。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捌拾壹 启程 【樱岛·白海】  【底层·后街道】  【黑幕事件·第三天·早晨】  “没有人啊。”  夜守木荒站在这个废弃的小学前,眉头颦蹙,他总觉得有一种压抑感,尤其是在这片漆黑的废墟前,一眼看过去,一个人也没有,除了身旁的尾村增鶇,这一个废弃的小学正如高坂纽乃所说,不大,甚至可以说是很小,但……就这样一个地方能够容纳什么东西?  “地下。”尾村增鶇说道,“他们应该藏在地下,即便是一个不小的集合,在这种地方也足够显眼,如果需要一个不容易被发现的位置,除了地下我想不到别的可能,而且地下本来就有天然的优势……毕竟不会有人闲的没事就跑去地下。”  “所以我们分部建在监狱地下也是因为这个吗?”  “不,那只是单纯因为便宜,萃白监狱地下以前是存放各种材料的地方,后来那些材料都转移到了萃白监狱旁边新建的资料楼,地下那一片就空了,稍微改了改,能用就行,反正白海这边只有我们几个人,也不需要多好。”  “我听说夜都那边人更少。”夜守木荒想了想,“是夜都吧?我记得那边人基本见不到。”  “因为夜都不需要,那里有那两个人就够了,不过听说最近他们招了个新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拉出来让我们看看,希望表现得不要太差劲,好久没见到有意思的新人了……哈欠……不行,昨晚没睡好。”尾村增鶇揉了揉眼睛,“你刀呢?听一下这栋楼的声音,是不是都跑到下面去了?”  闻言,夜守木握住了腰间的刀,抽出了一小截,随机,一阵微风飘起,以夜守木的脚下为原点,朝着那栋废弃小学涌去,夜守木闭上眼,他聆听风吹过的声音,那一阵风吹进这栋小学之内,沿着走廊呼啸着。  界明·志都风·一心。  作为志那都比的界明刀,这一把大太刀所寄宿的权能自然就是风,在抽出刀刃的时候,风将会引领夜守木荒去往他所需要的方向,夜守木聆听着,风是温柔的,正如神明的目光一样,温柔,慈祥,包容万物,而在闭上眼的时候,他也能感受到四周的一切。  这是属于风的恩赐。  夜守木荒的信仰是志那都比,风的神明,也称为志那都比古神、志那都彦神、志那户辨命、科津彦大神或者科津姬大神,正如祂的名字,志那都比作为神明的位格不可说不小,在古事记中,志那都比也是最先诞生的神明之一。  在樱岛的语言之中,志那二字意为气息长久,樱岛的人认为风是由神明呼吸的气息而引起,而风在稻谷作物的生长中扮演不可或缺的角色,但是,台风亦或者暴风都会造成巨大灾害,为避免发生风灾,樱岛各地都有祭祀志那都比的神社。  此外,志那都比古神亦被视为航海安全之神,因为樱岛语中风与伤风皆是同一种读音。而志那都比神社之内也有个别建筑名为风日祈宫,外宫里另有个别宫叫风宫,此二别宫皆祭祀著级长津彦命和级长户边命。  由此可见,作为志那都比的界明刀,这一把大太刀到底有多少威力。  但即便如此,夜守木荒也无法发挥出这把刀的全部能力,不论怎么说,他终究也只是一个人,难以触及到属于神的境界,倒不如说,能够挥动这一把刀已经很不错了。  夜守木荒自然知道尾村增鶇口中那个夜都的新人是谁,倒不如说,那个所谓的新人便是他最熟悉的人之一,齐本龙,那个男人,在后街道黑医馆那件事之后便去了夜都,这一段时间都没有联系,也不方便联系,岸边的记忆已经处理了,现在还记得那件事的,只剩下三日月的他们。  尾村增鶇没有说话,这个时候她不应该打扰夜守木,风是嘈杂的,一点点的动静就会被无限放大,直到小片刻后,夜守木荒重新睁开了眼,然而,他脸上的神情反而凝重了一分,他张了张嘴,有点纠结:“很奇怪。”  “怎么奇怪了?”  “能够感受到属于生物的声音,但……不太像是人的结构,我能听见人的呼吸声,心跳声,还有脉搏那些,但是风没有吹过任何人形构造的东西,地下很空旷,比这一栋建筑大得多。”  “已经被污染了?”听见这话,尾村增鶇也面色也凝重了下来,如果那些人已经被污染了,那就棘手了,不是普通的污染,而是已经改变了物质结构的污染,正如那浸泡在福尔马林之中的黑色蠕动物一样,遇到这种不属于人的结构的时候,反而无法在一开始就立下对策,“污染的程度有多深?”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捌拾贰 一又三分之一 【樱岛·白海】  【底层·后街道·废弃小学·奏者集合】  【黑幕事件·第三天·早晨】  第二指挥家学习的第一个是认识乐谱,不论是高音谱表,中音谱表,低音谱表还是架子鼓表,亦或者别的什么,总而言之,在学习指挥之前,他需要先学会乐谱,认识乐谱,知道每一个节奏,每一段旋律,理解每一个变化带有怎么样的感情,指挥家并不只是挥舞着指挥棒的节拍器,而是率领整个乐团的领导者,任何乐团都离不开指挥,离不开这个领导者。  第二指挥家还记得自己学习的第一首乐曲是只有八个小节的钢琴曲,八个小节,加起来不到二十个音符,他花费了四个小时才能够准确无误地剖离那些节拍,然后是剖离每一个音符,指挥棒的落下和上升,一首乐曲的完成,这一切都需要他熟知。  第一次站上指挥席是在十二岁的那一年,乐队一位大提琴手,一位中提琴手,两位小提琴手,一位钢琴家,这就是整个演出的组合,其实按理来说,这样的配置哪怕指挥家完全不懂只会也不会出什么岔子,但第二指挥家也依旧用最大程度的专注来对待,他提前两个小时就坐在了准备室,他打理好自己身上的着装,反复练习着指挥的动作,一次,再一次,五分钟的曲子,他在两个小时内重复了十遍,剩余的时间便用来思考,思考哪一个部分是否有更好的指挥方式,亦或者更加简洁明了的方式?  两个小时的时间转瞬即逝,第二指挥家再次打理了一遍身上的衣物,黑色的领带怎么有了褶皱?抚平,这里看起来又不是很对,再打理一下,他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只觉得越靠近上台的时间,便越感到慌张。  深呼吸,吸气,呼气,吸气,呼气,回想一下,再回想一下……怎么回事,为什么想不起来了,节拍是多少?小节是多少?小提琴是在哪一个部分开始的?不对,不对,钢琴先开始,然后是大提琴进场,然后是中提琴……小提琴……不对,先是中……小提琴,对对对,然后,然后,然后是什么……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上台的,当他浑浑噩噩地站上指挥席的时候,在黑色的燕尾服下,白色的衬衫已经被汗水打的湿透,他以往清晰的双眼此时只能够看见模糊的色块,橘红色的灯光晃荡着,和汗水杂糅在一起,流进眼睛里面,刺痛,麻痒,他不由自主地眨了眨眼,泪水顺着眼角流下。  看不清……听不见,他忽然感觉一切都很寂静,不论是声音还是视觉,他就像是一个被世界抛弃的人,一切的嘈杂都和他无关,他位于一座孤岛之上,没有树木,没有建筑,只有一望无垠的大海,他在这个世界之上,却不属于这个世界,他是被抛弃的孤独的孩子,找不到回家的方向。  在恍惚之中,他抬起手,右手上是那一根指挥棒。  他忽然就清醒了,他看见了面前的乐器,看见了大提琴手,看见了小提琴手,看见了中提琴手,看见了钢琴手,看见了四周的观众们,他们带着笑意看着自己,那是一种善良的笑意,似乎是在为这个十二岁的少年打气,他看见了自己手上的指挥棒,纯黑色的指挥棒,这是老师送给他的,原木球状,用乌木为主体,镶嵌了银箍,还有一些宝石,很漂亮,也很趁手。  他听见了自己的心跳,一下接着一下,这是他的节拍。  然后,他举起指挥棒,挥下。  这一刻,盛大的音乐响起。  从那一天开始,第二指挥家就明白,音乐已经融入了他的血肉,他享受的不是演奏音乐的感觉,而是指挥音乐的感觉,他和音乐的关系就像是将军和士兵,两者密不可分,将军需要士兵为他冲锋陷阵,而士兵需要将军的指挥。  “所以,你想要走到这一条路的尽头?”老师问。  “这条路不可能有尽头,但是我想走到我能够走到最远的地方,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指挥一场世界上最伟大的音乐,要让听见这首乐曲的所有人都为之感动……甚至要让神明都能够为之倾听。”  “不论付出什么代价?”  “老师,为了追求一种极致,很多东西都是能够舍弃的。”  于是,在底层之中,第二指挥家知道了奏者集合的名字,然后,他便加入了奏者集合,当然,那个时候的他还不是第二指挥家,但第一指挥家已经是第一指挥家了,和大多数的故事不同,第二指挥家并没有嫉妒亦或者羡慕第一指挥家,他很快便承认了第一指挥家远胜于自己这个事实,如果说第二指挥家的指挥是充满感情的,那么第一指挥家完全就是依靠强大的技术,她的技术可以说是第二指挥家触及不到的高度,不论融入多少的感情,也看不见追及第一指挥家的可能。  第二指挥家第一次聆听第一指挥家的表演,就被那曼妙的身影震撼住了,第一指挥家的脸上充满威严,还有庄重,第一指挥家的那一根指挥棒让他有一种很玄妙的感觉,仿佛那本就是第一指挥家的一部分,指挥棒和第一指挥家融为一体,不可分离……对,就是那种感觉。  ——直到后来,第二指挥家才知道,那一根指挥棒的原材料是二十克的灵魂。  第二指挥家步履蹒跚,耳畔有一种嗡鸣声,他仍记得不久之前,当他正在准备第一指挥家所需要的指挥材料的时候,这一根灰白色的指挥棒很突兀地出现在了他的桌子上,而也就是那一刻,第二指挥家明白了,第一指挥家已经不在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捌拾叁 橘色乐章 【樱岛·白海·烙印居酒屋】  【黑幕事件·第三天·早晨】  【第一乐章·橘色】  子规睡了一个懒觉,至少对她而言是一个懒觉,当她被那凶狠地砸门声响吵醒的时候,已经是接近八点的时候,她第一时间想到了两天前的那个早上,她也是用这样的声响敲望月痛的门,现在风水轮流转,被敲门的是她了。  不过哪怕是八点,对于子规而言也是一个好觉,她已经很久没有起这么晚了,恍惚之间好像做了一个梦,梦到了……梦到了以前的事情,又好像是和什么人讲述了一个故事……和谁呢……说了什么呢……有点想不起来了。  其实人总会做梦,区别就在于能否记得梦中的内容,有一种说法,是人在睡着之后,在梦中所经历的其实是某一个角落之中的另一个自己正在经历的事情,在醒来之后,某种规则会把人梦中的记忆清除干净,以免清醒之后的自己通过某种蛛丝马迹找到梦中的自己……不过这种说法子规并不是很相信,与其相信世界上有另一个自己,还不如相信一下在这个世界之外还有更广阔的的世界。  那扇门还在被砸着,对方很不客气地用力砸门,以至于门框都有一点颤抖了,粉尘散落了些许,在木质的桌面上点缀出几朵雪花。  “子规!子规!你他妈的人呢!别死在房间里面!该不会真死了吧……我刀呢……我找找……子规!你赶紧开门!不然我把你门劈了你别怪我啊……靠!我刀还在夜都呢!说话啊!”  是薇儿的声音。  “干什么干什么……”子规没好气地嚷了一句,“你巴不得我死是不是……”  “活着就好……赶紧起来,出事了……”薇儿的话听起来很着急,以至于失去了以往的稳定,“赶紧出来……出问题了……”  子规立马起了身,既然能让薇儿如此失态,那肯定不是简单的问题了。  发生什么事了……还是说有什么特殊的状况出现了?不管怎么说薇儿好歹是一位神使,能够让神使说出出事了……污染?邪神?不是普通的污染,难不成是大面积的污染?还是说有邪教徒跑出来了?  她抄起椅子上的外套披在身上,打开了房间门。  门外,薇儿一头闯了进来,她先是拍打着子规的脸,上下摸索了一番,随后右手盖在子规的头上,过了一会之后,她长呼一口气:“还好,还好,没有什么问题……没事就好。”  说罢,她又拉起子规的手:“走了走了,赶紧走,离开白海先……”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你自己看吧。”  薇儿把子规拉到了窗前,子规看向外面,很正常的黑夜,没有月亮,没有星星,正如以前一样,街道上也是黑的,就连路灯都没有亮……停电了?应该是吧,朦胧之中还能够看见远处的房屋,真奇怪,明明都已经八点了,怎么还没有人出来呢……明明前两日比这还要黑的时候都有人出来的……  等一下。  子规忽然意识到了哪里不对劲……为什么没有光亮她却能够看见远处,对,天空还是和前两天一样,为什么能够看见东西……在意识到了这一点之后,她开始寻找细节……对,不是纯粹的漆黑,这一片地区好像都蒙上了一层朦胧的橘色光亮,是的……橘色,温暖的橘色。  “看出来了吗?”薇儿站在子规的身旁,“刚才出现的,灯光全灭,然后就变成这样了,我算过了,这一层橘色的起点是你们白海这边的底层,具体的原因还不知道,但就目前我所看见的,这层橘色全是污染……而且不是什么简单的污染,就我目前看见的,已经有超过十个人被污染引向了那个底层,我不知道他们结局会是怎么样……你赶紧跑吧,手无缚鸡之力的,留在这里也是等死。”  “不对……为什么会发生这种状况?”子规看着那一片越发诡异的橘色,十分不解,“这么大面积的污染出现在你们神使的眼皮子低下!你在跟我开玩笑吗!”  “我怎么知道!我刚才用专线联络了总部,你知道他们是怎么说的吗?”薇儿使劲挠了挠自己的头发,“他们居然说这件事情不需要我们插手,造成这次污染是因为白海这边分部办事不力,他们已经让白海这边的分部去处理了……我会信那帮人的鬼话?没有他们的默许这种东西在刚出现苗头的时候就会被处理掉!现在出现这种情况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他们需要这玩意!他们为什么需要这个污染!这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捌拾肆 扭曲污染 【樱岛·白海】  【底层·后街道】  【黑幕事件·第三天·早晨】  “混账疯子!第二指挥家!你们奏者集合的都是一群混账疯子!你们都应该被那些该死的神使杀个干净才足够!你们就不能提前说一声吗!提前说一声会死吗!我们信奉的又不是你那该死的下照命!能不能不要把我们卷进你们这帮疯子之中……别过来!往外界跑!别管那该死的封锁线了,不跑我们都得交代在这里……我不知道!我怎么知道这帮混账在那废墟下面干的什么事!”  划片怒吼着,丝毫没有半点淑女的模样,她抄起桌上的玻璃杯就扔了出去,玻璃杯狠狠地和墙壁来了个亲密接触,然后破碎开来,化为一堆的随便散落在地上。  她一边把桌上的东西摔的一干二净,一边怒吼着,让缝裁集合的人离开底层……不,离开整个白海,现在的局势已经不在他们的预想之中了,那帮混账……他们怎么敢的?!现在这种情况他们居然还弄这么大的动作!他们想要拉着整个后街道陪葬吗!  “别喊了,走了。”尺子一把把划片拉了起来,“记号笔已经找到了车子,差不多到外面了,有什么要带的……别带了,记号笔已经带好钱了,有什么需要的之后再买。”  “我们的人都安排走了吗?没有漏下吧?”  “都已经离开了,记号笔让我把你带走,他知道你肯定会留在这里。”  “那就走……等一下,缝纫针的遗物拿上了吗?”  “都拿上了。”尺子显然有些着急了,他一边说着,一边拉着划片朝着预订的方向走去,“全部拿上了,就差你了……妈的赶紧的,我们已经不能再损失人手了……”  尺子这话并非没有道理,毕竟,就这两天来看,缝裁集合接连失去了裁纸刀和缝纫针,缝裁集合的成员本来就不多,连续失去了两位拥有‘称呼’的人更让他们感到肉疼,而且这还只是最开始,人的逝去是不可避免的,即便这两位的别离有点突兀,但仍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直到刚才为止。  最先发现异常的是缝裁集合的一位新人,目前还没有名字,是一位十六七岁的少女,看起来很可爱,她如同往日一样把垃圾扔到垃圾桶之中,垃圾桶位于那个废弃小学旁边,是一个二十多平方米的大坑,每天大家都会把上一日的垃圾扔进去,等到早上九点左右就会有专门的人把这些垃圾带去焚烧,日复一日。  然后她看见了一丝不大和谐的橘色,是的橘色,从那个废弃的小学里面流出来,这个形容应该是没有问题的,流出来,流淌,就像是水一样蔓延,那橘色沿着道路一点点地迈近,速度不快,但肉眼可见,少女并不知道这一抹橘色到底是什么,只觉得……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仿佛以前见过一样。  “看什么呢?”一旁的同伴问道,随后,同伴也看见了那橘色,和少女不同,同伴显然是对这橘色很感兴趣,同伴往前走了几步,一脚迈进了橘色之中,“没啥感觉啊……嗯?”  这便是同伴说的最后一句话。  后面的景色顿时有些诡异了起来,同伴不出声了,而是朝着那个废弃小学一步一步地靠近,同伴的脚步踏在橘色的地面上,然后……同伴被‘剖离’了,是的,剖离,先是身上的衣物化为丝线散落开,但是随之露出的不是肌肤,而是血与肉,肌肤已经被分离开,变成了粘稠的肉色……就像是凝胶一样。  然后被剖离的就是血肉,还有筋骨,一个人在少女的面前活生生地被剖离开,就像是有一个技艺高超的法医正在为一具尸体进行解剖,然而,这并不是什么医院,而是一个活着的人,更令人感到诡谲的,便是同伴哪怕被完全剖离之后,也没有死去,那一团由人的构造物组成的粉红肉团夹杂了白色的骨碎,一点点地朝着那个废弃小学靠近。  随后,这一堆原材料开始‘重组’,从最基本的部分开始搭建,先是四根柱状物,随后是一小块平面,然后是靠板,总之,在少女惊骇的目光之中,在这一分钟不到的时间内,少女看见了同伴从一个人被剖离开,然后又重新组成了一张椅子的过程。  不过,这一张椅子并没有什么美感,结构看起来倒是端正,但每一处地方都显得凹凸不平,更不用说椅背上还有两颗眼珠子正在咕哒哒地转着,然后看着少女,数秒之后又转去了别的方向。  那一张椅子找了一个合适的位置便停下来,它正对着废弃的小学,就像是一个虔诚的聆听者,正在聆听一首伟大的乐曲,而也是到了这个时候,少女才看见了,这里并不只有她,在前方不远处,已经有十几张椅子在那里了,都是同一个风格,血肉筋骨的拼凑,工整但崎岖的模样,还有那令人作呕的颜色,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冲击着少女的视觉。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捌拾伍 幕后 【樱岛·夜都】  【稻荷区七街十六号】  【黑幕事件·第三天·早晨】  早饭吃什么?  这个问题包含的信息应该不少,比如,能够熟络到一起吃早饭的人是谁,是在哪里问出的这个问题,假如是学生同学,那就是在校园,如果是生活中的友人,那就是朋友相约一同享受早晨,如果是伴侣,那或许就是男方亦或者女方正要下厨,如果是夫妻,那就是长久的陪伴之后自然而然的询问。  其实一个问题也能接着延伸,为什么要问,还是说只是单纯的吃个早饭,在这之后应该做什么,无数个问题接连而至,让人一时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问题是永远回答不完的,仿佛一个谎言,永远都需要另一个谎言来填补,终究还会发现,不如直接全部推倒,让一切回到最开始的模样,不过,已经发生过的事情不可挽回,未来会发生的事情不可预知,失去的一切不可挽回……至少,在普通的世界中是这样的。  “早饭吃什么?”二阶堂奈问道。  “老样子吧。”音速说道。  “我没意见。”望月痛说道。  “行。”二阶堂奈点了点头。  所谓的老样子其实并不是什么固定的形式,这句话的意思相当于有啥吃啥,二阶堂奈一会端出什么早餐,她们就吃那份早餐,不必拘泥于什么固定的样式,这种偶尔的未知也能带来一些期待感。  【早上好,亲爱的朋友们,今天将由我来为各位进行新闻的播报,今天是黑幕现象的第三天,而就在今天,我们收到了由天文台方发布出来的消息,本次黑幕现象的时间已经接近了尾声,就在明日,黑幕现象就会结束,根据天文台的消息,具体的结束时间会在明日的中午十二点左右,前后误差在半小时之内,也就是说,我们很有可能看到一个正午时分的日出,不过在这之前,各位需要做好准备,先提前适应一下光线……】  【我们需要知道,我们已经习惯了三天的黑夜,眼睛经过长时间的黑暗状态后,我们的瞳孔会较以往变大。如果在没有任何准备之前立即见光,我们的瞳孔会来不及收缩,而在这个前提之下,眼睛被射入大量光线时,射入的光线会对视网膜产生刺激,从而使眼睛灼伤。因此,本台在这里建议,希望大家尽量提前先注视一下光线,提前适应,从暗中见光的时候用也请手进行遮挡,在完全缓解适应之后再已移开遮挡……】  【好的,下一条消息,五分钟前,白海区神社汇报,在白海区发现一种小型传染病,目前已经对范围地区进行隔离管控,请各位居民在近期不要去往白海相关地区旅游,我们也会配合当地部门协助,争取尽快处理好相关事宜,天气转凉,正是容易生病的时候,大家要做好防护,也请……】  【接下来是信号台相关,今日下午开始,联络通讯将会陆续恢复,预计在今晚八点前完全恢复,如果有发现问题,也可以直接致电一下号码,信号台已经安排了专用线路进行信号的接收……】  电视上的男人正对着稿子念叨着,他的话语富有感情,可脸上确毫无表情,十分标志化,甚至可以说是有点麻木,如果再仔细看一下,还能够看见浅浅的黑眼圈,就绕在眼睛周围,托出了不少疲惫,没睡好?应该是吧,也有可能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不过这也只是电视里的人,收看电视的人不会去在意这些,毕竟这和他们无关。  “白海怎么还出传染病了?”望月痛似乎是只注意到了那一段,“子规她不是就在白海那边?和她那儿有关系吗?”  “不知道,现在也没信号打电话。”音速回答道。  “试一下。”望月痛掏出手机按动了号码,虽然前两日电话是打不了,但手机的别的功能还在,像是当做手电筒啊,或者什么听歌的软件都算不错,子规的号码就在望月痛的通讯录之中,不过她已经记得号码是多少了,在手机键盘上随意按动几下,拨打。  “对不起,你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内,请检查您的手机信号……”  “还是不行。”望月痛把手机放了回去。  “那今天怎么办,再去一趟西海?你们说的那个静街区。”  “其实刚才电视不说了吗,明天黑幕现象就结束了,怎么回事,太阳找回来了?”望月痛思索着,“那把刀呢?在你这里吧,问问看?”  望月痛说的自然就是拉普拉斯,也就是麋鹿,现在的麋鹿仿佛成为了一个百科词典一样的东西,但凡有点问题就想着把刀抽出来问问,然而麋鹿似乎不大想搭理她,也有可能是被那些问题问的有些烦了,毕竟拉普拉斯一开始的目的是离开樱岛去往九州,也只想去往九州。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捌拾陆 骨骼 【樱岛·白海·底层·后街道】  【黑幕事件·第三天·早晨】  【第一乐章·橘色】  人的一生会有两次死亡,第一次是肉体上的死亡,第二次是被人遗忘,许多老人在第一次死亡之前总会有预感,有的人甚至能够预料到自己的死期,他们会提前做一些自己想要做的事情,交代好亲人以后的事情,然后在濒临死亡的日子里放轻松,等到一切安定之后,某一个时候,老人便安然睡着了,做一个永远不会醒来的梦。  人们并不知道那些人到底是怎么预感到自己的死亡期限的,有说法是什么隐约的直觉,也对,毕竟怎么说都是陪伴了自己几十年的身体,自己的心里总有点数,知道自己的身体什么状况,也知道自己剩下的时间还有多久。  一声清脆的钢琴声响起。  高坂纽乃第一次感受到自己死亡的期限是在今天。  当他们步入到废弃的小学之内的时候,他便感觉到了不对,一种十分压抑的沉闷感,还带有心悖,是的,他开始觉得不安,大脑有什么声音在喊着,告诉他,回头,不要再继续前进了,快回头,回头——不想死就回头,停下脚步,停下——  这一栋废弃的建筑内呈现一种妖异的暗淡红色,就像是血液在空气之中氧化后的红,深沉,死寂,这种颜色几乎覆盖住了小学内部的每一片地方,以至于让人思考是不是奏者集合什么时候给这里搞了一下装饰,亦或者别的什么。  他们沿着走廊行走,木质的地板在踩上去的时候发出的并非吱呀吱呀的声响,而是一种粘稠的声音,就像是把肉打碎之后揉成团,然后一手扎进去那样,缓慢粘稠,仿佛塑胶的声响,听着并不刺耳,但是让人不适,总觉得哪里说不上来的怪异。  随后便是去往地下,想要找到路很简单,夜守木荒的刀能够告诉他路的方向,毕竟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而既然有风,就能够反馈给夜守木,于是,不需要走弯路,他们自然能够找到最合适的路径,推开那生锈的铁门,说来也奇怪,一个小学内居然还会有这种铁门,按照常理来说这种门应该被安装在什么宅邸前,而不是在室内,先是下了两层楼梯,在一个看起来像是存放器材的房间里便有这扇铁门,门是锁着的,不过不要紧,不论是高坂纽乃,夜守木荒还是尾村增鶇都能够轻易地打开这扇门,只需要抽出刀一挥——就像这样,把门锁劈开,门自然就能够推开了,别说是铁质的门,即便再坚硬一些,对于界明刀而言也如同切豆腐一样简单。  穿过铁门,便是朝着地下的阶梯,依旧是暗红色,看着难受。  “……真的不需要喊支援吗?”  “喊不到的,已经问过了,别说是支援,本来属于我们白海的那几位都被派遣去西海那边了,现在整个白海只剩我们三个……我们被抛弃了,如果你们害怕了的话现在可以逃。”尾村增鶇走在夜守木的身后,“只不过刀不能带着,会被发现,改个名字,以后当个普通人,听起来怎么样?”  “逃得掉吗?”夜守木荒反问道。  “……好歹给自己一点念想。”尾村增鶇轻笑一声。  朝着地下的楼梯并不长,大概两分钟的时间,三人便走到了地下的大门前。  此时的废弃小学地下已经是截然不同的景色,和外面那残破的暗红色不同,地下显得富丽堂皇,至少,不论是地板,还是墙壁,都是崭新的,被装饰成了一个华贵的舞台,只不过现在舞台被一圈红色的帷幕遮盖住了,四周没有座椅,毕竟现在也没有观众,那个舞台看着华丽,但仔细观察的时候,就会发现似乎还没有完全装饰完成,些许不起眼的地方还是一副残破的模样,可能是还没来得及动工,或者时间太赶了。  夜守木把刀立在地上:“……不对,风告诉我这里应该有什么生命体存在的,但是……为什么看不见?”  “方向。”尾村增鶇问道。  “一点钟。”  尾村增鶇猛然抽出腰间的刀,而就在同一时刻,一条黑色的线沿着那把刀,一路延伸到三人的一点钟方向,不到半次呼吸的时间,那条黑色的丝线就猛然化为了刀刃,重重砸在地上,随之,这巨大的刀刃又转瞬即逝,化为点点碎片凋零。  ——尾村增鶇的信仰是伊邪那美,也称伊弉冉尊,掌管引路和死亡的神明,黄泉污秽的女神,她对死亡与灾难没有畏惧,有些时候,生命的价值在她的眼中会是无比廉价的,不论是他人,还是自己。  界明·伊邪鶇·折翼,这便是尾村增鶇手中界明刀的名字,在昨日的时候,这把刀短暂地借给了高坂纽乃,如今,这把界明刀也回到了尾村增鶇的手中,作为最熟悉这把刀的人,尾村增鶇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捌拾柒 三角钢琴 【樱岛·白海·底层·后街道】  【黑幕事件·第三天·早晨】  【第一乐章·橘色】  第一步,检查乐器是否完好无损。  第二步,检查乐谱是否整齐无误。  第三步,检查你的同伴们是否还是他们。  最后一步,请检查以上三条的序号是否还是原来的模样。  钢琴有立式钢琴和三角钢琴,而三角钢琴又有九尺三角和七尺三角的分别,而七尺三角,便是负责演奏错音练习曲的成员。  请容许我用成员这个词语来介绍这位,毕竟,现在的七尺三角已经不能够被称为人了,首先我们需要来确认一下什么叫做人,人,可以从生物、精神与文化等各个层面来定义,或是这些层面定义的结合。  在通俗定义,也就是生物学上,人被分类为人科人属人种,2号染色体和猩猩甲条染色体着丝粒融合缔合模式接近度超过16N,并臂间多次倒位,其余染色体都有很强的同源性,是一种高级动物。  其次,在精神层面上,人被描述为能够使用各种灵魂的概念,而在神明的教义中,这些灵魂被认为与神明的力量或存在有关。而在学者的界定上,人被定义为能够使用语言、具有复杂的社会组织与科技发展的生物,尤其是能够建立团体与机构来达到互相支持与协助目的,以此,从各种方面能够对于一个东西赋予是不是人这个概念。  但归根结底,想要定义人,最基本的要求是,这个东西,这个生命,是否具备人的形态,而很显然,现在的七尺三角并不符合这一点。  七尺三角出生在后街道,靠近黑医馆的那边,详细一点的地址没有,他的父亲是九尺三角,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算是一种传承,九尺三角加入奏者集合的时间不短,在七尺三角出生的时候,九尺三角的名字就已经是九尺三角了。  不过,和那些严父不同,九尺三角在最初并不想让七尺三角成为奏者集合的一员,他更希望七尺三角能够当一个普通人,比如跟着黑医馆里面的医生学一些医术,或者简简单单当个木工,在底层,有一门手艺是最好的,相比起奏者乐团这种比较……高级的手艺,那种更容易赚到钱的技术显然更适合他的儿子。  然而七尺三角最终还是选择了钢琴。  那一天他去看父亲的演出,一个小演出舞台,就连观众都没多少,指挥家是一个十来岁的男孩,那个时候的七尺三角并不知道那个孩子的名字,只知道父亲演奏的那一首乐曲,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其实奏者集合的人大多都是这样,在接触到某一种乐器或者乐曲的时候,忽然觉得自己的这一生应该奉献给音乐,就是这么简单的理由,然后进入了奏者集合,然后为了演奏出最伟大的乐曲而奋斗。  “一般来说,一个成年人有两百零六块骨头,相互连接构成人体的骨架,其中,分为颅骨、躯干骨和四肢骨三个大部分,颅骨二十九块,躯干骨五十一块,四肢骨一百二十六块,骨骼化是生物结构复杂化的基础,骨骼系统又是生物形态进化的限制因素,这些是你需要学习的……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但你必须学,哪怕你是一个钢琴师……不,正因为你是钢琴师,所以你需要学习。”  “三角钢琴的结构,背架梁、弯背,这两者负担整个琴体的重荷,并且为音板、铁板、轴板、外壳等主要部件起到一个连接固定作用,铁架,钢琴设计定位和支撑琴弦张力的关键部件,音版总成,由共振板再加上肋木、中音弦马及音板框等部件,起共振作用,肋木,一般使用数量在十七根,可以加强共振板的硬度和振动,使声波能迅速顺着肋木传向整个音板……弦轴板,弦轴、压弦条、马钉、挂弦钉、拨钉;键盘,琴键,键盘框;还有击弦机,由铁架、总档,或者说主梁、背档,也就是枕梁,调节器、联动器、转击器、弦槌、制音器,还需许多零部件,还有踏板,选择踏板,延音踏板,弱音踏板,最后是外壳……总之,这就是一家三角钢琴的基本结构。”  “好了,你今天的任务就是,设计一架钢琴,但这一架钢琴用到的材料只有一个人,你可以使用骨骼,血管,肉,血,各种东西,只要是产自一个人身上就足够,我给你一个星期的时间,一个星期之后,我要看见你的设计图。”  七尺三角在学习钢琴的第十年,父亲便给了他这样一个任务,这对于七尺三角来说并不简单,但既然是父亲的要求,他也只能加把劲,首先,如果要用人来构筑钢琴,在不考虑适配的情况下,优先的应该是什么……性能,对,能够演奏出音色,并且要能够承受住一个钢琴家的演奏,在这个前提下,外观已经不重要了,这一架钢琴的外表反而是最不重要的地方,他需要先雕琢这架钢琴的内部结构,每一处连接的地方应该依靠什么来构筑。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捌拾捌 人生而孤独 尾村增鶇把刀插进自己的胸膛,黑色的羽毛把她径直推出那个贯穿自己的骨骼血肉,她落到地上的同时,那些黑色的羽毛又动了起来。  尾村増鶫,三日月所属,文职人员,偶尔兼任战斗专员,女性,高坂纽乃的前辈,负责白海地区的资料处理、信息筛选和分析,三十岁,喜欢科研人员似的白色搭配,黑色的、到脖颈位置的短发,信仰是伊邪那美,也称伊弉冉尊,掌管引路和死亡的神明,黄泉污秽的女神,在他们的教义之中,在必要的事情之前,生命是不重要的。  而在为了自己所要做的事情,生命,也是必须要维持的,毕竟人死了,事情就无法完成了,因此,此时的尾村增鶇,需要用一种最简单,也最粗暴的方法维系住自己的生命——羽毛分散开来,用最原始的手段,把断裂的血管拼凑在一起,宛若订书机一样把破碎的血肉咬合,这样子,就能够止住鲜血的流出,死亡的概念在这一刻实质化,把尾村增鶇身体飘散出去的生命强硬地笼络回来,一股脑地塞进她的身体。  ——在一瞬间,让身体内一部分的血红蛋白的抗氧能力大幅度提升,然后让让另一部分的血红蛋白死亡,将其内的铁元素剥离出来,这些铁元素排列起来,组成极细的丝线,从血管开始缝合伤口。  这种方法很有效,但是也很痛,一场没有麻药的大型手术,被手术的尾村增鶇还必须保持着头脑的清醒,如果是在古时候,这一定能被安排进什么十大酷刑之中,然而,在这里,这只是一种手段,甚至连治疗都说不上,把受伤的部位订起来,疼痛感没有任何地减轻。  “……可恶……不论多少次都只觉得疼得要死。”  但起码她活下来了,起码活下来了……  尾村增鶇忽然想到了不知道哪个人说过,人类生来就是孤独的,人只有在摆脱一种强烈的欲望冲动的时候才能获得其根本上的自由,只有打破意志对于行为本身的控制,才能获得某种幸福的可能。  “人生而孤独。”尾村增鶇呢喃道。  人向来无处可依,不依靠自己的意志降生,不依靠自己的意志死去,不依靠自己的意志到来与离去,他们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步,便不是自己的选择。  “正因如此,人类才需要‘神’吧……为了不再孤独,为了迷茫的时候能够对着你祈祷,为了在死前能够对着你忏悔……真冷啊……对不起,我是一个虔诚的信徒,但我不是一个虔诚的人……伊邪那美啊,从一开始,我就没见过你……神使说神使爱我的,所以把这把界明刀赐予了我,那你为何……”  ——我觉得啊,神是一种高次元的存在,在神看来,我们一定渺小地像是一粒灰尘,  ——我擅自地崇拜你,擅自认为你爱我们,擅自对着你战斗,又擅自像灰尘一样死去。  “为何对那些尸位素餐的人坐视不理,为何对这些迷茫的人置之不顾!”  实质化的死亡在这一出盛大的舞台上绽放,对着四周的乐器们斩落。  巨大的黑色刀刃和乐器碰撞在了一起,发出了震耳欲聋的金属轰鸣,这一场较量是充满艺术的,伴随着刀刃的并不是嘶吼声,而是音乐,是的,音乐,第二指挥家挥舞着指挥棒,那宏伟的乐曲正在肆意狂欢!  不止是黑色的刀刃,还有风,夜守木荒的刀也没有停下,那凌冽的风终于开始怒号,刮过木质的地板,留下一道道沟壑,这个舞台上,乐器们依旧在演奏着,现在,这个舞台,只有第二指挥家还拥有者人的模样,其余的……  第二指挥家抬起手,手中的指挥棒和高坂纽乃手中的刀碰撞在了一起;“清扫者……不,神使先生,如果是在演奏之前,我或许还会害怕,但是现在,不论你怎么做,你的行为都是在配合我们的乐曲,所以……来吧,不论来多少都没问题,现在你们已经是乐曲之中的一部分……来吧,和我们一起完成这最伟大的乐曲!我们的名字将会铭刻在历史丰碑之上!”  回应他的是高坂纽乃的刀刃,擦着他的指挥棒,削下了第二指挥家的一根食指,但是诡异的一幕发生了,一抹橘色顿时缠绕上了他那断裂的手指,把手指重新接回到了他的手上,而紧接着,第二指挥家再次挥动指挥棒,伴随着乐曲的一声和弦,明亮的声调和橘色一同歌唱,高坂纽乃把刀横架在身前,却仍被这股力道推向后方。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捌拾玖 往日牢笼 【樱岛·白海】  【萃白监狱】  【时间不明】  “我们总应该明白,信仰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从根本来说,一个信仰指的是什么?很好……喂,看这边,别看你那画的东西,画的什么玩意儿,跟我拉着脸给谁看呢……乌漆嘛黑的,谁看得懂,去,那个小鬼,给我倒杯水……说话,吱一声,别整天闭着眼,赶紧的,我渴了,喂,喂,小鬼,小鬼!你他妈的聋了吗?”  尾村增鶇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眼睛还没有完全睁开,只能够看见朦胧的光,不过很快她便反应过来了,有人在和自己说话,是的……是在喊自己,不可能喊别人……  她睁开了眼,完全没有睡好,以至于在刚醒来的时候就打了个哈欠,抬起手,看见了自己身上这破烂的衣裳,与其说是衣裳,不如直接说粗布麻衣之类,总之就是用布片简单缝起来然后披在身上的东西,就连称它为衣服都显得寒酸。  女人正叼着一根烟,对着尾村增鶇的脸就吐了口气,烟的味道径直涌进了尾村增鶇的鼻腔,刺激的味道让她忍不住咳了起来,头脑也在这时变得清醒了,她皱了皱眉,用手在面前扇了扇,想要把这一股刺鼻的气味赶走。  樱岛,白海,萃白监狱,302号牢房,四人间。  听起来倒是宽敞,但其实是上床下床的配置,洗手台和马桶挨在一块,就在床的旁边,总有一股莫名其妙的味道,说不上臭,但就是闻着不舒服,但是她们没有选择,这里是监狱,又不是什么疗养院。  尾村增鶇勉强认出了说话的那个女人的被子,纸杯,边缘已经泛黄了,一看就是很久没有更换过,不止是纸杯,如果仔细观察起来,会发现整个监狱呈现的都是这样一种破旧感,年久失修,各种时间的痕迹,生锈的床架,发霉的被子,还有墙上脱落的墙皮之类,潮湿,沉闷,哪怕这个房间里面有四个人,也显得死气沉沉。  尾村增鶇打开洗手台的水龙头,用那杯子装了半杯水,水不能说干净,有一些浑浊,但没有别的选择,反正喝不死人,再说了,即便喝死了人也没关系,不会有人在意,对于这里的警卫而言只是死了个囚徒,对于这个牢房而言只是少了个狱友,对于整个萃白监狱而言,这种事情根本掀不起多少波澜。  房间里面一共四个人,抽烟的那个女人,三十多岁,面相看着就狰狞,脸上还有几道疤;尾村增鶇上铺的一个老太太,半天没有动静,总让人忍不住猜她有没有死在床上,骨瘦如柴,一看就知道饿得不轻;还有一个四十多的妇女,整个牢房里面最正常的女性,看起来文弱,不说话,只是坐在床的旁边,有一小块炭在墙壁上画着什么;最后一个,就是尾村增鶇自己。  尾村增鶇递出那个杯子,女人接过,咕噜咕噜喝了下去,干呕几声:“妈的,还是这么恶心人,比昨天的还难喝。”  “有的喝就不错了。”  “小鬼,不会说话可以不说。”女人瞪了尾村增鶇一眼,把杯子随手放到一旁,然后一脚狠狠踢在那铁栅栏上,不够解气,她又狠狠踹了几脚,“他妈的……还不赶紧开门,这都几天了……喂!你们这几天放风呢?忘了?”  “没有。”站在远处的狱警冷声道,“你们这个月都没有放风。”  “你他妈有病吧!”女人冲着那个狱警嚷嚷着,“每天半小时的放风!这是规定!墙上还写着呢!还有每天的饭!你们送饭都不遵守时间的,这两天我就吃了两顿!已经到时间了,现在已经到下午六点了……喂!别装作听不见!你们这帮神的走狗!”  “你再吵的话今天的晚饭也没有。”  女人不作声了。  她一屁股坐回到自己的床上,她的位置正好就是尾村增鶇对面的下铺,和尾村增鶇不同,女人的床从未打理过,乱糟糟的,被子和枕头……与其说是枕头,不如说就是一块用布堆积而成的块状物——就这么仍在床尾。  女人又叼起一根烟,想了一下,又抽出一根递给尾村增鶇:“抽吗?小鬼。”  “……不抽。”  “还不到可以抽烟的年纪?”女人似乎有了兴趣,“多大了?”  “十五。”  “我还以为你能有十八十九。”女人咂咂嘴,“这么小居然就能来这里,犯什么事了?”  尾村增鶇没有说话。  “和你们聊天就是费劲,一个两个跟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一样。”女人很是不屑,“我没钱了,所以去神社偷了募集箱,反正不是我信奉的神……那些人还真是小题大做,我又没有亵渎神明,只是没钱了弄点嘛……我对我的神可是很虔诚的,教义背的滚瓜烂熟,要不是当初恩泽我没有考过,现在我多少也算一个神使。”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玖拾 拖延 【樱岛·白海·底层·后街道】  【黑幕事件·第三天】  【第一乐章·橘色】  唉……要不要……逃走呢?  反正如果想的话,用刀还是能够逃走的……回到……萃白监狱的地下,回到三日月分部,或者……去往平野……平野啊,我还没去过呢,如果就这么跑了,应该也不错吧……不用这么费力战斗,也不用害怕死亡,更不用担心和那些人混在一起,那些……乐器。  ——身形在空中倒退,失去了重力的束缚,如果落到地上,应该凶多吉少吧。  知道吗?一把界明刀包含着数以万计的恩赐,属于神明的权能,运用一把界明刀需要数万次的练习,多如繁星的细节,如果不背诵这些东西,总有一天会忘记,如果使用了界明刀,脑海中属于权能的知识又会被消耗,大量的练习换来了数秒钟的光芒,在短暂的时间我们触及到了权能的力量。  啊,神明定下的规则,还真是残酷啊……神明在看着蝼蚁们的时候,脸上会不会带着戏谑的笑?穷极一生探寻神的奥秘,从童年开始,直到老去,在迈进名为三日月的世界之后,终身就被束缚在其中了。  我们是奇怪的人吗?不……我们并不奇怪,在普通人之中,也有相似的人存在,就连神的权能都没有见过的学者,用一生去推导公式,研究理论,想要研究出世界的模样,还来不及等到他们的理论被证明的时候,他们就已经衰老,死去,就连海洋都没有触及的冒险家,投入财富、青春去检验真理,让属于人的认知边界得到扩展,他们和我们一样,都是有目的的人,和那些碌碌无为的人截然不同,甚至可以说是不同次元的存在。  学者,勇者,智者,冒险者……他们追寻着飞往天空的翅膀,哪怕追寻到的是虚假的火箭,他们所耗尽的努力都不会被磨灭。  而你们,你们这些邪神的信徒,这百分之九十九的愚者,我这百分之一怎么可能会在你们的面前逃跑?  ——如果我在此逃跑,那么神使们的尊严,高坂纽乃和夜守木荒的坚守,还有我十五岁那年在萃白监狱立下的誓言,就会变成一文不值的废纸。  尾村增鶇落到了地上,她的双脚被黑色的羽毛托起,地面已经被橘色铺上了一层,她看见了那些椅子,现在正环绕在废弃小学前的椅子们,已经摆上了三四十张……那些椅子和舞台上的乐器是同一种构造,看着就让人感到不适,而其中一张椅子的眼睛咕噜噜转了两圈,然后看向了尾村增鶇。  “砰——!”  又一声轰鸣响起,这一次,是夜守木荒飞了出来,不过和尾村增鶇不同,他手中的刀正洞穿了一把大提琴的正中心,在刀的末端,一颗鲜红色的心脏正在跳动,不过马上就被风的削的干净,化为漫天的红色水汽。  “轰——!”  最后是高坂纽乃,他是从那个破碎的洞口处跑出来的,就在他出来的那一刻,整个建筑倒塌了,那三四层楼高的废弃小学倒在了尘埃之中,激荡起一片尘土。  “妈的,就差一点。”高坂纽乃看起来心有余悸,往地上吐了口口水,他的左手还抓着两根单双管,二话不说抄起刀便通了个透心凉,这次他瞄准了心脏,不再像是刚才只砍眼睛的部分了。  “还剩多少?”夜守木荒问道,“我只处理了四个。”  “多了去了,奏者集合一百多个人,哪怕前两天加上刚才死的,至少还剩下七八十。”  “伤了多少?”  “我肋骨断了一根,那架钢琴撞的,真他妈的疼,皮外伤就算了。”说到这里,高坂纽乃嘴角抽了抽,似乎是现在才感受到了身体上的疼痛,“我就这里处理了七个,不够,太多了。”  “我伤没多少,主要是疼。”尾村增鶇接话道。  剩下的话便不用再说了。  其实他们也知道,按照这样的情况继续下去,只有死亡这一个结局,即便刚才确实处理了不少乐器,但实际上排得上来的只有七尺三角,更不用说九尺三角还没有被处理……不止是钢琴,那几件大型乐器都是棘手的东西,还有第二指挥家……现在的乐曲已经在演奏了,第二指挥家……啧,这感觉真令人不舒服,这指挥家和乐团配合在一起的时候是这么难缠的东西吗……  “叮——”  一声清脆的声响。  管风琴的长管穿过废墟,把遮盖在上面的废墟顶开,伴随着紧随其后的隆隆声,那木质的地板攀爬了上来,随后,暗红色的废墟也翻滚着,在木质地板之上,一抹血红色隐约出现,骨骼和血肉涌了出来,在三人的视线之中,乐器们在地面上立了起来……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玖拾壹 聆听节彘的声音 【樱岛·白海·天忍穗区】  【黑幕事件·第三天】  【第一乐章·橘色】  一份优质的奶粉,每隔两到三个小时就应该喂一次,现在……每一顿的摄入量应该是就是毫升左右,现在奶瓶之中倒入适量的温开水,最好不超过四十五度,然后加入等比例的奶粉,随后双手搓转奶瓶,让奶粉和水融合在一起,避免结块。  在喂弟弟之前,先在手腕处滴一滴奶粉,看看温度是否合适,合适的时候,便可以喂奶了,在喂完之后还需要把婴儿托头竖抱,让婴儿头靠在自己的肩上,空心手掌从下至上轻拍婴儿背部拍嗝。  在完成这些之后,平川泷介把弟弟重新放回到了摇篮之中,轻轻晃动摇篮,哼着歌,慢慢来……慢慢来,没有多久,他便听见了来自于弟弟的熟睡声,很缓慢温柔的呼吸,是不是伴随着砸吧嘴,看样子即便是在梦中,弟弟也在吃着什么美味的东西。  你说是吧,平川泷介,这么美好的生活不就是你一直想要的吗?好了好了,弟弟已经睡着了,接下来去做什么?今天的早晨是如此美好,正应该好好享受一下,比如给自己做个早餐?你还没吃早饭吧,去做点,饺子?煎饼?还是包子?不要在意,只要能够填饱肚子就好,不对不对,还是有点味道好一些,吃煎饺怎么样?就是你学会做的第一个食物,还记得吗?那一天父亲在打了母亲一顿之后就出去了,母亲起不了身,迫不得已自己学习做饭,你就去做煎饺了,哇……至少一半煎的一塌糊涂,要么是还没熟要么就是焦了,不过不要紧,每个人刚开始学的时候都是这样的。  不喜欢吗?那就蒸两个包子吧,肉馅?还是菜馅?要我说就选肉馅,吃饱了才有力气,你说对吧,喂?听得见吗?听得见吗?不要装作听不见啊,我又不会害你,你要是死了我不也得死吗?放心好了,我和那个人脑子之中的东西不一样,我还没有成为那样的……哇,真的脏,一团乌漆嘛黑的,我看着都反胃。  “闭嘴。”平川泷介呵斥道。  这不是能听得见吗……你不可能会嫌我烦的,现在我们已经是一体的了,就像你的手与你一样,总不会有人嫌弃自己的手太麻烦了吧,不会真的有吧……那怎么办,要一刀把手切下来吗?我觉得这样还是不大好,毕竟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自残行为是不对的,听懂了吗?关爱自己,关心家人,不要伤害自……  “……吃什么。”  额,你这么说反而不知道怎么回答了……你想吃啥就吃啥啊,我胃口和你一样的。  “我吃东西你能够吃得到?”平川泷介皱了皱眉。  能啊,我说过了,我在你的脑子里面,你能够感受到的我都能够感受到,你品尝到的东西我自然也能够品尝到,你可以把我当做你第二个脑子,而且我也受你控制的,拜托,不要把我当成节彘命那种东西好吧,我承认,最初我确实是来自于祂的污染,但是祂已经死了,我只是一个种子,现在给我浇水的是你,你可以把我当成你自己培养出来的东西,这是只属于你自己的……说污染好像不大对,让我想想,你就当我是一个虚假的神吧,毕竟我的信徒只有你一个。  “我的信仰不是你……是……”  我知道,我知道,不重要啊,也没有说一个人不能有两个信仰吧,我以前见过一个很胆小怕事的,一口气信奉了七个神明,一天去一个神社祭拜,那才是真的厉害,不过那时候你才两岁左右,你应该不记得……喔,这么想来,都十六年过去了,你小子也算命硬。  平川泷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脑海之中的声音一直在说着,但是他根本提不起任何烦躁的心思,仿佛这些声音本来就是他的一份子,没有正常人会嫌弃自己的身体,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平川泷介记得高坂纽乃说过,在自己的大脑之中有一部分邪神的污染,不过不多,本来这不算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只是……在昨日,严格来说,是在自己扣动扳机之后,那个自称神明的东西死后,他便听见了自己脑海之中的声音。  什么?你是在想我吗?哎呀……这样,我帮你回忆一下,你当时很帅的,面无表情,把火铳放在口袋里面,刷的一下一颗子弹就打在他身上,然后你又啪啪啪啪扣动扳机,六枚子弹直接把他心脏都给搅碎了,要不是后来我提醒你这些子弹可以回收,你说不定就把那几枚子弹和那家伙的尸体埋一块了。  “我知道,只是这并不符合常理。”平川泷介轻轻带上了弟弟的房间门,哪怕在脑海之中说话那道声音也能够听见,只不过,他更喜欢用嘴说出来,唯有这样才会确真感受到自己正在和自己对话……是的,这种感觉,自己和自己对话,平川泷介以前也试过,毕竟缺少可以交谈的人,只能够和自己聊聊天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玖拾贰 序数集合 【樱岛·夜都】  【底层·黄昏钟楼】  【黑幕事件·第三天·早晨】  “日了!残喘集合那帮王八蛋在做什么!那团该死的东西!依塔!注意身后,好恶心……过来了过来了!快快快!扫出去!去楼上!阿尔法和德尔塔在上面,西格玛呢!西格玛去哪里了!有没有人看见她?”  西格玛从二楼探出了头,对着爱普希龙挥了挥手。  “把门堵上!上去!”见状,爱普希龙立马对着不远处的依塔喊了一声——其实哪怕他不说,依塔也已经开始往回撤了,他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朝着房子冲来,一头冲进了门内,而紧接着,爱普希龙就关上了门,然后把一旁的桌子柜子全部堵在了门口,拉着地上还没缓过神的依塔,朝着楼上跑去。  二楼的西格玛已经把重物拖到了楼梯口,他们几人把那些重物往楼下一推,也不管力道或者会不会摔坏,总之先把门给堵上,一二楼的重物都被他们拿去堵住了门,对了,还有窗户,窗户就用高柜子遮住,总而言之,把能够走入室内入口都堵住就行,让外面的那些东西进不来,把他们挡在外面。  外面的是残喘集合。  “怎么样?有没有受伤?”西格玛领着一个医药箱站在楼道口,她很擅长医术,虽然有的时候暴力了一些,但不可否认,她是一个很不错的医生,序数集合的几位在受伤的时候,都是西格玛治回来的,只要不是什么致命的伤,哪怕需要做手术西格玛都完全可以胜任。  “还好德尔塔发现得早,那家伙虽然平时吊儿郎当,这种时候还是挺可靠的,不过他左手的绷带散了,还得麻烦你到时候重新绑一下了。”  “他啊,让他自己绑就好,一天到晚到处浪,受点伤也是自然的。”西格玛从口袋里面掏出一根棒棒糖,打开包装,放入口中,棒棒糖是红色的,和她那红色的高马尾是一样的色彩,她站在那儿,看着就比依塔高了不少。  依塔正喘着气,他的衣服,那一身白色衣服上沾了不少血迹,红了一片,不是他的血,是外面残喘集合的血,此时他皱着眉看着衣服上的血迹,这粘稠的触感让他浑身难受,他很想把衣服换下了,只可惜西格玛还在这里,他也不大好意思在女生的面前脱下衣服。  似乎是看出了依塔的窘迫,西格玛吹了个口哨:“怎么,害羞了?得了吧,你身上哪处我没见过,当时给你做手术还是我给你脱的衣服。”  依塔的脸刷的一下红了。  “行了,先把这里的事情处理好。”爱普希龙朝着窗口走去,他把二楼的窗推开一个小缝隙,接着微弱的灯光看着一片漆黑的大地。  他看见了一堆扭曲的东西。  该怎么行动那些东西呢……破碎的肢体?尸块?总之,看着那摊东西,爱普希龙感受到由衷的反胃,而这一切的开始,还需要追溯到作业的钟楼。  在昨天傍晚,在钟楼的灯光熄灭之后,残喘集合的信仰也开始熄灭了,他们开始残害自己的身躯,想要通过剧烈的疼痛感与死亡证明神的存在,他们的血涂满了钟楼的大地,从一开始的捅入心脏,再变成切开自己的肢体,掏出内脏,把自己的身体搞成一团糟。  问题是……他们活着。  即便成了那一副模样,他们依旧活着,黑色的污浊物在他们的血液之中,他们仍然活着,即便他们的肢体已经分离,但他们仍然活着,活着,痛苦却不会消失,残害自己身体获得了剧烈的痛苦,而仍然活着的身体也证明了……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的神明确实存在,只可惜代价稍微有点严重,这份痛苦成为了最大的折磨,他们扭动着已经扭曲的肢体,如同蠕虫一样在地上爬行,只可惜这样子做,并不能够减轻他们的痛苦。  疼痛感是一种很可怕的东西,在疼痛感下,对时间的感受会被无限拉长,每一分每一秒在此时都能够清楚感受,而正是最难以忍受的,他们必须无时无刻感受着身体被撕裂的痛,没有任何方式缓解,他们甚至无法通过昏厥来逃避,毕竟,他们只能够感受到疼痛了。  人是一种需要共情的生物,他们总会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只可惜很多时候人并不能做到这一点,在数个小时的哀嚎之后,疼痛难忍的人……好吧,姑且把这些东西称为人吧,总而言之,他们想到了一个方法,或者说,他们有一个想法——把这一份痛苦分享给更多人。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玖拾叁 芝诺的乌龟 【樱岛·白海·底层·后街道】  【黑幕事件·时间错乱】  【第一乐章·橘色】  高坂纽乃,三日月所属,白海分部,和绝大多数人相比,高坂纽乃可以说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人了,没有什么悲惨的身世,也没有什么苦大仇深的过往,出生在底层,父母健康,是家里的独子,在底层生活了一段时间之后,父母外出经商,赶上了最宽松的时候,赚了不少钱,身体健康,家庭美满,高坂纽乃每个月都会回去拜访他们,两位老人现在也五六十岁了,看起来依旧很好,高坂纽乃的爷爷已经去世了,不过奶奶还在,外公外婆也活得很好,用大多数人的眼光看来,高坂纽乃的家庭一定是令人羡慕的。  高坂纽乃加入三日月的理由也很简单,通过了恩泽,担任了神社的见习祭祀,两年后转正,随后和界明刀产生共鸣,被界明刀选中了,然后被三日月招收,就是这么简单,甚至不用过多的言语赘述,只需要说,用最简单,也最正常的方式,他加入了三日月,成为了神使,然后一直到现在。  高坂纽乃每个月的薪水都会分出一半寄给自己的父母,在高坂夫妇眼中,自己的孩子是一个神职人员,这本身就值得骄傲,更何况高坂纽乃每个月还会寄来这么大一笔钱,从各种角度看都跳不出毛病,高坂夫妇唯一的遗憾就是高坂纽乃回家的时间还是少了点,如果可以的话,一周……不,每天都回家才好呢。  高坂纽乃对有意思的事情总会显得兴致勃勃,当然,这个有意思也得建立在是高坂纽乃觉得有意思的基础上,这是一个很主观的判断,毕竟,高坂纽乃对于有没有趣的事情还是和别人有点区别的。  高坂纽乃学习成绩不是很出众,在学校也只能说是中等偏上的水准,不过在和神学相关的地方高坂纽乃总显得特别有天分,不论是神明的历史,相关的典故,和神明有关的事物,以此延伸出来的经济、政治,还有什么别的东西,高坂纽乃总能够娓娓道来,不算深刻的地方,也能够提出不少独特的见解。  高坂纽乃的界明刀很奇怪,刀刃和刀柄之中没有任何阻挡物,这也代表着在遇到阻力的时候,如果没有握好,手就会直接顺着刀柄一路向上,刀刃会擦破他的手,让他的血流到地上,正因为这种不合常理的构造,所以没有人喜欢这把刀。  但是高坂纽乃一眼就看中了,他很喜欢这种宛若俄罗斯转盘一样的刀具,要么砍伤敌人,要么划伤自己,正如装了往左轮手枪弹夹之中塞进一枚子弹,转动手枪,扣动扳机,不知道什么时候轮到子弹打穿自己的额头,很刺激,不是吗,这把刀就是这样,只不过,这次的概率并不是六分之一或者七分之一,而是二分之一。  他第一次拿起那把界明刀的时候就这么的觉得了,这把刀仿佛是为他量身定做的,在找到这把界明刀的时候,便是在那个神社,那是他成为正式祭祀之后的事情,他还记得那一天是白天,时间具体点是下午四点,神社举行祭祀礼,这是每年一次的礼仪,也是他作为正式祭祀第一次主持这个祭祀礼。  祭祀礼台上摆放的就是这一把界明刀,用红色的台子架起,垫上鹅绒布两根支架是纯木的,上面属于树木的纹路清晰可见,深沉,而且迷人,在这一把刀面前他忽然想起了以前去过的一场葬礼,那位牧师垂着头,看着被打开的棺木,面露愠色,他对着前来葬礼的宾客说着:“请容许我对打开棺木的人说,社会的基础建立在对逝者和往生者的尊重之上,在我们挖出第一座坟墓的时候,我们便从人猿化为了人,当人对逝者失去了尊重,那么社会的基础就不复存在。”  而高坂纽乃面对着这一把刀的时候,仿佛就是看见了那个棺木的窃贼,他对那把刀充满了渴求,他想要尝试拿起那把刀,抽出,至少,看看在刀鞘之内是什么模样。  他虔诚地跪坐在祭台之前,至少那个时候的他是虔诚的。  只不过,他听见了有人在吵闹。  “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把话题转移到这件事上?”  “因为这他妈的值得我一直在提!我的人生被人动了手脚,这只耳朵已经毁了,只听得见尖锐的高频声响,我耳朵每天都在耳鸣,没问题,我接受了所有的损失,现在轮到我翻身了!去你他的分层!去你的地区!还有去你的什么狗屁神明!”  “你只想着你自己!你要不要看看你现在走到大街上,从三日月走到萃白监狱,你看看的脚下踩过去了多少具尸体?”  “关我什么事!我让他们信仰邪神了?道德绑架?我哪儿来的道德!”  在高坂纽乃的注视下,那两个人走进了神社之内,那两人也一眼就看见了在神社正中央的高坂纽乃,面露尴尬之色,或许是在这个时候,他们也没有想到会有人在这里。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玖拾肆 重现 【樱岛·白海】  【黑幕事件·第三天】  【乐曲中断】  “开了多久?”  “一个小时总应该有了。”  “要喝点水吗,有点渴,你要的话我去买一瓶。”  “行。”  子规停下了车,在漆黑的天空下,那车灯晃悠着,不知道照的什么地方,反正街道上都是一样的死寂,没有声音,没有人,即便现在……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不知道,她们开着小车朝着白海之外行驶,一路上几乎没有过交谈,气氛压抑到了一个极点,以至于方才薇儿那些话,就算是打破这份沉闷的开始吧。  车子停在了路边,薇儿拉开车门,但在手放上把手的时候,她停下了,薇儿先是打量了一下窗外,然后沉思了一下,转过头看着子规,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嘴唇:“额……稍微出了一点点小状况。”  “怎么了?”  “我们刚才开车开了有一个小时了吧?”薇儿问道,伸出手比划了一下,“一个小时,我们的时速应该在一百公里以上,也就是说,我们这个时候应该开了一百多公里之外了吧?”  “嗯。”  “我们到了一个孤儿院。”薇儿没有再说什么,推开了车门,“我不认识这里,这肯定不是你们白海区的地方,我在夜都那边也没有见过。”  子规沉默了一下,也推开了车门。  地上已经没有橘色了,只是漆黑一片,但是那一座孤儿院却灯火通明,站在那孤儿院之外,她们仿佛还能够听见里面孩子们的欢声笑语,灯光映在窗户上,时不时有人走过,投下一片影子,在孤儿院之外的书上找出绿色的斑斓。  薇儿拿出手机,打开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时间倒是很正常,没有什么变化,距离她们出发之后的一小时零六分四十三秒,不多不少,现在是四十四秒了,她又看了一眼,闭上眼,在脑海之中思索着,在她的记忆之中确实没有见过这个孤儿院……绝对没有。  “不用想了,你记不得这里也是很正常的。”子规开口说道,她看着这一座孤儿院,似乎在回忆着什么,回忆着一些过往,一些被她埋藏在记忆深处的东西,“这地方早就毁了,一把火烧掉了,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很多年前的事情了,你的推测是对的,有什么事情发生了……不过应该和你刚才说的污染无关了。”  “你认识这里?”  “以前住的地方。”子规关上车门,用钥匙锁上门,“要去看看吗,我是无所谓。”  “……不了。”薇儿摇了摇头,“我对别人的过往没有兴趣。”  “行。”  既然薇儿不准备进去,那子规也不打算做什么,对于子规来说,离开白海就行了,在搞清楚现在的状况之前,不轻举妄动,她看着那个窗户,仿佛回到了那个生日的夜晚,把蛋糕切开,一人一块,在品尝之后,神使上门。  在子规的视线之中,那孤儿院的大门打开了,随后,又缓缓合上。  “晚上好……请问你们找谁?”  子规听见了养母的说话声,不对,应该是说,听见了曾经的那位子规的养母的说话声,脑海中不自主浮现那一夜的所见,我……我看见了什么来着?哦对,接下来就是那位神使,他第一刀砍下的便是养母的头。  “居民编号167982,碇山淑子,亵渎神明,伪造神明,祭拜非法神明,并宣扬邪神的教义,传播人数超过十人。”那位神使说着看着二楼正在吃蛋糕的孩子们,摇了摇头,“对于你们的处理结果已经下发,就地处理,一个不留。”  子规能够听见的声音,薇儿自然也听见了,她侧过头看向子规,想要从子规的脸上看见什么表情,可是子规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甚至还挑了挑眉,看着那个孤儿院,她们看不见里面的模样,但是她们能够听见那句话。  “再问一次,现在你还要进去看看吗?”子规指向那扇门,“要看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吗?”  “……好吧,我承认我感兴趣了。”  薇儿知道说谎没有什么意义,本来只是个孤儿院的话并没有什么特别,但神使都出现了,这就值得她稍稍了解一下了,毕竟薇儿也是一位神使,同行嘛,了解一下,不要紧的,她朝着那个孤儿院走去,而子规便跟在薇儿的身后。  她们听见了孤儿院里面传来一声惊呼。  “对不起了……孩子们,但你们已经无法回头,污染已经让你的身体千疮百孔。”  她们闻到了血腥味,从孤儿院里面溢出的血腥味,不对,还夹杂着一些别的味道……薇儿的鼻子嗅了嗅,似乎是在回忆什么,“有污染的味道,很微弱……不对,很杂,这里不止有一个邪教徒?”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玖拾伍 过往的追逐者 【樱岛·白海·地点不明】  【黑幕事件·第三——时间错乱】  【乐曲中断】  “这和你说的不太对啊……”  “和你无关!这是我的问题!看路看路看路!左边!”  “我看得见……别着急……”  “怎么可能不急!我鬼知道会来到这个时间……等一下,现在到哪里了?”  属于子规的一辆白色小轿车在马路上疾驰,油门至少踩到了一百四十以上,但即便如此,还是觉得不够,还要再快一点,快一点,黑色的天空下,只有这一辆车在奔驰,不知道在逃避什么,或许是在逃避褪去的夜色,亦或者在逃避那追逐着的人们。  “因为你这茬我们现在根本没离开白海,位置大概是天忍穗区那边,我看看能不能改道,去往夜都的话就走右道走,还是说去西海?”子规不紧不慢地说着。  “行行行,右边右边!”薇儿赶忙同意,朝着车后方看了一眼,“追上来了追上来了!”  “你还没跟我解释你为什么会被神使追杀!你不就是一个神使吗!”  “那是我成为神使之前的事情了!妈的……我鬼知道啊!”薇儿猛拍着窗户,似乎这样就能够让身后追来的车辆降低速度,只可惜她的想法肯定是失败了,正相反,她还看见了界明刀的光亮。  “你不是夜都那边的人吗?为什么会在白海出问题?”  “你猜猜我为什么去了夜都?”  “行吧。”子规叹了口气,一打方向盘,小车甩过一个漂亮的弧度,在街道之中奔驰,反正道路上没有人,也不用担心撞到什么。  “还好我们离这把刀的影响范围比较远,只是出现了时间的错乱,如果在那把刀附近,估计会更严重,比如事件发生的先后顺序被打乱重组,出现悖论。”薇儿一边说着,还一边看着车的后方,“比如,假如把我们的认识放在现在之后,那么你就会发现我们两个变成了陌生人……”  “怎么还会有这么离谱的东西?”  “双刃剑罢了,这种混乱是不可控的,所以这把刀的效果我也只是听说过,现在总算是见过了,啊……我应该开心吗?别分心!追上来了啊!油门油门油门!”  “要我说你直接动手不就好了?”子规打了个哈欠,“直接动手!”  “能不这么做就不要这么做。”薇儿收回了视线,“先不说我没有带刀,如果我动手了,就相当于现在的我干涉了过去的自己,后果不知道会怎么样,但绝对不会太好,最好是一个完全无关的人来,比如你……算了,你的战斗力还不如我。”  子规没有说话,她打开车窗,抽了一口烟。  在孤儿院那边离开之后,她们便打算继续前行,不过很显然,计划赶不上变化,试想一下,她们上了车,打开车门,坐进去,启动车子,还没来得及前行,另外两辆车的车灯便照亮了她们的后窗户。  与此同时,属于一个少女的声音喊道:“居民编号16221456,薇儿,我看看……盗窃供奉箱,殴打祭祀……额,偷食贡品……对神像不敬,不是,这都是啥啊?祭拜非自己信仰的神明,并宣扬其他神明的教义,不是,你在风津见神社宣扬八岐命的教义?”  子规看向薇儿,而后者则很是尴尬地挠了挠头。  “咳咳……总而言之,对于你的处理结果已经下发,带回萃白监狱服刑,并赔偿相应损失,具体的赔偿要在对你的审讯结束之后进行,现在,双手举高,打开车门,下车,如果反抗的话我们会采取必要措施。”  “愣着干嘛?跑啊!”薇儿赶忙喊道,用手一按子规的大腿,愣是让子规的脚把油门踩了下去,顿时小轿车发出轰鸣,疾驰而出。  “犯人逃跑了!”那个属于少女的声音又接着喊道,“追上去!”  “你……”  子规正想开口说什么,就被薇儿打断了:“一会儿解释,妈的……怎么会碰上这帮东西……跑跑跑!甩开她们!”  ——于是就成了现在这样子。  “怎么还没有甩掉?”  “别着急啊……如果甩掉了谁知道后面又会发生什么……你说对吧,相比起别的东西,这样子车一个神使还安全一点,你看,从天忍穗区出去,然后右边上高速,直接就能够去夜都……那边就是你的地方了,反正我认识的人都不在白海这边,无所谓。”  “说的也……”  ——说的也是,这是薇儿想要说的话。  只不过这句话还没有说完,子规的眼神就猛然一变,她抓住薇儿的手搭在了方向盘之上,身体猛然向后一仰,径直解开了安全带,还没等薇儿说话,一道伤痕就出现在了子规的脖颈处,不止是脖颈,不止是什么无形的东西划过,擦着她的脖颈狠狠撞在了车窗上。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玖拾陆 第二乐章 【樱岛·白海·底层·后街道】  【黑幕事件·第三——时间错乱】  【乐曲中——第二乐章前奏】  一只乌龟在地上缓慢地爬行,能够超越一只兔子吗?  可以的,只要把兔子奔跑这件事放在乌龟爬完全程之后就好,打乱一下两件事的顺序,重新排布,只要合理排列,人还能够在出生之前经历老去和死亡,虽然不符合常理,但是在时间和空间互不干涉的世界之中是可以的,只要空间的位置不发生改变,时间怎么变化都无所谓。  一只乌龟在地上缓慢地爬行,能够超越一只兔子吗?  还是可以的,只要在乌龟爬到规定地面的时间的时候,让兔子的位置在乌龟之后就可以了,打乱一下这个时间内两者的空间位置,重新排布,只要合理排列人还能够以十倍的速度前进,虽然也不怎么符合常理,但是在时间和空间互不干涉的世界之中是可以的,只要时间不发生改变,空间怎么变化都无所谓。  这便是高坂纽乃的刀,把时间和空间分离,一切交给随机,这是不能够控制的刀,是一视同仁的权能,界明·春日鹿·草薙,这把刀的名字,听起来很有一种大自然的味道,只不过,它带有的权能,和自然并不沾边。  长空极目处,万里一婵娟。故国春日野,月出三笠山。  这便是春日鹿。  春日鹿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在三日月的记载之中,也没有对其具体的描写,这里的具体指的是容貌,春日鹿并不是神明,但是可以作为信仰,春日鹿并没有被冠以尊或者命的名号,这也代表着春日鹿的位格还不足以到达神的层次,但祂在定义上也不是邪神,毕竟连神都算不上,又怎么能成为邪神?  根据记载,春日鹿是一种意识的集合,一种意识的聚合体,用通俗的话来说,春日鹿是一个因人而诞生的神明,而构成春日鹿的,是认知,对世界的认知,对世界的研究。  人是会进步的,社会是会发展,在很多年以前,最初的人类躺在地上,当他凝视天空的某一颗星星的时候,人便成为了人,他从‘它们’之中脱离开来,拥有了好奇心,进而是求知欲,他们开始探索这个世界,从一切物质的构成,再到发展,人的一种内在的精神需要──认知的需要,让他们逐步了解这个世界的一切。  而人类把这命名为科学。  科学,是建立在可检验的解释和对客观事物的形式、组织等进行预测的有序知识系统,是已系统化和公式化了的知识,根据这些系统知识所要反映对象的领域,人类把其进行更为细致的划分。  不过,科学这个词语念起来总觉得有点严肃,不如,用一个更为贴切的名字来称呼一下?好啊,那么怎么称呼呢?  就叫春日鹿吧。  “浸袖水成冰,今日立春迎东风,风吹冰可融。”  时间被打散开来,然后重新排列。  被中断的乐曲发不出声响,构筑到一半的舞台也被迫停工,听着高坂纽乃的话语,第二指挥家的面色阴沉地仿佛能够滴出水来。  第一乐章是最初的乐章,用最温柔最平稳的旋律搭建好整首乐曲的舞台,而现在,舞台的搭建就这么终止了,那外围那几十张椅子仿佛是对他们最大的讽刺,几十张空荡荡的椅子,那眼珠子滚动着,不说话,就这么看着那无声的乐团。  第二指挥家仿佛回到了十二岁的那次演出,他站在舞台上,衣服是整洁的,领带也是平顺的,但是他就是想不起来,不知道该怎么做,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上台的,浑浑噩噩地站上指挥席,在黑色的燕尾服下,白色的衬衫已经被汗水打的湿透,双眼只能够看见模糊的色块,灰色?黑色?那应该就是人吧,在第二指挥家的眼中,橘红色的灯光晃荡着,分不清是十二年的那一场灯光,还是后街道的路灯,毕竟,舞台和现在这个世界一样,都是黑色的,模糊的视线和汗水杂糅在一起,流进眼睛里面,刺痛,麻痒,十二岁的他不由自主地眨了眨眼,泪水顺着眼角流下。  看不清……听不见,他忽然感觉一切都很寂静,不论是声音还是视觉,他就像是一个被世界抛弃的人,一切的嘈杂都和他无关,他位于一座孤岛之上,没有树木,没有建筑,只有一望无垠的大海,他在这个世界之上,却不属于这个世界,他是被抛弃的孤独的孩子,找不到回家的方向。  就像是,那时候一样。  属于高坂纽乃的刀插入了第二指挥家的左肩,径直洞穿了他的肩膀,刺破他的衣袖,第二指挥家的肩膀传来一阵剧痛,在第一乐章中断之中,他再也不是什么高高在上的指挥家,只是一个普通人,普通人会受伤,他也会,他看见了自己的血,红色,还带有一些黑色的污浊,他知道这个是什么,这是下照命的恩赐。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玖拾柒 黄昏钟楼的残喘 【樱岛·夜都】  【底层·黄昏钟楼】  【黑幕事件·第三天】  “真的脏,太脏了……呕……”  “喂!依塔!别吐在地上!”  “抱……抱歉,只是有点难接受。”  “去漱一下口,然后喝点水吧。”  “……好,谢谢你,爱普希龙先生。”  依塔接过爱普希龙递过来的塑料袋子,想了想,还是没有使用,跑到一旁的卫生间里面,抱着马桶就吐了起来,不过即便这样,鼻腔里面浓郁的血腥味丝毫没有褪去,在他的嗅觉之中肆意搅动着,不止是血腥味,还有一种血肉腐朽的臭味,这种交杂而成的味道让他没有什么犹豫就吐了出来。  他半跪在地上,视线之中便是自己方才呕吐出来的东西,那是昨夜的饭菜,本来是他和爱普希龙一起吃的晚饭,此时全部化为了糊状物,刺鼻的味道令他大脑有点发晕,视线也模糊了些许,不过还好,马桶支撑起了他的重量,才不让这个少年倒在一旁。  不知道过去了过久,感觉自己的胃已经被掏空了,不论怎么呕也只能发出干呕声,他便扶着墙壁站了起来,打开水龙头洗了把脸,然后用自己的杯子装了一杯水,漱口,再装一杯,再漱口,如此重复了大概四五次,口腔里面的味道才算是散去。  这一次他学乖了,在离开厕所的时候用自己的毛巾沾了点水,围在自己的脸上,这样好歹能够减轻一点气味,不让自己如刚才那般失态。  见依塔终于出来了,爱普希龙给他递上了一杯水:“喝一口,把你食道里面的残留物咽下去,然后去找西格玛吧……这里我和德尔塔来就好。”  “……谢谢。”  看着依塔那依旧有些踉跄的步伐,爱普希龙摇了摇头,依塔经历的事情还是太少了,不过这种事情确实少一点比较好,心理承受能力总能找到方法锻炼一下,现在这样子……他看了一下楼梯,此时现在一楼还是堵上的,那些声音却消停了,从窗户往外看去,那堆尸体还在蠕动,不过幅度非常小。  但是尸体们还是活着的,活着的尸体和死了的尸体是两种截然不同的东西,死了的尸体是逝去的活人,应该埋入坟墓之中,活着的尸体就是怪物,理应一把火全部燃烧殆尽!  所以德尔塔就在这么做,他不知从哪里拿了两桶油,对着房子外的那堆尸体淋下,反正房子不怕火,烧了就烧了,现在黄昏钟楼都是这个鬼样子,满地都是血,凝固之后那种深沉的颜色看着实在是不舒服。  见爱普希龙走了过来,德尔塔对着爱普希龙扬了扬下巴:“依塔那孩子怎么样了?”  “有点不适应,我让他去西格玛那边了。”  “阿尔法呢?”  “还没醒,现在才八点,等一会儿再去喊他吧。”爱普希龙说着,从一旁跟着拿起一桶油,打开盖子从窗户那里倒下,“哪里来的汽油?”  “从醉梦集合那边弄来的,那些人也知道现在残喘集合这些人很难缠,不过他们发现用汽油烧了这些尸体的话就没啥问题……杀不死,但是能让他们停下来,所以我就从他们那里换了点,用昨天在外界买的酒,不得不说醉梦集合那些人对酒是真的痴迷,几瓶啤酒就收买了。”德尔塔笑着,把空了的油桶一同扔了下去,摸索了一下自己的口袋,“有打火机吗?”  “不会烧到我们这边?”  “不会,醉梦集合哪里可能弄到质量那么好的汽油,能把下面那堆东西烧个七八分熟就谢天谢地了。”  爱普希龙从口袋里面拿出打火机,递给了德尔塔。  德尔塔擦了擦打火机,点燃,把打火机抛了下去,顿时,火光燃气,确实,这火焰的样子没有那么亮堂,油的质量实在是不大行,但足够了,至少在爱普希龙的视线之中,那些血红色的肉块被翻卷起了一点焦黑的痕迹,一股属于烤肉的气味盖过了血腥味,白沫泛起,被煮出的血水在地上宛若虫豸一样攀爬。  火,黄色和红色的火,把残喘集合的尸体们点燃,在油的作用下,那火以一种极快的速度蔓延,不过,这栋房子倒是没什么事,只是被火焰在墙壁上留下了焦黑的痕迹,如果这时候用手指擦一下,应该还会擦下一片黑色的脏东西,爱普希龙记得自己以前试过,用火焰留下的痕迹在地上写字,效果还不错。  德尔塔倚靠在窗的旁边,看着楼下的火光,黑色的天空下,在黄昏钟楼,也就只有这些东西还能够带来光亮了,最原始的光亮,一点暖风扑到他的脸上,以至于他都感觉有些呼吸困难,他用手在自己的鼻子前摆了摆,转身走进了屋内。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玖拾捌 逆向奔离 他本来并不想参与到子规两人的事情之中,本来按照他的计划,自己应该是加快赶到底层,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但是脑子里的声音告诉他,停下,先不要着急,静待两分钟——然后对准开来的第一辆车和第三、第四辆车,扣动扳机,不需要询问为什么,脑子里的声音和他本就是一体,他的心底百分百清楚这声音说的是谎言,还是真话,他自然也考虑过……自己的这些认知是否是脑子里的东西扭曲之后的结果,或者说,脑子里的话语让他相信了这声音,以达到控制自己的目的,不过,有必要吗?没有……平川泷介很清楚自己的价值,说实话,他的价值并不高,如果不是因为萃白监狱地下那几位,说不定现在的已经已经和父母一样,成为了那种黑色的污浊物吧。  “你和三日月扯上了关系?”薇儿砸了咂嘴,“那就麻烦了……白海这边的人怎么想的,让普通人知道三日月的存在只会让他们被神所注视到……你身上也没有界明刀……少年,你当时是怎么分出来我们几辆车哪些是属于这个时间的?”  “你硬要问的话……我也只能说是直觉的,解释起来确实很麻烦……斯……”平川泷介停顿了一下,“这是一种本能吧……就是看见的那一刻就觉得你们才是属于这个时间点的。”  “那如果你猜错了怎么办?”  “哪儿有这么多如果啊……这不是猜对了吗……你们能不能送我去一趟底层啊,我真的很需要……我不会开车,而且现在也找不到人……”  平川泷介终究还是没有说出脑子里的那个存在,在现在,他还不能够确定那东西和邪神到底有没有关系,他不敢赌,也赌不起,如果他的身体里和父母一样是那种黑色的污浊物……停下,不要想了,冷静下来。  他沉默着,等待着前面那个神使的回应。  “……你的身上有界明刀吗?”  最终,薇儿还是开口了,“或者说和界明刀相关的东西。”  “……这个算吗?”  平川泷介拿出了口袋里面的火铳,抽出弹匣,把那几枚子弹展现给薇儿看。  薇儿先是疑惑,然后紧接着便是惊讶,她一把拿过那个弹匣,取出一枚,在手中掂量着,片刻之后,她把这一枚子弹递给了子规,后者也接了过去,很快,子规也发现了这些子弹的异样,子规抛了几下子弹,塞回到弹匣之中,给回到平川泷介的手中。  “真奢侈。”子规就像是感叹一样说着。  “确实奢侈,用界明刀锻造成子弹,而且还是浓缩之后的,这些子弹应该用了三把试作型号吧……或者直接用了一把拥有名字的刀,这也是为什么他知道三日月之后还如此正常,我们甚至没有受到风声,应该就是因为这一把枪了。”  “那照这么说……当时望月痛她们三个人知道三日月的时候……”  子规忽然想起了那个叫音速的少女,望月痛和二阶堂奈拥有界明刀她是知道的,还有一把还放在自己这边重铸呢!但是那个叫音速的女孩身上可没有什么界明刀,子规记得很清楚,音速是没有信仰的,一个没有信仰的人被神明注视到的话……  “我压下来了。”薇儿白了子规一眼,“真要等你们意识到的时候早就晚了,少年,这把火铳和子弹是谁给你的?男的还是女的?”  “高坂纽乃。”平川泷介回答道,“他说他叫高坂纽乃。”  “啊……白海这帮人真的是,行吧行吧……”薇儿无奈地扶了下额头,“天天给我整这些烂摊子,真的是服了……算了,少年,我们只会把你送到距离污染最近的地方,剩下的路你自己走过去,这是最大的让步。”  “足够了。”平川泷介说道,“谢谢。”  嘛……这两个女孩这么说也是正确的,小鬼,你知道不,你现在完全不用害怕那些污染!有我在呢,那些污染不会影响到你,如果再靠近一点我就能知道是什么东西在释放那玩意儿了……刚才的子弹我帮你捡回来了,怎么样,够意思吧,不用谢我,我担心我骄傲……  平川泷介装作听不见那道声音。  “所以你完全没有询问我的意见就决定了。”子规看着薇儿,满脸黑线,“这是我的车。”  “帮这一次。”薇儿说道,“我那边的新人也是白海这边塞过来的,帮完这一次两不相欠,我回我的夜都,他们送他们的死,你劝不动的,随便吧……还好我们加满了油,跑过去再离开也来得及。”  子规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然后踩下了油门。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玖拾玖 异样回想 【地址错乱】  【时间不明】  【第二乐章·莎蔓】  “晚上好,高坂祭祀先生。”  “晚上好。”高坂纽乃把身上的外套褪下,挂到一旁的木架子上,伸了个懒腰,一天的劳累让他忍不住长呼一口气,活动了一下筋骨,他走到洗手台旁边洗了把脸,顿时精神了不少,起码,现在他不会像打哈欠了。  在做完这些事情之后,他看向了刚才朝自己问话的人:“这么晚了还不回去吗?菊次。”  “准备了,今天小林家里有事,所以让我帮她看一下,明天就是她帮我顶班了。”  “时间的话你们安排好就行,确保有人在就好。”高坂纽乃为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下,水是泉水,带有一点点甜味,干净,清澈,神社里面一切的水的来源都是泉水,在上班时间,泉水就是他们的陪伴,“如果是在忙不开跟我说,有空的话我也可以来守着,吃了晚饭了吗?如果没吃的话要不要一起出去吃点?”  “不用了,我妻子已经快做好饭了,就等我回去呢。”菊次有些害羞般挠了挠头。  高坂纽乃想起来了,菊次上个月刚刚结婚,现在应该还是蜜月期,说起来也很有意思,菊次求婚的地方是在天守那边,具体一点就是通天阁下,那里有一个小礼堂,很突然,那天上午菊次跟他的未婚妻说,要不要开车去天守阁结个婚?他的未婚妻把菊次这话当做是玩笑,毕竟从白海开车到天守那边需要接近四个小时,结果等四个小时之后她才意识到菊次并不是开玩笑,他们穿着常服走进了礼堂,菊次从口袋里面拿出了两颗戒指糖……  是的,戒指糖,就是那种便利店都能够买到的糖果,可以戴在手上,糖果很大一颗,菊次的未婚妻一边笑着一边戴上了这个戒指糖,她还是挺认真的,只是面前正在舔着糖果的菊次不论怎么看都不大正经,简单的花费便成为了他们婚约的证明,菊次还在礼堂找了个司仪,很便宜,真的很便宜,在司仪的见证下,他们宣誓了,然后办理结婚证,一切都是这么水到聚成,总而言之,就在那一天,他们结婚了。  后面拍结婚照片的时候,菊次的手上戴着的还是那个糖果戒指,上面的糖果已经被他舔干净了,只剩下那塑料的指环,照片上的菊次和未婚妻……现在已经是妻子了,两个人笑的很开心,颇有一种感到有趣而笑的意思,毕竟,用戒指糖求婚的应该也就仅此一家了,这张照片挂在他们新房子卧室的墙壁上,每次看见的时候他们都会笑一笑,而菊次的妻子也会时常和朋友提起这件事,说完之后会心一笑。  “既然这样你就先回去吧,我一会儿也走了,过一会儿下面保安就差不多到位了,那个时候就没我们什么事了。”  “要我送送你吗?我今天开车过来的。”  “不用了。”高坂纽乃摇了摇头,“我就住这附近,前阵子找到一个很便宜的地方,离这儿很近,走五分钟就到了,路上还能够买点吃的,今晚晚饭没吃够。”  “那我就先走了。”菊次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便离开了神社。  高坂纽乃看着菊次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中,咂咂嘴。  他用扫帚打扫了一下神社的大厅,随便收拾了一下,不用太细致,等到明日那些见习祭祀来到的时候他们会搞定的,现在的高坂纽乃已经转为了正式祭祀,负责整个神社,说是负责,现在的工作反而比以前少了很多,需要做的事情别人都做的差不多了,更多的时候高坂纽乃就像是一个什么也不需要做的摆设,只需要在神社里面坐着,除非是别人遇到实在处理不了的事情,才需要他出手。  等到差不多了,他重新穿上了那件外套,到电闸的位置把灯光灭了,现在已经差不多到了傍晚,可以收拾收拾走人了,关上灯之后把供奉箱放回到后厅,关上门,最后用链子把门锁上,就算是可以了,最后,他对着神社鞠了一躬,行了一个礼,便离开了。  他吹着口哨,在黄昏的天空下走着,今天是星期几了?再过两天应该就是周末了,该去看看父母了,上次还说要给他们带点这边的特产……特产也没有什么啊,大部分就是水果或者小饰品之类的东西,看着吧,实在不行就问问他们有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正好这些年也没有什么开支,想买什么都可以买,说起来,也差不多该买个小房子了,不用太大,至少要属于自己,天天向着租房也不是好选择,只可惜目前高坂纽乃还没有找到什么喜欢的,只能再看看吧。  一个人住也有好处,不论几点回去都无所谓,不用担心影响到别人,也不需要太注意自己的整洁,总而言之,很自由,是啊……自由,无拘无束,高坂纽乃探出一步,足尖点在地面上,他稍稍抬起自己的手,仿佛握着一架小提琴,右手捏着琴弓,轻轻拉动。  他小时候有想过学一门乐器,那天父亲带着他出行的时候,经过一个乐器行的时候,他便看见了正在拉小提琴的人,说实话,高坂纽乃并不能够理解小提琴的音色,对于高坂纽乃来说,小提琴的银色显得还是尖锐了一些,但他很喜欢拉小提琴的姿势。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壹佰 谈心 【地址错乱】  【时间错乱】  【第二乐章·莎蔓】  夜守木荒接过了齐本龙递来的晚饭,用塑料盒子装着的晚饭,具体一点,一份米饭,已经冷了一些,一点青菜,还有几块肉,这便是今日的晚饭,填饱肚子是肯定足够的,但味道就不敢恭维了,没办法,警卫厅的经费就是这样,有的吃就已经很不错了,这次只是一个小任务,能提供伙食就算是谢天谢地,听说那谁……和武叶、平堂健一郎,还有冲野新一……反正去另一边的那些人连饭都没有的吃。  肉是猪肉,红烧的做法,偏甜,味道还算不错,很合夜守木荒的胃口,如果这个时候还能够来上一杯茶就更不错了,算了,不能太强求,塑料饭盒的外层是橘色的,饭盒内部是白色的,很标准的那种快餐饭盒,警卫厅统一订购,便宜盒饭,刚送来不久,还是温热的,没有勺子,一双一次性的筷子就是他们的餐具。  “吃吧。”夜守木荒说道,先给自己吃上了一口肉,烹煮的手法只能说能吃,一大锅炖出来的红烧肉,也不能要求什么高级的做法了,起码口感味道还不差,配着这红烧肉,也挺有食欲,他们没有太多的时间,现在的晚饭也需要快点解决。  “我已经吃了一半了。”齐本龙撇了撇嘴,“也就你在这里不知道想什么。”  “……感觉自己漏了什么东西,我们今天的任务是什么来着?”  “不是吧,这你都能忘,你昨天没睡觉吗?”齐本龙有点惊讶,“也不是什么麻烦事,就是一个盗窃团伙,我们只需要收拾后面的就好,前面有和武叶他们守着,这种功劳落不到我们头上,都被他们抢走了。”  “有钱就行,这样也好,起码我们不用去拼命了。”  “说的也是。”  “对面有几个人?”夜守木荒问道。  “资料说是五个人,地点行动轨迹之类的都已经确认了,不会有偏差,行动带队是成平泽步,那个狗腿子。”齐本龙往嘴里扒拉了一口饭,“他肯定是用这个功劳去讨好他那个老大……听说成平泽步最近和他老大走得很近,应该是想要讨一个位置。”  “你不也想要那个位置吗?”夜守木荒想起了齐本龙之前说的,“这样子薪水多了,你家里的条件就能够好上不少。”  “抢不过他们啊……”齐本龙露出一抹苦笑,“我送不起礼,也没有后台,我肯定抢不过他们啊……没钱就没钱吧,现在这样子也足够了,有个工作就不错了,我又没有怎么读过书……”  “行了,别想这些了。”夜守木荒拍了拍齐本龙的背,“任务结束之后我请你吃宵夜。”  “叫上岸边一起?”  “肯定叫上他……这次没来吗?”  “他在厅里处理资料,上面拨了一堆东西给他,应该是想压他了……”说到这里,齐本龙叹了口气,把手中刚吃完的饭盒往垃圾袋里面一放,“啊……我们怎么就这么累啊。”  他拉动了一下车侧边的把手,把椅子放平了一些,让自己能够躺在上面,从一旁拿起一张报纸盖在脸上,想了想似乎又觉得有点不妥,看着窗外的景色,现在是黄昏时候,一天的最后一抹时间,在夜晚到来之前,黄昏是能够看见的最后景色。  夜守木荒和齐本龙正坐在车内,警卫厅的车,不过是那种很普通的黑色车,主要是这种时候并不需要显眼,他们只需要关上车里面的灯,借着黄昏的颜色看着规定好的方向就可以,严格来说,甚至用不上他们两人,毕竟一旦到了他们两个人都需要下车动手的地步,那这一次任务的功劳可就需要分出一部分出来给夜守木荒他们两人了。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看见齐本龙和夜守木荒他们有功劳,可比成平泽步他们失了功劳还难受,本来他们在警卫厅就是相互看不顺眼,夜守木荒和齐本龙,再算上岸边,这三人就属于是不合群的人,他们不像成平泽步那些人懂得如何奉上金钱来换取权力,自然也就被排外了,谁对谁错并不重要,在这里,夜守木荒他们是少数,而对面,才是多数,人是群居的生物,多数人往往比少数人更有话语权。  正如那个很经典的悖论,真理掌握在多数人手中,还是少数人手中?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壹佰零壹 苹果好吃吗 【樱岛·白海·底层·后街道】  【黑幕事件·时间错乱】  【第二乐章·莎蔓】  尾村增鶇咬着牙,从地上捡起自己断裂的手臂,放到切面处,线状的死亡紧绷着,把她的手臂缝合上,但疼痛感还在,而且手臂已经不如刚才灵巧了,这种粗暴的治疗方式终究只是治标不治本,如果没有足够的后续治疗,肯定会留下后遗症,最坏的打算便是放弃这只手,很正常,失去一只手总好过只剩下一只手。  假的,这所谓的第二乐章能够更改人所见的事物,是从那个地方下手的?是直接从意识层面修改?还是扭曲了现实中物体的模样,移动了光线?还是别的什么?只要找到了这个原理,就能够通过反推把所见到的虚假破除掉……  耳畔的乐曲声一直没有结束,哪怕是捂住耳朵也没有用,她直接捅破了自己左耳的耳膜,当声音依旧能够从左耳涌入,她能够确定,哪怕她把自己两只耳朵都切下来,那乐曲的声音还会在自己的脑海之中响起,这是能够在听众内心奏响的旋律,即便听众并不想要聆听。  尾村增鶇看着那几个端正坐着的人,他们坐在径直的木质椅子上,脸上的神情向往而敬重,即便舞台上已经落下了鲜血,亦或者四周的建筑化为了肉块他们也不觉得惊慌——这到底是什么东西……说句实话,尾村增鶇确实从未见过类似的存在,在以往,三日月的任务无非就是处理一下渎神者,或者邪教徒,拎着界明刀,借用神的权能把邪教徒斩下,界明刀能够抵抗住邪神的污染,因此大多时候相当于走个过场。  但是这次不同,奏者集合的人也得到了神的权能……这是废话,现在这景象说不是权能也不会有人相信,扭曲现实,重塑自然,把人的认识进行修改,然后在人的眼中重现,而且……尾村增鶇看向那些观众,奏者集合甚至能够直接扭曲人的本身,这几个观众肯定不是奏者集合的人,但他们依旧被扭曲成了观众,若不是有界明刀在手上,说不定此时的自己也已经成为了观众的一份子吧……  夜守木荒和高坂纽乃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他们应该还在这里,但是我……在我的视线之中,他们两个没有出现,是被藏起来了?还是说我的视线被扭曲了?  线性的死亡悄然攀爬上了尾村增鶇的四肢,护住了最关键的地方,这种感觉很不好受,但至少能保证在被攻击的时候她可以拥有一丝喘息的时间,死亡的疼痛感可以唤醒她的神志,可以让她不被迟缓的反应拖累……  “呼……呼……”  尾村增鶇轻喘着气,大脑开始飞速思考。  奏者集合的人到现在也没有对自己下杀手,他们只是想让我失去行动能力……为什么?他们需要我活着做什么?我的身上有什么值得他们这么做的东西吗……还是说,他们想让我成为他们的观众?如果我被他们的污染同化了……他们又能够做什么,顺着我和界明刀去污染伊邪那美命吗?  “在想什么呢?”良木问道。  “没什么。”尾村增鶇摇了摇头,在自己的床上翻了个身,让自己看见墙壁上那污浊的痕迹,她在脑子里想象着,想象这些污浊是某些艺术画作,抽象派?还是别的什么,总之,这样子能够让她或多或少地打发一下时间。  “你们年轻人就是这样,啥事情都捂在自己心底,也不知道分享一下,你可以稍稍信任一下我们,只信任我也没关系。”良木递给尾村增鶇半颗有点氧化了的苹果,另一半在良木自己的手中,她咬了一口,咀嚼着,“吃点东西吧,你已经大半天没有进食了,至少补充点水分,别让自己难受。”  尾村增鶇接过了那半颗苹果,咬下。  苹果没有什么甜味,甚至还有点酸,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没有熟透,还是什么别的缘故,算了,有的吃就不错了,昨天一整天都没有提供食物,她们四人在这个小房间里面只能接那看起来不怎么干净的水喝,不止是她们这个房间,她们所看见的所有房间都是这样,以至于整个萃白监狱的人都怨声载道。  就连那不干净的水效果都不是很好,尾村增鶇依稀记得在凌晨的时候,上铺的那位栀子奶奶还在马桶上支支吾吾了半天,应该就是因为喝了太多的不干净的水以至于闹了肚子,尾村增鶇自己也觉得腹部有点难受,在忍受范围内。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壹佰零贰 火铳的声响 【樱岛·白海·底层·后街道】  【黑幕事件·时间错乱】  【第二乐章·莎蔓】  现在,第二乐章的演奏在高坂纽乃受伤之后。  第二乐章已经在演奏了,那么相对应,高坂纽乃受伤这件事已经发生,伴随着这样的排列,高坂纽乃的胸膛绽放出一朵灿烂的血花,疼痛感瞬间席卷大脑,让本有些迷茫的视线清晰了许多,或许这就是因祸得福吧,托这疼痛感的福,高坂纽乃短暂地忘记了自己听见的旋律,而是把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到了那道伤痕之上。  春日鹿的弊端还是出现了。  被打乱的时间是不分你我的,既然这混乱的时间能让一首乐曲中断,那自然也能让伤痕出现在现在,高坂纽乃用布条堵住了流血的位置,咬了咬牙,猛然把刀刺进自己的手掌心,顿时,那伤痕不再流出鲜血,取而代之的,是高坂纽乃的身形倒飞而出,摔倒在地上。  新的事件取代了受伤这件事,或者说,在受伤和没受伤之间,插入了一个新的事件,被插入的事件也是随机的,不论怎么看,这都充满了源自于神的恶趣味。  高坂纽乃倒是看出来了,奏者集合的人表面上嚣张,但实际上根本不想杀了他们三个,估计一开始那架钢琴的攻击也只是为了让自己失去行动力,明白了这一点,许多事情反而就解释得通,视线之中没有尾村增鶇和夜守木荒,相比起那两人,高坂纽乃更了解奏者集合一些,这便是那些乐曲的力量……声音不仅能够化为利刃,也能够扭曲人眼所见之物,四周的建筑被扭曲成了肉块,本来以血肉所构筑的舞台反而被扭曲成了一个华贵的世界,那些乐器也出现了演奏者……那些演奏者应该就是和乐器结合在一起的人吧。  这就是现在的奏者集合眼中所看见的世界吗?  或许在那些乐器眼中,此时的他们就是这副模样,在它们眼中,自己正身穿合身的西装,正在一个无比端庄的舞台上演奏着,台下,是同样端庄的观众,而高坂纽乃……则是这一场演出之中的捣乱者,毕竟,没有人会带着刀来观赏演出。  只不过,他们不能够让高坂纽乃死去,他们必须容忍这位捣乱者的动作,因为他们需要这位捣乱者,他们需要把高坂纽乃化为一个忠实的听众,不止是高坂纽乃,还有夜守木荒,尾村增鶇,神使的意志力超出他们的想象,亦或者是因为舞台没有搭建好的缘故,第二乐章的污染根本没有多少实际的意义,三位神使没有一位被困在他们构筑好的舞台之中,为此,他们只能够退而求次,先把这三人分开来……  并不是物理意义的分开,奏者集合只是扭曲了三人所见之物,把对方的存在移出他们的视线,同时,再让乐曲盖过他们的说话声,这样子,除非是他们肉体上的接触,否则他们也不知道对方的位置到底在哪里。  第二指挥家挥动着指挥棒,乐曲的速度稍稍快了一点。  “哐——!”  一旁的九尺三角忽然发出了不和谐的声音,那位演奏者的头重重地砸在了琴键上,鲜血从他的额头渗透出来,但他的手依旧在琴键上按动着,仿佛并不是他在弹琴,而是琴键在控制他的手演奏!  作为一个专业的演奏者,九尺三角不应该犯下这样的错误,那么……就是高坂纽乃那把奇怪的刀的效果了……第二指挥家面色阴沉,说实话,他根本没有考虑过这种状况,他们预想过许多种可能,比如神使试作型界明刀的一刀两断,亦或者什么特殊的效果,比如夜守木荒的那把界明刀,当初在夜守木荒在黑医馆前拔刀的时候可是被人记录了下来的,至于尾村增鶇,尾村增鶇已经超出了他们的掌控了。  毕竟谁能猜到,权能是死亡的伊邪那美命的界明刀居然能够修补伤口!  黑色的巨刃出现,斩落,又破碎开来,与此同时,后面的一位演奏者悄然失去了声息,双手无力地垂下,连同着他的乐器一起倒在了地上,他闭着眼,嘴角还带有一点弧度,在永恒的睡眠之中,他一定做了个好梦。  乐曲忽然混乱了,虽然本就没有乐谱的乐曲根本谈不上固定旋律,但很显然,乐曲有点混乱了,高坂纽乃深吸一口气,用力握紧了手中的刀——那把刀散发着一种欢快的情绪,是的,它很开心,很兴奋,如果有一张嘴巴,这把刀已经会欢呼雀跃,高唱赞颂这个世界,它肆意地把时间搅成一团,让本名为莎蔓的第二乐章展现出扭曲的一面。  高坂纽乃握着刀,对着那些演奏者斩下,一个接一个,但是他并不是径直地挥砍,他必须确认自己所斩下的演奏者不是被扭曲之后的尾村增鶇或者夜守木荒,在他眼中所见刀到的一切都是奏者集合‘想让他’见到的东西,第二指挥家不希望他们死去,也就是说,在现在,自己还没有生命危险。  但这并不影响高坂纽乃杀人。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壹佰零叁 请向自己祈祷 【樱岛·白海·底层·后街道】  【黑幕事件·时间错乱】  【第二乐章·莎蔓】  平川泷介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东西,和这堆东西相比,那些黑色的污浊物反而还算在生理能够接受的范围内,现在面前这堆……怎么形容的东西,他想起了冰箱下面的急冻层,那些猪肉之类的肉类堆在一起,就如同现在这样,只不过那些肉块显然大了不少,从那些轮廓上来看,这些东西更像是一种……建筑。  喔喔喔……真是壮观,怎么样,少年,现在感到棘手了吗?放心放心,倒也没有困难的,你只需要知道你现在所见的并不是真实的东西,吼哟……哎呀,看起来真不错啊,下照命那家伙倒也有点水平,我就说这些年这玩意都在干啥,原来在捣鼓这些东西……啧啧啧,有点羡慕啊,下照命准备了多少年?让我看看……喔,哪怕是这些人都准备了十六年,那下照命应该准备了更久,我就说……  “下照命是谁?”平川泷介问道。  一张白纸,下照命是一张白纸,好吧,反正我当初见到下照命的时候他确实是一张白纸,就连名字都是偷来的,他的位格很低,他的名字是从一个叫下照比卖的神明那里偷来的,下照比卖是音乐的神明,你应该或多或少听说过这个名字,下照命偷了这个名字的一部分,然后冠以了命这个称呼,这就是他为自己偷来的位格。  然后就简单了,不论怎么说这个名字都是下照比卖的,音乐的神明,那么下照命就必须履行和音乐的权能有关的事物,但他是一张白纸,白纸和音乐怎么能够沾上边呢?  “乐谱。”平川泷介反应过来了,“他要把自己变成一张乐谱。”  没错,所以他给需要一种方法,让自己这一张白纸成为乐谱,而且是要足够支撑一个位格的乐谱,我应该和你说过,神明是需要信仰的,下照命也需要……他很聪明的,他没有像节彘命或者别的什么东西一样躲着,正相反,他去找了那些真正的神明,和他们定下了契约……只要下照命成为了神,他就把自己收集到的信仰交给那些神明,至于下照命的信徒会怎么样,他不在乎……他根本就不会在乎!和成为神的诱惑相比,一些信徒根本就不重要,他只需要一个仪式,让自己成为神的仪式……通过这个仪式赋予自己乐谱的概念,到时候,由下照命映射出来的旋律就是世界上最极致的旋律!  “真的会有神明背叛自己的信徒吗?”平川泷介沿着街道小跑着,那两个人在把车开到距离底层一公里之外的地方停了下来,剩下的路程便需要他自己过去了,“下照命的信徒不是能给祂提供信仰吗……”  等到这个仪式结束之后,下照命可就不是邪神了,他将会成为那些正神的一份子,到了那个时候,一堆邪教徒……谁会在意?换做是我我都不会在意啊……毕竟,成为了正神之后,还不愁没有信徒?而且还是纯正的信徒,不用担心被神使处理,也不会被那些神明欺压,芜湖……听着就很不错,怎么样,心动了吗?要不要我教你?  “教我什么?”  教你如何成为一个正神,其实不难,就是时间需要长了点……想试试看吗?你身上这把枪就是一个很好的媒介,这把枪的子弹可是界明刀,通过界明刀沟通到一位神明,然后窃取祂的名字,再用这个名字举行仪式,具体的步骤不多,完成之后,你就能够获得位格,纯正的位格,这可不是那些邪神能够比拟的哦。  “我拒绝。”平川泷介揉了揉太阳穴,他无法屏蔽掉脑海里的声音,虽然根本提不起厌烦,但总是需要一些时间适应,“你想让我成为那天来我家的那人吗?人不人鬼不鬼的,披着件袍子像个疯子一样……而且身体里还流这那些……黑色的东西。”  吼哟,难不成你觉得你是干净的?  “我知道我的脑子里也有,那就是你。”  我们两个可是一体的,不要分割我们嘛,现在我已经和你完全融为一体了,哦,我明白了,你不是很适应,那这样,我教你啊,深呼吸,然后来一套广播体操……左边!  脑海里的声音猛然喊道,平川泷介的身体在意识之前便动了,他向着侧边一躲,正好避开了左侧忽然坠落的一团肉块,那血红的肉块坠落到地上,破碎开来,血与碎肉溅射到墙壁四周,不过,四周也依旧是那些肉块,因此,这些残留也融入了四周之中,消失不见。  “怎么回事?!”平川泷介的身体抖了一下,一瞬间,意识清醒了不少,他记得这里一个人都没有!这个名为底层的地方!在自己刚才进入之后便没有看见任何一个人,只有那些乐曲声在不断演奏,人一个都没有看见!  那些乐曲,他们把你的视线被扭曲了,那些血肉应该就是建筑物,坠落下来的应该就是建筑物的残骸……喔,那就是说这附近有人在战斗?不过看不见啊……别这么想我,我确实看不见,我能看到的就是你所见的,只不过比你看的多了一些,人的两只眼睛水平视角极限可以看到两百多度,但是一般你们都只能够注意到正前方的一百二十多度,剩下的区域是你不会注意到的,但是我不同,我能够注意到,所以才可以提醒到你……如果是你身后的话……那我也无能为力,所以我建议你还是时不时注意一下后方吧。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壹佰零肆 戏剧集合的汇演 【樱岛·西海·静街区】  【黑幕事件·第三天】  【戏剧·循环汇演】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我亲爱的朋友们,来看一下吧?欢迎欢迎……哎呀呀,请不要这么说,我们也算初来乍到,感谢大家的捧场,谢谢……谢谢,是的,明天同一时间我们还在这里,感谢……好的好的,不不不,小朋友,这个面具可不能够摘下来哦,毕竟如果没了这个面具,哥哥我可就不是小丑了哦~是呀,乖,去找那个姐姐要一颗糖吃吧?”  小丑红色的靴子在地上漫步者,他那鼻子上相同红色的球衬托着那白色的面颊也显得滑稽了不少,他脸上的妆容可以用夸张二字来形容,仿佛这面具之后的,不是什么人应该有的模样,不过,正因为这幅妆容,静街区的人们并不畏惧他,毕竟,小丑是给别人带来快乐的,马戏团也是。  这个马戏团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的?静街区的人们不清楚,若是询问,那个小丑也只会说,这是连夜搭建起来的棚子,目的就是给人们提供快乐,马戏团的成员据说是来自西海的人,他们自发地加入到了这马戏团之中,而现在,在黑幕现象之下,就是马戏团发力的时候,那棚子的灯光照亮了漆黑的夜空,也带来了一丝节日的味道。  小丑吹起一个气球,然后三下五除二地扭成一只小狗的模样,随后,他把这个递给了面前的一个小男孩,小男孩很开心地接了过去,露出一个笑容。  “喜欢吗?”小丑问道。  “喜欢!”小男孩抱着那只气球小狗,很是喜爱地抚摸着。  “那以后还要来玩哦。”  “好!”  小丑笑着,目送着那位母亲带着小男孩离开,小男孩一边走着,还回过头对着小丑挥挥手表示告别,小丑也挥了挥手作为回应,随后,他把目光投到下一位孩子身上,再次吹起一个气球,问道:“小朋友~你喜欢什么动物啊?”  “猫咪!”  “好。”  于是,在灵活的手指运动中,这个气球逐渐被扭成了猫咪的模样。  小丑的脸上一直挂着那略显夸张的笑容,在棚子的那道灯光之下愈发怪异,鲜红色的颜料把他的嘴角勾勒出一个弧度,一直眼神到他的耳根,他不停地扭着气球,娴熟地仿佛他本就是最擅长做这个似的,不过,看了刚才表演的人才知道,这个小丑还是个厉害的杂耍大师。  在西海,没有什么职业的高低贵贱,用樱岛的话来说,那就是‘不论什么职业都能够走出一个最厉害的人’,大概是这么个意思,反正,没有人会觉得马戏团是什么低下的职业,正相反,人们很喜欢,在这个大部分娱乐被手机,电视和电影占据的时代,一个马戏团的出现显得是多么奇特,让人忍不住想起樱岛久远的狂言、能剧、歌舞伎或者人形净琉璃,在以前,这被誉为樱岛四大古典戏剧的存在,也曾是人们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不过,随着时代的发展,这些表演逐渐被取代了,毕竟,人们有了更好的消遣时间的方式。  很多时候人都会怀旧,比如怀念儿时的糖果,或者怀念家门口的一棵树,自然,人们也会怀念这些古朴但有趣的演出,马戏团自然也算是其中之一,不需要讲什么大道理,也不需要传达什么意义,用最简单的方式给予人们快乐,只要演出足够精彩,自然能够得到喝彩。  从这一点上看来,小丑他们无疑是做的成功的。  “感觉怎么样?”  等到前来的观众们离开之后,小丑回到了棚子之内,驯兽师正把那一只狮子关进铁笼里,见小丑回来了,便开口问道。  “很不错哦!”小丑笑着说道,“观众们的热情大家都感受到了吧!保持这个感觉!今天因为太着急了所以准备不是很充分,不过不要紧,下一次我们能够做得更好!来吧伙计们~这里还剩下了一些气球,你们有什么想要的形状吗?”  “不用了。”驯兽师摇了摇头,“你还没告诉我我们为什么要跑来西海这边……太匆忙了。”  今日早晨,严格来说是凌晨,大概是三四点的时候,小丑喊醒了所有人,小丑似乎一晚上没有睡,面上的妆容都黑了不少,他把所有人叫起来之后,便让大家收拾好东西,带上棚子,他也不说为什么,只是让大家这么做,自然,戏剧集合的几位都觉得有些奇怪,但没有人提出质疑,他们相信小丑这么做是有理由的,于是接下来就简单多了,把所有的表演用具带上,他们在清晨的时间逃出了底层。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壹佰零伍 多出来的序数 【樱岛·夜都·底层·黄昏钟楼】  【黑幕事件·第三天】  【残喘集合·神明已经死去】  红色的火焰撕咬着活着的尸体,焦黑的颜色覆盖上深沉的血液。  放下手刹,松开离合,踩下油门,握紧方向盘,小车撞开木门,碾过尸体,伴随着粘稠的噗叽声响,那辆轿车从小楼里面冲了出去,车上坐着五个人,爱普希龙,依塔,阿尔法,西格玛,和德尔塔,换句话说,这辆车上坐着的,是序数集合。  开车的人依旧是德尔塔,整个序数集合就数德尔塔的驾驶技术最好,即便大多时候坐德尔塔开的车总要担心会不会被甩出去,但真的说起来,到目前为止德尔塔都没出过什么事,也足以见得他的驾驶技术了,因此,哪怕是有点担心,也不得不坐上德尔塔开的车,毕竟,现在的外面还是那堆尸体。  残喘集合的人终究还是疯了。  其实这早就应该猜到了,都成了那副模样了,怎么还能够保持理智,疯了也好,起码不会再清醒地感受那份痛楚,在他们的视线之中,残喘集合的尸体们发出着无意义的嚎叫,微弱的嚎叫很快便被火焰的声音盖了过去,已经焦黑的残骸也不能够运动,最多就是在原地抖动着,翻个面,这就是极限了。  “看着真的令人恶心……他们到底是因为什么变成这样子的。”西格玛皱着眉头,那些焦黑的尸体发出的味道让她有些厌恶,虽然有一点烤肉般的气息,但更多的还是焦化的刺鼻气味。反正不是什么让人喜欢的味道就是了,而且知道那些东西到底是什么之后,这一种厌恶感更加强烈了,若不是没有办法,估计西格玛早就远离了这一片地方。  “谁知道呢,以前残喘集合的人死了可没有这么多事,死了就是死了,埋了就好,哪像现在。”阿尔法正抽着烟,烟是本来车上就有的,大多时候都被爱普希龙和阿尔法拿去抽了,另外三人,依塔完全不抽烟,西格玛和德尔塔并不喜欢烟的味道,所以说是公共财务,实际上就是爱普希龙和阿尔法的个人收藏,所幸这些烟的价格并不高,不然西格玛肯定会反对。  “会不会……这并不是残喘集合做的?”依塔小声问道,见视线投向到自己身上,他又缩了缩头,“我的意思是……就是,说不定这种死了之后还活着的结果并不是他们想要的……而是因为什么别的理由,昨天钟楼的灯光不是灭了吗……会不会是这个原因?”  “什么时候灭的?”阿尔法问道。  “做完饭那会儿。”爱普希龙接话道,“那时候你们还没回来,忽然就灭了,然后残喘集合那帮人就开始叫,一边叫一边残害自己……你们没看到那场面,那叫一个血腥。”  “……我们也没看到啊。”依塔小声说道。  “……咳咳咳,虽然我们没看到,但听声音也能听出来。”爱普希龙装模作样地咳了几声,却引来了阿尔法的一道白眼,“额……当时我就在外面和人聊天,聊着聊着灯就灭了,具体是因为什么我也不清楚啊……一点异样都没有,你让我想也想不起来。”  “居然还会有人和你聊天……在那里你还有啥朋友,维克托?还是鸡尾酒?”  “一个陌生人,男的,二十多岁把,带这个女孩,应该是外面来的,问我我们那边是不是黄昏钟楼……没说两句就……这么说起来也挺巧的,当时那人按了下手表差不多的时候灯就灭了,没啥特别的,总会有些人时不时到我们那边,只是能够说出黄昏钟楼这个名字的比较少,但又不是没有,或许就是从哪里听说了这个名字才过来看看的游客也说不定。”  爱普希龙这话说的倒是没错,黄昏钟楼确实时常会有人来到,毕竟它所处的位置是夜都的那个盆地,远离了市区,但并非找不到,如果有人向往一下远离人烟的地方而去往郊区,确实有可能来到这边,再说了,底层又不是什么与世隔绝的地方,只是在所知的人眼中,所谓的底层就是贫民窟,一个正常人是不会喜欢贫民窟的,除非你是什么记者。  爱普希龙想起了那个男人,二十多岁的那个男人,一身白色的衣服,还有白色长裤,看起来很贴身,也很优雅,金黄色的蜷曲短发,黑色皮鞋,那个女孩的头发好像是白色的,很长,那衣服却宽松了不少,甚至几乎盖住了她的大腿,好像没有穿鞋子……应该穿了鞋吧,怎么还会有人不穿鞋子走路,要是磕到脚了就不好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壹佰零陆 造神 【樱岛·夜都·底层·黄昏钟楼】  【黑幕事件·第三天】  【残喘集合·神明已经死去】  “失去生命的尸体还能够继续行动……这个其实很容易理解。”玛门给车上的四人解释道,“在盗取灯光的时候,就是从残喘集合身上偷走信仰,钟楼的灯光承载了残喘集合很长一段时间的信仰,而现在这一份信仰被盗取了,意思就是残喘集合这些年来贡献信仰这个基本失去了,那么时间就需要弥补上这被盗取的部分,所以在那些被抹除的时间完全还回来之前,残喘集合的人……严格来说是残喘集合的信徒,是死不了的,想死也死不了……这么解释你们能够明白吗?在一般情况下时间空间不可分割,空间没有变化,时间失去一部分,那么那失去的一部分就必须弥补上,于是就造成了现在这种情况。”  “你这么说我就能听懂了。”  “神使需要信仰的……你们的神不需要,你们所信仰的神并不依靠信仰存在,祂更需要的是被相信而存在,你们相信神就在你们的身边,所以神既然就存在,有个地方有句话叫什么……我思故我在,你可以带入这句话,神明终究是因为有人信仰而存在的,想一下……神明之所以是神明,正是因为有人相信祂是神,愿意成为虔诚的信徒,献上信仰。”  “我们的神明确实是存在的,祂就在我们的身边,说不定什么时候我们就见过祂,只是我们不能分辨出神,我们无法意识到神的存在,不论什么时候都意识不到,这就是神明的规则,祂只会在我们的身旁庇护我们。”德尔塔说着,他接着车的倒后镜看着车后座的那些人,车的速度依旧缓慢,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在车到达外界之前解决掉这个问题……如果真的有什么混进来了,那么混进来的人的目的是什么?是正神的信徒还是邪教徒的信徒?他不知道,他想知道……  玛门踩着油门的脚稍微用了点力,车的速度顿时快了不少,玛门的开车技术很好,即便车的速度已经过了一百,但车身依旧很稳,这可不是车的质量好,毕竟小车已经用了这么多年了,按照外界的说法就是接近报废的车,当然,得亏是平日里他们几位保养的好,所以看起来也还不算太老旧。  “一会儿找个地方先买一些补给品。”玛门打了个方向盘,“加点油,然后买点吃的……你们还没有饿吧?”  “当然没有。”阿尔法说道,“我刚给你们做的早饭,总不能说你们现在就饿了吧?”  坐在副驾驶位的阿斯蒙蒂斯没有说话,只是像认同一样点了点头,依塔似乎很拘束自己和阿尔法坐在一起这件事,悄悄往爱普希龙那一侧挪了挪位置。  他数了数现在的人数,阿斯蒙蒂斯,玛门,阿尔法,爱普希龙,依塔,还是五个人,那到底是什么东西混进来了……有点不明白,丝毫没有头绪,他看着玛门开着车,叹了口气,再看向手臂,那些文字已经擦干净了,这样子就可以避免被别人看见……  他也很想直接开口询问,但这样反而会让那些混进来了的东西警觉。  “玛门,车速稍微慢一些。”他说道,先让车慢一些,给自己更多的时间来思考,思考现在的状况,毕竟,对方的目的是什么,还不知道,他看着前方,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好像比刚才亮了一些了。  “行。”身旁的玛门应了一声,车速便慢了些许。  “为什么要慢?”坐在他身后的西格玛问道,“快点离开不是更好吗?”  “有点疑惑的地方。”他回答道。  “有什么想不明白的可以说出来,我们都能够帮你……不过这最终还是要你自己决定。”坐在西格玛身旁的爱普希龙说着,靠窗的依塔也嗯了一声。  他顿时感觉心里有些温暖,毕竟,在这种时候有人相信自己还是很不错的。  “说起来,刚才你说有什么东西混进来了?”  在小车又开了几分钟之后,玛门开口道:“你手上写的那些东西。”  “应该是我昨晚意识不清醒的时候写的吧……”他挠了挠头,“也有可能是依塔的恶作剧?我记得上次依塔还把一个刻了鬼脸的南瓜放在我床头,里面还点了根蜡烛,搞得我正准备睡觉的时候吓了一跳。”  他看了一下现在车内的位置,他自己,驾驶位的玛门,后座的西格玛,爱普希龙和依塔,五个人……等一下,他感觉有什么不对了,上一次计算的时候……我是不是没有计算到自己,我为什么会遗漏掉自己?也就是说上次在计算的时候实际上有六个人?哪六个……想不起来了?!为什么会想不起来?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壹佰零柒 子弹与花 【樱岛·白海·底层·后街道】  【时间错乱】  【第二乐章·莎蔓】  子弹在呼啸之后短暂地停留,然后调转了个头,朝着来时的方向飞了回去,它仍带有温度的金属外壳扭曲了空气,子弹在发射的时候,枪膛的温度可以达到两三千度,六十毫秒之内就能够完成的发射让这短暂的温度爆发显得微不足道。  当子弹回到平川泷介的腰间的时候,那一瞬间的温度已经几乎散去了,一声清脆的叮咛,子弹落入弹匣之内,失去生息。  被子弹穿过头颅的演奏者的身躯和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子弹的温度散去了,但那位演奏者的温度还有残留,至少现在还有,要等时间流逝到某个节点的时候,温度才会散去,在尸体慢慢冷却的这一段时间,就当做是亡魂和世界的告别……  然而,这位演奏者却没有这么好运,毕竟这幅身躯是被乐曲塑造出来的身躯,真正的演奏者早已经和乐器融为了一体,因此,当演奏者确实是死去之后,那身躯也就化为了破碎的乐器,零件散落开来,再也拼不回去,哦,还有一颗眼睛,在地上咕噜噜地转动着,被一个肉块砸得粉碎。  随后,那乐曲声接着演奏,平川泷介的眼里失去了那位演奏者的身影,一切又回到了最初的模样,那些舞台,还有乐器,仿佛都不曾存在过,但哪怕是短暂的一眼,也足够了,平川泷介看见了,看见了那在舞台中间挥舞着刀的高坂纽乃,那副面容他不会忘记……  看,这就是你的那位救命恩人……的同伴,长得不错啊,看起来还是挺帅的,只可惜没什么表情,那种人如果会心一笑应该会很吸引人吧,啊,那把刀上面用很强烈的味道……扭曲空间,扭曲时间,把时间打乱然后重新排序,嗯……看来你之前所见到的奇怪东西就是因为他的那把刀,啊,好浓郁的味道,这里至少同时存在四位神明的污染,其中一个应该就是下照命了,厉害啊,已经能够扭曲现实的存在了,如果让这个仪式完成,下照命成为正神绝对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我不管那个叫下照命的结果是怎么样,现在我应该怎么做?”平川泷介问道,“我看见的景色都是虚假吗?”  严格来说不是虚假的,只是实际上的物质呈现在你眼中的并不是它原本的模样,相当于在材质上换了个贴图,比如那些肉块,那本来应该是楼房之类的东西,毕竟仪式的舞台肯定不会干净到哪里去,演奏者们应该也被下照命的污染扭曲成了别的东西,那么为了让舞台显得华贵一点,最好的方法就是让所有看见的景色倒转一下,你尝试一下反过来,那应该就是世界本来的模样,比如,肉块是建筑物,而你所看见的舞台,便是肉块之类的?八九不离十,差不了多少。  “所以现在还得让我自己分辨?”  拜托,你当我是无敌的啊,刚才帮你的那个仪式已经是极限了,你的身体又不属于我,不对,我们两个本来就是一体,只是身体的控制权是属于你自己的,那个仪式的效果也很简单,激发出子弹中属于界明刀的部分,让它们能够以你为锚点,通俗点就是子弹飞出去以后还能够飞回到你身边,很简单的小技巧,代价就是一点点智慧生命的血,还有一些祷告词,刚才给你演示了一遍你也该学会了。  “知道。”  平川泷介仔细聆听着声音,他的脚步轻巧地踩在地面上,明明踩着的是血与肉,但没有任何粘稠的感觉,脚上传来的触觉感觉就像是普通的石转璐,还带有不少的细碎石子,赤脚在这里走路的话应该要担心脚被那些小碎石划破吧。  “啪嗒。”  他听见了一道清脆的断裂声,就像是什么东西踩碎了地上的树枝,很小的一声,在他的耳中却是无比清晰,脑中的污浊让他的五感比以往敏捷了不少,但是,五感的敏捷并不代表身体能够跟得上,劲风吹拂在他的脸上,那一股巨大的力量狠狠撞在他的胸膛,右胸一阵剧痛,他咬紧牙关,让惨叫声被吞下,然后,后背砸在地上。  他在地上打了个滚,咳了两声,还好,没有出血,但胸口的疼痛感是真实的,他握紧火铳,然后扣动扳机——  子弹从枪口飞出,朝着方才那股力量袭来的地方飞去。  一位演奏者在空无一物的前方跌落出来,看来,刚才被乐曲掩盖住的便是他的身形,这位演奏者手中拿着一根双簧管,黑色带点银色的单簧管上还沾了点点殷红,那是演奏者的血,红色的血,掺杂着黑色的污浊物,他的左肩上有一个小血洞,贯穿了整个左肩,这就是方才飞出的子弹造成的伤痕,而现在,那一枚子弹正沿着轨迹飞回,将要回到平川泷介的口袋之中。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壹佰零捌 谬论神使 【樱岛·夜都】  【稻荷区·公路】  【黑幕事件·第三天】  “前面到底在做什么……”  望月痛很是烦躁地按这车喇叭,但是前面的车依旧是一动不动,黑色的夜空下,属于车辆的红色灯光让所有人都觉得有一种急躁感,红色,红色,眼中能够看见的全是红色,哪怕是橘色或者白色的灯光都不如那一份红色亮眼,在公路上,车与车的红色互相渲染,最后,只留下人们眼中所看见的那最后一抹。  红色一直都是暴力与血的代名词,不论是书本,还是电影,还是漫画或者图片,都喜欢用红色来渲染暴力,毕竟红色本来就是暴躁的,人的体内的血就是红色的,看到红色自然就要联想到这些,正如看见蓝色就要想到天空和大海,这便是人的联想,通过某个简单颜色或者事物,就能够联想到许多。  现在已经在原地停留了五分钟了,车却依旧没有移动,堵车了,开到这里的时候已经堵上了,望月痛总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也是在路上,也是堵车,也是这样,不过那个时候没有这红色的灯光,令人烦躁的红色灯光。  望月痛不怎么喜欢红色,就如同她唯一能够记得的儿时,那白色的天花板上绽放的红色花束,花是什么品种的早已经记不清了,甚至都不能够确定是不是花,红色的东西,在白色之中很是惹眼,这也是她唯一能够记得的东西,除此之外就没有了,她也曾想过能够回忆起更多的东西,只可惜不论怎么寻找,都无法找到更多的东西。  二阶堂奈坐在副驾驶位上,手指间夹着一根烟,音速坐在后排,在经过短暂的商量之后,她们决定先去寻找那记忆的错误,按照拉普拉斯的说法,白海已经出现了污染,而且还是不小的污染,樱岛已经不安全了,而音速也决定,回九州,至少回到镜湖,回到那家小店,起码在那里,早晨是有太阳的。  望月痛和二阶堂奈表示支持音速的决定,同时,她们也表示了对九州的好奇,如果樱岛依旧是这样下去,去九州就是必须的了,不论是望月痛还是二阶堂奈都不喜欢这么长的夜晚,神明想要找到的太阳的替代品又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这种未知的感觉更让她们感到不安。  “有审查,在前面,三个神使,不要离开……他们在注意这边,那个手势……不用跪拜的意思,他们在防备有谁离开,在找东西吧……对,是在找东西,我看见他们询问那些车主了。”视力比较好的音速眯着眼看着前方,“刀收起来。”  音速说的自然是拉普拉斯的那把刀,界明·御津子·打刀,此时那把刀被望月痛放置在了车的后尾箱,用从子规那里顺来的盒子装着,外面还堆了不少东西,望月痛为的就是防止像上次一样遇到神使,不过,上次没有出什么问题,这次应该也不会出多少事……但愿如此。  听见音速的话,望月痛便把记得的那把刀收了起来,也不难,往车底下一塞就可以,一点都不难,不论是望月心·无界还是二阶堂·薄刃都已经是被重铸之后的名字,用那些神使的通俗手段都是无法查出什么问题的,最简单的解释就说,这是对神的信仰所以神明许下了恩赐,这样子哪怕是神使也不好说什么吧。  “动了,查看完一辆车放一辆。”音速看着远方,“但是不清楚在问什么,一个人负责问,还有两个人在守着,等一下,有事情。”  话音未落,只见某一辆车之中,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打开车门冲了出来,严格来说也不算冲,只是有点急促,他走到那几位神使面前,半跪下,不知道说了什么,其中一位神使摇了摇头,应该是拒绝了男人的话语,他还挥了挥手,示意那个男人回到车上。  男人沉默着走了回去,脚步踉跄了两下,他拉开车门坐了进去,关上车门。  “听得见他在说什么吗?”二阶堂奈问道。  “听不见,看也看不出来,背对着我们呢。”  “算了,用不了多久。”  就在说话的时候,那辆车动了,轰鸣声响起,男人一脚油门踩了下去,轿车很是粗暴地顶开了前面的车辆,朝着前方冲去,一时间,红色的灯光更加强烈了,不再是静止的灯光,而是晃动的灯光,望月痛皱了皱眉,稍微眯起了一些眼,车上的三人沉默着,她们都想知道那个男人的结局。  不过后果大家都心知肚明,神使抽出腰间的刀,指着那辆小车。  “这是最后一次警告,停下,然后等待警卫厅的处理。”这一次,她们听见了神使的声音,很清晰,仿佛就是在耳畔响起的,“每个人都必须接受检查,这是确保人们的安全,如果你执意要突破这里,那么我们只能够把你就地处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壹佰零玖 醉梦 【樱岛·夜都】  【稻荷区·公路】  【黑幕事件·第三天】  红色的灯光就是野兽张开的嘴,是舌头,是口腔,是沾染血的牙,是被污染的月亮,是一杯一百二十毫升的鸡尾酒,加入伏特加,番茄汁,柠檬片,芹菜根,最后,少量的盐,就这一杯名为血腥玛丽的鸡尾酒,也被称为喝不醉的番茄汁。  一位神使在黑色的白天下散步,或许是三位,那三位神使用一整夜褪去了一日的劳累,他们或许没有戴面具,甚至腰牌也没有带上,只是腰间挂着界明刀,试作型的界明刀,然后在路上散着步,平和,宁静,这个时候的路上时不时会开过一辆车,白色或者黄色的灯光打在地上,倒也显得温馨。  然后一辆车停在了他们的身旁,男人摇下车窗,微笑着朝着三人询问去往某一个地方应该怎么走,毕竟是在黑幕现象的期间,总会有人趁着休息去往以前没有去过的地方放松一下,夜都毕竟是一个大城市,不少地方都算挺有名的,比如那有点荒凉的稻荷神社——这就挺有意思的,稻荷神社怎么说也是夜都正中心,也很有名气,但就是没有什么人去,这两天应该会有几个外地人过去,但对于稻荷神社来说也没有多少久远的增长。  三位神使……不,这个时候应该只是普通人,在褪去神使这一层外衣的时候,他们也只是普通人,有自己的家庭,有自己的生活,无非就是上班或者下班的时候一起走,也算有个伴,碰巧遇上了问路的人,出于善意他们自然也会回答,于是,善良的人没有看见那些从自己身后接近的人……等到意识到身旁有人的时候,后脑勺传来的剧痛感已经让他们失去了意识,估计,在昏迷前的最后一秒他们想的应该是,为什么会有人袭击神使……不,稍微退两步,为什么会有人袭击人!  可惜他们已经无法思考了,精准无误地锤打在后脑勺,颅内出血都只是小问题,在重击之后他们的后脑勺径直凹陷进去一小部分,在攻击落下的同时他们的生命也就结束了,袭击者们俯下身,他们的身体缓缓溶解,化为黑色的污浊物,沿着神使们的面庞涌入,口腔,耳洞,鼻孔,但凡是能够连通到体内的地方都是可以侵占的位置。  然后,在简单的适应之后,这些外来者获得了一具崭新的身体,很显然,这次是中了头奖,他们在翻找身体所有物的时候,找到了属于神使的腰牌,既然看见了腰牌,那么腰间的刀也能够理解了,这种令人厌恶的感觉,果然是界明刀,倒也是庆幸,还好是试作型的界明刀,如果是那种拥有名字的界明刀,估计在他们袭击之前就已经被发现然后处理了吧。  于是,在获得了三位神使的身份之后,自然要妥善使用。  “我们的神明不是说要找一个什么人吗?还说要找什么信仰……干脆就用这个身份来找吧?我听说外界的人对神使很尊敬的,这种情况不就正好吗?”其中一位说道,“你说是吧白兰地,一会儿我去拦车,哪怕找不到神所需要的东西也能够看看有没有自己人,白兰地,你和龙舌兰一起在旁边守着,如果有人逃跑那就肯定有问题!现在我们是神使我们说了算,我试试这个刀,哇,真的好令人讨厌啊……”  利口酒说罢,忍着强烈的厌恶感抽出了那把界明刀,朝着一旁挥动了一下,果不其然,虽然刀带给自己的感觉一点儿都不好收,但刀的效果还是强大的,一道裂痕沿着路边一直砍到一旁的树木上,那颗树木微微抖动了一下,然后拦腰折断,落到公路之外。  “喂喂喂,看起来效果不错啊,唯一的问题就是太恶心了,这就是朗姆他们说的厌恶感吗?神使就是依靠这种东西来区分我们的?”  “差不多,我们的神和所谓的正神不对付,我们自然也对正神的走狗没有什么好感,要不是那些正神给了他们的走狗这样的刀刃,我们又怎么会被迫停留在那该死的盆地之中?”白兰地把界明刀扔到地上,一脚踩了上去,强烈的厌恶感与恶心充斥着他的身躯,但他却由衷地感到痛快。  “可是……袭击神使是很严重的事情啊……”龙舌兰有点唯唯诺诺的,她捧着那一把界明刀,也不知道该放好还是学着白兰地那样扔到地上踩上两脚。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壹佰壹拾 劝告 鹤翅刀并不如界明刀那样锋利,因此在砍到骨骼的时候还是顿住了,但不要紧,音速抓着那把鹤翅刀,一扯,就像是锯木头一样把刀狠狠抽出!与此同时,几道寒芒闪过,利口酒身上的皮肤翻起,露出了下面黑色的污浊物,那是属于那几把手术刀的光芒,二阶堂奈站在小轿车的旁边,手指翻动着,那几把手术刀就像是指尖的玩具一样舞动,灵巧地像是湖水之中的鱼儿。  红色的灯光在远处闪烁着。  音速抓住插在利口酒胸口的鹤翅刀,拔出,这两把鹤翅刀可以说是她最熟悉的武器,在镜湖的时候,这两把鹤翅刀就就是她用来防身的东西,出去鹤翅刀,第二熟悉的就是火铳,毕竟,镜湖水城那个地方,所谓的社团可不少。  利口酒倒在了地上,但是他没有死,不止是他,白兰地也还活着,虽然头和身体分开了,但他确实或者,就是看起来不怎么样,不远处的人们坐在车里,大气也不敢喘,靠的比较近的人看着那地上的污浊物,脑子里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神使……那是神使吗?神使是那种东西吗?为什么神使流出的不是血,而是这种令人恶心的东西?  “等一下……等一下……我们明明没有恶意……”利口酒见状况对自己几人而言并不乐观,赶忙开口喊道,“你们这是在袭击神使!你们几个……居民编号报上来!你们这是重罪!是要被就地处理的!”  “还对我们没有恶意,你都已经准备动手了还没有恶意,我们又不是瞎子,而且……你们也认出了我们身上带着的东西了,真当我们没见过神使是吧。”一旁的望月痛往利口酒的脸上补了一刀,只可惜流出来的依旧是那种黑色的污浊物,“你们这种明显是被污染的人,信奉邪神,我应该称呼你们是邪教徒是吧?叫什么名字?装成神使还在这里大摇大摆,我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嚣张的邪教徒,真的。”  望月痛这话倒是没有说错,之前在子规那里她见到的邪教徒可是在逃跑的,在樱岛,信奉邪神的人就如同下水道里面的老鼠,在名为神使的猫咪的追捕下躲藏着,谁能够想到现在老鼠披上了猫的皮囊,开始在人的面前装作能够捕鼠的模样?  “……放……放开他们!”  这时候,龙舌兰开口了。  这位女孩依旧是那畏畏缩缩的模样,现在也是,但是,此时她的手中正握着一把火铳,看起来很粗制滥造的火铳,枪管的部分甚至还缠上了两圈绷带,她握着那把火铳,又如同手无寸铁般发抖,就连说话的声音都断断续续的。  “叮——!”  匕首从侧边击打在了龙舌兰的手背上,少女一个吃痛,火铳顿时掉了下来,下一瞬,这把火铳就到了望月痛的手中,而望月痛也没有废话,一把就把火铳枪管塞进了龙舌兰的口中,口中突然被挤压进来的硬物让龙舌兰猛然呛了一口,但咳不出来,铁锈的味道夹杂着污渍的味道在她的口中绽放开来,让这位少女有了一种强烈的反胃感,这种反胃感甚至比界明刀带给她的厌恶感还要强烈。  “托你们三位的福,现在我们必须得离开了,你说我该怎么报答你?”望月痛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愤怒,“让你的头上开出一朵花怎么样?红色的花,我很不喜欢红色,但你们拦下车的这个举动让我在这里至少看了十几分钟的红色灯光!现在我很想让你也感受一下满眼都是红色是什么感觉,你不介意吧?”  太久的和平让她几乎忘记了自己应该是什么样子,久违的暴力手段让她终于有了一些熟悉的感觉,仿佛回到了许久以前,拎着一把刀就能够去收取债务的时候,那些时候暴力可比友善的交谈管用多了,不论再怎么嚣张的人,当火铳抵着他们的下巴的时候,都能够心平气和下来,不仅自己心平气和,还会劝说别人一起心平气和,多好。  “痛姐,我不建议你这样子开枪。”音速在一旁说道,“这个女孩看起来正常多了,你是想直接打她的脑袋?”  “嗯。”  “不能这么打,我的意思是不要靠这么近,现实和电视是不一样的,你在电视之中看见的话,那只是一个小小的窟窿眼,但如果是现实,啪,一枪下去整个脑袋会炸开来,脑浆子迸你一身,粘在你的衣服上,不容易洗掉而且味道会持续很久,我以前这么干过一次,后悔到现在,如果你要这么做,我建议先等我和奈走远一点再说。”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壹佰壹拾壹 恩泽之日 【樱岛·白海·底层·后街道】  【黑幕事件·时间错乱】  【第二乐章·莎蔓】  平川泷介正在回想,自己上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疼痛感是什么时候,是小时候运动时候不经意的摔伤,是那天和宮次郎三人乘车时候发生的车祸,还是说在明白自己的家已经破碎之后,亦或者是现在。  疼痛感这种东西,没有多少人会喜欢,毕竟疼痛实在是太难受了,身体会不由自主地发抖,痉挛,喘不过气,意识模糊,整个人的思绪被疼痛感席卷过去,什么也不想,冷汗止不住地流出,大概就是这种,平川泷介不知道还能够怎么形容,毕竟,现在疼痛感已经让他不能够再思考,他咬着牙躲在了一团肉块之后,喘着气,他不敢张嘴,他担心自己若是一张嘴就会忍不住叫出声来。  这一口气憋在胸腔之中,手指扣在扳机的位置,闭上眼,子弹还剩下多少?有没有更换子弹的机会?耳边的乐曲声此时让他感觉无比刺耳,不断变化的景色也在告诉这个名为平川泷介的少年,他的视线已经被扭曲了。  少年,现在你听到的声音正在尝试改变你的思维,它们在为你构筑一个最适合你的观众席,这样子才能让你在不自觉之中沉浸在乐曲里面,下照命总是喜欢玩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在这一点上我没有办法帮你,你只能自己判断了,总之……别忘了你在做什么就好。  “说的倒是轻巧……”平川泷介撕开自己衬衫的一角,把左手上的伤绑了起来,他用力扯了一下,简单的止血效果,但疼痛感不会散去,“我到现在连他们几个人都找不到,子弹还用掉了四五枚……为什么那几枚丢失的子弹没有回来?”  其实那些子弹已经回来了,但你的视觉和你的触觉都在告诉你它们消失了,这就是那些乐曲干的好事,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难接受,但严格说起来,你现在感受到的痛楚可能也是乐曲的功效,说不定现在的你正坐在一张长椅上酣睡,但你的认知告诉你你正在这躲避物后面藏着。  “那我该怎么区分这些东西到底是不是真的?”  我也不知道,少年,我所看见的和你看见的没有什么区别,这就涉及到很多哲学知识了,你该怎么确定你现在所在的地方是真实的?我记得之前我和普特南聊天的时候祂就说过,如果把一个信徒的大脑分离出来,用各种权能使他保持一切完全正常的幻觉。对于这位信徒来说,人、物体、天空还都存在,不仅如此,自身的运动、身体感觉都可以输入。这个脑还可以被输入或截取记忆,让他感觉到自己正在这里阅读一段有趣而荒唐的文字,然后,在我们讨论的最后,普特南问我,如果用这种方法,能不能让一个信徒认为自己是神明?如果模拟出了他的权能,这算不算我们创造出了一个神?于是,另一个问题又出现了,祂们这些所谓的神明,有没有可能也是这样子被创造出来的?  “太荒唐了。”平川泷介聆听着乐曲,忽然把火铳朝着某一个地方开了一抢,子弹飞了过去,一声闷哼,一位演奏者带着他的小提琴栽倒了下来,只不过在这之前那位演奏者就已经死了,它的脖颈处有一道黑色的刀伤,胸膛也破开了一个大洞,这应该就是高坂纽乃他们做的吧……只是看不见……  这个世界本来就是荒唐的,啊,我这么说可能不大合适,不过,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你知道了这个世界的真相之类的,现在所看见的也就没那么令人震惊了,不要问我真相是什么,凡有言必得知,哪怕我在你的脑袋之中告诉你,有些东西也会注意到你,如果没有人帮你掩盖着,你可保护不了自己,所以像现在这样先蒙在鼓里还好……  “小鬼,我们要去天忍穗别神社,如果顺路你可以上来,如果不顺路的话也没啥问题,打不了我们绕远一点。”  司机敲了敲车门,示意平川泷介赶紧做出决定。  而这时候,平川才回过神:“啊……我,我也要去天忍穗别神社。”  “那就上车吧。”司机说着,“副驾驶位是空着的。”  其实到现在为止平川还是有点茫然,刚才他为什么会发呆来着?哦对,今天他的恩泽……恩泽考试没有考过,所以他感到难受,本来已经做好准备了,就连资料也几乎滚瓜烂熟,但成绩出来的那一刻他还是……没有过。  他并不知道自己选择去神社到底是不是一个正确的决定,但是……既然都已经上车了,那就这样吧,一会儿再回家,晚一点回去不要紧,母亲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她总会在自己悲伤的时候鼓励自己,这一次恩泽失败了,那就下次努力吧,或者上一个大学,找一个稳定的工作,这样也不错。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壹佰壹拾贰 赊刀人 天忍穗别神社位于白海的外环地区,但并不萧条,颇有那种乡野小镇的感觉,一座名为天忍穗的山,不高,垂直海拔也就几百米,天忍穗别神社就在这座山的半山腰的位置,四周树木茂盛,倒也显得幽静不少。  “平川小鬼,刚刚在车上做噩梦了?”平津背着一个黑色的背包,拨开前面拦路的树枝,“我看你一直在说什么,迷迷糊糊的,还出了汗,怎么,恩泽没考过所以害怕?没事的,大伙儿都是过来人,虽然我一直觉得用岁数来彰显自己作为成年人的地位不是很合适,但有些时候岁数大一些确实见识也多一些,有事情完全可以说,不论是宮次郎还是井上都能够给你提出建议,哦,井上那家伙也没比你大多少。”  “这话我可不能当没听见啊!”后面的井上嚷嚷道,“我的阅历也不浅的好吗,以前我的社会实践分数可是满分!你知道什么叫满分吗?我当时的论文还被拿出来当做优秀代表,现在还摆在学校的资料室呢。”  “但你不能否认你的年纪确实就比平川小鬼大上多少。”平津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井上的话,“现在这里算下来除了平川小鬼就属你最小了,要不我们算算看?”  “好了好了,不要再纠结这点了,你们看平川不已经不说话了吗?你们别让这个孩子太紧张了。”这个时候,宮次郎开口了,顺带说了一声平川泷介,“先到了神社再说,我又不像你们年轻人,爬山不会累。”  宮次郎这话说的倒是没错,即便现在他们才走了一半多的路程,但宮次郎已经开始出汗了,井上把宮次郎的包也一同拿在了手中,也算是学生对老师的尊敬。  井上现在背上一个包,手上也提着一个包,宮次郎用木杖辅助自己行走——不过在平川泷介看来宮次郎哪怕不用这个木杖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宮次郎虽然年纪大,可走路的时候腰板可是十分挺直,一看身体锻炼的就不错,井上背上的包是宮次郎的,手中的包应该是他自己的吧,不过这个包有点奇特,像是长条状的,里面或许装了根竹子?或者别的东西,也有可能是一把刀,在樱岛携带刀具并不少见,不论是祭祀或者什么祭拜都有可能用得上,这些有专门的的仪式刀,只要是没开刃的刀,带上路是没什么问题的。  相比起那三个人,平川泷介就可以说是轻装上阵,他的书包都没有拿上,只拿上了自己的手机,剩下的电量还是足够的,他给母亲发了一句自己会晚一点回去的消息之后就关上了手机,而母亲的回复也是一句简单的好。  从山脚下出发,去往天忍穗别神社走路大概是半个小时,不久,照这个速度继续走下去也就十来分钟,不得不说,这座山的景色还是很漂亮的,郁郁葱葱的树,似乎一整年都不会有变化,时不时还会有鸟儿的叫声。  路面是很普通的土地,垫上了石板,一块接着一块,距离控制的刚刚好,只可惜道路稍微陡峭了一点,走起来还是需要小心点的,力气的消耗也多了些,不过对于这几人来说都不是什么问题,平川泷介并不是第一次来到天忍穗别神社,但这是他第一次和别人一起来,在以往,他都是一个人来这里,来享受短暂的安宁。  他记得天忍穗别神社的祭祀是一个接近三十岁的女性,整日穿着一身洁净的和服,还用一层白色的面纱挡住自己的脸,一头乌黑的及腰长发,头上还盖着宛若婚纱的头纱,很漂亮,每次平川泷介看见她的时候她都在神社之中,很安静,仿佛就是天忍穗别神社的一部分,她从不主动和人说话,也很少见有人和她说话,以至于到现在平川泷介也不清楚那位女性叫什么名字。  除此之外,神社时常还会有一位男性的见习,和那位女祭祀相比,这位男性见习就开朗许多,二十三四岁的样子,基本什么东西都知道一些,哪怕没有深入研究,也能够和所有人聊上几句,不得不说,这样的配置还不错,只要有一个人能够和来访者交流,就足够了,除去这两位,神社的另外几位见习只能说是偶尔见得到,应该是轮换上班,和这两位相比,另外的见习就算是最普通的人了,他们通过了恩泽,但和别的人相比成绩就显得平庸了许多。  因此,他们只能够先做一些轮换的工作,这也代表着他们是能够被代替的人,唯有在工作之中展现出自己的特点,或者足够引起重视的能力,才能从见习转为正式祭祀,否则,一辈子就只能是一个见习,或者预备役,当然,即便是见习,获得的薪水也足够富裕生活,但只要是人就想要向上走,不论是谁都一样。  不知道谁说过,权力是最美味的毒酒,所有人都知道它有毒,但所有人都趋之若鹜,有的人想要品尝一下那杯酒的味道,有的人想要用那杯酒诱惑某些人,有的人想要把那些酒倾倒,有的人,想要知道这杯酒应该怎么制作,然后把这杯酒丢弃,自己创造出新的酒,来让那些酒鬼成为自己的拥护。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壹佰壹拾叁 冬日 【樱岛·白海·底层·后街道】  【黑幕事件·时间错乱】  【第三乐章·冬日】  “其实我们早就应该明白,我们已经被平野放弃了,我想过一个问题……我曾经去过平野,但我所去到的真的是平野吗?我还记得的那里的模样,穿过旷野,穿过平原,穿过高山,穿过湖泊,穿过人群和城市,最终被那些引路人所带到的地方,让我现在来形容,那个平野其实就是一个建立在空白之处的小房子,四周根本没有什么东西,白净的大理石地板,落地玻璃窗,里面所有的人都戴着面具,唯有透过属于眼睛的那两个洞口看过去,你才能看见他们那些人的眼睛,眼睛是平野唯一能够用来区分人的东西,你根本看不见他们的脸,哪怕是你自己也戴着面具,你看着别人的时候,别人看见的也是这样的你,所有人都带着面具,你根本无法区分,每个人都是黑色或者白色,每个人都挂着腰牌,你甚至不能区分他们的形体。”  “平野是一个很神奇的地方,我感觉那里应该有各种宏伟的建筑,这是一种感觉,你的内心坚定相信那里应该是宏伟的,区域零·平野,不会出现在地图之上的名字,三日月的总部所在地,神的恩泽之地,界明刀的起源点,权能的居所,有太多的名字来形容这里了,但大多时候,我们会用一个通俗的名字来称呼它——高天原。如果你问我我有没有见过神明,我的回答是没有,不只是我,我身边所有的人都没有见过神明,或许见过,但认不出来,在我们的认知之中,神明拥有和人一样的模样,但祂们的容貌是人不能够展现出来的,祂们有冰冷的怜悯,有炽热的淡漠,祂们或许有两幅面孔,一幅慈爱无比,一幅充满威严,祂们有六对羽翼,一半漆黑如夜,一半炽亮如昼,祂对邪恶的教徒降下神的惩罚,隆隆轰鸣让人以为是星星坠落。”  “我思考过神应该是什么样子,我们处理过多少次邪教徒了?邪教徒最明显的特征就是被污染的部分,身体转变为黑色的粘稠污浊物,用三日月的说法,就是他们的身体被邪神给污染了,同化了,那邪神呢?邪神又应该是什么样子?一团更大的黑色污浊?多大才足够?世界上最黑的地方是哪里?天空啊,夜晚的天空,长达十个小时的黑色,这不就是最大的漆黑吗?他们总说天空之上是神的国度,那么天空是什么?”  “行了,与其想这么多有的没的,不如先吃饭。”尾村增鶇把一罐果汁朝着高坂纽乃抛了过去,“你的面都泡坨了。”  “我现在很认真,不管你怎么想。”高坂纽乃吸了一口泡面,“现在是最适合谈话的时候,春日鹿把我们和奏者集合的冲突这件事放在了这一碗泡面之后,所以在我吃完这一碗泡面之前我们能够好好聊聊,不对,也有可能时间什么时候又会变化,所以能说什么还是赶紧说一下吧。”  “既然都到了这种时候,你就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嗯……感谢你给我买的泡面?”高坂纽乃问道。  “高坂纽乃,有时候我搞不懂你这个人,我都不知道该说你聪明呢,还是说你迟钝,算了,吃你的面去吧。”  “不想吃,昨晚吃的也是这个。”高坂纽乃把面前的泡面一推,“我还以为夜守木荒也应该在这里,既然要做一个让我们沉浸的舞台,只放我们两个也显得太有矛盾了,按道理来说他们不应该犯这种错误的。”  “这种时候反而开始给他们找理由了,别忘了你口中的奏者集合正在尝试把我们污染成他们的一份子,你就没有一点儿担忧?”  “有,所以现在这点时间才显得珍贵。”  樱岛,白海,白海监狱地下,三日月分部。  黑幕现象的第二天。  ——这是现在两人所处的时间,严格来说,是奏者集合第二乐章和春日鹿的冲突之后形成的地方,第二乐章可以构筑出舞台,把观众视线之中的景色扭曲成奏者集合需要的模样,一个舞台要让观众感到安心,自然就需要观众熟悉的景色。  而这也成了春日鹿插手的地方,既然所处的空间被扭曲了,那就正好插入这个时间的锚点,这也就造成了现在这个局面,根据时间的顺序,高坂纽乃他们在去往后街道是黑幕现象的第三天,而这一个锚点就被放在了这一碗泡面之上,在泡面被吃掉之前,高坂纽乃就不会回到后街道的那一场演出之上。  不过有意思的事情是,在这里的不止是高坂纽乃,还有尾村增鶇。  “我刚刚看见那个少年了,那个叫平川泷介的孩子。”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壹佰壹拾肆 降神 “天吾,这是我的名字,但这个名字从诞生的那一刻就只是一个称呼,天吾可以代表我这个人,可以用来指代我,姓名,也作“名氏”,是人的姓氏和名字聚合在一起形成的东西,我们用名字来为区分个体,给每个人特定的名称符号,通过语言文字信息区别人群个体差异正因为有了姓名,人类才能正常有序地交往。”  “正如我们演奏时候的符号,延音号,顿音号,跳音号,转调,重复,如果要加上演奏的方法,比如摇摆,抒情,急促,这些符号绘制在琴谱的每一页,给每一个技巧特定的符号,通过这些符号,还有文字,区别每一段演奏的差异,正因如此,我们演奏的乐曲才会如此与众不同,在不同的人手中指挥出来的旋律也有所不同。”  天吾还记得自己和第一指挥家交谈的时候,他便是这么说的,第一指挥家坐在椅子上,安静地聆听他的话,那个时候天吾还没有成为第二指挥家,还是在学习的阶段,这是他和第一指挥家第一次的交谈,也是在这一天,他认识了这个名为第一指挥家的人。  “第二指挥家……我这么称呼你,这就是你的职位,也是他们将要对你的敬称,现在你就当我们是在进行一个普通的交谈就好,谈什么都好,我的名字是第一指挥家,你也用这个称呼来称呼我就好。”  “您的本名呢?”  “这就是我的本名,不只是我,奏者集合的所有人都是这样,正如你所说的,‘姓名是人的姓氏和名字聚合在一起形成的东西,用来为区分个体,给每个人特定的名称符号,通过语言文字信息区别人群个体差异’,那么第一指挥家也确实是我的名字,只要说这个名字,你们就知道说的是我,是吧,不用拘谨,这是属于我们两人的交谈。”  “我很想和您多说两句,但我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谈。”第二指挥家摇了摇头,“奏者集合的人还在等我,这是您告诉我们的遗志,我们将会贯彻下照命的言语,演奏出我们所追求的那极致的音乐,我能够看见您应该也是因为那个界明刀的缘故吧……请放心,我会用我的生命来完成这首曲子。”  第二指挥家把手中的那一根指挥棒端在手中,让那根指挥棒能够展现在在了第一指挥家面前:“这是您留给我的,您的灵魂构筑而成的指挥棒,它寄托了您逝去之前的一切……我很喜欢。”  “不要着急,现在是到了哪里?第三乐章吧,我记得这一个乐章的名字是冬日,冬日,是四季的最后一个季节,从一年的结尾到下一年的开头,是一个新的循环,第一乐章带来观众,第二乐章构筑舞台,第三乐章,其实我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其实你所看见的我也是乐曲的一部分。”第一指挥家难得地露出了笑容,“来吧,你先回去一小会儿,然后我们继续聊。”  【樱岛·白海·底层·后街道】  【第三乐章·冬日】  第二指挥家扬起指挥棒,挥下,那一阵风在自己的面前呼啸着,刮破空无一物的四周,互绕在他的身旁,在第二指挥家的视线之中,夜守木荒一刀斩在了他的身前,这一道看不见的屏障把第二指挥家和夜守木荒的风相隔开来。  第二指挥家没有说话,如果说,之前的他想让属于下照命的污染把这几人全部化为观众的一份子,那么现在,他只想让乐曲演奏,架子上的白色纸张已经点缀出了音符,第一乐章的一部分乐谱停留在中断的部分,第二乐章和第三乐章的乐谱正在缓缓书写,而夜守木荒三人就是阻拦乐曲的最大变数。  然后,他向前迈出一步。  指挥棒拨开了刀,沿着刀刃向着夜守木荒的手划去,然后另一只手抓住夜守木荒的手腕,朝着自己的方向一拉,手肘对准了夜守木荒的喉咙,同时,膝盖猛然超上一撞。  “我也想过,人在死了之后会是什么样子,灵魂?还是别的东西,所以我看见了,我看见了我们的神明,下照命,祂是一张白纸,是一张未完成的乐谱,当这一曲结束之后,祂就会成为乐曲的乐谱,也就是真真正正地成为一位神,不是被神使追杀的邪神,而是真真正正的神明,代价就是我们。”第一指挥家说着,把桌子上的水杯拿到手中,饮下一口,“我们对神的信仰就是筹码,这是一场仪式,让下照命成为神明的仪式。”  “那在这之后我们会怎么样?”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壹佰壹拾伍 摘桃子的人 【樱岛白海·底层·后街道】  【黑幕事件·第三天】  【第三乐章·冬日】  平野,或者说天堂,亦或者说神的国度,总之,这个地方是天使们的居所,是那些非自然存在的牢笼,作为神明的天使们,拥有人无法想象到的权能,自然也会拥有相应的枷锁,而这名为平野的世界,就是祂们的牢笼,是祂们的枷锁,是世界的恶意。  二零零二年,利维坦在樱岛上洛杀死了名为志那都比古的天使,这一行文字早已经记载在了启示录之上,如果稍微提醒一下远在九州的徐杰夫,他应该会想起来自己二十年前在上洛看见的那一片雷霆构筑的海洋,想起那天自己所听见的声音。  ——志那都比古,在樱岛代表着风的神明,那么他的权能就是风吗?这样也能够理解,但很显然,在祂死去之后,祂的信徒并不知情,也就是说,志那都比古的权能依旧存在,是谁在使用这一份权能?在九州,魔女的死去会遗留下箱庭的核心,那便是魔女的权能所在,箱庭的核心就是规则所在的地方,和自然现实冲突的部分就需要依靠箱庭来规避,所以魔女不能够离开箱庭,失去了箱庭的魔女就是失去了权能的普通人,而人类是不能够承受这一份权能带来的后果的。  ——天使收集的信仰本质上还是源自于人类,正如魔女总会需要和人类的接触,魔女的存在是依赖人类的,人类社会的发展,道德的进步,这种最基础的架构就成了魔女存在的基本,而魔女同样能够反哺到人类身上,在这一点上,和天使是有共同之处的,魔女,天使,恶魔,还有那些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存在,和人类都是密不可分的,如果想要更多的资料,还需要去一次西方那边。  启示录正在翻动着,一行行文字浮现出来。  ——昨天玛门去扮演了一位神明,欺骗确实是他的拿手好戏,这位叫下照命的神明也一样,偷取一个名字来作为自己仪式的基础,天使或许就是这样诞生的,一个位格,一个仪式,那么这位拥有志那都比古的权能的天使又是哪一位,有点眼熟啊,这就是三天前的那位天使吧,突破了自己的牢笼来到人类的世界,他就不怕自己逝去,看来,志那都比古死亡的事实对他来说是不能够暴露出去的信息,开始有点好奇了。  对于夜守木荒来说,现在看见的可以说是神迹了。  他从未见过神明,即便他有虔诚的信仰,风,自由,但和别的神明相比,志那都比古似乎对他太过于放纵了,不论是之前在后街道那个黑医馆做的事情,还是别的一些琐碎小事,按常理来说他或多或少都会受到来自于神明的迁怒,毕竟,在黑医馆杀的那二十多个人,都可以是作为对神明的亵渎,但结果是他什么都没有发生,现在想来,当初认为自己幸运这个猜测是不对的了,更大的可能性还是,志那都比古已经死了。  正因为志那都比古已经死了,所以祂才没有任何态度,不对,但是我还能够使用这把界明刀,还能够使用风的权能,那回应我的祈祷的到底是谁,是志那都比古,对,只能是志那都比古,樱岛的风神只有志那都比古,没有别的神明。  夜守木荒握着界明刀的手微微颤抖,但是他不能动,不只是他,就连第二指挥家也停下了攻击,而是看着天上的那个,长着六对羽翼的球体,不行,夜守木荒闭上了眼,哪怕只是看见了那短暂的一瞬,他的眼睛也传来了刺痛感,仿佛被火焰灼烧了一样刺痛,他闭着眼,但即便是闭着眼他似乎都能够看见那个球体,眼皮根本阻拦不住自己的目光‘窥探’到那充满神性的身影!  “放松。”这时候,夜守木荒感觉到有一只手盖在了自己的双眼上,顿时,那一阵刺痛感散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凉的舒适感,就像是疲惫的双眼上滴了两滴眼药水一样,与此同时,那道声音接着说道,“那位天使不是冲你来的,祂只是不想让你们这些被祂偷来的信徒知道真相而已。”  “偷来的信徒,是什么意思?”  夜守木荒开口问道。  然而,在他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天空中的球体说话了。  那是一段诡异的声音,是夜守木荒从未听过的语言,他闭着眼,耳边却驱不散那诡异的声调,不论是字节、语法、声调,还是构筑成这声音的每一个符号,都是他不曾听过的,他尝试去倾听,不对,应该说,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去倾听那些声音,那些声音也在他的耳中越来越清晰……  夜守木荒胸口忽然爆出一团污浊物,不是黑色的,是灰色的,还有斑白的点缀,就像是喷泉一样,那些污浊物拥有生命一般涌出,化为利刃插入了他的脖颈,随后是腹腔,还有头部,夜守木荒在空的躯体坠落到地上,红色的鲜血撒了一地。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壹佰壹拾陆 神权剥离之页 贪婪,意思是渴望而不知满足,贪心而不知满足,想要获得些许不属于自己的事物。  人是贪婪的,只要有没有拥有的东西,那么人就会自然而然地去追求自己不曾拥有的,天使也一样,天使也是贪婪的,对于天使而言,不,对于绝大多数非自然的存在,那些不属于自己的权能就是祂们想要的东西。  六对羽翼的球体再次发出了那不明的声音,祂挥动着翅膀,那风的权能环绕着祂,想要把朝自己延伸而来的贪婪阻拦。  将来若是有人询问,大象是怎么样的,或许见过今天这一幕的人,往往能够给出不同的答案,比如,一只马蹄,一只狮爪,一只鹿角,一只羽翼,一只触手,一只眼球,把这些东西杂糅到一起,就是大象,听起来很不可思议,但现在他们所见的就是这副模样,构筑整个樱岛的规则的神明们,此时正贪婪地朝一个规则伸出了手。  看啊,刚才祂的信徒说的话大家都听见了,志那都比古死了,这不是志那都比古,这是偷了志那都比古的权能窃贼,祂甚至杀了祂的信徒,祂已经不能够称为一个正神了,对,祂是邪神!作为正神的我们要为我们正名,杀了祂!让志那都比古的权能回到正神这一边!  天使们找到了合适的理由,但别的天使自然也有合适的理由,于是,天使和天使又开始冲突了,此时,祂们不再是高高在上的神,祂们和所谓的贪婪的人别无二致。  ——看来天使和魔女还是有区别的,天使还没有完全脱离人的范畴,至少,人的情绪和欲望依旧能够影响到祂们,贪婪,贪婪啊,是玛门的味道感染到了祂们,伪装成一个神明的玛门,啊,也就是伪装成一位天使的玛门影响到了这些天使,贪婪的权能,玛门,当初那个只是为了吃饱饭的人现在已经成了这个样子啊,先是偷取一个天使的信仰,然后伪装成天使去感染祂们,阿斯蒙蒂斯在玛门的计划中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天空之中那六对羽翼的球体发出了怒吼,虽然依旧是那无法听明白的声音,但也能感受到那愤怒的情绪,祂疯狂地煽动翅膀,强烈的风呼啸着,把四周鲜红的肉块都给吹开了,然而,那些贪婪的神明没有停顿,祂们依旧在争夺,想要夺取这脱离牢笼的天使的权能,那名为风的权能!  第二指挥家咬着牙,他垂着头,让一切的思绪都离开他的脑海,乐曲,对,不能停下乐曲,他尝试聆听乐曲的声音——在神的呓语之中聆听乐曲的声音。  “放轻松,神会保护你的。”第一指挥家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感觉好受了不少,“我没有能够帮到你的地方,所以也就只能这样子了,放轻松,你是乐曲的指挥家,在这种时候你是最不能失去冷静的人,他们都在按照你的指示演奏,深呼吸。”  “我有和您说过我十二岁的那一次演奏吗?”第二指挥家问道,“我的第一次登台指挥,一位大提琴手,一位中提琴手,两位小提琴手,还有一位钢琴师,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登上舞台指挥,和现在的舞台相比十二岁的那一年只能说是一个很普通的地方了,那是我最忘不了的一次指挥,当时我感觉什么也看不清,什么也听不见,我就站在一片黑暗之中,就像是被世界抛弃的人,除了我自己我什么也没有。”  “你说过,你还说你看见了你的指挥棒,所以你清醒了,你看见了乐器和演奏者们,看见了观众,你的指挥棒是纯黑色的,原木球状,乌木为主体,镶嵌了银箍和一些宝石,重量恰到好处,简直是为你量身定做的。”  “是啊,我是指挥家,指挥便是我的职责,天上有神明,那又如何。”第二指挥家看着第一指挥家的眼睛,“您的指挥棒还在我这里,我不能让它蒙尘。”  假如有一首乐曲能够让神为之动容,那一定就是现在的这一曲了,第二指挥家仿佛一位凯旋归来的将军,他昂首挺胸,站在舞台中央,四周是虔诚的演奏者们,他们演奏着自己的乐器,即便天空中是神明们,即便抬起头就会看见各种神明的一角,他们也依旧在演奏,此时,这一首乐曲比那些所谓的神更重要,比一切都重要。  书写到一半的乐谱开始飞速记录,一个接一个的音符跃然纸上,第二指挥家闭着眼,他不去看,不去看,甚至不去思考天空中那些所谓的神明,只要让自己的意识脱离那些神明,就可以最大程度地减小神的影响。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壹佰壹拾柒 循环汇演 主持人还在看着那些数据,时不时用笔在上面勾画着什么,不远处的水缸之中,人鱼正在水中游荡,蓝色的鱼尾摆动着,让她能够绕过水缸之中的石块,一旁,驯兽师饶有兴致地看着人鱼,时不时还欢呼一声。  魔术师在桌子上摆弄着扑克牌,他的手指弹了一下桌面上的黑桃A,扑克牌便像是有了生命一样立了起来,在桌子上一跳一跳的,扑腾片刻之后又倒下了,在桌上打了个转,一动不动。  戏剧集合,信奉的神明为木花咲耶姬,又称木花咲耶命,代表了欢愉与循环的神明,木花咲耶姬的教义很简单,带给人们欢愉,欢乐,让人们感受到非自然的喜悦,对于木花咲耶命的信徒而言,不论用什么方式,只要能够让人们感受到欢乐就足够。  除此之外,木花咲耶命的权能还有循环,欢乐和欢乐的循环,喜悦与喜悦的循环,不断重复着的欢愉最终叠加起来,用木花咲耶命的信徒的话,那就是极乐,最强烈的欢愉,能够感受到神国才能够拥有的欢愉。  “自然很好。”主持人回答道。  算起来,主持人算是戏剧集合里面最年长的人,但要说虔诚,小丑应该才是最虔诚的人,戏剧集合的人很少有活到五十岁以后的,绝大多数成员在三十四岁的时候就会选择自我了断,他们认为人在前三四十年已经把能够享受到的欢愉享受过了,在这之后,身体已经无法支撑起他们的渴求,不如早日前往神的身边,聆听神的话语。  放到戏剧集合里面,主持人已经算是老年人了,不过,戏剧集合的人本就不多,满打满算现在也就这么五位,至于其余的成员……想到这里,主持人叹了口气,在那么多年前发生的事情,终究还是影响到了戏剧集合的根基——那些信徒们相约一同奔赴死亡,他们从白海最陡峭的悬崖上一跃而下,在欢愉的欢呼声中化为了一滩烂泥。  也就是在那之后,小丑成为了戏剧集合的领导者。  “嘻嘻……”  小丑对着镜子笑着,他好像自我感觉不怎么好,于是又收敛了一下,重新笑了笑,他对着镜子反复钻研自己的笑容,还有笑声,以前在后街道不能练习的内容,此时被他一个个重新演绎,  在这一旁,一串气球挂在门前,那些气球都是圆形的,上面还绘制着孩子们的脸,不,仔细看,那并不是绘制上去的,那就是孩子们的脸,不止是孩子的脸,还有青年人的脸,中年人的脸,老年人的脸,那些脸上都带有一模一样的笑容,发自内心的笑容,但不论怎么看都渗人的慌,这一份诡异的笑容被凝固在了那一个个气球上,被栓在门前,仿佛这就是戏剧集合的大棚的门面。  “好了~让我们准备下一场汇演吧!”  小丑拍了拍手,朝着身后的众人欢呼一声。  随后,小丑虔诚地合拢双手,用只有自己能够听见的话语呢喃道:“神啊,您告诉我,如果我想保护某些东西,那就不要让别人知道我想要保护它,不要让人知道它的存在,若是大声告诉所有人我有一个很珍贵的宝石,那么只会引来小偷,越珍贵的东西就越要让它看起来不珍贵,只有这样才能让它不被注视,但是现在,我们不得不被注视到了,在属于我们的时间结束之前,我能够完成我的目标吗?”  在小丑的身后,主持人忽然沉下了脸,她看着小丑的背影,目光凝重。  一向喜欢阴冷的她,此时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她悄悄看着小丑的背影,向着一旁挪了挪位置,这哪里还算是一个人?这就是一条毒蛇!毒蛇舒展着身姿,优雅地坐在椅子上,嘴里吐着信子,天下最恶毒的毒液从他的唇齿之中流下,五彩斑斓,让人着迷沉醉,但也致命,这毒蛇为人们编织出美梦,在人们酣睡的时候送他们去往不起的梦乡。  小丑拿起桌子上的时钟,往前扭了一圈,让时针往前移动了两个小时。  他跳着滑稽的舞步,朝着门口走去,他推开棚子的门,只见棚子之外,那些刚才离开的观众又回来了,他们站在棚子之前,眼中带有好奇地看着这个棚子,仿佛是第一次见到一般,那些人中,些许人的脖颈之上是空荡的,他们的头颅不知道去了哪里,或许,正在被当成气球拴在棚子的门口吧。  “早上好,各位。”小丑对着人们打了声招呼,“欢迎来欣赏我们的演出~”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壹佰壹拾捌 筹码陈述 【樱岛·夜都】  【稻荷区·公路】  【黑幕事件·第三天】  天真黑啊。  “我记得,在我刚来到镜湖的时候他们告诉我,不要害怕黑夜,黑夜不过是太阳睡着了的时候,等到太阳醒来之后,白昼就到来了,但是镜湖水城那地方,你看不到真正的天空,那就是一整个城市之中的城市,他们用穹顶制造了一个小小的水上城市,把这里作为一个旅游景点,这便是水城,在水城里面,最不缺的就是娱乐设施,赌场,电玩城,商业街,你能够想到的东西这里都有,在水城,你有时候还能看见天空有一些白色的东西,那是消防喷雾,如果失火了,那些白色东西能够在第一时间喷水把火浇灭。”  望月痛开着车,白色的灯光照在地上,把黑色的路面照出了颜色,音速看着窗外轻声说着,她或许只是在自言自语,但不论是望月痛还是二阶堂奈都能够听见她的说话声。  “你知道我出生在哪里吗?我也不清楚,那里只有一眼望不到头的山,大山,我从小就恨那些山,它们阻挡了我的目光,也就阻挡了我的希望,所以我才决定要走出大山,离开那里,永远也不回去。”  然后便是一长段时间的缄默。  音速把拉普拉斯的那把界明刀拿出来,抽出,于是,麋鹿便落座在了后排的位置上,它盘着腿端坐着,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是你做的吧?”音速问道。  麋鹿没有说话。  小车依旧在马路上行驶着,不论是望月痛还是二阶堂奈都沉默着,小车沿着马路行驶,朝着名为西海的地方,天空依旧是黑色的,没有半点好转的迹象。  “刚才出现的那些人和你有关吧?我们三个忽然动手也和你有关,我想了好久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现在想一下,那天你和玛门达成了什么交易?”  麋鹿依旧没有说话。  “那三个邪教徒的出现也很奇怪,什么样的邪教徒会穿着神使的衣服?为什么一定得是穿着神使衣服的邪教徒?为什么我们有这么巧会动手?现在想一下,道理就简单多了。”音速看着麋鹿,沉默了几秒钟,“你要让我们不得不离开樱岛,这样你,你也就能够离开樱岛,你听见那新闻说黑幕现象要结束了,又听见我没有下定决定,所以你想要推波助澜,给我们三人一个不得不离开樱岛的理由……那么,在大庭广众之下杀了三个神使,这就是让我们逃离的最好方式,杀了神使注定要被神使们追杀,被那个什么三日月追杀,樱岛不会再有我们的容身之处,这样子,我们就必须离开樱岛,如果不是望月痛把我们带回到车上,现在我们应该在逃亡的路上了吧?”  麋鹿没有说话,但它抬起了头,看着音速,它的左眼之中什么也没有,一个黑色的洞口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音速,依旧不说话。  “你想要去九州,我们也答应过帮你,但如果我刚才说的是正确的……那就代表你在利用我们,你能够看见未来,那么你要不要猜猜我们接下来会做什么?”  “会把我丢掉,然后避开我的指引。”  麋鹿终于开口了,它的话语之中没有任何的慌乱,反而十分平静,它空洞的左眼一片漆黑,一点点别的颜色也没有,它说话的时候,那张嘴也在动着,如果说最初的麋鹿是在人的心里说话,那么现在,它逐渐有了属于人的特征,比如,它已经开始使用述说来表达它的话语,甚至它能够展现出些许情绪的流露了。  “既然你知道我们会丢掉这把刀你还这么做?”  “但是你怎么确定让你们丢掉刀是不是我所期望的呢?”麋鹿反问道,“不论怎么做,我能得到的结果和你们得到的结果都是最好的,回到九州就好,只需要回到九州,这是我必须做的事情,至于我和玛门的事情,你要是想知道我完全可以告诉你。”  “……”  音速不说话了,她看了看望月痛和二阶堂奈,意思是让她们两个参与到这一个决定之中,决定什么?当然是决定怎么处理拉普拉斯的界明刀了,不论怎么说,现在这种情况,没有谁能够置身事外,在麋鹿的这一场搅局之后,她们的处境就变的很微妙了。  刚才在公路上的那三位假冒成神使的邪教徒没有死,在她们正准备审问然后动手的时候音速便觉察到了不对劲的地方,然后,紧接着望月痛和二阶堂奈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她们没有说话,但几人眼神的碰撞已经道出了她们心中的疑惑——她们最开始为什么会动手?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壹佰壹拾玖 利维坦之行 【樱岛·夜都】  【黄昏钟楼外】  【黑幕事件·第三天】  “阿斯蒙蒂斯,三色团子这个我们什么时候都能够买,但是现在,现在……听我说话,现在我们需要做的是再去获取一份信仰,我已经查好了,拉普拉斯的指引用的差不多了,我们再去……听我说话,看这里看这里,我们再去找几个邪神的仪式搅合一下,如果等到那些天使反应过来之后就迟了,现在有最初的魔女为我们顶着,我们……吃完了吗?吃完了就看我……看这边……唉,算了,造孽啊。”  玛门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叹了口气,他尝试和阿斯蒙蒂斯说着,但现在吃着三色团子的阿斯蒙蒂斯很显然没有多大的兴致,她咀嚼着团子,就像是应和着玛门一样点着头,不论是谁都能够看出阿斯蒙蒂斯根本就没有在认真听,就像是临近中午时候的孩子,不论老师说什么他们也只在乎午饭吃什么。  于是玛门就只好作罢,揉了揉阿斯蒙蒂斯的头发,开着车朝着下一个地点驶去。  刚才的是一场骗局。  序数集合的信仰是存在于身边的神明,那么玛门就创造出这个神明——不需要实际存在,只要这位神明的信徒坚信这一点就足够了,于是,接下来就很简单了,先是加入到那五人之中,在这其中让他们意识到有什么东西混进了五人之中,于是,这五人便会开始互相猜忌,猜忌到底是谁混了进来。  是的,不止是德尔塔,就连依塔,爱普希龙,阿尔法,还有西格玛,五个人所看见的都是不同的景色,在欺骗他们的视觉之后,偷走他们的存在,然后,他们就会失去自己的名字,而自己的名字就会被玛门所占用。  到了这个时候,他们就会意识到他们自己是多出来的那个人——即便这只是玛门让他们看见的假象,而紧接着,序数集合的人就开始思考,他们既然是多出来的,那么他们到底是什么?在这时,玛门就只需要轻轻推他们一把,把他们的思维引导到神明之上。  序数集合的神明没有姓名,没有形体,只有一个概念上的存在,但这个概念符合序数集合所有人的共识,因此,在这时候,他们所理解的自身都是一致的,他们自身就会成为他们信仰的聚合体,通俗一点就是,他们把自己认作成了自己的神,于是,这便是玛门所希望看见的,他只需要摘下这一枚果实,把这一份神格从人的身上取出,于是,序数集合的信仰就到了玛门的手中,用现在的说法,就是一个很简单的障眼法,用了一些小小的魔术手段,说白了也只是简单的认知改写,但效果是很乐观的。  比如现在,他们就获得了一份神明的信仰,哪怕这份信仰只有五个人的分量,但也足够了,足够他们下一步的行动,序数集合只是第一步,在整个黄昏钟楼可不只有一个序数集合,还有一份残喘集合,哦,残喘集合的信仰已经到了玛门的手中了,那么还剩下一个……醉梦集合。  想到这里,玛门点了点头,他们开着属于序数集合的那一辆小车行驶着,在远离黄昏钟楼的道路之上行驶着,车速不快,很平稳,发动机的声音在黑色之中显得尤为明显,明显到成为了四周唯一的声音来源……不对,另一道声音是阿斯蒙蒂斯咀嚼三色团子时候的声音。  拉普拉斯获得了它想要的东西,算算时间,现在差不多已经和那个女孩坦白了吧,拉普拉斯想要去往九州,我们回九州的方式不适合它,和那几个女孩子一起回去是它最稳妥的选择,但拉普拉斯终究还是一个魔女,不论是在行为方式还是思维方式上和人类都有很大的区别,它和我不一样,它并没有在人类社会中生活过,也不了解人类大多事物,它只会根据自己所窥见的未来行动,以至于它甚至没有人的形态,只是一只麋鹿。  玛门在心里想着,在心里叹了口气。  魔女和人类是两种存在,魔女的位格和人类不在同一个唯独,正因如此,拉普拉斯的所作所为才不会为人类着想,正如大多人类不会去关心蚂蚁的生命,魔女也不会大在乎人的生命,柯罗诺斯这种终究还是少数,而且,柯罗诺斯和人的羁绊一直就没有断开过。  玛门和柯罗诺斯又有所区别,柯罗诺斯可以理解为保留了人的存在的魔女,那么玛门,则可以说是被人类所感染的魔女,玛门独特的权能让他能够以‘人’的形态和身份行走在自然世界之中,他的身体不被束缚在箱庭之内,他能够在人的社会之中生活。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壹佰贰拾 点灯 【樱岛·白海·底层·后街道】  【黑幕事件·时间错乱】  【第三乐章·冬日】  红色的肉球扇动着自己的翅膀,想要飞回到能够庇护自己的牢笼之中,但它的动作显得是多么无力,以至于到最初的魔女走到它的面前的时候,它依旧没有移动多少。  “之前在你们的天堂离得远没看清楚,现在倒是清楚多了,原来这就是天使的构造吗……我看看,来自于人类的纯粹信仰,构成你们的物质,真是神奇,和我们那边不大一样啊……”  最初的魔女用手摩擦了一下球体的表层,似乎觉得这样的接触还不够,便抓住了球体的一只羽翼,一扯,将那羽翼径直撕扯下来一片,只不过那一片羽翼在离开球体之后很快便消散了,化为了尘埃,散落在了空气之中。  “脱离了天使的部分会就这么消散吗,你们的身体并不是实际存在的物质?”  最初的魔女完全没有理会球体的反抗,祂绕着那球体走着,时不时用手触碰一下球体,那球体发出不明的嚎叫,扇动着翅膀,可是,它发现,它现在已经不能移动了,不论再什么煽动翅膀,它都还在原地——不知什么时候,风停了,那些风不再环绕着它,它一顿,看向自己头上的那些所谓的神明。  那些神明的眼睛正在看着它。  『为什么?你们是不是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在做什么?你们在抢走属于我的东西!现在我才是风的神明!』  球体问吼道。  『为什么这么做!』  挣扎,挣扎,球体开始挣扎,它的羽翼颤抖着,那源自于天使的枷锁正在缠绕着它身体的每一处,没有任何疼痛感,但它无法移动,这不只是一个天使能够做到的事情……它看着天空之上的那些身躯……那些……天使的身躯。  一只马蹄,一只狮爪,一只鹿角,一只羽翼,一只触手,一只眼球,一根树枝,一片树叶,一朵黄花,一盏灯,一片薄刃,一团污浊,一根羽毛,一块怀表,这些天使身躯的一角化为了人的眼睛能够理解的事物,他们的本质并不是这些东西,但呈现在人的眼中的时候就是这副模样,如果把那些本质展现出来,不要说是人类,哪怕是那球体也会受到强烈的影响吧,不过,现在这样已经足够了。  足够困住那个球体。  这种概念上的拘束用通俗的说法就是‘威压’,听起来很难理解,换个说法,假如一个十岁的小孩子被一群二十多岁的肌肉壮汉围起来,会不会感到害怕?大概就是这样,球体只是在志那都比死后占用了志那都比的权能,但它并不是志那都比本身,就好比偷走了人类火柴的猴子,猴子可以使用火柴,但猴子并不会制造火柴。  如果是志那都比在这里,哪怕让地上刮上五六个龙卷风应该都轻而易举,可是,现在的球体对风的使用只局限在猛烈的风,亦或者让风去刮伤什么,最多也只是让志那都比的信徒被它反噬掉。  『你们知道你们在做什么吗!』  此时,球体的话语不再是那些诡谲的音节,而是很普通的话语,虽然从听感上来说,依旧没办法听出来它说的是什么地方的语言,但,已经可以理解了,哪怕是在地上的第二指挥家也能够听明白是什么意思,不能够听懂这句话在说什么,但是可以理解这句话之中的意思。  『没有为什么,只要对我们有利就足够了,不论什么都是可以牺牲的东西,既然你身旁的那个存在把下照命的仪式偷走了,那么就用你来替代吧。』  ——只要是信仰就足够了,哪怕下照命的仪式失败了都没有问题,下照命的仪式失败了就换一个仪式,天使果然不会把期望放在某一件事身上,应该也不止放在白海上,别的地方应该也已经开始了有新的仪式了,天使算了多少,玛门是不是也在这一份计算之中?  最初的魔女看着启示录上的文字,若有所思。  『不可能。』  而在一旁,那球体嘶吼着,睁开了眼睛——那一颗纯白色的眼,有,且只有一颗的眼睛,就如同它的羽翼一样颜色的眼睛。  『哪怕我死了,这份权能也不会让你们拿去点灯!』  “……当乌西雅王崩的那年,我见主坐在高高的宝座上。他的衣裳垂下,遮满圣殿。”  刀刃划过肉体,从喉咙刺入,握着界明刀的手用力一转,带出白色的骨末和气管,血与肉被剥夺出来,为这一片被扭曲的世界增添了一丝妖异的色彩。  高坂纽乃的脚步如舞蹈般轻盈,他是沉默的画家,用名为匕首的画笔在名为人的画布上作画,他是一位品酒师,打碎名为肉体的器皿,让里面的红色佳酿肆意倾洒。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壹佰贰拾壹 戏剧舞步 【樱岛·西海·静街区】  【黑幕事件·第三天】  【戏剧·循环汇演】  来跳最后一支舞吧,来寻找最后一支舞吧,从白昼到夜晚,从清晨到黄昏,从此生到来世,从这一杯咖啡开始,到你的那一杯茶结束。  小丑把红色的球抛起,看着那小球在空中划过一个弧度,随后,他另一只手接住这个小球,抛接球,就是这样简单的动作,五个球一同在他的手中灵巧地舞蹈着,一个,一个,再来一个,观众们的视线随着小丑手中的球一同上升,下降,他们看着这一幕,发出欢呼声,为小丑的表演献上掌声。  “好!再来一个!”  “好好好!”  观众们的欢呼是多么惊喜,仿佛这是他们第一次看见这样的演出,以至于每一个人都全神贯注,生怕漏掉任何一个动作,他们看着舞台上小丑的演出,忍不住地呢喃着,为这神乎其技的表演叹服。  这便是这一次演出的尾声,小丑把球收了起来,对着观众们鞠了一躬。  “我亲爱的朋友们~现在到了我们的最后一个环节!我需要一位幸运的观众上来陪同我,一起完成这最后一场表演!想要上来的观众们请举起你们的手!”  于是,人们举起了手,顿时,在这一个大棚之中,放眼望去的都是手晃荡形成的影子,一圈灯光打了下来,沿着观众席转着,被光照到的人兴奋地吼着,希望灯光就此停住,灯光离开之后他们也没有显得遗憾,而是笑着看着灯光继续覆盖的地方。  小丑把手凑到耳边,仿佛是在聆听观众们的欢呼声。  “真羡慕他这种精神抖擞的样子,啊……他一直都是这么有活力,如果我年轻个十岁我说不定也能加入他,可惜身体扛不住咯……”  “得了吧,整个戏剧集合就你们两个最有活力,一个杂耍的一个驯兽的,两个最需要体力的活就是你们两个,你还好意思说身体扛不住。”魔术师随手扔出一张扑克牌,擦着驯兽师的面颊飞过,卡在了驯兽师身后的木板之上,“说话小声点,如果被外面的观众听见了很影响他们的观感的。”  “你也不听听现在外面有多吵。”驯兽师悄悄掀起帷幕的一角,从舞台的后台看向舞台之外,那些观众依旧在看着那一盏移动的灯光,希望这一份幸运能够落到自己头上,“他的人气真高啊,如果我出场的时候也能有这么多人为我欢呼就好了,那些小孩子都不懂配合,每次莱恩一出去他们就要哭上好久。”  驯兽师口中的莱恩就是那只狮子,此时,他们正在演出的后台等着,那只名为莱恩的狮子被关在了笼子之中,驯兽师说的也确实没错,毕竟莱恩不论怎么看都是一只凶猛的狮子,为了追求最简单也是最极致的凶猛感,莱恩的爪子和牙齿都没有被拔除,原汁原味的雄狮,在莱恩还刚出生的时候驯兽师就开始养它了,如今算来莱恩也有接近十岁,如果是圈养的狮子,那应该能够有二十年的寿命,但莱恩并不是圈养的狮子,它也是一个独立的兽。  不过莱恩和驯兽师的关系可以说是特别好,而且莱恩对人类也抱有很大的善意,因此到了现在,莱恩也从未伤害过任何一个人,但这也不能够改变莱恩的外表,从外表看来它依旧是一只凶猛的狮子,所以驯兽师说的没错,每次莱恩走到舞台上的时候那些孩子都会吓一跳,毕竟,莱恩可是一只雄狮,凶猛的雄狮。  “说实话,要不是认识你认识的久,看到莱恩的时候估计我也会吓一跳,它吃肉的时候那叫一个凶残,不过我记得别的狮子都是吃生肉的,血淋淋的那种,就你的莱恩特别,还非得炖熟了,而且还要吃加料的。”魔术师接话道,“你不知道我每天给你们做饭最累的就是莱恩的那一份,拿个大锅,炖的不好吃它还吼我。”  “那是因为你素菜加少了,莱恩很喜欢吃素,尤其是包菜,不然你以为车上为什么要带那么多包菜,就是莱恩要吃的,我敢说咱们这里吃素最多的就是莱恩!”  驯兽师在说到这一点的时候还很自豪地拍了拍胸膛。  “吃素的狮子你倒是挺得意……不过菜确实比肉便宜。”  “莱恩懂得给我们省钱!”  “你说得对。”魔术师从一旁拿起自己那黑色的手杖,在手中甩了两圈,手杖的末端伸出一朵鲜红的玫瑰,“莱恩确实是一只好狮子。”  “有品位。”驯兽师对着魔术师竖了个大拇指。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壹佰贰拾贰 气球上的笑脸 【樱岛·夜都西海交界】  【黑幕事件·第三天】  “你还会相信那只麋鹿吗?”望月痛问道。  “从来就没有相信过它,这也不重要,利益关系是最好维持的,只要它还有求于我们,它就不会做的太绝,你要这么想,如果它的计划之中我们是可以抛弃的东西,那它肯定早就这么做了。”二阶堂奈靠在车窗上,用手托着下巴,嘴上叼着一根刚点燃的烟,白色的烟,“樱岛还能够呆着吗?如果不能的话,我们以后又该去哪里?”  “不是说了去九州吗?”  “说是这么说,你又没有真正见过哪里。”  “音速啊,她嫌弃你的九州啊。”望月痛看着倒后镜,对着坐在后排的音速说道。  “九州可比樱岛大多了,我不是画过地图给你们看的吗?”音速接过话,“这话题咱们说过几次了,樱岛放到九州也就一个省的大小,还需要再说一次省在九州是什么定位不……”  “不用了。”  一阵短暂的沉默。  “好吧,我承认我现在是在没话找话。”望月痛开口,“现在我们要去的地方我们已经去过了,而且我们为什么不能够再等一天?那头麋鹿都说了它是想要让我们离开樱岛,又不是我们非得离开,我……”  “你害怕陌生的地方。”二阶堂奈打断了望月痛的话。  望月痛不出生了。  “以前就是这样子,你总是不喜欢那种陌生的地方,每次说带你去新的地方逛逛的时候你都会犹豫,说,奈啊我忽然觉得就我们以前去的什么地方就很不错,或者说自己那里感到不适应,是啊……谁会喜欢陌生的地方呢?”二阶堂奈深吸一口烟,眺望着无边的黑色,她什么也看不见,唯有那时不时出现的灯光才让她能够深刻感受到小车的行驶,“我也不喜欢,如果可以的话我就想在家里呆一辈子,守着我那个小医馆,谁不想就这么平淡地活着呢?”  望月痛别过了头。  “第一,平静呼吸,第二,思考所有的可能,第三,时刻记住自己并非孤身一人,第四,请记住这个世界还有人爱你。”二阶堂奈看着那一片漆黑,“现在你能够确定你所想的真的是你的想法吗?而不是被麋鹿引导出来的念头?我从来没有相信过那头麋鹿,从来没有,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无缘无故地对你好,血缘的纽带在很多时候都是对我们道德的束缚,对我们底线的一种约束,人与人的社会关系都是这么错综复杂,更不用说那不是人类的东西。”  这时候,望月痛轻踩刹车,小车缓缓停了下来。  “怎么了?”二阶堂奈问道。  “出了点小问题。”望月痛看着前方,“我们已经到西海了,西海静街区的外围,再往前开点就是昨天的那地方。。”  “到了不就好了吗?如果你还没决定该不该离开,我们能够等。”  “不,不是这件事。”望月痛否决道,“你看前面。”  顺着望月痛所说的方向看去,音速两人看见了一位小男孩……的下半身,严格来说,是脖颈往下的部分,脖颈往上的部分什么也没有,那横截面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粗暴地炸开了一样,之所以还能说是小男孩,主要还是因为他手中的那个气球。  圆形的气球,图案是一个小男孩的脸,笑着的脸,就这么凝固在了气球上,不论是神态还是颜色都栩栩如生,让人可以百分之一百确定那本就应该是一张脸,一张属于人的脸。  小男孩站在路边,小车的灯照在他的身上,在注意到这一点之后,小男孩转过身来,身体的正面对着小车,还抬起手冲着望月痛她们挥了挥,仿佛是在向她们打招呼一样,只不过,这样的一幕在这时候就显得阴森不少。  二阶堂奈和音速自然是看见了,顿时车内鸦雀无声。  不过她们也没有多少意外,毕竟不久之前她们还看见了顶替了神使的邪教徒,一团团黑色的污浊物就这么塞进人的皮囊之中,填充起一个虚假的身份,在经历这样的事情之后,看见那个小男孩的时候大伙儿反而能够保持理智了,起码,她们没有第一时间就动手。  邪教徒?污染?还是什么别的东西?  麋鹿在方才的谈话结束之后就回到了刀中,直到现在也没有出来,三人和麋鹿达成了一种很微妙的平衡,她们不会丢掉麋鹿的刀,麋鹿也暂且不会把她们的生命放在引导的过程之中,但这也只是一种短暂的和平,若是必要,麋鹿绝对会第一时间抛弃她们,不过,麋鹿并不知道她们脑海之中的想法,麋鹿只能够窥见未来,引导方向,但并非绝对,一切引导都需要建立在一个合理的情况之下。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壹佰贰拾叁 时间节点 【樱岛·西海】  【静街区】  【黑幕事件·第三天】  静街区的早晨一如既往地安静。  小车在那街道上行驶着,路灯便这么照着,车上的三人不说话,她们在看着四周,看着那些行走的人,先前所见的那个小男孩,还有那半截身子的女人,无不透露出一种怪诞,没有头绪,也不知为何,就像是戏剧一样荒谬。  昨日来的时候并没有这些人,倒不如说,昨天来这里的时候连人都没有看到,这些人是从哪里出现的?为什么又会变成这样?或者,这些人还能够称为人吗?正常人遇到这种情况——比如失去头颅,或者被拦腰折断——正常人早就应该死了,但是那个小男孩还有那个女人……望月痛砸了咂嘴,往日里她根本不需要这么麻烦地思考,但是现在这几天她所见的事物实在是……  戏剧团,那个女人说有戏剧团在这里,是因为那个戏剧团吗?望月痛听说过戏剧这些东西,但为什么会是戏剧团,是戏,还是剧?是那种带有剧情的表演,还是那种纯粹为了娱乐的展现,静街区存在过这种东西吗?很显然没有,那么,那所谓的戏剧团来这里是为了什么,如果是只是单纯的为了表演望月痛是不相信的。  她摸了摸口袋,烟盒已经空了,今天带出来的烟本来就不多,刚才二阶堂奈抽了两根,自己又抽了点,自然就没有了,有点不习惯,她早已经适应了遇到不想思考的时候就抽烟来打发时间的习惯,现在她只好把手搭在方向盘上,在这沉默的空气之中停顿着。  小车朝着昨日她们所去的方向行驶着,道路是熟悉的,但是景色并不是熟悉的,街道上并不只有刚才那两个人,随着小车的行进,她们看见了更多,失去头颅的小女孩,或者另外的失去头颅的小男孩,身体残缺了一部分的中年男性,脸上画着夸张妆容的人,穿着奇装异服的人,拿着气球的人,挥舞着彩色飘带的人,他们朝着同一个方向行进,那个方向,是她们前进的地方。  “好像亮了一些。”这时候,二阶堂奈开口说道,“太阳要出来了?”  望月痛看向天空,确实,天空确实亮了一些,不明显,很朦胧,如果不仔细看的话也看不出来什么变化,二阶堂奈是一个医者,她对光线的敏感度确实比望月痛要好,经过二阶堂奈这一提醒,望月痛也感受到了天空的变化。  “天空亮了,这算是好事还是坏事?”音速问道。  她问这话并不是无的放矢,正如麋鹿所说的,在白海的方向有天使的力量,麋鹿说过,玛门偷走了一盏灯,那本应该是太阳的小小替代品,而天使们在太阳消失之后想要重新制造出一个太阳,已知,太阳是用信仰构筑而成的,这一份信仰被最初的魔女抢走了,那么,天使们要在极短的时间之内重新做出一个太阳,哪怕那个太阳略显粗糙都无所谓,就需要打量的信仰,于是天使们便找了一个邪神,通过某种仪式把一整个白海的人全部转化为那位邪神的信徒,榨干,把人当成一次性的燃料——一次性让一个地区的人作为燃料,做出一个太阳。  而子规就在白海,白海的烙印居酒屋。  “好事。”麋鹿回答道,“对于你们来说是好事。”  不知什么时候,麋鹿又坐在了座位上,不过这一次,它显得颓废了不少,就像是经历了一场剧烈的运动,以至于麋鹿那空洞的左眼也淌出了几滴液体,是泪水?还是别的什么,总之,现在的麋鹿很是疲惫。  它盘起腿,声音听着有些疑惑:“不过,和我所窥见的未来并不一样,有什么东西干扰了未来,瞒过了我所看见的未来,我所见的未来之中和现在所见的事实好像不是同一种东西,神使没有全部死亡,邪神的信徒也没有全部死亡,而且,刚才我只是窥探了一眼那里,那些可能性就让我几乎透支,那里现在至少有十个天使……不止。”  望月痛对麋鹿没有什么好感,见它忽然出现,望月痛也只是很不耐烦地砸了咂嘴,用手指敲击着方向盘,她似乎在思考“看来你在刀里也没有闲着啊,眼睛还盯着那边,这么说起来,你左眼去哪里了?”  “被我用掉了,舍弃一只眼睛换取能够窥探更远的地方,这个交易对我来说是可以接受的,能够看见更远的可能性,能够去往更加准确的未来,这才是我需要的。”麋鹿闭上了左眼,“我必须回九州,我不能够留在樱岛,绝对不能,为此我能够付出一切代价,只要我能够回到九州……付出一切代价。”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壹佰贰拾肆 天忍式·胁差 【樱岛·白海·底层·后街道】  【黑幕事件·第三天】  【第三乐章·冬日】  “于是,结果便是奏者集合的毁灭放在了高坂纽乃死亡之前,而高坂纽乃的葬礼又放在了乐曲之前,最后,奏者集合毁了,我的信徒死了,下照命,这样的结果你会感到开心吗?还有你,你的名字是什么我不在乎,反正,在使用这一份权能的时候我的信徒就已经预料到了结局,天使的算计,好一个天使的算计。”  春日鹿擦拭着手中的刀,这名为界明·春日鹿·草薙的刀此时显得斑驳无光,  祂看着自己的信徒,那位名为高坂纽乃的信徒,此时,高坂纽乃手中的刀擦破了他的手,这一把没有任何仿佛的利刃终究还是伤到了它的使用者,那血液擦着刀刃,蔓延出红色的纹路,为这暗淡的刀添上新的色彩。  “来啊!杀了我啊!”  第二指挥家怒吼着,他的状况也不容乐观,整条左手都是伤痕,左手的小拇指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下了被刀切过之后的平滑创口,在失去了神的庇护之后,第二指挥家变回了‘人’,这么说其实也不是很正确,他的伤口正渗出血液,但,高坂纽乃没有在其中看见他本预想的东西——那些黑色的污浊物,流出的是红色的血,而不是黑色的污浊物。  第二指挥家丝毫不在意高坂纽乃的刀,本属于第一指挥家的那根指挥棒被他放在了口袋之中,贴着自己的心脏,他手中现在握着的,是属于他自己的那一根指挥棒,在失去了下照命之后,第一指挥家的灵魂能不能挡住高坂纽乃的刀,他不知道,所以,还是用回自己本来的指挥棒吧。  很显然,第二指挥家的指挥棒并不能够挡住刀刃,迫不得已,他不断向后退,乐曲的声音在这个时候已经显得十分微弱,几乎要到听不见的地步,如果下照命还在这一场仪式之中的话,演奏者们还能够坚持下去,但是现在他们已经失去了神的庇护,他们的污染支撑着他们演奏,然而,即便意志仍在抗争,但事实不会顺着他们的意愿,那虚假的舞台已经退却,扭曲的景色也已经还原,那木质的、残破的舞台上,血肉和骨骼构筑的乐器还在微微颤抖,那是濒临死亡的乐器们的残响。  那个人没有说错,那个人确实没有打断奏者集合的演奏,可是……奏者集合的人需要下照命,下照命的庇护让他们足以在这样程度的扭曲——把自己和乐器融为一体的扭曲——之下保住性命,让他们和乐器不分彼此,这都是下照命的权能,现在下照命被那一本书的吞噬了,成为了那一本书的一部分,那么,本来庇护着奏者集合的那份权能就不再庇护着他们,现在,奏者集合就只剩下了唯一的结果。  “真是讽刺啊……”第二指挥家呢喃着,在前方,那一个个残存的乐器正在阻拦高坂纽乃和尾村增鶇向前,他们发出声响,想要让那两个人手中的刀缓慢些许,为第二指挥家争夺时间,是的,时间,让第二指挥家有足够的的时间来指挥,即便剩余的乐器们已经不多,可第二指挥家必须或者,他是这一场演出的核心,如果失去了他,即便乐器再多,这乐器也不会开始。  他看见了三角钢琴,那位父亲,白色的琴键早已经褪色成暗淡的红,琴盖上满是刀划过的痕迹,木片破碎开来,几根琴弦也绷断了,三角钢琴的声音也很微弱,而且,只剩下了他,另一架三角钢琴早已经失去了声响,第二指挥家记得,那是他最自豪的孩子。  他看见了小提琴,第五小提琴,那是一个很和善的老人,用一生追寻技艺的极限,如果不是年龄太大以至于体力跟不上,第一小提琴的位置本应该是他的,但那位老人没有任何不满,他一如既往地为奏者集合贡献着力量,也是这一场演出之中最明朗,也是最深沉的小提琴,此时,他的琴弓折成两截,露出了里面的白骨,白骨已经脏了,岁月和时间在上面铭刻了不可磨灭的痕迹。  他看见了三号双簧管,那是一位二十出头的少女,在大多数选择了弦乐的女孩之中,选择了双簧管的她显然是个异类,相比起别的几位单簧管,三号是最有活力的,你总能够在她的声音中听出一种属于年轻人的朝气蓬勃,还有少女的梦幻,她很喜欢韦伯第一单簧管协奏曲、托马西协奏曲和施波尔协奏曲,在这些乐曲的演奏之中她总不吝啬展现自己的独特,那鲜明欢快的音色就像她的笑容一样,只不过,现在的三号单簧管已经失去了生息,落在地上,只剩下了黑与白的孤独色调,就像一只不会歌唱的鸟。  他看见了自己手中的那一根指挥棒,老师送给他的指挥棒,手中的指挥棒指向了那些演奏者……那些乐器,演奏者已经消失不见,第三乐章失去了它的效果,只剩下了最原始的乐曲,第二乐章也不再扭曲他们所见之物,演奏者也回到了乐器的模样,那些乐器对着那两个人嘶吼着,激昂的乐曲奏响着,然后,某一个乐器忽然失去了声响。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壹佰贰拾伍 终曲 【樱岛·白海·底层·后街道】  【黑幕事件·第三天】  【乐曲褪却】  『交流建立在平等条件之上,筹码,你没有足够的筹码,现在离开,我们可以当做没看见你,可以容忍你犯下的过错,我们已经容忍了你两次的偷取,用你们九州的话就是,事不过三,第三次就是最后一次,你最好自己掂量一下,九州的魔女』  一位看起来像是骰子的天使说道,祂有一小部分的身躯已经浮现在了空中,露出五个红色的圆圈,那红色圆圈大约也有数米的直径,那红色就像是一滩粘稠的泉水,那不是平静的颜色,而是天使的眼,骰子的每一面都再看着不同的方向,不同方向的视线也能带给人些许别的感受。  “我应该感到害怕吗?”最初的魔女脸上依旧是那淡然的笑容,祂看着手中启示录上的文字,对着刚才说这话的天使问道,“你是谁推出来的送死鬼?天之御?天照?小隐?独神?伊邪纳岐还是芦苇?什么都不知道就不要站出来,你以为你们在分赃?其实那些天使只是想要让能够用来分的东西更多一点,包括你……好吧,像以前我不会说这么多的,你还是回去吧,珍惜一下自己的生命。”  那面骰子顿了一下,五圈红色朝着两侧移动着,仿佛那红色的圆圈就是祂的眼睛,而现在那些眼睛正在看着天堂,看着那些畏畏缩缩在裂缝之后的天使们。  ——可怜虫,我本以为有一个要被分食就很少见了,看现在天使的胃口远比我想象之中地要大得多,他们在疯狂地蚕食自己的同类,亦或者,在天使眼中是没有同类的概念?和魔女不同吗,被箱庭分割的魔女依旧能够理解出自己之外的魔女,但居住在同一个天堂的天使们却不把别的存在当成是自己的同类,他们的物质形态和存在都各不相同,构成……构成,暂时还不明白是什么理由。  ——天使比我想象中贪婪得多,一位天使的权能已经不能够满足他们的私欲,这是玛门的权能造成的结果,还是他们本来就是这样,这两个可能性就先放下吧。  那面骰子开始朝着裂缝退去,但是祂似乎遭遇了什么东西,一顿,然后便是短暂的停止,骰子开始颤抖——祂发现祂回不去了,祂的身后被什么东西挡住了,祂被束缚了,和那个有着六对羽翼的球体一样被天堂抛弃了,那些天使,那些天使不满足于球体的权能,祂们的贪欲想要更多!  于是,骰子就成了第二个牺牲品。  『你们不能够这样做!!!』  骰子的声音透露出一种强烈的绝望,祂的神格在天堂之中,在祂的身后,六面的骰子已经有一面在天堂之外,那些天使却想要让祂完全脱离天堂,祂可不是那六对羽翼的球体那样的假天使,祂是真正的天使!为什么那些天使感对祂这么做!  ——因为利益。  ——这位骰子的权能可是完整的,如果这位骰子消失了,那么这一份权能可不是什么小东西,哪怕是我也会感到心动吧,那么一份权能摆在我面前的话,不过,不能贪心,现在需要做的事情很多,不能拘泥于此。  『浣犱滑涓嶈兘澶熻繖鏍峰仛!!!』  骰子再次吼道,这一次,祂的话语开始脱离了人类的语言,逐渐朝着意象迈进,在这个时候,话语的用途已经开始淡化,骰子所表达的意思脱离了语言这个载体,祂口中所述说出来的东西和祂所想要表达的意思之间的关系不再紧紧相连,祂所要传达的意思能够直接摒弃语言直接传达到听者的耳中。  祂说的依旧还是那句话,那句怒吼。  『娴姳婊戞稉宥堝厴婢剁喕绻栭弽宄颁粵!!!』  这是骰子怒吼的第三声,那五个红色的圆圈挤到了那一面的边缘,颤抖着,颤抖着,快了,接近了,有一圈红色开始朝着另一面开始过渡了,朝着没有脱离天堂的那一部分国度了——这位天使正在把自己的存在挤回天堂,即便剩下那一面依旧在天空之中,但最主要的部分,祂要送回到天堂之中,那一面的五个红色圆圈,就是骰子的五个点,把这五个点送到别的面,即便这样子祂会成为一个不正确的骰子,也好过在这里被分食掉。  祂毫不怀疑那些天使会不会这么做,祂自己也是天使,祂自然知道祂对别的天使是什么态度,同类?别开玩笑了!要不是为了维持所谓神明的形象,祂巴不得别的天使赶紧被清除殆尽,让祂独享那些权能!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壹佰贰拾陆 受害者们 【樱岛·西海】  【静街区】  【黑幕事件·第三天】  ·  “这怎么就这么熟悉呢……”  望月痛看着那个小男孩,神情严肃,这一幕是如此熟悉,但又有所区别,昨日的那位三角铁说过,她在静清小区的街道上便是陷入了一个死循环,不论从哪个方向走都无法离开,就如同现在。  可是这里理应还没有到达那个地方,这里并不是昨日的那个地方,而且,她们当时所经历的并不是这样子的循环,而是无法进入她们所要去达的方向,那一道还有痕迹的墙就成了她们无法跨越的沟壑,是咫尺和天涯的区别。  “再来一次。”二阶堂奈说道。  “好。”  这一次,不再是平稳的行驶,小车脱离了束缚之后在街道上飞驰,即便后面不再提醒,望月痛也知道该怎么做——往前冲,绕开那个棚子,朝着前方冲去,一头扎进道路之中,在短暂的黑暗之后——就是这样,一次的循环并不能证明什么,不论是从地理坐标还是时间来看,这样的一个循环都很难看见,因此,再尝试一次,她们需要一个结果。  音速看了一眼屏幕上的数字,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想要记住现在的时间——五十三分二十二秒,就是这个时间,油表盘上的数字开始攀升,伴随着望月痛踩下的油门,这次音速提前抓紧了身旁的把手,二阶堂奈也是一样,即便有着安全带这样的东西,该注意还是要注意。  于是,在剧烈的颠簸之后,她们冲出了那一片黑暗。  ——失去了头颅的小男孩站在不远处,手中还是那个气球,气球上是一张脸,他站在路灯下,静静地站着,似乎完全没有听见汽车的声音。  ——小车的灯照在他的身上,在注意到这一点之后,小男孩转过身来,身体的正面对着小车,还抬起手冲着望月痛她们挥了挥,仿佛是在向她们打招呼一样,只不过,这样的一幕在这时候就显得阴森不少。  她们回来了。  “什么鬼东西。”望月痛骂骂咧咧地拍了一下方向盘,“鬼打墙?还是什么新款魔术?就不能让我们安安心心地去一趟那什么静清小区吗?非得整这么多幺蛾子!”  “已经遇上的事情没办法改变,总不能说拍拍方向盘就能解决这件事吧,有什么人在针对我们?还是说这只是巧合?”  “同时发生这么多事我可不觉得是巧合!”望月痛抓过后排的那把打刀,“那麋鹿呢?又是你搞的鬼?把我们带来这个鬼地方?”  “这次和我没有关系。”麋鹿的声音从打刀之中响起,“选择来这里的是你们,我甚至没有引导你们来这里,在我所看见的未来之中你们的选择让你们来到了这一种可能性之中,我没有引导你们。”  “随便吧,那我们该怎么离开这里?”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音速颦蹙道,“是你不能够说出来,还是你看不到那个未来,还是你无法做出引导,还是说,你想以此来换取筹码?”  “屏障,当你们来到这里的时候就已经来到了一个屏障之中,不出意外的话这里也在举行一个仪式,把一片地区划分出来作为仪式的地址,然后围起来,作为仪式的地址,这里有天使的味道,很近……在没有进来的时候我没有看这里的可能性,我又不是一直在观测,现在想离开这里的方向有很多,但是你们想要选择哪一条路,我不知道。”  “最少冲突的方法,有吗?”音速问道。  “有,去看一场马戏的演出。”麋鹿说,“这里的天使应该是木花咲耶姬,我听说过这个名字,但也只是听说过。”  小车开始行驶,这一次,望月痛用着一个十分缓慢的速度行进——她们需要再一次的实验,来确定这个地方到底是怎么回事。  “木花咲耶姬本来是掌管‘剧’的天使,就是那种演出,狂言、能剧、歌舞伎、人形净琉璃,樱岛的这些剧种的产生可以追溯到8世纪,随后的发展又融入了多种艺术表现形式,如杂技、歌曲、舞蹈和滑稽戏,在上个世界,它便是樱岛最主要的传统戏剧。这些东西主要以樱岛的传统文学作品为脚本,在表演形式上辅以面具、服装、道具和舞蹈组成,但是,这也只是传统戏剧,并且,它的辉煌已经过去了。”  “如果你们对天使……也就是你们的神明有足够的了解,那么你们就知道所谓的神明需要信仰,当樱岛发展起来的时候,当人的精神,意识,娱乐项目,科技,文明,当这和人类息息相关的一切发展起来的时候,老旧部分就必然被淘汰掉,优胜劣汰,不可否认,木花咲耶姬所掌管的剧是樱岛文化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但现在了解这些剧的人已经越来越少了,新兴的娱乐方式已经开始取代了木花咲耶姬,新兴的神明也代替了木花咲耶姬。“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壹佰贰拾柒 不要看向天空 【樱岛·白海】  【白海·后街道】  【黑幕事件·第三天】  如何形容这里?  废墟。  一片废墟。  随便找一个描绘末日的电影或者小说,找到其中讲述城市景色的地方,应该就能够用来形容这里了,在一场……不对,在没有完成的乐曲结束的时候,这里已经找不到一个可以称为是完好的地方,建筑物倒塌,被扭曲成血与肉之后由回到原本的形态,这种由简单的物质构成的物体在如此强烈的改变之后难以承受,再说,那些神使和邪教徒产生战斗的时候,最先遭殃的就是建筑物。  在乐曲的影响之下,神使们的攻击便容易落到建筑物上,在无法区分自己的视线是否被扭曲的时候,他们所挥下的刀自然就落在了那些建筑物上。  平川泷介躺在地上,他闭着眼,他不想看见天空,火铳和刀都在他的身旁,他现在浑身上下都充斥着疼痛,没有任何力气,他张大着嘴,贪婪地吸收着空气,一口,一口,胸膛鼓起,又放松下去,呼气,吸气,他还是闭着眼,脑子里混乱不堪,不论是思绪还是理智都处于一种近乎崩溃的边缘,那一把界明刀,那把胁差。  他不得不怀疑那天忍穗别神社的祭祀给自己的刀不是界明刀,而是别的什么,在挥出这把刀的时候他就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搅动着自己的大脑,头晕目眩,那是一种很让人难以承受的眩晕,和后脑勺被重击后的后遗症很像,应该是叫脑震荡吧,反正脑子一团浆糊,晕眩和疼痛感一同席卷而来。  啊,抱歉,这种感觉或许是因为我。  “……你?”  嗯,毕竟我不是什么正神啊,你还记得我们当时的仪式吗?就是那句‘以我和我的名义,以我和我的血,向我所信仰的我提出我的要求,赋予我我所需要的事物,让我所思与所想的事物能够满足我的未来,为此,我对我付出属于我的代价,智慧生物的血,不属于神的污染,一段不虔诚的祷告,以及属于我的言语’那个,在这个仪式之中你相当于在信奉你自己,为自己祈祷,你可以理解成一种具有实际效果的心理暗示,那把刀觉得你并没有对天忍穗耳尊祈祷,而是对着另外的东西祈祷,就把你认为是被邪神影响了,所以你才会感觉到头疼,这是界明刀的反噬。  “哦。”  平川泷介稍微动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好歹算是有了点力气,他已经忘了自己在挥出那一把刀之后又做了什么,记忆之中几乎丧失了方才的片段,他自己的自己隐约看见的那神使,对,然后我把胁差插进了那人胸膛,然后是……然后是那乐曲,乐曲最终停下了,那就是……我们成功了?  他挣扎着坐起来,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睁开眼,看着地面,然后看向四周,他没有再抬起头了,不知道为什么,他下意识地避开了高处的景色,放眼望去,都是沆瀣一样的朦胧,灰尘夹杂着光一同洒落在地上,刺眼的光让他下意识眯起了眼。  用手撑住地面,抓住一旁只剩半截的灯杆,站起身,先是简单适应了一下双腿,疲惫感暂且无法褪去,只能坚持一下了,他摸了一下腰间的火铳,还在,子弹呢,没多少了,不过并不是丢失了,如果仔细找应该还能够捡回来一些,他揉了揉太阳穴,让眩晕感散去一些,好了好了,注意力集中,他看着前方,两种景色在视线之中重叠起来。  还有少年,刚才你去了哪里,忽然就一片漆黑,我啥都看不见,一片漆黑,我甚至感受不到你的存在,结果回过神来你就拿着那把刀,界明刀啊,真亏你敢拿在手上,这可不是你那火铳那样子重铸之后的东西,那是有名字的界明刀,你从哪里捡来的。  “别人借给我的。”  借?  “我也不清楚,我回到了几天之前,在记忆之中去了一趟天忍穗别神社……”  哦,这个我知道,你和那三个人一起然后出车祸了,随后你醒来的时候就在萃白监狱那边,这个我记得蛮清楚的,不对,你刚刚说去了天忍穗别神社?你不是在去到哪里之前就……哦,稍等,下照命……春日鹿,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那我猜到了。  “直接说。”  很简单啊,下照命构筑你记忆之中的景色,春日鹿把你的时间和空间打乱,所以本应该只是记忆之中的景色,因为春日鹿的权能让你有了实质的改变,不过我更好奇的是……是谁把这把胁差给你的,这是有名字的界明刀,如果是供奉在神社之中的话,只有祭祀才有权利决定界明刀的使用方法。  平川泷介的脑海之中回忆起了那个祭祀——天忍穗别神社的祭祀,那个接近三十岁的女性,整日穿着一身洁净和服的女性,用一层白色的面纱挡住自己的脸的女性,她一头乌黑的及腰长发,头上还盖着宛若婚纱的头纱,搭配起来很是漂亮。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壹佰贰拾捌 天吾 【樱岛·白海】  【底层·后街道】  【黑幕事件·第三天】  第二指挥家捂住自己的脸,这样他就不用看别的东西,他只需要看见闭上眼之后所见的景色,深邃的黑,还有数不清的星光点点,这是闭上眼之后能够看见的东西,白色,紫色,蓝色,黄色,大概就是这些颜色的星点,布满了整个黑色的幕布之上。  据说有的人在闭上眼之后是什么也看不见的,第二指挥家绝对不属于其中,闭上眼之后,他反而能够看见更多的东西,那些所谓的科学也有解释过这个现象,不是所有人都能看见,有一些人自然是看不见的,第二指挥家在睡觉之前都会数一数这种星星,闭上眼,然后看见深邃的黑色和星星,梦幻,绮丽。  “我听过一句话,当你在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着你,很多人会认为那种深渊是什么看不到底部的大洞,但我也思考过,这所谓的深渊值得到底是什么,我们先找出描述深渊的词语,漆黑,望不到头,深邃,未知,那么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天空也可以算是一种深渊。”  第一指挥家品尝着茶,她的话语在第二指挥家的身旁溃散着,乐曲结束后,维持第一指挥家存在的记忆已经不够了,第二指挥家现在只能够听见第一指挥家的话语,他甚至无法看见第一指挥家的模样,只能够听见那几乎消散的话语。  “天空是深邃的,你看不见天空之后是什么,是神明,神明们,你的教育告诉你神明在天空之上,在高天原,那里是神的国度,但,那并不影响天空是深渊的事实,人类之中不乏有人向往天空之上,但那些人都会被扼杀在摇篮之中,想要探究天空之后是对神明的亵渎,是因为神的高傲?还是因为天空之后是神不能让我们见到的实质?”  “不重要了。”第二指挥家呢喃道,“请不要说了……对不起,我辜负了你的期待。”  “你从来没有对不起我。”  “奏者集合,乐曲,不论是哪一个我都没有完成,奏者集合已经死了,乐曲已经结束了,神明也逝去了,我失败了,对不起……如果是由您来,一定能够让这首乐曲完成,技巧比情感更重要,情感无法撼动神明……”  “事实上,你已经成功撼动神明了。”  第一指挥家的声音听起来是那么温和,这一次的失败仿佛对她来说并不重要。  “你们的乐曲早已经被神明所觊觎,不然为什么祂们会允许我们的神让我们演奏?正因为这一份乐曲之中力量让神明感到渴望,祂们才会争夺这个乐曲,这就是由你领导的乐曲的力量,你做得很好,你的指挥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差错,即便中途被那些神使所阻拦,但你的情感也维持了你的演奏,你的变化,你的掌控力,奏者集合的人是相信你的,相信你的技艺?不,他们更多的是相信你这个人,是你这个人本身,也只能是你。”  “对不起……”  第二指挥家感觉自己在哭泣,真是奇怪,明明他已经许多年没有流过泪水,哪怕是再强烈的悲伤他也不会哭泣才对……他张开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胸闷沉闷着,喘不过气,就像是压上了什么石头,他的手掌感觉到面颊上有水的痕迹,是泪吗?或许吧。  “对不起……”  他再次重复了这句话。  “我用了几十年的时光追寻你的步伐,但哪怕是到了现在我都感觉我触及不到你的衣角,我想念您对我们的领导,你的话语,你的决策,还有你作为指挥家的技艺,无不让我敬佩至极,从当初见到你第一次指挥的时候我就决心要紧随你的脚步,但哪怕时至今日,我仍然感觉我不及你的万分之一。”  第二指挥家呢喃着,对着看不见的人呢喃着,他的手依旧盖在他的脸上,挡住自己的视线,他能够感受到有光线通过手掌照进他的眼中,但他不敢睁眼,他是知情的人,他只要天空之上有神明在嘶吼,这些光线,应该就是神所创造出来的东西。  如果在这个时候看着天空,哪怕是神的一个小小注视都能够让他灰飞烟灭吧。  他见证了那位神使的死亡,那些东西从神使的体内蜂拥而出,把神使的身体撕扯成碎片,那就是源自于神的愤怒,哪怕神不在这里,单单只是神的一个念头,都让那位神使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若是在这个时候睁开眼看着天空,他的下场应该不会比那位神使好到哪里去。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壹佰贰拾玖 木头 【樱岛·地点不明】  【具体地点不明】  【黑幕事件·第三天】  高坂纽乃这个名字并不是他给自己取的,不论是高坂这个姓,还是纽乃这个名,这两者都不属于他,在他作为高坂纽乃存在之前,他的名字是……没有,在他考过恩泽成为神使之前,或许还要再早一点——之前,他的名字是空白的。  名字重要吗?或许重要,或许不重要,名字承载着一个人的称呼,身份,很多时候,人正是因为有了名字,才会显得特别,哪怕是相同的名字,也因人的不同而有区别,。  “请容许我对打开棺木的人说,社会的基础建立在对逝者和往生者的尊重之上,在我们挖出第一座坟墓的时候,我们便从人猿化为了人,当人对逝者失去了尊重,那么社会的基础就不复存在。”  高坂纽乃垂着眼,他沉默着,聆听着牧师的话语,那被打开着的棺材里面,逝去的人正在沉睡着,这是高坂纽乃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一具尸体,一些微弱的尸臭味,肠道内的细菌分解人体的蛋白质产生的氨和硫化氢混合的味道,在正常情况下,哪怕是在冬天,遗体在六到八个小时之后就会开始腐烂,在刚开始的一到两个小时,人的肌肤会褪去颜色,失去光泽,灰白色的脸,皮肤一点弹性都没有,肢体僵硬,关节也不能够弯曲,那位逝者就这么躺在棺材之中,睡着了。  不远处的祭祀礼台上便是那把界明刀的刀架,刀并不在那里,刀在高坂纽乃的腰间,红色的典雅台子架起,垫上几层的鹅绒布,两根纯木制的支架,深邃而迷人的纹路,那把刀就在那里,和尸体呆在同一个房间里面。  他跪坐在祭台前,虔诚地祷告着,那位牧师依旧在嚷嚷着什么,没人在意,也没有人会去在意,他正在等待着,等待着什么人,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再过一小会儿,就会有人从神社的门口经过,先是声音,然后是人,如果是像以前那样,那人就会劝说自己尝试拿下界明刀,拔出,然而这次不同,这一次,高坂纽乃不是祭祀,而是神使。  那把刀就在腰间,在那里静静挂着,春日鹿的界明刀,代表着人类的文明与科技发展的刀,代表着常识规则的刀。  高坂纽乃正在等待。  在牧师的说话声中,两道声音由远至近。  “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把话题转移到这件事上?”  “因为这他妈的值得我一直在提!我的人生被人动了手脚,这只耳朵已经毁了,只听得见尖锐的高频声响,我耳朵每天都在耳鸣,没问题,我接受了所有的损失,现在轮到我翻身了!去你他的分层!去你的地区!还有去你的什么狗屁神明!”  “你只想着你自己!你要不要看看你现在走到大街上,从三日月走到萃白监狱,你看看的脚下踩过去了多少具尸体?”  “关我什么事!我让他们信仰邪神了?道德绑架?我哪儿来的道德!”  那人大摇大摆地走进了神社之内,也一眼就看见了在神社正中央的高坂纽乃。  “好久不见,我是不是应该这么说?”  “好久不见。”高坂纽乃把腰间的界明刀取下,双手捧起,递到那人的手中,“这把刀该还回给你们了。”  “这里只有我一个人。”那人接过界明刀,在自己的手中掂量了一下,然后把刀一抛,刀便安稳地落到了架子上,“不需要了吗?”  “不需要了。”  “我还以为你或多或少会有点舍不得,一般在这种时候你不应该说什么,比如你的人生还有遗憾,不想就这么死去,亦或者让我帮你保护一下你的同伴之类的吗?”那人在高坂纽乃的面前坐了下来,浑然不顾一旁牧师疑惑的眼光,“人应该都是珍惜生命的吧,别和我说什么有些东西比生命还重要,我知道人类都是由私欲的,没有私欲的那不是人类,而是什么圣人,你应该也有私欲,在私欲的影响下你不会慷慨赴死。”  “在那之前,我有些问题想问。”高坂纽乃看着那人的双眸,“我叫你春日鹿,可以吗?”  “称呼倒是无所谓,你就这么叫我吧。”春日鹿说着,脸上露出了一副被你发现了一般的笑容,春日鹿用手摩擦了一下下巴,黑色的头发就这么散在额前。  “当初为什么会选中我?”  “你是觉得自己是特别的?别这么想,我当初在每一个神社都这么干,去一个神社我就怂恿那里的祭祀去把界明刀取下来然后拔出,不止你一个人这么做,按照你们人类的说法,这叫广撒网。”  “那你为什么能够在我们这里出现?”  “你是想问我为什么不在高天原吧?这个问题其实很容易跟你解释,首先,你去过平野吗?就是区域零的平野。”  “……去过。”  “你所说的去过指的是所谓三日月的总部,实际上你从来没有到达过平野,因为平野就是高天原,也就是神国,以你们人的身躯,哪怕你是神使,你也无法进入到平野之中,你在那里待上一秒钟,你的身体就会被那里的污染吞噬殆尽,因此你们去的所谓的平野,其实就是三日月的总部,那里是高天原和苇原中国的交界处,你可以理解为屏障,那是你们能够靠近神国最近的地方,但不论怎么说,那里还是人间。”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壹佰叁拾 赝作神明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信了!他真的信了!哈哈哈哈哈……他真的就这么信了!‘芝诺,这个故事之中的芝诺,我并不是神明,现在在你面前的是芝诺,你所信仰的神明,而在高天原的,是春日鹿这个名字’哈哈哈哈哈哈……真的会有人相信这个吗?真的有人信了!”  春日鹿毫不掩盖自己的嘲弄,他笑着,手在神社的地面上拍打着,捧腹大笑,对,这个词语很适合用来形容现在的他,他正在捧腹大笑,笑的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完全没有一点儿形象,因为大笑,他的面色都涨红了不少。  “真的太好骗了,真的,我这样子说的我都觉得不好意思,他居然全部都信了,一点怀疑都没有!一点儿都没有……咳咳,水,弄一杯水给我。”  一旁的牧师听见后,便走开了,片刻之后,牧师拿回了一杯水,放在了春日鹿的面前,春日鹿一把抓过水杯,屯屯屯地往自己的口中倒进去,他咕咚一下吞咽,把杯子往一旁狠狠一放,长呼出一口气,整个人看起来舒坦了不少。  春日鹿把架子上的刀取了下来,那把名为界明·春日鹿·草薙的刀,他用手在刀背上细细摩擦着,感受着刀那冰冷的金属感,没有刀柄的刀,在靠近刀尖的位置却有一种异样的温暖,接近人的体温一样的温暖,若是不仔细摩擦的话,很容易就会忽略掉那个位置。  “哎呀……哎呀……真漂亮啊,你看这把刀,啧……芝诺那个乌龟怎么就这么好命呢?能够干涉到这样的规则,时间和空间,如果把这份权能让我来使用,我肯定用的会比他好多了,我可不像他只会缩在乌龟壳里,这么强大的权能本就应该在我的手里发扬光大啊!”  “这一份权能涉及到了人类的理论与实践,唯有他们的进步发展,才能够让这份权能更加强大。”一旁的牧师说道,“不论是谁获得了这份权能,都没有办法把它发扬光大,只有人类自己,当他们的所谓科学到达一个境界的时候,春日鹿就会到达力量的顶端。”  “但是在那之前他们就会发现世界的虚假。”  春日鹿扭了扭头,伸了个懒腰,他换了个让自己更舒服的姿势坐着,倚靠在那棺材旁边,牧师刚才祷告的那个棺材:“他们会发现黑幕的存在,假如春日鹿一直这么发展下去,人类就会明白不是什么神国在天空之上,而是天空本身就是一个谎言,而这也就代表着樱岛人的科学理论的崩塌……我这么说可能不大对,反正他们停滞的这百年的时间足够摧毁他们的科学,没有个几十年估计恢复不过来。”  “这并不是你应该顾虑的事情。”  “确实,这不是我应该顾虑的事情,毕竟我只是……”  春日鹿忽然坐起身来,他显得很茫然,他看着自己的双手,在自己的身上摸索起来,他翻找着自己的口袋,翻找衣物,他站了起来,一把抓起那把刀,界明·春日鹿,那一把刀,他想要抽出那把刀,但是握着刀的手却怎么也拔不出刀,他咬紧牙关,用力拔着。  牧师一脸疑惑地看着他,似乎不知道春日鹿在做什么。  春日鹿的额头渗出了汗水,不知道是因为使用了力气,还是因为别的什么,他的脸涨红了,相比起先前那捧腹大笑时候的涨红,现在的他可没有半点喜悦,他像是明白了什么,把刀往祭祀台上一扔,颓然地坐在了地上。  他沉默地坐着,猛然用手使劲撕扯着自己的头发,他嘶吼着,嘴里发出没有任何意义的嚎叫,他在地上打着滚,用自己的额头撞击着地板。  “砰——砰——砰——”  一下接着一下,他的额头很快便出现了伤痕,鲜血从他的额头开始,沿着他的面颊流下,殷红的颜色坠落到地上,在地上绽放开几朵花儿,就像是春日的到来,那冰雪融化的时节,花儿在树枝上盛放,点缀着春天。  “你在干什么?!”  牧师终于反应过来了,他一把把春日鹿从地上拉了起来,死死抱住他,不让他继续伤害自己,他禁锢住春日鹿的手:“你疯了!你干什么你……”  “被骗的不只是高坂纽乃!我们也被骗了!”春日鹿嘶吼着,他的声音沙哑而绝望,他挣扎着,身子扭动着,“我是什么?我是春日鹿?我是芝诺?你又是什么?你能够想起来你是什么吗!神明怎么可能会是我们这样子!我们只是那家伙记忆之中存在过的东西,被该死的神明抽出来随便用用的!我们也被骗了!我们根本不存在!”  “住口!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牧师扼住春日鹿的脖颈,捂住他的嘴,疯子,疯子,春日鹿成了一个疯子!就算他口中所说的是真的也不应该在现在说出来!如果真的是他的说的那样那么他现在的所作所为就是在大张旗鼓地告诉那些神明他已经发现了自己的错误,那是在造反!身为神明的工具不应该意识到自己的工具!也不应该告诉他们自己是工具!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壹佰叁拾壹 魔术师 【樱岛·西海】  【静街区】  【黑幕事件·第三天】  “开心、快乐、欢乐、欢快、欢喜、喜悦、夷愉、愉快、乐意、快活、夷悦、怡悦、雀跃、欣悦、欣忭、欣喜、兴奋、欢腾、欢跃、欢欣、欢畅、欢娱、得意、痛快、康乐、安乐、得志、称心、满足、畅快、舒畅……”  魔术师把五张扑克牌挨个放在了桌面上,五张牌有两张是背面朝上,三张已经翻了过来,分别是红桃A,方块Q和红桃Q,那两张还没有翻开的牌是转牌和河牌,按照规则,在翻牌之后,,转牌就会翻开,而河牌是需要留到最后再翻开的,当河牌翻开的时候,也就到了最后一轮下注的时候,到了那个时候,结果便诞生了。  胜利的人能够拿走所有的筹码,吃掉桌面上的赌注,不过,现在他并不是在赌,而是在表演,魔术师能够表演什么,那自然就是魔术,他用手指挨个点过这五张牌,然后在自己的面前派出两张牌。  一张红桃K和一张梅花3。  他把这两张牌举起,让所有人都能够看见这两张牌的模样,很普通的两张扑克牌,无非就是花色看起来有点特别,这是魔术师自己设计的,就连扑克牌的制造也是由他一个人完成的,不难,先绘制好图案,然后打印出一大张版面,用专门的机器裁剪一下就能够成型,一副牌五十四张,全部都是魔术师自己动手裁剪的,他做了大概四五十副,现在也才用了不到一半。  扑克牌总会有损耗的,比如变魔术的时候损坏了,或者丢失了,也有时候被驯兽师养的那只狮子一口咽了下去,或者掉进人鱼的水缸之中被泡烂了,总之,或多或少的原因都让扑克牌会有消耗,现在这一副牌是他刚打开的,魔术师总有一个习惯,每一幅新牌的第一次演出都一定是德州扑克。  他翻开剩下的两张牌,红桃J,和红桃10,算上他的两张底牌,正好能够凑一个红桃的同花顺,很好,一如既往,相比起黑桃的同花顺,魔术师更喜欢红桃的,毕竟红桃的同花顺看起来更加……美丽,红桃就像是心脏的颜色,令人欢愉,欣喜。  他在心里计算着数字,又重新来了一轮。  这一次依旧是红桃的同花顺。  魔术师出生在一个十分贫穷的家庭,连一日的温饱都是问题,家里一共四个人,他,他的姐姐,还有他的父母,不过,哪怕是在底层,魔术师他们过的还不怎么样,即使穷困,他们也在生存,别人是生活,他们是生存。  像一群狗一样苟延残喘。  大家都知道,美好的故事并不存在,在这个地方,永远只有光天化日之下的现实,没有充足的食物,没有药品来治疗病痛,也没有足够的力量保护自己。  魔术师的父母死于失血过多,那天他们偷偷走出了底层,徒步接近五个小时来到外界,然后,他们想要通过乞讨获得一些财务,以此来换两个面包,毕竟,在那个时候,他们已经许久没有获得过充足的事物了。  如果是在几十年前,在那个人们的善良还没有被现实打败的时候,这或许是一个不错的方法,但换到现在,就显得很讽刺了,于是,在整个白昼没有获得一分钱的情况下,就连那些工地也不会接纳这两个没有身份信息的人,于是,饥肠辘辘的他们潜入了一家面包店,偷走了两个没有馅的包,俗称馒头。  然后理所当然地被发现了,然后便是理所当然的殴打,理所当然的受伤,理所当然地流血,最后,理所当然的死亡,被人拖到外界的外环,扔在地上,就像是两块破布一样,魔术师和姐姐站在外界之外,隔着一片荒土看着这一幕,他们看着自己的父母失去生息,他们什么也不能说。  于是,具体的过程并不用多少的述说,总而言之,他只剩下他的姐姐了。  那一天下着小雨,他用挖开泥土——他们买不起铲子,直到双手被划破,红色的血沿着手臂流下,坠落在褐色的大地上,把自然的芳香带上腥甜。姐姐撑着一张纸皮为他挡雨,纸皮显然承受不起挡雨的作用,只能够让落到魔术师身上的雨水少一点,姐姐看着这个少年,看着自己的弟弟,一边抽噎,一边把泥土挖开到足够的大小。  然后,他们把他们的父母埋葬于此,父母的墓碑很简陋,用一块石板,然后再用石块刻上父母这两个字,没有姓氏,也没有名,他们都没有姓名,最后在石板上刻下父母的生日,魔术师会永远记得那个日期,那是父母的生日,也是父母的忌日。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壹佰叁拾贰 述说与预演灾厄 【樱岛·西海·静街区】  【黑幕事件·第三天】  【戏剧集合·循环汇演】  二阶堂奈坐在观众席,白色的大衣在人群之中并不显眼,硬要说她有什么与众不同的话,也就脖颈和右眼的伤疤会让人忍不住侧目吧,与这些伤疤相比,左眼那宛若樱花花瓣一样的图案就不怎么惹眼了。  手术刀放在大衣之中,她戴着黑色手套的右手放入口袋,握住了其中一把手术刀,薄刃的触感坚硬而寒冷,她在早晨坐在这个棚子之中,看着台上那所谓戏剧团的表演,周围的观众都充斥着一种狂热,他们欢呼着,为每一个节目而欢呼。  现在,在舞台上的是一个魔术师,就在不久之前那位魔术师用一副牌随便抽出五张组成了一个红桃的同花顺,这就已经开始点燃了氛围,观众们欢呼着,让魔术师抽出一份皇家同花顺,但是被魔术师拒绝了,据魔术师所说的,‘接下来还有更精彩的’,于是那欢呼着皇家同花顺的人也便安静了下来。  魔术师把把扑克牌平铺在桌面上,五十四张牌一张一张堆叠好。  二阶堂奈看着舞台上的那一幕,手术刀传给她一种厌恶感,厌恶台上的那所谓的魔术师,在走进这个棚子的时候就能够确认了,又是一群邪教徒,其实按理来说遇到邪教徒这不应该是她们所见的事物才对,这应该是神使才会遇上的事情。  场上的魔术师邀请了几位观众上台,有失去头颅的小男孩,失去半边身子的男人,也有腹部出现一个大洞的少女,在这个棚子的观众席之中,有近乎一半的人身体或多或少失去了一些部件,或者被扭曲成别的什么,像二阶堂奈这样的健全的人,在这里倒是有点格格不入了。  现在这一片地方只有二阶堂奈一人,望月痛和音速分别在另外两个方向,她们没有聚在一起,有了上一次的经历,适当地分开也能够免掉一些麻烦,麋鹿的那一把刀就放在了音速的身上,不论是二阶堂奈还是望月痛身上都已经拥有界明刀了,但音速依旧只有那两把鹤翅刀,因此,把麋鹿的刀给她,也能够说有一些自保的方法。  二阶堂奈看着舞台上的魔术师,到目前为止,她还没有发现那些人到底做了什么,驯兽师正常地驯兽,那只狮子倒是看着吓人,人鱼在水中畅游,只是那人鱼也没有故事之中所形容的美貌,那位主持人倒是专业,每一次介绍都能够让所有人明白接下来要登台的人,甚至主持人还能够准确无误地说到某一部分人的心中。  这不是他们第一次在这里表演,但对于这些观众来说,这是他们第一次观看这一场演出——二阶堂奈得出了结论,这也和在刚才在外所看到的一样,这一种循环就是那些演出者所制造出来的地方吧,不断地重复每一次地表演,让那些观众每一次都仿佛是第一次观看。  “当恶魔只有一位的时候,牠也可以成为天使,当天使只有一位的时候,祂也能够成为恶魔,天使和恶魔在人的心中只有一道屏障,欲望和善念把这两种人心分隔开来,现在,我们用大鬼和小鬼来称呼这两者,大鬼是善念,小鬼是欲望。”  魔术师邀请的几位观众围绕在他的身旁,看着桌上的五十四张牌。  “这五十四张牌中,一张是善念,一张是欲望,剩下的五十二张我们给它起一个名字,就要诱惑吧,这五十二张牌代表着不同的诱惑,当你们每抽取一张牌的时候,就会面临一种诱惑,而在最后,经历了不知多少个诱惑之后你们便会抵达你们的终点,是成为天使,还是成为恶魔,就看你们的选择了,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观众们欢呼着。  “当然,如果你们第一张就抽到了大鬼或者小鬼,那就代表着不论有多少诱惑,你们的内心从一开始就是那副模样,根本不需要任何外力来干扰……”  说到这里的时候,魔术师轻笑了两声,他似乎觉得自己说了什么不应该说的,对着在场的人们微微欠身,他向后退了两步,把桌子和扑克牌交给了观众们。  于是,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中,第一位幸运观众抽起了他的一张扑克牌。  翻过来,是一张梅花三——  “神藉着亚伦举杖击打河水,河水就变作血了,其中鱼死,河水腥臭,使无辜的人不能喝这河里的水。这就是我们的河,乃我们所崇拜的神,自此黯然失色了。其河水变为血,在这里确是实际的情况。本就是我们的水,在这清晨因浮沉掩映而变红,于人没有妨害。直到满了七天以后,水源才得到变清。这叫鸟儿认识神的威名,人的固执愚顽,终久不能拦阻神要成就他的旨意。”  那位幸运观众念着扑克牌上的‘图案’,是的,图案,即便那只是一张普通的梅花三,三朵梅花,两个数字三,黑色的图案在白色的底上平平无奇,但那个幸运观众却确实能够从这之中读出什么,他大声地把自己所解读出来的内容说出,也让在场的所有人听见。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壹佰叁拾叁 麦克斯韦的妖精 但是音速确是注意到了麋鹿口中的麦克斯韦,麦克斯韦,麋鹿在现在提到这所谓的麦克斯韦绝对不是无的放矢,麋鹿是有目的的。  ——一个绝热容器被分成相等的两格,中间是由“一只小妖精”控制的一扇小“门”,容器中的空气分子作无规则热运动时会向门上撞击,“门”可以选择性的将速度较快的分子放入一格,而较慢的分子放入另一格,这样,其中的一格就会比另外一格温度高,可以利用此温差,驱动热机做功。  这便是麦克斯韦的妖精。  按照麋鹿刚才说的……每一个选择都会产生新的可能,那和拉普拉斯的权能是否有点相似?但是这和麦克斯韦理论又有什么关联?  “现在我们必须尽可能地待在我们各自的视线中,不要离开。”  二阶堂奈推开车门,走出车外,她看着这一条街道,还有街道旁边的那个没有透露的男孩,以及那个不知什么时候又出来的拦腰截断的女人,她有点烦躁,那个戏剧团到底想要做什么,刚才如果不起身是否就不会被发现?为什么我们还会记得刚才发生的事情,那些观众却不记得,在那些观众眼中他们还从来没有看到过那所谓的演出。  界明刀?是界明刀的效果吗?  望月痛和音速也随之下了车,小车就停在这里好了,三人沉默着,朝着前方走去,时间又重新开始了,她们就如同那名为三角铁的少女,被困在这一段循环之中,那些演出者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无从得知。  “那些人目前还不知道我们的事情,所以,在他们眼中我们只是不配合的观众,因为一位观众不配合就让整一段循环重新开始,那些人的执着……姑且说是执着,已经到了一个可怕的地步,他们的目的该不会是……一场所有人都配合的演出?”  “不止。”二阶堂奈接过望月痛的话,“或许是让所有人都满意的演出,从一开始就一个步骤都不能够有错误,不论是观众的反应,还是他们自己的演出,都是如此,这如果就是木花咲耶姬的仪式,那绝对不应该会这么简单,至少必须达到一种正常人难以理解的地步……是吧?”  “那些存在和我们是两个物种,它们根本不在乎人类,不论是这里还是在九州,那些非自然的存在都不能够完全信任,也不能够给予任何好感。”音速咬了咬牙,“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它们都该死。”  “其实我很好奇,音速,你对这些东西很了解,但每次听你说都会觉得你很厌恶它们,甚至是闭口不提,为什么?”二阶堂奈问道。  “……”  音速沉默了。  她的手不自然地搭在腰间的刀柄上,手指尖触碰了一下那两把鹤翅刀的末梢,她砸了咂嘴,仿佛想要说什么,但又觉得自己什么也说不出,她仿佛老了,在目光和谈吐之间,在镜湖和樱岛之间,就像是烟在上升,像水面在下降,又像是黑夜在到来。  她想起了那被泡在水中的梅菜,再过几分钟就完全泡软了,把五花肉和姜片料酒加入到锅里,那些食材开始散发香气,用汤勺捞去锅里面的浮沫,然后把火调小了些许,鸡肉剁成小块,把一颗土豆削去皮,切成和鸡块一样的大小,把土豆块放入锅中,把洋葱切成一条条的模样,再剁了一些蒜蓉,把鸡肉取出,用盐腌制……  这一切仿佛都是昨天发生的事情。  这么算来,距离相遇也过去了四五年了。  ——这世上最可怕的时刻,莫过于,当你发现自己的亲人也是血肉之躯的普通人的时候,那一刹那的醒悟,明白死亡离自己并不遥远。  “神藉着祂的名字,伸杖击打地上的尘土,使尘土在埃及遍地上变成虱子,行法术的也用邪术要生出虱子来,却是不能,于是在人和牲畜身上都有了虱子。埃及人拜地为众神之母,但神要在地上行神迹,击打尘土,遍地生出虱子来。使好洁的人,因这虱子灾害临到身上,就越发难以忍受,他们承认所作的只是出于自己的伎俩,不能与神的能力抗衡。这不过表示神施用他的微小权柄,给人们一点警告……但到了最后,人所受的最大报应,也就要临到他的身上了。”  在棚子之中,魔术师念着扑克牌上的文字,任由虱子爬上他的身躯,蚕食他的灵魂。  “……我曾有一个弟弟。”  在道路之上,音速叹了一口气,握着鹤翅刀,说着自己不愿想起来的事情。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壹佰叁拾肆 包子 【九州·镜湖】  【——年】  “其实我挺喜欢夜晚的,我有时候会坐在窗前,看着那些星星,每当到了那个时候,我就会想,如果当初没有选择走着一条路,或者没有选择接受祂们的交易,现在的我会是什么模样呢?我猜我没有,毕竟在一开始的时候我就没有选择,我欠他们一条命,就必须用一条命还上去。”  少年擦拭着匕首上的污痕,喃喃自语,他脸上的血污更衬托着他的凌乱,衣服被划破了,左侧的脖颈也有一道刀痕,但他看起来很轻松,他吹着口哨,身旁就是躺在地上的男人,男人目光溃散,口中被血沫堵满,男人似乎想要说什么,猛然咳了几声,被刺破的肺叶依旧在顽强挣扎着,生命随着身体的温度一点点散去。  “他们说我是一个商人,不计后果地贩卖着一切,开玩笑,越是奸诈狡黠的人,为自己留下的退路就更多,大陆那边有一句俗语,叫狡兔三窟,虽然是个贬义词,但是我很喜欢。”  匕首这种东西,还是需要保养一下的,为了防止匕首锈蚀,每隔一阵子都要做一些工夫,来让匕首的寿命增长,自然,买一把匕首并不需要多少钱,但是能剩下一点就剩下一些,有的人养花养草都能够养出感情,他用一把匕首用出一些感情也是可以的,他喜欢一个星期保养一次,亦或者在每一次的使用过后进行保养。  当然,后者的保养多得多,毕竟一星期都不使用确实有点难,尤其是在镜湖水城这边,动刀子都是常事,如果运气好,甚至还能够遇上动枪的机会,不过对大多数人来说,这可能并不是好事,但是对于他来说,每次遇上动枪就意味着他可以在事情结束后歇上一整个星期,当然,前提是自己能够安然无恙,毕竟若是这一个星期的假期是在医院度过的,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将那硫磺与火焰从天上神明所在之处,顷刻间降与两座城池,把那所有城邦,周围平原,把那城里所居住的每一个居民,乃至地上生长的千万生灵,都毁灭了。”  匕首的保养需要一段流程,首先是是吉野纸,柔软的吉野纸,当然,优质的绒布不失为一种选择,不过不能使用动物皮革,毕竟制作皮革会留下酸性物质,引起匕首的锈蚀,用它拭去上一次保养使用的油,也用来涂抹这一次保养的新油层,不要直接把油倒在匕首上,太多的油会弄脏刀鞘和其它的部分。  “这是《创世纪》里面的内容……让我想想,对了,是第十九章的内容,我很喜欢那一章,倒不如说,整一本书都挺合我的胃口。”  男人躺在地上,呼吸声开始微弱了,男人的四肢已经没有动静,最后的一点生机也只停留在他的口中,他发出了没有意义的音节,被血沫所遮盖住的喉管让他无法说出自己想要说的话语。  “很抱歉让你如此痛苦,但是野先生说了,你拿了你不应该拿的东西,所以他让我给你半小时的忏悔时间,现在还有快二十分钟,你可以想一下,放心,在时间到达之前你不会死。”  少年从口袋里面拿出一支针管,挤出针管内多余的空气,他把针管对准了男人的手腕处,扎进,把针管内淡黄色的液体注射进男人的身子。  男人的身子猛然弓起,发出痛苦的哀嚎,他的手指弯曲,死死地在地上抓着,把指甲都给折了,那血从他的指尖渗出,在地上形容宛若鬼画符一样的痕迹,少年仿佛早已经习惯了,那缠绕在耳边的惨叫对他来说似乎不存在,他还在擦拭着匕首。  ——然后是丁子油,在磨好匕首的刃之后,涂在匕首的表面,当然也可以用后缝纫机油代替,不过少年更喜欢前者,毕竟是植物油,能够有效隔绝空气,防锈效果也很不错,不用太多,几滴就足够,均匀涂抹在匕首上。  “创世纪,这本书我看过,里面的内容大概也都记得,我不信宗教,也不信神明,即便书上写的什么神啊或者圣人真的存在,我也不会信,毕竟祂们从来没有给予过我任何东西,钱?还是房子车子……我好想还不能考驾照,不要紧,总之,比起神明,我觉得还是你们这样的人更适合我,至少人确实是能够死去的。”  用尖柄小鎚拔出链接手柄和匕首刃的钉子,将匕首刃拆离,清理中心位置,然后再重新组装,确定完全牢固以后再放入刀鞘。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壹佰叁拾伍 节点跃迁 “人照着神的吩咐向天伸杖,世界遍地就乌黑了三天之久,人不能相见,谁也不敢起来离开本处,惟独樱岛的家中都有亮光!樱岛人人原是敬拜他们的神的,神使他们的地上没有光,黑暗的情况如此严重,势必叫他们的惊恐越发加剧,因为他们所信的神也失败了!这灾乌黑了三天之久,给人扪心自问的反省。神此时又召了人民过来,这回只容许祂的信徒去事奉祂的存在,却不准他们带走任何的光亮。可是人请求神明把光亮交给他们,作为祭物去祭祀,但不为神所容许,反而叫人民离他而去,不得再见他的面,祂在此拒绝再见祂的信徒,这就等于完全拒绝了人们唯一得救的途径和盼望!”  男人念出了扑克牌上的话语,下一刻,他捂住了自己的双眼,发出了痛苦而悲伤的呼喊声:“我看不见了!我看不见了!”  魔术师温柔地拍了一下男人的肩膀:“渴望光明,这是属于你的诱惑。”  那一张扑克牌从男人的手上掉落,他捂着自己的眼睛,不知道是在扒拉着什么,不过,现在男人的声音已经微弱了下来,他盖住双眼的手微微颤抖,似乎还带有一些哭泣,但男人冷静下来了,他深吸一口气,呼出。  “这是我所需要面对的吗?”男人颤抖着问道。  “这是你的选择。”魔术师回答道。  “……好的,我明白了。”男人松开手,他的双眸的位置,是两个空荡荡的眼眶,没有眼珠,甚至没有眼皮,就用两个漆黑的洞口,男人走到一旁,因为看不见,他被一块小石子绊倒了,下巴狠狠砸在地面上,轻微的骨裂声,伴随着男人嘴角渗出来的血。  音速坐在观众席上,沉默地看着发生的一切,那个男人显然被影响到了,从一开始就是,他被那魔术师剥夺走了双眼,剥夺了视觉,但男人只是一个简单的询问就过去了?不合常理,在那些人的眼中,自己所遭遇到的一切都是‘正常情况’……那些人的意识让他们认为自己所经历的都是正常的事情,是……再深究一些……是……  是演出的一部分。  对,他们认为这都是这一个演出之中应该遇到的,他们认为这是演出的一部分,所以他们才会觉得理所当然。  音速确认了一下望月痛和二阶堂奈的位置,两人分别坐在自己的不远处,她们这一次并没有离得太远,而是选择了能够让各自看到的距离。  现在先等待这一场演出结束,在演出结束之后,如果这又出现了循环,那就代表她们不能够继续等下去了,最坏的情况,就是和那所谓的戏剧打上一场,音速拿出手机——没有信号,就连警卫厅的电话都打不了,神使还没有发现这里?应该是了,这里用什么手段让神使没有得到消息,也对,既然都已经布置好了舞台,那些表演者肯定早已经预料到了和神使有关的事情。  这是那什么木花咲耶姬的仪式,麋鹿所说的邪神,不,如果是代表着戏剧,那还没有堕落到邪神的层次,但是现在这个状况……也就是说,在这一次仪式之前,木花咲耶姬都还不能称为邪神,而现在,木花咲耶姬已经不再是正神了。  通过仪式来让自己获得更多的信徒,是这样吗?  这一次,在魔术师的声音中,她们沉默着,垂着头,一言不发,那位魔术师仿佛忘记了她们的存在,完成了这次表演,这整一段演出之中,都没有任何人来寻找她们的痕迹,以至于音速开始怀疑自己刚才所经历过的到底是否是正确的……如果魔术师确实在上一次演出中喊了自己,那他或多或少应该对自己有印象才对,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樱岛·西海】  “所以说,我们又回来了。”二阶堂奈拍了一下方向盘,叹了口气,她先是沉默了一下,然后握住了方向盘,右脚不断踩着油门,又松开,车子不断发出轰鸣有降下,让路边那失去头颅的小男孩时不时侧目这边,当然,侧目的是那个气球,小男孩依旧站在那里。  “什么时候……”音速显然还没有反应过来现在的状况,什么时候循环又重新开始了?她应该还在看魔术表演啊……这一次的循环结束的这么快?被发现了?还是出了什么新的状况?她的手搭在麋鹿的刀上,似乎这样子能让她感觉放松一些。  “这一次我们都在各自的视线之中,没有问题吧?”二阶堂奈开口道,“和我们一开始商榷的位置一样吧?”  “一样。”望月痛点了点头。  “我也一样,我能看得见你们两个。”音速说道。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壹佰叁拾陆 躁狂症 属于戏剧集合的棚子散发着光,那明亮的灯光点缀着天空中那黑色的帷幕,唯有月亮和星星不属于这里。  “有人说,夜晚是神明对人的爱,祂用它的慈祥拥抱人们,遮住他们的视线,这样子,人们就不会看见那些可怕的怪物,能够在黑色的帷幕下安心睡下。”  高脚杯中鲜红色的液体随着驯兽师的手微微晃动,一丝腥气在大厅之中悄悄弥漫。  如果仔细一点看,驯兽师的模样也不算太老,一头黑发,比普通男性长一些,大概快到脖颈的位置,在后脑勺还扎了一束小辫,他的红色披风很随意地披在了左肩上,如果只看外表,或许会觉得他也就三十出头,只不过深入了解之后,才会发现驯兽师也有着不属于这个年龄的稳重,和经历了些许沧桑的悲哀。  “然而他们似乎已经忘记了这个传说,毕竟,他们正在挥霍着所谓‘神’的恩赐。”  即便时针和分针再一次地重合起来,这里的灯光仍没有想要熄灭的意思,令人感到厌烦的声音嘶吼着,把一切平静碾为尘土,这是属于观众们的狂欢,那些观众,正欣赏着由他们带来的表演,即便,这一场演出的主办者,是一个几乎要被人们遗忘掉的神明,是一个已经被取代了的神明。  “你相信木花咲耶姬命的存在吗?驯兽师。”小丑笑嘻嘻地问道,“来吧,说一声不相信,让我看看你要付出什么代价呢?”  “我相不相信又有什么关系呢?毕竟我已经获得了祂的恩赐,祂给予了我新生,那么我就信奉祂,我行祂给予我的路,在这条路上弘扬祂的名。”  驯兽师把杯中的液体一饮而尽,鲜红色的液体顺着食道向着体内流动,这是莱恩给予他的饮品,那头狮子,把它所啃食的血与肉分享给了驯兽师,这杯猩红色就是由酒与血混合而成的东西,味道不敢恭维,但这是莱恩分享给他的,维持和莱恩的友谊,自然就需要友好的交流,朋友所分享的食物就一定要好好吃完。  “有人说,法律是人对人的爱,它用它的公正约束人们,化作牢笼守护他们,这样,那些可怕的怪物就无法闯入,人们就能够在白昼的现实下安心维持着些许清醒。”小丑装模作样般朗诵着,仿佛就是一个高贵的歌唱家,或者什么朗诵家,不得不说,这样的音调颇有庄重的味道了,只可惜小丑脸上的那个妆容还是太明显了,明显到即便他如此严肃,也不会带来任何的变化,他注定散发着欢愉的气息,这种朗诵般的庄重套在他的身上,格格不入。  驯兽师手中的杯子被倒上了新的液体,没有人帮他倒,那些液体便这么直接出现了,驯兽师摇晃了一下杯子,那晃荡的酒面在高脚杯中徐徐上升。  “哎呀哎呀……看样子~莱恩又吃人了?”  “应该是又有人抽到了那张牌吧,魔术师到底在他那里放了多少莱恩的牌,我就说它怎么一到魔术师开始表演就跑出去了,合着就是想吃的人啊……也对,它只对人的肉感兴趣,别的肉在它眼中还不如两根菜。”  “喜欢吃素的狮子~不会唱歌的人鱼~半吊子的魔术师~我们的剧团可真是人才辈出,但是这才对嘛!准备一下,我亲爱的驯兽师先生,马上就轮到你上场了~”  “我知道。”驯兽师说着,把杯子放到了桌上,稍微停顿了一下,他说,“我会让木花咲耶姬命仪式圆满落幕,我答应过你,也希望你不要忘记你的承诺。”  “当然~找到让你家人死去的元凶,然后让你亲手杀了他们~”  小丑对着驯兽眨了眨眼,打了个响指:“我不会忘记我答应过别人的事情的,相信我,到时候你想怎么处理都是你的事情~切成块?剁成酱?还是拍成泥?我前几天看到有一个很~漂亮的鱼缸,如果把人放进去一定会很美丽!人鱼小姐让我把那个鱼缸买下来,看得出来她很喜欢,只可惜~她用不到~”  驯兽是看着小丑那夸张的动作,摇了摇头,他轻轻掀起帷幕的一角,从那一小道缝隙之中看向外面,正如许多年前的他,从一道缝隙之中寻找着家人死去的真相一般,恶臭和粘稠,各种令人难以接受的触感充斥着他的大脑。  他想起了自己小时候的事。  “……铁路这种东西,运输量大,便宜,是贸易的主要运输方式,樱岛有这么多个地区,江户,白海,夜都,天守,上洛,西海,琉球,中京,在这么多地区,这么多条铁路,西海的运是最发达的。”  年少的驯兽师在垃圾桶之中聆听着人的交谈,他屏住呼吸,不是因为垃圾桶的臭味,而是因为,呼吸声会被听见,他担心自己的呼吸会被那些人发现,这便宣告着自己的暴露,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如果被发现了,等待他的结果也只有一个。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壹佰叁拾柒 刀与戏剧·壹 【樱岛·西海】  音速想起了自己很久以前看过的那些电视剧,为了让中途开始观看的观众能够了解前面的剧情,就会在开头穿插一些闪回,俗称前情回顾,把发生过的事情切成片段然后挑出重点部分展现给观众们,而现在她所面临的也差不了多少,只不过,现在她所经历的并不是已经发生过的事情,而是未曾发生过的事情。  上一秒她们还在那条街道,不远处是那个失去头颅的少年,而现在,她已经坐在了观众席上,这并不是最令人苦恼的,重点是,现在在她的视线中,已经失去了二阶堂奈和望月痛的身影——她们被分开了,什么时候,这中间的过程被省去了?  舞台上的不再是魔术师,而是新的表演者,是叫……驯兽师,顾名思义,那一旁的狮子也表明了驯兽师所要表演的是什么内容,可是音速现在已经没有欣赏节目的兴致,二阶堂奈和望月痛的位置还没有弄清楚,她们所在的位置很可能和自己现在所经历的位置并不相同。  ——因为选择,当你们做出选择的时候就会产生分歧,现在这里的空间和世界都在循环,你们的每一个动作都会造成不同的后果,但是你们在互相能够看见的时候这些分支都会化整为一,也就是说,在你们能够互相联系的时候,这些选择不会对你们造成困扰,但这些选择确实会或多或少地影响到你们。  音速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她没有第一时间动身,在自己没有被注意到的时候,在她们仍然在暗处的时候,先弄明白对方的意图,或者说,先明白对方到底要做什么,这一份跳跃式的时间是否只作用在她的身上,还是说连同着那些表演者也是如此?  她需要一个方法来减缓叙事的速度,对,叙事,现在就像是一个叙事,只挑选了重要节点的叙事,音速的手指在鹤翅刀的刀柄上轻轻敲击着,她正在理清楚自己的思绪,不能够让这跳跃的节点把自己带进去。  在每一次跳跃的时候,她会油然产生一种理所当然的感觉,这个戏剧团或许就是依靠这种方法来影响人的思绪,让人不自觉之中被带进这一场演出的节奏之中,当人和这舞台融为一体的时候,他们的身形就会投入到这一场演出之中。  那些平民就是这么被带进演出之中的吗?还是说用了别的手段?通过跳跃式的时间和循环把普通人的认知污染,一次让人投入其中,在人不知不觉的时候把不必要的过程给省略掉,只让重要的节点出现。  “莱恩,来让大家看看你的胃口!”舞台上,驯兽师对着狮子喊道,而狮子也很配合地吼了一声,不过没有多少的血腥气味,那只狮子不像是九州那些马戏团表演的狮子一样,那只狮子没有被割去爪牙,这只名为莱恩的狮子依旧保持着作为一只狮子最基础的本能,它威风凛凛,宛若审视着臣民的居住。  狮子的象征意义总是高贵,既可以是善,代表威猛、勇敢和慷慨,也可作圣徒之侣或英雄之友,也可以是恶,代表凶暴,残忍和嗜血,是扑向善良之辈和殉教圣徒的恶兽。但不论好坏,狮总是权威与力量的象征。  狮是家族的族徽,是人的标志,或许在某些记载之中它还会生有翅膀,在某些国家之中,戴王冠的狮子又是国王的象征。  【西海·静街区】  “有些人就像狮子,他们强壮、勇敢、果断。有些人好似羔羊,他们温柔、顺服、谦卑。神的跟随者应该兼具这两种动物的品质,并且知道在什么时候要作狮子,什么时候该作羔羊。”驯兽师朗声说道,“但一个人怎可能既是狮子又是羔羊?狮子是百兽之中最为猛烈,无所躲避的,神的朗声,好像狮子的吼叫,祂的恩典,亦如草上的甘露,狮子获食咆哮,它总不因人的声音所惊惶,也不因人的喧嚣所缩伏,如此天空之上的神,也必将降临在我们的世间!”  ——开始了,音速在心中说着,又开始这种话语了,魔术师也是这样,难以理解的话语这种话语,音速对这些话语并没有什么印象,但这种语言和内容很像那所谓的圣经,她不自主地思考,这些祷告的词语是否就是根据圣经改过来的?  那些神明把圣经的内容修改之后化为了自己的祷告词,以此教给这些信徒,如果确实如此,那么那所谓的圣经是不是也和那些非自然的存在有关系?  狮子在舞台之上行走着,随后,它缓缓在驯兽师的身前伏下,让驯兽师坐到它的身上,驯兽师抚摸了一下狮子的头,坐了上去。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壹佰叁拾捌 刀与戏剧·贰 两把鹤翅刀架在了音速的身前,腰间,属于麋鹿的那把刀也开始悄悄离开那个刀鞘,狮子的牙齿咬在了鹤翅刀上,迸发出了火花。  音速左手一甩,把一把鹤翅刀移开,同时自己的膝盖朝着狮子的下巴撞了上去,正中狮子的下巴,那卡在狮子口中的鹤翅刀猛然一转,愣是把刀沿着狮子的牙齿划进了狮子的嘴上!  但这并不是结束,音速左手手肘一推,把那把鹤翅刀又往狮子的脸上推入几公分,与此同时,左手握着的那把鹤翅刀也顺势插进了狮子的左眼。  于是,在这一系列的动作上,两把鹤翅刀,一把插进狮子的左眼,一把从狮子的口中一路划到狮子的左脸,也是在这一刻,狮子伤口的血才开始涌出,而在血流出来的同时,音速一脚踩在狮子的脸上,拔出了那两把鹤翅刀。  “吼——!”  狮子顿时发出了疼痛的哀嚎。  “莱恩……莱恩!不痛啊,不痛不痛……”  驯兽师赶忙从狮子身上下来,他轻轻拍打着狮子的后背,同时他还在打量着狮子身上的伤口,他脱去自己身上的衣衫,想要用这些东西来堵住正在流血的伤口,他对着音速怒目而视,即便隔了一小段距离,音速也能够看见驯兽师额头暴起的青筋。  驯兽师吼道:“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伤害了想要和你做朋友的莱恩!”  他看了看两边,好像是想要找什么能够用来投掷的东西,但紧接着,他又停了下来,他看向四周——严格来说,是看向那些观众,驯兽师的脸换上了笑容,他咬着牙,挤出来的笑容比哭泣还难看。  她怎么敢……她怎么敢……驯兽师在心里怒吼着,她为什么敢这么做——这一场演出作为观众……等一下。  驯兽师死死盯着音速的脸,还有她手上的两把鹤翅刀。  不是神使……没有腰牌,那两把刀上面也没有那些神使的味道,那这个人并不是哪位神明的神使……不是祭祀,她为什么还能够反击,她还没有融入到我们的表演之中,她是‘第一次’来到我们这里吗?不应该啊……仪式应该已经把静街区围起来了,这个女孩为什么,她没有被我们的演出引起好奇吗?还是说,这种演出在她的眼中根本没有任何意思?  驯兽师不能够接受的是后者,他认为不论是莱恩的跳火圈,还是交互的演出,都可以说是精彩绝伦,莱恩并不是那种牢笼中的狮子,它是真正的雄狮,它的利爪和牙齿都没有被‘修改’过,是最纯粹的狮子,说是驯兽师,但莱恩并不是被驯服的野兽,它是他的友人,是在一开始就陪伴着他的友人,在那天的港口的垃圾桶中,驯兽师在那里捡到了年幼的莱恩。  而音速正握着鹤翅刀,在心里不断默念着相同的话语。  ——注意每一分每一秒的衔接,当意识到我和上一刻的衔接出现问题的时候,立马反应过来,必须反应过来,不能够被带入这一场演出之中。  哪怕只是刚才看了一小会儿的驯兽师的演出,就已经忽略掉了自己从被选中到上台之间的一切,如果不是有麋鹿的提醒,音速可能真的会反应不过来,她的意识和身体或许还会一直停留在座位上,等到那只狮子咬下的时候,她可能只会等待着自己的脖颈被咬破,然后死亡吧。  不对,死亡是不会死亡的,但面临的可能是比死亡更可怕的事情,就像是循环开始时候的那个小男孩,本已经死去的人却被污染强行留在每一次循环之中,重复着每一次的动作,唯有在进入到这个棚子之中,欣赏这所谓的表演的时候,他们才会因为表演者的选择和产生不同,但这种宛若机械试的重复运作真的能说得上是活着吗?  音速不知道,但是她知道自己肯定不愿意接受这样的未来。  麋鹿说了,它不会给自己太多的话语,在麋鹿所见的可能性之中,唯有最少的提示是最好的,那么,接下来的行动就依靠自己就好。  好好想想,音速,下一步你该怎么做,注意好每一分每一秒……  【樱岛·西海】  音速正坐在观众席上,舞台上,巨大的鱼缸之中,一位人鱼正在游泳,这所说的人鱼是真的人鱼,上半身是人,下半身却是鱼尾,不过,和故事之中所说的美人鱼不同,这里的人鱼可说不上美这个字,更像是一个奇怪的生物,在九州,时不时就会有这种奇形怪状的生物受到关注,在一段时间之后又销声匿迹。  但这并不重要,现在是新的循环开始了?还是只是跳过了刚才的那一个节点?如果不是一直在心里告诉自己注意时间,那真的会……她悄悄地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下四周,自己所处的位置并不是刚才的地方,也就是说,这一次是新的开始吗?周围的人也没有什么认识的,没有印象,二阶堂奈和望月痛也不在这里。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壹佰叁拾玖 逆向神罚·壹 【樱岛·夜都】  【中环区】  【黑幕事件·第三天】  “在这里把你放下就可以了吗?”  便利店的灯光在黑色的天空下显得很是突兀,毕竟那便利店的灯实在是太强烈了,白炽灯,能够径直照射到街道上,想来也对,这种二十四小时都营业的便利店总会有无家可归的人在前门晃荡,那便利店里面的灯或许就是他们夜晚时候能够看见的唯一的明亮,那些人会聚集在这便利店的门前,享受着这夜里唯一的亮。  子规正准备把烟草塞进烟斗里面,烟斗不是用吸的,而是用自然呼吸,如果要享受烟草的香味,就得除去烟斗上的灰烬和烟油,用面纸轻轻擦拭,烟草要用手指轻轻地把它们揉松,每一次轻柔烟草之后手指上留下淡淡烟草香,也是是抽烟斗的乐趣之一。  很多人都说塞烟草,其实这个“塞”字是抽烟斗最坏的观念之一,装烟草用塞的,这斗烟就不好抽了,将揉松的烟草轻轻搓成小球放入斗底在烟草轻装到斗顶齐平,用工具将烟草下压至五六分斗就可以了,子规当然有工具,烟斗都是随身携带,那么工具自然也时常备着。用手指压烟草检查是否有弹性,装烟草的技巧是烟草的“神秘成份”,可以让烟草的香、韵、劲十足发挥出来。  子规吸了几口未点燃的烟,品尝未点火之前烟草的香味,有些加味烟草还会有特殊的味道,她拿出打火机,将烟草表面缓缓烧出一个燃烧层,等到烟草立起的时候,她又用工具把烟草们轻轻压平,接下来才是正式的点火,让烟草闷烧着。  如果已经不再需要的时候,把烟斗放一旁或者就这么拿着烟斗就好,片刻之后那烟斗就会自己熄灭,等到了那个时候,把烟草倒掉就好。  此时她就在这便利店的门口,打火机就是在刚才的便利店买的,很便宜,薇儿就在她的身旁,手上拿着一瓶矿泉水,薇儿把矿泉水拧开,屯屯屯地灌了几口,用衣袖擦擦嘴,这才看向了子规:“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在这里放下你就行了?”  “可以了,这里距离稻荷神社没多远,剩下的路你就别过去了。”薇儿把矿泉水盖子盖上,“我看不出你的问题,不代表别的人看不见,如果有人发现了你的秘密我可保不住你,像你这种肯定会被定义为人造邪神一类的……忽然有点好奇了,要不你让我切片一下……”  “开这种玩笑没有意义。”  薇儿顿了一下,随后,她倚靠在墙上,许久之后,她叹了口气。  “……是啊,没有意义。”薇儿喃喃道,“一点意义都没有,你说我这样做真的对吗?”  “做什么?”  “逃跑。”  “我不也逃跑了吗?”  “你不是神使。”  “都一样。”子规拍了一下薇儿的肩膀,“我们都一样,你不是白海的神使,你也说了,白海那里是污染,从白海的底层传出来的污染,那不是你一个人能够处理的。”  “我只是想给自己一个小小的借口,我又没有后悔。”薇儿挤出一个笑容。  “是啊,没有后悔的理由,我以前和你说过,人总应该当一个利己主义者,首先确保自己的安全,别总觉得自己是什么故事主角能够拯救世界,那种污染都已经溢出到陆地上了,哪怕你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  “总觉得你在说什么马后炮。”薇儿瞥了子规一眼,“那个少年呢,你怎么不说说那个少年?就是那个让我们带去白海底层边缘的那个少年。”  “我不喜欢那个少年。”  这时候,子规才皱眉,一想到那个叫平川泷介的少年,子规就油然而生一种抗拒的感觉:“那个少年我看不透,他的身上应该有什么别的东西,和你们神使不大一样,是一种很奇怪的味道,和你们口中所说的邪教徒很像,但又有很大区别,很矛盾。”  “所以你才不希望他上我们的车。”  “差不多,而且当时你都说白海底层出事了,还过去从免不了一些危险。”  “不过事实证明并没有什么危险,我们现在安然无恙地来到了夜都!”薇儿抬起手装作欢庆的模样,她摇晃着自己的手臂,片刻之后似乎又觉得有什么不妥,便把自己的手放了下来,她闭上眼,右手握拳凑到嘴边,“咳咳,总而言之,我一会儿就会稻荷神社那边,别的地方不好说,但神社肯定安全多了,话说回来,刚才你去哪里了?”  薇儿说的刚才是指小车停在便利店前的时候,子规先是挑了一个打火机,付了钱就出门了,而薇儿买了矿泉水后也出来,但并没有看见子规的身影,在片刻之后,子规才重新出现在她的视线之中,把一个手提袋之类的东西扔进了小车的后座上。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壹佰肆拾 逆向神罚·贰 【樱岛·夜都】  【中环区】  【黑幕事件·第三天】  雨淅沥沥地下着,但只是落在了大地上,当那些雨将落在神使身上的时候,就仿佛被什么东西挡住了一样,沿着神使的长袍滴落,白袍和黑袍穿戴着的面具都是狸猫的模样,遮住了他们的脸,那位黑袍腰间的界明刀已经拔出了一半,看着,这突如其来的雨,就是因为那把界明刀了。  湛蓝色的刀刃,刀鞘是带着白色纹路的,仿佛水流,又好似雨滴,沿着刀刃蜿蜒,缠绕着刀刃,恍惚之间,那纹路仿佛离开了刀刃,一直缠绕到那位黑袍的手上,尤其是在雨水的衬托下,那淅沥小雨更使得这把刀显得妖异。  自古以来,雨和刀就像是一种难舍难分的伴侣,在许多樱岛的武士道文学作品之中,总会描述一种雨夜和刀,夜晚的刀泛着寒光,武士的脚步踏在水洼之中,溅起一片水珠,落在远处,然后,在月光的怀抱之下,武士挥舞着刀,朝着敌人奔去,一刀定胜负,一刀决生死。  “界明·暮时雨·朝露?雨女命尊的界明刀。”薇儿看着黑袍神使手中那已经抽出一半的刀,对着那两位神使颔首,她从腰间拿出那金色的腰牌,挂在自己的腰间,“夜都所属,这位朋友……雨女命尊选择的人吗?但是你们来夜都干什么,没记错的话雨女命尊的界明刀应该是在上洛吧?”  界明·暮时雨·朝露,这就是雨女命尊的界明刀,顾名思义,雨女命尊便是掌握着雨的神明,也被称为暮时落雨司命、或者坠水暮命尊,但是没记错的话,雨女命尊的主神社应该是在上洛才对,区域伍上洛。  一般情况下,不同地区的神使不会干涉到别的地区,除非是出现了棘手的污染事件,或者神使在别的地区遇上了邪教徒,亦或者从平野那边传来了什么命令,不然,在夜都不应该出现上洛的神使,至少在这里不应该——这里一没有污染,二没有邪教徒,这两人已经穿上了长袍,而且戴上了面具也挂了腰牌,这代表着这两人是有目的的。  从一开始他们的目标就很明确,正因为有了目的,他们才会在一开始就准备齐全,遮住面容,带好标识身份的东西,薇儿侧过头,看见那便利店里面的服务员早已经跪拜了下来,对于那个服务员来说,这段时间一定是难忘的记忆,两位神使出现在了自己的便利店门前,心中的敬畏让他忍不住跪拜了下来,跪拜神使,和神使代表着的神明。  “我们是来找你的。”白袍神使说道,这位女性声音听起来倒是年轻,但没有感情,也没有语调的起伏,听着就像是机器人一样,这种神使也不是没有,那种从小就冲着神职人员培养的孩子总是这样,缺少感情,也缺少对世界感悟,他们只知道神明,也只了解神明,这种对神明的绝对忠诚是三日月最喜欢的,基本这样的孩子总能成为一个合格的神使,但不一定会是一个合格的人。  “找我干什么?”  “三日月、夜都分部所属,薇儿,昨天到今天上午,你是否在白海地区长时间停留过?这里的长时间指的是过夜或者八个小时以上的停留。”白袍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羊皮纸,“请如实回答,我们有核实你话语真实性的方法。”  白袍神使那黑发如瀑布般垂下,她的视线一直没有投到薇儿的身上,她似乎对什么东西都不在意,只是忠实的旅行自己的任务,薇儿看着那白袍的腰间——严格来说是看那块腰牌,还有白袍的界明刀,只是那腰牌相比起薇儿的反而模糊了不少,上面的文字似乎也有点模糊,这并不代表腰牌有问题,这种腰牌没有办法造假,至少目前来说没有办法。  “是,怎么了?”薇儿回答道,她丝毫不怀疑白袍神使话语的真假,倒不如说,正因为她也是一个神使,在稻荷神社也有用来区分人的话语真假的方法,虽然不是很文雅,效果却是杠杠的。  “找朋友吃饭。”薇儿瞥了一眼一旁半跪着的子规,心里却是叹了口气,如果子规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换做是别人,现在这一幕就足够终结两人的友谊,还好不论是她自己还是子规,都已经把自己的秘密告诉了对方,现在这种情况,反而还在薇儿能够介绍的范围内了。  “在今日,具体一点是今日八点十二分二十六秒以后,你是否还留在白海区?”白袍神使接着问着,那白袍神使手中的羊皮纸上不知道写着什么,或许上面所写的就是她所问的问题吧。  “是。”  薇儿也见过类似的东西,来自平野的指令,颁发给神使们的指令,往往都用这种奇怪的东西记载着,,羊皮纸还算是正常的,她还见过用树叶或者树皮书写的指示,拿在手上先不说实用性,单单是认出上面的文字就需要费一些功夫。  “为什么要去白海区?”  “有没有发现异样?”  “有。”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壹佰肆拾壹 逆向神罚·叁 【樱岛·区域伍·上洛】  【事件记录·叛逃者】  【暮时落雨神社】  在净池瑾的记忆之中,这已经是十几年前二十年前的事情了,那天是一个雨天,天黑蒙蒙的,时不时还有惊雷乍起。  “当暮时落雨司命离开了高天原,祂的信徒一生都要在大地上辛苦地耕种,汗流满面才能温饱的时候,神可怜我们那愈走愈远、在尘土与干渴中匍匐的身影,祂从天降下雨水,安慰人类困顿而饥渴的灵魂,每一滴雨水仿佛都在说:请不要害怕,土地有了来自天上雨露的滋润,人们就可以得到粮食,生命就不会受到威胁,雨水是来自天上的恩赐。神对祂的信徒说:那块你们即将征服的土地,有山有谷,雨水从天而降。”  净池瑾闭着眼,双手合十,他跪坐着,背脊挺直。  暮时落雨神社位于上洛的北山,离志那都彦神社没有多远的距离,步行过去大概十来分钟,,正因如此,暮时落雨神社和志那都彦神社的人偶尔会有往来,净池瑾便是暮时落雨神社的见习,再过几年,他应该就能够成为祭祀,净池瑾的培养是从小就冲着神职人员去的,他大多的时间都用在了神学上,在十五岁的时候,就能够在恩泽考试上拿下一个极好的成绩,这也使得净池瑾在十六岁的时候就进入了神社,成为了见习。  在净池瑾十三岁往后,净池瑾的身高就再也没有长过,以至于现在的他都二十岁了依旧还是一米六的高度,人看起来倒是成熟不少,只是这个身高就差了些许,尤其是在隔壁志那都彦神社的那位祭祀——一个二十多岁的女性——都已经有一米七五一米七六的对比下,净池瑾就更显得娇小了。  “轰隆——!”打雷了。  暮时落雨神社供奉的神名为暮时落雨司命,也就是雨女命尊,掌管雨的神明,隔壁志那都彦神社供奉的是志那都比命,掌管风的神明,也算是呼应了,志那都彦神社供奉的界明刀叫界明·志都风·一心,现在就是由那位老先生看管着,至于暮时落雨神社的界明刀,那就是现在祭台上面的那一个了。  【界明·暮时雨·朝露】  作为见习,他的每日任务就是引导参拜者按照流程来参拜,处理一些神社的琐事,打扫卫生之类的,事情不少,但不累,很轻松,从小就学习神学的净池瑾自然知道在作为见习的时候也就只能够做这样的工作,至于主持祭祀仪式之类的东西,就是祭祀的职责了,暮时落雨神社的祭祀从来没有出现过,至少在净池瑾的记忆之中没有,暮时落雨神社没有举行过祭祀仪式,因为作为最广泛的神明之一,雨女命尊的信徒很多。  多到暮时落雨神社都不需要专门举办祭祀仪式,只要是雨天,就是相当于雨女命尊的一次神迹,雨是不会消失的,雨女命尊便不会消失,雨女命尊的存在便在这一切的雨中,从天而降的水,那些澄澈的水中,寄宿的便是雨女命尊的神格。  净池瑾抬起头,在祷告的文字结束之后,他放开了合拢的双手,今日的祷告时间已经到了,他站起身,对着那把刀鞠了一躬,那名为暮时雨的刀,他还没有能够拿起刀的权利,至少现在没有,他必须成为一个祭祀,然后成为一名神使,在这之后,他才拥有拔刀的可能性——当然,如果被刀所认可,那就可以直接拥有成为神使的资格。  “只有你一个人?”正当这时候,另一人走了进来,把手中的伞甩了甩,甩开上面的水花,然后把伞放到一旁。  一米八个头的女性,黑发,黑眸,但是很年轻,和净池瑾差不多的年龄,面无表情,如果说净池瑾从小就学习神学,想成为一个祭祀,或者是神使,那么这位女性可以说就是为了成为神使而诞生的——鹦鹉明末,这是女性的名字,净池瑾第一次认识鹦鹉明末就是在他成为见习的那一天,那天也是鹦鹉明末成为见习的日子,只不过不同的是,现在的鹦鹉明末已经成为了祭祀,据说也获得了成为神使的资格——毕竟鹦鹉明末已经在跟随着一些神使去行动过几次,也有传闻说是现在鹦鹉明末缺的只是经验,等到合适的时候,属于鹦鹉明末的界明刀就会下发,但与之相比的,净池瑾还是一个见习。  “轰隆——!”又打雷了。  他没有什么嫉妒或是羡慕,在他眼中,鹦鹉明末比他强了不止一点,就拿恩泽来说,当初鹦鹉明末的恩泽成绩是满分,不论是理论知识,还是后来进入神社时候的面试,是的,神社的面试也可以算是恩泽的一部分,这所谓的面试其实就是一些口头上的询问,不会影响之后进入神社成为见习,但很大程度会影响神社之中的人对自己的评价。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壹佰肆拾贰 逆向神罚·肆 【樱岛·夜都】  【中环区】  【黑幕事件·第三天】  净池瑾抽出的半截刀上,落下的雨水有些许落在了刀刃之上,又重新流回到了刀中,化为了界明刀上蓝色的纹路,这些雨水缠绕在刀刃上,让那些纹路上泛起了蓝色的微光。  他全身笼罩在黑袍之中,透过面具,他能够看见鹦鹉明末就在自己的身旁,在当初的承诺之后,净池瑾用了一年出头转正成为了暮时落雨神社的祭祀,随后,在立下约定的第三年,严格来说是第一千零八十七天,净池瑾成为了神使。  成为神使的契机其实没有那么多,在成为祭祀的一年之后便有神使上门开始带着净池瑾出行,做的就是根据信息处理邪教徒的事儿,或者一些比较严重的违法事件,这种时候净池瑾做的基本都是后勤工作,前线工作都是那些正式的神使负责的,想来也是,毕竟正式的神使都有界明刀,但那时候的净池瑾可没有,成为正式神使。  不过,那时候的他已经能够接触到一些信息了,比如,神使们隶属于一个同样的组织——三日月,他也得知了平野的存在,原来高天原的名字是平野……最初他这么感叹过,感叹在樱岛之上真的存在一个神的国度——这并不是说他之前不相信,只是,当自己一直坚信的事物真的出现的时候,不论是谁都会感到热泪盈眶吧。  就好比科学家得到了理论上终于出现的那个结果,当数学家终于解出自己坚信的数字,那种被认可的成就和自豪是无法比拟的。  而在成为正式神使的那一天,他领取到了属于自己的界明刀,那个时候的他拥有的刀还不是有名字的刀,而是名为【界明·型号六·试作刀】的蕨手刀,是绝大多神使所拥有的试作型号刀,毕竟,一个神明最多只有一把界明刀,但并不是每一个神明都会有界明刀,而且,一个神社又不是只有一个人会成为神使,像是那种信徒多的神明,在整个樱岛拥有的神社自然也不少,但是神明的界明刀只有一把,自然是能者使用,那么,这位神明其余的神使就只能使用这种试作型号界明刀了。  不过那也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现在的净池瑾已经得到了雨女命尊的认可,他腰间的那把刀就是证明——界明·暮时雨·朝露,不论多少次念出这个名字,净池瑾都会油然而生出一种舒适感,就如同在雨夜被风儿吹过一般,温柔的雨,细腻的雨。  当然,雨水有时候也是暴怒的,它们会如同凶猛的野兽一样从天而降,噼里啪啦地方服务怪物在嘶吼,这种从轻柔到狂乱的转变是那么的突然,从狂乱回到轻柔也是一样迅捷,但又那么的顺理成章。  当小雨落下的时候,属于雨女命尊的恩泽就落到了地上。  和鹦鹉明末第一次的出行是他成为神使的第十二天,他们的目标是一个在偷偷宣扬邪神的邪教徒,污染的程度大概到了半边身子,而且是肉眼就能够看见的污染,大概是那个人的腹部以下都开始渗出黑色的污浊物,这种人是很显然的邪教徒,但是身上的污染超出了他身体能够承受的部分,以至于那个人在被界明刀分开之后,属于人的部分还在哭嚎着。  第一次挥动界明刀,第一次感受到到与肉体的接触,第一次见证曾经是人的生物死在自己的手上,确实是不大好受的经历,身体上的不适还是其次,主要是心理和感官的刺激,血腥味带着污染的臭味,粘稠的触感,让他止不住有一种想要反胃的感觉。  胃部仿佛被人揪了起来,抓在手里狠狠揉捏着,他半跪在地上,但是呕不出来,只能够发出干呕的声音,那天鹦鹉明末在出行之前特意提醒了净池瑾不要吃东西,或许就是为了这一幕,后来净池瑾用了小半年的时间来适应这种感觉,他还特地去了一趟菜市场,在那杀猪的地方观摩了不久。  他买了不少牛骨,据说牛的骨头和人的骨头密度相近,所以,这是一个很好的联系材料,虽然在界明刀的效果下,别说是牛骨,哪怕是钢筋水泥都能够简单切开,试作型的界明刀被赋予了最基本的锋利,这是最简单,最普通的,也是最实用的,可以轻松切开人的肢体,让那些邪教徒就这么倒下。  不止是邪教徒,亵渎神明或者犯了重大罪行也需要他们来处理,当然,在这些事情之外,还有一个特别的东西。  那种东西叫做【神的恩赐】。  被神的力量沾染到的某些物体,有时会会拥有一些特殊的效果,从这种定义上看,界明刀也算是一种神的恩赐,当然,在三日月里面所说的神的恩赐,指的就是除去界明刀之外的、被神的力量沾染的物体。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壹佰肆拾叁 逆向神罚·伍 【樱岛·夜都】  【中环区】  【黑幕事件·第三天】  “我本以为你好歹是一个安分守己的人!”  “一直都是啊,刀又不是我抢的,刀也不是我锻的,我什么都没做。”  “你问问你自己信不信你的话!”  薇儿嘴上咒骂着,一把拿过那把界明刀,这把刀已经完全看不出【界明·天忍式·胁差】的模样,说是重锻,感觉更像是把整一把刀融化之后,再重新打造成另一种模样。  界明刀·天忍式·胁差是半米长的胁差,白色的、带有金色与黄色点缀的刀鞘,白色的刀柄,还缠绕了黑色的缎带,就像是丰收的季节那样,但此时薇儿手上的这把刀与那胁差截然不同,刀刃是银色的,很暗淡,带有一点白色的纹路,甚至还有透明的部分,透过那些透明部分还能够看见刀刃之后的模样,没有杂质,如果不是手上的触感不会说谎,她说不定会以为那一片地方什么都没有。  这是一把很奇怪的太刀,之所以说奇怪,是这把刀的刀刃只有刃是能够看得到的,方才所说的透明部分,就在刀背,整一个刀背都是透明的,一直到刀柄和刀锷的部分才有颜色,如果要形容这一把刀,那就是奇怪的普通感。  它不符合一把刀应该有的模样,严格来说,还能够维持着刀的形状就该夸奖一下它了。  “这把刀叫什么名字?”薇儿问道。  “乱数序·无规,加不加界明的标题随你便。”  “行。”  “不过你最好想一想,如果拔出这把刀你可真的就很难洗了,前神使薇儿女士使用了被重锻之后的界明刀,亵渎神明这一条可以实锤一下?”  子规的话刚落下,窗外的小雨就变成了暴雨,随后,那拳头大小的雨就砸碎了玻璃,破裂开来,然后便落在子规的眼前,雨水飞舞着,在子规的手上擦出了一道道血痕。  在雨中,那两道人影出现在了小车前,那黑袍的半截刀依旧在刀鞘之中,但不论是子规还是薇儿都能够看见那些雨,并不是因为视力,而是因为那些雨水个个都有拳头大小,雨水落下,狠狠地砸落在地面上。  “我草!”薇儿怒骂一句,拉开车门就冲了出去——但她并不是这么直接冲出去,很显然,现在外面的这些雨已经不是普通的小雨了,那些雨已经能够伤害到人了,不再分离的水落下的时候速度也不是以往那样,哪些水现在落下,薇儿毫不怀疑能够直接剐开她的身体,这帮纯粹的神使真的令人感到棘手,完全没有商榷的余地!  好吧,大多数时候神使都不会聆听目标的话,但薇儿自觉地自己以前好歹还会说一下人家的遗言啊!现在这帮纯粹的神使只想要处理好他们的出行,而薇儿的话他们不在乎,说实话,薇儿确实不知道那两个人到底是谁,她并没有记住上洛这边的神使叫什么,这种满脑子神学的人薇儿自觉的聊不来,所以她压根就没有去了解。  现在好了,出问题了,她完全没办法和对面两个人沟通啊。  她手上的便是那把界明刀,名为乱数序·无规的界明刀,现在这把刀已经被她握在手中,但没有抽出来,重锻之后的界明刀已经失去了神的注视,也就是说,即便薇儿并不是天忍穗耳尊的信徒,也能够使用这把刀。  只不过,偷窃界明刀这本身就是一件亵渎神明的事情,更别提把界明刀重锻成另一种模样,对神的挑衅,薇儿的信仰是稻荷神,但现在神明没有拯救她,在她将要被神使处理的时候,稻荷神没有降下祂的恩泽。  倒不如说,既然从平野已经传出了对她的处理消息,那就代表着她的已经容许了这个选择,容许了对薇儿的处理,也就是说,从那位白袍拿出那张纸的时候,稻荷神就已经放弃了这位信徒,如果不出意外,现在的她连稻荷神的刀都拔不出来了吧。  雨落在了地上,溅射出来的水滴朝着薇儿冲来——  那个黑袍控制不了雨水的方向,薇儿立马看出了其中的要点,那个黑袍的刀只是让雨水的体积和下落速度增大了,并且让雨水更加的‘坚固’,但是他没有改变雨的方向,只是改变了雨的形态,雨女命尊的界明刀并不能让他扭曲雨水的朝向,所以他只是让雨的形态出了一些改变。  她用刀拍开了面前的那一小片雨水,朝着路边跑去——在那里,建筑物的挡雨棚还在被雨拍击出响声,那些挡雨的东西,那些用水泥灌注而成的挡雨的东西,能够护住她的身体,让雨水无法伤害到她。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壹佰肆拾肆 逆向神罚·陆 天忍穗别神社有一位祭祀,没有人知道她叫什么名字,祭祀是一个接近三十岁的女性,整日穿着一身洁净的和服,还用一层白色的面纱挡住自己的脸,一头乌黑的及腰长发,头上还盖着宛若婚纱的头纱,这些装饰看起来都很漂亮。  如果经常去天忍穗别神社的人,基本都会看见那位祭祀,仿佛这位祭祀一直都在神社之中,很安静,仿佛就是天忍穗别神社的一部分,她从不主动和人说话,也很少见有人和她说话,以至于到现在也没有人清楚那位女性叫什么名字,来访者都会称呼她为祭祀,或者祭祀大人。  这里的称呼表达的是尊敬,天忍穗别神社的这位祭祀别的不说,在周遭人里还是挺有知名度的,听老一辈的人说,天忍穗别神社的这位祭祀在几十年前就已经是那里的祭祀了,在天忍穗别神社的几位见习后来都转正分去了天忍穗耳尊在樱岛的另外几个神社,或者依旧在这个神社里面当见习,这么多年来,这里的祭祀依旧是她,没有变过。  更神奇的是,这位祭祀好像就不会老一样,这么多年过去了,熟悉她的人都不觉得她的外表有什么变化,就连神社里面的见习都说过,祭祀似乎真的是被神明所眷顾的人,时间的流逝从未在她的身上体现过,也有人说,天忍穗别神社就是祭祀的居所,只要不离开那个神社,祭祀就是永生不老的存在。  这么说有一点夸大的感觉,但他们所见到的确实是这样的,或许也只是人的寿命实在是太过于短暂,以至于还没有等到那位祭祀老去,人就已经逝去,在有这个念头的时候,人们就已经不把这位祭祀当做一个普通人了,想来也是,其实大多数人的心中,神职人员本来就是高一等的,更别提神社之中的祭祀了,那可是一个神社最多也就一个的存在,和那些见习本就不同,而且,在人们心中,祭祀就是通往神使的道路。  成为了祭祀,就拥有了成为神使的资格。  【樱岛·白海·天忍穗别神社】  【黑幕事件·第三天】  祭祀正在在清扫着地面,她脸上的白纱依旧遮盖住她的容颜,她也不在乎现在是什么时间,当她在这神社之中的时候,她就是最和谐的那一位,不论是谁,都没有办法否定这个说法,她仿佛就是专门为了天忍穗别神社而诞生的人,哪怕她从来没有拿起过那一把界明刀,都不会有人怀疑她作为天忍穗耳尊信徒的虔诚。  “天忍穗耳命,天忍穗而命,您赐予我们稻谷,保佑我们的食物,富田八幡、太郎坊、英彦山、西寒多、木幡、二宫、天忍穗别,我们在人的居所之中供奉您的位格,希望您的恩泽能让我们风调雨顺,收成至好,神说,‘我不愿见子民的饥饿,予尔等以稻与穗’,信徒虔诚回答,‘神的目光即为我等所信奉之物,雨露与风皆为恩泽’。”  祭祀对着空荡的祭台祈祷着,她的动作如此虔诚,跳不出半点毛病。  “现在是什么‘时间’了?”  有人进来神社了。  “按照‘你’的想法的话,现在是上午。”祭祀转过身,对着来者说道,“这个时间点过来,你的事情忙完了吗?”  如果有别的人在这里,应该会很惊讶吧,毕竟,这位祭祀居然开口说了这么多话,若是别人来这里的话,这位祭祀说的内容应该不会超过半句,而且话里话外都透露着一种关切,这不大像是这位祭祀会做的事情。  “差不多,还差最后一点。”来者挠了挠头,“在这之前,我需要先回收一下你,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芝诺’。”  “我明白了。”祭祀——不,芝诺点了点头,“需要我汇报一下吗?”  “如果你喜欢的话,在我回收你这一份理性之前说吧,我算算,你在这里呆了多久了?”  “从黑幕出现的那时候开始,几百年吧。”芝诺回答道,“不过时间对我来说没有意义,在我这里,上一次和你见面也不过是几秒钟之前,‘最初的魔女’。”  最初的魔女叹了口气。  “你给我的那骰子和风的权能我用去锻刀了,你说我可以随便处理,所以我就塞进刀里面了,这样子确实很有意思,说起来,你放在春日鹿神社的那两个玩偶意识到自己是假的了,现在应该已经自毁了吧?”  “那件事我知道。”最初的魔女从怀中掏出了启示录,“本来就是一个小小的玩具,坏了就坏了吧,只可惜我对那个叫春日鹿的东西的权能还是挺感兴趣的,如果玩具们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存在的话,说不定还能再收取一份权能。”  “你收取我这边的就好。”芝诺说着,摘下了脸上的面纱。  怪不得往日里这位祭祀都用面纱遮着脸,原来在面纱之下,是一片朦胧的脸,朦胧,完全的朦胧,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就像笼罩在烟雾之中,但是这张脸时不时又会正常,呈现出一个十八九岁少女的眉毛,但紧接着,又被这一片朦胧给遮住了,就像是某种规则的错误,在短暂的出现之后又被规则所掩埋。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壹佰肆拾伍 刀与戏剧·叁 界明·御津子·打刀,御津神的界明刀,而这位御津神还有另外一个名字——拉普拉斯,诞生在樱岛的魔女,成为了樱岛的一个神明,祂的箱庭建立在樱岛的神国之中,在平野,那个遍地都是金色的世界之中。  ——无尽的金色水面,云朵和烈阳一同在水中流淌,水上,是美轮美奂的宏伟建筑,在第一眼看见这个世界的时候,人会忍不住产生跪拜的冲动,能够看见这个世界,哪怕只是短暂地窥见这个世界的角落,就足以让最伟大的艺术家奉上自己的生命。  ——这个世界有两个太阳,一个在天上,一个在水中,这个世界也有两个天空,一个在头上,另一个也在水中,这无尽的金色水面仿佛就是另一个天空,云层,太阳,都在水面之中,在金色的水中散发金色的光。  拉普拉斯的箱庭就在这个世界之中,在一个世界之中的一个小世界,透明的小世界,祂只能够在那个范围之内移动,而那个箱庭的锚点,就是这把界明刀,这把刀也是祂箱庭的一部分,因此,拉普拉斯才能够以麋鹿的姿态出现在这里。  拉普拉斯是一只麋鹿,也只是一只麋鹿,祂不具有‘人’的模样,祂并非人所化为的魔女,而是麋鹿,从一开始祂就是一只麋鹿。  【樱岛·西海】  界明刀被音速抽出,省略其中的过程,刀刃已经没入了人鱼的胸口之中,既然在这个舞台之中的节点会被跳过,那就在必然发生的节点之中插进去一个结果,刀插入人鱼的胸膛就是结果,这便是这把界明刀的力量。  窥见一个可能性的未来,然后引导去这个未来,而在这把界明刀上,所携带的便是到达结果的可能性,省略其中的过程,直接抵达结果,刀刃在人鱼的胸膛之中,音速转动刀柄,一缕红色的血带着黑色的液体从人鱼的胸口之中溢出,在水中呈现一种烟雾般的朦胧。  音速能够看见人鱼的脸,那一张没有嘴巴的脸,从人鱼的鱼鳃的位置开始裂开一道缝隙,顺着它的脖颈一直延伸到它的胸口处,随后,人鱼张开了‘嘴’,这不是正常理解之中的嘴,是一道裂缝,人鱼的整个胸膛就这么裂开,密密麻麻的尖锐牙齿就这么出现在那裂缝之中,仿佛七鳃鳗的口器,没有常规的上下颌等部位,取而代之的便是那一个布满利齿的口器。  那‘嘴’猛然咬下,咬在了音速手中的界明刀上,但没有什么效果,而也在这时候,音速手中的刀再次转动,下一刻,刀刃划过了人鱼的尾巴,从它尾部的正中间斩落,把人鱼的尾部分成了两截,音速含着口中那残存的气,在水中,她不能够开口,如果呛到水的话,就有很大的可能会窒息。  在这种时候,每一次停顿都是致命的。  刀切开人鱼的尾巴,在鳞片上擦出星火,但紧接着就被水所吞没,在这巨大无比的鱼缸之中,音速和和人鱼正在缠斗着,音速的眼中只有刀,挥下这把刀,然后杀了它!同情心和仁慈都是建立在同一个物种、同一个阶级和同一个立场的时候才会有的东西,这条人鱼和她没有半点关系!  音速咬紧牙关,那人鱼还在撞着她,把她朝着水下压去,肺部的空气越来越少,但是音速却没有任何办法上去——拉普拉斯的刀只能够用来让她达到可行的结果,她可以用刀杀了这条人鱼,但是没有办法依靠这把刀去到水面上,刀可不会游泳!  即便被一刀洞穿胸膛,又被一刀斩开尾巴,但那条人鱼却依旧生龙活虎,它的游动根本没有受到任何影响,该死,空气不够了,再这么下去身体的本能就会让她开始呼吸,而现在在水中呼吸就是死路一条!  那人鱼也发现了这一天,它根本不管自己身上的伤势,一心就是把音速往水里按去,它那分成两半的鱼尾急促地摆动着,荡漾出红与黑的雾,音速拔出刀,这一次她的目标是人鱼的手——不,如果只砍手的话那条人鱼还有可能会继续冲上来,必须杀了它,瞄准哪里,心脏?人鱼有心脏吗?有,肯定会有!  那么下一刀的目标就是人鱼的左胸膛……  而就在音速拔出刀的时候,人鱼再次张开了那道裂痕般的嘴,朝着音速的脖颈咬下,人鱼在水中的动作比音速灵敏了不知道多少,在它张开嘴的时候,音速的刀还因为水中的阻力而缓慢移动。  在水中总会让人有一种无力感,不论什么动作都会被水给阻拦,如果是那些水性好的人来,或许还能够判断一下这水的流向,但音速并不会,她能够在以前学习一下怎么游泳就已经达到大多数人的水准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壹佰肆拾陆 赝作过往·壹 “该死该死该死……”  望月痛握着手中的望月心·无界,她跨越了整个舞台的距离,从观众席上转移到了舞台之后,她现在也意识到了这跳跃的时间点往往处于对她不利的状态,这是最为棘手的部分,每一次的跳跃节点都在想方设法地让望月痛来不及做出应对,严格来说,现在的她就已经疲于应付了,她只能够倚靠着界明刀的效果不断改变自己的位置。  望月心·无界能够带着她跨越距离,也能够把某些事物之中的距离抹除掉,依靠这个效果,她能够在每一次节点的到来之时让刀带着自己离开当前的位置,但是这种做法终究不能够长久,毕竟她的每一次转移都是一次豪赌,她没有充足的时间明白自己的位置亦或者自己应该去哪里,她只能依靠下意识的反应,这也就代表着,如果在转移的终点是另一个危机,那她就不免落入了圈套。  魔术师在舞台上带着笑容看着她,在失去二阶堂奈和音速的身影之后,望月痛不得不独自面对着那位魔术师了,但是魔术师根本就不提防着她,他只是站在舞台上,让那些聚光灯沿着观众席不断照射着,直到选中到他所需要的人,而没有将要被聚光灯照射到的时候,望月痛就会转移一次自己的位置。  到目前为止,魔术师已经选了将近是个观众上去舞台,这其中并没有望月痛,可是魔术师一脸意犹未尽的模样,他不断扫视着那观众席,仿佛在等待自己所期待的那个观众被照射到,不出意外的话,他所期待的就是望月痛几人。  望月痛不敢赌。  现在的魔术师只是带着笑容看着那灯光,背景杂乱的鼓点奏响着,而当鼓点结束的时候,聚光灯就会停下来,这些鼓点没有任何节奏或者规律可言,停顿的时间也戛然而止,望月痛只好时时刻刻聆听着鼓点的声音,和聚光灯的方向,如果贸然站起身,魔术师定然会看见她,所以,手中的这一把界明刀就成为了望月痛唯一的依靠。  【樱岛·西海】  聚光灯出现在了望月痛的身旁,再过几秒或许就会照射到她的身上,望月痛悄悄推动了一下界明刀,跨越距离,她又出现在了另一个位置,到目前为止没有找到二阶堂奈她们,这让望月痛有点头疼,麋鹿说过,当她们离开彼此的视线的时候,她们所经历的事件就会不同,说不定此时二阶堂奈亦或者音速,她们所看见的舞台上并不是魔术师,这种可能性也不是没有。  离开这里吧,望月痛想到,既然现在找不到二阶堂奈她们,不如先离开这里,离开这个棚子,循环的范围并不只局限于这个棚子之内,从那条街道到树林之中还有一段距离,现在还在表演之中,也就是说,魔术师并不会离开这个棚子,那么如今的棚子之外会比棚子之内安全许多,只要控制好方向……  界明刀·望月心·无界。  望月痛来到了棚子之外,也就是这一个小区之中,因为是比较模糊的转移,她来到的地方看起来较为陌生,望月痛仔细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还好,因为路灯的存在,哪怕天空是黑色的,也不影响她看清楚周围。  望月痛看了一眼现在的时间……好吧,还是那个样子,每一次的循环都会使得这个时间重置,到了现在也还是这样,但……在这个范围内的时间在循环,那在范围之外呢?如果范围之外的时间是正常的流逝,那是否代表着现在外界早已经到了午后或者夜晚?  望月痛并不觉得这什么木花咲耶姬能够影响到整个樱岛,否则那位神明也不至于只划出这么一小块地方作为仪式的地点了,也就是说,木花咲耶姬只能够影响到这个范围之内,这个循环也只存在于范围之内,那……难不成在这个范围之内的时间和外界的世界并不相同?比如说实际上每一次的循环都有几分钟的偏差,但放在外界就是几小时之后?  不不不……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  望月痛沿着街道行走着,一旁的房屋门牌都已经模糊了,看来,在这里她没有办法确定具体的位置,每一栋房屋看起来都别无二致,就像是复制贴贴一样,如果是不熟悉这里的人,走着走着应该就迷路了吧,不过话又说回来,其实望月痛自己也认不清楚这些道路,她的记忆还停留在昨日和二阶堂奈去到静清小区的时候,再往前一些的,就和这里没有什么关系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壹佰肆拾柒 赝作过往·贰 【樱岛·西海】  【黑幕·黑幕·黑幕·黑幕——逝者逝去之日】  【戏剧集合·戏剧——浅川琴子·旧事补时】  “早上好,我亲爱的女儿啊。”  望月心对着摇篮之中的婴儿呢喃着,他的双眸之中充斥着属于父亲的慈祥,他伸出手指,悄悄拨弄着婴儿的脸,摇篮之中的婴儿似乎感受到了父亲的捉弄,发出了咯咯咯的笑声,那婴儿晃着手臂,使得摇篮也开始微微晃动。  “在干什么呢?今天你还有要紧事吧?”  浅川琴子从楼梯上走下,她看了一眼墙壁上的时钟,对还在逗弄着婴儿的望月心说道。  “哈哈……抱歉抱歉,那我确实是该出门了。”望月心这才把视线从婴儿的身上移开,他打理了一下衣物,抚平了褶皱,他的随身物品没有太多,一个小小的背包,加上家里的钥匙,他今日要去的地方是无用集合,西海地区的底层,哪怕女儿出生了,望月痛也明白自己的目标是什么,带着底层走出底层,让底层去往外界,然后,改变底层的命运。  无用集合,无用之人,在底层是和外界不一样的,底层是见不得光的,他们是城市之中的虫子,不被重视,也不被人看见。  “那个,最近我感觉难受了很多,总是听到奇怪的声音。”这时候,浅川琴子说,“有时候像是萨克斯的声音,有时候又像是钢琴……还有人说话的声音,医生说这是压力过大,可是吃了药感觉也没有什么好转,明天能不能再……”  “当然可以。”望月心走到浅川琴子的身前,他俯下头轻吻了一下浅川琴子的前额,捧起她的面颊,看着自己妻子的双眼,“等我忙完了就去,好吗?”  “当然可以。”  浅川琴子知道望月心没有骗他,他们两人是夫妻,但不论是无用集合的人还是外界,基本没有人知道他们之间的夫妻关系,本就是当初的一场偶然,不过两人已经习惯了对方的存在,这么多年下来,他们已经了解了彼此,了解对方的喜好,了解对方的习惯,了解对方的大多看法和下意识的话语,也能够了解对方的口头禅,时间是最好的调节剂,在时间的作用下,人与人的关系会逐渐接近,或者逐渐变远,直到某一个节点。  望月心有些怜爱地揉了揉浅川琴子的头发,浅川琴子的异样就是在这阵子出现的,在前几日的那一次祭拜之中,浅川琴子忽然对神的雕像产生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抵触感,在祈祷的时候,她忽然停顿了一小会儿,她的信仰出现了些许问题,而也就是那个时候,浅川琴子开始时不时出现幻听——至少心理医生是这么说的,浅川琴子会听见一些乐器发出的旋律,或者人的话语,但每当浅川琴子寻找声音的来源的时候,那些声音又会紧接着消失掉。  ——浅川琴子和望月心的信仰都是一致的,无界命尊,又名无界心命,亦或者无界神,无界命尊,无界命尊的神职是地域,这个地域是一种广义的东西,只要存在于分隔开来的地区,就应该要有无界命尊的存在,在樱岛仍分割成几个区域的时候,无界命尊可以算得上是信徒最多的神明。  “那你去忙你的事情吧。”在短暂的拥抱之后,浅川琴子松开了手,“我一会儿要去看看书籍之类的,九月份的时候他们就要学新东西了,到时候相关的书本啊资料什么的都需要跟上,而和那几个工厂的合作也要确认一下。”  “好的。”  望月心没有停留,他拿上自己的东西就走了。  那所谓的孩子们,指的便是无用集合的孩子们,那些在底层出生的孩子,他们享受不到良好的教育资源,所以望月痛和浅川琴子便成为了那里仅有的教师,但即便如此,诸如教辅书之类的东西在底层都是见不到的,他们需要在外界采购之后,再带回到无用集合之中。  浅川琴子走到那摇篮前,她看着摇篮之中的婴儿,此时,那婴儿好像在睡觉,闭上了眼,吮吸着右手的大拇指,看着这个婴儿的时候,浅川琴子感觉自己的人生似乎充满了希望,这是她生命的延续,在自己的事业之后,还能够有一个孩子寄托着自己的全部期待,不论将来这个婴儿成长成什么样的人,都不影响婴儿作为浅川琴子的孩子的存在。  “咚,咚,咚。”  门被敲响了。  浅川琴子走到门口,拉开门:“怎么了?忘记拿什么东西……”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壹佰肆拾捌 赝作过往·叁 黑袍是真是假并不重要了,在那位黑袍的眼中,他已经把自己当成了一位神使,一位货真价实的神使,他的思想和理智都坚信这一点,以至于那个男人的话,黑袍完全不会相信,正如很多固执的人,不论旁人怎么劝说,他们都是一意孤行。  “本来我今天只是到处走走,正么巧就遇到了你们两位。”男人就像是在闲聊一样,对着那位黑袍扬了扬下巴,“按道理来说像你们这样的人应该会是很好的研究材料,你们的思想,你们的信仰,在没有经过污染的情况下到达这个地步,确实是很好的研究素材,在萃白监狱的那些人都没有你们做得好,如果你愿意配合一下我们的研究,我们顶多限制你的人身自由和你未来与外界的交往,你说怎么样?”  黑袍没有回答,只是握紧了手中的刀,但黑袍没有动,或许是因为意识到了面前的这个男人并不好对付,亦或者是在思考如何从这里脱身,总之,他暂时没有任何动作。  “说说看,为什么选择这一家,不要说是随便选的,如果你觉得自己是神使,自然就知道神使不会随便找人。”  “因为这一户人家的味道不对。”  黑袍的声音就像是咬牙切齿,狰狞,他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浅川琴子,又看回到了面前的男人身上,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这一户的味道不属于这里,我只在底层闻到过这样的味道,而且还夹杂着别的东西。”  “这位女士,不用跪着了,请站起来吧。”听完黑袍的话,男人转过头,对着浅川琴子说道,“站起来就好,我不会让他为难你的。”  浅川琴子没有动,她放空自己的思维。  “我认真的,女士。”  浅川琴子在心里哀叹了一声,站了起来,她依旧垂着头,不去看那两个人,她听见那两人的交谈声是如此清晰,清晰到她能够明白其中的每一个音节对应着的每一个字,还能够再深邃一些,再深邃一点,从字节之后窥探到真理的一角。  不对,浅川琴子猛然发抖了一下,冷汗顺着她的额头流了下来,我刚才在想什么,我刚才听见的到底是什么东西……浅川琴子意识到了自己又听见了那些幻觉般的话语,但是这一次那些话语比以往都清晰许多,而且……她这一次理解到了话语之后的内容。  言语,用来传递信息的东西,但绝大多时候表面上的言语就是表面上的意味,比如我饿了,这三字就能够表达自己的饥饿,但此时浅川琴子能够听见的信息却不知如此,比如这一句我饿了,出现在浅川琴子的脑海之中内容就出现了更多的延伸……  “女士,你看起来不是很对劲,有什么事吗?”男人微笑道。  这一句话语把浅川琴子的理智拉回到了边缘。  “……我没事。”浅川琴子微微摇了摇头。  “她当然不对劲,我说了,这一户人家的味道不对!”黑袍大声喊道,他把手中的刀对准了浅川琴子,“你根本不懂,我是神使!我说的自然就是站在神的这边的!既然你说我的认为自己是神使的假神使!那我的思维方式不还是按照神使的思维来的吗!”  “这还是要有点区别的,你的思维和你的实力并不对等。”男人依旧是那不温不火的模样,“神使并不只是需要神学的知识,还需要的是和神的适配,你的信仰,虔诚的程度,诸如此类的东西都会影响到你的资格,很显然,你并没有足够的能力来维持,并不是你所希望的就一定会实现,你已经魔怔了。”  “那我就向你证明吧,你这个口说无凭的混账。”  黑袍把手中的界明刀一横,对着男人挥下,与此同时,黑袍的脚步却在往后移动,他明明是在对着男人挥动着刀,但身体却越来越远,可那把刀却离那个男人越来越近——  “‘障眼法’吗?”男人自言自语着,“不过还是差了点。”  男人向着一旁侧身,脚步一滑,在地上走出了一个诡异的弧度,他手中的刀在地上划过一个周,轻轻挑开了那把界明刀,刀与刀的碰撞带出了清脆的声响,连同着那一小片火花,然后,一次呼吸不到的时间,男人手中的刀穿过了黑袍的脖颈,这并不是结束,男人一推手中的刀,让刀更深地没了进去。  他握着刀柄,一转,一甩。  黑袍的尸体倒在了地上。  浅川琴子听见了这一切,她听见了两人的交谈,听见了挥刀,听见了刀没进脖颈的声音,这些声音在她的眼前绘制出了景色,让她即便双眸没有看见,也能够在脑海之中明白一切的一切,这不是什么好事,在不久之前她根本做不到这些事,而且这种聆听甚至不是她能够左右的,这也意味着她所聆听的……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壹佰肆拾玖 赝作过往·肆 【樱岛·西海】  有人贫居,读书,得“螳螂伺蝉自障叶可以隐形”,遂于树下仰取叶——螳螂执叶伺蝉,以摘之。叶落树下,树下先有落叶,不能复分别。扫取数斗归,一一以叶自障。  “到底是谁在说话!”  望月痛握着手中的刀挥舞着,她咬着牙,脑海之中混乱的声音几乎要扰乱她所有的理智,她听见的都是一些断断续续的话语,诸如什么障眼法,或者些别的词汇,拼凑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也正因如此,望月痛才感到烦躁。  声音的来源是哪里,为什么会听见,这一切她都没有答案,在跨越那道门扉之后,她便能够听见那些话,在耳边响起的那些话语,不过,她总感觉那些话并不是对着她说的,仿佛……这里发生的某一场对白,她只是偶然之间的闯入者。  在最初的时候,她走进的那扇门,看见是……其实什么都没有,就是一个普通的小房子,许久没有打理过使得庭院的地方多了不少杂草,那墙壁也斑白,染上了了不少淡黄色,她在走过那扇门之后感受到了一种心安感,仿佛鱼儿终于落到了水中。  但紧接着,她就开始听见了那些声音。  在听见第一句话语声的时候,她便握紧了那把界明刀,声音,从哪里出现的声音,和以前的麋鹿那样子从脑海之中说出来的声音吗?还是说有人偷偷在这里搞鬼?  很普通的小房子,二层建筑的样子,她在庭院踱步,没有第一时间走进去,耳畔时不时响起的声音实在是无法忽视,  “……人的信仰终究还是一把双刃剑,像你们这样子的,便是一种极端,疯子和信徒只有一线之隔,当你们跨过那条线的时候,你们就已经不是一个虔诚的信徒了,而是一个纯粹的疯子,知道吗?我很不喜欢遇到你们这样的人,你们总是觉得自己是正确的,当然,从你们的角度上来看,你们也确实是正确的,只不过,所谓的正义,终究还是由大多数人所决定的,而在这个地方,能够代表大多数人的人,并不站在你们这一边。”  “谁在说话!”望月痛咬牙切齿,那声音实在是太令人生厌了,不知道为什么,这声音她打从心里就觉得厌烦,她朝着自己能够听见声音的地方挥动着刀,但是什么都没有砍到,她至少听见了三种音色,不论是男性的音色或者女性的音色都有。  就像是某一种过往被烙印在了这里,而现在,这一份烙印成为了侵扰她的声音,她尝试后退到这一扇门外,声音淡了些许,她走回到那个庭院,那些声音又开始唠叨了,她不断挥舞着那把刀,可是声音却一直缠绕着她。  望月痛知道这个地方不对,按正常道理来说她应该离开这里,可是内心的那份纠结——这里给她的那一种感觉,熟悉,莫名其妙的熟悉感,还有一种亲近感,这种感觉牵引着她来到了这里,在那一个时间节点的跳跃之后,出现在这个门前的她,或许这也是节点的一种用处,这扇门是和自己有关系吗……  她终究还是选择进入那个小房子。  【黑幕事件·第三天】  这一户房屋一看就知道许久没有使用过了,时间的痕迹在墙壁上留下了不知道多少,如果要说家具之类的东西的话,没有,真的没有,桌子椅子什么的都没有,应该是清理过了,地板上的灰尘也是积了一层,灰尘之上就没有别的印记,也就是说,这一段时间之内,已经没有人来过这里了。  “这莫名其妙的熟悉感真的很烦啊……”望月痛自言自语着,放慢了脚步,她没有理会那些灰尘,只不过,这个地方实在是令人感到……望月痛砸了咂嘴,“感到肉麻。”  她走到一个看起来应该是客厅的地方,依旧是空荡的,不过她总觉得自己能够在这一片空荡之中感受到什么,对,这里应该有什么东西,应该有一个……有一个……给婴儿的摇篮?  望月痛摇了摇头,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到婴儿的摇篮椅,可能这一户人家曾经有过一个婴儿?她想不明白,不过还好,在进入到室内之后,那些说话的声音总算是消失了,只能够隐隐约约听见一点点动静。  “噗嗤——”  有点像是刀刃没入到肉体之中的声音,望月痛出于提防还是朝着门口看了一下,依旧什么都没有,看样子确实是那些不知道哪儿出现的声音。  望月痛在房间里面逗留了片刻,一无所获,也不知道这个节点为什么会让自己出现在这里,不过接下来的几次节点都没有什么变化,如果不是时时刻刻都在注意着脚下的变化,她或许还不会注意到节点有变化,十分短距离的移动,和之前在棚子之中那大幅度的变化简直是两个极端,或许离那个棚子越远节点的影响就越小?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壹佰伍拾 沉寂目录 【樱岛】  【事件报告书】  记录报告:  你好,早上好,如果你能够听见我说的话,如果你能够听懂我的话的话,请看向你的右手边,那一个物品,这是我们用互相连锁的齿轮制造出来的仪器,把手放在上面,并按动,当你按下的时候我们才能够进行下一步,如果你不按下,就代表着你无法听明白我说的话……那就麻烦了。  【齿轮转动】咔。  好好好……你能够听懂我们的话,那么下一个是……调查能否阅读并理解我们的话,请看你所按动的东西,那上面一共有十个按钮,对应着数以零到九,但是顺序是打乱的,如果你能够看懂那上面的内容,请依次按动数字二,数字零,数字六,数字四。  【齿轮转动】咔。  【齿轮转动】咔。  【齿轮转动】咔。  【齿轮转动】咔。  文字交流也有效……很好,这是我们都希望看见的结果,那么,记录者,或者故事的叙述者,我们用这个称呼来形容你,没有问题吧?如果没有问题,请按下写着数字一的按钮,如果有问题,请按下数字六的按钮,如果你需要我们改正我们问题之中的某一些词汇,请按下数字四的按钮。  【齿轮转动】咔。  好的,为了确保你按动按钮是出于你自己的理智判断而不是身体下意识的反应,请确认,你刚才所按动的按钮一,重复一边,是按钮一,你按动按钮一的这个动作是否是你本人的意愿?如果是,请按下写着数字七的按钮,如果不是,请按下写着数字三的按钮,你有三十二秒的时间,如果在时间结束后没有做出选择,我们会试作你放弃选择,交谈会暂停,在确定能够进行下一次对话之后我们才会继续。好了,现在你有三十二秒的时间,在剩余时间还剩十秒的时候我们会提醒你。  【齿轮转动】咔。  我看看啊,数字七,看来现在你的思维和你的想法都是属于你自己的,那我们可以好好聊一下了,很抱歉我们必须要限制住你的行动,因为我们必须对你保持警惕,如果你的存在并不是个例,我们只会选取其中较为特殊的部分进行交流,但你是个例,我们能够找到的只有你,甚至没有任何相关联的东西,你知道吗?  ……  稍等……喂,你们几个有没有检查过交流方式?没有?不是,在沟通之前要确认能不能保持交流不是最基本的吗!如果我们语言不通我们该怎么对话,用你的小脑瓜子想一想,如果我们不知道对方传达给我们的信息我们该怎么办?只选择是与否?你在跟我开玩笑吧!我们只准备了十个按钮,你应该准备几十个!这样子好歹能让对方给我们打字,而不是说……  “咳。”  我刚刚好像听见了咳嗽声,是你在咳嗽吗?不是?那……记录者?是记录者的咳嗽声吧,你在这里看着,我回去和对方继续交流……你好?你能够说话吗?我的意思是,用我们现在所用的这种语言来说话,我们为你确定的称呼是记录者,如果你拥有自己的名字,可以在现在说出。  “没有。”  天啊……你真的能够使用我们的语言,不行,我得让他们也来聆听一下……啊,不行,现在只有我能够和你交谈,他们几位正在外面透过屏幕来看……就是你旁边的这一块屏幕,这是单向的屏幕,我们不能够透过这块屏幕看向外面,他们可以透过屏幕看见我们,我觉得有必要实现和你说明,以防让你感到不适,如果你介意的话,也可以提出要求,请看向数字盘,现在,当你按下数字三的时候,就代表我们之间的交流让你感到不适或者不舒服,当你按下数字六的时候,就代表你对我说的话有内容上的纠正,可以吗?  “可以。”  你能够使用我们的语言,并通过我们的语言进行交谈,这是你在这短暂的时间之内学会的吗?我的意思是,你从看见我们的文字,到能够理解,再到能够使用这些文字,你花费了多少时间?你能够理解时间这个概念吧?时间是物质的永恒运动、变化的持续性、顺序性的表现,包括时刻和时段,这是我们用来描述物质运动过程或事件发生过程的一个参数,确定时间,是靠不受外界影响的物质周期变化的规律。  【画外音】别拿你上课的那一套来,你说这个大部分人类都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废话。  啊啊啊,行吧,抱歉,这是我的下意识解释……抱歉抱歉,我跟我的学生都喜欢讲的很明白,我手底下有几个博士在读,博士就是……不对,说这个没有意义,那么交谈开始吧,我左手边这个是录音笔,我右手边是用来记录的笔记本,我们需要记录下我和与你交谈,这是很重要的资料,接下来,我们确定一下你和我的交流方式,你问一个问题,我问一个问题,这样可以吗?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壹佰伍拾壹 逆向神罚·柒 她没有朝着子规奔跑,现在就不应该把子规卷入,既然神使已经来追自己了,那稻荷神社那边暂时不能回去,只可惜自己的界明刀还在那里,即便现在平野已经下达了处理她的命令,但界明刀说不定还能够用一下,先摆脱这两个神使,然后从长计议。  “暮时落雨,下为其染,淡色,墨晕,绕其命。”  净池瑾轻声念着,把刀完全抽出,横在自己的身前,顿时,那界明刀上的水纹点点破碎,连同着他握着刀的那只手也一同被转换成水,他的手就这么碎裂在漫天的大雨之中,而那些雨水便带着刀,一同朝着薇儿冲去。  与此同时,净池瑾轻轻跃起,他一脚踩在了雨滴之上,借此再次一跃,他便在雨滴之中跳跃起来,那些细碎的雨滴在他的脚下仿佛坚硬无比,一滴水,居然能够承载住一整个人的重量,在这种时候,这些雨滴已经成为了‘概念上的地面’,至少对净池瑾来说是这样的,只要在雨滴上奔跑,那就拥有了雨滴的速度,于此同时,再加上他自己本身的速度,一时间,薇儿的速度居然还落了他一截。  也对,毕竟薇儿的风挪出了一部分吹走那些落下的雨滴,以至于垫在她脚下的那阵风孱弱了不少,净池瑾在雨滴之上奔跑着,很快,他便来到了薇儿的身后,于是,雨水带着刀,若隐若现,那界明刀在黑色的雨中倒映出微微的光亮,正如那刀尖上的寒芒。  薇儿一脚踩在地面上,借着风在半空中转了个身,她左手握着刀柄,右手抵住刀背,正对着净池瑾挥落的刀架了上去。  “叮——!”  这是刀与刀碰撞发出的清脆响声,而紧接着,薇儿便把刀向前一推,风凝聚成刃,划破雨水,再次撞上了净池瑾的刀,还没有完,薇儿的身体配合着刀的方向移动着,每一次挥出的刀都能够成为下一次挥刀的引导,仿佛不是她在使用界明刀,而是界明刀在带着她的身体行动,承载着风的刀在每一次挥出的时候,都会把风吹拂出去,那看不见的风刃一下接一下地打在净池瑾的刀上,让这把名为暮时雨的刀连连后退。  净池瑾咬了咬牙,他不得已把本已经化为雨水的手臂重新凝聚,这才握住了刀,紧接着连续两下的风刃又让他的刀差点脱手,他用刀挑开一道风刃,让空中落下的雨在自己的身前坠落,那落下的雨水猛然变大,把还没来得及到自己身前的风击打的粉碎。  “明明这不是你的界明刀。”净池瑾开口道,“明明这不是你熟悉的刀,为什么你能够运用地这么……得心应手。”  是啊,这把刀本来就不是薇儿的,但从接过刀之后开始,薇儿对这把刀的运用就呈现出一种炉火纯青,在净池瑾的眼中,这种使用已经可以说得上熟练,不论是对刀本身的掌控,还是对刀的效果的运用,这都不像是刚拿到刀时候的样子,反而更像是已经使用了许久之后的人,才能够如同对待朋友一般对待这把刀。  “我又不像你们,我可不是什么优秀的神使,但是你们没有想过时间,我们之间的时间可是不同。”薇儿指尖舞蹈,让界明刀在自己的手指节之中打转,“你们用了十几年学习神学,成为见习,成为祭祀,成为神使,你们的绝大多数时间都给到了神相关的一切,所以你们能够发挥出最大程度界明刀的力量,但是我不同,我的时间就花在了刀上,我对神的熟悉程度肯定没有你们好,但是我对刀的理解,可不是你们这两个半吊子能够比拟的。”  说到这里,薇儿提刀再次变化了动作:“按资历来说,你们还得叫我一声前辈!”  对刀的使用,可以大致分为几个流派,天然理心流,神道无念流,北辰一刀流,镜心明智流,还有些许别的名字,而其中又有当、念、阴三个传系,错综复杂的种类各具特色,但这些流派又成了一种束缚,当一个人学习某一种流派的刀术的时候,他的发展就收拢到这一个流派之中,他可以在这一条路上走很远,但这一条路必然不是宽广的。  而和大多数人不同,薇儿的刀没有任何流派,她练习的方式也是最为直白的——在挣扎与血之中磨练出来的刀术,纯粹的为了杀人而出现的刀术,没有任何美感,没有任何说法,但是最为实用。  正因为没有任何条条框框的束缚,所以,在握到刀的第一时间,薇儿就能够选择出最合适的方法来实用这把刀,来……让这把刀杀人。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壹佰伍拾贰 逆向神罚·捌 界明·暮时雨朝露,暮时雨顾名思义就是暮时的雨,暮时一般指黄昏,也就是傍晚天色昏暗的时候,在这个时候,世界呈现出一种颓然的生命力,它有炽热的晚霞,如烈火般舞蹈,也有淡淡的残月,告诉着人们黑夜即将到来,暮时的雨是梦幻的,在红色的烈火之中落下,坠落到地上,如果有彩虹,也会被黄昏染上一层火的颜色。  朝露,指的便是早晨的露水,一天的开始,在阳光洒落到大地上的时候,在枝叶的末梢凝聚出来的那一小颗水珠,在黑夜度过之后的露水,反射着朝阳的光,黄昏和清晨的时间在这一把刀上奇妙地融合在了一起,而这把刀的使用者——净池瑾,此时正在和一位三日月的‘叛徒’战斗着。  薇儿,原夜都稻荷神社的神使,也是三日月的成员,净池瑾对薇儿没有什么印象,只知道这位是夜都区的老人,论加入三日月的时间的话,或许薇儿甚至还更长一些,也就是说,如果是按照加入三日月的时间来算的话,净池瑾或许还得喊她一声前辈,不过,薇儿在三日月里面并不突出,如果要形容一下的话,可能像是一个混子。  这个形容词不太文明,但是很贴切,按部就班地完成任务,除此之外什么也不管,她不会去寻找邪教徒,也不会积极地在神社之中招待客人,大多数人对稻荷神社的印象之中没有这个女孩,是的,哪怕是人流量极少的稻荷神社,那些仅有的来访者都对这个女孩没有印象,由此可见这位叫做薇儿的神使在稻荷神社的大部分时间都是不知在哪儿浑水摸鱼。  净池瑾不是很看得起这样的人,毕竟他是专门为了神学而努力的人,在他的眼中,薇儿这种只能说是半路起步的半吊子,而他是不同的,但是他也很佩服这种人,毕竟不论怎么说,这些半路起步的人都成为了神使,其中付出的努力自然是有的,而且,就凭借刚才交手的那几下,薇儿对刀的使用水平已经让他忍不住赞叹了。  假如,他是说假如,假如薇儿没有被处理,那终有一日见到她的时候,净池瑾说不定还会向她请教一下刀的使用,和他们不同,薇儿这种在死亡之间打拼出来的刀术是最为实用了,这也让他对薇儿是如何拥有这样的刀术感到好奇了,毕竟,这样的刀术,和她表面上那慵懒的生活不可能同时出现在同一个人的身上。  “暮时落雨,骤起,骤降,骤来,骤去,不见踪影。”  雨落在净池瑾的身上,这一次,这些雨没有溅射开,而是就这么没入到了净池瑾的身躯之中,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净池瑾再次在薇儿的眼中失去了踪影。  风吹开了雨,但是没有让净池瑾的身形出现,薇儿眼神一凝,她的耳朵开始涌入更多的声音,而她则是在这些声音之中寻找着脚步声和刀挥舞的声音……以及不对劲的雨声,雨的声音是绵延不绝的,宛若珠子落在盘子之中的声音,但若是被干涉了,那声音自然就会出现偏差,在一种规律之中穿插进一束新的嘈杂,这就是她要寻找的部分。  而与此同时,她也借着那些风的力量后退着,直到现在,薇儿也不觉得自己能够以一敌二,而且,她现在需要弄明白许多事情,比如,平野到底在害怕什么,白海的东西他们在害怕什么,白海出现的东西和他们有关,但是他们却不敢去宣扬,他们甚至在逃避,太阳代表着什么,而他们又需要太阳做什么。  在弄明白这些之前,她可不能够倒在这里。  因此,她需要风,很多的风,把风压缩起来,压缩到临界点,然后用刀挥舞出去,被压缩之后的风在脱离刀刃之后只能存在很短的时间,但也足够了,薇儿和净池瑾的直线距离只有短短数米,风刃足够在溃散之前落到净池瑾的刀上。  每一道风都相当于一次斩击,而最为巧妙的地方就在于,这些风刃很好地延伸了薇儿能够触碰到的范围,但是与之相对的,净池瑾却做不到,他那些落下的雨都被风磨去了力量,可是他的刀依旧只有这么长。  除非他的手臂能够更长一些……  于是,净池瑾让自己的身体向着雨水转化,界明刀隐藏在了每一颗雨珠之中,这也就意味着,他正在随着雨而动,在折射光线让自己短暂地离开薇儿的视线之后,净池瑾倚靠着雨滴朝着薇儿接近,那些吹起的风虽然环绕在薇儿身旁,但没有瞄准具体的某一个点,因此,此时的状况反而对散落在雨中的净池瑾更有利。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壹佰伍拾叁 逆向神罚·玖 【樱岛·夜都】  【银座便利店门前·雨】  【黑幕事件·第三天】  鹦鹉明末站在雨中,在她的视线之中,两道身影正在交错,鹦鹉明末的身体被笼罩在白色的袍子之中,面具遮住了她的脸,只能够从面具上的两个小孔之中窥见她的双眸,那是一双没有任何感情的瞳眸,一切能够用来形容人的词汇都不适用于这双瞳眸之中,鹦鹉明末的双眼有一种脱离了情感的空洞,填充而成的两个瞳眸仿佛不是她的眼睛,而是两颗被打磨之后的宝石,美丽,但是没有生命。  鹦鹉明末是虔诚的信徒,很虔诚,十分虔诚,比净池瑾虔诚的多,和净池瑾不同,鹦鹉明末从出生的时候就注定和神学挂钩,她在很小的时候就开始背诵朗读那些文字,每一个字,每一个音节,每一段话,应该用什么感情、语气,应该用什么速度述说,她就像是一个精准的仪器,能够完美地完成每一个工作。  雨还在下,在净池瑾离开了她的身旁之后,那些雨不再有净池瑾的庇佑,落在鹦鹉明末的身上,融入她的长袍之中,打湿了一片又一片,让本来轻盈的袍子看起来沉重了许多,不过很快,那些被打湿的部分就像是有暖气在烘烤一样,水的痕迹被蒸发了,淡淡的白色的烟雾升起,带走了一片水雾。  不得不说,净池瑾是一个很有天赋的人,他的神学并不如鹦鹉明末那样优秀,但是在界明刀上,净池瑾有一种得天独厚的优势,他和界明刀之间几乎没有沟壑,他不用担心界明刀对身体的反噬,就比如现在,净池瑾让刀把自己的身体破碎成雨水,他也不用担心自己因为雨水的污染而被扭曲成别的模样,这或许就是神的恩泽吧。  把身体化为雨水是一种很奇妙的感受,但是不会有违和感,净池瑾能够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在雨中的没一个地方,他与这些雨就像是他与他的手一样运用自如,如同使用手一样使用他的雨水,雨女命尊的权能让雨水和他融为了一体,正如同现在——  鹦鹉明末的手搭在腰间的界明刀上,直到现在,她都没有拔出界明刀,她只是看着净池瑾和薇儿的战斗,她在聆听,聆听雨水与刀的声音,鹦鹉明末一直觉得刀和雨是最好的搭配,水与金属碰撞的声音,亦或者脚步踏在水面上的声音,都充斥着一种诗歌般的意境。  如果有一位画家,在描绘刀与雨的时候,一定会想尽方法来勾勒出刀刃上的那一抹寒芒,想尽方法绘制出雨落在持刀人肩膀上的那一刹那迸发,在雨滴落在地上的时候,人也一定会迈出第一步,手臂带动衣袖,衣袖带动风,风吹动雨,一环扣着一环。  雨滴打在了薇儿的背上,而也就是在这一瞬,雨滴化为了刀刃,割破了她背上的衣物,露出了属于界明刀的獠牙,朝着薇儿的后背狠狠地啃了下去,刀的目标是她的脊椎,切断脊椎,使她失去行动的能力,这一刀是朝着让她瘫痪的结果而去的,不得不说净池瑾的每一刀都精准地瞄着薇儿的要害之处,只要能够砍下去,非死即残。  在感受到背上的冰冷的时候,风猛然吹下,把薇儿的身体吹了个踉跄,好险不险地避开了那一刀,但代价便是薇儿差点摔倒在了地上,即便她能够较为熟练的运用这把刀,在遇到这种依靠本能的情况下也会控制不住力道,具体一点的表现就是现在,不过还好,至少她避开了这一刀。  刚才所看见的也是被折射之后的景色吗……不止是视觉,就连听觉也能够伪装,和雨相关的声音都被那个神使给扭曲了,薇儿向前奔跑着,刚才落到身上的几滴雨已经证明了现在的净池瑾已经融入到了雨中,而薇儿却完全不能够在第一时间区分出来,在这嘈杂的雨中,藏着一个想要时时刻刻杀了自己的人,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哐!”  薇儿手中的刀挥向一旁,架住了一抹寒芒,现在净池瑾的刀在挥出的时候还能够看到一点点光,等到更暗淡的地方的时候,她又该怎么办?而且肉眼也不能够相信了,她能够接下这一刀,还是因为风的言语,那些风,在感受到奇怪的雨滴的时候就会反馈给她,比如雨滴之中的刀在挥舞的时候,速度自然就会出现偏差,这是这也建立在风的速度比刀快的时候,这样子风才能在刀到达之前把消息传递给薇儿,若是慢了,那就只能任由刀落在身上了。  正因如此,薇儿才在跑,她拼尽全力地奔跑着,远离自己上一秒所在的地方,风推动着她,又守护着她,风还要时时刻刻戒备着雨中的杀意,这让本来就有点不够用的风显得更加捉襟见肘,薇儿更够感受到风的孱弱,这把界明刀带来的风还是弱小了,骰子的第五面所给予的力量在净池瑾的界明刀面前差了半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壹佰伍拾肆 逆向神罚·拾 【樱岛·上洛】  【血肉事件遗址】  【鹦鹉明末·回忆】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要坚信世界上总有比你强大的人,对你的每一个敌人都要有一种敬畏之心,把你的每一场战斗都当做生与死的较量,你必须要有这种视死如归的觉悟,不怕死的人,才能够活下来。”  “我怕死。”  “谁都怕死,但若是害怕死亡的话,又怎么在这样的地方活下来?你要知道我们这种人本来就是在危险边缘行走的……跟紧我,今天要处理的邪教徒很麻烦,是二十多年前上洛的余孽,上洛的神使居然能够放掉这样的人……他们是脑子真的有问题吗?”  “白肉命尊的信徒。”  “还白肉命尊……一个恶心的邪神罢了”  二十年前的上洛有很多的山——现在也有很多的山,一圈圈围绕着,而当时在上洛的那些山,藏着大概八十多人,其实具体有多少人到现在都没有理清楚,那些邪教徒信奉一个叫白肉命尊的邪神,他们的信仰是把生物和科技融合在一起,他们坚信肉体和科技牢不可分,人权在肉体和科技面前无足轻重。  在上洛的那些邪教徒前,人类分成了三种,一种是原料,用来制作科技仪器,他们把那些‘人’称为材料,在那些人眼中,原料其实和人没有关系,他们称呼原料为它们,人权是不存在与原料身上的,而第二种人是燃料,作为一切仪器启动的资源,和原料一样,燃料也没有被赋予人的意义,原料和燃料都来自于外界,因为,这也是为什么那些邪教徒会被发现——他们再怎么隐秘,这么多人的消失自然会引起注意。  而第三种,就是他们自己,也是他们那里被称为人的东西,在他们的观念之中,燃料,原料,人,这三种存在已经是不同的物种了,当上洛那边的三日月分部发现那些人的时候,他们已经制造出了一个工厂,小型工厂,用骨骼、血肉那些东西构筑而成的工厂,他们把那恶心的东西称为生物科技技术,根据记录,当时负责处理这起事件的神使在看见那堆东西的时候直接产生了生理性不适。  白肉命尊的事件在三日月的记录之中也算是一个很少被提及的事情,毕竟那些疯子做出来的事情直接导致了不少人的死亡,从某个角度来说,这是三日月的失职,因此在这件事发生之后,三日月大力清扫过一段时间的邪教徒,直接把除了那几个底层之外的所有邪教徒一网打尽,就连在底层之中的那些也收到了波及,稍微严重一些的邪教徒也被处理掉了。  白肉命尊,这个避而不及的名字,现在重新出现在了鹦鹉明末的耳中。  “他们发现的那一台‘仪器’,我们姑且这么称呼那玩意,用骨骼和血肉制成的小型仪器,那种东西只有白肉命尊的信徒才会这么做,恶心,真的恶心,还好你没有看到的那东西……哪怕是再虔诚的人看到那东西都会反胃。”  安冰骂骂咧咧地说着,他拨弄着手中的那一枚骰子,让骰子在手指之间灵活地打转,神奇的是,不论安冰怎么摆弄着骰子,当他停下的时候,画着六个红点的那一面总是在在上面,鹦鹉明末在最开始还是有点疑惑过那枚骰子,在得知安冰的信仰之后这点疑惑也就消失了。  安冰是鹦鹉明末的前辈,严格来说,是负责带鹦鹉明末了解神使相关信息的人,在鹦鹉明末开始接触三日月的时候,安冰就是她的导师,安冰是一个很神奇的人,他虽然看起来只有二十岁出头,但实际上已经是接近五十岁的老年人了,他的身体素质和外貌却依旧如二十岁一样健康,他也很健谈,或者说很幽默,只可惜安冰的幽默是属于他那个年纪的幽默,不论是对于鹦鹉明末还是别的人来说,这种幽默就颇有一种时代的冷笑话的感觉了。  安冰看起来倒是挺无拘无束,他把腰牌挂在腰间,但是没有穿黑袍,而且脸上也没有戴面具,只是挂了一个墨镜,镜片很黑,黑到鹦鹉明末都不知道安冰该怎么透过那镜片看向外面,只能说不愧是三日月的人,戴个这么黑的墨镜都影响不了他的视线。  “到底是什么样子?”鹦鹉明末问道,“让我有一个准备。”  鹦鹉明末口中的准备并不是心理准备之类的东西,而是要在最快的时间内了解到她可能会见到的东西,这样子在见到第一眼的时候才不会因为对于未知本能的好奇和畏惧而失去最快的反应速度,只有把脑海之中的未知和好奇填满,才能够在建立起那个模型,然后在看见位置的第一时间把脑海之中的模型和所见事物联系上。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壹佰伍拾伍 逆向神罚·拾壹 【樱岛·夜都】  【银座便利店门前·雨】  【黑幕事件·第三天】  净池瑾拾起了掉落在地上的手,那是他的左手手臂,从肩膀的位置被完整切下,不过没有流血,现在他的手臂还是雨的构造,从横截面来看,没有骨头,也没有肉,他把自己的左手臂按在自己左肩断裂的地方,雨水和雨水交融,把他的左手臂重新接了上去。  横截面上的雨水延伸出来,勾勒出血肉与血管的模样,一点点接上,净池瑾的额角流下了一点冷汗,在刚才那短暂的时间,他的左手脱离了他的身体,即便仍然是雨的形态,但手臂与他本身的联系确确实实被切断了,这种感觉可不好受,就相当于直接把他的直接撕扯下来,用最粗暴的方式把他的左手臂剥夺,直接达到身体最深处的疼痛感,令人印象深刻。  他低估了那几道风压,薇儿这种近乎是为了两败俱伤而使用的方式确确实实束缚住了他,净池瑾的脑海之中没有建立起死亡的模型,在可能被剥夺生命的时候他愣神了,因此他只来得及让自己的左手手臂以外的地方脱离薇儿的那一刀,而那一刀便落在了他的左肩上,于是结果便是现在这样。  薇儿在切断他的左手臂之后就立马朝着远方逃跑,她再次让风凝聚在她的脚下,这一次,她不用担心雨了,因为那一刀,雨短暂地脱离了净池瑾的控制,重新变为了普通的雨,淅淅沥沥地落下,如果只是看这片雨的话,感受不到任何杀意。  薇儿的脚步踏在地面上,风托起她的身躯,推动着她的步伐,她的脚步有一点点踉跄,刚才净池瑾的那一刀擦过了她的脖颈,但是溅射出来的雨也穿过了她的身体,在包括不久之前穿过她肩膀的雨滴,现在她的身上已经出现了好几个伤口,若不是因为雨滴太小,而且没有穿过要害,现在的她怕不是早就倒在地上了。  可是现在的状况也不容乐观,那几个伤口正在渗出血液,薇儿用风堵在伤口的位置,那也只是治标不治本的方法,她的每一次动作都在扩大她的伤势,那些伤口的血是遮盖不住的,哪怕是风也无法遮盖住,她能够清晰地看见衣服上的几个破口都已经被染上了红色。  她沿着街道奔跑着,那辆车早已经被雨滴砸破了,一看就用不了了,先找一个地方藏起来,然后疗伤,薇儿是神使,她自然知道三日月要依靠什么方式来找人,先要避开能够直接看到‘天空’的地方,在天空之下完全就是暴露在神明的眼中,她的身上没有能够遮住容貌的东西,平时神明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像是现在这种情况,天空之上肯定有视线都留在她的身上了。  稻荷神的视线也在其中吗?薇儿想到,她所信仰的神,稻荷神,祂也在天空之上看着自己吗?稻荷神的目的又是什么,祂舍弃了自己,任由别的神明把那些脏水泼到她的身上,稻荷神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这样子做对稻荷神有什么好处吗?  神明不想要白海地区发生的事情传出去,祂们要封口,稻荷神也参合到了白海区的事情之中,这是仅有的可能性,薇儿找了一个角落藏了进去,她一个翻身翻进了围墙之后,她喘着气,用刀把外衣割开,简单地包扎了一下自己的伤口,在这个过程中,伤口带来的疼痛感压迫着她的理智,那些雨水比想象中的要难缠不少。  她听见雨敲打在地上的声音,直到这个时候,她才来得及审视自己现在所处的地方,看起来像是一个废弃的楼房,没有窗户,没有装饰,只是一个框架,她现在位于这个烂尾楼的一楼,只能够看见水泥灌注制成的墙壁,而刚才她所翻过的地方就是不远处的一个围墙,时间的痕迹在墙壁上摸下了裂缝,水正沿着那些裂缝渗透进来,也把水泥磨去,露出了里面的钢筋。  夜都有这个地方吗……那个便利店周围有这个地方吗?  薇儿在极短的时间内搜寻了自己的记忆,在她的记忆之中绝对不存在这样一栋烂尾楼,对方有两个神使,到目前为止只有那个雨女命尊的信徒拔出了刀,他们如果要处理自己,肯定不会任由自己离开,也就是说,他们确信自己无法离开,那么用什么方法来支撑他们这一个信念……他们有让自己无法逃离的方法?  这栋楼的出现并不是偶然,让自己来到这里也不是偶然,这是那两个神使本来就有的打算!在明白这一点的瞬间薇儿动了,界明刀吹出的风以她为中心扩散开来,她站起身,朝着烂尾楼的另一侧奔去,她在地上一跃,手臂撑住墙头,便从那墙上翻了过去,她在空中稳固住自己的身体,让自己落在了地面上,随后,她抬起头——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壹佰伍拾陆 逆向神罚·拾贰 鹦鹉明末的指节敲打在界明刀的刀柄上,那一只蝴蝶在她的左眼上一动不动,但是蝴蝶翅膀上的那只眼睛却像是活过来了一样,时不时眨动一下。  鹦鹉明末的大拇指推出了那把界明刀,但只推出了一点点,半个指节的长度,仅仅是这半个指节的长度,就足以让这把界明刀的力量溢出来,鹦鹉明末并没有直接抽出这把刀,如果让这把刀完全被抽出来,那么就代表着这把界明刀的权能,具体一点是她能够使用出来的权能将会完全释放,而净池瑾不同,鹦鹉明末的这一把界明刀可不适合全部释放,这并不是什么风或者雨的东西,而是一种更为抽象的权能。  界明刀代表着一个神明的权能的展现,如果是像雨女命尊或者志那都比古神那样子的,雨,或者风,这种自然之中存在的,并且确实是属于自然存在的事物,这样的神明所给予的界明刀相较之下就比较约束,因为它们的权能被固定在了一个具体的范畴之内,但如果涉及到了抽象的概念,那或许就麻烦不少。  如果要说概念上的权能,鹦鹉明末以前的老师,安冰,他的信仰就是一个比较概念的权能,安冰的信仰叫做骰运掷命尊,代表着随机性和运气的神明,安冰经常拿在手中把玩的那一枚骰子,就是骰运掷命尊的恩赐,而和安冰一样,鹦鹉明末的信仰所代表的着的权能也是一种较为概念性的存在,而作为祂的信徒,鹦鹉明末比如鹦鹉明末腰间的这一把界明刀。  ——有一种说法,当撒下一个谎言的时候,往往需要更多的谎言来维持这个谎言,这是一个永远填不满的坑洞,一个谎言接一个谎言,无穷无尽,这是必然发生的事情,一个谎言相当于一个漏洞,而填补这个漏洞,要么承认这个谎言,要么,使用另一个谎言来巩固这个谎言的真实性,大多数人往往都会选择后者,毕竟,既然都到了要撒谎的地步,想要他们承认,那可就太难了。  而当谎言累积到一个程度的时候,它的可信度反而会大大提高,比如,有一个人告诉你,街道上有一只老虎在吃人,听了这句话,大多数人应该会一笑而过,但若是第二个人又来说,街道上有一只老虎在吃人,那么有的人就会开始动摇,接下来再是第三、第四、第五个人来说,街道上有一只老虎在吃人,大部分人就会开始怀疑是否真的有这么一只老虎走在大街上,当说这句话的人到达一定数量,那么再怎么坚定的人也会动摇。  谎言是一种很强大的力量,如果使用得当,能够用来敛取财富,能够左右人的意志,能够引导舆论,能够改变政治的格局,谎言往往是智者喜欢的东西,只有拥有智慧的人才能够编织出更好的谎言。  而这一份谎言所代表着的神明,就是鹦鹉明末的信仰,诡叙坊津照命尊,又称为诡叙坊津神,诡叙坊命尊,代表着诡叙和谎言的神明,但诡叙坊津照命尊这个听起来像是邪神一样的名字反而是一个正神,而且是拥有不少信徒的正神,或许是因为说谎的人太多,不论是大谎言,还是小谎言,当谎言这种东西从他们的口中说出来的时候,无形之中就是对诡叙坊命尊的一次诵读,这也是为什么诡叙坊命尊能够以正神的身份存在,因为祂独一无二,而且祂所覆盖的范围更广。  而从广义来看,祂的存在并没有给人带来什么实质上的伤害,而从神明的角度出发,祂们也需要诡叙坊命尊的存在,这是一种规则上的制衡,如果失去了谎言,那么樱岛将没有秘密可言,不论是人,邪教徒,还是神使,如果失去了谎言,一切的隐瞒和谋略都将会不复存在,只有实话的世界远比有谎言的世界要脆弱。  而正因为诡叙坊命尊的这一把界明刀,鹦鹉明末和净池瑾才不会担心薇儿离开,只需要构筑出一个让薇儿无法离开的谎言,界明刀的力量就会把这个谎言牢固起来,然后使这个谎言成为真实,在谎言没有被揭穿之前,谎言就是真实的。  因此,使用这把界明刀最好的情况,就是让对方无法得知这把界明刀到底是什么效果,而想办法掩盖这把界明刀的权能,这正是鹦鹉明末擅长的,因为她就是诡叙坊命尊的信徒,用谎言来修改真实本就是她的信仰让她做的。  谎言并不代表着恶,这只关系到使用它的人,当使用谎言来行善的时候,谎言便是好的,当谎言被使用的目的是为了更好的结果,那它就是正确的,谎言只是一种手段,是一种工具,工具是平等的,它们不会思考是谁在使用自己,它们只会平等地履行自己的义务,作为工具完成工具的使命。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壹佰伍拾柒 逆向神罚·拾叁 【樱岛·夜都】  【银座便利店门前·雨】  【黑幕事件·第三天】  天忍穗耳尊,也称为天忍穗耳命,是稻穗的神明,也是农业的神明,农业是一个国家的基础,是维持人民基本需求的重要组成部分,粮食,农作物,这些都是农业的一部分,也就是天忍穗耳尊权能的一部分,作为农业的神明,天忍穗耳尊掌控农业的发展和兴衰,也是保证生活风调雨顺的神明。  每当到了农耕的时候,人们会去往天忍穗别神社进行祭拜,而也是那个时候,天忍穗别神社的那位祭祀会举行祭礼,在神社前的祭台上放一捧土,撒入种子,然后是一段虔诚的祷告词,这几乎是每年都会举办两三次的盛事,而也只有到了那个时候,天忍穗别神社才会热闹起来。  天忍穗耳尊的界明刀是一把胁差,不过哪怕没有人见过有人使用过它,上一次这把胁差被使用的记录还能够追溯到几十年前,直到前几日这把胁差被几个人从天忍穗别神社偷走,就一直没有下落,据说那三个偷走界明刀的人出车祸已经丧生了,而一个被卷入其中的人身上也没有找到那把刀。  不过薇儿是知道的,那把胁差被托付给了子规,然后交给了那所谓的锻刀人进行重铸,她只是没有想到,那把胁差居然被锻造进了这一把界明刀之中,她不得不佩服这位锻刀人的奢侈,不出意外的话,这一把界明刀里面至少使用了七种神明的权能,那把胁差只是一个框架,另外几位神明的权能应该是用一些恩泽之物来填充的,这也能够解释一把胁差在重锻之后为什么能够比原先要长上不少,看来就是那些恩泽之物做的好事。  而就在这个时候,她感觉到脚底下传来了一种震动感,不出意外的话这就是那个白袍做的,薇儿到现在还不明白那个白袍的界明刀到底是什么效果,不过在骰出骰子的时候,她知道了自己的这一把界明刀现在有什么用了,不能说很适合现在,但也比志那都比的风要好一些,她倒是很想再骰一次骰子试试看能够骰出什么,不过……先这样,短时间内多次的投掷不知道会给身体带来什么负担,薇儿不敢赌。  就连普通的界明刀在连续多次的使用之后都需要休息一下,就更别提现在手中这一把了,虽然天忍穗耳尊的权能并不是贴近于概念的存在,不过既然是农业之神,还是稍微有些地方能够帮助到现在的她的。  不过她需要一些种子,如果可以的话,她需要一些种子,农业之神的权能在拥有种子的时候最为好用,便利店的话……应该有那些在家里简单种植的东西,稻谷粮食之类的就不用想了,但是花花草草之类的种子应该有,薇儿用刀支撑着自己站起身,仓库,仓库,仓库应该会有做区分的……  她在一个接一个的箱子之中寻找着,洗衣液……不是,零食,也不对,饮料……速食……冷冻食品……雪糕,毛巾,调料,都不是,农作物的箱子应该有,如果没有的话就麻烦不少……不对,薇儿忽然想到了什么,她把刀立在地上,一圈隐约的绿色从刀尖延伸出来,朝着四周扩散,在触碰到某一个箱子的时候,那一圈绿色似乎亮了些许,数秒钟之后,箱子的的一角破了个小口,一抹绿意从中延伸了出来。  找到了,薇儿心想。  “你需要治疗。”鹦鹉明末看着净池瑾那失去了一点血色的脸,说道,“你的手受伤了,你失去了多少血液?”  “没有多少,不影响。”净池瑾回答道,只不过他看起来有点惨白的脸还是出卖了他,“那绝对是志那都比神的权能,志那都比神社的人为什么要把这把刀给……我记得这把刀前阵子不是失窃了吗?这个叛徒还去志那都比神社偷了志那都比神的界明刀,她不是稻荷神的信徒吗?她有好好的稻荷神的界明刀不用她跑去用志那都比神的界明刀?”  “不只有一把刀,我还看见了骰运掷命尊的骰子,那枚骰子本应该出现在安冰手上,那把界明刀上拥有不止一种权能。”  “安冰……那不是你的老师吗?”净池瑾问道,“他不是在几年前就已经……”  “他是牺牲了,但骰运掷命尊一直没有新的神使,那枚骰子也就被骰运掷命尊收回了。”  “那那枚骰子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已经被神收回的权能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她总不可能是骰运掷命尊的信徒,信仰多个神明是不虔诚的证明!”净池瑾的话语带上了愠怒,作为一个虔诚的人,他自然最厌恶这种亵渎神明的行为,但紧接着他又回答了自己的疑问:“所以这枚骰子也是窃取来的权能。”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壹佰伍拾捌 逆向神罚·拾肆 净池瑾是知道荨麻的,他也知道毒性大的荨麻可以致人死亡,问题是,为什么在这个地方会出现荨麻,而且他很肯定在刚才  这种荨麻显然比普通的荨麻更具有伤害性,若是让荨麻疹长到气管附近导致喉头水肿窒息,那可能就有生命危险,而且……荨麻种子含有丰富的油脂,其营养和葵花籽类似,用荨麻籽榨的油味道很独特,所以在这里能够出现荨麻的种子并不意外,可是为什么,这些荨麻到底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的,难不成说她现在还有让植物成长的权能吗?  净池瑾把被荨麻扎到的手臂部分化为雨水,暂且让那一小块地方脱离身体,这样便能够减缓荨麻毒素的蔓延,他抬起头,那些树木的叶子未免也太茂盛了,茂盛到即便是净池瑾都感觉到不对劲,那叶片堆叠着,让雨根本落不下来,而正因为雨是落在树叶上,所以听起来根本没有问题,这一整片地方的树木太多了,一小块地方叶片茂盛点雨是感受不到的,那个叛逃者就是用这种方法来躲避雨水的吗……  为了让雨的范围扩大,每一滴雨都不再是聚合的模样,正因如此,现在的雨做不到如刚才那样伤人的地步,而这样就被薇儿钻了空子,让她只需要阻拦雨就可以了,而也正因为这些树木的叶子把雨拦住了,才没有雨落到薇儿的身上,自然而然,雨就不会告诉净池瑾这里有一个人,因为雨根本就没有感受到那里有人。  “怎么了。”鹦鹉明末也走进了仓库,“跑了吗?”  “她不知道用什么手段改变了植物的生长,让树叶挡住了雨,跑了。”净池瑾回答道,“但她跑不了多远的……你的界明刀还在生效吗?”  “在,所以不用担心。”鹦鹉明末说道,“让植物生长……天忍穗耳尊,宇比地迩神、须比智迩神、角杙命尊、还有伊邪那岐命,这几位的权能都涉及到能够让植物生长的地方,应该是天忍穗耳尊或者伊邪那岐命的其中一个,这两位神明都没有使用祂们的界明刀的神使。”  “那我再找一找,总应该……小心!”  净池瑾一把挡在鹦鹉明末的身前,只见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个叛逃的神使忽然出现在了,她脸上没有表情,双手握着界明刀的刀柄,身体一个大幅度地夸张转动,就这么出现在了半空中,而此时,她的身躯在空中猛然转回,带动着那一把界明刀狠狠地劈了下来!  该死,这个叛逃者知道了她已经被困在这里了!  净池瑾提起手中的界明刀迎了上去,但他先前一只手才刚刚接上,而现在握着界明刀的手还因为荨麻分离出了一小部分,对比起薇儿的两只手的力气,就显得差了点,但是不要紧,现在他已经知道人在这里了,那外面的雨也没有必要继续停留在外面了,在刀刃触碰到的那一刻,界明刀和他都开始化为雨水,沿着薇儿的界明刀缠绕了上去。  鹦鹉明末的界明刀让薇儿无法离开这一片地区,但这同时也为薇儿提供了一个很好的手段,在出现那些不出现在这里的建筑物的时候,薇儿自然就知道那是所谓的‘边界’,跨越那些边界,就会回到这个便利店之中,那么,只要先抵达边界,再跨过去,就能够第一时间回到这里,那么合理利用一下这个效果,她就可以在那两个神使没有发现的情况下打一个措手不及。  事实证明她的想法是对的。  点数二的骰子给予她的是天忍穗耳尊的权能,这位象征农业和丰收的神明能够给每一个植物带来成长,让树木成长,让绿叶茂盛,这就成为了天然的挡雨棚,而借助这这些树木,她离开了这里,只要合理控制着界明刀的权能,就能够沿着整一段路形成一片安全的区域,而当她朝着另一个方向第二次来到那个烂尾楼的时候,薇儿便知道如果不处理掉那个白袍,她是无法离开的了。  仅仅只是推出那一点点距离就可以影响到现实的格局,那那一把刀若是全部抽出会有什么样危险的结果,薇儿不敢赌,因此相比起那个黑袍,那个白袍才是更应该优先处理的人,因此,在足了充足的准备之后,薇儿如同先前一样跨过了围墙,然后,双手握紧界明刀,在面前的视野化为了那个仓库之后,她的刀便对准了那个白袍的脖颈。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壹佰伍拾玖 落樱天秤·壹 【樱岛·西海】  二阶堂奈倚靠在墙壁上,她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件白色的衣服,她用手术刀把那件衣服划开,划成一条条白色的布条,然后缠绕在她的左手手臂上,勉强是遮盖住了自己的伤痕,随后,她又把目光投向下一个伤痕。  她在那些布条之中选了一个比较干净的,放入口中,用牙齿咬了咬,很好,厚度和柔软度都不错,然后,她用手术刀把嵌入肉中的碎片周围划开小口,把碎片挑出,因为没有麻药,在进行这些动作的时候她的额角不断流出汗水,但是她的手却平稳无比,连一点颤抖都没有,汗水顺着她的面颊一直流下,滴落到地面上。  疼痛感自然是有的,她咬着那布条,丝毫不顾忌口水打湿布条,现在先把那些碎片取出来,不然会影响到每一个细微的动作,至于伤口,现在没有麻药之类的,先止血,还好这些碎片上没有多少病菌,所以伤口恶化的可能性不大,但还是得提防一下,不过和现在的处境比起来,区区伤口恶化似乎已经不重要了。  她能够听见脚步声,嘈杂的脚步声,她放缓呼吸,把自己呼吸的声音融入到环境的声音之中,她手中紧握着手术刀,手臂虽然依旧有疼痛感,可现在这样子也能说是短暂的休息时间了,几分钟的时间足以让她的思绪回归到平稳之中。  被分散开的三个人在短时间内应该是无法找到对方的了,既然这个地方这么做了,自然就是为了避免自己三人聚在一起,把人分散开来,制造出一个无法互相交流信息的空间,这样就能够让她们被困于一个匣子之中,接收不到更多的信息,只能够依靠自己的判断来进行下一步的动作,而且,被分散开来也意味着她会失去望月痛和音速的帮助,她无法让望月痛带着自己移动,也不能让音速或者麋鹿给予她提醒,这是最令她感到棘手的。  二阶堂奈并不擅长战斗,而且,手术刀本身就不是为了战斗而制造出来的,不过,二阶堂奈的这几把手术刀也是界明刀,赋予的权能能够让她对手术刀进行十分精致的控制,而且作为界明刀,这几把手术刀本身的锋利程度也足够了,正因如此,她才在三人被分散开的时候用这几把手术刀悄悄切开了棚子的一角,从那角落里面走了出来。  但问题就在于她的离开被看见了,其实二阶堂奈很清楚自己的离开是避开了那个舞台上所有人的目光,但她就是被看见了,在离开棚子之后,她便看见了坐在棚子外面的主持人。  她很确信那个人是主持人,在不久之前还在舞台上朗声的主持人,却沉默地坐在了棚子外面,严格来说,是一张长椅上,这个已经到了中年的女性披着一件略显老旧的袍子,看起来有点冷,她哈出一口气,搓了搓手,一言不发,片刻之后,她才看向二阶堂奈,对着二阶堂奈扬了扬下巴:“早上好。”  “……早。”二阶堂奈应了一声,手却悄悄地捏住了口袋里面的手术刀。  在这剧团里面,主持人是看起来最没有危险性的人,她除了在舞台上说着话,就没有别的动作了,可二阶堂奈放不下心,在这种情况下,如主持人这样子无害的模样,反而更让二阶堂奈感到危险,她可不相信主持人是完全无害的……能够在这个剧团里面的人,全是那个木花咲耶姬的信徒,一个邪神的信徒无害,这种笑话也就只能骗骗没有经验的人。  她好歹也见过邪神的信徒,不久之前那几个剥了神使皮的黑色污浊物她还印象深刻,现在这个主持人也一样,指不定在那副皮囊下也是黑色的污浊物呢?但是二阶堂奈没有第一时间给动作,而是装作无意般的扫视了一下主持人,对着主持人点了点头。  “你的眼睛,左眼。”主持人抬起了左手,指了指二阶堂奈的左眼,“很神奇的眼睛啊……仿佛是三朵樱花花瓣一样,还有你脖子上的围巾,为了遮住什么?让我猜一下……是伤疤?比如环绕整个脖颈的伤疤?”  “我不是很明白你在说什么。”  “不要紧张,因为看到你那只眼睛很熟悉,所以我才特地来找你的,上次看到这只眼睛还是三十年前的事情了,那个时候的我应该还是个小孩子吧。”  灯光从上往下照在了主持人的头上,为这位中年女性添上了一抹阴郁的影子,她仿佛是在和一个熟人朋友交谈着,没有任何防备,也没有别的情绪,只有一种像是怀念一样的东西,她摸了摸口袋,不知道是想要找什么,片刻之后,她对着二阶堂奈问道:“有烟吗?”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壹佰陆拾 落樱天秤·贰 “我不建议你这么做。”主持人说道,“你们应该也注意到了这些事情的跳跃了吧?我把这个称为幕,第一幕、第二幕这样子的,我把我们之间开始动手作为了下一幕的开头,让你决定动手的那一刻下一幕就会开始,不过舞台的布置可都是按照我的想法来的,如果你不想让你自己落入不利的境地的话,就先不要这么做。”  二阶堂奈的手在手术刀上停留了一下,最终,她还是没有使用她的手术刀。  “你的眼睛能看见吧?我的身体。”主持人问道,“我的心脏,还有我的手臂,你应该看得见吗?那些伤痕。”  二阶堂奈点了点头。  如果有一台仪器扫描一下主持人的身体,或许会看到仪器的人会感到惊讶吧,毕竟主持人的身体里面,严格来说是她的心脏上面,被四五道疤痕覆盖住了,但是那些疤痕却像是绷带一样把主持人那破碎的心脏缝合在了一起,可以说,主持人的心脏就是由那些疤痕维持住的,二阶堂奈丝毫不怀疑,若是那些疤痕去掉,主持人的心脏会像花瓣一样碎裂开来。  不止是心脏,主持人那些被衣服遮盖住的手臂上也布满了疤痕,这是二阶堂奈的‘左眼’能够看见的事物,她的左眼正告诉着她主持人身上的伤口,在这只眼睛的注视下,她便能够看见那些伤痕,但按理来说这件事情只有她一个人知道,最多就只有她的老师知道,而主持人……  似乎是猜测到了二阶堂奈的疑惑,主持人褪去了肩上的衣衫,随着衣物的褪去,二阶堂奈看见,在主持人左胸上,三朵樱花花瓣的痕迹化为了烙印的痕迹铭刻在了上面,这个形状是如此熟悉,简直和二阶堂奈左眼之中的那樱花花瓣一样。  “【满樱落命尊】,交易之神的权能,代表了交易,平等,双方的付出,我付出的是三分之一的心脏和我的未来,换来让我活下去的机会,而也是在那一次交易之后我成为了主持人,交易到的东西会有樱花的花瓣,所以,你左眼里面的那些樱花……你换来的是可以看见的眼睛是吗?”  “具体一点,是能够看见‘伤’的眼睛。”二阶堂奈回答道,“看见伤的所在,以此来寻找治疗的方法,我是一个医者,能够了解病人的伤在哪里是最方便的。”  “你是在成为医者之后才交易的,还是因为交易才成为医者的?”  “这些我不应该告诉你。”  “只是终于看见了一个满樱落命尊的交易者,有点感慨,这么多年了啊……满樱落命尊明明有那么多的信徒,祂的权能却出现在我们这些不信仰祂的人的身上,而且,明明是一个正神,神迹出现的次数却屈指可数,而且还不是祂的信徒获得这份神迹,后来我也明白了,这种交易所要付出的代价太大了,大到祂不会让祂的信徒来承担,祂只会庇护祂的信徒的生意,信徒们的商业,至于我们这些,对祂而言应该只是渴求恩泽的蚂蚁吧。”  “那又如何?”二阶堂奈打断了主持人的话语,“神明怎么想和我无关,我得到了我需要的东西,这样就足够了,平等的交易,你情我愿。”  “平等……哈……平等。”  主持人听见二阶堂奈的话,就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她笑了几声,又觉得自己这样的笑似乎不大妥当,于是正了正色,只不过她嘴角残留的弧度暴露了她的愉悦。  “你的同伴和你一起来的吧?”主持人开口道,“她们知道吗?你剩下的寿命。”  ——界明·二阶堂·薄刃。  【樱岛·西海】  手术刀划过空气,形成一张由刀刃组成的网,从空中落下,那一张长椅显然承受不了刀刃的锋利,被刀刃劈成了几节,边缘没有支撑的部分落到了地上,和地面碰撞发出了沉闷的声响,而主持人则是站在不远处,她的双手插在衣兜之中,脸上的表情没有多少变化,似乎二阶堂奈的忽然动手早已经是预料之中的事情,以至于一秒之前自己所坐着的地方已经成为了小片的灰烬,也不影响她的下一步动作。  而与此同时的二阶堂奈却是站在了一块石头上,在她脚步踏在上面的时候,她条件反射般抬起了脚——而这也让她立马失去了重心,从石头上跌落,这样的后果便是,一圈缠绕在她脖颈上的绳索一瞬间收紧,勒住了她的脖颈,如果下落的速度或者力度更快更大的话,这一下就能够拧断她的骨骼。  在绳索勒住脖颈的下一刻,手术刀便切断了绳索,二阶堂奈捂住自己脖子,落到了地上,这一次她的脚步落的很稳,但是这电光火石之间发生的事情确实给了她不小的惊诧,毕竟这一次节点的跳跃确实给她造成了危机,如果刚才的高度再高一些,亦或者力度再大一些,她绝对无法做到全身而退。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壹佰陆拾壹 落樱天秤·叁 樱花呀,樱花呀!暮春时节天将晓,霞光照眼落英笑,万里长空白云起,美丽芬芳逐风飘。去看花,去看花!看花要趁早。世间若无樱花艳,春心何处得长闲。下榻山麓边,惯看春来花枝展。夜深酣睡眠,梦中繁花犹再现。樱瓣飘飘然。  主持人第一次听到这些诗歌的时候,她的名字还不是主持人,樱岛的樱花很漂亮,不然也不至于叫樱岛,而说起樱花,很多人联想到的神明无非就那几个,毕竟尊名里面带了樱字的神明并不多,和樱花有关联的名字也不多,不过很凑巧的是,满樱落命尊就是其中之一。  满樱落命尊是樱岛最出名的神之一,掌管着平等,交易,祂是等价的代名词,在樱岛,只要是涉及到商业的地方,不论是不是祂的信徒,都会供奉祂的神座,据说这样就能够得到满樱落命尊的庇佑,让生意风调雨顺。  据说满樱落命尊的代言人行走在樱岛的各个角落,但是那些代言人却不会宣扬满樱落命尊的名号,在大多数人的眼中,满樱落命尊是一个很高贵的神明,祂就像是观察蚂蚁一样观察着人类,祂不会干涉人类的事物,只会看着,然后拨弄着人与人之间的交易,祂是一个公正的裁决者,每一个经由祂见证的交易都会无比顺畅。  铭刻着三朵樱花花瓣的天平,放在交易的桌面上,不论你是不是满樱落命尊的信徒,都可以让满樱落命尊来见证这一次的交易,不需要祷告词,不需要动作,这一个天平就是满樱落命尊的目光,祂看着这一场交易,然后保证这一次交易的行进,若是某一方想要撕毁这一次交易,那么满樱落命尊的愤怒就会落到这一方的身上。  神使高傲的,高贵的,神也是有尊严的,神的名字和威严不容亵渎,而在神的见证下达成的交易,又在后来反悔,自然就是亵渎了神的名字。  樱岛的大多数人只知道满樱落命尊会保佑这一场交易,但是他们不知道,满樱落命尊除了见证交易,也喜欢进行交易,是的,但是满樱落命尊做的并不是正常的交易,祂交易的是更为概念,也更为超出常理的东西。  比如机会,比如可能性,比如未来,比如生命,比如眼睛。  ——眼睛。  二阶堂奈的左眼,能够窥探到伤的左眼,满樱落命尊和她的交易给予了她这只眼睛,而同时,满樱落命尊也收取了祂需要的报酬,当然,神想到的东西自然更多,祂抹去了别人对二阶堂奈的疑惑,即便有人看见了她的左眼,看见了她脖颈上的、眼睛上的疤痕,都不会对此产生多少的疑惑。  除了一样和满樱落命尊交易过的人,二阶堂奈交易的左眼,便铭刻上了三朵樱花的花瓣,而在主持人的眼中,这三朵樱花花瓣就证明了二阶堂奈和她是同一类人,起码,她们都是被满樱落命尊交易过的人,满足了神的……小小的恶趣味。  当然,她们也需要承受神明,小小的不愉快。  【樱岛·西海】  主持人手中的那一根烟燃烧到了尽头,她只抽了一口,剩下的部分就任由其化为烟灰落下,坠落到尘土之中,化为泥土的一部分,正如那时候的她,她就如同尘土之中的一缕烟灰,如果这时候有雨水落下,便会把她泯灭,直到满樱落命尊的出现,那一场交易把她从泥土上拾起,并赋予了她新的意义。  她支付了三分之一的心脏,支付了自己的未来,得到了苟延残喘下来的生命,满樱落命尊把她推入到戏剧集合之中,神制造出了一个舞台,这个名为戏剧集合的舞台,而满樱落命尊把她作为一员放入了这个舞台之中,让她成为这一出戏剧的一份子,主持人,主持人,她抉择每一幕的开始与结束,她负责每一幕之间的联系,她也是枢纽,把整个戏剧集合团结在了一起,而正因如此,现在的这一个权能才赋予给了她。  木花咲耶姬,这个名字是主持人现在的信仰,严格来说,是属于‘主持人’这个人的信仰,现在的她就是主持人,而在主持人之前的往事已经随着那一场交易而结束了,现在的她只是主持人,不止是她,小丑、驯兽师、魔术师、人鱼,戏剧集合的各位在获得这样的名字之前也有另一个名字,不过在成为这一出戏剧的一份子之后,过往就和现在分隔开来了。  主持人能够听见手术刀飞舞的声音,而她所规划好的每一幕都在因为那些手术刀而结束,或者开始,那个和自己一样的少女,和满樱落命尊交易过的少女,此时和自己站在了对立面,这是无法改变的必然,戏剧集合的这一次汇演若是中断,就代表着她们所收集到的笑容将会烟消云散,因此,在这一次的汇演圆满结束之前,戏剧集合不能够停止。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壹佰陆拾贰 落樱天秤·肆 在一个边长为一百的正方形之中,每一个节点覆盖半径约为十,那么,在一定的覆盖保证下应放置节点的最少数量是多少,比如,最少需要放置多少个节点,才能覆盖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区域?  三十六?三十五?三十四?还是三十三、三十二、三十一?  而在这一片区域之中精准确定到某一点的位置,又需要多少个节点才能够做到有其中一个节点落在了所需位置上?  如果不使用覆盖的这个方式,又应该怎么做才能够让……  主持人和落樱满命尊的交易之中,她付出了什么,心脏……对,心脏,三分之一的心脏,主持人现在的心脏只有三分之二,那些疤痕就是填补上了她确实的心脏,如果从这里入手呢?从她身上的伤来入手。  手术刀不知道用来杀人的界明刀,既然都制作成了手术刀了,那自然也有治疗的用处,把主持人看做成病人,而自己便是医生,这样子,她便能够窥探到伤者的位置,也就是主持人的位置,首先,把主持人视作为一个不固定的伤者,然后找到她的伤痕,心脏上的伤痕,手臂上的伤痕……很好,然后,以医生的身份进行‘治疗’。  是的,是治疗,而不是动手,主持人说把二阶堂奈的动手作为一幕的结束与起点,那就从根本上改变手术刀挥落的概念,从置人于死地的攻击转变为治疗用的手术,她不确定主持人说的是否是实话,但从刚才看来,只要是她以攻击的这个念头挥下手术刀的话,节点就会出现跳跃,那如果不攻击呢?  手术刀,通常由刀片和刀柄组成。刀片通常有刃口以及与手术刀柄对接的安装槽,材质通常采用纯钛、钛合金、不锈钢或碳钢材料——但是二阶堂奈这里的手术刀,用的原材料是界明刀,把界明刀重铸之后,形成的新的形状。  在解剖时刀刃用于切开皮肤和肌肉,刀尖用于修洁血管和神经,刀柄用于钝性分离。根据创口大小需要选择合适型号的刀片及刀柄。由于普通手术刀具有切割后对组织“零”损伤的特性,因此可以应用于各种手术,但其切割后创面出血活跃,应控制性的应用于出血较多的手术中。  然后,在此之上的界明刀,具体一点,是界明·二阶堂·薄刃,它本身就拥有了手术刀的所有功效,它甚至不需要选择什么刀片刀柄,毕竟在被锻造出来的时候,它就已经涵盖住了一切手术刀的可能性,或者说,以‘它们’来称呼这些手术刀会更合适。  二阶堂奈此时捏着手术刀的方式是指压式,也是最常见的一种执刀方式,发挥手腕和手指的力量,大多时候用来切开腹部皮肤和切断钳夹的组织,而现在,她需要切开主持人腹部的皮肤,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够触及到主持人的心脏。  触及到那三分之二的心脏。  于是,这一次的刀,以医者的身份挥落。  【樱岛·西——  ——海】  节点跳跃了,在刀刃落到主持人身上的那一刻,当刀刃触碰到皮肤,并切开皮肤的那一刻,节点跳跃了,但这一次并不是在二阶堂奈挥出刀的时候就出现跳跃,而是在刀确确实实落在了主持人身上的时候才出现的跳跃。  也就是说,可行,只要不抱着伤害主持人的念头来挥动这些手术刀,只要目的不是让主持人受伤或者死亡,那么挥落刀的时候就不会触发一幕结束的条件,也就是说,主持人控制着的这每一幕都是由局限的,避开她所定下的规则,就能够……  但是这一次节点还是跳跃了,也就是说,主持人并没有说完全,她不止定下了一个条件,能够让节点跳跃的条件也不止一个,这一次的条件是什么,应该是从她的角度上我伤害到她的时候……对,因为刀确实碰到了她的腹部,我知道的,刀切开了她腹部的皮肤,所以节点出现了跳跃。  也就是说,主持人的另一个条件就是她的身体不受到损伤……在损伤出现的那一刻就会使节点出现跳跃,在跳跃出现前我有短暂的时间在她的身上留下‘治疗’的痕迹,那么这个机会必须把握住,她的心脏,主持人的心脏,那几个疤痕,比如让这短暂的治疗出现在主持人的心脏上面。  “这就找到了突破点吗?不过没有用的,也多亏你让我了解到了我现在的不足,我已经弥补了刚才的错误,现在,只要你使用你的那些刀,就会让下一幕到来。”主持人的手指擦过腹部,那被划开一道小口的衣物下,腹部的皮肤出现了浅浅的划痕,正好划破皮肤,正好触及到血肉,在刀刚刚穿过那里的时候,她感受到了一瞬间的疼痛感。  很淡,但是确实存在的疼痛感,而这也告诉了她,她受伤了,即便这一道伤痕再怎么浅,再怎么无害,她都受伤了,这一幕没有保护她,即便在下一刻下一幕就已经到来,这一道伤痕都停留在了她的腹部。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壹佰陆拾叁 刀与戏剧·肆 【往事】  “今天的晚饭已经做好了。”少年把围裙挂在钩子上,在水龙头前洗了洗手,再把那些菜端到桌子上,简单的一荤两素,这就是两人晚饭,不知道少年是哪里来的,隔三差五还会煲一锅汤,就比如说前天,少年就煲了一锅什么椰子鸡汤,结果煲了太多以至于一次喝不完,放在冰箱里面冷藏,直到昨晚才完全喝完。  “行。”音速简单地应了一声,她放下了背包,走去了洗手间。  在每次回到家的时候先去洗手间打理一下卫生,洗个手,上个厕所,工作总是枯燥无味的,每天看到那些陌生的人坐在桌子旁边,和一同到来的人聊着什么,她就像是那些人之中的过客,或者说一个旁观者,她站在吧台后看着,一句话也插不进去。  那些热闹都是属于客人的。  在镜湖这种地方,只有游客能够感受到美好,高额的消费要求,还有一年到头都不见增长的薪水,镜湖的原住民在上生活之中忙碌着,鲜少有人能静下心来看一看这个城市,当然,如果真的是运气好,在水城的那个赌场赢了不少钱,说不定还能够开心地开一瓶香槟,短暂地感受欢愉。  不过所谓的财不外露,在镜湖说的可是最多的,当然,赌场不会干那些偷鸡摸狗的事情,倒不如说,若是有人能够在赌场赢一大笔钱,反而能够很好地起到一个宣传作用,看啊,这个人在这里都能够赚到这么多钱,还有谁不能?快来试试吧?  但实际上赌博这种东西只有亏,赢只是过程,输才是结果,可大多数人只能够看到那些光鲜亮丽的过程,就好比说,百分之九十的人都会在这里倒下,总会有人觉得自己那就是百分之十的天命之子,哪怕把这个百分之十压缩到百分之一,百分之零点一,依旧会有人觉得自己是那个唯一。  但是即便是真的成为了唯一,他们也无法带走这些财富,自然,赌场是不会做出那些有损声誉的事,可是在那些几年见不到一个的幸运儿离开之后,不知道会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他,正如前面所说,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倒在了那里,当那些人看见那唯一的幸运儿,会是什么样的想法?比如妒忌,羡慕,愤怒,总之,总会有人因此铤而走险,为了那笔本就不属于自己的财富铤而走险,然后,这位幸运儿就稍微有点可怜了,如果他还能够有这一份好运气,那么他只会被夺走一部分的财富,或者全部财富,但人至少是活着的,这位幸运儿不过是获得了一切,又失去了一切,从宏观上来说,他没有什么变化。  如果这位幸运儿在这一次失去了他的好运气,那么可就惨了,镜湖外最不缺的就是水,大海,或者湖,随便找个地方,捆住双手双脚,在栓上几块石头,往水里面一抛,人便沉了下去,说不定过几年还能够看见人浮上来,只不过到了那个时候,估计也被鱼儿吃得差不多了。  音速对着水池洗了把脸,她照着镜子,看着镜子之中的自己,灰蓝色的卷发,蓝色的发卡,两条发髻自然下垂,今天的她穿着的是工作用的西装,是的,西装,收束了她的身体,也勾勒出她躯壳的弧度,音速不是很喜欢这件衣服,她总觉得穿着这西装会有一种束手束脚的感觉,不过既然是调酒师,还是得穿的正式点。  再说了,那些时不时来酒馆的小女生似乎也很喜欢穿西装的音速,每次都会坐在吧台前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时不时和身旁的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目光一直在音速的身上打转,若是正对上了音速的视线,那些小女生又会红着脸移开目光,装模作样地拉一下身旁的人,然后片刻之后再悄悄把视线转回来。  音速每次看自己的脸的时候都会有一种陌生感,镜子之中的似乎不是自己,而是别的什么人,不知道是谁,总之不是自己,哪怕那张脸是自己每天都会看见的,她依旧觉得陌生,重复的生活早已经让她几乎忘记自己需要什么,她就像是一个机器,重复,重复,然后继续重复,知道某一个真正意义上的转折点到来。  想到这里,她又悄悄看了看那扇门,在这一扇门之后,少年已经把饭菜端上了桌,热气腾腾的饭菜,音速已经想不起来自己有多久没有在家里吃过热菜了,大多时候都是在酒馆随便弄一些充当晚饭,比如面包抹上果酱,或者一些水果,像这样子回到家之后品尝一顿,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壹佰陆拾肆 刀与戏剧·伍 在人鱼的双手盖上自己的眼睛之前,音速抓起了麋鹿的界明刀,这一次,水的阻力已经不重要了,人鱼看不见她,看不见她就可以了,那条人鱼的心脏不在胸口,没关系,不要紧,音速握着刀,对准了人鱼的脸,挥落。  界明刀轻而易举地切开了人鱼的皮肤,然后便是切开人鱼脸上的肉,切断血管,哪怕是人鱼的头骨也不能够阻止刀刃的深入,但是在此之前,人鱼就朝着水下逃离,可是它逃不了,音速已经抓住了人鱼的手,死死抓住,不让人鱼离开,好不容易找到这个机会,为什么要放任人鱼离开,继续,刀刃继续切下去!  于是,音速沐浴到了血。  刚流淌出来的血还是温热的,看来人鱼也并非全是鱼的特征,虽说鱼是变温动物,体温随着生活环境——也就是水温而变化,但人鱼的体温却还保持着属于人类的三十六度,这也使得人鱼流出的血在冰冷的水中尤为突兀,夹杂着那些黑色的污浊物,界明刀切开人鱼的身躯,让这个怪物的生命开始流逝。  不够,还不够,仅仅只是这些还不够。  两把鹤翅刀,一把界明刀,鹤翅刀挂在腰间,界明刀拿在手上,第一步,切下人鱼的尾巴,唯有这么做,才能够让人鱼失去快速游动的力量,于是音速紧握着界明刀,在人鱼捂着脸的时候,把刀刃狠狠地插进了人鱼的腹部,然后转动,平着切开。界明刀轻松地切开了人鱼的骨骼,切开了人鱼的肉,从另一端切出,于是,人鱼的上半身和尾巴就这么分割出来,鱼尾还在挣扎似的游动着,这不过这一次,鱼尾不能够带着人鱼去往别的地方。  水从音速的鼻腔和口腔涌入,视觉因为窒息而开始溃散,但是她的双眼依旧睁着,肺部强烈的痛处让她的大脑有一种极端的亢奋,水引起了窒息,被人鱼拖入水中的时候,刚才那拼死挣扎的时候,水灌入到了她的身体之中,她的呼吸过程由于这个原因受阻、异常,全身各器官组织缺氧,二氧化碳潴留而引起的组织细胞代谢障碍、功能紊乱和形态结构损伤——就是窒息,现在,音速窒息了。  当人体内严重缺氧时,器官和组织会因为缺氧而广泛损伤、坏死,尤其是大脑。气道完全阻塞造成不能呼吸只要一分钟,心跳就会停止。  但是她还有时间。  界明刀插进人鱼手臂之中,她握着界明刀的刀柄,一脚蹬在了人鱼的腹部,音速的眼睛能够看见,只要能够看见,就能够辨明方向,于是,界明刀切开了人鱼的手臂,先是左手,然后就是右手,在失去尾巴之后,人鱼只能够通过双手的挥动来游动,但是很显然,只有双手是没有多大用处的,以至于在音速眼中,在鱼缸之外的观众们眼中,人鱼仿佛都在原地打转。  下一步是人鱼的那道裂口,音速想着,她把界明刀举到头顶,对准了人鱼脖颈的位置,那一道裂缝,刀尖敲开了人鱼的裂口,割碎人鱼的牙齿,斩断舌头,再穿过人鱼的身躯,从人鱼的后脖子的位置刺出。  咕噜咕噜的声音在音速的耳边响起,那是水挤压进她的耳朵之中的声音,水冲刷着她的耳膜,她忽然觉得有点冷,但是背后又好像出了汗,那种冷汗,可是现在她还在水中,手中还握着那把界明刀。  可能是累了,她想到。  累了又怎么样?她又问道,累了就要休息吗?开什么玩笑,刚才这条人鱼不是巴不得致自己于死地吗?就这么停下来?怎么肯定,裂口之后是什么,胸口,然后是脖颈,然后是头,只要是界明刀能够触及到的地方,音速都毫不吝啬力气地挥落了刀,她第一次在水中感受到了畅快,那是一种在死亡边缘挣扎之后的畅快感,在这时候,她的头脑变得十分清醒,她仿佛从另一个视角看着自己,看着自己对着一块曾经名为人鱼的东西的部分不断挥动界明刀,一直到她再也看不见完整的部分为止。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头探出水面的,她本想先吸入一口空气,但她在浮出水面后做的第一件事是呕吐,她把自己的胃里面的水全部吐了出来,然后便是咳嗽,猛烈的咳嗽,这时候,肺部的疼痛感在传达到她的大脑之中。  不过已经不重要了。  她把界明刀重新插入到刀鞘之中,用自己依稀的记忆缓慢地游着,在场的所有观众都在看着,看着这个巨大的鱼缸,看着在这个巨大鱼缸上游泳的少女,看着她慢慢来到鱼缸的边缘,她两只手抓着鱼缸的边缘,用自己剩下的最后的力气一拉,让自己的身子探出水面,坐到了鱼缸的边缘上,她浑身上下都已经湿透了,衣服上沾染了红色黑色的污渍,已经快要看不出来之前的模样,而衣物也有一些破烂,那是被人鱼的裂口或者别的什么东西破坏掉的。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壹佰陆拾伍 刀与戏剧·陆 【樱岛·西海】  鱼缸很厚,很坚硬,音速是这么感觉的,当后背撞上那个鱼缸的时候,她有一种脊椎几乎要断裂的感觉,她想起自己在镜湖的时候,那些时候有的人在赌场输红了眼,压上了自己的双腿,但是即便这样也无力回天,最后只能失去自己的双腿。  如果遇上有良心的赌场,就会给你打上麻药,讲究点的就是半身麻醉,在白色的手术室,从后背脊椎的位置扎入针,打入麻醉药,刚开始会有一种酸麻的感觉,很刺激,有点难以忍受,紧接着就是开始失去下半身的知觉,这种时候人并不会睡着,他们的上半身很清醒,可以挥手,可以转头,但若是挣扎着想要坐起身,腰部以下就会有难以忍受的酸麻,还有一些痒痒的感觉。  等到回过神来,双腿已经离开了自己的身体。  音速见过这样的人,在镜湖的那个酒馆,客人不少,鱼龙混杂,总会听到不少的消息,很巧的,她也确实见过这样的人,不过那个人遇到的可就不是什么有良心的赌场了,遇到不讲究的,直接往嘴里塞一块布,用砖块把双腿垫高,然后直接用锯子把双腿锯下来,再用布条之类的止血,这就算完成了,这种处理总是到一半的时候人就疼晕了过去,但是谁在乎呢。  锯子和骨头摩擦的声音挺有特色的,就像是一种乐器,吱呀吱呀的声响,倒也别有一番味道,在镜湖确实有人喜欢这种声音,把锯子盘在腰上,时不时拿在手上用手指摩擦着锯子的弓,像一个小提琴手在演奏,这种声音只要是听过的人肯定忘不掉,毕竟实在是太特别了,特别到即便是音速都能够铭刻在脑海之中。  相比起这种粗暴和优雅矛盾地夹杂在一起的方式,打个半身麻醉反而是音速能够接受的,至少在失去双腿的时候不会感到疼痛,不过如果可以选择的话,什么都不失去才是最好的,只是很多时候他们没有多少选择,即便是完全洁身自好的人,也免不得会失去什么,音速扪心自问,自己并不算是一个好人,在街上遇到乞丐的话也不会投纸币,在图书馆有自称聋哑人的人拿着安心捐献卡上来她也不会捐钱,因此若是真到了需要帮助的时候,没有人帮助她她也能够理解。  比如现在。  “咳——!”  咳血,口腔之中充斥着血的味道,配上不久之前属于人鱼的那一股腥味,现在音速自己都没办法形容自己口中的味道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很奇怪,各种味道杂糅在一起,像是不会做菜的新人第一次把所有的材料一股脑倒入锅中,呈现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景色。  魔术师的出现其实早有预料,这个剧团怎么可能只让一条人鱼出来,就自己所看见的就至少有三四个人,那个驯兽师,那条狮子,她本以为应该是那个驯兽师,因为在人鱼出现之前,她用刀插入了那只狮子的口腔。  可是现在出现的是魔术师,那个男人从观众席上走出来,随后他便掏出了那个扑克牌,崭新的扑克牌,然后这一张扑克牌飞了出来,瞬息之间变大,然后狠狠地撞在了她的身上,而这股力量把她推开,然后把她拍在了鱼缸之上。  然后从脊椎传来的疼痛感,让她从某种意义上感受到了那种脊椎的疼痛,五脏六腑仿佛都被一股力量狠狠地砸了一下,眩晕,麻木,双眼看见的物体都模糊了一下,混乱,因为和人鱼在水中的战斗,在长时间的紧绷之后的放松,以至于现在的音速已经开始变得迟缓,她的思维和动作都不愿意再重复那濒临死亡的压迫,因此,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一沓扑克牌在魔术师的手中舞动着,然后,看着魔术师抽出其中一张,对着音速甩出。  音速用尽身体最后的气力向着旁边挪了一步,那扑克牌平滑地切进了那个鱼缸之中,就连碰撞时候应有的停滞都没有,就这么没入到了鱼缸之中。  “刚才的演出很精彩,那么趁着客人们的兴致昂扬,让我们开始下一场演出吧。”魔术师缓步朝着音速走来,从手中的扑克牌之中抽出一张。  ——『神吩咐这位客人,向天祈祷神的恩泽,于是我们便看见打雷下雹,有火闪到地上,雹与火搀杂,甚是厉害,自从这一幕的演出开始以来,我们都不曾见过这样的灾害。雹打击了田间所有的人丁牲畜,并各样的菜蔬及一切树木,惟独信徒们所住的歌珊地没有冰雹……这种灾害是给不虔诚的人的预先一次特别警戒,是十灾中头一次使人丧命的大灾,连所有的牲畜都要击毙,一切菜蔬树木和田间庄稼也要打坏,比以前各灾的毁灭性更为严重。』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壹佰陆拾陆 刀与戏剧·柒 十灾之一的冰雹冰雹灾,这也是魔术师扑克牌之中的十个灾难之一,打雷,下冰雹,这是一种连贯的景色,从第一道闪电落在地面上的时候,冰雹也随之降落,只不过现在的舞台上只有水,水能够形成什么呢……冰雹。  如果让这个少女走出棚子,或许就能够看见雷电的轰鸣吧,魔术师想到,若不是正好抽出了代表着冰雹的扑克牌,此时鱼缸的水应该能够把自己淹没吧,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假如,现在是他赢了,这就足够了。  人鱼,只可惜了人鱼,不知道能不能在下一幕让它活过来,被那个女孩切成这个样子,能不能找到每一个部件都是问题,它还是太自傲的,明明都说过了它可能不是那个女孩子的对手,它却依然一意孤行,属于它的舞台我又不能够干涉……真是可惜,算了,我就帮它一下吧,看看能不能捡到大部分的部件。  魔术师沉默着走到那已经破碎的鱼缸,他的脚步踩在一个又一个的冰雹上,刚才的眼熟是属于人鱼的,不是魔术师的,因此魔术师不能够走上舞台,木花咲耶姬给予了他们舞台上的力量,但也为他们设下了限制,舞台,这些舞台是属于表演者的,而在表演者正表演的时候,他们不能够闯入舞台。  因此,在那个时候,魔术师只能在舞台下看着,看着那个少女用刀把人鱼切开,切成一块又一块,魔术师对人鱼是什么感受?同伴吧,魔术师很清楚人鱼已经不能够算是和他们一样的生物了,在见到人鱼的时候,人鱼还有嘴巴,那个时候的人鱼也能够用‘他’来称呼,不过在后来,人鱼为了追寻更为极致的姿态,舍去了更多属于人的特征,向着鱼靠拢,比如移动了自己心脏的位置,更多的时间停留在水中……诸如此类。  人鱼啊,人鱼的名字是什么呢,魔术师记不得了,在很久以前他应该是知道人鱼的名字的,至少人鱼在偏向于人类的时候,毕竟,不论是小丑,主持人,驯兽师,还是他自己魔术师,他们的名字代表着的都是他们的名字,但是人鱼不同,人鱼代表着的是一个物种,半人半鱼的人鱼,这可不是什么职业,而是一个物种。  正因如此,现在的魔术师很难把人鱼当做一个人看待,人鱼甚至已经失去了和人交流的手段,不过,它似乎很喜欢这样子,在浴缸之中畅游着,无拘无束,这个鱼缸是十五年前制作出来的,借助魔术师自己的手段储藏起来,不然这么大一个鱼缸实在是难以携带。  驯兽师的匆匆下场,让人鱼顶了上去,于是魔术师把鱼缸拿出,把人鱼和让驯兽师吃亏的那个少女扔了进去,其实他本来想要自己上,但是不知为何,人鱼执意要出演这一幕,在主持人的帮助下,驯兽师的表演跳到了人鱼的表演,而魔术师坐在观众席之中,看着舞台上的演出。  从头看到尾,从少女落入鱼缸之中,从少女抽出刀开始,魔术师认出了那把刀,那是界明刀,而且不是普通的界明刀,他当然记得,他必须记得,魔术师看着那把刀,那上面的令人厌恶的味道,是神明的味道,那个味道绝对是神明的味道,他不会感觉错误的,但是那个少女不是神使,没有腰牌,没有面具,没有袍子,她没有一个神使应该有的一切,那她的身上为什么会有界明刀,味道这么纯粹的界明刀,那是一把有名字的界明刀!  可是魔术师不能够上去,在人鱼的表演结束之前,他不能够上去,舞台不属于他,他只能够在舞台下看着,哪怕鱼缸之中发生的事情再怎么变换,他都不能够动。  在人鱼被分解的时候,魔术师在想什么呢?他下意识地想要冲上去,毕竟不论怎么说,他和人鱼的相识也有几十年,用人的说法就是,养一条狗都该养出感情了,更何况是朝夕相处的同伴?哪怕人鱼变成了这个样子,他们依旧是同伴,同伴……这个词语在魔术师的口中被咀嚼了不知道多少次。  只可惜他最终还是只能够看着人鱼就这么化为黑色的污浊物和血,不过现在还处在循环之中,人鱼是不会‘死’的,只要这循环汇演一直在持续着,人鱼就不会死,它会一直维持着生的状态,直到演出结束,在这之前找到什么方法让人鱼不至于死亡就好。  虽然魔术师现在也是没有什么头绪就对了,毕竟他虽然是魔术师,但让这样一摊东西活过来可能还是太难了,或死人肉白骨怎么想都不应该是魔术的范畴,这应该是属于魔法,驯兽师或者小丑会不会有别的方式?他不知道。  不过他可以干别的事情,比如那个少女,即便那个少女不是什么,但她的身上有界明刀,另外两把应该不是界明刀,但是身上带着三把刀,而且很显然有攻击欲望……汇演开始这么久了,这个少女居然没有受到影响,这就很麻烦了,如果说携带着界明刀的人无法感受到戏剧的欢乐,那么这一次汇演就受到了阻碍。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壹佰陆拾柒 赝作过往·伍 【樱岛·西海】  【黑幕事件·第三天】  【戏剧集合·循环汇演】  “界明刀,我们就经常会听见它的名字,但是见到的机会确实少之又少~嗯哼~不过这位朋友啊……你的刀上面没有那些难闻的味道,没有难闻的味道呀~”  小丑的双手配合着他的话语舞动着,脸上的面具却是一点变化都没有,他的声音透过面具后的脸传出来,荒诞而又滑稽,看着这个人的面具,望月痛忽然有一种摘下它的冲动,只不过她的理智战胜了自己,首先,这个小丑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他知道了自己离开了棚子这件事,而且还找到了这里。  小丑认出了她手中的刀,他知道界明刀这个东西,不对,界明刀早就已经重锻过了,上面应该没有那些邪教徒厌恶的味道,那就是说,他看见了自己使用界明刀离开的样子,他一直在盯着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是不久之前?还是从一开始?和奈她们的分离是不是因为这个?  想到这里,望月痛握着界明刀的手稍微使了点劲。  她没有那么多的思绪,方才聆听到的,还有看见的东西已经差不多让她感到无所适从,现在又出现了这个小丑,她便想要选择最简单也最有效的方式,比如,把小丑在这里解决掉,固然,被困在循环之中的她想要找到解决的办法,可是现在小丑显然不会让她如愿,除了小丑之外,别的几个什么剧团的人都不在这里,二阶堂奈和音速她们又不知道有没有遇到什么问题,因此,尽可能让自己脱身,然后让可能面对的问题减少。  界明·望月心·无界,能够切断距离,跨越距离的限制,无界,没有界限,把一个地点和另一个地点相连,消除之间的隔阂,这便是这把刀的力量,如果现在把刀和小丑脖颈处的距离抹除,就能够让刀在下一刻抵在小丑的脖颈上,如果再稍微用点力,就可以把刀嵌入到小丑的脖子里,切断他的脖颈,斩断他的骨骼,如果小丑还是一个人,就会因此死亡,哪怕是邪教徒,也会流出那些黑色的污浊物。  “朋友~我的朋友~你好像在想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啊~”小丑在望月痛的面前问着,他穿着那小丑服,但是应该是修改过的,收敛了夸张,也更为修身,只不过,某些地方总有一种不和谐的感觉,是的,不和谐,这个形容词很适合小丑身上的这件衣服,虽然配上面具很不错,但总让望月痛觉得不适合这个小丑,“是在思考杀了我吗?其实我还是挺怕疼的,如果可以的话动手的时候麻烦和我说一声~让我有一个心理准备……啊。”  “你想做什么?”  “很简单呀,请中途离开的观众回到观众席上,仅此而已,说实话~我一直都觉得你很适合上台来表演~不过很显然你不愿意配合,不论是灯光,抽选,还是所有,你都不愿配合呀~我亲爱的朋友,我亲爱的朋友呀~”  小丑对着望月痛欠身,他做出一个优雅的姿势,只不过他依旧用了夸张的动作,使得那本来优雅的姿势多了些许滑稽,他伸出右手,似乎是在邀请这望月痛。  “没时间。”望月痛从小丑的身旁走过,“我有事情要忙,你们的表演等我有时间再说吧。”  望月痛的手一直按在界明刀的刀柄上,只不过,在她径直走过小丑身旁的时候,小丑却什么动作都没有,他一直维持着这个姿势,直到望月痛走过去,他才站直,转过身,看着望月痛离去的背影。  小丑那夸张滑稽的面具上,那红色的大嘴唇笑容依旧不变。  只不过,他那微微握拳的手暴露了他的思绪,在面具的笑容之下,小丑的表情又会是什么样?片刻之后,只见小丑松开了手,整理了一下那白色的手套,他一言不发,迈开步子,朝着门口走去,然后他抬起手,打了一个响指。  界明·望月心·无界。  望月痛的刀抵在了小丑的脖颈上,和刚才不同,此时她的脸上满是冰冷,她没有给小丑任何说话的时间,在跨越了距离之后她直接加大了手中的力度,让界明刀对着小丑的脖颈切了下去。  ——有玩过弹簧吗?有啊,那有玩过弹簧盒子吗?一种很老的玩具,一个红色的,应该还会带一些白色装饰的盒子,抱起来有一点沉重,盖子有丝带之类的东西扎好,这样的一个盒子,从外面上看不出什么问题,但是如果扯开丝带,盖子就会被顶飞起来,早已经在盒子里面蓄势待发的弹簧会一下子跳起来,弹簧上连接的东西各不相同,可能是一条橡胶制成的假蛇,也有可能是一个小小的立方体,当然,如果是在游乐园之中,弹簧上应该是一个小丑的头。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壹佰陆拾捌 赝作过往·陆 切,不是斩,望月痛此时挥刀的动作是切,仿佛切菜一样。  望月心·无界,切断距离,跨越距离,这把刀本身就是对距离和区域的控制,涉及到两个目标之间距离的一切都可以用这把刀来影响,比如刚才那般跨越一段距离,又比如现在这样把小丑的身体分隔开。  “朋友,我不想这么做的……你们都是我尊贵的客人,我希望能让你们享受欢乐,如果这样子拔刀相向啊~可就不符合我本来的目的了呀~”  小丑抚了一下腰间的切面,形成弹簧的血管把他分离的身体重新接上,本应该显得荒谬的场景却在小丑那副面具的加持下添上了一些欢乐,当然,这一份欢乐和望月痛是无关了,她握着界明刀,没有再向前,刚才的试探已经让她明白这个小丑是不能够通过‘刀’来切断的了,小丑的身体太诡异了,不论切哪里都会像弹簧一样分离开来,然后再接上,如果逼到了极点小丑就会像气球一样炸成白色的粉末,可是片刻之后小丑又会在不知道什么地方重新出现,怎么形容……就像是打不死的小强。  因此望月痛把自己的思绪放在了提防之上,在现在,她还没有找到能够处理小丑的方法,不,她到现在都还没有明白小丑到底是想要做什么,如果说小丑是戏剧集合之中最重要的人,那么他和他的神明又有多少关联?他们的神明叫什么……木花咲耶姬,对,叫木花咲耶姬,以前是正神的神明,既然那个神明曾经是正神,那现在祂能够用普通的邪神来称呼吗?或者说,祂真的算是一个邪神吗。  邪神是会伤害到人的神明,祂们的教义、信徒,或者祂们给予信徒们的回应,祂们的恩泽,都会伤害到人类,正因如此,正神为了保护人不受邪神的侵害,才把那些神明定义为邪神,并让神使们从邪神或者邪教徒的手中保护人们,那些神使提着神明的恩泽,把危险的邪教徒们斩落,至于木花咲耶姬……以前是什么样望月痛不知道,可是现在,现在木花咲耶姬的信徒对人确实造成了伤害了。  望月痛想起了在小巷子口拿着气球的那个小男孩,他的头颅就被制作成了气球,望月痛开始回忆起自己所见过的一切,魔术师,驯兽师……对了,在和二阶堂奈和音速分离的时候我们看见的都是不一样的,魔术师会变出魔术,那驯兽师有一只狮子,对,如果说他们的名字和他们的权能是对应的,那么这个小丑应该就是杂耍。  杂耍……刚才那种身体分割开来的力量就是杂耍吗?应该不止,我应该遗漏了什么,想一下,想一下……气球……弹簧……盒子……脸……那个小男孩,他的目的……‘欢乐’,他们想要收集欢乐,让每一个人都对他们的表演满意,因此他要带我去看那个汇演,只有我喜欢上他们的表演他们才能够成功,这就是他的把柄……可若是只需要让我对表演满意,那么我实际上能不能行动之类的外在因素反而不重要了,哪怕我和那个小男孩手中的气球一样只剩下头部,只要我的眼睛还能看见,耳朵还能够听见,就足够了……  那么那些气球会不会就是如此?  “朋友~你终于愿意停下来听我说了吗?啊……不枉我这么劝说你,朋友啊~你已经陷入了泥潭,你的思绪和想法困扰着你~我建议你好好地看一次我们的表演,真的,真的会让你开心的呀~如果你有什么想看的节目,也可以告诉我!”  小丑停顿了一下,张开双臂,仿佛在拥抱天空:“我们可以为你准备只属于你的节目!”  “不需要。”望月痛说着,收回了刀,“我现在有事情要忙……”  “朋友啊……请不要把我们的好意曲解为恶意,你现在的思绪很是混乱,很混乱~我能够理解你~我当然能够理解你,朋友啊~我们是一路人啊!”小丑指了指自己的耳朵,“你能够听见吗?我的朋友,听见那些话语的声音,嗯~你应该能听见,从看见你的那一刻开始我就知道我们会是很好的伙伴,我们的相似之处太多了~”  “谁和你是一路人……既然你说你们能够为我准备节目,那麻烦你们准备一个不会打扰到我的节目吧,现在,给我让开。”  望月痛推开房子的大门走了出去,迎接着黑色的白昼,她又回过头,开口道:“如果你们还这么纠缠不清,下次这把刀已经会挥舞到你死去为止,我说到做到。”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壹佰陆拾玖 赝作过往·柒 【樱岛·西海】  唉……要不要,离开呢?  反正依靠界明刀的力量,斩断距离,能够用最快的速度离开这里,离开这个房子,远离那个叫小丑的人,只要控制好时间,就能够永远地让他们触及不到自己,逃离到……一个不会被发现的角落去。  我知道,像你这样扮演小丑,生活之中只会充斥着笑声,哪怕你再怎么悲伤,再怎么伤痛,你的笑声已经充斥了你生命的每一个角落,这些笑容融入到了你的血与肉之中,那个面具已经成为了你的一切,不论这是否是你的本意,名为小丑的规则,真是无比残酷和戏谑啊。  但是自古时代开始,每一个扮演小丑的人就重复着这日复一日的工作,穷极一生为他人带来欢乐,从童年开始,直到老去,带着旁人无法窥探的悲伤被埋入到坟墓之中,你们是怪人吗?不,你们并不奇怪,在普通人之中,也有和你们相似的存在。  连另一个世界都没有看见过的人,连另一个维度都没有触及过的人穷尽一生推导公式,想要看见世界的真貌,想要以这些名为科学的知识造福所有的人类,他们等不到自己的知识被验证的那一天就衰老而去,那些以自身为代价去推动所有人的人,大到每一位科学家,小到葬身火海的见义勇为者。  你们是所有人类之中百分之一有目的的人,与剩下随处可见,百分之九十九的人截然不同,你们不会碌碌无为,也不会在某一个节点放弃,如果我在现在这个时候逃离了,那么我所追寻的,和你们所追寻的,都会变成一文不值的废纸,你说我和你很相像,或许吧,我不会承认这一点。  但是我知道,如果要成为你那样子的小丑,不论寒暑,不论春秋,你都必须扮演着你的角色,直到你和这个角色融为一体,不论境遇,不论将来,你都不能够止步,听见你口中每一个字都带上的欢乐,举手投足之间为人们带来的愉悦,我就知道,在那个面具之下……  你一定在哭泣吧。  “这是……”望月痛的瞳孔缩紧,一滴冷汗从她的额角流下。  她看见的是一张哭泣的脸。  小丑的眼眶之中留下了红色泪水,他的嘴唇干裂,皮肤也因为失去水分而呈现出一种,而在他的头上,一个深褐色的花朵扎根在他的脑门上,那朵花的根部深深刺入了他的大脑,从中汲取着一些鲜红色的液体,那朵花的正中心仿佛一张人的脸,展开了夸张的笑容,而被汲取的红色液体就蜷缩在那朵花之中,为褐色的花朵添上了一抹妖异的色彩。  ——这不是小丑自身的构造物。  而最为显眼的,是那张脸……这么形容应该不对,应该是那张脸上的一切,眼睛,鼻子,嘴,耳朵,还有小丑眼中倒映的一切,在看见那张脸的时候,望月痛明白了一切,是的,被面具所掩盖的脸,是一张会让人第一时间明白一切的脸,即便小丑的脸看起来根本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望月痛都知道了她能够知道的事情。  小丑忽然向后一跃,他的右手握住了一把状如拐杖的刀,一提,架开了望月痛的界明刀,紧接着,小丑提着那根拐杖般的刀,支撑在地上,他脑门上那朵褐色的花抖落了一下,花之中那仿佛人脸的中心看着望月痛,那笑容和面具上的脸几乎一模一样。  但是望月痛只盯着小丑手中的那根拐杖,那宛若拐杖的刀,那把刀她没有见过,但是那把刀上面的味道太对了……那是界明刀的味道,界明刀,小丑手中有一把界明刀,而且看他使用的娴熟程度,这把刀很久之前就已经属于他了!  “怪不得……怪不得,我算是明白了……”望月痛站在小丑的前方,手中拿着小丑的那副面具,她看着小丑头上的花,又看着小丑手中的刀,“你之所以这么矛盾……之所以能够认出我手中的刀,之所以有这么丰富的经验……根本不是你有什么特殊之处!能够熟悉神使、界明刀、邪教徒,能够熟悉神明和仪式,因为你本来就是一个神使!”  或者说,他曾经是一个神使,怪不得……怪不得……既然木花咲耶姬以前是一个正神,那么祂就应该有神社,就应该有祭祀,那么祂自然就会有界明刀,哪怕现在的木花咲耶姬已经不再是正神,祂的界明刀还在,祂的信徒还在,祂的祭祀……也还在,如果说小丑本来就是木花咲耶姬的神使,那么小丑手中那把刀就应该是木花咲耶姬的界明刀。  “是的,这才是‘小丑’。”那朵褐色的花上,那张人脸笑着说到,“汲取他的大脑化为液体储存,解读,控制,这样子……毕竟他太虔诚了,虔诚到当我不再属于正神的时候,他想要摧毁他自己,是啊……他太虔诚了,因此当自己的神明堕落的时候,他心中的高洁会让他把自己剥离出来,但是很难再找到他这么优秀的神使了,所以只好这么做咯,反正用了这个方法,他就是小丑了,既然是我的信徒……”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壹佰柒拾 赝作过往·捌 风铃,木花咲耶姬信徒,三日月成员——或许在这里可以加一个曾经,曾经是木花咲耶姬的信徒,言外之意就是现在不是,风铃不是现在的木花咲耶姬的信徒,小丑才是现在的木花咲耶姬的信徒。  木花咲耶姬曾经是正神,掌管着戏剧的正神,而那个时候,木花咲耶姬也有端庄的神社,一个古典而历史悠久的神社,就在白海,不过这应该是接近几十年前的事情了,在狂言、能剧、歌舞伎、人形净琉璃等戏剧被时代所抛弃之后,木花咲耶姬的信徒也急剧减少,电子产品、书籍、游戏……更多‘有意思’的东西挤压着木花咲耶姬的空间,随后,当木花咲耶姬的信徒减少到一个限度的时候,变化就开始了。  其实信徒减少的神明并不只有木花咲耶姬一个,旧时代的神明早就随着科技的发展逐渐没落,祂们的神社逐渐缩小到只剩一个神龛,苟延残喘,这些神明还是正神,但不论是祂们的力量还是别的什么都已经大不如前,就连给予人的庇护都不如祂们辉煌的时候,当祂们再也没有信徒的时候,祂们就会默默消失,逐渐被人所遗忘,被记录在书中,等到某些人哪天翻阅去那些书,才会知道曾经有过这么些神明。  当然,这些神明也会被记录在神学的资料之中,参加每一届资格考试的人都会知道,有一些题目就会问道那些几乎销声匿迹或者已经消散的神明,但他们也只是记下了这些神明的名字和对应的权能,至于更深的部分,早已经随着神明的消逝而一同消散了。  然而像是木花咲耶姬这样的神明,却是一个特例,祂并没有选择就这么逐渐消散在历史的长河之中,而是选择了另一个方式——收集大量的信仰,来巩固自己的神格,而正是这个决定,让木花咲耶姬脱离了正神的范畴,堕落成了一位邪神,因为,祂选择的收集信仰的方式,便是那最为简单,最为直效,但最不被普通人能够接受的方式。  如果把一个人比作电池,那么所有正神就像是一台永远不会停止工作的机器,祂们从属于他们的信徒身上源源不断地汲取着信仰,而神明又会以恩泽的形式把这一份信仰馈赠到信徒的身上,两者之间形成了一种循环,而大量的信徒也成为了一个神明长久存在的必要条件,祂们有足够的信徒为自己提供信仰,因此祂们也不用担心获得的信仰不足以支撑祂们的存在。  而如同木花咲耶姬这样的邪神选择的便是,直接把电池之中所有的电量耗尽,一次性耗尽,这样获得的信仰肯定远远不如长久的汲取,但一次获得的量是可观的,数量不少,缺乏足够的信徒,木花咲耶姬便选择了这个方式,祂不愿意就此消失,祂想要继续长存——哪怕失去所谓的正神的身份。  其实当做出选择的时候,是否是正神已经不重要了,就连神格啊或者别的东西对祂而言都不重要了,生存才是祂最想要的,祂想要维持住自己的权能,而不是让天堂的那些神明就此瓜分祂的一切,不止是祂,基本上大多数的邪神都是为了这个目的,除去少数单纯是被扭曲的神明,大多数的邪神都是因此诞生的。  于是,在做出决定之后,木花咲耶姬便成为了邪神。  而第一个感受到这件事的,便是风铃,那个时候的风铃便是木花咲耶姬的信徒,也是【界明·半藏花·伪戏】的持有者,不过作为戏剧之神的信徒,他不需要参加过多的‘处理’,绝大多时候他都会呆在神社……不,那个时候已经只有一个残破的小木屋了,供奉着木花咲耶姬的神位,其实他早就知道,不出意外的话,他应该就是最后的木花咲耶姬的神使了,再过十几年,木花咲耶姬也会如同神学书中所记载的那些一样,只留下文字。  但是那天不同,那天的风铃忽然有一种反胃的感觉,而这种感觉又是如此熟悉,他在厌恶他自己,他的内心和信仰忽然在抗拒他自己的存在。  而意识到这一点的风铃没有任何犹豫,抄起一旁的小刀划开了自己的手腕。  鲜红色的血液从伤口流出,但他从中看出了一丝黑色,仿佛丝线一样的黑色,在他的血液之中悄悄蔓延着,而在看见这黑色的时候,风铃的心沉了下来,因为他明白……从这一刻开始,他正在向着邪神的信徒转变,他很确信自己对木花咲耶姬的信仰是坚定的,那么出问题的就不是他,而是……木花咲耶姬。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壹佰柒拾壹 逆向神罚·拾伍 【樱岛·夜都】  【银座便利店门前·雨】  【黑幕事件·第三天】  那个白袍的界明刀,只要她不拔出界明刀,我就还有机会,她的权能肯定有极大的限制,现在她使用权能掩盖住了那些种子,那么被消耗的那部分就会让本来阻拦我离开的建筑物消失,她既然一直不肯拔出刀,那就代表着她自己也控制不住那把刀的力量,或者说,拔出那把刀的代价太大了,不论是哪一种,对我来说都是好事。  薇儿奔跑者,随手抓过身旁的一朵花,那朵花在她的手中野蛮生长,开花,绽放,随后花粉落在在她的手上,又蔓延出些许新的花束,随后在她的动作之中落到地上——那布满雨水的地面,花束开始疯长,在数秒之中经历了发芽,生长,开花,再到凋零,每一束花都绽放出了更多的花粉,然后不断重复着这个过程,直到地面被花朵布满。  雨还在下。  这些雨水整齐划一地落了下来,不是那种纷乱的雨,而是整齐划一的雨,就像是行列整齐的军队,一,二,三,四,是的,雨滴以一种平面式的结构落下,每一个平面相距大概十几公分,在落到地上的时候发出的声响,也是如此整齐,一下,一下,每一下都是大量雨滴落到地上的声音,在不到一秒的平静之后,又是一下整齐的声响。  除了那些,被挡住的雨。  每一次落下的雨都算是一次扫描,每一次的雨落到地面上都是一次反馈,那个暮时落雨命尊的信徒一定在聆听这些雨的反馈,当几次间隔之中的雨出现偏差的时候,就代表着那一片地区有所变化,正因如此,薇儿才选择了这个方法——让花生长起来,不止是花,所有能够在这里采集到‘种子’的植物,都被她摘了一遍,然后用界明刀的力量催促它们生长起来,于是,就形成了一道屏障,一道用来伪装自己的屏障。  如果她是那个神使,在聆听反馈的时候也肯定追了出来,既然那个白袍掩盖住了黑袍的接触到的种子,那黑袍自然就无事了,很显然,在那两个人之中,黑袍是负责处理目标的人,而那位白袍应该是负责除进攻之外的所有,包括限制被处理人的行动,还有……及时处理突发状况。  那个白袍的权能到底是什么,从概念上改变已经发生的事情或者从概念上扭曲现实存在的东西,用另一种东西来掩盖这些事实,比如改变了种子进入那个黑袍身体内的事实,还有改变我离开这里的事实,那栋烂尾楼应该是那个白袍能力的一种体现,理清楚逻辑,如果要抵抗那个白袍权能的影响,首先要明白那个白袍的权能到底是什么。  她似乎只能够改变她知道的事情,她所看见的那些种子被她抹去了,但是她没有看见的那部分还在,也就是说,第一,她的权能并不足以让她抹去这一片存在的所有种子,不然即便她是否看见我口袋之中的种子都无所谓,第二,她能改变的是她所了解的,只要我‘瞒住’她的部分,她就无法改变。  先用这些花朵制造出假象,控制好花朵生长和凋零的时间,就可以伪造出不同方向的‘奔跑者’,让这些植物以某一种速度,朝着某一个方向逐渐生长,而随着时间又逐渐凋谢,在雨的感知之中,就是有‘什么东西’正在朝着一个地方移动,新生的花取代凋谢的花,伪造出自己的体积,只要合理控制好这把刀就没有问题!  以自己的脚步为中心让花朵开始移动,那即便是那个黑袍也分不出来哪个才是自己,这样就好,依靠这个方法来去往边缘。  只可惜现在并不知道那个白袍的权能是不是持续性的,若是她抹去种子的痕迹这件事是一瞬间的事情,而不是长久的事情,那现在的边界很有可能又是那烂尾楼,这个这个权能的结果需不需要长时间维持,还是说,自这个权能生效开始,结果就已经注定,并不需要那个白袍继续为这个权能付出什么……  薇儿提着界明刀,在雨中奔跑着,高大的树木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叶子和枝丫开始飞速疯长,在极短的时间内便化为了一片阴影,把薇儿给遮盖住,让雨淋不到她的身上,只不过这样子也会被雨所感知到,毕竟不论雨落在她的身上,还是落在叶子上,反馈出来的结果都是‘在地面之前就被拦住了’,可落在叶子上总好过落在身上,如果那个黑袍让雨产生某种变化,她也能够在自己被波及之前发现。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壹佰柒拾贰 逆向神罚·拾陆 在遇到子规之前,薇儿是孤身一人。  并不是通过正规途径成为的神使,总会在三日月受到些许排挤,在稻荷神社的时候便是这样,不然为什么稻荷神社下的三日月时常见不到人,那些神使都不满意她作为稻荷神的神使,但是这里又是稻荷神社,因此他们选择了避开和薇儿接触。  眼不见为净。  薇儿自己也知道这一点,那些所谓的正统神使天生就高人一等,因为他们所掌握的神学,还有他们所享受到的神的恩泽,都远超于薇儿,她也知道自己的这个神使身份并不是那么干净,所以她主动包揽了大部分的脏活。  不是累活,是脏活,她知道自己擅长什么,她也知道和别的神明相比,她的特长是什么,在夜都地区,大部分的处理邪教徒的工作都是由薇儿一人处理的,其实邪教徒并非都是那种强大而可怕的怪物,更多的只是被浅浅地污染了的人,他们的信仰出现了动摇,属于邪神的污染悄悄渗透了他们的大脑,如果使用什么透视光来看那些人的身体,在某些地方应该能够看见黑色的污浊物,不多,只有一些。  但就是那一点点的黑色污浊物给他们敲响了丧钟,因为当被污染的时候,他们就不可被挽回了,唯有这种信仰被扭曲的人身上才会有那些黑色污染物,他们或许是被邪神的信徒影响到了,或许是接触了什么不该接触的东西,也有可能是被家人所波及,或者被那些扭曲的怪物触碰到,总而言之,当那些人的身体出现了黑色的污浊的时候,他们就开始朝着邪教徒转变了。  而这个时候,就需要他们这些神使来处理,刚刚被污染没多久的或者那些污染程度较低的人从外表看来没有任何不正常的部分,保留着属于人的理智,甚至他们自己都不会意识到自己的信仰已经扭曲了,那些污染的种子埋藏在他们的大脑深处,在发芽开花之前不会暴露出任何的异样。  因此,对于那些人来说,在告诉他们‘信仰已经被扭曲了’之前,他们完全不会有这样的意识,而这也代表着,当薇儿以神使的身份去处理这些人的时候,她得到的往往是抗拒,哭泣,哀求,或者想方设法证明自己是一个虔诚的信徒的人,他们每一个人的诉求都出奇的一致——恳求薇儿放过他们,并保证自己的信仰从未出现过任何偏差。  但是这样无法改变事实,界明刀能够分辨出来,作为神使的薇儿也能够感受到,被污染的人天然对界明刀会有抗拒和厌恶,理所当然的,界明刀也会厌恶那些被污染的人,其实在更早之前,在界明刀发出警告之前他们便知道这一点,因为三日月会告诉他们。  三日月,在平野的三日月,从三日月会告诉他们消息,消息的来源是平野,那个薇儿从来没有看见过的地方,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消息传来,消息的内容基本就是平野对他们的指令,其中的一部分自然就是关于需要去处理的人,或者说邪教徒。  这些需要被处理的基本都是刚刚被污染不久的人,毕竟,基本没有多少邪教徒能够在这段时间躲过处理,能够被污染大半的,要么是本身就有特殊之处的人,要么就是躲在底层的人,底层可以说是一个恩泽之地,是神对那些人最后的宽容,只有呆在底层才有可能在被重度污染的情况下活着,当时的薇儿并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现在想来,那些人应该就是神明储备的‘一次性的’信仰吧。  从平野传来的消息之中,需要处理的普通的邪教徒就交给了薇儿,其实也只能够交给薇儿,夜都地区的神使总是喜欢出外勤,很少呆在夜都地区,一方面的原因自然就是不满意薇儿这个存在,另一方面,平野传给夜都的消息也确实有很多外勤任务,多到和别的地区相比显得有些不正常的地步。  只是他们没有选择,平野传来的消息是必须执行的任务,那也是神明给予他们的命令,既然成为了神使,在享受到相应的权利与地位的同时,自然也需要付出相应的代价,神使,说白了就是一堆在刀尖上舞蹈的人,要说是为了樱岛的和平和安全,或许不大对,只要是个人就会有私心,对于薇儿来说,这一份的私心就是……神使获得的薪水报酬确实不赖,足以支撑她在工作的闲暇时间好好地享受生活。  这也是为什么薇儿能够去白海或者别的地方大吃大喝,既然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死亡,不如在活着的时候好好对待自己,只不过,她没有想到的,便是她的死亡不是邪教徒带来的,而是同为神使的那两位带来的……这么想想,还真是讽刺。  说回到那些邪教徒,在刚开始做这些任务的时候,薇儿自己还是会有点于心不忍,自然,邪教徒本身就是有什么亵渎神明的人,只是……当看见那些人在自己的面前哭泣的时候,她的心还是会有点难受,那些人,有刚刚步入社会的青年,有怀孕的中年女性,有天真的孩童,也有垂暮的老人,他们的共同点,往往是对生有一种强烈的渴求,他们不希望自己的生命就这么结束,毕竟从他们的角度看来,他们什么都没有做。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壹佰柒拾叁 逆向神罚·拾柒 【樱岛·夜都】  【银座便利店·雨】  【黑幕事件·第三天】  净池瑾提着刀,不远处,站着的便是薇儿。  这个方法是有用的——净池瑾这么想到,让雨在同一时间落下是可行的,那个叛逃者肯定会使用那些种子的权能来躲避雨的追查,正如一开始挡住雨的树木,因此聆听落下的雨是没有用的,可是,雨在落下之后就消失了吗?并不是,雨在落到地上,并没有消失,它们在地面上流淌,然后,覆盖住地面。  现在的天空是黑色的,没有太阳,因此雨水在落到地上之后不会被蒸发,短时间内也不会干涸,那些地上的雨化为水,布满了整片大地,落在地上的水也会说话,它们会告诉净池瑾——谁踩踏在了水上。  是的,踩踏,脚步落在水面上,溅起水花,水能够感受到这份力量,和突破种子,生根发芽长出来的花不同,落在水面上的脚步是沉重而紧迫的,固然,同时落下来的雨会感受到不同物体的阻碍,可地面上的水才是真正能够述说那叛逃者在哪里的绝对主力。  整齐划一落下的雨归根结底只是一个伪装,目的就是让对面以为这些雨依靠的是落下时候的判断,其实从最初开始,让地面布满雨水就是净池瑾的目的,只不过刚开始的时候,雨下落的时间不够长,也不够多,现在不同了,这一段时间足够让雨覆盖到这一片区域的每一个角落,除了室内。  可这也不代表着室内是安全的,或者说,正因为鹦鹉明末的那把刀,现在那叛逃者反而更加抗拒所谓的室内,鹦鹉明末的界明刀构筑出来的牢笼会让她对那些建筑物产生警惕,毕竟,逐渐化为她‘记忆之中’的建筑物会让她无法区分,会让她无法分辨那些东西到底是不是界明刀的产物,这一圈虚假的建筑物会成为限制她离开的最大阻碍。  这就是鹦鹉明末所制造出来的‘模型’,在薇儿脑海之中构筑出来的模型。  她要把薇儿所熟知的事物用另一种东西代替,把这些让薇儿产生安全感的事物变为不再安全的事物,这种强烈的反差便会在薇儿的心中种下一个种子,让她不再相信任何的建筑物,也就不会去往室内。  当在室外能被净池瑾的雨水聆听到,在室内又会被鹦鹉明末的权能遣返,用这一段时间构筑出来的舞台,成为了困住薇儿的最大屏障,而到了这个时候,天平就倒向了净池瑾他们,因此净池瑾放慢了速度,他要为自己准备更多的可能性,让雨继续下吧,知道劲过他们的双脚,让雨继续舞蹈吧,直到这大雨能够将一切掩盖。  只不过令他没有想到的是,那个和叛逃者在一起的民众居然又出现了……刚才她不是已经离开了吗,为什么现在又出现在这里,难不成这所谓的友谊让她回来了?可是按理来说,普通人应该不会对神使有什么反抗之心……  不对,是我太理所当然了,既然都和叛逃者在一块了,那么这个普通人肯定也有问题,界明刀没有感受到那个人的身上有污染,还没有被扭曲……不对,这样子很矛盾,也就是说,那个人本身就没有对神使的尊敬之心,她刚才在便利店的所作所为都是假象,在半跪下的时候,她是不是还在笑呢……  净池瑾能够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稍微有点沉闷,他的心跳一下接着一下,和雨的声音融为了一体,因此,现在脱离了雨的节奏的声音就会尤为突出,比如那个叛逃者的声音,比如那个普通人的声音,在这一片雨中显得尤为突出。  那个叛逃者没有移动的手段,只要把她们困在这里,她们就跑不掉,至于那个普通人,虽然看起来和叛逃者有所联系,但根据条例,不能伤害无辜平民,除非这个普通人亵渎了神明,或者违反了法律,否则他不能够直接处理。  首先是警告。  “这位女士,请你离开,你现在已经影响到了我们的处理,我将会对你进行三次劝告,在三次劝告失败之后,我会采取必要措施,包括但不限于限制你的人身自由,把你纳入处理名单,极端条件下我们无法保证你完好无损,你能够明白吗?”  净池瑾这话说的并不娴熟,应该说,这是他这几年来第一次说这句话,脑海之中对文字的描述是清晰无比的,只不过他以前没有机会这么说,在樱岛,确实不会有人这么做——和被处理的人待在一起,而且还是这般模样,哪怕是父子,在一方被定义为邪教徒或者渎神者的时候,也会避之不及。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壹佰柒拾肆 逆向神罚·拾捌 净池瑾朝着薇儿和子规本来,手中紧握着那把界明刀,而就在他踏出某一步的时候,他消失了,从两人的肉眼可见的地方消失了,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这是一瞬间发生的事情,在那一步之后,他仿佛从未存在过。  没有声音,没有动作,没有温度的变化,凭空消失。  “折射光。”薇儿言简意赅,“小心。”  头顶的几棵树木生长起来,那密密麻麻的树叶交错着,把那些雨拦下,雨水打在树叶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嘈杂声响,一滴,再来一滴,然后某一滴雨穿透了一片树叶,它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这一滴雨是如此锐利,它泛着沉寂的寒光,在被无数的声音掩盖,在这一片大雨之中,这一滴雨水是如此普通,不起眼,它就是在这一整个世界之中最普通的雨滴。  这一滴雨瞄准的是子规的头。  雨,刀,在这个时候已经是同一种东西了,刀化为了雨,雨便是刀的本身,刀是一种概念,把这个概念赋予到雨之上,然后,这刀便落下,下一刻,这一滴雨就会埋没刀子规的头颅之中,搅碎子规的大脑。  这是唯有现在才能够做到的事情,净池瑾心想,唯有让雨一直落下,让雨的堆积到达现在这个程度的时候,他才能够在此之中如此自由地行动,他就在那一滴雨之后,他不放心,哪怕那一把刀已经和雨完全没有任何区别,但是他还是不放心,他让雨带着自己的身体跟随着界明刀,在雨落在子规身上的那一刻,他就会伸出手,握住刀,然后补上新的一斩。  接近了,更加接近了,就是现在——  在净池瑾看着那一滴雨落到子规头上之前,净池瑾看见了一抹黑色的色彩,那是子规手中那个烟斗,她的手指翻转了那根烟斗,烟斗在她的手中转了一圈,然后,她的手臂一甩,那根烟斗就被她扬起,精准无误地甩在了落下的雨滴上,那一滴雨在净池瑾的眼中,被那黑色的烟斗拍碎了。  ——怎么可能。  但是身体要比思维更先行动,他脱离了雨,伸出他的右手,握住了界明刀的刀柄,把刀从雨中抽出,让刀从概念化为实体,他必须这么做——在子规的烟斗抽出的时候,净池瑾感觉自己全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这是一种远超于薇儿的危险感,就像是荒野之中被猛兽盯上的感觉,但是这种感觉怎么会出现在一个普通人身上。  而且最为重要的一点,那个女孩手中的烟斗,居然拍碎了界明刀的雨滴,那是界明刀,不是别的东西,界明刀本身就带有着锋利和坚硬的概念,现实之中的大部分物质在界明刀面前都如同豆腐一般容易被切开,而且界明刀的坚硬程度本就不用多说,可是这样的界明刀,被那一根烟斗拍碎了,这拍碎的可不是雨,是界明刀,哪怕它只留下的刀的概念,它依旧是界明刀,这样的东西就被那根烟斗拍碎了。  那根烟斗上面他甚至感受不到神的味道,也就是说,不论从概念上还是从物质上来说,这根烟斗都是一把普通的烟斗,它没有神的味道,它没有神的恩赐,它没有任何权能的波动,可是就是这样一根烟斗却挡开了界明刀,甚至拍碎了界明刀的雨。  这是一瞬间发生的事情。  净池瑾抽出界明刀,右手一甩,左手抵住刀背,向下一摁,雨还在落下,刀也在落下,固然,那个女孩很危险,可是现在他不能够停下,或者说,因为那个女孩很危险,所以他更要斩下那把刀,不论是那个女孩还是那根烟斗都实在是太诡异了,哪怕那个女孩身体里面有一丝邪教徒的味道都好,可是她太正常了,不论怎么看她都是一个普通人。  一个没有信仰的、没有被污染的人,手中有一根能够抗衡界明刀的烟斗,而且,她还能够在雨中找到他与刀……这种洞察能力,这种诡异程度,说句实话,净池瑾更希望看到的是一个被重度污染的邪教徒,至少一个重度污染的邪教徒还能有迹可循,可是这个女孩,这样一个奇怪的女孩,平野这么多年就没有任何疑惑?夜都这边的神使……啊,夜都的神使就是薇儿,这个女孩和薇儿是一起的……  净池瑾感觉自己抓到了什么,可是他没有足够的时间仔细想了,他握住刀,挥下。  于是子规动了,她握着烟斗的手一探,烟斗便勾住了净池瑾手中的刀,一勾,一拉,净池瑾只感受到刀上传来巨大的力量,这一份力量让他的身子被拉向了子规那边,而紧接着子规把烟斗一压,把刀压了下去,向前一步,烟斗被她抽起,撞在了净池瑾的胸膛。  净池瑾被从雨中撞了出来。  如果说刚才的他只是脱离了纯粹的雨,让自己的身体的一部分化为了实体,握住了界明刀,那么现在,烟斗的这一下,把他剥离了雨,重新化为了人,而这也并不是结束,而是开始,这一根烟斗在子规的手中显得尤为迅捷,在撞到净池瑾身上之后,又被子规一手提回,一转,狠狠地砸在了净池瑾的腰间。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壹佰柒拾伍 落樱天秤·伍 【樱岛·西海】  伤口勉强包扎了,一下,不是很好看,不过止血的目的是达到了,二阶堂奈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刚才的那一幕却怎么也挥之不去,那张长椅化为碎片,镶嵌在了她的身体之中,那一瞬间的变化让二阶堂奈的推翻了内心本来的猜测——主持人跨越节点的力量,那个力量太危险了……那些碎片,那些树木,在节点跨越的这些时间里面,主持人能够做到的事情太多了。  主持人是舞台的布置者,在舞台的一幕到另一幕之间的时间,是独属于主持人的,她在这之间似乎能够做到一切,能够改变物体的位置和物理状态,可是这本应该是无害的,至少在移动物体的时候,这一切应该是无害的,在节点开始之后,二阶堂奈便可以用刀将那些东西切开。  可是这一次不同,这些碎片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她不知道,她甚至开始怀疑一开始的那些都是主持人的假象,一种伪装,她是为了什么,为了拖延时间?拖延时间做什么……望月痛,音速……难道主持人拖延时间是因为她们?现在她们又在哪里?  她不知道。  “呼……呼……”  二阶堂奈的呼吸声有点颤抖,即便现在止住了血,她的身体的伤依旧还在,作为医生,她自然知道自己的状况并不是很好,手术刀能够切开,但是不能够缝合,刀只能切开一切,能够进行一切精细的操纵,可是这不是缝合,如果想要让伤口愈合,还需要更加进一步的治疗。  她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喉咙里面还有一些腥甜的味道,她扶着墙壁站了起来,步履蹒跚,现在先找一个能够躲避的地方,不,不对,还需要找一些金属物件,还有线,可吸收的化合线肯定是找不到的了,不可吸收的线不知道有没有,如果这些都找不到,那就没有办法了,除非接下来她都不需要剧烈运动,否则没有缝合伤口肯定会裂开,如果望月痛或者音速在这里,她还能够安心一些,只不过,现在她找不到,找不到那两个人。  她听见了脚步声,主持人应该正在找她吧,只不过现在还没有找到,主持人对她眼中的樱花很感兴趣,或者说,对满樱落命尊很感兴趣,主持人到底是为了拖延时间,还是为了找到什么和满樱落命尊有关的东西?  二阶堂奈下意识地把手伸向自己的眼睛,在她的瞳孔之中,樱花的花瓣就烙印在那里,在旁人眼中,这樱花的眼睛很正常,因为满樱落命尊会把那些‘违和感’抹去,让她在常人的眼中显得正常起来,抹去眼中的樱花,抹去脖颈和眼睛上的伤痕,那都是正常的,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这样的念头以二阶堂奈自身为中心开始扩散,从未停止。  但是这种在脱离了满樱落命尊之后已经不带有祂的味道,这已经成为了二阶堂奈自身的特质——应该可以这么说,这已经是二阶堂奈的一部分,正如主持人换来的生命和她牢牢绑定在一起,那被缝合的心脏和双手,已经成为了主持人本身的一部分,无法分割,这一场交易是在神的见证下,以神的名义完成的,即便到了现在,二阶堂奈也不知道满樱落命尊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这样一个神明,为什么会找她们这种普通人进行交易,祂所索取的又是什么,祂的目的又是什么。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二阶堂奈也不会去细究,去研究一个神明的想法是很可怕的事情,神和她们不是同一个物种,不是同一个维度,对于人类,神不会有同情心,毕竟同情这个感受只会发生在相同的生物之间,而神看人,就像是人看蚂蚁,指望神明对人有同情心,不如指望一下现在太阳出现在天空之中,起码太阳还能够带来温度,带来阳光,带来干燥和温暖,现在这个环境对伤口可不大好,湿冷很容易引起伤口的发炎病变,而且若是阳关出来了,这一片地区的异样应该很容易就被发现吧。  至少有阳光的话,神,或者神使,应该能够看见这里的怪异。  二阶堂奈扶着墙壁行走着,她注意着不让自己的血滴落到地上面,以免主持人通过血迹找到她,她控制着自己落脚的力度,不留下脚印,也不留下别的什么,她没有专业的反侦察训练,不过尽量让自己的痕迹减少这一点她还是明白的,现在的位置是建筑群的位置,也就是开头那小巷的旁边不远处,每一户人家的门都紧关着,没有开灯,只有那些路灯还在散发着幽幽的光。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壹佰柒拾陆 落樱天秤·陆 面包的味道出乎意料,居然还不错,红豆的甜味带着些许盐,面包也还算松软,咬下去的时候还能够尝到淡淡的奶香味,二阶堂奈默默点了点头,感受到那面包被自己吞入口中之后的味道,还有来自于胃部的饱腹感。  二阶堂奈把手术刀放入到口袋。  先找一下处理主持人的方法,她的节点,她定下的规则,该用什么方法才能够避开这一点,主持人的节点能够让她避开一切的伤害,每一次伤害,在这一出汇演之中的二阶堂奈无法改变每一幕的表演,身处山之中的人无法窥见山的全貌。  必须脱离出这一场汇演才能够找到方法。  可是该怎么离开,这一片地方的边界便是一个约束,在触及到某一个边界的时候,她就会被送回到开始,每一幕的开始,然后便是那辆小车……那如果现在她去往边界,是不是就能够回到小车里面,那望月痛和音速是不是也能够被带回来?  有了这个猜测,二阶堂奈顿时知道自己此时应该做什么了,她悄悄翻出窗户,打量了一下位置,这一片地区的边界并不大,现在居民区的边界应该在后方不远处,从这里去往那棚子还是有点危险,所以二阶堂奈并不打算去那边,她要走另一条路,从另一个方向去到节点的位置。  脚步轻轻落在地面上,她再次步入到黑暗之中,借着路灯的光亮行走,首先要避开一切会看见她的人,用什么方法才能够避开主持人的巡视?或者说,主持人会通过什么方法来找到她?  脱离了那控制节点的力量,主持人其实也只是个普通人,她没有那种匪夷所思的权能,也没有那些强大的战斗力,她能够控制的就是节点,舞台,这也意味着在失去二阶堂奈的位置之后,主持人无法以某种方法追寻到二阶堂奈的位置,不然那两次节点主持人早就这么做了。  难不成是因为,我现在不在她的感知之中吗?她现在看不见我,也听不见我的声音,正因如此,现在在主持人的认知之中,我是一个已经消失了的人,她在寻找我,她通过节点帮助自己,可是在跳跃之后她依旧没有出现,这一幕的节点是有限制的,而且刚才的两次节点显然也有利于我,按照主持人的思维的话她肯定不会做帮助我的事情……  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情况,和满樱落命尊有关系吗?  在自己所需要某样东西的时候,节点的跳跃就会在某一种意义上帮助她,那出现在手中的医疗物品,还有那个面包,都证明了这一点,这是节点对她的馈赠,还是某一种诱饵?  二阶堂奈沿着街道行走,朝着棚子的反方向逐渐远离,她走路的速度比方才快了不少,为的就是尽早接触到那个边界,木花咲耶姬在这一片地方设下了仪式的屏障,而接触到屏障的边缘便会让她回到最开始的地方,三人在小车里面商榷着,然后不断重复,不断重复,每一次的重复都使得那些表演者更加……不可捉摸。  那些表演者在寻找她们的弱点。  如果现在我想要立即到达边界——不对,停下这个念头!  二阶堂奈猛然发现自己居然又有了关联到节点的思绪,可是在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晚了,这一次二阶堂奈清楚地感受到了节点开始跳跃,那是把当下强行打断的感受,结束现在的一切,然后去往下一幕的开始。  【——】  二阶堂奈站在街道的正中,她的面前依旧是望不到尽头的街道,两侧的房屋就这么一直延绵下去,家家户户依旧是关着灯,唯有两侧的路灯还在闪烁,但是二阶堂奈很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面前有什么东西,那是一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更像是某一种力量或者权能的实体,就在她的面前,紧贴着她的面庞,她不由得向后退了一步,然后……  需要一个实验。  她摸索了一下自己的身体,找到了一小枚硬币,她把硬币对着面前投掷出去——就像是投入海水之中的石子,硬币在穿过什么东西的时候消失不见了,什么痕迹也没有留下,在硬币消失的时候,什么声音也没有,没有任何声响,就连什么异样都没有出现,而这也让二阶堂奈知道了,面前的‘东西’,便是边界。  这一次节点的跳跃又是因为她的念头出现的吗?  二阶堂奈迈步,朝着新的循环迈去。  【樱岛·西海】  主持人的手扼住了二阶堂奈的脖颈,另一只手的手肘撞在了二阶堂奈的胸膛,她提起膝盖,对着二阶堂奈的腹部砸了过去。  喉咙忽然传来的窒息感让二阶堂奈的大脑猛然一晕,不过还好,身体的本能让她抽出了手术刀,一张由‘刀刃’的构筑而成的网对着主持人砸了下去。  【黑幕事件·第三天】  在刀刃接触到主持人的时候,节点跳跃了,主持人消失在了二阶堂奈的面前,取而代之的是后背袭来的劲风,是主持人,她正砸向二阶堂奈的后颈,此时,这忽然出现的主持人让二阶堂奈打断了自己脑海之中的一切念头,取而代之的,是本能挥动的刀。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壹佰柒拾柒 落樱天秤·柒 【樱岛·西海】  故事的述说依靠的是对自身想法和文字的掌控力,在自己的文章之中填入充盈,让故事的根稳稳地扎入在这一片牢不可破的结构之中,把零零散散的灵感揉碎之后再整合起来,搅拌,让这些灵感化为有棱有角的思路,以此洒落在故事的每一处,将之描绘成一个完整的世界,这便是述说者应该做的事情。  百鬼昭穂的本子开头第一段写的便是这一句话,这是在很多年前他在某个作家出版的小说序言之中写的话语,当然,年龄只有十岁出头的他,其实也不是很能够理解这一段文字之中说的是什么,不过他知道这段文字应该很有用,所以便一直记着了。  百鬼昭穂很喜欢故事,也喜欢写故事,喜欢在自己的本子上记录一些偶尔出现的小灵感,比如,一只鸭子生活在天鹅群之中的故事,或者冰冷的雪夜之中卖火柴的孩子的故事,亦或者,一只大灰狼,和三只小猪,或者一个小女孩的故事,不过在母亲给自己念睡前读物的时候他才知道,自己的这些灵感早已经被人使用过了。  这并没有打消百鬼昭穂想要写故事的决心,或者说,正因如此,他才想要写故事,写故事的时候他是一个世界的创造者,嗯……不得不说,孩童的想象力是丰富的,即便文笔依旧稚嫩,但百鬼昭穂已经写了不少小故事了,他对这些故事都很自豪,因为这是他创造的作品,只不过,每当他把这些作品拿给妈妈看的时候,妈妈都会夸赞他,然后告诉他这个灵感已经有人写过了。  比如欺骗牧羊人的孩子,比如吹响笛子的乌鸦人,比如一只命不久矣的知更鸟,一个拎着斧头的樵夫,一枚六百元的硬币,只不过,这些稚嫩的灵感早已经被几十年前或者几百年前的童话作家们写过了,百鬼昭穂脑海里的灵感,已经被以前的小孩子想过了,然后告诉了那些大人,这些充满童真的故事已经被记录到了书中,而他,百鬼昭穂,只是一个普通的孩子,他想到的故事,只是大多孩子都会想到的故事。  他会在梦中梦到自己变成一只天鹅,在芦苇荡漾的湖上游着,聆听水与风的声音,然后垂下头,扑腾着翅膀,飞向蓝天。  不过这样的梦分享给同年龄的朋友的时候,他们也会说自己做过类似的梦,还有的人梦见自己成为了小精灵,或者城堡之中的公主,总而言之,属于孩童的灵感是无穷无尽的,他们对世界的认知让他们本就充满幻想。  可是这也代表着,百鬼昭穂所述说的故事并不出彩,因为大家都能够想到,想要让自己的故事更加独特的话,就需要让故事本身更加特别。  于是百鬼昭穂又翻到本子的第一页,看着自己在几年前记录下来的这段话,灵感,思路,他需要独特的灵感,比如,从童话的反面出发,设想一个世界,这个世界永远没有太阳,一片漆黑,然后创造几个特别的角色,比如不会摘下面具的小丑,这个不错,那么就让他加入到故事之中,然后是……是……狮子!对!要有动物,狮子是百兽之王,那就加进去一只狮子。  下一个……下一个……还有鱼,还要有更多的人,这样子才对……百鬼昭穂在自己的本子上书写着自己想象出来的故事,一段又一段的文字在他的笔下流淌出来,在改变自己的思路之后,百鬼昭穂发现自己的灵感前所未有地充沛,仿佛此时的大脑并不是自己在思考,而是有什么人一股脑地把灵感塞进他的思路之中。  他看见了一朵深褐色的花,在窗的边沿攀爬了进来,那一朵深褐色的花有一种妖异的美丽,比玫瑰更加深邃,又比荆棘更加尖锐,那深褐色的花含苞待放,沿着窗户,枝蔓伸展,不多时,那一朵深褐色的花边落在了桌子的旁边,和他正在书写的本子只有一步之遥。  百鬼昭穂用笔轻轻触碰了一下这朵深褐色的花。  对……故事之中也能够加入一朵花,深褐色的花一定很难见到,这样子他们就不会和我有相同的想法了,我的故事就更加特别!百鬼昭穂用笔在本子上临摹着这一朵花的模样,他不怎么会画画,在本子上记录下来的那朵花的模样并不是很好,只能够大致看出来那是一朵花。  他看见那朵花在微微抖动。  然后紧接着,花朵绽放开来,他看见在花朵的正中心,有一张仿佛人的脸庞,此时,那一张脸正咧着嘴笑着。  百鬼昭穂本能地有点害怕。  “在害怕吗?孩子。”花朵说。  “……你是……谁?”  “我是谁并不重要……这句话是不是太俗套了?孩子,不过很显然,我是被你吸引过来的,嗯……让我看看你写的东西……”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壹佰柒拾捌 落樱天秤·捌 “你能够记得?”  二阶堂奈打量着这个小男孩,在前几次循环的时候她都有看见这个小男孩就在这里,她一直以为这个小男孩是被不断循环的一部分,在每一次的开头她都能够看见这个小男孩,可是,如果说这些人都如同这个小男孩一样拥有记忆,那么……他们看见的又会是什么?  他们重复着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行为,当他们认为这一场戏剧【有趣】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成为了汇演的一部分,每一次的循环都会使得这一出戏剧更加被人所‘喜爱’,主持人他们有足够的时间修改每一个细节,他们甚至可以让每一次的演出贴合某个人的喜好,对……哪怕他们一个人一个人来,只要重复足够多的次数,就能够让所有人都喜欢上……  小男孩说的话,无疑是令人惊诧的,从最初的循环开始这个小男孩就已经成了这副模样,但是他却保持着清醒,还有理智,他前几次的沉默是一种放弃希望般的无动于衷,正因为看见了太多的人被戏剧吞噬,他才明白自己在这种情况下什么事情都做不到。  “……记得,姐姐,好疼啊……能不能杀了我……拜托。”  小男孩站在,身体没有变化,也没有因为疼痛而颤抖,只是气球上的笑脸在说话,带着笑容说话,就连语调都带上了欢愉的感觉,气球上的那张脸,属于小男孩的那张脸,睁大了眼睛看着二阶堂奈,气球在寂静的黑色天空下摇晃着,没有风,但是它摇晃着。  “孩子,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杀了你,但是你依旧像现在这样子该怎么办?”二阶堂奈问道。  “我没有想过。”  “很疼吗?”  “很疼。”  “……再忍一忍,等一会儿就好了。”二阶堂奈拍了拍小男孩的肩膀,“你说的那朵深褐色的花,花上面还有一张脸,对吗?”  “……是的。”  ——木花咲耶姬,二阶堂奈在心里想到,深褐色的花,带有荆棘的枝蔓,这不就是所谓的木花?那花朵上的那一张脸,是否就是木花咲耶姬的化身,木花咲耶姬蛊惑这个孩子是为了什么,如果说这个孩子是第一个被戏剧扭曲的人……  如果让这一次汇演结束,这个孩子还能够回到以前的模样吗?看着小男孩那断裂的脖颈处,二阶堂奈的神色有点复杂,她不知道该怎么说,也不知道怎么做才能够帮助到这个小男孩,她的眼睛能够看见,这个小男孩的身体里面没有任何的伤口,心脏在健康跳动,肺也因为呼吸而有规律地收缩,只是……那些红色的血液已经几乎被黑色的污浊物取代,就连小男孩脖颈处,都隐约渗出了不少黑色的液体。  这是源自于木花咲耶姬的污染,这位曾经的神明在此时已经和邪神无异,二阶堂奈眼中的樱花绕着她的瞳孔转动着,想要窥探到男孩身上的伤,只不过,她的眼睛告诉她,这个小男孩是健康的,唯一的伤口只有脖颈处,别的地方……什么问题都没有,可是小男孩的头颅已经不见了,只剩下了那个气球,哪怕想要治疗,也无从下手。  她甚至不知道该用什么方法来减轻小男孩的痛苦,她所学习到的医术告诉她,失去头颅早就应该死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医术是治疗生者的,而不是治疗死者的,从医学上来说,这个小男孩已经死了,但他的身体却又十分健康,这种矛盾让二阶堂奈不知道该怎么帮助小男孩,作为一个医者,她无能为力。  她能够缝合严重的创伤,能够剖离大片病变的缺口,能够把无数人的生命从死亡线上拉回来,但是现在的她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这个小男孩脱离痛苦。  在很久以前,她见过老师对那些已经抢救不回来的人说谎,告诉他们,很快他们就会被治好,那些人在听了老师的话之后便会露出笑容,然后带着希望向往新一天的到来,那些人往往撑不到第二天,在黑夜,静悄悄的时候,那些人就在睡梦之中去了神的身旁,老师为他们盖上白色的布,推着那些人的身体,沉默着,然后把那些人的死讯告诉他们的家人。  二阶堂奈问过老师,为什么要说谎,为什么不如实告诉那些人,他们余下的时间并不多了,与其给予他们不存在的希望,不如摊牌,这样子,也能够给到足够的时间来进行最后的收尾,让患者坦然面对。  老师当时没有反驳,只是告诉二阶堂奈,在某些时候,人会强迫自己说出谎言的,人之所以是人,正是因为他们对同类抱有的情感上的共通,同情、宽容、理解、体谅,这种对他人的一切共通感会让人不由自主地说谎,会把事物朝着好的一面描述。  现在二阶堂奈感受到了老师当时话语是什么意思,面对这个孩子,二阶堂奈说谎了,她无法让自己说出男孩已经‘死去’的事实,她给予了这个孩子一个小小的希望,而这一个希望要付出的代价,是内心永远无法弥补的愧疚感。  即便是素未谋面。  “再忍一忍,孩子。”二阶堂奈踮起脚,勉强够到了那个气球,她轻轻扶了扶气球上那张脸的额头,“很快就会变好了,我会帮你的。”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壹佰柒拾玖 刀与戏剧·捌 【樱岛·西海】  【黑幕事件·第三天】  在遥远的西方,有一个国家的人喜欢吃沙丁鱼,尤其是活鱼。市场上活鱼的价格要比死鱼高许多,所以渔民总是千方百计想办法带活沙丁鱼回港。虽经种种努力,可大部分沙丁鱼还是会在中途窒息而死。后来,有人在装沙丁鱼的鱼槽里放进了一条以沙丁鱼为主要食物的鲶鱼。沙丁鱼见了鲶鱼四处躲避,这样一来缺氧的问题得到解决,大多数活蹦乱跳地回到了渔港。  这便是鲶鱼效应。  在感受到危险的时候,沙丁鱼便会慌忙逃窜,它们不会顾虑到自身力气的消耗,时时刻刻的戒备,时时刻刻担心自己会不会被鲶鱼啃食,在拥有边界的水箱之中奔逃着,直到跑到船到岸的时候,它们才能够停歇,被送到市场,然后被贩卖,被人以一个价格购买之后,便被做成了菜肴。  因此,不论它们奔跑与否,等待沙丁鱼的都是死亡,从被打捞上的那一刻开始,它们的结局就已经固定,在人眼中奔逃的沙丁鱼,不过是一笔又一笔的钞票,他们欢欣雀跃,点着价格,感叹着鲶鱼的妙用,好啊……真好,让沙丁鱼继续游着吧,这样子之后赚到的钱就能拿去酒馆品尝一杯。  没有人会去在意沙丁鱼怎么想。  正如现在没有人会在意魔术师怎么想。  魔术师回忆自己过往的几十年,他变过的魔术不少,人体切割,白纸变钱,三牌寓言,飞杯不见,空中抓烟,二牌变五,剪帕还原,烧纸变钱,杯底抽帕,针扎气球……能够说出名字的魔术他基本都会,直到常见的那些魔术都被他所剖析了解之后,他意识到,魔术这种东西,不论怎么变化都只是一种信息差和障眼法的运用,在理解了魔术的手法之后,这些魔术便变得索然无味。  因此,如果想要让自己能够坚持这个职业,就必须在已有的魔术上建立起新的魔术,创造出只属于他自己的表演,魔术说白了就是障眼法,任何魔术都是,在做足了一切的准备之后,他才能够像一个无所不能的人一样发挥出他的力量,而作为魔术师的谨慎,他也会为许多不大可能发生的事情做好准备,比如魔术的途中被人打断,或者在某些紧急时刻需要一些小小的障眼法,这些准备他都已经做好了。  魔术师还记得自己创造出来的第一个魔术是把一架钢琴变成一个小型的演奏组合,吉他、架子鼓、贝斯和键盘,在尽量不使用任何东西挡住钢琴的情况下进行物品的替换,这是他需要解决的便是视觉,通过物品的摆放来欺骗所有观众的眼睛,尤其是在舞台是半圆形或者全包围的情况下,就更需要思考。  每一个魔术师都是视觉欺骗的行家,也是话语和动作上的欺诈师,在表演开始之后,他的每一个动作都是魔术的准备,每一句话都是对人注意力的引导,他抬起的手是对身后事物的遮掩,他口中所说的某一句话是对手中动作的调整,这便是魔术师,在光天化日之下欺骗所有人的职业。  也是他本身。  而现在,魔术师感觉自己是一条沙丁鱼,而那一条鲶鱼……那一个少年,就站在自己的面前,手中提着两把鹤翅刀,搭在肩上,他浑身上下丝毫不掩盖危险的气息,他的动作看似随意,但魔术师能够感受到那个少年每一个关节、每一个肌肉都在紧绷着,他没有把握能够处理掉这个少年,至少在少年动手之前,他没有把握。  现在的舞台是我的……他们几个人到底去了哪里,没有人来接替我的‘这一幕’的话我不能够下台……啧,我最不想遇到的就是这种情况,这个少年是被那个女孩呼唤出来的吗?这应该不属于魔术的范畴,而且这也不应该是界明刀的效果,我明明看见了,那个女孩的刀的效果是……跳过?还是说直接到达什么结果吧,那两把鹤翅刀上面没有神明的味道,理应不是界明刀……如果是界明刀我能够看出来的……  可是,现在那两把刀上面有什么奇怪的味道,不是神明的味道……像是另外一种,是因为那只钢笔上的墨水?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魔术师想着,握着手中的扑克牌,没有动。  食指轻轻敲击扑克牌的一面,一张崭新的扑克落在了他的手中,这一切都在障眼法之中进行着,不论是谁都不可能看见——或许吧。  在那一张扑克牌落到魔术师的手中的那一刹那,少年动了,一刀刺穿心脏,一刀割破喉咙,在魔术师的意识还停留在扑克牌的触感的时候,少年的两把刀已经落在了他的身上,疼痛感还没来得及出现,少年就抽出了那两把刀,一扭,一擦,划过魔术师的手腕,挑断了他的手筋,然后握着两把鹤翅刀的刀柄,把刀往下方一插,将魔术师的双足牢牢钉在了地面上,紧接着便是挑断脚筋,这几乎就是一瞬间发生的事情,速度快到魔术师的肉眼都看不清楚少年的动作,只能够通过迟来的疼痛感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壹佰捌拾 刀与戏剧·玖 『包子啊,到现在为止,我还是你,我的箱庭已经失去了主人,核心岌岌可危,因此我必须回去,因为我是魔女,梦的魔女。”修谱诺斯的手杖轻轻敲击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等我离开后,我需要收回你剩下的部分……不用太多,你的姐姐就足够了,你姐姐的灵魂正好能够填补你缺失的那部分……不要怪我,包子,你们人类有一句话叫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也是如此,若不是我的死亡,或许我还能在箱庭为你摆下一桌宴席,毕竟你是我欣赏的人。』  鹤翅刀在少年的手中,划破空气,嘶吼着,穿透了魔术师的肩膀,但紧接着那被刀所洞穿的地方就化为了白鸽飞出,直到魔术师落在地上的时候,那只白鸽才重新飞回,填补上了缺口,魔术师手中那一张空白的扑克牌落在了地上,悄无声息。  为什么灾难不会体现在这个少年身上,他用什么方法规避的……灾难应该可以适用于每一个人身上,没有限制,每一个人都可以抽出属于自己的灾难……除非,不是人类,或者不是活人,这个少年……难不成已经死了?  不对,在这里不应该存在‘死亡’的概念,在演出之中不存在‘死亡’,一切的计算都应该在汇演完全结束之后才会进行,也就是说,那个少年本就不是以‘人’的身份出现在这里,他是那把鹤翅刀所呼唤出来的事物……看见了,他的灵魂并不完整!他的灵魂是有残缺的……怪不得抽不出出于他的灾难,因为从头到尾这个少年就不是一个完整的人。  那他就应该是那个女孩子呼唤出来的存在。  『因为你那残缺的灵魂就是让你姐姐才填补起来的啊,包子。你有二分之一的灵魂在我这里,剩下的二分之一……全部来源于你的姐姐,我不知道她做了什么,但是能填补你二分之一的灵魂,对你而言,她是一个很重要的人吧?』  如果说那个女孩子在和人鱼战斗的时候,是倚靠着本能的刀与猛兽搏斗,那么现在这个少年,就是一种经验上的碾压,他的每一刀都简洁明了,直取魔术师的要害,属于人的一切要害点,心脏,脖颈,大脑,眼睛,就连四肢的关节都成为了少年的刀的指向,魔术师的变化也越来越缓慢,他已经开始习惯了少年的节奏,可是他的白鸽已经不多了。  他的白鸽并不是无限的,每一只白鸽都是他提前准备好的,这是魔术的一部分,而在这个少年面前,这些白鸽已经不多了,或者说,白鸽们已经害怕了,它们每一次飞出魔术师的身体,看见的便是那个少年和手中的刀,白鸽也是有想法的,它们的本能也会感到害怕,于是,那些白鸽便不再飞出,因为它们不想要再看见少年的刀。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魔术师说着,甩出几张扑克牌,让那些扑克牌化为刀刃,转着圈,擦破空气,朝着那个少年飞去,魔术师不指望这几张扑克牌能够拦住那个少年,只要拖一段时间就好,那个少年实在是太诡异了,那两把刀在那个少年的手中,比界明刀更让他感到害怕。  少年没有回答,而是继续以刀来昭告着他的决心。  脚步一踏,一跃,少年挡住了天花板上的灯光,那两把鹤翅刀折射出几束光芒,在魔术师的眼中不断放大,恍惚之间,魔术师分不清楚那落下的到底是人,还是什么别的东西。  这一次,魔术师的身体不再有白鸽飞出,两把鹤翅刀洞穿了他的肩膀,,少年的双膝顶在了魔术师的胸口,然后,这一份力量把他狠狠砸在了地上,伴随着几声清脆的断裂声——肋骨断了吧?断了几根?三根?还是四根?嵌进了内脏,腹腔之中的疼痛感在这一刻迸发出来,沿着他的身躯一直流淌到四肢。  少年握着刀柄,把两把鹤翅刀对着魔术师的脖颈压下,刀刃划破了魔术师的脖子,贴近喉管,下一刻便能够阻断他的声音,魔术师躺在地上,看着棚子的顶端,少年身后那刺眼的灯光,此时正毫无阻拦地照在他的眼中。  魔术师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从来没有认认真真打量过这个棚子的天空,灯光从那用了不知道多少年的灯管之中照射下来,不同的颜色在空中交织,交错,这种颜色就是平时我们的头顶照射下来的声音吗?啊……真是……  “……真是好刺眼啊。”  如果有什么东西能够挡住他的眼睛就好了,挡住那些光,投下阴影,这样子就不会感到难受了,有时候魔术师就喜欢躺在树荫下,感受着阳光温度,又不会被阳光照射到,沐浴在宁静祥和之中,等待晚霞的到来。  只可惜现在没有阴影,他就不得不面对那刺眼的光了……等一下,为什么现在的自己能够看见‘光’,那个少年不是在自己的身上吗,为什么,在他挡在自己的身前的时候,自己还能能够看见‘光’?  魔术师本来几乎闭上的眼睛猛然瞪大,他看见了光,是的,那些光穿透了那个少年的身躯,照在了他的身上,那个少年仿佛没有实质,根本挡不住任何的光芒,这个少年并不是实质的存在,他的存在是没有物理规则的!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壹佰捌拾壹 刀与戏剧·拾 【樱岛·西海】  【往事】  人是影子。  影子是一种光学现象。由于物体遮住了光的传播,不能穿过不透明物体而形成的较暗区域,就是我们常说的影子。影子分本影和半影两种,电灯光下的影子,中部特别黑暗,四周稍浅。中部特别黑暗的部分叫本影,四周灰暗的部分叫半影。  人是影子。  沐浴在光的背面,被城市的建筑物遮挡,世界的变迁让这个一切都焕然一新,而跟不上变化的人就成了影子,被埋没在某一个角落,光线照不进来,也看不到,或许是在某些巷子里,在钢筋水泥灌注的墙壁夹层之中,抬起头仰望这座城市,充满希冀和渴望的目光被霓虹灯牌阻拦。  人是影子。  其实说实话,人是这座城市最不缺的东西,因为数量太多了,任何事物只要存在的数量达到某种程度,本身的价值就会下跌,不论这些事物是活着的,还是死了的,而每一个人的价值也是如此,但人与人是不同的,有价值高的人类,也有价值低的人类,讽刺的是,评价人的价值的,也是一样被评价的人,人总是喜欢为自己和他人标上筹码,为每一个东西贴上属于自己的标签。  魔术师知道自己是属于价值低的那部分,从发现自己所居住的地方是底层的时候开始,他就知道自己的价值不会高到哪里去,底层,这一个不为人知的地区,那些墙壁围绕着这里,就像是牢笼的栅栏,而他们就是被封锁起来的囚犯。  光被城市挡住,也把属于底层的光拦住,魔术师记得有人说,每天早晨,太阳会从东方升起,但是看向东方是看不到日出的,他只能看见一堵高墙,因为时间太久以至于墙壁都斑驳了,就在白海,白海的后街道,从那个破旧的家里出来,右边走几十米就是一个黑医馆,再走一点点距离就是垃圾场,那地方每天都会有人处理,把垃圾拖到什么火场还是别的地方,在那里时常能够找到一些好东西——对他而言。  两个世界仿佛隔着一层看不见的窗户纸,可能一不留神就从一片经济繁华中,走进这片失落之地,那些迷途的人闯入的,是失业者和无家可归之人聚集的底层,如今也悄然改名为后街道,但也并未改变这个地区日益扩大的,不会被注视的群体。脏乱的街道褪去国家的繁华,被尿脏了的禁止小便的告示牌又被垃圾挡住,缺乏维护的房屋和墙面上凌乱的涂鸦在告诉路过的人们这里似乎是一片无人监管之地。直到被栅栏围起来的世界在那一场音乐的演奏之后,那里的异样才完全展露。  其实底层的垃圾回收员是一个很好的职位,有一辆垃圾车,还能够去往外界的垃圾场,据说在外界的那些富人区,就连垃圾都是值钱的,能够找到只穿过几次的奢华衣服,只吃了几口的面包,美味的饭菜,还有什么新鲜的水果,海鲜,亦或者别的东西,有一阵子富人区流行一种把菜放进鸡肚子里面烹饪的食物,菜才是需要品尝的,鸡只是装饰,那些鸡肉就被统一扔进垃圾袋里面归类到厨余垃圾里面,运气好的话能够在处理点捞到不少只,而且味道很好,有的人就会托那位垃圾回收员帮忙顺一些东西回来,对于底层的人来说,那些是他们平日里想都不敢想的东西。  魔术师印象深刻的应该是底层里面的那些底层,真正意义上吃不饱穿不好的人,那些人总会给他一种绝望的味道,没有任何渴求,苟延残喘,他们就连一日的吃食也无法保证,魔术师还记得在自己的小时候,他怀揣着仅有的钱经过那里,路过酒水贩售机的时候他停了下来,有人说:“可以请我喝杯酒吗?一杯清酒就可以,其实我以前是有一份体面的工作的,还有很多故事。”  年少时候的魔术师知道,底层那生锈的贩售机里酒水出奇便宜,毕竟也不知道有没有过期,或者过期了多少年,几乎是外界十分之一的价格,一个破了一半的座椅,再加上着几个情节曲折的人生故事,配上散落一地的酒瓶变成了今晚的全部。  魔术师自己并不会喝酒,他只不过是想要歇息一下,白日用捡来的纸皮和铁罐子卖了不少钱,难得的吃了一顿饱饭,看着那个陌生的人喝到深夜,推起身旁的破旧的自行车,驮着全部家当,摇摇晃晃的消失在夜色中。这样的流浪汉,在整个后街道不知道有多少人,不过他们没有恶意,在这里,所有人都一样,所有人都是一样的。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壹佰捌拾贰 刀与戏剧·拾壹 “少年,你是有牵挂的,你的牵挂就是你的弱点。”  魔术师说着,抹了一把肩膀上的血。  “我们时常会说,情感是人最大的特点,也是人最大的缺陷,在理性和感性远超于其他生物的时候,这样的问题就尤为突出,家人,亲友,血缘关系和情感关系都是如此,哪怕是陌生人,只要是同类,人就会对其抱有情感,喜爱,倾慕,厌恶,仇恨,嫉妒,友好,这一切的情感会化为丝线,把人与人捆绑。”  把扑克牌夹在两指之间,夹的位置为扑克牌三分之一的位置,把牌藏到手背面,把食指和中指曲折,让纸牌快速的转到手心面,然后快速的用拇指拉出纸牌,这样子就能够完成就简单的变牌魔术。  魔术师抽出了一张扑克牌,这一张扑克牌上,绘制着一个人,身着白色长袍和红色斗篷,有着自信的笑容和炯炯有神的眼睛。  牌的桌面上摆了四个物品,权杖、剑、星币和圣杯,那个人的头顶上有个无限的符号,腰带为一头尾相接的蛇,是精神永恒的象征。右手拿着权杖指向天空,左手指着地面,代表权力的交流和精神的赠与。脚底下为玫瑰和百合,表示人类的动机,反映神的意志,指挥天地。玫瑰代表生,百合代表死亡。  这是魔术师人生中抽出的第一张牌,那一张万用牌,而他自己在这一张牌上绘制了这个角色,这个角色名为魔术师,也暗示着他本身也是个魔术师——拥有操控神奇的力量。  “但是,情感如果能够使用得当,就能够成为武器,无往不利的武器。”魔术师避开鹤翅刀,刀刃在他的面颊上擦出一道血痕,少年的膝盖也随之撞在了他的身上,魔术师借着力道向后退去,再次和少年拉开了距离,即便很快那少年便有冲了上来,却也给了魔术师喘口气的时间,“意志力薄弱,起头难,走入错误的方向,知识不足,被骗和失败。事情的开始,行动的改变,熟练的技术及技巧,贯彻我的意志,运用自然的力量来达到野心。”  这张扑克牌名为魔术师。  少年的刀终究还是有尽头的,固然,现在的我不拦不住那把刀,但说实话,我也没有必要拦下那把刀,刀只是工具,我需要处理的是使用工具的人,那个少年,他被那个女孩呼唤出来,依靠那两把刀存在,只需要切断这其中的联系,让少年消失就可以。  所以,现在先保证‘我’不会再被损耗,大变活人这个魔术我没有准备多少,备用的‘身体’也没有几个,再被切下两三次,我就无法再使用这个魔术了,用别的方法,先用别的方法来规避一下那把刀,刀……使用一些障眼法,比如,兔子魔术。  少年正要拾起扔出去的鹤翅刀,手却在半空之中停下了,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拦住了他的手,平滑,坚硬的东西,少年眼神一冷,手中的另一把鹤翅刀朝着面前斩落,刀碰撞到了什么东西,紧接着,裂痕出现在了刀与那东西碰撞的中心点,那裂痕朝着四周蔓延,越来越广,越来越广,然后破碎开来。  那是一面镜子。  ——放在箱子之中的兔子,在盖上箱子的盖子之后,片刻,打开盖子,就发现兔子消失了,而再次盖上盖子后等待片刻,打开盖子,兔子又出现了——这样的魔术,相信不少人都有看见过,而这个魔术便是用镜子的折射来掩盖兔子的存在,而对镜子的运用,便是这个魔术的秘密,因此,合理排列那些镜子,就能够改变所见的一切。  说白了,都是障眼法,但是阻拦那个少年已经足够,现在想办法剥离他的两把鹤翅刀,让镜子把少年和刀割开,然后再加入镜子,把两者的距离通过空间的视觉转移到远处,然后,在某一个拐角,抹去这把刀存在的痕迹。  名为魔术师的扑克牌代表着魔术师自己,也代表着他的一切魔术,木花咲耶姬为这一张牌赋予了属于魔术师的权能,当抽出这一张牌的时候,他所拥有的一切魔术,都能够以他的意志进行运转——火类魔术、纸类魔术、钱币类魔、球类魔术、绳类魔术、伞类魔术、棒类魔术、丝巾类魔术、扑克类魔术扇类魔术……只要是魔术师有所准备的,都随着他的思维而启动,这些坠落的镜子就是其中的一部分,紧接着,他抛起一枚硬币,让硬币坠落到了地上,一簇火光燃起,并迅速朝着那个少年涌去。  但是这个时候,魔术师眼角的余光瞥见,原本脱离了少年的手的那把鹤翅刀被那黑色的影子捡了起来,那团影子站起身,头径直看向了魔术师所站的位置——那是那个少年的影子,刚才出现的影子,对了……影子本来就不属于光,因此镜子的阻拦对于那个影子是没有用的,那个影子能够看穿镜子的本质,从而看见自己位置……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壹佰捌拾叁 赝作过往·玖 【樱岛·白海】  【黑幕事件·第三天】  ——果酱,Jam,也有发生故障,堵塞,拥挤的意思。  果酱悲歌,错乱的旋律。  风铃很喜欢果酱,尤其是蓝莓味或者草莓味的,配上一些面包,把果酱均匀涂抹在面包上,那酸酸甜甜的味道总能给他带来食欲,面包最好是软一点的白面包,温一杯牛奶,这样就可以当做早饭了,果酱的话,最开始他是在商店购买的瓶装果酱,一瓶也不多,透过那透明的玻璃瓶看进去,能够看见水果的颗粒,果酱是粘稠的,用小勺子挖出一点,就可以涂抹在面包上了。  后来他又想自己制作一些,而也是那个时候,他寻找了些许相关的资料,从市场上买来草莓,洗干净,去蒂,切成小块,连同着白糖一起放进锅中几个小时,风铃想要果汁多一些,便放了差不多一天,然后用干净的勺子把白糖和草莓搅拌均匀,因为放了一天,所以草莓出了不少果汁,足够让果酱熬很久,等到果汁渗出之后把锅移到火上,中火煮七八分钟,再撇去浮。等到果汁颜色变深,并且果汁减少一半的时候再加入柠檬汁,煮二十来分钟到果酱浓稠,把煮好的果酱装入到容器之中。  他第一次的尝试还算是比较成功,只不过最后火稍微大了点,因此有点点果酱糊锅了,这一份草莓果酱没有添加什么防腐剂,因此能够存放的时间并不长,不过已经够了,这些分量风铃几日的早餐便能够处理掉。  蓝莓果酱也是差不多的做法,也是在这一次,他知道果酱一直煮到变浓稠,可以用勺子粘一下果酱,然后用手指能划出一道干净的痕迹,只要这样就表示煮好了,大差不差。  “我记得你很喜欢吃果酱,你知道吗?果酱其实有一种称呼是jam,发音应该是这样子,是别人告诉我的,还有一本古书……上次的邪教徒的清扫,那个被污染的人嚷嚷着世界是假的,就用着那本书指给我看,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文字,我看不大懂,像是各种符号拼凑而成的样子,那个邪教徒指着其中三个符号说,这个词念jam,我不知道我这么念对不对,总而言之……他说,这个词语还有另一种意思,是发生故障,堵塞,拥挤,他当着我的面朗读着那本书上的文字,我听不懂,完全听不懂,当时是我负责处理的,这也是我极少处理邪教徒的一个案例,说实话,我处理的那些邪教徒总坚信着一些奇怪的事情。”  在某天下班之后,他和天忍穗别神社的见习聊天的时候,对方这么和他说着,那位见习刚随行出任务不久,各方面都不大娴熟,便跑来这里找风铃‘请教’,其实说是请教,更多的时候还是过来和风铃唠唠嗑,顺便带走一两罐风铃自己做的果酱。  “你相信邪教徒说的话吗?”风铃问。  “我……我不知道,我在处理之前听他说了不少,后来我不断思考着他话语的真实性……我找不到矛盾点,那个邪教徒说了不少内容,但是没有任何矛盾的地方,仿佛在我们这个世界之外还有别的世界,他提及到了不少,我只能够拼凑出它们的读音,九州,五十星,拉芙兰,我大概只能够记得这么多,那本书我偷偷拿走了,只是上面的符号我看不懂。”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那是邪教徒的物品,上面肯定带有邪神的污染。”风铃瞥了那人一眼,“扔了吧,赶紧扔了,那种东西应该被统一处理的,你不要去尝试解读那上面的东西,千万不要,朗诵神的教义,忏悔你的行为,那些被污染的物品你不要过多接触,我可不想下一个接到的处理任务是处理你。”  “我知道,我明白了……”那人应道,又把话题扯到了别处,“话说前辈,上次的那些果酱还有吗?我很喜欢蓝莓味的那个,按照你的说法用白面包涂抹了一些,味道确实很不错,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想带一些回去。”  “我一会儿给你拿。”  “好。”  随后又是一段简单的聊天,到了时间差不多的时候,那人便起身告别,带着风铃给他的两罐蓝莓果酱,准备离开,在离开的时候,那人对着风铃颔首:“前辈,如果,我是说如果,我真的因为那些东西出了事的话,我希望是你来处理我。”  “为什么说这种不吉利的话,你还是见习,有祭祀保护着你,你出行不会遇到多少危险,只要不冲在最前面就好,记住,属于邪教徒的东西,不要钻研,那些文字很有可能就是歌颂邪神的祷告文,不要去解读,不要去供奉,不要以‘了解和学习’的念头去翻开那本书。”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壹佰捌拾肆 赝作过往·拾 滴答,滴答,滴答,滴答。  红色的液体凝结成水珠,在连接处悬停,数秒之后,终于到了时候,那一滴水珠坠落下来,落到地上,破碎,一朵红色的花就在地面上盛放开来,露出了里面些许黑色的花蕊,就像是玫瑰之中的墨水,充满了不和谐的异样感。  界明·半藏花·伪戏。  “嗯哼~我希望我那如蝼蚁般的死亡~能够让所有人感受到盛放的生命~”  小丑抬起那手杖,勾,扯,最简单的方法,仿佛一个优秀的杂耍家正在表演他的技术,那手杖似乎就是他的肢体,他不会言语的嘴,他用那手杖向下一压,把望月痛的刀压下,这一把刀是界明刀,至少曾经是界明刀,至于邪神的刀还能不能称为界明刀这一点暂且不提,至少现在就望月痛所感受到的,这把刀的锋利还有坚硬都已经到达了界明刀应该有的力量,手中的刀因为那碰撞而在微微颤抖。  戴上面具之后,那个人再次成为了小丑,不是那个被控制的神明,而是小丑,是木花咲耶姬的信徒,他提着手杖,与其说是在挥舞着刀,更不如说他是在舞蹈,那种滑稽的舞蹈,一个小丑的舞蹈,现在小丑的身体已经属于木花咲耶姬,而木花咲耶姬在做的事情,就是用这一具身体跳出属于小丑的舞蹈,然后,把望月痛的生命剥离。  要让望月痛的生命被剥夺,但在这一场仪式之中,她不会死,在仪式之前她不会死,但是她会因此失去她已有的一切,概念上成为死人,和实际上没有死的状态,让她成为戏剧的一部分,望月痛是一个变量,通过常规的汇演并不能让她沉入其中,因此,小丑需要一点小小的‘推动’,至少把望月痛拘束在座椅上,后面的事情怎么样都好……  他们拥有时间,拥有很多时间,这些时间足够他们为每一个人量身定做出一个节目。  “什么样的懦夫才会做出如此冷血的事?是那些躲在面具后面的人~是嫉妒别人更幸运的人~他们害怕到不敢露出自己的真面目。除非这种人愿意改过自新~要不然我们这些让生命更有意义的人~会永远把那些拿生命游戏的人当作可笑的小丑。”  刀与手杖的碰撞,溅射出来的些许火星让这个房子变得无比明亮,空旷的房间只有两人的刀交错的声音,望月痛在抽出手杖之后,小丑便一下子难缠了不少,那根手杖屡屡碰撞开望月痛手中的刀,而且就连‘跨越’过来的刀都能够碰撞开。  是的,哪怕使用了界明刀的权能,让刀跨越某种距离,小丑依旧能够挡开望月痛的刀,而且,哪怕是让刀跨越的距离能够没入到小丑的身体之中,小丑也能够在望月痛挥刀之前避开,唯有少量的攻击能够落到小丑身上。  “这种东西叫做惊喜~惊喜呀~出乎意料,不在你的设想之中,这就是惊喜的含义,唯有超出能够设想出来的存在才能够称为惊喜,你看,你的刀~”手杖挑起望月痛的刀,向上一推,小丑紧接着往前一个迈步,手杖顶在望月痛的手臂上,他的肢体就像是牛皮糖一样缠绕上来,让望月痛根本无法摆脱,直到望月痛用界明刀的权能使自己出现在数米开外,小丑的动作才慢下来。  “累了吗?如果就这么简单就累了,那就不够有趣了呀~”  这一次,说话的是小丑额头上那朵木花,它发出了阴谋得逞般的笑声,就像是在享受由自己创造出来的结果,和笑声对应着的,是小丑那摇摆的身姿。  “呵……一个被遗忘的神明,还有这么多话说?”望月痛擦了擦自己的衣袖,小丑的手杖打在身上没有流血,但是会有一小片的淤青,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那个名为风铃的神使的意志还在强撑着,小丑才没有把刀从手杖之中抽出,现在小丑手中的刀,还埋藏在刀鞘之中,可哪怕仅仅只是这一个刀鞘,就已经让望月痛感到吃力。  哪怕木花咲耶姬已经不是正神,祂也曾经是个神明,那朵木花应该就是木花咲耶姬的意志,祂以这个意志来控制自己的信徒,既然如此,现在的小丑就相当于有神的帮助,有神在帮助他,神明……神明的小偏心,或许也是木花咲耶姬的恶趣味,那朵蚕食自己信徒的花朵,就是木花咲耶姬的小小玩笑,作为一个戏剧的神明,祂已经让自己的信徒成为最大的戏剧,让小丑成为了真正的小丑。  祂能够决定什么好笑不好笑,滑稽不滑稽,但是风铃做不到,那个神使向自己恳求死亡,他作为曾经的木花咲耶姬的信徒,不愿意看到自己的神明如此堕落,但是他的能力不足以支撑自己的目的,所以他成为了现在这一副鬼样子。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壹佰捌拾伍 赝作过往·拾壹 【樱岛·白海】  【往事】  书本被摊在地上,风铃一张一张地把那些书页平摊在地面上,根据书本本来的排列方式平摊,那些纸张已经泛着氧化的黄色,还有蜷曲的边,没有妥善保管,也没有什么防范,风铃让自己的眼睛尽量不去看那些文字,至少现在不应该去看。  等到他把每一页拆解下来的时候,房间的地板已经几乎被铺满了,粗略地数了一下,这里大概有四十张左右的书页,并且每一张书页上都写满了文字,那种印刷体般的文字,也就是那些扭曲的文字,除了这些文字之外,还有一些像是手写的笔迹,应该是什么人留下的注释或者别的。  要这么做吗——要审视上面的文字吗?  其实风铃已经知道了答案,从没有把那本书处理掉,而是选择带回了自己的住处,他就已经做出了决定,他实在是太好奇了,好奇那位见习到底看见了什么,好奇那个见习为什么会被污染,按照常理,每一位见习都应该是由神社精挑细选出来的存在,他们应该对污染有一种抗性,除非是……他主动接受这种污染的,他为了理解或者解读出什么,选择了投入到这文字的内容之中。  那么,暂且先不去理解这些文字的内容,先总结一下这些文字的规律。  首先,这里的文字是由一个个符号组成,粗略地计算了一下,这些符号有足足四五十个,几个符号组成一个类似于文字的东西,有些符号好像只会出现在一个文字的开头,而其余的符号会组成别的部分,后者大概有二十六个种类,不过风铃不知道应该怎么排列,只能够先用白纸抄录下来。  随后是那些开头的符号,并不是每一个开头的符号都显得特别,好像是根据某些规律,比如一段话的开头的第一个符号才会特殊,这或许是引领整一句的符号,这些符号组成了这一段又一段的文字,但是这些符号是怎么意思,他不知道,解读需要时间,但是这些文字的内容是什么,他不能够确定。  所以需要先做一点准备。  简单的祈祷仪式并不复杂,向着自己的神明祈求一份庇佑,然后进行接下来的处理,他比了一个祈祷的手势,搂了搂属于自己的黑袍,神使的黑袍,这件黑袍他没有几次使用的机会,但现在能给他带给自己一种安心感。  你真的是疯了……风铃,这种邪教徒的东西你都敢那回来,他对着自己说道,这东西不论怎么看都不正常,上面也不知道堆积了什么神明的污染,我到底是抽了什么疯,算了……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我也想知道那个家伙到底看见了什么,才会沦落到那个样子,必要的防护先做好……对,防护先做好,手套,手套放在哪里,找到了,还需要什么,一个一个来,暂时先不要去解读文字,看看那些手写的注释是什么东西……  每一页纸张上都有用笔手写出来的文字,而幸运的是,这用笔写出来的文字是樱岛文,因此,风铃才有下手的方法,他看见的第一个注释,是用红色的圈圈起来的三个符号,第一个符号像是一个手杖,末端有一个小点,第二个符号是一个有一头伸出来的圆圈,第三个符号像是两个门拼在一起,而红圈把这三个符号圈起来,用一个箭头引到一旁,用樱岛的文字写着:果酱、发生故障、堵塞,拥挤。  这三个符号能够代表这么多的意思?那就麻烦起来了,如果三个符号的拼凑能够解读出不同的意思,那么该怎么确定一个文字在整一个句子之中所代表的含义,每一个单词应该用什么来解释,每一句话语都应该精雕细琢……  风铃戴着白手套的手拿起一张书页,然后审视着上面的文字,还有注释,注释的文字写的很是潦草,就像是匆匆忙忙那样子写下来的一样,而且还有点断断续续,这一张书页上,只有几个符号组成的文字拥有注释,‘回响’、‘黑幕’、‘虚假’,以及‘五十星’这样的注释,根本无法拼凑出一整句话来。  后面的几张书页也是如此,基本提取不到多少有用的信息,不过倒是让他找出了更多的符号,那些每一个句子开头的符号被他逐渐寻找出来,和其余符号一样,也有二十六个,而且其中一部分和另外二十六个符号很是相似,也就是说,这两种二十六个符号是有共同点,那么就有一种可能,这开头的符号其实是后面符号的某一种变种。  这样子的话,这些符号的构建就拥有了逻辑,不同数量的符号可以组成一种文字,而一整个句子开头的第一个符号,会被替换为另一边的二十六种符号之一,那么反过来,如果出现了二十六种符号之一的变化,就代表着一整个句子的开始,于是接下来就能够把每一个句子区分开来,再从每一句的所含有的注释之中进行处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壹佰捌拾陆 赝作过往·拾贰 “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些,凡人。”  小丑仰着头,那深褐色的花呢喃着,它态度的变化实在是太快了,方才还带着愤怒的声音此时冷静地像是一个局外人,它那被切下的花瓣稍稍渗出了些许黑色的液体,像是植物的细胞液,又像是氧化之后的血。  “根据所有神明共通的《条约》,这个消息应该是被绝对封锁的,你,为什么会知道……是谁告诉你的?哪个神明背叛了这份条约?呵……我开始好奇了,我在想啊,如果把这件事情告诉那些岸貌道然的家伙,祂们会是什么反应呢?不过在这之前,我需要先问一下你,你又是怎么知道的?你的神明不可能告诉你这件事情,神说出口的话语应该是带有……不对,我似乎想到了一个,御津神。”  小丑站直了身子,不过他的脑袋依旧还在摇摇晃晃,连带着那张面具都摇摇欲坠,深褐色的花就这么扎根在小丑的脑门,那输送着血液的根茎显得更加狰狞,不过,花朵中心的面容不再是愤怒,而是一丝玩味的笑容。  木花咲耶姬是戏剧的神明,是娱乐的神明,相比起愤怒,此时这种带着不确定性,但是充满了‘有趣’的事物更让祂感到愉悦,看啊,所谓的神明们那自称滴水不漏的计谋此时出现了纰漏,而份纰漏还是从一个……从一个……女孩子的口中说出来的,这就更显得讽刺不少,而且,这也显得有意思多了。  “哦……你知道吗,孩子,在我还是正神的时候,我很喜欢那些有意思的事情,比如一出新的剧种,或者新的剧目,你知道吗,我很喜欢化政期歌舞伎,大概是两百多年前出现的一个种类,其中有一个创作家叫四世鹤屋南北,他的作品被称为生世话物,以写实的方式描写在这种底层人的生活百态,嗯……按理来说这种描写底层的东西不应该被外人知晓,不过我喜欢,说起来,我特别喜欢其中的四谷怪谈。”  手杖支开刀刃,擦开望月痛的界明刀,小丑的手被望月痛的刀划开血痕,从刚才开始——严格来说是从望月痛的刀划开木花的花瓣开始,小丑的动作就慢了不少,甚至可以说是差了许多,或许是因为被切断的花瓣让木花对小丑的控制力下降了,也有可能,是属于风铃的意识在逐渐苏醒。  木花咲耶姬成为邪神已经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也就是说,这一朵深褐色的花扎根在风铃的头上也过去了几十年,那朵花汲取了风铃的大脑,解读,控制,让风铃的身躯的控制权交由给木花,它控制着这一具身躯,把这个身躯的名字更改为小丑,当职业和所扮演的角色成为本身,那么这个名字就已经是小丑的存在了。  “御津神啊,我印象中祂总是离我们很远很远,每当我在平野看见祂的时候,祂总是呆在地面上,你没有看见过神国,你大概不能理解我在说什么,不过如果说有一个神明会泄露这个消息的话,那只能够是御津神。”  “你猜。”望月痛的回应只有两个字。  她正在减少和小丑的接触,小丑没有疲惫,但是望月痛是有疲惫的,她放缓了自己挥刀的节奏,控制住每一次架刀时候的力度,现在木花想要说什么,而因此小丑的动作不怎么明显,因此望月痛多了不少喘息的机会,现在和小丑已经陷入了僵持,她需要一点点的时间,用一点点的时间为自己使用界明刀的权能做准备,方才连续的使用给她带来了不少疲惫感,而她需要再次找到一个时间,然后抓住那个时间点挥下她的刀——来把小丑解决掉。  “这么说来,御津神的刀叫什么来着?界明·御津子·打刀,祂没有祭祀吧,那把刀应该也还没有一个使用者吧,但是我好像感觉到了那把刀的气息,嗯……在我的仪式之中出现了御津神的界明刀,不不不……让我再猜一下,御津神就在这里?”  ——被猜到了。  御津神,也就是麋鹿,或者说拉普拉斯,某种意义上,樱岛之外的故事,麋鹿确实有告诉她,不止是她,还有她们,麋鹿告诉了那些被神明掩盖的一切,不过严格来说,最开始知道樱岛之外的故事,是音速说的。  音速,那个两年前她和二阶堂奈在海边找到的少女,现在她们的同伴,第一次知道樱岛之外的存在就是从音速的口中说出,九州,这个名字念起来确实拗口,她所知道的樱岛之外的另一个世界,音速说那个国家的大小是樱岛的几十倍,确实难以置信,可是她相信,音速证明了她来自于另一个国家,之后出现的拉普拉斯更是证明了这些……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壹佰捌拾柒 逆向神罚·拾玖 【樱岛·夜都】  【银座便利店】  子规抬起烟斗,摸出些许烟草塞入烟斗之中,简单的准备之后,点燃,把烟斗放入口中,深吸一口,缓缓吐出,味道还是那样子,没有什么变化,这么多年,抽过这么多种烟草,却一直找不到小时候的时候院长抽的那种味道。  在烟斗还属于院长的时候,里面总会有一种仿佛书一样的味道,油墨配上纸的味道,还有植物纤维的味道,那种味道说不上好闻,但颇有一种魔力,总会让人不自觉沉醉其中,在后来子规也找过不少次那种味道的烟草,可是总是找不到,要么是植物的味道太刺激,要么就是失去了书香的味道,辗转到现在,她都快把当初的味道忘记了。  在雨天这种时候抽着烟斗总是别有一番风味,聆听一下雨的声音,烟在雨中总能够被打散,那往日朦胧的存在被现实的物质击碎,坠落在地面上,如果这些烟雾能够缠绕住那些雨,会不会就有别的结果?  叮——  一滴雨落在了她的肩膀上,而也就是这一瞬间,子规动了,她抬起手猛然抓住了自己肩膀上的什么东西,溅射出一片雨花,然后紧接着,她的脚步狠狠踏在地面上,顺势向前迈出,脚后跟微虚,上步,背步,转体,一气呵成。  她的手抓住了净池瑾的直门把,在上步的同时,便带动了净池瑾的身体,破坏了净池瑾的重心,然后背步的时候,将净池瑾腋下位置带入自己右手架内,转体的同时弯曲膝盖降低重心,形成基本动作,最后一步,发力,将净池瑾背起,一气呵成,摔投出去。  净池瑾被她砸在了地面上,而紧接着,子规的手中的烟斗便指向了净池瑾的太阳穴,自始至终,子规的表情都没有变化,或许对于她来说,净池瑾根本造成不了多少威胁,倒不如说,在她的眼中,净池瑾的一切动作和挣扎都显得可笑而乏味,这是没有任何悬念的战斗,净池瑾引以为傲的一切技巧都在最简单最暴力的手段之前失去了作用。  而最为讽刺的是,到现在,净池瑾都不知道子规究竟用的是什么方法,这个女孩到底是用什么手段从雨中看见他的,这可不是什么对危险的感知,在净池瑾有所动作之前,那个女孩就已经先动了,也就是说,从一开始这个女孩就能够看见净池瑾的位置,在一片雨中看见净池瑾,这是连刚才那个神使都做不到的事情。  还有那个烟斗,能够抗衡界明刀的烟斗,该死的,这种‘变数’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净池瑾感受到烟斗在自己额角的冰冷触感,冷汗和雨搅合在一起,沿着面颊滴落到土壤之中,但是他还没来得及有什么动作,几颗藤蔓就冲破了土壤,缠绕在了净池瑾的脖颈上,那藤蔓上面还带着荆棘,划破了脖颈的皮肤,带出了净池瑾的血,不仅如此,被划破的地方还传来了麻痒的刺痛,净池瑾知道,这是那个神使的界明刀,能够控制植物的界明刀。  额角的冰冷触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界明刀的味道,那个女孩不见了,而那个叛逃的神使此时正握着界明刀,抵着净池瑾的喉咙,  “不要想着化为雨水逃跑,现在你的身体下面全是铺满的植物,只要你敢这么做,那些植物就会把你分食掉,它们汲取水分的力量你不会想要尝试的。”薇儿的话语带着一点咬牙的味道,“风水轮流转啊,刚才你们两个抓我一个人,没想到我也有帮手吧?我的帮手似乎比你要强上不少?”  “依靠外物的力量……你真的没有一点羞愧感觉?”  “你两个打我一个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说羞愧了?”薇儿一脚踹在了净池瑾的肋骨上,这一脚之后她好像还不是很解气,又踹了一脚在净池瑾的胸口,随后,那密密麻麻的藤蔓缠绕上净池瑾的四肢,双手,双脚,脖颈,直到把净池瑾整个人包裹起来,然后薇儿一脚踢开净池瑾手中的界明刀,自己手中的界明刀从头到尾对准了净池瑾的头,似乎只要净池瑾有任何一点点的动作,她就会毫不犹豫地挥下自己手中的刀。  “三日月是真舍得下血本,哈?那个白袍的虔诚应该超出你我不少吧,她手中的刀应该已经到触及规则的程度了吧?一个触及到规则的界明刀,还有一个雨女命尊的信徒,你们两个的组合真是离谱……明明那个白袍一个人都能够出行了,还要带上你这个累赘。”  “……你。”  “我什么我,我成为神使也有不少年头,这点我还看不出来?”薇儿手中的刀更向内推了一点,刺破了净池瑾额头的皮肤,“你们两个人之中她是领导者,这些阻拦我离开的东西就是她做的吧?还有把你身上的种子抹去,她能够修改已经发生的事实吧?我看了,那把刀抽出了一个指节……只抽出了一个指节,一个指节就能够扭曲这么多事物,这位神明的信徒肯定很多……而且名号也不小,能够做到这些事情的神能够有多少?”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壹佰捌拾捌 逆向神罚·贰拾 净池瑾,净池瑾,净,池,瑾。  这三个字就是他的名字,如要要把姓和名分开的话,那就是净池,瑾,雨女命尊的信徒,雨女命尊的祭祀,界明·暮时雨·朝露的使用者,这几条描述拼凑出了净池瑾这个人,于是,这个名字便有了实质的指代意味。  净池瑾的友人并不多,除去神社的见习,也就只剩下隔壁神社的鹦鹉明末了,而现在,鹦鹉明末已经成为了他的同伴,在处理邪教徒的时候,总是他们两人一同出行,鹦鹉明末负责控制场面防止邪教徒逃离,并且用界明刀的权能遮盖已经发生的伤害。  鹦鹉明末那把界明刀的力量能够到达什么程度,净池瑾也不清楚,绝大多数时候,鹦鹉明末的界明刀只需要抽出半个指节的长度就足以发挥出效果,必要的时候会抽出三分之二个指节以至于一个指节,而在这之上的,便是遇上一整个有组织的邪教徒的时候,净池瑾见过一次,那一次鹦鹉明末抽出了一半长度的界明刀,而单单是界明刀的权能就已经扭曲了鹦鹉明末四周物质的概念了,用谎言编造出来的事实悄然替换掉世界本有的模样,因此如果鹦鹉明末抽出整一把刀,会是什么模样呢?他不知道。  鹦鹉明末是净池瑾的憧憬,这个形容词应该没有问题,憧憬,意思是对某种事物的期待与向往,净池瑾对鹦鹉明末是充满向往的,这是和爱慕或者倾慕不同的感情,诚挚,而纯粹,那是一种视为榜样的期待,希望有一天能够到达鹦鹉明末的那个程度,不论是对界明刀的掌控,还是别的什么。  鹦鹉明末总能给人一种安全感,仿佛只要她站在那里,就能够让人安心,正因如此,净池瑾才会庆幸在当年的神社他对鹦鹉明末发出的邀请,成为同伴,然后一同出行,在名为神使的职业和枷锁之下,他和鹦鹉明末就是失去了牢笼与羽翼的鸟儿,神使这个职业将会伴随他的一生,如果运气好,平静地这么度过也不错。  ——直到藤蔓把他缠绕。  植物,每一天都能够看见的植物,绿色植物吸收光能,把二氧化碳和水合成有机物,同时还能够释放氧气,这些带给人维持生命的氧气的植物,此时成为了拘束他的藤蔓,荆棘,还有困锁,而头部传来的疼痛感也告诉着他,他输了。  那个女孩,拿着烟斗的女孩,一切的变化都是在她掺入到这一次的战斗之后改变的,算了,把自己的失败归根到别人身上是没有意义的,不论原因是什么,结局都是如此,失败者的下场正如现在这样。  如果自己就这么死去,那鹦鹉明末就需要面对那两个人的围攻了……那个拿着奇怪界明刀的叛逃者,还有那个更加可怕的女孩,不行……不能让鹦鹉明末一个人面对,她的界明刀如果抽出太多,就没有办法回头了,谎言堆积而成的现实是无法停止的,每一个谎言都需要更多的谎言来弥补,如果那把刀被抽出来,谎言的存在本身就会让鹦鹉明末陷入万劫不复的地步。  动起来,净池瑾,动起来。  他抽动自己的手,但手已经没有反应,那藤蔓和荆棘之中存在着某种毒素,麻痹了他的身体,让他身体失去了使唤,本不应该如此,可是子规的烟斗压制住了他,才让这些植物有了可乘之机,不行,需要离开这里。  他尝试让自己的一根手指化为雨水——界明刀已经不在他的手上,他已经不能像刚才那样娴熟地变化了,他只能够先让一根手指开始转换,可是在变化的那一刻开始他就意识到不对劲的地方了,那些植物在吞食他化为雨水的部分,那些植物在疯狂地汲取水分,而净池瑾化为雨水的部分就是那些植物所渴求的。  万事皆休。  不,其实还有一个方法,不过这个方法是一条单行线,选择之后就没有回头路了,正如同鹦鹉明末抽出完整的界明刀,他们每个人自然都要有点点底牌,付出昂贵的代价,换取这片刻的可能性,要思考吗?不需要。  净池瑾的额头上有一块创口,那是薇儿捅下的刀,几束鲜花从创口出生长,那些种子沾染到一切液体就会开始疯长,包括他头脑之中的血液,血液之中富含各种养分,无机盐,氧,细胞代谢产物,激素,酶,抗体,这些成分可是植物所喜欢的,净池瑾记得自己看过一本书,漫画书,叫愚者之夜,讲的就是把人类转变为植物。  他还大概记得那本书之中的内容,那本漫画构筑了一个架空的樱岛,在那里,植被稀少,而且没有解决的方法,在绿植越来越少的时候,樱岛科学家发明了一个方法——他们研制出了某种技术,可以把人转化为花,这个过程称之为‘转花’,在接受了这个技术之后,人会在一段时间之内逐渐化为植物,不能行动,失去一切人的特征,从外表看来就是植物,而作为补偿,选择转花的人会获得一大笔钱,在彻底变为植物之前,他们能够依靠这一笔财富好好潇洒一下。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壹佰捌拾玖 逆向神罚·贰拾壹 【樱岛·夜都】  【黑幕事件·第三天】  【银座便利店】  “诡叙坊津照命尊……诡叙坊津照命尊,嗯……这个名字听起来差不多,应该没找错了。”  子规吹着口哨,回忆着刚才薇儿在她耳边说过的这个名字,虽然不知道薇儿是怎么知道的,但好歹也为子规指出了一条明路——那个白袍信仰的神明是诡叙坊津照命尊,谎言之神,虚假之神,这么一想的话,一切的疑惑都迎刃而解,那些废弃大楼就是谎言编制而成的真实,作为谎言之神的信徒,那个白袍能够扭曲现实的存在,嗯哼……这样啊。  相比起那个雨女命尊的信徒,这个诡叙坊津照命尊的信徒倒是更有挑战性了,子规一只手提着烟斗,她那身有点宽松的羽织也在雨夜的风中舞动着,像是舞台上的艺术家,亦或者水面上的天鹅,子规用手压了压羽织,才让这一身衣物不至于垂下去。  “嗯哼……”  果然,手中没有一把刀还是会有些不习惯啊,在这种时候,雨天,黑夜,她一个人提着那烟斗走着,朝着那便利店的方向走去,至于薇儿,她很放心,哪怕没有自己的时候薇儿都能够抗住两个人的力量,那现在让薇儿只需要对付那一个黑袍,对于薇儿来说就更加简单了,再说了,如果那个黑袍真有什么底牌,薇儿手中的界明刀也会帮助她的。  骰运掷命尊,骰运掷命尊……那个家伙居然把这个神明的权能都融进去了,不应该啊,她从哪里弄来这么多的权能……不对啊,这些权能全部锻造进一把刀之中,她的身体能够扛得住?我刚刚至少感受到三四种神明的权能了,骰子的六个面,再加上骰子本身,先不提她从哪里收集到这么多界明刀,单单是把这些权能融合到一起就很难了吧?  子规想着,脑海之中浮现出的是那个白袍,也就是她的锻刀人,不过具体这位祭祀是哪位神明的信徒,她不知道,反正这也不重要,她和那位白袍的关系并不熟,但是从生意的往来上来说,那个白袍是个很好的对象,明明是神社的祭祀,但是从来不去使用她那个神社的界明刀,而且甚至还会把界明刀重锻的技术,这种亵渎神明的能力放在一个虔诚的祭祀上更显得可笑。  或许正是因为这样子规才会和那位白袍相熟,哪怕直到现在她也不知道那个白袍叫什么,她一般都是以‘喂’或者‘锻刀人’来称呼那位白袍,两人的交集大多时候都停留在电话或者几次见面之中,而她们之间的交易也十分纯粹,子规弄来不同的界明刀,然后这位祭祀……这位锻刀人负责把界明刀重铸,而加工费用,是那把界明刀的一部分权能。  这位锻刀人收集那些权能碎片是为了什么,子规不清楚,反正交易不就是这样吗,各取所需,子规得到了重铸之后的界明刀,用这些东西和某些人换取利益,而那位锻刀人也不会在乎刀去了哪里,在锻刀的时候取走那一小份的权能就够了,于是两人的交易便这么持续着,子规倒也问过那位白袍知不知道当初孤儿院的事情,白袍说,知道,但是那件事并不是她所负责的,如果要找到当初的出行人,建议还是直接去别的地方。  不过以后应该是不会再见到了,子规心想,这把刀应该就是那位锻刀人的最后作品了,在刚才取回这把刀的时候,她就隐隐约约有这个猜测了,那位白袍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是有什么心事,那种仿佛是要辞别的声音,她们的交流如同往常一样,只不过,两人都明白对方已经了解到了不少,于是子规取回了这把刀,对着那白袍道了声谢,不用更多的言语。  其实也差不多该猜到了,那个祭祀应该就是天忍穗别神社的祭祀,那个传闻之中总不会让人看见脸,而且沉默寡言的祭祀,大差不差,而且最能够佐证这一点的,便是最后还回来的那一把刀,上面抹上了天忍式·胁差的全部味道,这一份权能没有被摘取,看来是不需要了,就连别的材料也没有什么缺失……这么说来,之前她取走的那些权能的碎片其实没有什么别的用意,她只是象征性的取走了些许东西,那她的真实目的是什么?  ——等待。  不知怎么的,子规的脑海之中忽然出现了这个词语,等待,等待着什么人的到来,等待什么人的出现,对,一个不去清理邪教徒的祭祀,不使用界明刀的祭祀,只是留在神社之中,就像是一直在等待着什么,这也是为什么基本每次联系她的时候都能够找到,因为她基本没有去做别的事情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壹佰玖拾 逆向神罚·贰拾贰 鹦鹉明末有一段时间学过画画,或者说,有一段时间她了解,并且钻研过画画,不过不是那种充满艺术性的,不是那种用各种颜料的绘制而成的画,而是最简单的,用铅笔描绘出来的作品。  铅笔是一种很神奇的工具,用不同的握笔方式,不同的力度轻重,呈现在纸上的都会是截然不同的结果,合理分配好每一次落笔时候的方向和力度,就能够绘制出一幅图画,鹦鹉明末在美术上没有什么天分,画出来的东西具体点也只是小学生的涂鸦,大概就是那种感觉,不过她很喜欢先画上一堆东西之后,再用橡皮擦抹去其中一部分,那被橡皮擦擦去之后留下的空白,就像是一幅画之中所谓的留白段。  如果用橡皮擦擦去铅笔的痕迹,那么本来就存在纸上的图画就会消失,固然,或许会留下一点点斑驳的痕迹,但多用几次橡皮擦,那一点痕迹也会消失。  一个指节的长度还是短了,鹦鹉明末想着。  界明刀再次被抽出了一段距离,这一次,大约三分之一的刀被抽了出来,而也是在这时候,鹦鹉明末开始听见了谎言,神明的呢喃充斥着她的双耳,也让她感到了头疼。  『于是祂的信徒在心里说:我要升到天上,要高举我的宝座,在神明与神国以上;我要坐在聚会的山上,在东方的极处;我要升到高云之上,我要与至上者同等。』  这是虚假与谎言的蛊惑。  鹦鹉明末知道自己不能够相信这些话语,如果她相信了,这些话语就会开始扭曲现实,不过好在她也算是有充足的应对经验,因此,在这个时候,她能够当做这些声音不存在,但也止步于此,三分之一的刀能够听见谎言的话语,二分之一的刀会开始塑造谎言,因此,现在的三分之一就是安全线的边缘,在三分之一以后……  足够了,足够了!如果只是抹去一个【人】,那就已经足够了。  现在,谎言的规则开始产生效果,那一块看不见的橡皮擦对着子规擦下,先是她手中的烟斗,然后是她的手臂,身躯,像是被拉上帷幕的舞台,子规的身体就这么被抹去了,失去了一切的痕迹。  子规什么话都没来得及说,就被那块看不见的橡皮擦抹去了,最后,只留下一小片衣角。  “……呼……呼。”  鹦鹉明末把刀推回到一个指节的长度,耳边的呓语才褪去了,她看着地面上那一片一角,摇了摇头,刚才抹去一个人所付出的代价还是沉重了点,毕竟现在在界定上,子规并不是‘邪教徒’,也不是三日月的叛逃者,鹦鹉明末的行为相当于对普通人出手,作为神的信徒,杀死一个普通人是需要代价的,等到回到神社之后,还是需要祷告一下。  鹦鹉明末用手自己的嘴上轻点三下,竖起手指做出噤声的动作。  “我所尊敬的诡叙坊津照命尊,我所聆听的诡叙坊津照命尊,请你庇护我的存在,给予我应有的关怀,我想你祈求扭曲之后的平静,祈求你驱逐我的梦呓,我为你构筑谎言与虚假的城池,也愿你的国度有我的名字。”  祷告语,配上祷告手势,这样子做能让给她带来些许的缓解,缓解自己的嘈杂的思绪,刚才的耳边的呓语在她的耳中呈现出的是一种无害的文字,但那也只是听起来无害的文字,那些文字的实际意义被谎言给修改了,如果直接听到那些话语本来的内容,以她的身躯应该会承受不住的吧……谎言,可怕的谎言。  不过现在已经好很多了,接下来去帮助净池瑾……维持住这一片地区的封锁,然后构建起牢笼,把封锁的范围圈逐渐减少,必要的时候……再次抽出三分之一的刀,鹦鹉明末其实并不想要抽出这么多的长度,她的虔诚的信徒,因此也很了解这位神明的习性。  神所说的一切都是谎言,这不是神的本意,而是谎言和虚假这个规则就是神被构筑的本身,因此,诡叙坊津照命尊的呓语都是被修正之后的文字,话语的本意,没有人知道,哪怕是那些指令都不能够直接传达给鹦鹉明末,需要通过平野的中转,以三日月的名字传达给她,神直接说出的话语是不可以直接解读的,不然,那些虚假被赋予了真实的概念,将会产生悖论,从而影响到被关联到的事物。  刚才那一两句话在鹦鹉明末的脑海中环绕,她尽力让自己不去在乎那些文字,那些文字似乎是在蛊惑,让她产生某一种念头——于是【祂】的信徒在心里说:我要升到天上,要高举我的宝座,在神明与神国以上;我要坐在聚会的山上,在东方的极处;我要升到高云之上,我要与至上者同等。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壹佰玖拾壹 落樱天秤·玖 来了解一个词语吧。  Addiction:上瘾、入迷,嗜好。  二阶堂奈是一个医者,最熟悉的便是上瘾这个词汇,用樱岛的话读起来就是chuudoku,也有中毒的意思,上瘾是很常见的事情,喜爱某种事物,成了癖好;某一种药物依赖,当停止服药时,会导致症状复发;对某些人或事呈病态的思念……上瘾的缘由千奇百怪,或许是因为生病时候的药物品尝,或许是感受过某种特殊的时间,总而言之,当人上瘾的时候,其实也是一种病症。  二阶堂奈印象深刻的是那些药物上瘾的人,药物成瘾,也被称为物质使用障碍,是一种影响人的大脑和行为的疾病,导致无法控制合法或非法药物或药物的使用。酒精、大麻和尼古丁等物质也被认为是这类药物。当人对此上瘾时,可能会继续使用药物,尽管它会造成伤害。  在樱岛,药物的成瘾可以起因于在社交场合的尝试,使用娱乐性药物之类,对一些人来说,药物使用会变得更加频繁。对于其他患者,特别是阿片类药物患者,药物成瘾从接触处方药开始,或者从开过处方的朋友或亲戚那里接受药物开始。  随着时间的推移,人可能需要更大剂量的药物来获得兴奋感。很快便可能需要药物来让自己感觉舒服。随着药物使用量的增加,会发现自己越来越难以摆脱药物。试图停止使用药物可能会引起强烈的渴望,感到身体不适,这也就是戒断反应。  二阶堂奈还记得那几个人,哪怕用皮带和绳索拘束了他们的身躯,他们也会尽力挣扎,皮肤和皮带的摩擦使得皮肤被擦破,擦出伤口,流出鲜血,他们渴求着他们所希望之物,口水之类的分泌物也无法控制,病态的肌肤还有缺乏营养的身躯更显得他们的可悲。  其实上瘾这种东西有点难说明,毕竟往浅一点就是迷恋,而迷恋,又不是病态了,上瘾是一种难以割舍的,难以拒绝的,想要脱离这种瘾,单凭自己的决心和意志力几乎没有用,唯有通过外力手段强制让人戒掉,而这种手段也不麻烦,拘束起来,限制接触,让人接触不到成瘾的物质,配合饮食与一般性照顾,部分人可以达到自然阶段。  当然,也可以是使用戒断药物,以替代、递减的方法来缓解,减轻戒断症状的痛苦,达到脱毒的方法,还有使用什么理疗仪器之类的非药物手段,通过辅助手段和心理暗示的方式来减轻症状,以上,都是比较常见的方法。  二阶堂奈见过的大多数成瘾者都能够通过常见方法去除成瘾性,而据说还有一些罕见的方法,比如通过催眠啊,神经摘除等手段,总而言之,只要能够使人脱离这种瘾,就可以当做一个戒断手段。  二阶堂奈还记得自己和满樱落命尊的第一个交易,换来了自己的眼睛,能够看见伤痛的眼睛,这只眼睛可以看见人身上的伤口,看见伤口的本质,然后找到治疗的方法,如果是创伤就缝合起来,如果是病变就切除病变的部分,每一个伤都有一个相对应的手段,而看见这些伤,是治疗的最开始。  换来眼睛之后的二阶堂奈花了不少时间来适应自己的眼睛,在外人眼中,她的这只眼睛没有什么问题,那樱花花瓣状的印记在她眼中似车轮般旋转,但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在满樱落命尊权能的影响下,这件事情被判定为很正常的事情,所有的普通人都不会在意这一点,连同着她眼睛上的那道伤痕,和满樱落命尊交易之后身上的变化都被赋予了正常的概念。  唯独同类会注意到。  在交易之后,二阶堂奈很明显地感受到了‘不同’,那只眼睛让她窥探到的是另一个世界,每一个人都变得和以往不同,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她才确信世界上确实有那些非自然的可能性,是的,可能性——一种可能性,在窥探到世界的一角之后,二阶堂奈不得不承认,她有点上瘾了。  着迷这种扭曲现实的模样,自然被解析然后重铸,一切的混乱都有迹可循,这便是她看见的世界,她看见的另一面,而二阶堂奈也喜欢上了这个感觉,这个眼睛,对于那个时候的二阶堂奈而言,是一种极大的诱惑,年幼的孩子本身就没有什么分辨力,对一切奇妙的事物充满了好奇。  年幼的二阶堂奈知道,自己上瘾了。  而许多年后,看着病床上那些被拘束的人,她又不由自主想到年幼的时光,名为满樱落命尊的神明举着天平,让二阶堂奈的筹码和她所期望的事物共同承载于天平之上。  【樱岛·西海】  主持人知道自己失策了,这个女孩不止眼睛是有交易的,就连她的脖颈也交易过东西,但是……眼睛她还能够猜一下,现在这个脖颈处的樱花是换取了什么,有什么东西值得她换!脖颈处……那就和自己一样是交易过生命的人?不然脖颈失去一段的话肯定活不了,两次,那个女孩和满樱落命尊交易了两次,可能还不止,这第二次就已经超出了主持人的预料了,但是不要紧,首先,跨越节点,脱离这个女孩的包围。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壹佰玖拾贰 落樱天秤·拾 满樱落命尊。  据说这位神明有一个天平,交易的双方把需要交换的东西放在天平之上,如果这一场交易对两人而言是公正的,是公平的,没有任何暗地里的手段或者胁迫之类的东西,那么这个天平就不会有任何的倾斜,如果天平朝着某一边倾斜,那就代表着这一场交易中哪一方动了手脚,而满樱落命尊也会对此降下责罚,祂将会用祂的戒尺,挑出叛信者的一切,让亵渎这一场交易的人用余下的时间来偿还这一切。  而在满樱落命尊见证下的交易,将会得到祂的祝福,祂会保佑双方的交易不出现问题,保佑祂作为神的威信。  二阶堂奈的手术刀擦过了脖颈,而与此同时,主持人的脖颈也出现了一道刀伤,这两道刀伤不论是从外形、长度,深浅都一模一样,甚至可以说,这一道伤痕就是二阶堂奈划出的那一道伤。  “咕……”主持人的眼睛一下子瞪圆了,她的脚步一个踉跄,半跪在地上,捂住自己的脖颈,那鲜红的血从她脖颈处的伤口溢出,从她的手指之间渗透出来。  ——为什么。  这是主持人想到的第一件事。  这个为什么具体可以分为两个部分,第一,是为什么在受伤的时候下一幕没有开始,不对,应该说,这一个伤本来不应该出现,那个女孩和满樱落命尊的第二场交易,如果不能够干涉每一幕的开始与结束,那么为什么刚才的下一幕没有出来……这是木花咲耶姬给她的恩赐,属于木花咲耶姬的权能,总不能说这个女孩直接干涉到了木花咲耶姬吧!  第二便是……现在脖颈处的伤口,为什么会出现,她能够确定那个女孩手中的刀没有碰到自己,而且现在她正在布置着这一片的舞台,即便舞台本身不能够干涉到任何,但是也能够放宽她与那个女孩之间的距离,这个距离是动态的,当那个女孩靠近她的时候,这一段距离就会被拉长到一个近乎‘无限’的程度,当然,这里的无限并不是说无限的距离,而是二阶堂奈和她的距离会维系在一个稳定的程度。  可是现在,脖颈已经受伤了,那道伤痕流着血在昭告着她的伤势,去除掉一切的权能,主持人其实也只是一个普通人,她捂着自己的脖颈,那股温热的液体在她的脖颈之中环绕,她想要说话,但是说不出来,被血堵住了,人的身躯根本无法抵抗这份伤势,对……她抵挡不住,但是那个女孩也应该一样!  她猛然咳出一口鲜血,看着前面的少女——她看见了少女拿出了一根银色的针,针的末梢连接着一条几乎看不见的线。  主持人看见那个女孩,用手捂住脖颈处的刀伤,垂着头,把针刺入了自己的皮肤,她再用自己的手所接触到的感知来缝合自己的伤口……她根本看不见自己……不对,她看得见,她的那只眼睛可以看见‘伤’!所以那个女孩完全可以自己缝合自己的脖颈,因为她的眼睛能够看见,而且正因为她看见的是伤的本身,所以不会被别的东西所阻拦……  “你……”  主持人刚说出一个字,口中的血就再次溢了出来,这一次的血不是鲜红的,而是带上了黑色的粘稠,这是木花咲耶姬的污染,这一份污染已经存在于她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在属于人的血液流出之后,残存下来的便是木花咲耶姬的污染。  那粘稠的黑色封住了她脖颈处的伤,主持人感受到了空气顺着她的喉咙涌入她那如烛火一般的身躯之中,这并不是来自于木花咲耶姬的治疗,而是一种回光返照的强硬持续,这一团黑色的污浊物只是在用她身体最后的生命力在强行让她拥有喘息的机会,把主持人的生命稍稍往后推了一点。  去除掉布置舞台的权能,去除掉跳转每一幕的权能,她只是个普通人,没有驯兽师的那只狮子,没有魔术师那变化莫测的魔术,也没有小丑的那份诡异,她是最不正常的邪教徒,也是最正常的人。  “呼……”主持人试着呼出一口气,她的手撑在地面上,看着那正在缝合自己伤口的女孩。  她想要控制着舞台继续变化,但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就连被拉长的街道都回到了原样,主持人拍打着地面,什么变化都没有。  现在,木花咲耶姬没有在庇护主持人,给予主持人的那一份权能也没有发挥作用。  她被抛弃了。  “你……很好,我承认,你很好。”主持人踉跄着站了起来,朝着二阶堂奈迈出一步。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壹佰玖拾叁 落樱天秤·拾壹 ·  二阶堂奈和满樱落命尊的第二次交易,换来的是感同身受的‘伤’,感受到患者身体上的不适,从某一种情况下达到完全了解患者不适的目标,然而,满樱落命尊给予她的不止是这些,她还能够让患者身上的伤出现在自己的身上,就像是……同样的伤却找上了两个人,而把这个选择反过来的时候,就是把自己身上的伤反馈到另一个人身上。  伤敌一百,自损一百。  这个权能的条件略有一点苛刻,因为她无法控制在这一份权能之后自己的伤势,她可以看见伤的本身,知道伤的位置,然后对伤进行治疗,可是她不能够决定自己身上的伤的严重大小,一刀下去若是偏了,切到大动脉,那么哪怕是最好的医生也抢救不回来,而如果在反馈到那伤痕之后不能及时处理,大量的流血也会让她的生命散去。  所以第二次换来的权能,她基本没有使用过,毕竟,最初第二次和满樱落命尊交易的本意,是因为她有点‘上瘾’,对这种非自然的权能的上瘾,这一种获得超越常理的力量,确实会让人欣喜若狂,她还记得自己第一次看见那些伤痕的本质的时候,那个景象,一直铭刻在她的记忆之中,一直到现在。  上瘾了。  针穿过她的脖颈,那种疼痛感和脖颈被划开的疼痛感融在了一起,二阶堂奈在那个房子里面只拿了针与线,麻药之类的东西并没有找到,反正今天她已经不是第一次这么为自己缝合了,现在身上都不知道有多少的伤痕,只不过,这一次她不能用眼睛直接看见,她只能够看见伤,看不到她的脖颈。  所以她是在用自己作为一个医者的经验为自己缝合伤口。  “你赢了。”主持人说道。  她知道自己没有胜算了,二阶堂奈的手术刀还在她的身旁环绕着,但是主持人自己却已经失去了一切的手段,下一幕再也不会到来,哪怕现在木花咲耶姬回应了她的祷告,她的身体也不足以支撑这一份权能了。  天平是什么时候开始失衡的?  应该是从那个女孩第一次干涉到下一幕的到来的时候吧,就在她逃离的时候,那个时候明明可以一鼓作气把这个女孩留下来,自己却因为对满樱落命尊的好奇而犹豫了一瞬间,让那个女孩逃走了,而现在,她却不能像那个女孩一样逃跑,那手术刀已经斩断了她的一只脚,手也被洞穿了,那些黑色的污浊物依旧在蠕动着,这个时候,身体里面已经没有多少的血液在流出了。  “按理来说……我现在应该指责你……但是我们都必须负责,我可以指责你毁了我们的努力,指责整个樱岛容不下我们的分毫,指责天气不好,环境太差,指责那些神明,我甚至可以指责我的神明没有让我的权能杀了你……”  主持人叹了口气,胸膛剧烈起伏,她的身体已经快要失去力气了,呼吸加重,一切的器官都在不计代价地运作着,想要把主持人从死亡的边缘拉回来。  “指责吧……但是这有什么用?我们责怪尘世浩渺,历史更迭,世道的变迁不由我们,就像我们渺小而无助。”  她当初到底是为了什么才想要活下去,才接受了满樱落命尊的交易,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什么想不起来?她只记得,自己付出了自己的将来,自己的可能性,然后加入了戏剧集合,舍弃自己本有的名字,然后让主持人这个称呼化为自己的名字,伴随着自己从今以后的所有时间,她在想自己过去做过的一切。  如果刚才能够拦住那个女孩,如果一开始就不要找这个女孩交流,如果今天不进行这一场仪式,如果,如果,一个接一个的如果充斥着主持人的脑海,即将失去的时候总会有不少的奢求,这是人之常情,各种情绪杂糅在一起,在主持人的胸膛之中聚合。  “我没有错,如果你一开始就让我离开……咳,就不会发生后面的这些事情,我的所作所为都是正确的,因为我只是想要自保。”  二阶堂奈开口了,她勉强把自己的脖颈处缝合了起来,很粗糙的缝合,这么一看,这缝合上的痕迹反而和她脖颈处本来就有的那狰狞伤疤融为了一体,只不过这个时候她的肤色极其苍白,失血过多让她的身体虚弱无比,最能够佐证这一点的,就是那些手术刀,现在那些手术刀就简单放在她的身旁,只有被主持人抽出来的那一把还在颤颤巍巍地悬浮在空中,这是二阶堂奈最后的警戒心,也是她能够做到的最后的事情。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壹佰玖拾肆 落樱天秤·终 黑色的太阳高高悬挂,照亮布满星月的白昼,宛若幻境般的不现实笼罩纯粹的天空,不知觉的梦破碎宛若琉璃。  是梦惊醒了水中人,还是碧蓝的浪拍击了虚伪?至此,看着无所适从的异常,无法平静慌乱,双眼的迷茫是困惑的枷锁,束缚陷入其中的猎物。  当黑星升起,当白月坠落,当墨日失去最后的光华。  时代就该结束了。  当属于十点钟的闹钟铃响起的时候,外面已经是黑夜了,黑夜,是的,黑夜,晚上十点,二阶堂奈给自己定下的闹钟就是晚上十点的,时间算来也差不多,只不过,哪怕已经睡了一小会儿,疲惫感依旧充斥着她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她不得不去卫生间洗了把脸,对着镜子看着自己那疲惫的脸,深吸一口气,然后呼出。  玻璃镜上面倒映出来的是她二十二岁的脸,今天是她的毕业典礼,也是姐姐的忌日,就在几个小时之前,她亲眼看着姐姐的遗体被推进了焚化炉之中,然后就是沉默与火的喧嚣,滋啦滋啦的声音,火焰吞噬了姐姐的身体,她感受到热浪普打在她的脸上,很热,就像是怀抱一样。  然后就是一段车程,把骨灰盒放入坟墓之中,立起一块简单的墓碑,她当时也不知道自己的思绪到底是怎么样的,总而言之,她在一种近乎麻木的状态下完成了这一切,一切的行为和动作都在一旁人的提醒下完成的。  手中捧起一些凉水,盖在脸上,冰冷的水让她的精神总算是回来了一些,也让她逐渐回忆起自己刚才经历的一切,在忙碌一整日之后她实在是受不了疲惫,所以找了一个便宜的小旅馆歇息了一会儿,但是这休息的时间依旧不够,算了,她现在已经没有继续休息的打算,她只觉得自己需要一些别的东西拉扯一下自己的思绪。  她拉开窗帘,并不算大的房间充斥着清晨的气息,床头摆放着一朵花朵,洁白美丽,味道潮湿而又芬芳,但是充满了迷惑的感觉,结在一枝根上,一株二艳,竞相绽放,是一朵双生花,插在普通的白色瓷瓶里面,花瓶之后便是夜晚,天空之上有星星点点,带着那月亮一样照着地面。  二阶堂奈对着镜子梳理着头发,扎了一个马尾辫,她的穿着没有更换,襟衿衽袂四个部分,襟上系在腰间,下摆绘着花与叶,系结是一条向下的小巾,也是用花与叶的图案衬托。衿比较大,遮住了双肩,灰色与白色相辅相成。衽很贴身,从上到下一气呵成,两侧的袂比较宽松,但是又不会显得太大。  她将东西整理好,时间还很多,足够自己将一切安排好,倒不如说,正因为现在她已经孑然一身,所以时间多了不少,接下来需要忙的事情不多,姐姐葬后的手续之类的可以明天再办理,总之,现在先离开吧。  她的随身物品不多,一个小手提包,里面装了她的钱包,身份证,还有家里的钥匙,她出门的时候本就急忙,但再怎么急忙,最后还是迟了,她只来得及看见病床上盖上白布的模样,该死……怎么又想起姐姐了,姐姐已经入土了,人总需要向前看……向前看,二阶堂奈,你是一个医者,你总会见到生老病死……  “呕——”  二阶堂奈猛然扶住洗手台,胃部疯狂抽搐,强烈的反胃感涌了上来,她对着那洗手盘呕吐了许久,一开始是干呕,然后才是真正的呕吐,她白日本来就没有吃多少东西,现在更是吐的一干二净,然后是吐出水,胃液,在这之后本来应该停下,而是二阶堂奈却依旧在呕吐,是她自己强迫自己在呕,她按住自己的胸口,强迫自己继续呕吐。  这种难受才能够让她不再去思考别的事情,把自己从那些记忆之中抽离出来,用这种近乎自我伤害的手段来强迫自己的思绪远离那些不愿回想的记忆。  我刚才到底在想什么,我居然会想那种事情……向前看……你怎么能够向前看,二阶堂奈,你怎么敢这么做的,你难道不知道你到底是为了什么才成为医者的吗?你现在呢?一直支撑你学习的那个理由是什么难道你忘记了吗?现在你却想逃避?你怎么敢就这么逃避的?你在否定你过去所努力的一切,你在把自己奋斗的目标抹去……  你在……  我该做什么?  什么东西都吐不出来了,二阶堂奈扶着洗手台,她拿起一旁的杯子装了点水,然后开始漱口,她的表情平静,仿佛刚才在干呕的并不是她一样,水流冲走了她方才失态的痕迹,也让她晕眩的头脑正常了不少。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壹佰玖拾伍 刀与戏剧·拾贰 【樱岛·西海】  【黑幕事件·第三天】  【戏剧集合·循环汇演】  魔术本就是一种创造可能的技术,把人在生活中无法想象出来的效果展现给他们,对于不了解的人来说,魔术就像是一种魔法,只不过,这种魔法是确实有理由的,只要了解了其中的机关,了解的魔术变化的原因,不论是谁都能够展现出魔术的精妙来,这就让魔术和魔法有一种天然的区别,毕竟,魔术,还是给所有人玩的。  魔术师大致可以分成两种,一种是街头的魔术师,简单的小魔术,简单的机关,倒也有不少新奇的表现,那些街头魔术师基本没有什么脱离普通人的感觉,展现的也都是大多数人所了解的魔术,虽然不会太过于超现实,但也能够给人带来不少欢乐。  另一种便是拥有大舞台的魔术师,相比起街头魔术师,这种舞台上的魔术师所掌握的魔术就偏大型了,不论是道具也好,流程也好,都复杂了许多,因此,舞台魔术师在表演之前,为了确保自己的魔术万无一失,就必须好好检查自己需要的道具,如果因为道具出现了问题,轻则魔术失败,重则还会伤害到自己。  而且最为可怕的是,这些舞台魔术师在遭遇危险的时候,观众不会认为是魔术出现了意外,因为在观众眼中,那些舞台魔术师已经和普通的魔术师不同了,他们一切夸张的举动都是魔术的一部分,最多赞叹几句魔术师的表演十分精湛,就连在魔术之中的恐惧与害怕也表演的如栩如生,直到魔术师失去生息,观众们才会慢慢反应过来,先是惊讶,然后是不敢相信,最后开始害怕、恐惧,发出尖叫。  比如那位表演上吊逃脱的魔术师,那位魔术师的机关并不难,按理来说,呈现出来的效果应该是他在绳索缠绕在脖颈之后悬浮在空中,然后晃荡晃荡,在这之间她还能够装模作样地蹬两下腿,聆听观众们的欢呼声,最后他不紧不慢地解开脖颈上的绳索,落到地面上,多么美好的设想,想象一下吧,如果有人在你面前展现出这样的魔术,不论是谁都会惊呼一声厉害,毕竟这已经超出了正常人的认知。  但很可惜,那一天他的绞刑架并没有处理好,在绳索套住他的脖颈的时候,那位魔术师一如既往地松开了手,下一刻,绳索狠狠地勒住了他的喉咙,双脚下的踏板打开,他的身体猛然下坠,绳索在第一时间勒断了他的喉咙,但是在这个时候他还没有死,虽说喉咙断裂对人体伤害是可致命的,即使即使送医救治也十分难挽回,但被勒断的第一时间他还没有立马死亡。  在比赛式的格斗规则一般都会禁击咽喉,但有的类型比赛并不限制对涉及喉咙的颈部勒、夹技法逼迫对手呼吸致使认输;真实的战事格斗因攻击喉咙可以迅速导致对方失去战斗力和无法呼喊报警等,攻击喉咙是重要实战格斗训练内容。  而传统武术因多由实战格斗积累传承,多数流派都秘传有专门攻击喉咙的技法和特别技巧,如鹰爪翻等的锁喉手形和技法,指扣和某指的骨节凸顶加击打瞬间微一坐手腕等技巧就暗合杠杆原理,表面看起来不是属于暴烈风格的打击,但可准狠的一击瞬间解决。  通俗点就是说,喉咙断裂之后,死亡只是时间问题。  那位魔术师双腿摆动着,想要抬起手——人的脖颈有两条大动脉,还有不少神经以及气管,一般勒住脖子的时候手臂会使不上力,自然下垂,无法抬起来,在很多影视作品或者文章之中描述人被勒住脖子的时候抓住脖子挣扎都是错误的描述,正如上吊的人一般是无法自己解开绳索逃脱的,便是,因为绳子不但压迫了血管还压迫的神经,在脑部血液供给不足以及呼吸不畅的情况下,窒息和休克。  他只来得及抬起手,放在绳子上,却没有足够的力气来解开绳子,动脉被撕裂了,血液进入动脉壁,动脉壁各层继续分裂,身体开始失去控制,他感到自己的身体放松了,然后失去了意识,在失去意识之后,他完全失去了对自己身体功能的控制,下体开始失禁,那精致的黑色长裤很快就被水渍沾染。  然后,双腿自然下垂,双手自然下垂,垂着头,什么动静也没有。  魔术师被自己的魔术处刑,每一个到场的观众都是这一场死亡的见证人。  正因如此,每一位魔术师对自己的道具检查都是谨慎又谨慎,尤其是那些大型舞台魔术师,他们的装置最吸引人的就是危险,而危险又和死亡画上了等号,没有准备充分的表演是对自己的不尊重,也是对观众的不尊重。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壹佰玖拾陆 刀与戏剧·拾叁 跑。  拼了命地跑。  让那些破碎的镜子拼凑起来,重新堆积成错乱的围栏,让光线的明暗更加强烈,以此来混乱整个舞台,现在的观众看见的舞台是一个充满缤纷的舞台,色彩缤纷,光线被拆解成不同的颜色,在整个舞台上漫无目的地折射着。  屏住呼吸,放轻脚步,降低温度。  就是现在——  一把鹤翅刀洞穿了身旁的木板,木屑和碎片四溅,那鹤翅刀上还带着钢笔的墨水痕迹,似乎能吞噬光芒一样,那些五彩缤纷的光落在刀刃上,也折不出多少别的形状,如果这把鹤翅刀再往一旁倾斜一些,就能够擦到魔术师了,但是并没有——有用,这个少年并不能够直接找到他的‘位置’,通过光线扭曲之后的景象让少年对自己的位置理解出现了偏差,魔术师心想,而也正是因为鹤翅刀穿过了那块木板,所以出现了短暂的停顿,就是这一个停顿,成为了魔术师的契机。  手中的魔术棒一下子弹开,化为了一根一米多长度的长棍,很简单的机关小技巧,在按动侧面的小按钮的时候,那根魔术棒里面隐藏的部分就会一下子弹开,而也就是魔术师的下一步,魔术棒压在了鹤翅刀的刀背上,往下一按,把鹤翅刀的刀刃按进了地面之中。  还有一把。  魔术师清楚地记得鹤翅刀有两把,一把现在卡入地面之中,另一把应该就在少年的另一只手上,视线是相对的,少年看见的并不是魔术师真正的位置,魔术师的这个角度自然也看不见那个少年的位置,现在两人所比拼的就是直觉和机会,抓住机会,然后率先动手,那个少年的第一刀落了下风,而这便是魔术师的机会。  魔术棒把刀卡在了地上,一脚踩在刀背上,他下意识地把魔术棒往一旁一架,然后对着一片空白之处挥出了拳头,在他的手指之间,夹着两枚银色的硬币,硬币魔术的道具,此时被他用作了武器,魔术师的每一个动作都是一出魔术的准备,在大型魔术的准备并不齐全的情况下,这种信手拈来的小魔术就成为了他最主要的手段。  硬币之中擦出一根小小的针,按理来说这应该是魔术的小机关,但现在,这种小机关反而成为了最有利的武器,便携,小巧,肉眼不可见,左手的手臂已经被刀切开了一段,现在只有右手还能够发挥出全部的力气,魔术师咬了咬牙,没有任何的迟疑,现在如果停顿下来就只有一个结果,而魔术师并不想要这个结果。  左手手臂上的伤用绷带缠绕了起来,这是大变活人的机关,这些绷带本来是用来缠绕他自己的双手的,现在却用在了治疗手段上,替换肢体的魔术并不多,因此现在魔术师还不打算把左手替代掉,那些道具应该用在最需要的情况下,至少不是现在。  他的手打到了什么,魔术师很清楚这一点,他的手肯定打中了那个少年,先是硬币上的针戳中了什么,紧接着就是握着拳头的手,中指的指关节的部分绝对打中了什么,从触觉上来感受应该是那个少年的身体,具体一点就是腹部往上一点的位置,魔术师的手是微微向上打出去的,也就是说此时这个少年应该是跃在空中的状态……  在明白这一点之后魔术师立马杨起了魔术棒,手中的硬币弹起,而也是在这个时候,他的视线之中出现了少年的身影,正如他所预料的,少年确实跃在空中,但是第二把鹤翅刀却不在少年的另一只手上,而是在少年的口中,他的口中叼着第二把鹤翅刀,手却顺着魔术师的魔术棒上来,一把抓住了魔术师的手。  少年的脚踏在了立起来的镜子上,一跃,左手捏着魔术师的右手手肘,右手搭在了魔术师的肩上,一扭,一抽,魔术师只感觉到自己的右手肩膀一轻,他的右手被卸了下来,而这个时候,魔术师的左手还正准备推出,太快了——这是魔术师脑海之中的第一想法,那个少年的动作实在是太快了,在空中也能够控制身形,而且那动作又是如此干净利落。  右手已经失去了控制,冷静,这个时候最需要冷静,右手没有了就用左手,左手只是受伤了,还能够再使用一下,魔术师的左手搭在魔术棒上,一抬,魔术棒的底端是一把宛若匕首的构造物,现在魔术棒的这一抬,瞄准的便是少年的嘴,如果那个少年想要挥下口中的刀,那么魔术棒底端的匕首必然会穿过少年的嘴,魔术师在赌,赌那个少年不敢用这种两败俱伤的手段。  事实证明他猜对了,那个少年身体向后一仰,只抽起了地面上的那一把鹤翅刀,魔术师没有阻止,凭借少年的力气,魔术师拦不住,魔术师只是想要接着拖延时间,现在时间拖得越久对自己而言越有利,他把手搭在自己的右肩上,深吸一口气,把被卸下来的右手推了上去很痛,真的很痛,但是效果也很显著。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壹佰玖拾柒 刀与戏剧·拾肆 【樱岛·平野】  【黑幕事件·第三天】  【天使小小的不愉快】  泽沐,也称为圣祭,最为崇高的祭拜仪式,纪念神明对人的恩泽,并且祭祀会以司祭的身份,把自己作为祭品奉献给神——当然,这只是形式上的奉献,是泽沐流程的一部分,并不会伤害到祭祀本身,泽沐有许多不同的名称:其中最正式的名称是恩典,在初期,泽沐被不同的神社称为恩典、圣恩或者礼仪,从大约一百五十年前的文献中可以查到更为古老的名字,比如晚宴、爱宴还有盛宴、祭献,还有一个最为简单的名字:奉献神明。  泽沐是神社祭献神明的礼物,一般神社几年都不会有一场泽沐,因为泽沐并不是人所发起的,而是神所约定的,神明需要泽沐的时候,会把日期通过‘神谕’的方式传达给神社里面的祭祀,神谕,也就是神的指示,倾倒的水在桌面上流淌出来的文字、信徒后背忽然出现的血痕、沉睡依旧的人忽然的梦呓、书籍中忽然重新拼凑出来的符号……当然,还有直接从平野传来的讯息,这些都是神的讯息,而这些讯息之中,就代表了神的旨意,这些旨意之中就有可能有一道是——‘举办泽沐’,而这便是告诉着祭祀,该泽沐了。  当然,这些旨意大多情况下都是什么邪教徒的处理,至于泽沐,那就少见了,倒不如说,每一次的泽沐都是一场变动,毕竟大多时候,每年固定的祭祀就已经足够了,泽沐这种东西,反而是出现什么特殊情况才会举行的东西。  泽沐,神的宴会,相传是神在最后的一餐之中建立的礼仪,为了让神给予人的爱与恩泽,以泽沐的方式永存,让人领受到神的宴会的实益,以不流血的祭祀,重现出信徒的爱和服从,将自身奉献给神,表达对神的崇敬、感谢和赎罪,为了更清楚泽沐就是神的恩泽的重演,神社在举行泽沐的时候,在祭台或者祭台的旁边都会摆上神的符号,以告诉人们泽沐的献祭便是对神的献祭,不同的神社符号各不相同,但是相同的是对神的尊敬。  但是,在很久以前,在流传下来的故事之中,泽沐是要使用真正意义上的‘祭品’的,把活着的羊或者牛拘束起来,放在祭台上,用刀拆解,生物的血沿着祭台流下,布满祭台中的缝隙之中,这样,以血来勾勒出神的符号,不过在现在,这种方式已经不多见了,毕竟不论怎么说,这种场面还是血腥了不少,所以基本都是以祭祀的动作为主。  不过如果追究到最以前的故事,那所谓的祭品其实没有什么具体的指向,硬要说的话,哪怕真正意义上使用人来作为祭品,也是可以的,只不过这种行为先不说符不符合神的旨意,单单是需要主观杀死普通人这一点来说,就已经被否决了。  不过现在,这种久违的泽沐方式,在西海上演了。  如果在这个时候踱步进入到神的国度,也就是平野之中,便会看见神明们……天使们惊慌的一幕,那些天使在空中飞舞着,没有规律也没有节奏地飞舞着,有十七只眼睛的圆形肉球,有长着三只羽翼的棱锥,有完美的等边实心三角,有不规则的白色堆积物,这些,都是天使,天使便是如此,以扭曲的形态存在于天堂之中,祂们有着不同的权能,也有着不同的‘形态’,祂们的本质和祂们的外表是不一样的,天使的特殊之处就在于祂们的本质,祂们是直接以权能凝聚而成的存在,如果让人直接注视到天使的本质,那么在视线相接触的那一瞬间,源自于权能的污染就会把人吞噬殆尽。  因此天使拥有外表,虽然这个外表依旧扭曲,但好歹也算是有一个实质性的外表了,不是抽象的概念,而是一种实际的外表,不过天使的审美观实在是不敢恭维,对于天使而言,只要能够代表自身,就足以称得上是一个不错的外壳了,因此,在天堂之中的这些天使们,都是如此模样,以骨、血、肉为根基,以权能、尊名为羽翼,拼凑出来一副神圣的外壳——神圣,确实是神圣的,超出人的认知,并且形成了一种独特的风格,这确实能够称为是神圣的,正如同几个世纪前的艺术家,癫狂地挥动着画笔,绘制出一副又一副扭曲的画作。  但换个角度想,这样的外壳其实也是一种本质,血、肉与骨,不正是组成生物的材料吗?这三种物质能够拼凑出生物的大致模样,而且,这就是生物的基本构造,正因如此,天使们绘制出的这一副外表才显得触及到本质,当然,哪怕是拥有了实质上的外表,直视这一幅躯壳也会被天使的权能所污染,不过,至少人还会有一个小小的反应时间,比如,在知道神的存在之后他们有选择不去注视的短暂时刻,但若是抬起头看向天空,那扭曲的外表依旧能够让他们体内充斥污染,没有任何挽救的余地。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壹佰玖拾捌 刀与戏剧·拾伍 如果说有什么样的死亡能够带给人震撼的话,那肯定就是祭祀时候的死亡,虔诚的人啊,把自己的一切奉献给神,他的肉体,他的灵魂,他的信仰,还有他的生命,这种虔诚已经到了近乎癫狂的程度,能够舍弃自身所拥有的一切来证明自己的信仰,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这是几乎不可能做到的。  因此此时棚子上的那两具尸体才会显得令人惊叹,驯兽师的双手伸平,平抬到两侧,他的五指并拢,手心朝着他的双脚,他双眼闭合,表情带着惊恐,还有一点诡异的平和,他的双腿也是并拢的,咋一看过去,就像是一个十字架一样,棚子上的电线和绳索把驯兽师的尸体牢牢固定,他背靠着棚子的顶端,面朝着地面上的观众们,就这么俯瞰着大地,俯瞰着观众,魔术师,那个少年,如果不是因为他的眼睛是紧闭着的,说不定魔术师还会以为这是什么最新的节目。  这只是大致的轮廓。  在仔细看,驯兽师的脖颈、双手虎口还有脚踝的位置都被刀划开了口子,五道伤口都十分干净利落,没有任何粗糙的地方,用最锋利的刀刃划开的伤口,不……可能甚至是比刀还要锋利的东西,总之,现在驯兽师身上的伤,就是被某种东西划开的伤。  而最为血腥的,是他的胸腔,他的腹部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空洞,而里面的脏器全部都不见了,心脏、肝、肾、肺、肠道,总而言之,里面的脏器一个都没有了,他的肋骨被折断,镶嵌在了他的两侧腰间,就像是衣物外部的枷锁,而他的后背皮肤被剖开,扯开,平铺开来,还被扯宽了,就像是翅膀一样,对……就像是翅膀一样。  这么看来,现在驯兽师似乎很像某一种传说中的存在——天使,洁净的、一丝不着的类人生物,拥有无瑕的羽翼,流淌着颜色怪异的血,那些黑色的血,还有洁白的羽毛,现在从某种意义上来看,驯兽师就宛若一个天使,他流淌着黑色的血,他的身上白色的肋骨宛若羽毛,被撕扯开来的后背就是他的翅膀,他身上的衣物也被剥离……就像是有什么存在,‘特地’把驯兽师装扮成了这样。  为什么,驯兽师应该什么都没有做过才对,既然他什么事情都没有做,为什么会被放置在那个棚子上,这是一场献祭,献祭给神明……木花咲耶姬,难不成是木花咲耶姬需要这一场‘泽沐’吗?可是这应该是让小丑或者主持人来主持才对,这是木花咲耶姬的选择?只能是祂,驯兽师是木花咲耶姬的信徒,他的献祭也只能够献祭给木花咲耶姬,但是为什么,遇上什么事情需要木花咲耶姬使用献祭来达成目的?  魔术师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因为,他的神明忽然在他的面前不知不觉地把他的同伴给化作了祭品,魔术师知道自己是虔诚的,但是这一份虔诚也没有到让自己心甘情愿成为祭品的地步,至于驯兽师,魔术师也不觉得驯兽师的虔诚能够达到那个地步,更大的可能性应该是,驯兽师是被献祭的,而不是自己献祭的,连同着他的那只狮子一起,那只狮子,叫做莱恩的狮子。  对,说到莱恩的话,那只狮子也好不到哪儿去,相比起驯兽师,名为莱恩的狮子被剥离的更为彻底,它就像是一个精美的艺术品,被一位艺术家一点点地拆解开来,就像是把一个精美的装置一点点拆开,平摊在桌面上,现在的莱恩也是如此,它的四肢,器官,每一寸相连的地方都被分开,然后井然有序地放置在棚子的顶端,就在驯兽师的旁边,这一出献祭有两位死者,一位是人,一位是狮子。  ——可怕,这是魔术师脑海之中第一个闪过的词汇,令人感到可怕,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其实根本不了解自己的神明想要做什么,木花咲耶姬只是为了一场仪式?现在他可不会这么想了,这可不只是一个仪式能够概括的,被分开的人,还有被献祭的人,他所了解到的其实也只是整一场汇演的一角,这一场汇演,观众不止是观众席上的人,就连他们自己也是观众。  受邀参加这一次汇演,舞台上的人和舞台下的人别无二致,真正的表演者又到底是谁?我接下来又应该怎么做?按照原本的计划继续下去?完成这一场演出?可是演出结束之后还有谁来接替我?小丑和主持人不知所踪,人鱼被切成碎片,驯兽师和狮子也被高高挂在头顶献祭,我……这里没有任何一处称得上是‘安全’的。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壹佰玖拾玖 赝作过往·拾叁 【樱岛·西海】  【黑幕事件·第三天】  【戏剧集合·循环汇演】  『不要为自己积蓄财宝在地上,地上能蛀,能锈,有贼挖窟窿来偷。只要积攒财宝在天上,那里不能蛀,不能锈,也没有贼挖窟窿来偷。因为你的财宝在那里,你的心也在那里』  『一个人不能事奉两个主,不是恶这个爱那个,恐怕重视这一个,轻看那一个,毕竟,你不能既侍奉上帝又侍奉财神』  『财宝和贪婪的错误神,被认为崇拜和贪婪的追求对象财宝,财富作为罪恶,或多或少具有人的特征,七种罪孽之一的贪欲,也有人相信就是玛门利用了某人心中的“贪欲”而让其出卖了君主,致使君主被杀,在人间的肉体被破坏』  “晚上好,各位。”玛门鞠了一躬——对着空气鞠躬,他维持着一种端庄的姿势,对着望月痛是如此,对着小丑也是如此,对着木花咲耶姬,也是如此,他身上的西装笔挺,手上还拿着一支玫瑰花,他在鞠躬之后便站直了身,把手中的那一朵玫瑰递给了阿斯蒙蒂斯。  白发的少女结果玫瑰花,她下意识地想要把这一朵花别在头上,不过还是算了,于是她便用双手捧着玫瑰花的末端,似乎玛门给她的这一朵玫瑰是什么珍贵的礼物,这个少女把玫瑰花凑到鼻子前,嗅了一下。  “你要是喜欢我到时候再去给你摘,现在先把这里的事情处理一下吧。”玛门戴着白手套的手揉了一下阿斯蒙蒂斯的头,随后,他把视线投到了望月痛身上,严格来说,是望月痛手中的刀上,玛门朝着望月痛走了两步,仔细打量了一下望月痛手中的界明刀,“啧……不太对啊,有哪里不对,女孩,这把刀是不是被重锻过?”  “是。”  “怪不得……”  “你不是属于樱岛的神明,外来者。”小丑脑门上的木花开口道,“你身上的味道不是樱岛的,你是那个偷了黄昏钟楼信仰的外来者。”  “稍等……哦哦哦,如果你说的是那里的灯光的话,那个确实是我干的,不过我要的东西已经拿到手了,我不觉得你们还能够再拿回去。”玛门打了个响指,“再说了,我只是过来履行我的约定而已,就凭你这个小小的屏障,想要拦住我不大可能,更何况我们这里有两个人,你该不会觉得你一个天使能够对得上我们两个吧?”  “魔女,你是九州的魔女。”小丑的脖颈往一旁一扭,露出了木花正中间的那张脸,现在,木花的那一张脸上满是诡异的笑,“你在这里不能使用权能,九州的魔女啊……祂们都在看着你呢,你如果在这里使用权能,祂们都会看见你,是啊,我只有一个,但是你们也只有两个啊,樱岛的神有多少个你不清楚,但肯定不止两个,魔女,你还是太年轻了……”  “虚张声势就不必了。”玛门打断了木花的话,“你猜猜看,现在的天堂有多少个天使敢下来?你如果知道白海那里发生了什么,你就不会说出刚才的那些话了,啧啧啧……那场面可真是壮丽啊……两个天使被剥离羽翼,抽出骨髓,用来制造出一个崭新的太阳,你应该看一下的,如果你看到当时的那个景色,你现在也不会落到这里,真的……一个新的太阳被制造出来了,可是那些天使也感受到了剥离天使的愉悦感,这是会上瘾的,而现在,如果那些天使选择降临到地面上,就代表着祂们马上就会被别的天使剥离,你猜猜看,祂们会不会赌这个可能性?”  木花的笑容消失了。  玛门知道了天使的劣根性,这也是木花最不想看见的事情之一,天使都是自私自利的存在,因为对于天使来说,祂们根本没有同类,正因如此,天使才会毫不在意地把另外的天使拆解开来,所以,天使是无法相信天使的,哪怕祂们都生活在天堂之中,祂们也无法彼此相信,彼此相处,而木花对玛门的威胁仅存于玛门不知道这些事情的情况下,可是玛门知道了。  木花其实并没有说错,如果天使们降临到世间,确实能够轻而易举地把玛门处理掉,只要数量足够多,别说是玛门,就算是那最初的魔女祂们也能拼上一拼,可是,天使无法团结起来,最先降临到世间的天使必然会被别的天使所拆解针对,天使是权能的实质,而这些实质的权能,对于天使来说就是无法抗拒的毒药。  拥有了一份权能,就无可避免地奢求更多,超越自然的存在会对更多非自然产生向往,天使和天使,天使和天使体内的权能,木花自己也能够承认,作为木花咲耶姬时候的祂,也垂涎着别的天使的权能,如果有这么一个机会,有一个天使降临到世间,祂肯定也会如同别的天使一样对着那位降临世间的天使下手。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贰佰 赝作过往·拾肆 “是无界命把你们送过来的!”  木花在玛门的手中挣扎着,它的根茎伸展出了无数的藤蔓,朝着四周扩散。  “那个傻子,在被遗忘的时候还坚守着祂那个该死的信条,哪怕信徒只剩下个位数都不选择和我一样换一条道路,祂就是那种固执的傻子……你是被祂弄过来的。”  木花正中间的那张脸就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大好的事情,它的花瓣抖落,落在地上,那些枝蔓也沿着地板钻入到地面的缝隙之中,玛门没有阻止,就这么看着木花那密密麻麻地扎根在地板之上。  “你们天使的事情我不是很了解,总而言之,你们那个叫无界命的天使和我做了个交易,祂把我接到樱岛,而我也要答应帮助祂一次。”玛门松开手,让手中的木花也落到地上,“很简单的交易,无界命让我帮祂的事情是,达成祂的信徒的要求,就是这么简单。”  “这个女孩?”木花问道,“你要达成这个女孩的要求?”  “不不不……不是她,是她的父亲。”玛门摆了摆手,“无界命说祂的信徒是一个男人,这个女孩的父亲,而她父亲的要求也很简单,当这个女孩需要我帮助的时候让我动手,嗯……大概就是这样,因为这一场交易,刚才那把刀把我带过来了,所以不出意外的话,我要处理的就是你。”  “九州的魔女……你未免也太放肆了,这里是樱岛,不是九州!”  “有区别吗?”玛门蹲下身,看着地面上那一朵近乎凋零的花,“怎么称呼?”  “木花咲耶姬。”  “那么,木花咲耶姬,你现在能够把你这个仪式关掉吗?我需要带这个女孩离开。”  “不可能。”木花咲耶姬说,“我没有回头路了。”  “好吧。”玛门叹了口气,对着阿斯蒙蒂斯摆摆手,“阿斯蒙蒂斯,麻烦你了,把这个女孩带出去,这里让我来处理就好。”  阿斯蒙蒂斯点了点头,她一把抓住望月痛的手臂,娇小的身躯却有着无与伦比的力量,轻轻松松地就把望月痛提了起来,然后,阿斯蒙蒂斯那赤裸的脚在地面上一点,身子如燕一样轻盈,望月痛只感觉到自己无法抗拒的力量托起了自己,带着她朝着外面离去。  “等……”望月痛正想要开口,却感觉到自己的视线被无限拉长,属于玛门的身影在一瞬间被拉长到一个极远的位置,四周的建筑就像是被折叠起来,一层接一层地交叠起来,然后朝着地面凹陷下去。  ——那栋房子就这么消失在了望月痛的眼中。  不对,我还什么都没有问,刚才我为什么对他们的交谈无动于衷……望月痛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刚才木花和那个叫玛门的人交谈的时候,为什么我没有反应,我根本没有产生介入那一场对话的意识……我就像是一个旁观者,不,是我被赋予了旁观者这个身份,所以我才没有去干涉,这是木花咲耶姬的权能?难不成祂还可以直接让我成为某一个身份的人……  “不用猜了。”阿斯蒙蒂斯打断了望月痛的思绪,“是我干的。”  “为什么?”望月痛问道。  ——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你们会突然出现,为什么……一个接一个的问题在这个时候一并用了上来,望月痛才发现就在刚才玛门出现的那几分钟内,自己的大脑之中出现了不知道多少的疑问,但是刚才这些疑问都被压抑了下来,直到现在才一并出现。  “因为,接下来的,就不是,小孩子过家家了。”阿斯蒙蒂斯松开了抓着望月痛的手,她挥了挥手,看着那房屋被折叠的地方,“你是,普通人,界明刀,用处不大,权能的对抗,会污染你,所以,别参与进去。”  “可是那个家伙本来应该是我的对手!”望月痛反驳道,“我答应过风铃要杀了他……”  “他已经,死了。”  “……这不一样。”  “不要,意气用事,你做的,已经很好了。”阿斯蒙蒂斯踮起脚,似乎想要拍一拍望月痛的头,只不过相比起望月痛,阿斯蒙蒂斯还是矮了不少,所以在尝试了数次未果之后她便不再去踮脚了。  潜意识地,阿斯蒙蒂斯把望月痛和玛门做了一个对比,玛门好歹还会配合着弯下腰,可是这个叫望月痛的女孩却什么动作都没有,在脑海里阿斯蒙蒂斯已经给望月痛的脸上打了个叉,不过不论怎么说,这个女孩都是玛门需要保护的,只保护这一次,这是交易的一部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贰佰零壹 赝作过往·拾伍 【樱岛·西海】  【黑幕事件·第三天】  【戏剧集合·循环汇演】  最初,某一个受过神学及哲学的修士定义出八种损害个人灵性的恶行,分别是暴食、色欲、贪婪、暴怒、懒惰、忧郁、虚荣及傲慢。随后,另一位学着观察到,当时的人们逐渐变得自我中心,尤以傲慢为甚。  大约在一千五百年前,某一位神学上的教皇将那八种罪行减至七项罪行,将虚荣并归入傲慢,将忧郁并归入懒惰,并加入新的一种罪行,嫉妒。这位教皇的排序准则在于对爱的违背程度。通过这一种排列方式,其顺次序为,傲慢、嫉妒、暴怒、懒惰、贪婪、暴食及色欲。  八百年前,西方的神父圣按照教义中的“按若望格西安和教皇的见解,分辨出教徒常遇到的重大恶行”,提出了如今的七宗罪。“重大”在这里的意思在于这些恶行会引发其他罪行的发生,例如盗贼的欲望源于贪婪,嫖客的欲望源于色欲。  贪婪。  这是玛门的‘名字’,也是玛门的本质,正如同阿斯蒙蒂斯和色欲是同一种存在,路西法和傲慢,撒旦和暴怒,利维坦与妒忌,贝露塞布与暴食,贝露菲格露与懒惰,贪婪这个名字和玛门是捆绑在一起的,他本身的存在便是贪婪的实质化。  只不过,玛门知道,自己这一份贪婪的来源,是那个名为最初的魔女的存在,他用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时间来寻找祂,却每次都在最有可能的时候擦肩而过,最初的魔女自身就拥有着不会被铭记的规则,哪怕最初的魔女从未更换过自己的容貌乃至性别,玛门依旧不能够‘记住’最初的魔女的模样,他甚至无法形容出最初的魔女的容貌,唯有在确确实实看见祂的时候,玛门才能够认出来。  玛门仍然在寻找一个能够‘确认’最初的魔女的方式,每一次都需要在知道并且看见的时候才能够认出来,实在是太被动了,他更需要的是一个能够直接锁定最初的魔女的方式,他需要的是对自己有利的条件,而不是一直这么陷入被动。  就比如这一次,最初的魔女都已经来到了樱岛,甚至还是主动散发出来的气息,玛门知道最初的魔女是在提醒自己,提醒自己祂已经来了,至于要不要去找祂,这便是玛门自己的选择,玛门选择了逃离,他没有过去,这里并不是九州,他没有多余的身体,而且,阿斯蒙蒂斯还跟着他,他无法知道最初的魔女的目的是什么,他不敢赌。  但是他很清楚自己的目的是什么,不,不止,他清楚的是他们几个代表着原罪的魔女,目的是什么——在启示录到来的时候,活下来,仅此而已,可是启示录的时间逐渐接近,玛门却依旧还是毫无头绪,找不到,最初的魔女实在是太……神秘了,神秘到若不是玛门确信祂的存在,说不定玛门自己都不会认为最初的魔女是一种实质的东西。  九州的非自然存在本来就很奇怪,被束缚在箱庭之中的魔女,遵守着规则的魔女,和樱岛这里截然不同,樱岛的天使共同生活在天堂之中,虽然祂们也不能够离开天堂,但总归是能够互相联系的,脱离了天堂的天使所拥有的的权能会被削弱,更加可怕的是那样子的天使将会失去非自然的位格,当落到地面上的时候,天使就不再是天使了。  至于魔女,被最初的魔女创造出来的魔女,一切的根源都能够追溯到最初的魔女身上,这些权能就是祂所给予的,而这些规则也是由祂定下的,代行者的规则,箱庭的规则,污染物的规则,种种魔女们都坚持的规则,最初就是由祂定下的,作为最初的魔女创造出来的存在,哪怕是玛门他们也必须遵守,当然,玛门自然有自己的方法来规避这些规则,比如他的身体们,这么多具身体足以让玛门暂时不担心死亡,或者出现别的岔子,最坏的结果就是换一个身子而已。  正因为最初的魔女的这一份强大,祂手中的那本书,名为启示录的书才显得尤为重要,玛门对启示录的了解并不多,但是能够确信的是,当启示录所记载的那一天到来的时候,就是玛门的死期,具体是哪一天,玛门不知道,但他内心的危机感告诉他,快了,很快了,如果不赶紧找到方法,那么启示录上写着的那一天就是他的忌日、  而想要在启示录到来的那一天活下来,玛门需要找到一种可能性,或者,能够增长自己权能的可能性,他的权能是最初的魔女赋予的,可这并不代表这就是他的极限,只要拥有了可能性,玛门就能够更上一层,因为,他和阿斯蒙蒂斯都来到了樱岛,在九州找不到的东西,玛门决定从九州之外开始寻找。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贰佰零贰 赝作过往·终 九州的魔女,权能的来源是最初的魔女,从根源来说,每一个魔女在一开始的都是都是普通的‘生物’,蛇,貂,狐狸,狼,包括人,在没有成为‘魔女’之前,他们都是普通的生物,直到某一天被最初的魔女赋予了一份权能,从此他们就脱离了自然这个定义,成为了非自然的存在。  在成为魔女之后,魔女之前的事情就已经不再属于他们,大多时候,他们都会忘记,忘记自己成为魔女之前到底是什么,就连玛门自己也不记得了,他甚至忘记了自己为什么会成为魔女,或者说,在他的记忆和认知之中,自己从一开始就是这种名为魔女的存在,这个词汇在一开始就刻印在他的脑海之中,告诉他,他是一名魔女,名为玛门的魔女。  根本没有任何别的人来告诉他,他就自然而然地明白了这一切,明白了魔女的定义,明白了箱庭的定义,明白了什么叫做现实世界,明白了人类、城市、国家,以至于整个世界,这伴随着他的诞生而在他的脑海之中出现,怎么说呢,从一开始他就知道这一点,不止是他,所有的魔女都知道,这也是所有魔女心照不宣的事实。  因此,哪怕魔女们被困在祂们自己的箱庭之中,祂们也知道别的魔女的存在,箱庭的锚点并不是固定的,所以,通过移动锚点,魔女和魔女能够做到短暂的交流,而这,也是最初魔女们交流的主要手段,把两个锚点重合在一起,使得箱庭和箱庭出现一部分的重叠,这样,跨过现实的壁垒,魔女就能够窥探到另一位魔女。  除此之外,没有别的方法。  直到玛门这个特例出现。  玛门,怎么说呢,他其实也是被规则束缚的魔女之一,只不过,他的权能正好可以悄悄地绕过这个约束,因为玛门能够制造出‘身体’,拥有人类的生理机能,倒不如说,除了没有灵魂,这种被制造出来的身体和人类没有什么区别,而更加幸运的是,依靠些许帮助,玛门可以把自己的意识放入到这些身体之中,当然,这样做也会有副作用,这些身体形成的玛门,从定义上来说并不是魔女,而是人,正因如此,当以人的身份行走在现实的时候,玛门总会被赋予人的情感,他会愤怒,会悲伤,会慌张,也会自大,情感,这是生物所拥有的的特质,魔女已经不能够被定义为生物了,所以,魔女不会拥有情感。  至少不是人类所能够理解的情感。  正因为失去了情感,魔女才能够以冰冷来对待世间,不会被别的事物所干涉到,玛门认为,这正是最初的魔女想要看见的,把魔女和魔女隔绝开来,使得魔女和魔女之间无法达成太多的合作亦或者交易,最初的魔女似乎在避开什么,避开一件事情?还是避开什么存在,祂隐瞒着自己的行踪,却又时常出现,相比起普通的魔女,最初的魔女显得更加活跃,活跃到即便是玛门都不免心生疑惑的地步。  但这并不是现在的玛门要担忧的,他需要担忧的是启示录的那一天。  ——启示录是一场清洗。  把魔女比作一套扑克牌,每一个魔女代表着一张扑克,启示录的到来可不是重新洗牌,而是换一副牌,玛门知道的不多,但是他知道,启示录所记录的,是【末日】,是在这十三次末日之后的第十四次末日,人类的记载把这些末日记录为神话传说,可是知情的魔女却明白,这些末日并不是戏言,而是确确实实发生过的事情。  玛门自己没有被清扫过,所以他无法确定启示录的那一天具体会出现什么,但是结果是可以预见的,玛门并不希望看见这个结果,毕竟,他不想死,哪怕已经成为了魔女,他也在害怕死亡,不,应该说,他害怕的是自己的存在不再被铭记,害怕自己被替代——如果他死了,依旧会有下一个玛门出现,代替他的位置,使用他的权能,这是最让玛门难以接受的。  他难以接受自己是一个可以被替代的存在,或许是因为私心,或许是因为贪婪……对,身为贪婪的魔女,本就应该贪婪,只不过在作为魔女的时候这一份情感能够被他舍弃,但是现在的玛门是这一具身体之中的玛门,更通俗一点,现在的玛门,是人。  人类。  把属于魔女的意识存放在人类的身躯之中,被人类的情感所感染,因此,现在的玛门拥有‘贪婪’,不仅是他自身代表着贪婪,就连他自己都已经被贪婪这个情绪感染到,而为此,玛门的思维产生出来的,便是对活下去的渴望。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贰佰零叁 逆向神罚·贰拾叁 如果说刚才的净池瑾是融入雨中,依靠着界明刀的力量让自己融入到雨中,保留着自己人的概念,只是让自己的身体融入到雨中,那么现在,净池瑾就已经是抛弃了人这个身份,和雨彻彻底底结合在了一起,甚至可以说,净池瑾这个名字都已经可以舍弃,只需要称呼它为雨就足够。  身体在一瞬间完成了化为雨的动作,一场不可逆的变化,即便界明刀不在手中也能够使用的力量,而这份力量也就只能使用这一次的,毕竟从现在开始,净池瑾已经没有手去握住刀了,身体在一瞬间崩溃,四周的藤蔓疯狂吮吸着这一点雨,然而,即便那些植物多么渴求着水,在这个时候也必然会有遗漏。  这遗漏的部分就是净池瑾的一小部分,不,其实哪怕是那一小部分也能够代表着净池瑾了,它现在已经不是净池瑾了,它只是雨,只是雨。  雨落下,坠落在地上。  这也是净池瑾最后的可能性。  ——如果说,我是说如果,某一天我完整地抽出了界明刀,完整地使用界明刀,把界明刀的权能全部发挥出来,不能够回头的时候,你会知道吗?  问这个干什么,鹦鹉明末白了净池瑾一眼,不过看见净池瑾那不似在开玩笑的眼神之后,鹦鹉明末也正色起来,她思考了一下,回答道,我不清楚我能不能知道,但是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为此做一个谎言吧,用在你身上的谎言,当你无法回头的时候,这一份谎言就是你和我最后的依仗。  什么依仗?净池瑾问道。  把未来交给可能性,和你一样,抽出我的界明刀,让谎言和真实碰撞起来,和你一样,我们一起向前走就好,不能回头就不回头。  鹦鹉明末说着,用手指擦了一下刀鞘之中的刀刃,刀被推出了一个指节,又被收了回去,冥冥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净池瑾的身上流淌了一下,而也是在这之后,鹦鹉明末对着净池瑾点了一下头,说,完成了。  完成了什么?净池瑾不知道。  雨还在落下,它看见了鹦鹉明末,此时,鹦鹉明末的面前就是那根烟斗,那烟头击穿了谎言,抵在了鹦鹉明末的额头上,下一刻,雨水看见有什么东西,从鹦鹉明末的大脑之中被推了出来,灵魂?思维?还是别的什么。  而在鹦鹉明末的眼中,世界变成了一片黑白,她被那一根烟斗推进了时间和空间的夹缝之中,她不能够在这里长时间地停留,如果在这里呆久了,身体就会失去时间和空间的观念,被从根源处污染,这也就代表着,鹦鹉明末将无法再回到现实,她最多只拥有几次呼吸的机会,就必须回到现实。  可是,现在回去,也送死也没有什么两样,那个烟斗实在是太可怕了,可怕到鹦鹉明末扪心自问都不想再和那一根烟斗抗衡,可是还没有等到她开始思考怎么做的时候,那一根烟斗已经撞击在了某一个屏障之上,荡漾起一圈波纹。  鹦鹉明末叹了口气。  现在只能够祈祷一下净池瑾……了?  就在这么想的时候,鹦鹉明末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她抬起头,正对着这一片雨,那双眼睛睁大,惊讶,惊诧,还有一种解脱般的轻松,对了,是应该这样,早就应该想到了,鹦鹉明末回过头,看着那一根烟斗。  “我为你留下了一份谎言,当你迈过那一步的时候,这一份谎言就会生效,我不能够改变你迈出的那一步,但是我能够陪你一起迈出那一步。”那一天,鹦鹉明末对净池瑾说,“还记得最开始你邀请我的时候吗?我后来还特地问过,你只对我发出过这么一个邀请,而我在结束见习之后,你也是我第一个同伴,既然如此,一起一条路走到黑,似乎也不错。”  “我不是很能够理解。”净池瑾回答道。  “不理解也没有关系。”鹦鹉明末说,“用眼睛去看,自己看见的东西,才算是自己理解的,我给你一个建议,永远不要完全相信除了自己以外的任何人,正如七分真实和三分谎言构筑的虚假,你也要为自己留下三分余地。”  ——烟头穿过了时间和空间,落在了鹦鹉明末的额头上。  而也是在同一时间,鹦鹉明末握着界明刀的那一只手,没有任何的犹豫,把刀一把抽了出来,在抽出界明刀的时候,她是笑着的。  无法一同来到这个世界上,但是可以一同在这一条路上走到终点。  这么想想,好像也不错。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贰佰零肆 逆向神罚·贰拾肆 谎言。  谎言,虚假。  谎言,虚幻,伪善,子虚,作假,失实,乌有,不实,荒谬,虚伪……  假。  伪。  ——推倒重来。  构筑谎言。  构筑谎言,构筑虚假,构筑虚幻,扭曲现实,重塑自然。  谎言,虚幻,伪善,子虚,作假,失实,乌有,不实,荒谬,虚伪——错误,错误,谬论产生,检查节点,检查节点问题,错误排除。  ——推倒重来。  拆解谎言,鎷嗚璋庤,閹峰棜鐠嬪氦,闁瑰嘲妫滈悹瀣唉,闂佺懓鍢插Λ婊堟偣鐎n亝鍞——检查正确,发现节点,开始修正,扭转错误,篡改真实,连接仪器,寻找原因,寻找原因……寻找正确。  界明刀被抽出了,鐣屾槑鍒琚娊鍑轰簡銆——鐣屾槑路璇″彊鍧娐疯皫璇——修正,界明·诡叙坊·谎语被抽出了,完全抽出,权能释放,连接天堂,连接诡叙坊津照命尊,连接成功,检定祭祀,检定坐标,检定位置,樱岛,夜都,银座便利店,位置确定,妯卞矝锛屽閮斤紝閾跺骇渚垮埄搴,坐标确定。  鹦鹉明末,名字确定。  整理连接点,祭祀鹦鹉明末,与樱岛·夜都,银座便利店前,抽出界明刀,界明·诡叙坊·谎语,以此来连接神明,了解。  在一瞬间,无数的信息被分析,然后传达到了这把界明刀的主人眼中,被完全抽出的界明刀代表着完全释放的权能,这也是一个祭祀能够做到的一切,尤其是诡叙坊津照命尊的这一把界明刀,谎言和虚假的界明刀,这把刀固然拥有着强大的权能,但是这把刀却很是危险,毕竟,它就连刀的使用者也会欺骗。  比如现在。  在完全抽出界明刀之后,鹦鹉明末感受到了一种不对劲,这是一种危机感,她本以为这是界明刀给予她的,毕竟她自己也知道,这一把界明刀的权能太过于恐怖了,能够扭曲现实的力量,如果没有合理的控制的话,就完全猜测不到结果,而也意味着,现在这把刀已经不能够以一种可以控制的眼光去看待了,现在,这把刀已经开始编织属于它本身的谎言了。  不,不对,鹦鹉明末感受到刀上传来的反馈,不仅如此,不只是如此,这是鹦鹉明末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地抽出刀,她完全去掉了对界明刀的控制,而现在,这把界明刀仿佛在笑,为什么笑?她不知道,可是她能够明白这把刀或许从来都没有被她控制过,哪怕只是推出了一个指节的时候,这把刀也在偷偷执行着它自己的权能。  就现在,这把刀在恍惚雀跃着,它正在挣扎着,被完整抽出的刀也第一次展现在了鹦鹉明末的眼前——前半段的刀,也就是刀柄,还有那半段刀刃的部分,都是十分正常的,看起来就是一把普通的刀,若不是那上面依旧散发着权能的味道,或许不会有人认为这把刀有什么特殊,但是那后面的半段刀刃……就不一样了。  一把刀的刀刃应该是怎么样的?冰冷,精湛,用金属锻造出来的刀刃光滑而狰狞,一把刀的刀刃必然是锋利的,必然是让人一眼就能够感受到刀的气息的,他们会很明显地预料到,若是这把刀落在身体之上,就必然会出现伤口,可是,现在的这一把刀不同。  严格来说,就是那被抽出的后半段刀刃,不同。  首先,那部分的刀刃是黑色的,不,或许那甚至不能够被称为刀刃,它的形状和模样都不符合刀刃的概念,那是一种不规则的形状,最多只能够看出来是长条状,但绝对不是刀刃的模样,其次,这黑色的长条物是‘活着’的,最简单的,便是那些黑色正在微微扭动着,这种情况鹦鹉明末实在是太熟悉了……这种蠕动着的黑色,仿佛就是邪教徒一般。  不对,我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鹦鹉明末才发现自己的背上已经开始淌出冷汗,按理来说,她早已经能够控制好自己的心态,可是现在她的背上却有冷汗流下,对……太奇怪了,不,不是说冷汗,而是说这把刀,这把刀现在的半段刀刃,就像是邪教徒一样,难道说,诡叙坊津照命尊祂……  这不可能!  这并非盲目的冲动,而是确信,诡叙坊津照命尊不可能是邪神,不然作为祂的信徒,鹦鹉明末应该会第一时间感受到作为邪教徒的变化,所以说,那半截刀刃是界明刀自己构筑出来的谎言,对,这样就能够解释得通的,那把刀在自己构筑出谎言,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从什么时候……  “叮——!”  她听见了一道三角铁的声响,而这道声音的来源——那根烟斗,现在,那一根烟斗已经穿过了涟漪的屏障,也就是说,那根烟头已经跨越了时间和空间的间隙,来到了这个黑白色彩的世界之中,而那道三角铁般的声响,就是界明刀和烟斗碰撞的时候发出来的。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贰佰零伍 逆向神罚·贰拾伍 【樱岛·██】  【黑幕事件·███】  【银座███前】  樱岛的外层覆盖着一层屏障,漆黑的屏障,这道屏障是一个牢笼,把樱岛的人们困在无知和枷锁之中,██养着人类,从人类的身上汲取着养分。  其实在屏障在最初建立的时候,██进行过讨论,讨论应该以什么生物作为信仰的主要收集方式,  如果要说动物,樱岛上的动物可不少,只不过,只要是动物就一定得有点毛病,怎么说呢,这种毛病并不怎么显眼,但是一旦出现了就会让人很厌烦。  牛,牛这种生物算是比较常见的,力气大,体力充足,能干重活,不过实际上来说,牛的劳作效率并不高,因为干活慢吞吞的,牛拉重货是好帮手,但是牛的速度很慢,再说了,牛需要草料饲养,哪怕没有草料的时候牛的口中也一直会咀嚼着什么,在樱岛,大多的牛都上了餐桌,人们赋予了这一份食物一个优雅的名字,然后点缀它的外表。  下一个是马,马这种生物和牛又有不同,马的速度上来了,力气也不错,但是马的耐力很差,如果让马进行强度大一点的劳作,只需要一点时间马就要歇息,而且,马的腿很是脆弱,没有任何防护的马蹄,走不了太差的路,更何况马蹄是不能够再生的,万一骨折了,或者马蹄坏了,那么这一只马就彻底废了,在樱岛,骨折的马只有死路一条,对于这种驰骋的生物,死亡反而还是一种解脱。  接着说说驴,驴是好东西,速度尚可,耐力也适中,而且肉质味道也不错,但是驴也有缺点,脾气特别倔,一旦发起脾气来要么大半天死犟不动要么满地打滚撒泼。这么大一个牲口发起疯来可不是开玩笑。据说还会咬人,所以老农都不让我这种生手随便对付。  至于猪,不得不承认,猪肉的味道确实不错,不过猪这种生物,需要宰了才能吃肉剥皮,而且猪也干不了活,培养也需要时间……  如果把狗算上,如果把狗作为牲口的话,也不够完美。狗做不了农活,肉虽然能吃但大多数人接受不了,而且狗的体型就这么大。樱岛养狗的家庭不少,而那些狗的主要工作是宠物,是的,宠物,这种生物被当做宠物抚养,或许也有些许看家护院的本事,但……也不是很好用。  至于骡子、羊、或者别的东西,或多或少都有问题,骡子非常完美,脾气好,做事效率高,力气大,而且也容易养,但是骡子不能生育,这也让骡子的范围生产无法办到,总之,放眼望去,整个樱岛上的生物都很难满足██的需求。  ██张开双翼,从██之中俯视着大地,透过金黄色的海洋,透过脚底下的云朵,██看着地面上的生物,思考着,能不能让樱岛进化出这么一种物种:这个物种的条件要求低、需要消耗的粮食不多,对生活环境的要求不高,若是生病或者受伤也能够自己给予自己资料的手段,能主动给██创造信仰,能够维持樱岛的运行,有着不错的效率,休息时间少,或者不休息,良顺、脾气好,如果真的有这么一种生物,那真是樱岛上进化得最高级的最完美的信徒。  然后██看见了人类。  ██选择了人类。  于是帷幕被构筑起来,屏障被搭建起来,在最开始的时候,██不缺少时间,所以██能够用上数百年来抹去一段历史,想要抹去一段历史,就需要编织出另一种历史,从人类的诞生开始扭曲一切的进程,抹去樱岛之外的一切存在,而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找到了最适合扭曲历史的存在,诡叙坊津照命尊,虚假、谎言与谬论的██,于是,被委以重任的诡叙坊津照命尊篡改了现实,祂把真正的历史埋藏到██之中,而紧接着,祂模拟出另一个过往的可能性……  是的,模拟,以已有的现实向前推导,然后把真正的线路转移到被推导的过往之中,这是最真实的谎言,因为这种谎言的支撑点是可能性,并不是凭空捏造出来的谎言,而是基于现实推导出来的可能性,██很满意这个被创造出来的历史,于是这份历史就取代了樱岛的过往,而也是从██把这一份虚假的历史搬上舞台的那一刻开始,樱岛走向了另一个节点。  ██,其实就是██,祂们生活着天堂,在这一道帷幕降下之后,祂们开始收集信仰,██的目的是为将来的某一天做准备,祂们并不是团结的,只是就现在而言,██有一个共同的敌人,或者说共同的目标,在这个目标达成之前,██之间不会有大规模的冲突,但是问题就出现在这里,诡叙坊津照命尊,也就是修改了历史的那一位██,祂在那被修改之后的过往之中留下了自己的准备,祂等待着一个时间点,想要做一件别的██猜不到的事情。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贰佰零陆 逆向██·贰拾陆 如果说有这么一把界明刀,它的权能是构筑谎言、虚假、谬论,扭曲现实的存在,然后用被捏造的过往取代真正的历史,那么被虚假的历史导向的故事,是否还是现在所熟知的故事?那么虚假历史和当下的现实是否会产生冲突?如果产生了冲突,那么走向是按照现实的走向还是虚假历史的走向?  滴,滴,检定出目,九十六,七十二,检定通过。  不得不说,谎言是一种很强的力量,尤其是在没有限制,并且能够影响到限时的  其实我们应该思考这个故事,这整一个故事到底代表着什么,从头到尾,这个故事都没有宣扬过任何实际的意义,你甚至没有办法说明██的存在,整个故事都充斥着一种矛盾感,就像是有什么存在把这个故事悄悄修改过一样,看不见的手正在抹除故事本应该走向的方向,然后摆上了另外一个虚假的表层。  修正,本故事并没有任何问题,检定过往历史和未来,没有环节出现错误,推测世界运行机制检测系统出现问题,导致检测结果出现偏差,重申一遍,推测世界运行机制检测系统出现问题,导致检测结果出现偏差,申请对规则进行错误筛查。  请汇报申请者姓名。  ██·███·██。  请汇报申请者完整姓名,不得隐瞒,编造,修改,或者用过某种手段来抹去姓名。  滴,滴,检定出目,四十,六十七,检定失败。  界明·██坊·谎语。  申请驳回。  “空中的界明刀微微抖了一下。”子规毫不在意地说着,“薇儿,我不知道你能不能听见,但是现在除了我们说的话以外的一切内容都被那个白袍的界明刀扭曲了,所以除了我们口中所说的话以外的一切,都不要相信,不要相信表情,不要相信我们认知之中的现状,这把刀在改变历史。”  滴,搜索关键词,“白麋鹿██简史·序她们”,搜索成功,开始修改,检测段落。  【男性神使很显然没有想到这两人居然这么……不要脸,跑的这么快,但紧接着他便反应了过来,大喊一声,而女性神使也紧跟着他,两名神使便在这小巷子里面开始追逐着前面的两个人。  只可惜,那两位少女的的速度实在是太快,几乎只是一次眨眼,就已经失去了踪迹。  “行了,只是被卷进来的人,不用在乎。”女性神使摇了摇头,从风平达也的手中将那把界明刀拾了起来,“界明刀回收完毕,去把刀送回到神社吧,这就是御津神社的界明刀,界明·御津子·打刀,对吗?”  “嗯。”男性应了一声。  “这位窃贼到底为什么这么做?”女性神使很是不解,她把御津神社的界明刀递给了男性神使,“他自己偷了这把刀也没有使用过,上面甚至没有邪教徒的痕迹,他一个虔诚的人为什么要偷这把刀?”  “他的妻子病重,癌症,需要大量的钱维持生命,他自己的薪水不足以支撑这些开销。”男性神使接过界明刀,挂在腰间,用黑色的丝带固定好,“而在两天前,他的账户上被打进了一笔巨款,然后当天他就前往神社偷走了这把刀。”  “所以是有人给他钱这么做的?为什么……”  “等你转正之后你就能够理解了。”男性神使说道,“世界本来就不是十全十美的,神总会给予信徒们一些苦难和考验,在经过磨练之后人会追寻到他们想要的结果,但很显然,这位窃贼没有做到。”  “哦……”  男性神使再次看了一眼地面上的尸体,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他弯下腰,把风平达也的双眼盖上,起身,朝着身后的霓虹灯光之处走去。  女性神使赶忙小跑着跟上,生怕一个不小心就失去了那人的踪迹。  而在一旁,音速沉默着,半跪着,她的头自始至终没有抬起来,这一次算是失败了,不过不要紧,她们还有别的机会,现在只需要等到二阶堂奈和望月痛回来联系她就可以了,没有必要打草惊蛇,两个神使……还是不大好处理。】  滴,滴,检定出目,二十七,零六,检定成功。  对故事历史进行修改,首先,调整音速行为,将‘下意识’和‘冲动’赋予到角色身上,转移矛盾点,制造随机性,将界明·御津子·打刀在故事中占比增添,调整██的存在感,开始执行。  滴,检定出目,零,零,检定通过。  【男性神使很显然没有想到这两人居然这么……不要脸,跑的这么快,但紧接着他便反应了过来,大喊一声,而女性神使也紧跟着他,两名神使便在这小巷子里面开始追逐着前面的两个人。  可是,在他们冲到原先二阶堂奈两人站着的路灯下时,他们却听见了风的声音。  女性神使在刹那间抽出了自己背后的太刀,架在了自己的右手边,而下一刻,刀与刀的碰撞迸射出了一片火星。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贰佰零柒 错乱虚伪之夜 【樱岛·西海】  【████·███】  “奈!音速!该死……你们到底去哪里了……喂!你们在哪里!”  望月痛呼喊着,在漆黑的街道上奔跑着,疲惫感冲刷着她本就没有多少力气的身体,但是她不能停下,也不敢停下来,现在那个名为玛门的人和那一朵木花的冲突已经波及到了那栋房屋四周,如果继续停留在那里,望月痛很确信自己也会成为那一场冲突的牺牲者。  阿斯蒙蒂斯并没有阻止她的离开,似乎……她只是不让望月痛进入到那个房子之内,玛门想要做什么,望月痛不知道,但是既然她也不愿意在那里停留,那么就离开吧,至于玛门有什么目的,无所谓了,而且玛门也说过了,这是她的父亲,也就是望月心和玛门的交易,既然如此,就收下这一份源自于父亲的善意,然后走吧。  至于父亲,父亲只剩下了一个名字,但是这个房间里面的东西,那墙壁上的花,她已经有了眉目,在这个房间里面过往的一切,这个被她的记忆忽略掉的故事,被埋藏下的故事就快要冲出土壤,还缺少一个锚点,望月痛有一种感觉,感觉自己的过去……好像出现了什么变化,她不知道怎么解释这一种感觉,但是就是现在,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变化。  她呼喊着二阶堂奈和音速的名字,当务之急是找到那两人,一个小丑都已经让望月痛疲于奔命,这个戏剧团可不止小丑一个人,奈和音速若是也遇上了那些疯子……该死,浪费的时间太多了,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出现节点的跳跃了,节点为什么停了下来,如果现在脱离了这个地方,还会被送回到节点的开头吗?  疑问如果堆积起来,就会出现困惑,然后是不解,望月痛感到迷茫,她发现自己并没有什么方向,最初的目的是什么?想不起来了,似乎仔细想一下,她自己也好像并没有必须坚持下去的理由……不对,我忘记了什么,冷静点,你的思绪很混乱,整理你的思绪,不要让情绪左右了你的理智。  深呼吸,深呼吸,很好,第一步,平静你的呼吸,沉稳的呼吸是沉稳心态的前提,保证你呼吸的平静,才能够保证你理智的稳定,第二步,思考所有的可能性,现在有什么东西在干扰我的理智,干扰我的思维,从哪里出现了问题……第三,时刻记住自己并非孤身一人,对,现在在这里的不只有我,奈,还有音速都在这里。  望月痛,冷静下来了吗?很好。  大致检查了一下自己身体的状况,望月痛开始回忆自己刚才用界明刀把玛门拉扯到小丑面前时候的感觉,首先抽出一部分的界明刀,然后把自己作为一个锚点,以自身为中心扩散出界明刀的权能,望月痛以前从未这么使用过界明刀,在以往,界明刀的用处是帮助她跨越距离,大多时候都用做了移动或者突袭上面,而其余的使用方式,比如切断某些物品之中的距离——这样子的使用方式,她也很少用。  而现在,她在使用界明刀寻找,既然界明刀的权能是切断某两个物体之间的距离,那其实这个权能也能够用来寻找物体,毕竟找到了物体,才能够进行切断,这种本来应该很容易想到的事情,望月痛直到现在才能够理解,并不是思维出现了盲点,而是太难,把自己想象成一个物体的同时还要以某一个未知的距离向着四周搜寻,哪怕是望月痛也感到了不小的负担。  不过好在她现在已经找到了方法,望月痛倚靠在一旁的墙壁上,呼出一口气,地面上似乎不再黑暗了,抬头看向天空,用肉眼都能够看出来天空有一层朦胧的光,天要亮了,即便很缓慢,但是天空确实在逐渐变亮,这也代表着黑幕现象就要结束了。  麋鹿说,如果没有新的信仰,制造不出新的太阳,那么天空就永远都是黑色的,可很显然,现在的神明们已经找到了能够代替以前的太阳的东西,天空开始变亮了,在一开始,望月痛她们想要离开樱岛是想要逃避这一片黑幕,是的,逃避,望月痛并不在乎这个词,她们就是在逃避,人总会试着避免一切灾害,从最原始的时候开始就是这样。  而避开灾害,也是人的智慧,人本就是会逃避灾害的。  可是现在,望月痛想要离开的原因并不是逃避,而是在知道真相之后,想要窥见真实,樱岛是一个谎言,这句话在风铃和玛门的口中也得到了更加确信的佐证,樱岛的神明在准备着什么,或者说,樱岛的神明在为了什么而准备,总而言之,以整一个国度构筑出来的谋略和计策,作为这个国度的人,望月痛有点害怕。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贰佰零捌 叛乱刀刃 滴,滴,检定出目,九十一,零八,检定通过。  已知,目标对象为无界命尊的信徒,如果要证明无界命尊的存在,就必须证明其界明刀的存在、其信徒的存在、其本身的存在,修正以下内容。  目标检定。  【望月痛挥下了刀,刀刃划过距离,把那个横在地上的物体带到了她的面前。  ——那是已经重伤昏迷了的二阶堂奈。  “该死……当时奈是怎么教的……”  望月痛搜刮着自己脑海之中的一切知识,还好,她的脑海之中还存在着二阶堂奈交给她的治疗手段,先是伤口的包扎,她翻找着二阶堂奈的口袋,从里面找到了些许纱布,大致给二阶堂奈做了一个包扎,她的包扎手法不能说有多好看,但起码能用。  随后,在伤口的近心端给与绑带抽扎,阻断伤口的动静脉血流,从而达到止血的目的,二阶堂奈的脖颈处又一道刀伤口,还好,这一道伤痕已经被缝合过了,望月痛的行为便是在已有的治疗上进行更深一层的补救,不得不说,二阶堂奈教给望月痛的这些手段还算是有用的,至少,现在的二阶堂奈看起来好多了。  除了脸上的血色少了点,大致没有什么别的问题。】  检定完成,添加干涉,剔除掉目标对象的相关医疗救助知识。  将构筑后历史覆盖原有故事,对‘当下’进行补正,检定出目,十二,零九,检定成功,正在进行覆写。  “不是……不是这个……该死,紧急的治疗手段到底是怎么做的!”  望月痛还记得自己上次慌张到这个地步的时候,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以无用集合的身份去收取债务,但是却低估了对方的张狂,哪怕她手中有一把界明刀,也被刀砍出了不少伤口,大部分的伤都集中在了左半身。因此她才在自己的身上纹了一条龙,一次来盖住她身上那些狰狞的疤痕。  左手肩膀处的纹身——像是一条龙,再仔细看看,这一条龙从她的脖颈处出发,龙头嘶吼着,沿着她的左肩胛一直顺着左手手臂,直到她的手腕处才停下,这便是望月痛受过的伤,那条龙的纹身直到现在也没有什么变化,这么多年来她的身体也没有多少变化,无非就是结实了不少,身材之类的变化倒是没有。  可是现在二阶堂奈的这伤痕显然不是望月痛当初的那些伤能比拟的。  二阶堂奈的面色苍白,十分苍白,脖颈处有一道明显的刀伤,用线粗暴地缝合了起来,望月痛看得出来,这种缝合的手法是二阶堂奈自己的手法,也就是说,这是二阶堂奈自己给自己缝合的手术,二阶堂奈拥有时间缝合,也就是说在受伤个伤之后伤害她的人不会和她动手,或者说,这个伤是二阶堂奈自己划出来的。  可是当务之急应该是给二阶堂奈更好的治疗,二阶堂奈的状态很不对,失血过多,失去意识,如果不是还能够感受到二阶堂奈的脉搏仍然在跳动,她没有办法,望月痛不会医术,所以现在她只能够看着,看着二阶堂奈闭着眼昏迷着。  她脱下自己的外衣,在二阶堂奈身上的伤口处包起来,她只知道这样子能够防止血液流出,除此之外她就不知道该怎么做了,心肺复苏?二阶堂奈的心跳没有停止,人工呼吸?那更加不可能……该死,该死该死该死,为什么这个时候我就想不起来了!  第一……第一……平静你的呼吸……第二……第二……思考,对,思考所有的可能性……第三……第三……第三是什么,是什么来着……为什么我想不起来了,为什么我想不起来了?第三到底是什么!为什么我想不起来了,这个,不应该忘记的,不应该忘记的,我应该知道怎么做的……想起来,想起来,急救方式……失血过多的急救方式应该是……  望月痛发现自己的脑海之中出现了一片空白。  这种熟悉的空白……想不起来,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抹去了一样,望月痛的身体本能都在告诉她她应该知道怎么做,但是现在她就是想不起来,在陌生的情况下又给予了望月痛一种熟悉感,对,熟悉感……  就像是记忆中那鲜红色的花丛一样。  现在自己的记忆就像是小时候的那一段记忆一样,用麋鹿的话来说,现在这就是她记忆之中的‘空白’,那些被大脑保护起来的,记忆的矛盾和错误之处,望月痛感觉自己抓住了什么信息——有什么存在修改了历史,或者说,自己记忆之中的矛盾点就是被那一种力量干涉到了,那么有没有这么一种可能,自己小时候的那一份记忆就是因为这股力量才……如果找到了这个力量的源头,是不是就能够打开离开樱岛的那一扇‘门’?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贰佰零玖 书、油纸伞与太阳 【樱岛·樱岛·樱岛·樱岛——】  【████·████】  【黑幕事件·尾声】  天亮了,这是所有人的第一反应,这里的所有人不止是说在场的人,还包括了那些刚刚醒来拉开窗帘的人,他们抬起头,看向天空,在灰蒙蒙的漆黑天空之中就像是碎开了一个破口,而其中被遮掩的东西仿佛下一秒就要倾巢而出。  而在这里,被遮掩的东西叫做‘阳光’。  在三天之前,如果询问任何一个樱岛人,有没有见过阳光,除非是盲人或者视力有问题的人,所有人都会坚定不移地说,看见过,每一天他们都能够看见阳光,太阳从东方升起,熠熠生辉,将温暖与光抛洒到大地上,然后让这一份温暖平等地献给每一个樱岛的人,人们看着太阳,然后对着神明祈祷,希望今天也是美好的一天。  但或许从现在开始,他们很难说自己曾经每天所看见的是阳光了,现在从天空之中破开的那一道裂口,从中漏出来的只是外界的一角,可对于这些毫无知觉被饲养在黑幕之中的人们来说,那是一生都无法描述出来的,光的模样。  从裂口之中泄露出来的是一片让人眼前一亮的颜色,一整日的精神振奋,也由此而来,根根金色的丝线纵横交错,把浅灰、蓝灰色缝缀成一幅美丽无比的图案,穿梭于微细的气息,紫檀的香味,弥漫的满日,驱赶着飞云流雾。  这是阳光,不知道为什么,在看见裂口里面流淌出来的东西之后,他们如此确信,这才是阳光,只有这个才应该被称为阳光,这是身体的一种本能反应,而不是什么别的诱惑,明明是第一次看见,樱岛的人却如此坚信……仿佛本应如此。  “孩子他爹,孩子他爹……别睡了,快看这个!”  不知道是哪里的民居传来这样的声音,女性呼唤着丈夫的名字,拍打着丈夫的手臂,而后者则是嘟囔着睁开了眼,披着外套走到窗前,但紧接着,男人的目光也被窗外的那一番景色惊讶到了。  漆黑的天空中那一缕突破黑幕的光线,就像是画像上所描绘着的希望一般,它只需要存在于那里,就足够让所有人都为之倾倒。  那一片幻想中的光景并没有存在多久,大概只有两三分钟的时间,那一缕光就被挡住了,一道巨大的身影挡在了裂口前,把那黑幕之外的光尽数阻拦,那身影扇动着六对不规则的羽翼,倒三角形般的身躯停在那里,而就在这一道身影出现的那一刹那,所有看向那个位置的人都感到了一阵眩晕,从内心传来了一种惊悖,随后就是油然而生的尊敬感,一切的杂念被抛之脑后,垂下头,不再去看向天空。  但除去尊敬,更多的是一种狂喜,一种美梦成真的欢愉,因为他们的脑海中已经为那一道身影给出了定义——神明,那是一位神明,在人们的眼中,那道身影高达,威严,满足了他们对神的所有想象,就像是一个理想的嵌合体,每一个位置都完美地拼合起来。  滴,滴。  【于是,在黑幕开始崩溃的时候,天使们一致找上了黑幕的构造者,诡叙坊津照命尊,不论起因、经过亦或者结果,现在黑幕出现了问题,那诡叙坊津照命尊就必须担责,而且,也只能够是诡叙坊津照命尊来担责,如果说在天堂之中,有哪一位天使降临世间之后不会被别的天使吞噬殆尽,那必然是诡叙坊津照命尊,不为别的,只因为黑幕,每一个天使都需要这个黑幕,或许祂们各怀鬼胎,目的各不相同,但是在这里,祂们的目标是一致的,黑幕不能够损坏。】  滴滴,检定通过。  【因此,‘诡叙坊津照命尊’降临到现实这件事是最容易覆盖到事实上的,哪怕诡叙坊津照命尊不愿意下来,也只需要一点点小小的推力,就足够让这个结果达到,这并不需要篡改历史,只需要在天使们做出选择的时候添加一把柴火,和修改历史相比,这样的谎言就像是地面上的云朵,随处可见。】  滴滴,检定通过。  【最重要的是,现在██和诡叙坊津照命尊已经撕破了脸,而在诡叙坊津照命尊的认知之中,██已经被抹除了,天使随手抹去了祂的界明刀,这似乎是很正常的事情,但██就是看中了这一点,正因为在被抹去之后也无所谓,所以██就挑选了诡叙坊津照命尊作为这个计划的行动者,诡叙坊津照命尊哪怕到了现在都不知道██做了什么,██借着它原本主人的力量,脱离了整个现实。】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贰佰壹拾 白色门扉 黑幕现象。  这个词汇在樱岛人的耳中还算是新颖,绝大多数人也只是听说过,至于见没见过,现在可以说是见过了,就在三天之前,一觉醒来,太阳没有升起,手机信号丢失,只能够拨打警卫厅的电话,亦或者接受收音机的消息,最不济,也可以看看电视,但更多的消息就不得而知了,人们看着一整日的黑夜,尝试着接受这有些怪异的生活。  不过还好,樱岛的应对措施制造的十分及时,先是非必要工作的暂停,然后是紧急的维护,通过各路渠道传送安全的这一理念,这一个思维铭刻在樱岛人的脑海之中,如果没有外力的作用的话,现在的人应该依旧会这么认为。  可是那一个裂口击碎了所有可能性。  谎言很强大,能够修改历史,能够构筑虚妄,能够把已经发生的,或者将要发生的事情扭曲,可是在一个简单的真实之前,谎言就会被烈日灼烧,然后露出缺口。  “……那就是阳光。”望月痛自然也看见了那天空之中短暂的阳光,她自然也感受到了那一份温暖,而也就是在那一刻,她真真切切地明白了什么叫做牢笼,整个樱岛都在牢笼之中,如果说樱岛之外的天空会拥有那么美丽的阳光,那么望月痛确信,她一定会如同飞蛾一样追逐着烈日的光明。  ——那就是阳光。  【“二阶堂奈,居民编号███,涉嫌将界明刀重新锻造,亵渎界明刀,亵渎神明,对你的处理结果已经下达,归还界明刀,带回到萃白监狱关押。”  望月痛把火铳上膛,拉动枪机使子弹进入枪膛,完成待击动作,她的脚下踩着的是二阶堂奈的胸膛,望月痛那没有多少感情双眼只有对待一件物品时候的冷漠,她背对着阳光,她没有看见阳光,只是背对着阳光,她的阴影投放在了二阶堂奈的身上,遮住了那位白衣少女的脸。  “但是这只是平野给予我的消息,至于实际上的我应该怎么做,由我自己决定。”望月痛踩着二阶堂奈胸膛的脚更加用力了,“界明刀?那种东西不好用,所以我不带,火铳这东西,对付你们这种普通人可比刀管用多了。”  二阶堂奈没有回答。  “遗言不说一下?”望月痛问道,“你很无趣。”  “彼此彼此。”二阶堂奈朝着望月痛的鞋子上吐了一口血水。  ——砰!  扳机扣动,枪声响起,带走了一条看不见阳光的生命。】  滴,滴,检定出目,检定成功,覆写开始——冲突过大,悖论产生,进行适当性修正,对于目标角色的关系和行为进行驳回,保留非干涉部分。  检定结果。  【望月痛没有看见阳光,望月痛没有使用界明刀。】  望月痛仰着头,看着一片漆黑的天空,有些愣神,她一时间想不起来自己刚才看的是什么东西,我为什么抬起头?我的记忆又出现问题了?  那些不重要,现在需要的是给二阶堂奈的治疗……还有找到音速,对,既然界明刀能够寻找到二阶堂奈,那么用相同的方法也能够找到音速,望月痛想着,把手伸到腰间,握到了界明刀,正准备抽出,却不知为什么松开了手。  【一个过于荒诞的谎言不容易被接受,但若是用一个荒诞的谎言来包裹住几个简单的谎言,那么在荒诞的对比下,这些简单的谎言就容易被人所接受,相比起相信小汽车在天上飞,母鸡在水面上游泳显然更有可信度,就是这么简单的小小方法,把两个修改后的事实用一个荒诞的可能性包裹住,在检定之后荒诞的部分被剔除,而简单的部分就会被留下,哪怕这简单的部分和以往相比也十分怪异,可是在有一个更为荒诞的谎言的衬托下,这样一个小小的修改就不值得在意了。】  不应该用界明刀……为什么?不知道,但是我清楚现在不应该用界明刀,为什么?是因为那个正在看着我的‘东西’吗?我刚刚肯定看见了什么东西,但是那个东西用什么方法把自己藏了起来,而我也无法用我的肉眼寻找到它的痕迹。  那个东西可以改变我的过去,或者说改变我记忆之中出现过的东西,不仅如此……不止如此,那个东西还能够干涉到一切的现实,可是我现在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如果它可以改变过去,它一定会隐瞒自己的存在,也就是说,我现在无法证明那个东西的存在,我甚至无法确信那个东西是否存在,可是唯有这样才能够解释的通……  我的身体在抗拒我使用界明刀,这应该就是那个东西的所作所为,让我无法使用界明刀,这样我就无法使用无界命尊的权能……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贰佰壹拾壹 逆向神罚·贰拾柒 【樱岛·夜都】  漫步在一切都近乎静止的世界之中,是什么感觉?  薇儿现在就是如此,就像是旧时代的默片,没有声音,没有色彩,模糊而缓慢,吱呀吱呀地转动着,一切物体都被放慢了,唯有她自己还能够在这一片被放慢的世界中行动,可是薇儿没有动,她在思考,自己的身体能不能承受住这样的速度,正如现在这样,到底是别的物体速度被放慢了,还是她自己的速度变快了,如果是后者,她的肉体能不能承受着这样一份速度带来的压力?  薇儿尝试着以几个极为缓慢的速度迈出一步,脚上没有传来什么异样,于是她稍稍快了一点点速度,还是没有什么问题,于是在几次尝试之后,薇儿便用正常的速度行走了,至少在现在这个时候,这样的速度不会给她带来负担,可是这并没有为她带来什么安全感,毕竟这并不是她的本意。  刚才的那一枚骰子,是界明刀自己投掷出去的,不是依靠她的意愿被投掷出去的,也就是说,这把刀能够脱离使用者的限制而存在,在刚才明明没有出现过这样的状况,但是现在,现在却出现了偏差,这是这把刀投掷出来的第三枚骰子,点数五,是志那都比的风,点数二,是天忍穗耳尊的生长,点数四,便是现在,可是这一次,骰子是自己掉落出来的。  『星期四,神允许时间流动。数值爆炸性增长,创造出了原初的乳水。』  这是界明刀给予的话语,第四个点数,时间流动,而也就是在这一枚骰子落地的时候,一切都变慢了,虽然不清楚界明刀为什么会这么做,但既然有了这样的力量,就应该赶紧抓住机会使用,子规刚刚去了哪个方向?她向着,朝着记忆中的方向奔去。  “薇儿,我不知道你能不能听见,但是现在除了我们说的话以外的一切内容都被那个白袍的界明刀扭曲了,所以除了我们口中所说的话以外的一切,都不要相信,不要相信表情,不要相信我们认知之中的现状,这把刀在改变历史。”  耳畔忽然出现的话没有让薇儿停下来,而是更加加快了她的步伐,她已经知道子规不是什么普通的角色,那么现在,子规已经遇到了问题,所以她自然不能够逃避,至少刚才子规帮过她,现在她也应该去帮助子规。  在一切都放慢了的情况下,薇儿奔跑的速度对比起来就快上了不少,她奔跑着,握紧了界明刀,虽然这把刀依旧在她的手中,可是她已经无法放心了,那一枚自己落下的骰子给她带来了不少的压力,在这把刀出现更多的变化之前,她要把自己要做的事情做完。  那落下的雨也显得如此缓慢,在奔跑的时候,那几乎静止在空中的雨滴不乱沾在她的衣服上,也没有就此融入进去,只是沾在上面,她距离那便利店也没有多远,不到片刻她就到达了那个便利店,而紧接着,她也看见了对峙中的两道人影——不,不应该说是对峙,因为那个局面很显然是子规占了上风,只见子规的那一根烟斗卡在了那个白袍的脖颈处,既然如此,那就容易多了……  不对,那个白袍的手中并没有界明刀,而且从现在的局势看来,不论是子规还是那个白袍也都‘变慢’了,那两人仿佛也失去了颜色,薇儿没有半点迟疑,握着界明刀就朝着白袍挥了下去。  可就在她挥落界明刀的时候,身上沾上的雨滴猛然下落,一股巨大的力量拖拽着她的衣服,让薇儿失去了平衡,差点一下子摔在了地上,她下意识地用刀架住了自己的身体,但是那些雨却仿佛有千斤重,而且它们没有扯烂衣物,反而带动着薇儿一同朝着地面摔落。  ——那个黑袍还活着?  这是薇儿第一时间的想法,这些雨很显然就是雨女命尊的权能,也就是刚才那个黑袍神使拥有的界明刀的权能,可是那个黑袍应该消失在了荆棘和藤蔓之中,现在却又在这个被放慢的世界之中开始行动,为什么?  她没有想这么多,现在雨滴的下落速度极其缓慢,拉扯她的是衣物上沾染的雨,大多都聚集在了她前身的衣服上,薇儿没有过多的犹豫,一刀‘刮’向了那些雨滴,刀擦过雨滴和衣物的交界处,把那些雨剥离了衣服,但那些雨却没有继续下落,而是就这么停在了空中,回到了刚才那样子缓慢落下时候的模样,极其缓慢,薇儿没有再轻举妄动,她尝试着不去接触到那些雨滴,可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她明白了当下处境的问题。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贰佰壹拾贰 逆向神罚·终 滴,滴。  【薇儿将界明刀插入到了鹦鹉明末的胸膛之中,而也是在刀与肉体接触的同一时刻,那些血液朝着界明刀涌去,四周的雨也开始落下,停滞的时间开始流动,落下的雨穿过了薇儿的身体,她的手臂,她的双腿,她的双肩,这一瞬间落下的雨让她无法防备,这一把不受控制的界明刀更加让她无所适从,于是,她只能看着倾盆大雨的来到,然后,在雨中被穿透,就如同一块破布一般倒下,倒在了雨中。  那些雨落在了子规身上,也一并将子规的身躯重重地带到了地上,她的身躯和大地相撞,发出令人难以忍受的沉闷声响,和薇儿一样,这些雨也开始穿透她的身躯。  净池瑾已经死了,他的肉体已经泯灭,他的灵魂也融于雨中,但是在这之前的执着,那一种执着,却使得这一片雨在脱离了界明刀的控制之后依旧能够按照他的意志落下,这时候的净池瑾已经成为了雨的本身,他便是雨,硬要细致化分的话,净池瑾这个名字其实也已经消失了,他便是雨,直接称呼他为雨也不为过。  在拥有自我意识的雨中,不论是薇儿,还是子规,都逃不开这一个结果。】  滴,滴,剥离此可能性,添加‘决绝’,‘尝试’,‘接触’。  添加成功。  ——一把刀插入胸膛,应该是什么样子,现在薇儿就看见了。  她听见了刀穿过肉体的身体,那是一种粘稠的,焦灼的声音,把肉搅拌起来,嘎吱嘎吱,一缕鲜血从到与身体的接触面开始探出来,在白袍上留下一抹红色,那血流淌地很慢,一点一点,从伤口处,先是第一缕血触碰到衣服,然后有猛然沿着那白色的袍子开始向着四周延伸,若不是因为四周的速度变得缓慢,现在的白袍应该会浮现出一整片鲜红。  四周的雨滴震动地更加剧烈,可惜那些雨滴依旧睁脱不出时间的束缚,只能够依旧用着那种极度缓慢的速度下落,不过哪怕只是这样子下落,薇儿也只能等待着这些雨的来临,她已经失去了所有的手段,那把界明刀已经脱离了她的手,而这一片的时间却依旧缓慢,四周的雨就这么落下,她已经没有防住雨滴的手段了。  既然如此,那就淋着雨前行,那些雨在接触到她的身体的时候便会恢复到正常的速度,这也就意味着,这些被缓慢时间笼罩的一切都会在触碰到她的身体的时候恢复,既然雨滴是这样,那么人应该也可以,于是,薇儿朝着子规迈出了第一步。  她先是脱下了自己的外套,把自己的外套甩了出去,而外套在脱离她的手的时候却没有缓慢下来,在触碰到第一滴雨的时候被猛然拉扯到了地面上,外套上只有这一滴雨,却被这一滴雨拖到了地面,而在外套的上方,不计其数的雨依旧等待在那里,等待着接触到的第一个属于薇儿的东西。  如果现在弯下腰捡起外套,百分之一百会被雨触碰到,而别的衣物也是外套这般结果,既然如此,那就直接动手吧,直接用自己的手去接触子规,抱着这样的想法,她再次迈出一步,这一次,薇儿用的是自己的左手,用左手拍开面前的雨滴,如她所设想的那样,那些雨在触碰到她的手的时候就洞穿了所接触到的部分,然后又紧急停滞在了手的下方。  痛吗?当然痛,痛得快要喊出声来,但是她的手依旧在向前,她的整一条左手在这一步前行之中被数十滴雨穿过,而十几朵红色的小花也在她的手臂下绽放开来,很痛,但是她的手也确实穿过了那一段距离的雨,然后,她的手,搭在了子规的肩上。  “你不应该跑回来的。”薇儿听见子规叹了口气,“我说过了,这里交给我就可以,你明明可以直接离开的。”  “这件事严格来说,是因我而起,我不能走。”薇儿说,“现在看来,还是我拖累了你,如果早知道你这家伙这么强的话,就应该让你打一个出其不意了,起码还能试试偷袭掉这个白袍。”  “哪儿来的这么多的如果,再说了,我的力量也很苛刻,只是碰巧遇上了我需要对付的神罢了……诡叙坊津照命尊,这个名字念起来真是拗口。”  “现在这把刀我控制不了,这一次它的权能应该就是放慢时间。”薇儿说道,“那个黑袍和雨融为一体了,现在的雨在接触到我们的身体的时候会直接洞穿我们的身躯。”  “就像你的这一条手?”子规说的是薇儿的左手。  “……对。”  “而且现在你还不能够控制这把界明刀。”  “对。”  “……麻烦了。”子规伸出手,她所处的位置正好能够够到白袍胸口的界明刀,她握住刀柄,一搅,界明刀便把白袍的心脏搅了个粉碎,“现在这个白袍的界明刀拥有自己的意识,它已经把自己的存在抹去了,可是我们的所作所为依旧在这一把刀的注视下,它甚至能够改变已经发生过的事情,这应该就是诡叙坊津照命尊的手段,哪怕这把界明刀看起来和那个神明不大对付,可是在这把刀眼中,我应该还是那个需要杀死的人。”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贰佰壹拾叁 鱼跃 【樱岛·西海】  【黑幕事件·尾声】  【倒计时】  鍗侊紝涔濓紝鍏紝涓冿紝鍏紝浜旓紝鍥涳紝涓夛紝浜岋紝涓。  很好,再来一次。  鍗侊紝涔濓紝鍏紝涓冿紝鍏,五,四,三,二,一。  做的很棒,接下来请再来一次,你已经开始适应了这个新的语言,更加贴近人类,人类的语言还是需要多学习一下,你这样子还是不够,加油,加油。  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  很好,你现在学会了倒数,那么从现在开始,你就必须记住这十个字,倒计时很重要,你必须要记住,学会了吗?很好。  适应你的权能你需要一段时间,不过现在你已经做的足够好了,权能是什么?是你的本质,你的权能就是你的一切,你看看你自己,哦对……你现在还没有凝聚成人的姿态,那你先尝试一下感受自己的身体,对,那些触手就是,有点难理解?是的,本就如此,不论是你,还是人类,想要理解自己本身就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首先我们需要界定一下自己到底是什么,或者说,什么才能够叫做自己,你看,你现在能够感受到的,属于你的部分就算是你自己,额,不不不,那些泥土不是,我说的是你能够直接控制的部分,而不是你的身体所捡起来的东西。  很好,我们继续。  这样吧,我们先做点别的,要不先尝试着使用你的权能为自己创造一个身体?我说的是,类似于人类的身体,对,人类,你或许需要一个参照物,不过很可惜,我并不能够作为你的参考……这样,你看一下这一张照片,你问我这是谁?啊,你放心,这具身体说起来和你也有点关系,嗯……是的,他是谁不重要,和现在的你没有什么关系了。  那么我们继续看,头发是金发,是的,皮肤偏白一些,衣服啊……这一身衣服叫做西装,嗯西装,唉唉唉……不是这样,请再等一下,来,我们念一次倒计时,还记得倒计时怎么念吗?是的,接下来,请计算一次倒计时。  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  时间不多了,你应该开始尝试了,是的,你必须学会,因为你的箱庭已经开始构筑了,当你的权能和你的身体融为一体的时候,你的箱庭就会把你收进去,到了那个时候,想要教导你更多的事情就很难了,这一份权能交给你,我相信,你已经肯定能够使用好这一份权能。  不仅是你,还有阿斯蒙蒂斯、路西法、撒旦、贝露塞布、利维坦、贝露菲格露,我相信你们一定可以……把权能控制好,身体构筑的怎么样了?很好,很好,你对这一份权能很是得心应手,那么我也就放心了,接下来你需要记住你的名字。  玛门。  这就是你的名字。  至于名字的意义,还有别的,你今后慢慢了解,拥有了这一份权能,你就可以在这一片地方保证你的存在,玛门,记住你的名字,名字是我们对一个存在的称呼,可以是人,可以是物体,也可以是生物、生灵,还有你,拥有了名字你才能够在别人呼唤你的时候知道回应,就比如现在,我喊你玛门,你就知道我在喊你。  至于我……没事,这些你之后都会知道,现在我不能够告诉你,对于你来说,现在的这些都太早了,时间,你需要一段时间之后再去逐步知道这些。  不过现在,我的时间不多了,我该走了……嗯,等到我们下一次见面的时候,你会记恨我,你会厌恶我,你会想方设法剥夺我的姓名,而这也是我所期望的,所以尽你所能,去到更高的地方,你的可能性是很大的,  请铭记这句话吧,孩子,万物皆有裂痕,那本应该是光进来的地方。  ——最初的魔女说着,从白色的门扉之中离开。  玛门到现在都还记得那一道门扉,洁白无瑕,但是又能够很清楚地窥探到门扉的每一个角落,所谓的白色,是一种概念上的白,这种白色雕琢了门扉的每一处,精细的浮雕让这一扇门多了些许华贵的味道。  而现在,这一道门扉再次出现了,出现在了樱岛,西海,木花咲耶姬的仪式之中。  ——成功了。  玛门在心里想到。  拉普拉斯说的没错,这个女孩确实能够呼唤出离开樱岛的门,这一道错误也只存在于这些历史被修改过的女孩身上,拉普拉斯能够看见多少的未来,玛门不清楚,但是玛门知道,拉普拉斯知道的事情一定比说出来的要多得多,别看这只麋鹿一脸人畜无害,实际上麋鹿内心的狡黠比那个叫洛基的狐狸还要多。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贰佰壹拾肆 扑克牌的葬礼 魔术师倒在了血泊之中,他躺着,双眼看见的就是棚子顶端的驯兽师,还有那只名为莱恩的狮子,界明刀插在了魔术师的左胸口,魔术道具之中已经没有身体了,他所存下来的一切道具都已经用的差不多了,可是那个少年依旧生龙活虎的模样,提着另一把鹤翅刀,站在他的身前不远处。  “咳……”  魔术师感受到喉咙有一股腥甜的味道,朝着旁边一咳,吐出了一口血液,红色的血中还夹杂着黑色的污浊物,不过,现在这些污浊物的颜色也淡了下来,代表着木花咲耶姬所给予他的权能正在随着时间散去,作为木花咲耶姬的信徒,魔术师知道这是发生了什么……木花咲耶姬出事了,很简单的答案,他所信奉的神明出事了。  魔术的权能来源于木花咲耶姬的恩赐,这千变万化的一切,这些超出常理的存在都源自于木花咲耶姬的恩赐,如果失去了这一份权能,他的魔术和别的魔术师又有什么区别呢?魔术师想着,想着,他忽然想起了那个乞讨者,那个会因为一罐清酒而和他分享的乞讨者,他还记得自己学会的第一个魔术,从手中变出扑克牌,对于现在的魔术师来说,变牌应该可以说是信手拈来的小魔术,哪怕是在表演的时候他也很少去展现,他所展现出来的大型的魔术,那些可以称得上是奇观的魔术。  看看那些观众们吧,那些座位上的观众们,沉默着,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自己,现在在那些观众眼中,自己这算是在表演吗?像是故事之中的人一样忽然出现,像是节目之中的人一样展现,然后又像现在这样子落幕。  不应该如此的。  魔术师感受到自己的心脏在逐渐停滞,胸口的那一把界明刀没有触碰到心脏,但是也让他本就筋疲力尽的身体宛若风中残烛般奄奄一息,死亡不过是时间问题,那个少年终究还是太可怕了,不知疲惫,不会停止,而且自始至终只有这么一个目的,他就是一台机器,挥舞着那两把鹤翅刀的机器,魔术师坚信,如果给那个少年机会,他一定不会有任何的犹豫。  “咳……”  喉咙里面的腥甜的味道再度涌了上来,从他的喉管处涌出的血液带着黑色的污浊物布满了地面,他把手撑在地面上,刚想要站起来,胸口处就传来了钻心的疼痛感,他倒吸一口凉气,又跌了回去,只能眼巴巴地看着棚子的顶端。  驯兽师早已经失去生机的眼睛溃散了,在这一场泽沐之中,驯兽师和狮子就是最显眼的祭品,直到现在他们依旧被挂在棚子的顶端,和现在的魔术师反而对应了起来,就在现在,他们的目光交错着,已经逝去的人正在看着即将逝去的人……就像这样,当初那个乞讨者在消失之前是否也是这种感觉?或许吧。  魔术师想过自己的死亡应该是怎么样子的,唯独没有想过会是在这一种场合下,魔术师在舞台上,在万千观众的注视下,以前那位在舞台上把自己勒死的那个魔术师,是不是也是这样子……在这种时候,魔术师发现自己的思绪停不下来,激素让他的大脑正在飞速转动,也让他的想法在一个接一个蹦出来。  “……为什么?”他问道。  “什么为什么。”少年上前一步,握住插在魔术师胸口的界明刀,拔出,他在魔术师的外衣上擦了擦界明刀上的血迹,收回到了刀鞘之中。  “你知道我在问什么。”  “保护我姐的这个想法,我在脑海之中模拟了不知道多少次。”少年把剩下的一把鹤翅刀放回到刀鞘之中,但是手却从未离开过刀柄,仿佛只要把刀握在手中便没有什么值得害怕的,“每一次我都在告诉自己,我本可以做的更好……这样子她就不会受伤了。”  “你的姐姐?”  “对。”  “哈……你的软肋,反而让你变得更加强大吗?我本以为这样的故事只会出现在那些话剧演员的口中。”魔术师感受到自己的喉咙之中似乎没有那些堵塞物了,尝试着咳了几声,没有新的污浊物被咳出来,“咳……你很厉害。”  “嗯。”  “有没有兴趣听听我的故事?”魔术师问道。  “没有。”  “……好吧。”  魔术师闭上眼,似乎是在沉思什么,片刻之后,他开口道:“我小时候很喜欢变魔术,应该说,我对魔术的兴趣爱好起源就是小时候捡到的一本魔术书,那本书讲的魔术都是些很基础的东西,我还记得……”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贰佰壹拾伍 祭神礼葬·壹 【樱岛·夜都】  【██·███·██】  在白海,有一家居酒屋,叫做烙印,全称就是烙印居酒屋,居酒屋的老板叫子规,只有这么一个老板,然后居酒屋里面也没有多少员工,大厨,服务员,保洁都是服务员兼职的,这么算来,这一家居酒屋确实没有什么多少人,不过硬要说的话,老板自己都可以算是一个员工,很多时候那位老板都会在收银台负责收钱,也有客人经常看见老板倚靠在二楼窗台那边,手里拿着个烟斗,一口一口地吸着。  或许是担心烟味影响到客人们的食欲,所以子规从来不在一楼抽烟,那烟斗也只会在二楼才会点燃,大部分时候,那一根烟斗都只是老板手中的一个装饰,正如同老者手中的拐杖,或者孩童手中的糖果,这一根烟斗也只是老板手中的一件普通的物品。  烙印居酒屋是一个二层的木质建筑,从外面看来,整一栋居酒屋都是由木头制作而成的,独栋,而且很大,在这一条街道之中烙印居酒屋也算是别具一格,一进去便是大厅,十来桌的样子,互相都有一段距离的间隔,而且还用纸窗隔开了,所以不用担心拥挤或者吵嚷,再者,在居酒屋消费的客人都明白保持一定程度的安静,只会和身旁的人聊聊天,轻轻碰杯,也不会有什么人找麻烦,这么算来,这一家居酒屋的可以说是十分优秀了。  大厅还摆了几个花瓶和绿植,还有一面墙壁的酒瓶,很多,基本什么品种什么牌子都有,当然,最惹眼的还是墙壁最中间的那一把刀,一进居酒屋大门就能够看见的刀,就这么挂在了墙壁上,每一个初次来到居酒屋的客人或多或少都要端详一下。  那把刀的刀鞘是银灰色的,和子规的发色很像,而刀柄是紫金色,典雅,幽静,刀身很长,比一般的太刀还要长,如果立起来,甚至和老板——也就是子规——的身高差不多了,因此客人们都觉得这把刀更像是一种装饰,毕竟在居酒屋开业那天开始,它就挂在上面。  有人问子规,这把刀叫什么名字,子规说,这就是个摆设,名字也不着急,毕竟大伙儿都是来居酒屋吃东西喝酒的,在意一个装饰物没有什么必要。  也许还会有人好奇,不过既然老板都这么说了,也都索性不问了,免得自讨没趣,倒不如欣赏一下这里的花瓶啊,盆栽啊,挂画啊,那些对客人来说更有吸引力,毕竟确实很好看,很雅观,会让人的心神平静许多。  这里也不得不称赞一下,子规作为老板很有头脑,她选择的那些装饰都和居酒屋的风格融合地十分恰当,没有半点突兀感。  “从一开始,锚点的开始应该是什么时候?”子规站在后退的时间之中,自言自语,“哦对……那把刀自己投掷出骰子的时候,诡叙坊津照命尊,你用自己的权能干涉的事情可不少啊,雨女命尊……骰运掷命尊,天忍穗耳尊,志那都比古神,这些神明都在你的算计之中,从一开始你就没有打算和神明站在一块,因为你自己本身就是一个自私的神明啊。”  鲜血从白袍的胸口流淌回去,她摇摇晃晃,撑住自己的大脑,才意识到刚才发生了什么,她下意识地把手按在自己的胸口,刚才,在那几乎凝滞的时间之中,她的胸口被刀刃洞穿了,身体停滞,但是她的思维并没有停滞,她的身体很清晰地感受到界明刀一点点刺破她的胸口,然后嵌入她的肉体之中,这一份疼痛直到现在还停留在她的胸口。  伤痕固然消失了,可是那一份疼痛感却不会消失,她心有余悸地按着自己的胸口,这一段短暂的时间倒流之后,她回到了不久之前所在的位置,只不过,界明刀并没有回到她的手中,被完全抽出来的界明刀消失了,哪怕是在过去,这把界明刀也消失了,她记得自己应该有一把界明刀的,可是不论是界明刀的名字还是模样,她都记不住了。  不过不要紧,既然自己已经完全抽出了界明刀,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和她没有多少关系了,她只需要等待着界明刀的力量,等待那一个‘时间点’,接下来的她已经不重要了,作为神使,在完成了自己能够做到的事情之后,神使的用处就不大了。  但是鹦鹉明末依旧动了,即便身上已经没有了界明刀,她也履行了自己作为神使最后的职责,她一把抓住子规的烟斗,下一刻,她的手便被烟斗一带,手臂垂了下来,在和烟斗接触的那一刻她的肩膀就被卸了,可是鹦鹉明末却没有半点停滞,另一只手紧随其后,抓住了子规的肩膀。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贰佰壹拾陆 祭神礼葬·贰 “与怪物战斗的人,应当小心自己不要成为怪物,与恶龙缠斗过久,自身亦成为恶龙;凝视深渊过久,深渊将回以凝视。”  ——尼采《善恶的彼岸》。  天使所居住的世界叫做天堂。  而在樱岛,天堂的名字是平野。  话是这么说,但平野这个名字和它实际上的模样可以说是完全不沾边,这么一个金色的国度,充满了辉煌和神性的世界,一切的建筑、景色都已经超出了正常人的固有认知,这便是平野,从名字上看来,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称谓,但是在神使的心中,平野,是他们难以奢望的世界。  在描述平野之前,需要先描述一下天堂,天使的居所,非自然存在聚集的世界,独立于整个星球之外的产物,时间和空间的间隙,一个不会被任何属于人类的科学仪器观测到的地方,因为天堂是非自然的存在,而天使,唯有在天堂之中的时候才是完整的天使,离开了天堂的天使,就会失去神性,逐渐化为自然的存在,因此,除非是必要的情况,否则天使绝对不会离开天堂。  居于天堂之中的天使自然也会寻找自己在现实世界之中的代行者,不过和魔女不同,天使会给予代行者一样拥有祂们权能的物体,而天使的代行者会被天使的权能所感染,这一份感染是不可逆的,只要成为了代行者,就必然会被天使的权能所污染。  那么接下来,说回到平野,平野是樱岛的天堂,神明是樱岛的天使,在平野之中储存着天使们收集到的信仰,而在樱岛,这一份信仰名为太阳,天使们用黑幕覆盖了整片天空,把樱岛圈养为一个牢笼,通过谎言的力量修改了樱岛的历史,然后让樱岛的人们为自己提供信仰,这一份谎言的收集依靠的便是诡叙坊津照命尊的力量,还有所有天使们的合作——能够让天使们互相放下芥蒂,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而行动。  不过就从现在的结果看来,天使们之间好像也不是特别团结,每一位天使都藏着自己的小心思,祂们在表面上的平和,针尖上的平和,这都是表象,正如诡叙坊津照命尊,祂构筑出了这一片黑幕,但是实际上,这些年来祂做的事情可不只是黑幕,祂的信徒,祂的神使暗地里受到的神谕可不少,通过平野传达而去的消息,也掺杂了诡叙坊津照命尊的意愿。  毕竟,祂本身就是虚假与谎言的神明,让自己的神谕真正的含义和表面上的内容不同,这是很简单就能够做到的事情,正因如此,这么多年来,祂通过自己的伎俩做到了不少事情,而这些事情,便是祂在整个天堂的天使们看不到的地方所做的事情,天使们收集信仰是为了相同的目的,但是这一份信仰最后会落到谁的手中,这可就是另一个问题了,信仰,这是一种庞大而神秘的力量,它的作用也不小,最简单的便是,信仰能够用作权能的源泉。  是的,源泉,权能的源泉,天使的力量和信仰息息相关,其实也并不一定要是信仰,只不过权能的源泉必然是取自于‘智慧生物’,从智慧生物身上收集到的类似于精神或者意志的聚合物,这也是天使们和现实联通的渠道,在不去往现实的时候,天使只能够通过这样的方式来和现实沟通了,而这一份聚合物,也能够让天使们的权能以最好的方式使用出来。  毕竟,所谓的权能,就是以非自然干涉自然,扭曲自然本身,然后改变基本,在自然的运转之中插入一段非自然的力量,将本应有的走向扭曲,简单概括就是,扭曲现实,重塑自然,这便是权能,就像是普通人眼中的‘魔法’,当然,所有人都知道魔法是不存在的,是小说或者影视剧之中创造出来的某一种奇观,但是权能是存在的,天使们的权能是存在的,也就是说,神使存在的,神明的恩泽是存在的。  樱岛人信奉着这一点,为此,他们信仰神明,然后换取神的庇佑。  滴,滴,检定出目。  诡叙坊津照命尊,这一位天使此时已经降临到了世间,正因如此,祂才不再是万能的神明,黑幕的制造是以祂的权能构筑起来的,这也意味着,一旦这个黑幕出现了缺口,就只能够依靠祂来填补,而一旦需要填补的话,这位天使就必须降临到世间,这是一个无法改变的结果,不过按照常理来说,黑幕不会破碎。  构筑黑幕的底层逻辑是一个最不容易被拆穿的谎言,或者说,这一个谎言本就无法拆穿,正因如此,黑幕才牢不可破,可是诡叙坊津照命尊的那一把界明刀‘叛变’了,这把刀使用了另一个方法来破开黑幕——既然这一个谎言牢不可破,那就从根本上否决这个谎言的存在就足够了,让这个谎言从未被说出,那么,即便这个谎言再怎么无懈可击,不存在就无法发挥出作用。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贰佰壹拾柒 旧日重叠 【戏剧集合·落幕】  【黑幕事件·尾声】  包子提着两把鹤翅刀,一步一步走到了音速的身旁。  他用最温和的目光看着自己那闭着眼的姐姐,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只可惜他最终却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道歉?挽留?还是什么心里话?这些现在说出来都没有意义了,一点意义都没有,已经发生过的事情无法挽回,已经过去的历史他无法改变,他没有修改过去的力量,而且,他也知道现在的自己并不是活人,只是二分之一的灵魂。  名为包子的少年的灵魂,被平均分成了两份,一份抵押给了名为修谱诺斯的魔女,最终在镜湖的时候献给了魁札尔科亚特尔,换取了修谱诺斯的死亡,还有他的姐姐的安全,另外的一份,就在他的姐姐的身上,名为音速的少女身上,这二分之一的灵魂寄托着包子一生所拥有的一切,他的情感,他的寄托,他的信任,作为水城会的处刑人,包子在他的姐姐家里居住的那三个月,成为了他一生之中最温暖的记忆。  『如果折断它的羽翼,如果折断它的旗帜,如果折断它的向往与奢望,是否会让一切美好的未来走向不同的方向?』  水城会在九州镜湖的水城,是水城当地最大的社团,听起来倒是不错,但说白了也就是向着水城里面的商会收取保护费,然后提供庇护的组织,这种组织在明面上自然是不大合法的,可是很有效,而且水城当地的政府也默许了水城会的存在,道理也很简单,因为水城会真的会干实事,一旦收取了所谓的保护费用,水城会就一定会履行他们的职责。  他们会帮忙处理好店家之间的冲突,会保证店家门廊的整洁,如果出了什么事情——比如店家发现店铺里面出了窃贼,或者遇到了什么无业游民进来捣乱,与其相信警察的出警速度,不如期待一下水城会或者别的社团的到来速度,水城的社团遵守着同一个规则,这一个规则就是维持着整个水城秩序的重要组成,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这就是规则。  规则是一切的开始,一切的基本,遵守规则,才能够更为长久的存在,水城会深知这一点,整个水城也深知这一点,因此社团会存在,社团也必须存在,这种组织的存在在某一个角度上更加能够维护住水城的平和,威慑比温和更加管用,畏惧比尊敬更加令人铭记,哪怕人们咬牙切齿,他们也会垂着头,这就是规则。  水城会,不止是水城会,所有的社团,在水城的社团,都需要遵守规则,哪怕是水城会自己,也必须遵守,倒不如说,正因为水城会是镜湖水城最大的社团,他们才最需要遵守规则,至少在明面上,这一个规则是他们必须遵守的,唯有他们遵守了,次一级的社团才会跟着遵守,而那些店家也会遵守,于是,这一个规则的公正性便有了,除此之外,他们还需要保证规则的威慑性,因此,他们需要一个处刑人。  首先明确一点,哪怕在水城之中,社团的用处很大,但归根结底它们依旧不是法律所容许的东西,只是时代的背景和社会现实的必须让它们存在着,可是硬要说起来,水城会这样的社团更像是一种暴力机构,是的,暴力机构,水城会用一种最简单直接的方式巩固了规则的稳定性,那就是暴力,不论是在哪一个时代,暴力永远都是最好的手段,当然,也是最被人不齿的手段,不过不得不承认,暴力这种手段真的很好用。  于是处刑人这个职业便随之诞生。  如果说社团只是游离于法律边缘、不被法律所认可的组织,那么处刑人这个职业就是完全不顾法律的职业了,因为这个职业是直接践踏法律的职业,刀口舔血,置生死于事外,既然都说了社团是暴力机构,处刑人这个便是最为暴力的人,他们的工具只有刀和火铳,他们的工作就是把破坏规则的人处理掉。  包子,水城会的处刑人,他是由水城会从小培养起来的工具,一把不会反抗的刀,在水城,不,应该说是在水城的社团之中,他们或许不知道包子这个名字,但是他们一定知道处刑人,在这里,处刑人这个名号,比包子这个名号响亮多了,提着刀,拎着枪,怀里揣着一个代表身份的标识,走到违反了规则的人面前,手起刀落,或者一声枪响,仅此而已,也只需要这样,剩下的事情,别的人会处理好。  不过相比起别的处刑人,包子这个处刑人反而会干更多的事情,他会和被处刑的人聊上几句,而且还会把尸体带走。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贰佰壹拾捌 梦醒时分 朦胧之中,音速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她梦见了自己在镜湖水城时候的日子,那个时候她还是个酒馆的调酒师,每日的工作就是在吧台前接待着客人,调酒,然后递给客人,就是这样子,日复一日,虽说还是有点枯燥,但也算是一个不错的工作。  哪怕水城的物价水平相较于九州大陆的要高了些许,音速的薪水也足以支撑她的生活,一个人住在一个小平房里面,一日三餐自己解决,白日去上班,和同事的短暂交流成为了她与外界仅有的沟通,不多,但也足够,据说长时间不说话或者不和外界交流,人的交流能力就会大幅度下降,甚至退化,因此音速还是会主动挑起一点话题,不过这些话题是和顾客交流的时候才会说的。  作为调酒师,最常见的就是形形色色的客人,基本来酒馆的人都要带着点目的,要么是和朋友来享受一下,要么是想来寻找一个短暂的伴侣,或者一个人来喝点酒抛弃脑海之中的忧愁,而不论是哪一种人,都充满了不少故事,这些故事,就是音速想要聆听的。  这是一个很长的梦,她梦见了自己调制的一杯白兰地,那是一杯失败品,分量的配比没有控制好,味道实在是一言难尽,几种配比的酒的味道冲突在一起,失去了调制应有的融洽,不过音速还是把那一杯酒喝完了,毕竟不论怎么说这都是她自己的作品,她皱着眉头把那一杯失败品喝下去,然后便决定一段时间内都不再尝试调制新品了。  作为调酒师,按部就班地调配本就存在的鸡尾酒,这是职业使然,但是音速想要扩展一下自己能够拥有的调配知识,所以她时不时会尝试着新的配比,这也使得她隔三差五就就得喝一杯难喝的失败品,她也想过直接倒进水池里面,不过这样子就无法感受到酒的味道,也就不知道失败的原因了,反正算起来都是酒,喝不出多少毛病。  再说了,音速本身就没有多少需要花钱的地方,家里的水电费不多,每天吃饭的钱,再加上偶尔出去购物一下的钱,买点新的衣物,或者去餐厅吃一顿,社交并不多,需要的消费自然也就不多了,当然,还有买几本书,音速说不上是喜欢看书,但是也不排斥,书在她的眼中和电视或者电影一样都是一种娱乐方式,以文字为载体承载着一段又一段的故事,在纸张上一幕幕呈现在她的眼前。  音速挑选书大多时候看的都是简介,或者看一下书店的推荐,最好是那种故事性丰富一些的,但也不能什么营养也没有,诸如鸡汤或者什么哲理书之类的她是不会去购买的,那种食之无味的别人的成功对她来说没有任何意义,倒不如了解一下更有意思的事情,起码这样子还能够给她带来一段时间的欢乐。  这是一个很长的梦,她梦到了自己看过的某些书籍。  记得有一本书是科幻内容的,讲的是有这么一个学校,专门培育所谓的杀手还是别的什么,里面的主角有一把没有膛线的枪,一枪过去子弹会转着飞出去,划破空气的时候还会发出呼啸声,而正因如此,那个主角的外号……或者说称呼,就叫滑膛,他的工作就是‘加工工件’,说白了就是拿钱杀人,不过到了后面故事一下子就广袤了,那是一个聚焦于物欲横流的现代都市、描述了一个底层杀手展现财富垄断后的世间乱象,着重描绘了一个极端私有化的社会,对科技与人的关系问题进行了制度层面的探讨的故事。  跟别的纯科幻作品不大一样,那个故事有一条十分清晰的故事线索、情节的悬疑和人物形象的对比,颇具通俗范式,既展现了科技幻想的魅力,也坚守了科幻小说对现实世界独有的预示性和警示性,总的来说,那个故事直到现在音速都还记得一清二楚,也让她忍不住联想到了水城的某一个职业,叫做处刑人。  这个名字和职业是从酒馆的客人口中听到的,处刑人,据说是水城里面负责维持规则的人之一,和协商人一样,一个黑手套一个白手套,处刑人和协商人,这两个职业就是最常听闻的,或许还要别的职业,不过那就很难听到了。  这是一个很长的梦,音速觉得自己应该要醒了。  在梦中,她感受到自己的后脑好像有一点疼痛感,她应该是忘记了什么事情,但是又想不起来她忘记了什么,应该是忘了什么人,在梦中的记忆本就是混乱的,忘了就忘了吧,她坐在酒馆的吧台前,看着新调制出来的一杯鸡尾酒,她还没有尝是什么味道,不过看起来貌似不错,这一次的配比她尝试了十几次了,满打满算应该是有一个多月,酒的颜色呈现一种淡淡的粉色,最上层是接近透明的颜色,仔细看还有一点淡蓝,从上往下颜色的过渡很是完美,最上层撒上一点点柠檬沫,再插上一把小伞,仿佛夏天的沙滩,又添上了一些梦幻的色彩。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贰佰壹拾玖 祭神礼葬·叁 【樱岛·夜都】  【黑幕事件·尾声】  银座便利店门口,名为子规的女性,左手拿着一根烟斗,右手拿着一把长太刀,她就这么站在地面上,抬着头,看着天空之中的神明,在空中,有什么黑色的东西坠落了下来,缓缓落下,不,其实下落的速度也很快,只不过在整个天空之中显得渺小了不少,直到片刻之后,那东西落到地上。  那是一只羽翼。  一只红色和白色交错的羽翼,白色的是羽翼的羽毛,红色是羽翼的切面,是的,切面,这只羽翼是被什么东西切下来的,在脱离了羽翼原本的身躯之后,那个切面就这么诞生了,露出白色羽翼下那阴森的内部结构。  不像是飞鸟一样的骨骼或者血管,那切面显现出来的是一种未曾见过的脉络,有点透明,却又带着星星点点,勾勒出一种妖异的图画,像是菲欣的《菜娥》或者索罗利亚的画作,色彩的冲击十分强烈,强烈到只要看了一眼就会铭记那颜色的混沌,那是一种超越人类艺术的风格,甚至可以用癫狂来形容,如果让那些求知欲极高的生物学者来到这里,一定会为这羽翼的构造而惊叹。  “神明的翅膀啊……折断祂的羽翼,折辱祂的威严,我们在日出之时把神从天空扯到地面,让神感受到阳光的温暖,感受到雨的潮湿,感受到风的呼啸……”  子规抬起脚,踩在了这一只羽翼上,这样似乎还不够尽兴,她又用脚碾了几下,踩在这一只巨大的羽翼上的感觉就像是踩在一团棉花上,还带着点生肉的反馈感,沉重,粘稠,在脚稍稍用力的时候,那切面还流出了点点黑色的血。  脚上沾染的污浊擦在了白色的羽翼上,而也是在这个时候,神的高贵不复存在。  【天空之中的神明终究还是愤怒了,在降临到世间之后,心态了心理难免不受到影响,这样的影响对于神明来说会被无限放大,因为神从未有过这样的感受,这样的情感可以说是神的第一次尝试,正因如此,祂们才会缺乏经验,面对这些情绪,祂们无法很好地控制,所以神愤怒了,祂的思维被愤怒充斥,祂挥舞着翅膀,露出祂的容颜。  天空之中有火球坠落,隆隆声不绝于耳,神明用谎言构筑了一场灾难,而那个人类,就在这一片灾难之中,和这样的灾难相比,人的力量实在是过于渺小,正因如此,那天空落下的火球很快就覆盖住了女孩的身影,将她的躯壳烧尽。  神明的这个方法还是很有效的,毕竟不论怎么说,人的身体素质上限就摆在那里,想要以人的身份对抗神明,终究只是一场空谈,固然,那个人类拥有和神明抗衡的可能性,但是神并不会落到地面上,神在空中,人是触及不到神明的。  因此,在漫天的火焰之下,那位人类也……】  滴,滴,检定终止,驳回。  天空之中的神明忽然顿了一下,一道白色的丝线擦着祂的身体划过,落在了黑幕之上,随后失去踪迹,刚才炸断羽翼的丝线在触碰到别的事物的时候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只是一道普通的丝线。  可是,那从思维之中涌出的惊悖让这位神明知道,刚才的那一道白线是一种实质性的切断,而且神明听见了那个女孩说的这一把刀的名字。  界明·子规啼·平野。  重点就在于这最后两个字,平野,天堂的名字,平野,神明可不相信这是随便喊出来的名字,这个名字肯定有什么含义……最为直接的含义就是,这个平野指的就是天堂,以天堂的名字命名出来的界明刀,又拥有着这么样的含义。  怀疑的种子埋入土壤之中,转眼之间就会长成参天大树,而这一份思索和焦虑在神的心中留下,也使得神开始害怕了,毕竟,现在的神已经落在了世间,而不是在天堂,这也意味着神不再是完整的神,现在,这些话语和名字都会影响到神的绝对理智。  不仅如此,刚才的那一段谎言又被界明刀给否定了,祂的界明刀,名为██·███·██的界明刀,即便把自己的存在抹除,却依旧在关键时候干涉祂的构筑,神的心里出现了一种名为后悔的情绪——对以前没有做的事情或做错了的事情感到难以释怀,心中总是惦记着,想着怎么自己当初没有去做或未做对而不断地感到埋怨和懊恼——就是这样的情绪,神在后悔当初为什么要构筑出这样一把界明刀,现在这把刀反而成为了祂的制约。  因为,祂的界明刀拥有着祂的权能,构筑虚假,构筑谎言,这把刀在干涉祂的权能构筑,也使得神的权能陷入了一种泥潭,谎言和谎言冲突了,正如祂在不久之前干涉自己的刀的权能,现在,这把刀在抹除自己存在之后又反过来开始干涉祂的权能了,而且,这把刀的存在确实消失了,就连神的认知之中都感受不到刀的存在,就连刀的名字都没有记住。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贰佰贰拾 祭神礼葬·肆 神站了起身,不,说是站起身也不对,毕竟你很难分辨出来哪个部分才能算是神的双脚,祂只是驻足于大地之上,呈现一种立起来的姿态,立起来,站立起来,总而言之,现在的神明那扭曲的姿态稍稍变化了点,给人一种站立起来的感觉。  【即便这样的轰鸣声响起,人们也没有注意到这里的异状,不论是便利店之中的服务员,还是待在家里的普通人,亦或者走在街上的散步者,那些人都没有注意到这里的异状,也不会看见这里发生了什么,他们不会靠近这里,他们的潜意识和本能都让他们不会靠近这里,这里什么都没有发生。  树木没有倒塌,地面也没有塌陷,在人们眼中呈现的是什么变化都没有的街道,这里没有任何人,这里没有发生任何事,这里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  正因如此,刚才神明的坠落也没有被任何人看见。】  滴,滴,检定出目,七十二,八十。  检定成功。  神向前迈出一步。  如果要用谎言来拆解整个世界,就需要把真实先进行拆解,那个人类手中的界明刀是让一切开始变化的第一个要点,那么,第一个谎言就用来拆解这一把刀,首先,追溯到这把刀的根源,这把刀的起因,这把刀诞生的时间、地点、锻刀人。  如果说这把刀是一切试作型界明刀的起源,那么这把刀至少要追溯到几百年前,不要紧,几百年前的历史修改起来也不麻烦,只要符合常理,就能够改变,先创造出另一个最初的界明刀,然后把那个最初的刀覆盖在这一把刀上,就能够在那个时间点抹除掉这个人类手中的界明刀,很简单,很简单……  检定目标对象,时间锚点确定,检定出目,检定……终止。  可是,呈现在神明眼前的锚点并不是数百年前的时间点,而是一个错乱的锚点,这个时间点是模糊的,就像是被摔在地面上的玻璃,破碎开来,失去了踪迹,这把刀诞生的时间无法被改变,或者说,这把刀存在本身无法被改变,因为这把刀的起源就已经被扭曲了。  神显然很诧异,只不过,祂的情绪被埋藏在了那漆黑一片之中,名为诡叙坊津照命尊的神明知道自己绝对没有干涉过这把刀的过往,但是这把刀的历史却已经出现了错误,这又是哪一位神明做的?是哪一位神明修改了历史,或者说,掩盖了这把刀的过往?祂不知道,但现在谎言已经没有办法扭曲这把刀了,因为祂找不到谎言的起点,如果没有起点,那就意味着谎言撬不动那把刀的地基,那么,换一个方式,掩盖这把刀的现在。  【于是,下定决心的神明再次构筑起了一个新的谎言,这把刀的过往和历史无法改变,可是这把刀的现在依旧在延续,遮盖住了这把刀的现在,这把刀现在并不存在这里,这个简单的谎言短暂抹去了现在的刀刃。】  子规的双手忽然一松,手中的那一把刀忽然消失了,长太刀的存在被藏了起来,神明藏起了她的刀,但是子规没有任何惊慌,因为她知道,神在害怕这一把刀,正因为神在害怕,所以神才要掩盖这把刀。  神的羽翼收敛在了背后,合并,神不再煽动翅膀,祂身上黑色的触手接触到了地面上,这一幅扭曲的光景若是让普通人看见,顷刻之间理智就会崩塌,这样的景色对于普通人来说还是过于惊骇了,这并不是电影之中那种瑰丽的生灵,而是扭曲的怪物,是的,相比神,怪物这个描述应该更加适合此时的神明。  它的羽翼并不是白鸽般的圣洁,那白色的羽毛反而更带着骸骨般的死寂,笼罩在神明身上的味道,不是高贵,而是死寂,名为诡叙坊津照命尊的神就带着一片死寂站在这里,城市的钢铁丛林之中,伫立这一团神明,祂在街道上踱步,本来可以让几辆车并行的街道在祂的身躯前显得如此狭窄,在神明的前方不远处,子规就站在那里。  这把刀现在的存在被藏起来了……很好。  下一个谎言需要掩盖这个人类的存在。  检定出目,检定失败。  ——神明没有找到这个人类的存在,根据历史的痕迹,这个人类在许久之前就已经是‘死人’了,检定的结果告诉祂,这个人类在现在的时间线之中已经死亡,名为子规的人类并不存在于此,可是,神的【鐪肩潧】看见了这个人类,并且,刚才就是这个人类挥动着界明刀,如果说在几十年前这个人类就已经死了的话……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贰佰贰拾壹 契约,权能,最初的魔女 【樱岛·西海】  界明刀给予望月痛回应了。  望月痛咬了咬牙,把刀插入到地面。  斩断距离,斩断两者之间的一切沟壑,把所呼唤到的人带来到这里,她感受到有什么冰冷的触感顺着界明刀传达到了她的双手之中,而也是在这同一时间,她的力气被抽离了,她差点没有力气支撑着二阶堂奈的身躯,精神疲惫,视线模糊了一瞬间。  身旁那一扇白色的门扉依旧敞开着,由错误诞生出来的白门伫立在大地上,这是离开樱岛的通道,是樱岛那一扇错误的门扉,由记忆之中的错误和空白呼唤出来的门,这也是被修改之后的角落。  ——那些存在于记忆之中的模糊世界,没有任何人烟的痕迹,不存在任何生物的地方,被记忆修改和填补之后的地方,这就是现实之间的错误,而也正是这样的一个错误,终于打开了这一扇门扉。  最开始,是想要送音速回家,后来,是想要逃避黑幕事件的灾祸,现在,她只想要离开这里,摆脱樱岛的这一切,孑然一身,没有多少牵挂,无人集合的那几位熟人的年岁已高,同龄人之间的朋友又只有那么几位,离开樱岛,给二阶堂奈找一个医生……神明和邪神的事情实在是让她感到麻木,在这些非自然的力量之前,望月痛深刻地感受到了自己作为人类的渺小,这一份渺小,再配上这开始破碎的天空。  不宜久留。  界明刀回馈给她的感觉,不出意外的话就是音速。  现在,把她拉过来。  一圈涟漪从望月痛的脚下扩散开来,朝着她所感受到的方向行去,然后,两个物体之间的距离连接起来,在确定了对方的方向、距离和具体位置之后,她转动了界明刀,那一圈涟漪将这之间的距离切断,把她所触及到的那个人拉扯到了她的身前。  那是音速。  音速在出现的那一刻似乎惊了一下,在那一刹那,她的手就按在了手中的界明刀的刀柄上,在看清楚是望月痛之后,音速叹了口气,但紧接着,音速就看到了望月痛怀中的二阶堂奈:“奈姐这是怎么了?”  “没有生命危险,但是需要尽快接受治疗。”望月痛回答道,“这一扇门就是离开的门,刚才那个叫玛门的人已经带着那个女孩走进去了。”  “是吗……”音速打量了一下二阶堂奈的身体,看见后者的面色虽然苍白,但呼吸和脉搏还算是平稳,也就稍稍放心了一点,“你们刚才遇到什么危险了?”  “都过去了。”  “……嗯。”  “不用太担心,都过去了。”望月痛说道,“我们要走了,你还有什么怀念的地方吗?需不需要再留恋一下?”  “我以为应该是痛姐你留恋一下。”  “想了一下,没有多少,而且奈现在这样子,给她找一个医生更加重要。”望月痛看着闭着眼的二阶堂奈的脸,“樱岛盯着我们的人太多了,比我想象中的要多太多了,之前公路上的邪教徒,天空上的黑幕,这个国家我真的不想再待下去了,我们必须离开,音速,你口中的那一个名为九州的国度,你比我熟悉,你教会了我那里的话语,‘你好’,‘谢谢’,这些话,你还记得吗?既然学了这些语言,总得让我有个地方去试试吧。”  说到这里,望月痛顿了一下,似乎是在思考下一句应该说什么。  “而且,说不定那个地方会比樱岛美丽很多呢?”望月痛说,“奈应该和我是同一个想法,所以,我们走吧,去门后。”  “你找到你记忆之中的错误了。”音速转了个话题。  “找到了,其实也没什么……是关于我父母的事情,这么多年早就该释然了,你看,这些年来,我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吗?”  “那……走吧?”音速说。  “走吧。”望月痛点了点头。  麋鹿踱步到音速的身旁,它的双眸看着这一扇白色的门扉,双眸之中闪烁着一种异样的光芒,它深吸一口气,呼出。  ——终于找到了,这一扇白门。  麋鹿是第一次看见这白色的门扉,但是它的本能已经在它的内心嘶吼,它浑身都在嘶吼着,门后那气息是如此陌生而熟悉,陌生是因此这样的气息是它第一感受到,熟悉,是因为它知道在这一扇门后是什么。  是九州。  是麋鹿从诞生开始就在渴望回到的地方,它的故乡,它应该存在的地方,九州,那个只存在于它的意识之中的地方,它所期待的地方,从未踏足过的地方,那是九州,是九州……是九州!我能够回去了,我终于能够回去了,我能够离开樱岛了,能够回到我应该回到的地方了……哪怕这个念头并不属于我,但是现在的我就是需要这一扇门。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贰佰贰拾贰 失望至极 音速在第一时间就看见了最初的魔女的存在,可是身体的本能却让她没有贸然上前,在场的人之中,她是除了麋鹿以外唯一一个认出了最初的魔女的存在的人,在两年前,就是这个存在,把自己从镜湖的居酒屋一把推到了樱岛,而在两年后的现在,在她们找到回去的门扉的时候,这个存在又出现了,这一次,祂什么变化也没有,但又处处不同。  望月痛自然也看见了,不过音速抬起了手,拦住了望月痛,并对着望月痛摇了摇头,最初的魔女已经超出了她的认知水平,如果说在面对人鱼和魔术师的时候音速还有一点意志,那么在看到现在这个名为最初的魔女的存在的时候,她根本提不起任何抗争的想法,而且,最初的魔女并不是冲着她来的,而是冲着麋鹿来的。  如果说之前她对麋鹿的态度还是一个可以利用的存在,那么现在,对于音速几人来说,麋鹿的用处已经不大了,更何况,正因为麋鹿的指引……或多或少有麋鹿的因素,她们才会闯入到木花咲耶姬的领域,这是一种猜疑链,当麋鹿的权能被她们得知的时候,她们所经历的一切就免不得遭受到麋鹿的干涉,麋鹿,拉普拉斯,能够窥探到未来并且引导未来的魔女,这样的一份权能是绝对会诞生猜疑的。  只要音速她们经历过什么,就一定会认为麋鹿在其中动了什么手脚,正因如此,在最初的魔女出现的时候,她们没有任何反馈,只是站在白色的门扉之后看着这一切,不是她们不想离开,只是,现在她们的思维让她们无法离开,在最初的魔女出现的那一刻,她们就无法离开了,正如同神明出现的时候,普通人会被那一股气息压抑住,现在,最初的魔女在这里,她们也无法出现任何多余的想法。  “最初!”麋鹿嘶吼着,被扼住的脖颈让它的声音出现了一点扭曲,“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拉普拉斯,不要装作不记得。”最初的魔女手中的力道多加了几分,“我让你看见了非自然的绚烂,而作为报酬,在落幕的时候,你要把权能还给我。”  “不可能……我好不容易才看见这样的世界……我好不容易才看到这一扇门,我要回九州……放开我!”  “芝诺已经把权能还给我了。”  “那是她的事情!那个乌龟对你死心塌地关我什么事!”麋鹿忽然挣脱了最初的魔女的手,落在了地上,它立马向后跃了一步,警惕而愤怒地看着最初的魔女,“把权能还给你就意味着我会死,我还没有看见九州,我还没有看见九州的景色,我怎么可以死在这里。”  “你当初的愿望只是窥探神国的一角。”最初的魔女看起来有点惋惜,“权能扩张了你的欲望,拉普拉斯,我本以为经历了更高维度的世界会让你明白一切的渺小,只可惜,你和芝诺完全不同,你被你自己的权能束缚了。”  “你不会理解的,你没有多少‘感情’,所以你不会理解的,见过了阳光的人就不能够忍受长久的黑暗,看见了非自然的辉煌就不能够回归到平凡,是,我当初只是想要看见神国的一角,可是窥探到的那一个角落也足以让我对那些可能性产生奢求,我想看更广大的世界,拘束在这一把刀之中我能看到多少?我必须去九州,九州那里才是属于我的地方!芝诺……那个家伙在她的神社里面待傻了,我问过她,她却居然想一直等待着你的出现,开什么玩笑……等待自己的死亡,哪个傻子会这么干!”  麋鹿的身躯开始扭曲,它身上的毛发掺杂进了些许破碎的马赛克般的颜色,音速松开了手中的界明刀,让麋鹿的刀落在地上,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那把界明刀自己从刀鞘之中飞了出来,伫立在麋鹿的身旁。  ——刚才麋鹿说的是谎言,这把刀是可以被麋鹿影响到的,也就是说,哪怕没有音速,麋鹿也有可能自己带着刀越过这一扇门。  这个念头在音速的脑海中闪过,她向后悄悄退了两步,踩在了白门范围的边缘,这样子,若是真的出了什么问题,她也能够第一时间带着望月痛和二阶堂奈离开,至于樱岛,随他去吧,现在的局面不是她们几个普通人能够参与到的了。  “拉普拉斯,不论如何,你我约定过的事情必须遵守,我赋予了你权能,还有长久的生命,我完成了我的诺言,现在,请你也旅行你的诺言……除非你真的想要和我过一手。”  “那就试试。”麋鹿沉下了脸。  最初的魔女手中的书自己翻开了,而在那本书上,一个接一个的文字跃然纸上,开始书写新的内容。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贰佰贰拾叁 祭神礼葬·伍 【樱岛·夜都】  吃过烧烤吗?  那些肉、海鲜,亦或者别的什么食材,在经过加工之后——不,现在先来聊一聊加工,就是那些食材的加工。  用刀子把每一个部分分开,刀精准无误地划过每一个部分的连接处,两两者毫无阻碍地分离,比如鳞片与皮肤,就像是古时候那名为庖丁的厨师一般,注目凝神,提气收腹,气运丹田,表情凝重,运足气力,然后挥舞牛刀,寒光闪闪上下舞动,劈如闪电掠长空,刺如惊雷破山岳,只听咚的一声,那牛便应声倒地,肩膀一顶,伸脚一抻,屈膝一撩,动作轻快灵活。  将刀刺入食材之中,皮肉与筋骨剥离的声音,与运刀时的动作互相配合,显得是那样的和谐、一致,美妙动人。  而在加工之后,食材又会呈现出一种有序的模样,分类好的食材按照类别堆叠着,然后盛放在精致的碟子之中,就如同艺术品,那些食材被安置好,然后呈现在客人们的面前,任人挑选,被拆解开来的食材就像是一小个一小个的零件,铺满了客人们的眼帘,眼花缭乱,直到被人选上,放到烤架上,刷上一层调味还有油。  而现在,一位神明正在被当做食材一般拆解开来。  最开始是神明的羽翼,红色和白色交错而成的羽翼,连同着黑色的血一起堆在地上,神的羽翼并不是工整对齐的,单数的羽翼,多出来的那一只和别的羽翼也没有什么区别,就是羽翼,用来飞翔的羽翼,只不过,现在的神明已经不能够再飞舞了。  然后是神明的脚,那些触手般的足肢,粘稠而扭曲,那些触手上有些许不清不楚的凸起,在支撑着神明的身躯的时候,那些足肢和地面接触的地方留下了些许黑色的粘稠物,或许是神的污染,又或者是祂的血液,不过,那些足肢现在被刀切断,在地上扭动着,仿佛鱿鱼或者乌贼被切断时候的样子,足肢触手扭动着,片刻之后便失去了生息。  随后,是神明的身躯,其实现在很难分辨出来神明的身躯是什么模样,错乱,模糊,在身躯被刀刃切开的之后,神也很难维持着祂本身的存在,毕竟,在降临世间的时候,神的身躯便没有适应世间的物理规则,而现在,疼痛感让神明更加难以镇定。  子规意犹未尽地停下了手,把烟斗从口中放下,在口袋里翻找了片刻,找到了些许烟草,随后,她把烟草放进烟斗之中,点燃,深吸一口,吐出。  “感觉还是很不错啊……”子规自言自语道,“斩落神明的感觉,嘿……确实上瘾。”  滴,滴,检定出目。  世界被折叠起来了。  【就如同积木一样,或者说什么折叠的玩具,街道,甚至是整个城市,被按照一个又一个区块分隔开来,然后,楼房倾倒,树木埋入地面,地下的一切被翻折到地面上,积木构筑出来的城池,在这个时候出现了变化,城市以一种诡异的姿态展现着扭曲的绚烂,这是神的权能创造出来的景色,是不存在于现实应有的美丽。  不止是地面上的城池,天空也开始出现了变化,那黑色的天空翻转着,将透露出阳光的破口埋没,天空朝着地面坠落,地面开始抬上天空,一切构筑都像是精密的仪器一样,按部就班,然后开始变化,这就是折叠的世界。  在神明的权能的影响下,人的渺小可以被忽略不计。】  检定成功。  神明,哪怕坠落到了地面上,神的权能依旧是神的权能,用谎言扭曲整个世界,这正是诡叙坊津照命尊能够做到的事情,祂那残破的身躯在地面上蠕动着,庞大,宏伟,令人心悸,祂的身躯遮住了灯光,天空的黑色遮住了阳光,一切归于黑暗,只能够听见仿佛齿轮转动的声音,然后,城市开始折叠起来。  从地面上抬起的泥土将神的身躯掩盖,四周涌来的房屋将子规所见的一切遮盖,树叶沙沙的声响从未停止,子规没有阻止这一切,她抽着烟斗,看着,毕竟,等待了这么多年才得到了这样的机会,若是就这么简单的结束,那未免也就……  “未免也就太过于无趣了。”子规扭了扭脖子,伸出手,就像是握住了什么东西,一抽。  那把长太刀被她从谎言的遮盖之中抽了出来,显现出了身形。  ——刚才被抹除的存在,在那个人类的眼中就像是毫无作用一样,谎言的遮盖没有任何效果,对,刚才她挥舞着的那一把刀哪怕消失了也不会影响白线的出现,这把刀并不是权能的本身,那只是一个‘媒介’,和别的界明刀不同,这把刀的权能并不是依靠刀而存在,是依靠那个人类本身。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贰佰贰拾肆 祭神礼葬·陆 今日,神的国度不太平。  一切的变化都出现在这同一天之中。  三天之前的那个窃贼偷走了太阳的火种,三天之后,一切急转直下,先是白海,原本让白海的某一个邪神将整一个白海的信仰一口气榨干净换取一个太阳,并且补充上过去数百年的信仰空缺,只可惜,这个仪式最终失败了,拿去当挡箭牌的神使也没有全部被处理掉,甚至还被那个外来者摘了一小部分的果实。  然后,勉强拆解了两个神明,骰运掷命尊和那个虚假的志那都比,勉强构筑出来了一个太阳,但那也只是构筑出了一个太阳,失去的信仰很难填补,整个樱岛数百年的积累,数代人的积累,这可不是两个神明能够填上的空缺。  但这一个太阳还没有发挥用处,黑幕就开始出现了空缺。  西海地区的邪神又开始举行仪式,就如同雨后春笋一样,一茬接一茬,不止是西海,还有夜都,天守,各个地方的邪神似乎都开始蠢蠢欲动,不过在这个时候,神明们还没有多在意,邪神的出现是必然,樱岛就这么大,能够容纳的人就这么多,也就是说,樱岛一定时间内能够容纳的信仰就这么多,可是这些信仰并不是平均分给每一个神明的,有的神明能够得到更多部分,那自然就会有神明得到的更少,直到少到无法维持祂们的权能和位格,祂们就会消散,或者铤而走险,成为邪神。  把能够缓慢但持久提供信仰的人一次性榨干净,这样的行为在神明的眼中是绝对舍本逐末的,更何况,那些神明并不缺少信仰,或者说,大多数的神明并不缺少信仰,正因如此,祂们才不会认同这一种杀鸡取卵的行为,只不过,对于邪神来说,这是唯一的方法,祂们需要短暂地获得大量的信仰,以此来维持自己的存在,于是冲突就产生了。  这一种冲突是必然会出现的,在利己主义的维持下,绝大多数的神明都是以自己的利益为优先,这也意味着,那缺少信仰的神明之中,选择邪神这套路的并不在少数,在黑幕构筑的时候,神明已经知道了这样的可能性,但当时的神明们都认为自己并不会成为缺少信仰的那部分神明,祂们都觉得自己不会被淘汰,而这也是为什么,黑幕计划能够这么顺利的实施,所有的神明都相当既得利益者,而所有的神明都不会觉得自己是承担代价的那部分神。  今日,神的国度不太平。  一直以来,神国,也就是天堂,或者说平野,都维持着一种平衡,每一个神明都没有去跨过那一道横线,包括邪神,即便神明互相之间都有着别样的心思,但在整个樱岛这么大一个共同的利益之前,祂们也能够放下大的芥蒂,暂且和平共处。  想要维持这一份平衡,最基本的守则就是黑幕,只要黑幕存在,这一份平和就绝对不会被干涉到,黑幕是整个虚假世界的外壳,樱岛便是这一层外壳之下的脆弱谎言,若是外壳破碎,一切的真相就会被呈现在所有人的眼中。  不止是呈现在樱岛人的眼中,还会呈现在外界的眼中,一旁的九州,远一点的车之乡,或者雪国,神明们知道这是一个不能够被揭穿的谎言,一旦虚假的历史破碎,神明将会失去一切,失去信仰,失去信徒,急速缩减的信仰就会让神明缺乏源泉,这样子,就会只剩下一种选择。  ——如同制造出白海的那一个虚假太阳一样,拆解更多的神明,把神明分解,化作养分,牺牲一部分的神明换取另一部分神明存在的资源,而被拆解的部分绝对会远大于邪神的数量,这可不是能够依靠少数服从多数来决断了,而是会出现权能的战争,神明们会回归到最弱肉强食的争夺之中。  那将会是一场灾难。  正因如此,在黑幕事件出现的时候,神明们立马开始进行了补救措施,从平野传出的神谕,让整个樱岛在短短的时间内转了起来,区域一,江户;区域二,白海;区域三,夜都;区域四,天守;区域五,上洛;区域六,西海;区域七,琉球;区域八,中京;八个区域的神使、祭祀、信徒,神的鹰犬倾巢而出,每一条指令几乎具体到了每一个人身上,但这些神谕并不是行为的指示,也有一些是陷阱。  是的,陷阱,让黑幕的变化拥有绝对的正当性,部分神使是必须摒弃的,那些相对于其他人信仰薄弱不少的神明就是可以舍弃的部分,这样反而更加能够让这一台名为谎言的机器运转更加迅速运转。  今日,神的国度不太平。  确实不太平,谎言被揭穿了。  人类有一句话叫,不要在一棵树上吊死,但若是只有一棵树的时候,就没有别的选择了,神明便是如此,谎言和虚假的权能只有一份,这一份权能属于诡叙坊津照命尊,而现在,诡叙坊津照命尊收回了这一份权能,这也就意味着,黑幕的源泉没有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贰佰贰拾伍 一只麋鹿 【樱岛】  【麋鹿】  头有点晕晕的,就像是发烧时候的模样,朦胧之中好像有什么奇怪的感受,额头或许在发烫,呼出的气息也带上了不少温度,眼睛快睁不开了,很晕,想睡觉,大概就是这样……喉咙还有点干哑,多喝点水?不对,自己又不需要喝水,倒不如说,为什么喝水这个词汇会第一时间出现在思维的列表之中?  麋鹿摇了摇头,但是眼睛却闭上了,它现在很困,哪怕阳光都照在它的身上了,它还是很困,非常困,真的,这一种疲惫感是很难去描述的,头并不疼,就是纯粹的眩晕,有个词语怎么形容来着?头重脚轻?对,好像就是这样,头重脚轻的,真的很晕,重复很多次这个词汇或许不大好,但这是麋鹿脑海之中能够想到的最佳代表。  人类有一个词叫发烧,应该能用来形容一下这个感受,不论怎么晃动脑袋都无法甩开这一种眩晕感,眼睛开始有点疼了,说实话,麋鹿几乎快感受自己的眼睛能够喷火了,闭着眼睛的时候什么都看不见,可是那些难受却不会消失。  它咳了几声,不是正常的那种咳嗽,就像是喉咙之中卡着什么东西,它不论怎么咳都没办法把那东西咳出来,它依旧在咳着,很快便变成了干呕声,呕吐,胃里面什么东西都没有,可是它就是想要呕吐,张开嘴,先是使劲咳,然后用自己的呼吸挤压着自己的胃部,把里面的东西全部挤出来,尝试了一小段时间,得到的只是地面上出现了水的痕迹。  还要继续呆在这里吗?就这么等待着,说不定能够让自己好受一些,再等待一小会儿,就一小会儿,麋鹿不知道自己在和什么东西进行着类似于意念的交流,或许只是它在自言自语罢了,总而言之,现在的麋鹿感觉非常不舒服,身体里面好像缺了点什么,又或者是大脑之中缺少了什么,它再次晃动了一下脑袋,那眩晕感非但没有减轻,反而还带上了不少头痛,这疼痛感出现地非常突然,以至于麋鹿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种疼痛具体一点就是刺痛感,用什么尖锐的东西刺向大脑的时候……就是这种感觉,它的牙齿颤抖着,身体的异样让它意识到现在似乎有什么不对,它在哪里?发生了什么事?这样的疑惑充斥着麋鹿的大脑,对现状的不理解让它的大脑更加压抑,它的思绪正在逐渐混乱,对一切的认知都开始模糊。  麋鹿咬了咬牙,仿佛这样就能够让自己混乱的大脑好受一点,不能够再这么等待下去,麋鹿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好吧,眼睛什么都没有看见,在刚睁开眼的时候,光让它所看到的的一切都是模糊的,有点混乱,眼睛还没有适应四周,它只能够依靠自己的触感感受到自己身处的环境。  四条腿给予它的反馈,它现在应该是在一片泥土和草的混杂体上,视线开始清晰,鼻子嗅到了芬芳,是雨露的味道,还有叶子和花花草草,它应该是在什么植被上,随后,逐渐清晰的视线也让它确认了这一切,它看见了泥土和草,还有树木,它此时正蜷缩在一片树丛之中,潮湿的泥土就在它的身下,被红色染上了不少。  那是它的血。  在看见自己的血的时候,麋鹿还看见了自己腹部上的伤痕,那是被猎枪击中之后的伤,子弹穿过了他的身体,皮肤被翻起,露出了下面阴森的白骨,还有内脏,这是致命的伤口,也让它失去了行动能力,在看见伤口的时候,它才意识到自己的腹部有一种强烈的疼痛感,而也就是在同一时间,冷汗在它的额头流下,它的身躯开始颤抖,不断颤抖,它咬住牙,让自己的声音不发出来。  它想起来了,自己被猎枪打中了,就在不久之前,那猎人手中的枪击穿了它的腹部,大量的血从它的腹部流出,疼痛感和失血让麋鹿并没有跑多远,只能够跑到这个树丛之中的藏起来,可是这并不是什么好的方法,毕竟,它已经没有办法继续行动了,怪不得刚才动不了,它的意识还能够勉强维持就已经是极难的事情,现在,它已经没有办法继续逃跑了。  猎人不会着急,那么近距离地中枪,麋鹿是跑不远的,而且,地上的血迹就是最好的引路标,指引着猎人应该怎么走,不着急,所以猎人去寻找别的猎物了,猎人并不是职业的猎人,只是兴趣使然拎着枪就上山了,所以猎人也不清楚具体应该怎么做,就连一只猎犬都没有,它能够听见远处有脚步声,那是猎人正在兴冲冲地追寻着新的猎物。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贰佰贰拾陆 回家 麋鹿的身躯倒在了地上。  最初的魔女撑着那一把油纸伞,沉默着,祂的手中握着一团白色的物体,像是一个白色的毛线团,还带着微弱的光,仔细看,那白色的毛线团比外表上复杂更多,带有一点细致的符号,图案,绘制出了无数个可能性,还有锚点。  那个毛线团上绘制着未来,过去,历史,宇宙之中的每一个原子,在这一个毛线团之中都被储存起来,作为一个观测,能够看见历史线上的每一个可能性,这整个毛线团就是一切故事线的总和,这一个小小的毛线团,是的,就这一个小小的毛线团,代表着的是整个世界的记载,这个毛线团是故事的载体,但并不是某一个具体故事的载体,而是一切可能性的载体。  这是一份权能,名为拉普拉斯的权能。  最初的魔女端详着这一个毛线团,在祂的身旁,启示录缓缓翻开了新的一页,然后开始书写新的内容,最初的魔女并没有理会启示录的变化,祂只是在手中转动着那个毛线团,片刻之后,祂叹了口气。  “我今天叹的气一定比这几个月以来的总和还要多。”  最初的魔女说着,把那个毛线团按进了启示录之中。  ——拉普拉斯的权能回收完成,和当初相比,现在的这一份权能生长了不少,只可惜,这一份生长并不符合我的预期,它太执着于自身的延续了,甚至宁愿违背当初的契约,它想要破坏规则,我知道,为了自身的延续,这样的思维是正常的,只不过,它们应该学会压抑住它们的贪婪,已经得到了,就不应该再奢求更多。  ——这一份权能带上了太多利己的情绪了,作为一份权能,这是不合格的,不过作为一个试验品,这倒是给了我不少的灵感,比如,接下来应该做些什么,比如,下一位继任者应该怎么挑选,实验的变量可以进行些许调整。  毛线团被按进了启示录之中,在接触到书页的那一刻,毛线团散开了,沉入了书页之中,而在毛线团和书页接触的那一刻,新的文字在书本上浮现,这一次,记录的文字用的是一种无法解读的语言,这是这一份权能的本质,也是毛线团的一切,这一份权能被拆解开来,融入到了启示录之中。  ——于是,现在的启示录暂时回收了拉普拉斯的权能,不过,距离时间到来还有一小段日子,所以,还能够为拉普拉斯这一份权能找到一个新的使用者,虽然这一次的实验估计只能有数个月或者数年,不过也足够了。  ——现在看看这一份权能的具体变化吧。  书页往下翻过了一页,然后,一条丝线从中被抽了出来,然后连通到地面上,在地面上蔓延,接着,那一道线沿着白门流去,缠绕在整个白门上,随后,那白色的门扉上烙印了一圈纹路,像是荆棘花,又像是野草,如同鎏金一样镀在门框上。  最初的魔女缓步走到门扉之中,祂停顿了一下,一步迈出,跨过了这一扇白色的门,而随后,这一扇白门沉入地面,在启示录上,一道白门的图案浮现在了书页上。  ——现在,跨越自然与非自然的门扉已经在这一份权能之中,这也就意味着,想要去往天堂、箱庭、地狱或者别的什么东西,都能够穿过这一扇白色的门扉,这一扇门能够做到的事情太多了,而且也是一个很好用的筹码,这个筹码对于天使或者恶魔那些非自然生灵而言来说,威胁可以说是……嗯。  ——或许这一次回去之后就能够试试看?  白色的门扉关闭了,这一条街道又恢复了寂静。  “哦对了,差点忘了。”  这时候,白门又从地面上升了起来,最初的魔女从中走出,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环境:“嗯……在作为‘人’的最后时间里面,再做一点对于人来说有利的事情吧。”  最初的魔女打了个响指。  在远处,那个棚子轰然倒塌,那本应该是戏剧集合的人演出的地方,现在一片死寂,木花咲耶姬的仪式就这么中断了,在这不断循环的时间之中无法死去的人沉默了一下,便轰然倒地,他们失去的身躯流出了血,不再是黑色的污浊物。  握着气球的小男孩倚靠着墙壁坐了下去,那镶嵌着他的面皮的气球也落了下来,他抱着这个气球,牵着母亲的手,然后失去了生息。  这一场仪式结束了,或者说,被中断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贰佰贰拾柒 祭神礼葬·柒 【樱岛·夜都】  今天对于诡叙坊津照命尊而言,一定是印象深刻的一天,在过往的一切时间之中,诡叙坊津照命尊第一次感受到死亡,对于神明而言,这个词汇本应该很遥远,可是现在,祂确实能够感受到死亡这个词带给祂的恐惧感。  死亡是什么?  生命体征的消失,丧失生命,生命终止,是生存的反面。死亡是生命结束,而且所有的本来维持其存在的属性的丧失,不可逆转的永久性的终止,而最终变成无生命特征的物体。  死亡是自然流通链中的一个环节,是世界变化中的必然。死亡后系统的遗产是其他既有或者新生事物的必须材料。  从人的角度来看,这便是死亡。  那么从神的角度来看呢?死亡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权能的褪去,存在的抹去,本质的消除,意味着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的一切痕迹都会消失,权能被别的神明拆解开,然后填充到别的神明之中,这本就是神明会做的事。  诡叙坊津照命尊是知道死亡的,祂知道人会有死亡,祂的信徒并不会长久存在,每一位信徒的寿命都是有限的,在寿命到达了期限之后,那信徒就会死去,但在这些时光之中,又会有新的信徒诞生,总的来说,信徒的数量维持在一个很稳定的数字,死亡和新生是并行的。  只不过,当死亡这个概念将要落到自己的身上的时候,诡叙坊津照命尊的思维混乱了,祂把自己的存在用谎言遮盖,将整个世界用谎言和虚假折叠起来,让黑幕失去维持的权能,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让自己逃离这个地方,祂当然知道,哪怕这一次自己逃离了,也会被那些神明追责,但是能够逃离现在就够了,毕竟,那个人类手中的刀,可是能够在现在就赋予自己死亡的……  不,那个人类已经不能够被称为纯粹的人类了,那个人类身上也有权能,至少有一份概念,名为‘错误’的概念,那个人的存在本身就是错误,可是,樱岛的天堂之中应该没有错误的神明,在天堂之中,错误的权能应该没有使用者,错误的权能只是一份权能本身,没有自我的意识,没有天使。  怪不得……怪不得……怪不得没有天使拥有错误的权能,因为错误的权能就在错误的存在身上,那个错误的人类就是错误存在本身,但她又不是天使,因此从未有神使或者天使发觉这一点,对于神使来说,这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对于天使而言……天使根本就不会去在意这么一个普通的人类!这也就是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了从来没有任何异样,这一份错误就这样子在这个国度之中存在着。  诡叙坊津照命尊让自己的身躯折叠起来,祂能够听见自己的身躯在哀嚎,无视身躯的承受能力强行把庞大的身躯挤压、折叠,疼痛感让祂几乎压抑不住口中扭曲的话语,但是祂知道自己不能够出声,哪怕身体再次被那把刀切割,祂也不敢出声,现在盯着祂的可不止是那个错误的人类,还有别的神明。  天要亮了。  天要完全亮了。  这才是诡叙坊津照命尊藏起来的原因,当天完全亮起来的时候,历史就会崩溃,没有谎言能够在光天化日之下存在。  白色的丝线再次出现,那丝线在穿过建筑物没有任何效果,唯有在接触到诡叙坊津照命尊的时候才会显露出锋利的本质,这把刀只会伤到诡叙坊津照命尊这一位神明,对于别的事物,这把刀的伤害还没有一团棉花的力量大,换做是以往听说这样的事,诡叙坊津照命尊或许还会嗤之以鼻,只是现在这把刀对付的是祂自己,祂是当事神,祂笑不出来……祂还需要想一下到底要用什么办法活下去。  那白色的丝线穿过一切阻拦,就仿佛不是这个维度的东西一样,这一道白线只是概念上的存在,在接触到它的目标之前,它不会产生任何变化,在没有接触到诡叙坊津照命尊之前,这个白线在这个世界的一切现实之中都没有实质,哪怕肉眼可以清楚看见,也没有人能够接触到它,完全就不是一个维度的东西。  【诡叙坊津照命尊很聪明,那把刀的权能固然危险,但那也是体现在切割到祂的时候,现在,祂的躯体被这样折叠压缩,总体而言,祂的体积确实是变小了,这也意味着这一道白线能够接触到祂的部分也变得更少了,不止是那个人类,那些神明也在观察着这些白线,因为这些白线若是接触到了诡叙坊津照命尊的身体,将其中的某一部分切割下来,祂们就能够通过这显露出来的部分找到诡叙坊津照命尊。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贰佰贰拾捌 祭神礼葬·捌 一刀两断。  空中出现了诡叙坊津照命尊,的一半,而且是已经被压缩好的一半,看起来像是什么垃圾场把垃圾压缩起来用来节省空间之后的模样,明明是一个很规整的立体图形,但是里面的颜色和纹路却极其混乱,那些纹路没有半点章法,颜色也是,本来就是以压缩和折叠为主,美观这种东西从来不在诡叙坊津照命尊的考虑之中。  只是,祂还是没有想清楚,那个人类为什么能够直接找到自己的存在,就连那些神明都不能够窥探到自己的存在,但是那个人类却能够一眼找到,哪怕折叠了这附近的一切,再用破碎的黑幕进行遮盖,这个人类都能够在第一时间找到自己的存在,祂的权能已经使用到了极致,不论多少谎言,面对这一份错误的时候,都显得那么的……苍白,且无力。  半边的身躯就这么被斩断了,属于诡叙坊津照命尊的意识被强制存在放了另外一边的身躯之中,而被舍弃的那部分就这么脱离了谎言的伪装,落在了地上,那被压缩起来的身躯,方方正正的立体,毫无生机,在这个被折叠的世界之中显得是那么的荒诞,诡叙坊津照命尊只感觉自己的身体失去了疼痛感,一瞬间就脱离的那半个身躯就这么失去了知觉。  可是更令祂感到不解的是——那白线的速度,是的,速度,刚才的那一刀祂甚至没有看见那个人类挥刀的动作,白线就这么出现了,而紧接着,那白色的线就已经将祂一分为二,这速度和一开始的速度可不一样,这白线在出现和切割之间的时间间隔可以说几乎没有,更别提那不存在的挥刀动作,这才让诡叙坊津照命尊的半边身体坠落了下去。  【疼痛感?疼痛感反而不大,超过忍受能力的疼痛早已经感受不到了,而作为神明,祂的意识不会溃散,祂必须忍受着这一份痛苦,权能会保证祂的存在,也会让祂失去逃避痛苦的能力,如果换作是人类,强烈的疼痛感会让他们昏厥,会让他们的意识中断,这样子,人类就能够在痛苦的折磨之中解放,从而选择以一段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的沉睡逃避起来,这固然是一个很好的生理机能,与其被痛苦折磨,不如一头栽倒,哪怕是把困难交给不久之后的自己,也能够让现在的自己获得短暂的安宁。  可是神明不行,诡叙坊津照命尊不行,神明的权能是樱岛的一个重要组成,若是一份权能失去了任何约束,变成了一个没有引线的炸药,那么这会造成的危害不亚于那些天灾……不,实际上,樱岛的天灾就是因为这些没有约束的权能而制造出来的,一般来说,这种权能都是比较靠近实质本质的权能,地震,火山喷发,诸如此类的天灾……  话题略微扯远了,先回到疼痛感和昏迷这件事上吧,总而言之,被切成两半并不会让诡叙坊津照命尊失去意识,而且,正因为疼痛感过高,祂的仪式才会抹去其中一部分,剩余的疼痛感都还在能够承受的阈值之内,所以诡叙坊津照命尊还没有昏迷,反而,这一份适量的疼痛让祂的理智瞬间扩散。】  滴,滴,检定出目。  检定成功。  谎言把诡叙坊津照命尊的身躯掩盖的同时,把祂的具体位置也切分了开来,既然那个人类能够看到或者感知到祂的存在,那就把这份存在也分成许多份就好,把每一份投放到不同的地方,从而混淆那个人类能够看见的诡叙坊津照命尊。  一分为二,而分为四,四分为八。  同时,再把世界进一步压缩。  【压缩,而不是折叠,一开始的变换是折叠变换,而这一次,是压缩,之前是天空和大地的位置出现了交换,这一次,是天空和大地相互接近,靠近,直到天和地几乎要完全相碰,而在天与地之间的那个人类挤压,在整个世界的力量下,人的力量微不足道,人不能够推动大地,也不能够推动天空,但是不论是天还是地想要推动一个人,都易如反掌。  让整个城市的世界朝着一个人类涌去,让整个世界的力量堆积在一个人的身上。  啊,何其幸哉?】  滴,滴,██·███·██检定出目。  【██,那位少女抬起头,只看得见那高楼大厦,那玉宇琼楼都朝着那个少女涌去,伴随着钢筋水泥破碎的声音,夹带着树叶和泥土缓缓落下,这个世界之中只有神明和那个少女,至于其余的人类,在诡叙坊津照命尊刚开始折叠城市之前便被剥离了这一片领域,神明在某些时候还是需要讲讲道理的,毕竟这里不是说诡叙坊津照命尊的信徒的区域,如果误伤了这里的人类,免不得要被别的神明参上一脚。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贰佰贰拾玖 祭神礼葬·玖 【积木城池】  阳光其实挺温暖的。  不是虚假的阳光,而是真正的阳光,不是那些所谓的神明构筑出来的虚假太阳,是真真正正的……会令人感到温暖的阳光,这一种感觉很难形容,但是在接触到的那一刻就会相信,这一定就是阳光……和这样的阳光相比,以往所见到的那个太阳百分百是赝品,只要看见了现在的这一份阳光,过往的那些虚假就绝对无法欺骗自己。  有一句话是怎么说的?如果我未曾见过光明,我本可以忍受黑暗。这句话应该最能够用来形容了,是啊,那充斥着希望、温暖、骄傲,仿佛是世界上一切的美好品质聚合在一起才能够得到的事物,阳光,这样的阳光,这种光带来的温度是无法伪造的,只要见过,或者接触过真实,那虚假就绝对无法欺瞒。  阳光真的挺温暖的。  不论是初春时节那一份和熙,盛夏时候的烈阳,还是说秋天和冬天轻柔,阳光一视同仁,不论是在什么时候,都只会在天空之中分享自己的热诚,阳光啊,阳光啊,古时候不知道有多少人为太阳歌颂,他们书写着诗歌,在人们之中传唱着,为自己身上的那份温暖感到幸福。  ——来往的行者啊,来喝一杯飘着树叶的水吧,小小歇息一下。烈日当空,风景甚好,来喝一杯吧,吃一点点肉,小小歇息一下。  阳光果然好温暖啊。  子规看着这挤压而来的城市,抬着头,眼睛稍稍眯起来了一点,她的视线穿过了破碎的窗户和框架,穿过了树叶和枝丫,穿过了云层,穿过了天空上的大地,那互相交错的钢筋水泥带着云彩,把她埋入了黑暗之中。  先是肩膀被什么东西大力推动了,被狠狠地朝着身后推去,地面上的几朵云彩勾住了她的脚踝,勒住了她的小腿,整个被折叠起来的城市都在推动她,把她朝着黑暗之中推去,子规没有任何反抗,任由这些事物把自己拉扯,推动,手中的界明刀倒是没有被什么东西拘束,她握着刀,还有那一根烟斗,在诡叙坊津照命尊能够看到的地方,她抽了一口烟,露出一个无所谓般的表情。  然后一道沉闷的声响,阳光被隔断了。  整个城市化为了一个实心的固体,每一个缝隙都被填满,城市的每一个物体都找到了对应的位置拼凑起,互相镶嵌,然后重叠,这便是现在的这个世界,而子规也成为了其中的一部分,她的身体外是已经没有任何缝隙的实体,她还能够听见些许嘎吱嘎吱的声响,那是钢筋被挤压时候发出的声音,那些东西想要接着朝子规挤压而来,却不知为何无法更进一步。  【但是这不和常理,根据城市的挤压和拼凑,那本应该没有任何空缺的地方,这个城市却不再把属于那个人类的部分填不上,权能明明已经生效了,但是为什么,在哪一个环节出现了问题?难道是██·███·██又出来干涉了权能?不,那把界明刀没有出现,它若是干涉‘我’的话,我会知道的,也就是说,这并不是██·███·██影响的结果,而是那个人类自己做到的事情……】  那些神明的肢体已经被挤压完成了,一小部分从天堂来到现实世界的神的身体先是被折叠的城市转移到了地面上,紧接着又被城市的挤压碾成了失去厚度的片状物,在平野的那些神明会不会疼痛,诡叙坊津照命尊不知道,但是现在,想要从平野来到夜都,就麻烦不少了,毕竟,现在这样子,残留的黑幕紧贴着这折叠好的城市,没有任何缝隙,也就是说,从黑幕和平野来到夜都,就被会挡在表层。  子规吸了一口气,什么也没有,完全闭死的空间之中没有任何空气的流通,这几乎是一个完全死寂的空间,她的身体之外全部地方全部被困死,如同那所谓的化石一样,没有任何移动的地方,不过她不担心,她想要知道诡叙坊津照命尊还能做什么,她能够感受到四周的物体都在朝着自己挤压过来,只不过,不论诡叙坊津照命尊再怎么催动着权能,这已经拼凑好的城市也没有任何反应。  忽然,在她的眼前,一道裂缝浮现,又马上消失了,数秒之后,那裂缝才再次出现,但这个时候,那裂缝之中却什么也没有,她看不见那裂缝之中是什么,或者说,那裂缝里面的东西本就是不存在的东西。  ——那把界明刀。  子规下意识就想到了那把刀,那把用权能和谎言把自己藏起来的界明刀,原本属于那位白袍神使的界明刀,对,那把刀已经把自己的存在抹除,因此现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够看见‘它’,对于这个世界来说,那把刀就是不存在的事物。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贰佰叁拾 祭神礼葬·终 子规轻轻落在地上,她拍了拍自己衣服上沾染的灰尘,刚刚在实心城市之中的时候,衣物上还是碰到了不少地方,现在那衣服上看着确实有点脏兮兮的,不过好在都只是灰尘,普通的灰尘,用手拍几下就淡化了不少,几乎快看不见了,如果有湿手帕之类的东西应该会好很多,只是现在这里并没有,所以只能够用手拍这种较为原始的方式来处理灰尘,不过原始就原始吧,总好过没有。  在那白线的网格飞出之后,稍微等待了一点时间,天空忽然落下了不少长条物体,黑色的,不,还有别的颜色,不过总体都是杂乱无章的,各种刺眼而鲜艳的颜色杂糅在一起,呈现在这一个个长条状的物体上,那些长条状物体看着实在是有些诡异,仿佛不是这个世界上应该有的物体,至少,一个正常的人应该想不出这样的颜色搭配或者是别的什么。  这便是诡叙坊津照命尊,或者说,曾经名为诡叙坊津照命尊的神明的残留,被网格状的白色丝线穿过之后,祂的身躯就这么被分开了,直到祂的身躯完全崩溃之前,祂的思维还停留在注视着自己的视线来自于哪里这个问题上,不过现在都已经不重要了,诡叙坊津照命尊的躯体已经失去了生息,祂在世间的存在已经被废弃,失去了。  这也就意味着现在,诡叙坊津照命尊的权能没有了任何保护,完全呈现在了所有人眼前,或者说,所有的神明眼前,在窥探到这一幕的时候,裂口处猛然又涌出了大量的生物肢体,除去刚才城市被挤压折叠时候压扁的那些,现在这些肢体显然更加疯狂,因为神明们看见了,看见了诡叙坊津照命尊躯体的破碎,那一份权能就是世界上最美味的菜肴,就这么呈现在了神明的眼前,祂们不可能保持镇定,这可不是志那都比尊或者骰运掷命尊那样的权能,这是诡叙坊津照命尊的权能,虚假,谎言,接近本质的权能,这样的权能不仅强大,而且实用,哪怕只抢到一小部分,对于神明们来说都是一个血赚的生意。  但是子规并没有就这么停下,她朝着那些长条行去,手中的界明刀上迸发出了更多的白色丝线,在那些长条落下的时候,又被这些丝线划分成为了更为细致的小块,那些概念的白线只有锋利这一份权能,锋利到能够拆接神明的权能,这一份的权能来源于哪里?子规。并不是现在这个子规,而是那孤儿院之中的子规。  自己创造出一个祈祷的仪式,自己设计出祈祷的动作,祈祷的文字,然后不在脑海之中形成神的形象,只在脑海之中构筑一种神的概念,描绘出一个并不存在的神明,然后对着这位神明祈祷,这是曾经的子规所做的事情,自然,若是什么反应也没有,那固然是好事,可若是有了回应,那就免不得遭到反噬,那孤儿院之中的孩子们就是如此,他们这样的做法是不被允许的,为什么?因为这样子的祈祷沟通不到已存在的神明,那就只能够连接到邪神身上,再危险一点,这样的祈祷仪式会连接不到任何神明,然后凭空创造一个存在出来。  比如错误。  子规的祈祷接触到了错误本身,错误可不是什么神明,那是一份权能,一份本质,而那一次的子规并没有祈祷,而是对着神明发出了询问,她对着神明询问了好几个问题,在等到回答之前便结束了那一次的祈祷,那是她的祈祷第一次触动了什么事物,而这也是一切的开始,错误这一份权能受到了呼唤,而借着子规的身躯,错误看见了这个孤儿院,也了解了四周的一切。  而到了神使提着刀上门的那一天,错误和子规达成了交易。  错误负责实现子规的愿望,子规把自己的名字、身份和一切给予错误,而也就是从那一天开始,错误成为了子规,子规的愿望是血债血偿,从神使追溯到平野,然后追溯到神明本身,子规的愿望赋予了界明刀一份权能,极致的锋利,而这一份权能只对诡叙坊津照命尊使用,这把刀的锋利只对诡叙坊津照命尊有效,这就足够了。  “还是不够。”  子规一脚踩在了那被切碎的躯壳上,手中的长太刀拨弄着地面上的残骸,想要从里面找出什么比较关键的部位,比如神的眼睛,或者神的心脏,她这是第一次看见神体内的构造,她知道自己能够杀死诡叙坊津照命尊,按照规则,她也一定能够杀死诡叙坊津照命尊,这是子规的愿望,这一个愿望化为了实质,这一把刀的宿命就是杀死诡叙坊津照命尊,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还是不够啊,还是不够啊……”  找到了一个眼珠子,应该是神的眼珠,不过这个眼珠少了一块,而且也瘪下去了,这只眼睛是黑色的,瞳孔是暗淡的红,一眼看过去还会以为是什么水果,这不过这个水果还是太大了点,子规一脚踩在了这个眼珠上,这剩余的部分也瘪了,这眼珠本不应该这么小,想来应该是在刚才诡叙坊津照命尊压缩自己躯体的时候挤压小了吧。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贰佰叁拾壹 欢迎来到白昼 【樱岛】  ·  天亮了。  阳光洒落在了大地上,白昼到来了,一切都显得这么宁静祥和。  神明们忽然销声匿迹了,在诡叙坊津照命尊的权能被击碎之后,争夺已经失去了意义,谎言和虚假已经融入到了这个世界的每一个角落,这一份权能就在所有神明的注视下溃散了,如果说,在这份权能显露出来的时候,神明都陷入了癫狂,那么在这把刀落下之后,神明们都愣住了。  是的,愣住了,毕竟那一份权能就这么被那个人类手中的刀刺破了,破碎了,消失了,融入到了这个世界之中,往好处想,祂们现在不用去争夺这一份权能了,往坏处想,现在谁也得不到这一份权能了,而且,伴随着权能的溃散,黑幕也完全崩塌了。  这一次,不是某一个角落的破碎,而是整一片黑幕完全消失,整个樱岛暴露在了光天化日之下,神明们退缩回了平野之中,祂们不再探头,现在的樱岛是会被‘看见’的,通过最普通的物理手段都能够直接看见樱岛之内,这也意味着封锁了数百年的樱岛和外界马上就要产生交流,神明们做的一切谎言全部宣告粉碎。  被篡改的历史首先回到了正规,这数百年的历史早已经和真正的世界产生了巨大的分歧,百年的时光,在整个樱岛的所有书籍之中都没有记录樱岛之外的世界,四周的那些国度早就被神明们从历史之中抹除了,樱岛就是一个与世隔绝的孤岛,本来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可是和外界交流的通道忽然就打开了。  所有樱岛的人都没有做好面对这一切的准备,他们只是如同往日一样起床,睁开眼,便看见了一个和自己的记忆之中截然不同的世界,他们看见了真正的太阳,挂在空中,他们看见了白云,看见了湛蓝的天空,这是从未见过的真实,这一份真实足以让铁石心肠的人流下感动的泪水,太壮丽了,这一幕实在是太壮丽了。  在黑幕破碎的时候,世界出现了短暂的寂静,人们沉默着,他们抬起头,看着天空,一言不发,他们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见到的一切,这所见到的壮丽足以击穿他们曾经构建起来的世界观,从世界最基本的模样开始出现疑问,然后询问,然后开始回忆,想要从自己记忆之中的认知来解释自己所看见的,可是他们做不到。  没有风,风没有吹起来,阳光直接照在身上,让人感觉有点炎热,在阳光下多站一会儿或许还会出汗,不过不要紧,他们站着,看着,有的人推开自己的家的窗户,总之,人们的视线看着同一个地方,新的世界正在他们的眼前展开,他们需要很长的时间来消化并理解,不要紧,现在开始,樱岛的人们最不缺时间。  神明们藏起来了,现在,祂们不打算露面,既然黑幕的谎言已经破碎了,不如趁这个时间收拾一下残局吧,修改的历史要重新编写,扭曲的过往要清除痕迹,那些神使也要重新处理,那些信徒又应该怎么安抚,现在这些问题不断困扰着神明们,祂们不能够逃避,若是逃避了,流向自己的信仰必然会极大幅度地减少,甚至是完全终止。  于是神明忙碌起来了,至少和地面上的安宁相比,平野之中的神明们忙碌起来了。  但是祂们都心照不宣地没有张扬,也没有神去质问地面上那个拎着烟斗的人类,哪怕那个人类手中的界明刀已经消失了,祂门也不敢去询问,诡叙坊津照命尊的结果还在祂们眼前,被切割到粉碎的诡叙坊津照命尊,现在那些残骸正暴露在阳光之下,那些温暖的阳光照射着地面上的一切,自然也就包括了神的躯体。  折断的羽翼,干瘪的眼球,一小块一小块的缤纷的血肉,不远处是一位失去生息的白袍神使,再稍微远一点,是一家亮着灯的便利店,只不过便利店里面空无一人,还在营业,但是里面的收银员却不知道去了哪里。  捡起那刚才借给了薇儿的界明刀,朝着家的方向走去,薇儿,薇儿想在应该已经跑了很远了吧,至少已经离开了夜都吧,虽然载她们过来的那一辆车早已经被雨水砸成了废铁,但若是想,总能够找到离开的方法。  子规感受着阳光的温暖,应该说是无事一身轻,她现在特别轻松,该做的事情都做完了,虽然不是很尽兴,但确实是完成了,她有很长的时间去花费,带着这样轻松的心态,子规又抽了一口烟,她现在又变回了那个居酒屋的老板娘,普普通通,最多就是有些戏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潇洒,如果不是刚才发生过的事情,不会有人把她和什么与神对峙的人联系到一起,如果现在告诉别人这个女人杀死了诡叙坊津照命尊的躯壳,还破碎了诡叙坊津照命尊的权能,估计听到这个消息的人会笑出声来。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贰佰叁拾贰 白海与家 白海地区现在一片狼藉。  其实这么说也不是很对,但很多人在一觉醒来之后,发现自己并不是在熟悉的床上,而是在朝着什么地方行走的路上,他们有的人还穿着睡衣,有的人连睡衣都没有穿,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光天化日,阳光在头顶照耀着,他们先是意识到了现在已经是白天了,然后才是意识到自己现在的状况。  有的人慌乱地找东西遮盖住自己的身体,然后打量着四周有没有人看见自己,在确认了安全之后找了个建筑物躲起来,这时候,他们才发现自己居然已经离开了家,正在朝着哪个地方走去,至于要去哪里,他们并不知道。  再向前一点,那些路上的人显得更加……怪异?应该是说怪异,他们甚至脱离了行走这个动作,身体开始前倾,然后匍匐,四肢着地,用一种诡异而荒诞的姿势在路面上行走着,那些人在醒来的时候身体一时间没有控制住,摔倒在了地上,身体上的疼痛感能够让人迷糊的思绪一下子清醒过来,他们揉了揉下巴,暗骂一声,才发现自己趴着的地方是地面,而不是自己的家里。  他们站起身,却又感觉到一阵眩晕,大脑好像被什么东西刺过一样,疼痛感夹杂在这锐利的头痛之中涌来,让他们忍不住痛呼出声,闭上眼,咬了咬牙,他们才意识到现在的状况,然后抬起头,看见阳光,这从未见过的阳光一下子就让他们失神了,身上的疼痛感也能够忘记,只沉醉在这温暖之中。  不过再向前一些的人可能就没有那么好运了,他们的身体或多或少出现了些许变换,比如双脚或者双手如同枯木一样布满了皱纹,亦或者手肘的位置长出了点点无机物,再者就是发丝变得干枯而憔悴,或者口中的牙齿松动,出现脱落。  这是奏者集合的那一份仪式的后遗症,布满了整个白海的仪式,让白海区的人在无意识之中朝着底层的后街道行去,身体逐渐朝着观众转变,正如同后街道的那些椅子,用人的骨骼和血肉制成的椅子,那就是由这些被污染的人变化而来的,只不过布置场景的第二乐章被迫中断,才造就了这样的状况。  到目前为止的人们还算是幸运的,他们还保留着人的意识,人的姿态,他们还能够站起身,用什么东西遮盖住自己出了变化的身体,亦或者朝着家的方向跑去,祈祷自己熟悉的住宅能够为自己提供一份帮助,至少到这里,这些人们都还是人。  再往前,那作为椅子或者别的什么物体的成分就盖过他们作为人的成分了,那失去眼皮的眼珠干巴巴地望着天空,或许阳光的温暖能够给他们带来一时间的震撼,但紧接着对身体状况的意识使得恐慌很快便盖过去了这份震撼,他们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脱离了人的形态,他们的身躯朝着什么木质结构的事物转变过去了,但是并没有完全转变完成,在这些木质结构上还有很清楚的人类器官,这就是他们,这样的姿态使得这样的人很快便陷入了癫狂,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不论是什么人看见自己成为了一个怪物般的存在都会发疯,更别说这些虔诚信仰着神的人。  披着白色披肩的神使沉默着,肩膀上扛着一个人,左手提着一把刀,腰间还挂着另一把,她踉跄了两步,身体却依旧笔挺,那位神使的步伐很是缓慢,豆大的汗水从她的额角流下,她肩上搭着的那个人早已经失去了生息,他们在路上缓慢地行着,一下接着一下,四周那如梦初醒的人却仿佛看不见他们两人一般,对着逆着他们的方向而行的两个神使毫无意识。  从底层的后街道之中走出,跨过不知道多少已经化为了椅子的血肉之躯,在奏者集合的演出结束之后,整个白海地区的大部分人都还处于一个可以抢救的状态,他们的身体之中已经有了污染,却又因那位邪神的权能而保持着人的状态,除了体内有污染之外,没有别的变化,这是绝大多数人的状态,唯有靠近后街道的那些居民状况惨烈一些,他们已经失去了人的形状,明眼人一眼看过去都会觉得这些人已经‘没救’了。  如果换作是以往,神使这个时候就应该抽出刀刃来把这些体内拥有污染的人处理掉了,可是那神使不想,她已经不想了,自己都成为了神的抛弃品,若不是身旁那位失去生息的神使的最后一次抽刀,现在她就已经在后街道永眠了,整个白海地区的人或多或少都沾染了污染,难道要把整个白海都杀个干净?不可能的,如果说在凌晨一切都在沉睡的时候,这种行为的可能性都没有多少,现在已经是白昼了,再去思考这种做法那就是笑话。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贰佰叁拾叁 尾声 【九州·穗恒】  【穗恒第一医院】  “病人的状态体征都很良好,但精神压力太大,而且之前有过几次失血,所以目前还没有醒来,苏醒是迟早的事情,只是不清楚病人这种情况会需要多久,运气好的话这这几天之内就能够睁眼,但运气不大好的话一年半载也是有可能的。”  医生看着手中的文件,那几乎谢顶的头发昭告着他的专业,医生又打量了一下这一份文件,最后才砸了咂嘴,他行医这么多年这样的状况也算是第一次见了,失血过多,还能够自己包扎,身上的伤痕基本都是刀伤,还有被什么尖锐物品洞穿的伤痕,这样的伤势换做是正常人早就该死了,结果病人不知道经历了什么,伤情居然还稳定了下来。  如果是换做以前,他至少得把这个病人留院观察几个月,先是身体检测然后是细致的研究,这种情况至少够他发四五个学术论文,标题他都拟定好了,如果能够找到这样让人在重大伤势下维持生命体征的方式,便能够在不知道多少的灾害之中挽留不知道多少的性命,正因如此,他在接收到这位病人的时候第一时间的想法就是和病人家属商量一下有关于病情和研究的事情,他都计划好了,和上面打个招呼免了治疗费用换取病人的治疗配合之类的。  结果那病人的家属掏了个不知道什么东西,上面的领导立马跑了下来接待,然后紧急腾出了一片空旷的地方接收这一位病人,后来才听说这个病人是从镜湖那边转过来的,调用的直升机,直接从镜湖拉到了穗恒,后面就没有什么需要问的了,按部就班,该检查的检查该治疗的治疗,整个医院抽出了不少精力来治疗这位病人,就差明晃晃地把这个病人很重要这个消息拍在他的脸上。  后面,没有后面了,他现在就是负责汇报一下治疗的结果,再往后的事情已经和他没多少关系,有专门的人负责和家属联系,说话之间,他悄悄打量了一下那几位家属,靠近他的是一位二十多岁的女性,黑色的背心,褪了一半的白色外套,露出左手肩膀处的纹身——一条龙从脖颈处一直到手臂上的龙,直到她的手腕处才停下。  黑色的长发,额头的位置开始染成了暗淡的黄色,头发全部向后扎起,编织成一条长辫子,搭在肩膀上,额头右侧落下一条发梢,盖住了右耳的几个耳环和耳钉,那条发梢末端微微蜷曲,和辫子一同垂到胸前。  这位女性的右手指尖还夹着一支烟,但是医院禁烟,所以这一根烟只是夹在手指之间,没有点燃,白色外套下播拉链拉起了一小部分,然后扎进了黑色长裤里面,黑色的凉鞋,鞋底挺厚的。  稍微远一点的是另一位女性,看起来比前一位年轻一些,一头灰蓝色的卷发,用蓝色的发卡别住,两条发髻自然下垂,扫在脸颊的两侧,一身深蓝和浅蓝编制而成的裙摆,腰间扎着一束蝴蝶结,脚上穿着头发颜色相同的长筒袜,最后是运动球鞋。  在这两位女性之外,还有第三位女性,黑色的头发自然下垂,末端微微蜷曲,她黑色的双眸十分平静,双手抱在胸前,一身黑色和白色交错编织的衬衫和裙摆,肩上还搭着一件短披风。  她嘴里叼着一根棒棒糖,右侧的肩膀上挂着一个背包。  三个人之中,最后一位女性似乎占据了主导地位,不论是方才人员的交谈还是别的什么,都是由这位女性和他们医护人员进行沟通的。  “继续。”第三位女性说道。  “是这样,目前为止我们的治疗都很顺利,但是病人什么时候醒来这件事我们确实无法控制,希望你们能够理解。”医生带着歉意说着,对着那位女性颔首,“这位阿疯女士,如果没有什么问题的话,请您在这里签个字。”  “让家属来。”阿疯看了一样另外两位女性,“你们谁去?”  “我吧。”望月痛应了一声,走上前,拿起笔,她下意识地要用樱岛的文字书写自己的名字,但是马上反应过来现在已经不是在樱岛了,她用九州文写下不大工整的望月痛三个字,把文件递回给了医生,“奈她现在还没有醒吗?”  “病人的状态稳定,但还没有苏醒的迹象。”医生接过文件,看了一眼,“望月痛?姓望的人不多见啊。”  “望月才是姓。”  “哦哦哦。”医生恍然大悟,把文件收了起来,“我现在要回办公室了,等一会儿护士出来说可以进去的时候你们再进去,现在还在进行收尾工作,如果有什么想问的都可以直接问护士,后面的调养方案等你们有时间的时候我们再聊。”  “辛苦您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终 一个简单的拥抱 今天的二阶堂奈还在沉睡。  二阶堂奈躺在床上,像是睡着了,属于她的那几把手术刀放在她的枕头旁边,不远处,几台仪器散发着幽幽的光,不知道是在检测什么东西,屏幕上的那些线条在那儿折来折去的,显示出来的数字倒是正常,如果不正常的话这些仪器早就应该发出什么刺耳的鸣叫声了,洁白的房间,洁白的床,洁白的被子。  还有几盆绿植,这应该算是这个房间之内仅有的别的色彩,那些绿色的植物在窗户旁边,长得十分茂盛,也为这个房间之内添上了不少生机。  望月痛推开病房的门走了进来,在一切结束之后,她也不需要硬逼着自己维持什么镇定或者坚强,不过,经过了这么久,她也差不多该平静了,她坐在二阶堂奈的窗前,从口袋里面掏出烟盒,停顿了一下,又把烟放了回去,在医院的这段时间,她不知道多少次抽出烟盒,但一根烟都没有抽,这盒烟还是当初和二阶堂奈相遇的时候抽的牌子,这么多年了就没有换过,不知道为什么,别的味道就是抽不惯。  要不还是戒了吧?  不知怎么的,脑子里忽然蹦出了这么一句话,把烟戒了吧,抽了这么多年,也不知道为什么还要抽了,不如戒了得了,省下来的钱还能够买些别的东西,之前有一段时间奈不是喜欢吃甜品吗?省下来的钱拿去给奈买些甜品吃吧,这样不是挺好的吗。  她把烟盒放回到口袋之中,沉默了许久,又把烟盒拿了出来,走到房间的角落,把烟盒扔进了垃圾桶之中,在扔进去的时候她还是有短暂的迟疑,毕竟,强迫自己戒掉这么多年的习惯还是有点困难,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她坐回到了病床旁边,仔细端详着二阶堂奈的脸,说实话,这是望月痛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端详二阶堂奈的脸,二十五岁出头的容貌,一头黑色的长发,还有蓝色的挑染,这些挑染还是当初她们两个一起去染的,望月痛染的暗淡的黄,二阶堂奈染的便是这蓝色,如果是平时,二阶堂奈的头发应该会扎成高马尾,但是现在这马尾辫也放了下来,披在她的脑后,属于二阶堂奈的那白大褂也挂在了一旁,盖着被子的时候就不需要了。  望月痛仔细观察着二阶堂奈,看着二阶堂奈的面容,若不是右眼的那伤疤还有脖颈处的伤疤,或许真的会有不少人喜欢上这个女孩,很多人都会说,不能够依靠外表来界定一个人,但若是看见有个人的脸上有狰狞的疤痕,不论是谁都会敬而远之,在看到一个不认识的人的时候,外貌往往会成为评判的第一标准,  “奈啊,我们认识多久了?”她忽然问道。  很久了,很久了,望月痛知道,非常久,她们本就是脱离了牢笼的鸟儿,她们本就是游离于日常之外的人,如果要做一个自我介绍,望月痛肯定不会把自己介绍成一个什么好人,单单是在无用集合那阵子的时光,她的刀下就不知道斩下了多少肢体,直到后来遇到了二阶堂奈,这样子的过往才被改善。  二阶堂奈是一个医者,医者不能自医。  “音速说九州很大,等你醒了之后,我们去哪里走走?先好好逛一逛镜湖吧,那里是音速的家,据说镜湖那里的基础设施很有意思,赌场在那里都是合法存在的,那里的东西也很好吃……不过要是说食物,我们现在所在的这个城市东西也挺不错,刚刚我在楼下买了一份……叫肠粉是吧,味道很好,音速说肠粉还是得吃瘦肉鸡蛋的,我明天试一下,还是想让你也试试。”  架子上的点滴快要空了,望月痛等待了一下,把针管从点滴袋上拔出,然后紧接着插入到另一袋点滴之中,已经消毒了,所以不用担心有什么细菌感染,这几天都是这么换着的,还好二阶堂奈还拥有吞咽反应,能够喂一些流食,不然就只能使用鼻饲管之类的工具辅助了,这些点滴是基本的能量需求,保证了二阶堂奈的健康。  “奈,我不知道你能不能听见我说的话,听得见也好,听不见也罢,我们离开樱岛了,现在的樱岛已经被围了起来,音速说的都是真的,在樱岛之外还有不知道多少个国家,现在那些国家都在寻找樱岛被黑幕封锁的秘密,和神明有关的事情……原来我们所了解的神明,在别的国家口中都被称为‘天使’,天使啊……我还了解了不少樱岛的历史,这些历史是被别的国家所记载的历史,别的国家的文字很难理解,不过那个女孩给了我一个耳塞,能让我大概了解别的语言,就是一直依靠外物果然还是不大好,我决定好好学习一下这些语言和文字。”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尾声【上】 第二指挥家 【樱岛】  【天守·塔下寂寥】  “该死……该死,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丁的额头上冒出冷汗,他把自己缩在箱子之中,屏住呼吸,让自己不发出任何动静,冷静点,冷静点……呼气,吸气,呼气,吸气,他透过箱子的缝隙之中能够看见光亮,天亮了,但是他却没有半点欣赏的冲动,他抱着自己的头,把自己的头压在双腿之中,只希望现在的自己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找不到,没有人看见自己,也没有人发觉这里的异样。  不,其实具体一点,他只希望‘那个人’没有看见自己。  那是一个中年男子,穿着笔挺的西装,明明已经有了年岁,精神却依旧盎然,就像是在这个年纪忽然找到了人生的新目标一样,那个男子此时正站在广场的中央,一言不发,在男子的旁边不远处,是甲和乙的尸首。  如果要问这里是什么地方,答案只有四个字:塔下寂寥。  这是天守的底层,一个巨大的、已经废弃的高塔,锈蚀斑斑,长满了杂草,这座高塔远离天守的闹市区,和市中心相距甚远的山峰叠在了一起,这高塔的占地面积很大,大到整一座塔看起来就像是一座不见顶峰的高山,而天守的底层,就在这一座高塔的下方,正下方。  并不是塔的周围,而是塔的正下方,高塔就像是一个巨大的帐篷,把需要它守护的人们温柔地庇护住,这里基本只有阴影,但是靠近塔的边缘的地方,总会有些许光亮,现在丁就在这里,具体一点,是在这里的杂物堆中的箱子之中。  丁感到身旁有什么东西碰了碰自己,那是划片,缝裁集合的那个划片,在数日之前逃离后街道的时候,他们都朝着天守这边逃离了,在后来天亮之后,他们也没有回去的打算,在底层的生活早已经让这些人学会了怎么躲避灾祸,不论现在后街道是什么样子,他们都不打算回去,奏者集合在后街道做的事情他们略有耳闻,据说这几日的白海已经被神使们围绕了起来,每天都能够看见扭曲的人被抬出来,然后人道毁灭。  现在回后街道,和送死也没有什么两样,他们这种原住民,还是底层的原住民,若是说自己身上没有污染,怎么想那些神使都不会相信,正因如此,在来到天守之后,他们便在天守的底层暂时住了下来,当然,塔下寂寥本就已经有了原住民,因此他们能够停留的地方只有塔下寂寥的外围区域,这边每天都能够看见阳光,缺点就是和外界的距离太近了,但没得选,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来到这里的除了缝裁集合便是他们无人集合,人不算多,合理分配一下空间正好够用,无人集合本来就甲乙丙丁这几个人,也就缝裁集合的成员多一些,井水不犯河水,时不时还能够交流一下,在这个陌生的地方,他们这两个从白海底层逃过来的集合反而成了仅有的朋友,至于天守底层的人……还是按下不表吧。  可是这一份平和在今天被打破了。  划片就在丁的旁边,透过箱子的缝隙一同看着外面的那个男子,那个男子丁很熟悉,毕竟在后街道的时候总能看见,那是第二指挥家,奏者集合的二把手,可是奏者集合的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几天前那帮人在白海举行仪式的时候他看得一清二楚,现在奏者集合居然还有残党跑到了这里……  第一个发现第二指挥家的是甲,一大早甲正准备去购置新一轮的资源,包括食物,生活用品,购置资源的资金来自于在外界打临时工挣来的薪水,不多,勉强够用,他们先是列好了清单,写明了需要买什么东西,然后交付给了甲,甲会开着那破破烂烂的小车去外界较为偏僻的地方把东西买好。  甲在出发之后不到半小时就跑了回来,是跑了回来,车子不知道去了哪里,甲是依靠自己的双腿跑回来了,在回到这里之后他便倒下了,肩胛骨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洞穿了,里面溢出了黑色的鲜血,那些血液仿佛拥有生命力一样,在甲的身上吞噬着,缠绕着,啃食着,甲咬着牙,说了一句‘奏者集合的人’便失去了生息。  但变化并不在这个时候结束,正相反,变化是在甲的死亡之后开始的,那具尸体在经过数秒的沉寂之后,在所有人都还没有从惊诧和悲伤之中走出来的时候,一根白色的骨骼穿透了甲的后背,从他的身体之中绽放出来,随后,甲张开了嘴,绿色的植物从他的口中一点点生长,在那植物的最中央,一朵粉红色的花含苞待放。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尾声【下】 神不会掷骰子 “喂……你听见了吗?”丁对着一旁的划片问道。  “听见了。”划片一把捂住了丁的嘴,“别说话。”  听见什么?听见的自然是乐曲,乐曲的声音,明明这里没有任何乐器,但是却有乐曲的声音,钢琴为主,夹杂着管风琴和大号的沉闷铺垫,这钢琴声是如此柔和,旋律也十分舒缓,就像是春日的一汩清泉,但正是这样一种旋律,却让丁感到慌乱。  他自知自己是一个没有什么品味的人,对音乐也算是一窍不通,可是这一段旋律实在是太诡异了,尤其是在这里,在一个底层出现了这种高雅的艺术,不论是什么人都会觉得有不对经的地方,再结合刚才所说的奏者集合的残党,那个第二指挥家,丁能够肯定这乐曲就是那个第二指挥家整出来的东西。  可是,这里没有乐器,这里连最基本用来演奏的物品都没有,底层不可能有这样的东西,那么,那些乐曲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丁不敢再猜测下去了,透过纸箱缝隙看见的并不是太阳的光亮,而是火焰燃烧时候的炽热,红色的火焰照亮了整个塔下寂寥,让这个昏暗的角落终于拥有了别的颜色,这不过,这光亮的温度相较于太阳更加炽热,炽热到扑到丁的脸上的时候,让这位躲起来的男人脸上流下了不少汗水。  他尽量保持平稳,用衣袖擦了擦脸,汗水流进了眼睛,让他的眼睛有一种轻微的刺痛感,这种感觉很不舒服,正因如此,他才会擦汗,那些火焰之中,不断有新的树木生长,看着那些树木,丁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搅动,那是人,每一棵树都是人,他看见了不少熟悉的面孔,甲,乙,丙,亦或者缝裁集合的那些人,这几日在塔下寂寥的生活让他们放下了互相的芥蒂,而现在,这一份关联被火焰吞噬殆尽。  又有一棵树木生长了起来,茂盛的绿色绽放开来,还有几朵粉红色的花,某一朵花的正中间,有一只眼睛正看着这边,不知道是谁的眼睛,但,那一棵树就意味着又有一个无辜的人被植物吞噬。  那些植物到底是怎么回事……  奏者集合为什么会拥有那样子的力量,乐曲的奏响还处在理解范围内,那些植物却……奏者集合,那帮疯子和植物一点关系都没有,但是,为什么,为什么那些植物会绽放,为什么会有植物,从一开始就很奇怪,从甲逃回来的时候就很奇怪,丁按住自己的大脑,让这些混乱的思绪平静下来。  划片就在他的身旁,他们躲在同一个箱子之中,不知道现在塔下寂寥的状况到底是怎么样,凶多吉少,肯定是凶多吉少,那些燃烧的火焰张扬着,昭告着平和的终止,日常已经结束了,现在的塔下寂寥,是新的仪式的开始。  第二指挥家站在火焰的中间,他的右手握着那一根指挥棒,扬起,那些火焰就跟随着他的指挥棒一同舞动,绕过树木与绿叶,如同瀑布一般在空中流淌,第二指挥家闭着眼,这位中年男子此时正沉醉在属于自己的世界之中,这是他的舞台,没有观众,没有乐手,什么也没有,只有一位指挥家,还有一根指挥棒。  这就已经足够了。  他的面前漂浮着几张白纸,那是书写了一小部分的乐谱,勾勒出音符的笔触很是潦草,甚至可以说是凌乱,普通人一眼看过去,只会觉得这是一个小孩子的涂鸦,反正是什么无法理解的乐谱,最多看出来那是五根线,然后几个蝌蚪般的音符,唯有第二指挥家能够理解,唯有他能够知道这乐谱到底蕴含着怎么样的力量。  《一又三分之一》,这是乐谱的名字。  奏者集合未完成的乐章,那没有规律,没有走向的乐章,一切的音符都是依托着奏者集合的默契和习惯诞生的,这一首乐曲从一开始就是混乱和扭曲的代表,即兴?这个词语或许能够述说这首乐曲的编写过程,从第一个音符开始,一切的旋律都是奏者集合的成员们即兴演奏出来的,没有规律,没有规则,倒不如说,没有规律就是它的规律,没有规则就是它的规则。  第二指挥家能够感受到火焰的温度,这比后街道要温暖的多,在后街道的时候,他只能够感受到冰冷,没有太阳时候的冰冷,失去温度的血的冰冷,一个接一个的奏者集合成员倒在他的面前,作为指挥家他却什么也做不到,他是指挥家,他的职责就是指挥,统筹全局,带领着所有的乐器一同跟随他的节奏,除此之外,他什么也不能够做,不能够分心,不能够中断,直至乐曲结束。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卷末·无人期待的歌谣 如各位所见,白麋鹿魔女简史的故事暂时告一段落了,不过这不意味着樱岛故事的结束,黑幕消失之后会变成什么样?樱岛人又应该怎么去面对黑幕消失之后的世界?承载着神国的平野、逐渐暴露出本质的三日月、苟延残喘的邪教徒、还有最后才回到阳光之下的第二指挥家,这些角色的故事都没有结束,白麋鹿的故事结束了,但别的人的故事还有很长。  不过,这些事情暂时按下不表,因为,接下来的故事是在遥远的西方,一个名为五十星的国度,在故事时间线的二零二二年,名为纽加哥的城市,下一卷的名字是‘杀死一只妒魔女’,而这也是一个新的故事,一群新的人,还有一些新的存在,我并不擅长写的单一的主角,我更喜欢用不同的人的视角来拼凑出一整个时间线,没有人是主角,他们只是故事之中的一个部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白麋鹿魔女简史 间章·错误旅行 【樱岛·烙印居酒屋】  “今天的晚饭是拉面和味增汤,配上一些烧鸟。”  子规将碟子和饭碗放在了桌上,很简单的菜品,作为两个人的晚饭已经是绰绰有余,借着窗外落下的太阳,那绯红色的光实在是令人感到舒缓。  在黑幕降下之后,世界变得不大一样了,巨大多数信仰的崩塌让一切的神明变得岌岌可危,被铭刻在历史之中的谎言剥离下来,那些用谎言堵上的真实全部回到了原点,天空是虚假的,海洋的对面并不是什么都没有,这个世界上有一百多个国家,就在樱岛的不远处,就有一个名为九州的庞大国度。  历史也是虚假的,什么都是虚假的,这样的话语在这几日愈发愈烈,几乎成为了最大的声音,已经有不少地方的人组织游行,要求相关部门给一个交代,但是,哪里有相关部门?又有哪一个部门能够管的到天使?反正据子规所知,应该是没有的。  哪怕是神使隶属的三日月,也只是天使的代行者,他们本身也无法管束天使的行为,以人的身躯来约束非自然的存在,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不过这些事都影响不到祂们,烙印居酒屋的开业就是这嘈杂的几天之中少有的安宁,客人们来到这里,发现一切都没有什么变化,除了一进门看见的那一把挂在墙壁上的刀似乎擦拭了几下,变得更加崭新之外,什么也没有。  “有的吃就很好了。”坐在子规对面的薇儿笑嘻嘻地说着,伸出手抓起了一串提灯就往嘴里面放,果不其然被那温度烫了一下,她用手在自己的嘴旁边挥了几下,似乎想要散去这提灯的热气,“你这边影响不大吧。”  “本来就没有什么事,这里是白海的夜市区,又不是后街道或者隔壁夜都,安全得很。”子规手里拎着一串鸡脆骨,看着窗外的景色,居酒屋的二楼确实适合看风景,能够看见地上行走的人,也能看见远处隐约的山,“倒是你,你不还是三日月的叛徒吗?他们后来没有找你的麻烦?”  “我的通缉被取消了。”薇儿说,“我被通缉的原因是我们当时知道了后街道发生的事情,现在那几个相关的神都死绝了,通缉我也就没必要了,再说了,因为黑幕消失的问题,那些信仰神明信到魔怔程度的神使根本不愿意相信神的谎言,要么自尽要么被污染,现在三日月可缺人了,所以我就没事了,代价就是工作忙了点。”  “忙什么?”  “那些被污染的人的处理呗,尤其是底层的那些,像是夜都的黄昏钟楼或者中京的勿听沟壑,那几个地方的集合疯了一大片,结果被邪神趁虚而入,污染了一大片,处理起来特别麻烦……说到这个,我之前不是吧界明·乱数序·无规还给你了吗?现在它在哪里?”  “给另一个人了。”  “怎么给出去了?”薇儿问道。  “那把刀会吞噬人的存在,长久的放在这里会影响到我们在这个世界的存在内容,所以留在身边并不是一个好主意,那既然有人需要,我就把它借出去了,对方给了足够的代价,所以算下来我并不亏。”  “最好是这样。”薇儿端起啤酒杯喝了一口。  居酒屋比之前热闹了不少,这几天有不少餐饮店关上了门,现在还在开着的烙印居酒屋反而成了极少数提供餐饮服务的地方,子规自己是懒得管理的,便基本交给了居酒屋里面的服务员,不论是菜品的采购还是招待客人,她自己就好好享受自己的生活,但薇儿还是三天两头往这里跑,说是找朋友,实际上就是为了蹭一顿饭。  薇儿的通缉被取消了,现在她又能够回到神社工作,只是黑幕消失的后遗症还没有结束,现在整个樱岛都没有多少人愿意去神社参拜,毕竟,他们信仰的神明欺骗了他们,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人肯定是需要一个解释的,在得到一个满意的结果之前,他们应该不会如同以往那样子虔诚了。  至于子规,在杀死那个坠入到人间的天使之后,她也没有了继续奋斗的理由,答应过以前的那个子规的事情已经解决了,错误的权能已经完全发挥出来,而最初的界明刀也斩下了神明的羽翼,契约已经完成,现在,这一具身体已经完全属于她自己了,她就是子规,当然,她也是错误,也是不存在历史之中的人。  “倒是你。”薇儿对着子规扬了扬下巴,“显山不漏水啊,亏我以前还以为你只是个普通的居酒屋老板娘,无非就是胆子大了些,现在想,我当时叫你赶紧跑的时候你是不是还在心里面偷笑?”  “没有。”  “真没有?”  “我并不是一直能够保持那个状态。”子规咬下一口肉,在嘴里咀嚼着,“首先你要知道,不论我拥有的力量再怎么强大,使用力量的都是这一具人类的身躯,你们借用神的力量都得依靠界明刀作为一个媒介,我怎么可能直接使用错误的权能,不然你以为我用那把刀是为了什么,再不用那个刀为我分摊一下压力,权能的反噬我是撑不住的。”  “后面的事情我又没亲眼看见,你和诡叙坊津照命尊冲突的时候我都已经跑开有一段距离了,那可是神,神明啊,就连直视祂们的存在都会直接导致我的崩溃,更别说看神的权能展示了。”薇儿没好气地说着,从子规的手上偷偷顺走了一串烤牛肉。  子规就这么看着薇儿大吃特吃,自己则是端起了茶杯,准备倒一杯茶喝。  望月痛三人已经离开樱岛了,子规在心里默默想着,望月痛,二阶堂奈,还有音速,这三个人已经不在樱岛了,现在她们已经到她们要去的那个地方了吗?那个叫做九州的地方,在黑幕消失之后,别的国家的资料也不再被掩盖,子规在一些被修复的书籍之中找到了九州的描述,她也看见了九州的地图,不得不说,和九州相比,樱岛实在是太小了。  或者说,和整个世界相比,樱岛还是太小了。  一切都已经结束了,现在已经结束了,黑幕消失了,樱岛迈向了新的未来,当然,她并不知道黑幕的消失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但,既然已经选择了这一条道路,就不要反悔,樱岛已经开始和别的国家进行接触,虽然被黑幕遮盖了数百年,但樱岛出乎意料地没有落后整个时代,而是能够和整个时代进行接壤。  但子规并不觉得这是事实,她寻找了一些外国的历史资料,她看不懂外国的文字,但是能够通过图片进行判断,出乎意料的,樱岛的历史进程和别的国家貌似没有多少区别,同样是工业革命,蒸汽机被发明,第二次工业革命,各种技术的进步,各种新东西被发明出来,而这些东西都和别的国家有一种相似感,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稳定着整个樱岛的进程,防止樱岛走到另一个未来。  子规甚至会觉得,哪怕黑幕消失,樱岛的将来也不会有任何偏移,不会和世界产生分歧,有什么东西在固定樱岛的走向,而这种猜测也让子规有另外一种想法,或许,或许樱岛的黑幕并没有出现那么久,而是所有人的记忆都被覆写了,或许樱岛的黑幕是因为别的可能性而被制造出来的,某一个存在欺骗了所有人,欺骗了所有的天使,为的就是将黑幕的真正目的给掩盖起来。  但这又和她有什么关系呢?  她已经说过了,她并不年轻,已经失去了热情和激情,她不会有开拓未来的念头,她只想好好地在这里度过自己剩下的时间,吃自己喜欢吃的东西,看自己想要看的风景,除非被什么外力推动,否则她绝对不会再去往什么未知的地方行去。  “那你接下来打算做什么?”子规问。  “还能做什么,老样子,该怎么过就这么过,我倒觉得这是件好事,因为缺少了大量的神使,我们现在这些还剩下来的都被提高了待遇,我的薪水和以前相比至少多了一倍,你知道吗,一倍!”薇儿略带夸张地说着,“这多出来的钱都足够我每天来你这里吃一次了!”  “我也没见你付钱啊。”子规很不屑地看了薇儿一眼,“你要是真有钱就把你之前欠下的饭钱都付了,我账本上面都记着呢,你什么时候给我什么时候算,一分不多收,怎么样?”  “……啧,咱们这关系还收我钱,这不显得我们生分了吗?”  “谈感情伤钱。”子规一巴掌拍掉薇儿那准备伸出来的手。  “行吧,那我先走了。”  桌面上的烧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薇儿吃了个一干二净,她将杯里面剩下的那些酒一饮而尽,发出了一声畅快的呼气声:“再见!”  还没等子规说什么,薇儿已经拿上了自己的东西朝着门口跑去,动作一气呵成,就像是在脑海里面不知道重复演习了多少次。  子规看着薇儿离去的背影,叹了口气,许久之后,她的嘴角勾起,露出一个浅浅的笑。  ·  桌上的东西收拾干净了,子规一个人就坐在二楼的窗前,她倚靠在窗户的框上,手中提着烟斗,她现在喜欢的是淡口的烟,价格也便宜,烟叶本身就带有一种清新的香气,在点燃之后更是会让人感受到露水的气味。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杀死一只妒魔女·序 世界诞生在五秒前 【第六篇章·杀死一只妒魔女】  【序·世界诞生在五秒前】  ·  【五十星】  【纽加哥·港口·夜晚】  【二零二二年】  “首先我们要确认一点,雪,大小姐的出逃我们两人都有责任,这一点你没办法反驳,但是如果硬要追究……你的问题可比我大,毕竟你才是大小姐的贴身护卫,懂吗?老爷子已经下了死命令……可是我们甚至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电话那头的声音显得十分懊恼。  “一个月了,已经一个月了,我们完全没有头绪,拉芙兰?枫叶?布拉哈?埃菲尔还是天方?还是英伦三岛?该死……这个世界这么大!她到底跑哪里去了?她不应该是坐飞机离开吗!然后留下什么机票痕迹让我们找找啊!啧……她居然偷偷坐船跑掉了?还是黑船?平时那些人都是怎么教她的!啊啊啊!我受不了了!让我走!我受不了了……谁爱找谁找!反正她一时半会儿也死不了!”  “冷静点,娅瑟。”  “我冷静不下来啊!你知道今天老爷子怎么说的吗?他说,‘我亲爱的娅瑟·汉弗雷斯,我当初给予你汉弗雷斯这个姓氏,便是对你的期望与嘉许,但是你的所作所为已经丢失了汉弗雷斯家族的颜面,作为我的女儿的友人兼护卫,你居然能让她在你的眼皮子底下逃跑,这是严重的失职,不仅是你,还有唐雪·汉弗雷斯,你们两人……什么时候把我的女儿找回来,什么时候回汉弗雷斯家族’……我怎么找?一个月了!已经一个月了!什么消息也没有!就算她跑去那该死的樱岛也该有点反应了!你没看老爷子今天的表情,我保证,如果我们还拿不出消息,他绝对会用他那黑色的手杖狠狠地打我!啊啊啊啊我不要啊……”  “娅瑟!冷静一下……你现在已经有点失控了,注意你的情绪,不要让你的情绪支配你。”  唐雪·汉弗雷斯正耐心地说着,即便娅瑟的话语有点失控,她也耐心地说着,毕竟,这一个月对于娅瑟而言确实很难受,汉弗雷斯家族的大小姐在两个护卫的眼皮底下跑了,还不知道跑去了哪里,身为护卫的娅瑟和雪自然难辞其咎,而不论怎么搜寻,都无法找到她到底去了哪里,没有机票信息,没有船票信息,车票什么的也没有,直到半个月前在处理纽加哥港口的事情的时候她们才得知,汉弗雷斯家的大小姐是乘坐黑船离开的。  黑船,顾名思义,没有执照,没有任何许可,专门用来偷渡的船,把那艘船上所有人都审问过一遍之后,依旧找不到大小姐去了哪里,按照那些船员的说法,便是‘你说一个白发的女孩?不清楚啊……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离开了,没有人注意到……’。  线索便这么断了。  她们也想过通过这艘船经停过的地点一一排查,结果一问,这艘船经停了至少十五个国家,昼夜不停地开最大马力,短短时间内就把世界走了一半——是的,一半,整整一半,当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娅瑟差点崩溃了,雪从未见过娅瑟那副模样——娅瑟把房间里面能够摔的东西摔了个干净,才泪眼婆娑地抓着雪的衣袖,问:“她是讨厌我们了吗?”  “没有,她只是想出去玩。”雪回答道。  是的,出去玩,就是这么简单的一个理由,大小姐房间的那张桌子上放了一封信,简单写了点东西,内容大概是大小姐觉得待在汉弗雷斯家……不,是待在纽加哥太压抑了,她说她要去别的国家,去好好享受一下无拘无束的自由。  大小姐是开心了,但雪和娅瑟就难受了,正如刚才电话之中所说的,汉弗雷斯家的家主,老汉弗雷斯先生,对自己女儿不告而别这件事发了火,严格来说,汉弗雷斯先生是一个很开明的人,他不会制止大小姐的大部分要求,比如交自己喜欢的朋友,或者学习自己喜欢的东西,在这些方面,老汉弗雷斯先生可以说做的是一个完美的父亲。  正因如此,老汉弗雷斯先生才会生气,他根本不清楚为什么大小姐不告而别,这也让老汉弗雷斯先生头一次对自己十几年的教育能力产生了怀疑,毕竟,一个离家出走的女儿,怎么想也不应该是优质教育的结果,已经发生的事情无法改变,所以……用九州那边的老话就是,亡羊补牢,为时不晚,把女儿带回来,看看能否弥补自己仍不知道的错误。  然而第一步是得先找回他的女儿,也就是丽诺尔·汉弗雷斯。  而负责寻找的唐雪和娅瑟,稍微出了点问题,反正千言万语一句话,没有头绪,找不到。  纽加哥,五十星东部沿海城市,是五十星的经济中心之一。常驻人口超过900万,占地面积1334平方公里,是五十星最大的城市,虽然地处温带大陆性气候控制区,不过由于临海,市区和周边地区气候偏向海洋性气候,终年温和湿润。  东部为新城区,高楼林立,城市化水平高,市中心及周边地带是繁华的商业区,地标性建筑‘奥德赛塔’矗立在城市的最中央,那是世界第一高楼,也是全五十星最高档的国际金融中心。  其次,是西部的旧城区,坐落着大量19世纪的欧式建筑,是当地的文化旅游区,也是众多电影和戏剧的取景地,更是富豪和权贵安享晚年之地。  北部是山地郊区,丛林密布,山地丘陵居多。此区域气候常年寒冷,因此鲜有人迹,但有着众多军事设施和冷战时期建设的避难所和地堡。  南部气候温和,工厂密布,峡湾众多,有大量货运码头和港口,以及五十星在大西洋最重要的海军军港——纽加哥军港。  汉弗雷斯家族,声名显赫的贵族家庭,主要经营医药和医疗器械制造产业。早年随东半球西北部的殖民者们一起来到北美大陆,开拓医药和原材料市场。  虽说汉弗雷斯家族源自英伦三岛,在后来来到五十星,但其成员却来自世界各国,且有近亲通婚的传统,这导致他们中患先天性疾病的概率较大,但这并不妨碍他们成为全球医药和科研行业的巨头。  作为医药领域的大股东和产业巨头,汉弗雷斯家族以其控股或收购的企业和医学院为基础,为世界医学界贡献了大量的人才和技术,也因此得到了五十星政府和十字会的大力支持。  在这种来自政府的资金和技术支持下,汉弗雷斯家族得以在国内享有众多特权,包括企业和家族领导参政、自由使用国家设立的实验室和研究所等。  这便是汉弗雷斯家族。  每一任汉弗雷斯家的家主都可以说是预备的政客,权力和地位是他们的所有物,而丽诺尔·汉弗雷斯,便是下一任的汉弗雷斯家主,在老汉弗雷斯先生的预想中,自己的女儿将在十八岁的成年礼之后开始步入政场,在他的引导下逐步成为一个高明的政客,她并不需要如希拉里·克林顿或者安吉拉·默克尔那样子,只要她不是一个傻子,汉弗雷斯完全能够成为她的后盾,在不违背这个国家的原则之前,她的一切所作所为造成的好后果,汉弗雷斯家族都承受得起。  但是汉弗雷斯家族承受不起她的失踪,老汉弗雷斯先生是一个真诚的人,在他过去的几十年时光之中只娶了一个妻子,汉弗雷斯夫人,不过很可惜,汉弗雷斯夫人死于难产,这也是为什么丽诺尔·汉弗雷斯是独生女,在她诞生之后的许多年,汉弗雷斯家族正统嫡系都没有新的子嗣降生,其一原因是汉弗雷斯夫人的离世,其二,便是老汉弗雷斯先生没有再选择新的妻子,他早已在亡妻的墓碑前发过誓,在这一生中,他的血脉只会流传给丽诺尔·汉弗雷斯,这一个女儿,他唯一的女儿。  不过,或许是担心丽诺尔·汉弗雷斯过于寂寞,因此老汉弗雷斯先生在丽诺尔的幼时收养了两个孩子,为自己的女儿找了两个陪伴者,可以说是玩伴,也可以说是……保镖,总而言之,这两位陪伴者便是最靠近丽诺尔的人,也是她的守护者,作为报酬,老汉弗雷斯赋予了这两个孩子汉弗雷斯的姓氏,并命人教导了她们一切额外的知识。  这两个孩子的名字便是娅瑟·汉弗雷斯和唐雪·汉弗雷斯。  “所以,不论是因为老汉弗雷斯先生的养育之恩,还是因为我们的职责,我们都必须找回丽诺尔,找不到就接着找,整个纽加哥……不对,整个五十星这么多人!我就不信没有一个人知道她去了哪里!”娅瑟对着电话咬牙切齿,“听着,雪……我们分两头跑,你现在是在港口吧?去问……问影的那帮人或者海鸟那些人都行!那帮人只要闻着钱的气味就会如同苍蝇一样扑上来,花钱,我可以雇佣他们,海鸟的那个谁……这一任海鸟的首领,那个女的,她肯定会很感兴趣!”  “如果你说的是乔薇妮·海蒂的话,她现在还在车之乡,海鸟内部对这位新上任的首领还是抱有怀疑态度,总而言之还是老一套,老旧腐朽的高层难以接受新的首领,自然需要闹一闹,不过不要紧,毕竟历史的车轮总会把无法进步的人碾为尘埃。”  “这句话谁教你的?以你的知识水平说不出这么深奥的话。”  “上次在看五十星历史的时候丽诺尔说的。”  “啧。”娅瑟砸了咂嘴。  “几个意思?我就不能拥有多一些见识和智慧了?娅瑟,你知道吗,如果我现在把你这种态度传到那些政客眼中,他们至少得给你按上一个种族歧视,你居然歧视东方人——这样子的。”听到娅瑟的咂嘴声,唐雪似乎也有点恼火,就连她说话的语调也高了不少。  “那我就说你歧视黑人。”娅瑟的声音从手机的那一端传来。  唐雪沉默了好一会儿,对着手机啐了一口骂声。  ·  硬要说的话,唐雪·汉弗雷斯和娅瑟·汉弗雷斯都不是五十星的原着人民,唐雪有着一副标志的东方面孔,不过和大多东方人不同,唐雪的身材十分高挑,今年二十三岁的唐雪身高已经到了一米八五,她的性格可以说是狂野而豪放,喜欢运动,喜欢枪械射击,喜欢越野车,喜欢高热量高蛋白的食物,更为神奇的是,哪怕她的爱好如此特殊,她依旧没有任何被生活磨练之后的变化,用通俗的话来说,那就是高挑的美少女。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杀死一只妒魔女·壹 欢迎来到纽加哥(上) 【五十星·纽加哥】  【日出印象】  【二零二二年十二月一日·星期四】  酒馆很是嘈杂,对于在场的所有人来说,酒馆都是嘈杂的,不同的人聚在一起嚷嚷着,或许是在吹牛,也有可能是在聊着最近的传闻,反正酒馆本来就是这样,这里又不是什么高档的居酒屋或者别的什么,这里只是一家普通的酒馆,只要花上五块钱,就能够获得一杯满满的啤酒,那杯子比人的脑袋都要大,正因为这低廉的价格,酒馆才如此热闹。  热闹的酒馆,在外人的眼中就是一个不错的地方,既然有那么多的客人,那酒馆本身肯定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再说了,门口已经明晃晃地摆着价格表,看上几眼都免不得心动一下,用通俗一些的话语就是,价格都这么便宜了,哪怕难吃一点都不会有任何不满,“不好吃是我味觉的问题!不是他们菜品的问题!”——大概是这样。  日出印象,这就是这家酒馆的名字,位于纽加哥东部新城区的边缘,这家酒馆哪怕坐落在新城区,也保留了一部分旧城区的建筑风格,旷野张扬的装饰,古朴的电灯,摇摇晃晃的,仿佛下一秒就会带来黑暗,整一家酒馆就是这样的氛围,这种古老的装饰在这个时代反而还添上了一份新奇感,每一位初次到来的客人都会感叹一声,在这种追求更高级科技的时代,还能够看见如此返璞归真的地方,倒也不失为一种乐趣。  这么一算,这家酒馆的名声反而还提高了不少。  今天是二零二二年的十二月一日,星期四,时间是正午十二点,正是该吃饭的时候,这个时候的酒馆人少了点,只剩下几个男人还在考虑着用酒代替午饭的可行性,用液体把肚子填饱似乎并不是一件难事,只要能够坚持一个下午,把饥饿感留给夜晚就好,夜晚的时候猛吃一顿,又能够撑到明天。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现在这些男人确实没有什么钱了,或许是在刚拿到薪水的时候就花天酒地用干净了,也有可能是在什么红灯街接济什么失足少女,总而言之,一天一顿饭,撑住,撑不住也得撑着。  那几个男人凑到一块开始划拳,想要让这一份酒添上更多的意义,就赋予这一杯酒更高的价值,比如划拳,或者掰手腕,输家为赢家支付一杯酒的价格,虽说他们本就没有多少钱,不过这种简单的游戏还是挺受人待见的,更何况,谁说一定会输了?如果赢了的话这一杯酒还不用自己给钱,转念一想,好像不论输赢结果都能接受,索性就参与到了这个简单的游戏之中。  因此,当女孩推开酒馆的门的时候,看见的便是几个男人在木桌子上一边喝彩一边划拳的样子,比较巧的便是,当她推开门的那一刻,那些男人正好欢呼了一声。  酒馆的门口有一个铃铛,当门被推开的时候,铃铛会发出清脆的声响,叮铃铃的,很大声,这样能够告诉吧台的侍者有新的客人,提前做好准备,在铃铛响起来的时候,说一声欢迎光临,如果进来的是酒馆的常客,说不定还会听见熟悉的客人们的起哄声。  但如果进来的是一个女孩,具体一点是一个美丽的女孩,那么得到的回应就会截然不同,比如现在,女孩进来的时候,那几个划拳的男人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把目光投向了门口的那一道身影,他们最先做的就是在脑海之中思考着这个人在自己的记忆之中有没有出现过,片刻之后,思考变成了如何与这个女孩搭上两句话。  毕竟门口的那个女孩实在是太耀眼了。  一头银灰色的长发,湛蓝的双眸,张扬而优雅的单框眼镜,灰色的大衣搭在肩膀上里面白色的纽扣衬衫,配上黑色的领带,乍一眼还会以为是什么职场女性,只不过那一顶夸张的三角尖顶帽还是出卖了她,宽松的短裤,白色过膝袜,以及黑色运动鞋,也有可能是什么家族的白手套,只可惜这一份威严气质被她那一米六的身高稍稍折下了一点,差不了多少。  她迈开步伐进入到酒馆之中,丝毫不在意别人的目光,先是左右打量了一下终于在酒馆的柜台前找到了自己的目标,一个看起来接近四十岁的男人,留着络腮胡,坐在椅子上,离那些划拳喝酒的人不远。  “奥斯塔·休伯伦,没错吧?”女孩开口道,一时间,这家酒馆也只剩下了她的说话声,在听见这个名字的时候,男人的眉头皱了一下,但却没有应答。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杀死一只妒魔女·贰 欢迎来到纽加哥(下) 门再次被打开了。  “好吧,这位自称是克里夫的先生,看来是我刚才的询问方式有什么不对。”  说话的依旧是那个女孩,她迈进大门内,随手脱下身上的外套,扔到一旁的椅子上,脚步不停,径直走到吧台前,随后拿起吧台上那一个装着纸巾还是别的什么的小木箱,抬起手,猛然砸在了那个男人的太阳穴上。  在男人的惨叫声发出之前,她松开小木箱,一只手抓住男人的手腕,一只手扼住男人的喉咙,一扭,一转,便把男人按在了吧台上,她的手臂死死顶着男人的喉咙,压住气管,让那个男人呼吸不上,直到这个时候,女孩的表情依旧平静,她的手很平稳,和她的身躯截然相反的力量压制着这个男人,一动不动。  女孩吹起口哨,丝毫不在意男人的挣扎,她吹的旋律很轻松,很欢快,没有听错的话应该是一首爵士乐,十几年前的乐曲了,现在还在听的人不多,不过她吹得很标准,没有错音,男人的面色迅速涨红,他张着嘴,却呼吸不进气,他想要掰开女孩的手,可却发现这个女孩的力气比自己想象中要大得多,以至于不论怎么做他都动摇不了女孩的压制。  意识逐渐离开他的身体,视线逐渐变得漆黑,就在意识断片的前一刻,女孩松开了手。  “好了,接下来我们可以好好谈了吗?”  男人疯狂地咳嗽,仿佛要把自己灵魂都给咳出来似的,他涨红了脸,贪婪地吮吸着这来之不易的空气,吞了一口唾沫,因为窒息他的眼中流出了不少泪水,该死……该死,他刚刚仿佛都要看见上帝或者撒旦了,这个时间卡的刚刚好,如果再拖一会儿,真的会死,他的脑子都已经在告诉自己下辈子应该投胎去哪里了……  按理来说,他现在需要的是一些时间,需要一点时间缓过神来,需要一点时间理解现在的思绪,但是现在的他不敢沉默,刚刚那个女孩动手完全没有考虑过他死亡的可能性,这个女孩是玩真的,如果他接着沉默,他相信那个女孩不会再有任何的迟疑,忍受着喉咙的剧痛,男人开口了,咳嗽了几声:“咳……可、可以。”  刚说完,男人就看见自己的眼前有一点寒芒,仔细一看,是一把泛着银白色的匕首,紧接着,头上不远处就传来了那个女孩的声音:“我问,你答,可以吗?”  “可以!可以!”这一次,他没有任何迟疑,立马做出了回答。  “你的名字。”  “克里夫……”  “我能够找到你就代表着你这劣质的整容手段已经失去了效果,明白吗?”男人的话语被打断了,女孩的语气带上了些许戏谑般的调弄,那把匕首在那人的脸颊上划过,轻微的刺痛感让男人的汗毛都快竖了起来,“这样子吧,我的名字是李,现在你可以说出你的名字了吗?”  “我承认!我承认!我是奥斯塔……我都已经逃到这里了你们还不放过我……我都说了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只是小小的狐假虎威……这位女士,我肯定是没有胆子玷污家族的名誉的,你看,我一个旁支,没有必要这么对我……”男人慌乱地说着,同时在脑海之中飞速思考家族之中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一个叫李的狠人。  “砰——!”这是男人的头砸在桌上的声音  “少废话。”这是李的说话声。  “你在三天前从旧城区逃到这边来,携带了休伯伦家族一百二十万万的债券,这一笔钱足够你在新城区改头换面隐姓埋名,如果你只是畏惧你根本不会带着钱财逃跑,你这是早有预谋的潜逃。”李说话的语气变得漫不经心,哪怕从她口中被说出来的话语一点点地让男人的面色变得惊恐,女孩依旧是这样不紧不慢地说着,“奥斯塔·休伯伦,我想知道你把这一笔钱藏在哪里了?”  “你……你不是家族的人!”  “我也没说过我是休伯伦家族的人啊。”李笑着,按着男人的头的那一只手加大了点力度,“只是有人对你的这一百二十万很感兴趣,仅此而已,你们休伯伦家族的话是怎么说的?让我想想,‘智慧,是人眼不可见的恐怖武器,比任何剑都要锋利。’是这样子吧?这个时候麻烦你聪明点,奥斯塔先生,我花了三天的时间找到你,请你配合一下,债券在哪里?”  奥斯塔·休伯伦的大脑开始飞速运转,疼痛感带来的慌乱很快就被冷静取代,一百二十万,是的,他确实带走了这一百二十万,具体一点,是一百二十万六千七百六十一块钱的债券,花了五万在旧城区的黑医馆做了个伪装,让自己的脸和奥斯塔这个人截然不同,随后又用五千块打黑车躲过家族的追查,最后逃离到新城区。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杀死一只妒魔女·叁 教堂与乌鸦(上) 【五十星·纽加哥】  【旧城区·卡门大教堂】  【二零二二年十二月一日·星期四·下午】  智慧,是人眼不可见的恐怖武器,比任何剑都要锋利——休伯伦家族。  如果要提起休伯伦家族,那就不得不提起休伯伦家族的族母,前任休伯伦家族的族长,卡特琳娜·休伯伦女士,卡特琳娜早已经年过四十,据说她的实际年龄已经有五十多岁,但是具体一点的年龄没有人知道,在提起卡特琳娜的时候,人们关注的也不会是她的年龄,而是她过往的辉煌,以及现在的威望。  可以这么说,休伯伦家族之所以成为了家族,卡特琳娜·休伯伦发挥出了不可替代的作用,只要她还存在于休伯伦家族之中,休伯伦的威慑就永远存在。  而现在,这位头发已经泛白的女性,正端坐在教堂的长椅上,那几十张长椅整齐摆放着,一排接一排,卡特琳娜·休伯伦坐在靠中间的一排,靠近中间的过道,她手中捧着一本白色的书本,不过并不是圣经亦或者别的什么,只是一本书,书里面的内容暂且不论,作为一个家族的族母,如今在这种情况下却在一个教堂之中闲坐着,属实是让人感到不解。  休伯伦家族并没有族长,在卡特琳娜宣告从族长这一职位卸任之后,休伯伦家族并没有推举出新的族长,卡特琳娜哪怕到了现在也是未婚,没有丈夫,也没有子嗣,这么一算倒也可笑,整一个家族的本家居然只有这一个人,旁支或许有不少,但是本家只有卡特琳娜一人,这样的事情在整个纽加哥也应该只有休伯伦家族才会有了。  卡特琳娜将手中的书本翻过一页,她的动作是如此优雅,这一种高贵已经成为了她的一部分,在举手投足之间都蕴含着一种上位者的威严,她一身淡紫色的装束,更是将自己这一份高贵衬托起来,让人在看见她的时候忍不住垂下头,生怕自己一时间的冒犯会让这位女性感到不适。  这里是卡门大教堂,纽加哥旧城区唯一的教堂,这个名字出自一部小说,后来改成了歌剧,也是那位作曲家比才最后的一部歌剧,以强烈的现实主义表达方式和电影化的表演,让这部作品重绽异彩,在当时,掀起了西方歌剧界新一轮的改版风潮。  不过这也只是卡门大教堂这个名字由来罢了,名字往往是最不重要的,作为一个建筑,人们总是会去关心它长什么样,好不好看,有没有氛围感,而作为一个教堂,人们就会去关心这个教堂够不够神圣,这个教堂之中的牧师够不够专业了。  “老不死的,还活着吗?”  卡特琳娜·休伯伦合上了书本,开口道,她平静的话语在这个教堂之中回响,穿过座椅,直到整个教堂都能够听见她的声音。  而这个时候才发现,原来教堂之中并不只有卡特琳娜一个人,除了她,在长椅的最前面,还躺着第二个人,一个男人,穿着黑色长形的大风衣,也就是修身黑袍,男性修道者的日常服装,这种服装一般都是用来表明自己的身份的,那风衣上的纽扣是纯紫色的,那是一位专职的神父。  黑色常服代表着他朴素和谦卑的态度,这种思路与常服平淡无奇的样式有很大关系,制作容易,且毫无吸引眼球之处,在过去则更是男女平民皆穿的普通衣物。教会用此种服饰作为信徒的服装,则是提醒他们切勿骄傲和自满。  只不过,现在这个神父却完全没有神父的样子,一本圣经盖在脸上,躺在长椅上的形象也不是很好,一条腿搭在椅背上,手自然下垂到地面,仔细听还能够听见他的呼吸声,偌大的教堂就只有这么一个神父,一个……不那么正经的神父,应该是在午休吧,或者是别的什么,总而言之,神父慵懒地躺在长椅上,睡着了。  卡特琳娜把书本拿在手中,站起身,朝着第一排走去,然后站在那个神父的旁边,垂下头,一把把神父脸上的那本圣经拿了下来,果不其然,神父确实是在睡觉,而且睡得很香,以至于脸上的书被取走了也没有任何反应。  这个时候,也终于能够看见神父的脸了——一样历经了沧桑之后的面容,已经褪去颜色的白发,脸上有不少皱纹,不过神父的脸有一种气质,不怒自威,相比起神父,他更像是一个退休的白手套,在一个教堂之中享受着自己的晚年生活。  “卡斯劳伦特·乔格尼夫。”卡特琳娜说道,“别装死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杀死一只妒魔女·肆 教堂与乌鸦(下) 卡特琳娜和卡斯劳伦特勉强能够算是友人。  之所以说是勉强,毕竟在外人眼中,他们两人完全没有任何交集,没有频繁的往来,也没有什么社交上的聚集,就连卡门大教堂,卡特琳娜都很少去,少到数个月,甚至是一年才会去一次,因此,大多数纽加哥的居民,并不会把卡特琳娜和卡斯劳伦特这两个名字放在一起,也不会同时提起这两个看起来毫不相干的人。  卡斯劳伦特·乔格尼夫,卡门大教堂唯一的神父,也是卡门大教堂的所有人,在纽加哥人的眼中,这位老先生可以说是十分的和蔼,和慈祥,他用几乎包容万物的善意来对待每一位来到卡门大教堂的来访者,这位神父的随身物品很简单,一本有点泛黄的圣经,一个简单的急救包,一把装满子弹的左轮手枪,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这位神父先生很少会提及自己的过往,似乎他的过去并不值得被谈论,或许只是一个普通的人学习了些许神学,然后来到这个教堂养老,毕竟神父这个职业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够做的,尤其是在纽加哥,在这个地方,风险和机遇是对等的,一个神父,想要得到尊重,需要的不止是知识,还有铳器与血。  “你呢?说说你来这里的事情吧,卡特琳娜。”卡斯劳伦特在座位上伸了个懒腰,已经过了年岁的身体发出了抗议的声响,他站起身,拿着那本圣经,踱步到那银色的十字架之前,随后,转过身,站在那高台上俯视着卡特琳娜,把圣经放在了讲坛之上。  “不要摆出这种知道我要做什么表情,卡斯劳伦特,你就这么确定我来找你是有事情?”  “不然我不会在这里等你的,卡特琳娜,你知道我的习惯,午后是在家里好好休息的时间,而不是在教堂之中躺着。”卡斯劳伦特翻开圣经,没有看,翻开圣经只是一个动作,一个标准的动作,在听取迷途的羔羊的祷告的时候,圣经是必须在场的。  “哎……”卡特琳娜叹了口气,“有这么了解自己的人,也不知道到底算是好事还是坏事……”  “这句话你说过不少次了。”  “好吧。”  卡特琳娜站起身,走到讲坛之前,她拢了一下身上的衣物,整理好自己的衣服,让自己的面容显得更加端庄,也让自己的模样看起来更加虔诚。  然后,这位休伯伦家族最为崇高的女性,垂下了头。  “你有什么事情想要对神明说?”卡斯劳伦特问道。  “我想对神明祈祷。”  “为什么?”  “我们构筑了整个家族的秩序,但是家族的人让家族的名誉沾染上了污浊,奥斯塔·休伯伦,他借着家族的名字张扬着暴力与欺压,这违背了家族的规则,他偷走了家族的财富,留下了家族的污浊,他带着他的罪恶去往了新城区,在今日中午被两个外来者杀害,没有全尸,他所窃取的财富已经被我们找到,但是这并不是我们需要的结果。”  “你渴望什么样的结果?”  “家族需要他的忏悔,他的赎罪,还有他的忠诚,忠诚已经不复存在,但他并不是死在家族的规则之中,他死在了外来人的手中,我们没有得到他的忏悔,但根据规则,我们需要找到杀害他的人。”  “一码归一码?”  “一码归一码。”卡特琳娜说,“奥斯塔·休伯伦是该死,但是他应该死在家族手中,而不是外来人手中,我在这几日已经犯下了两个错误,让一个人玷污了家族的名誉,让外来人杀了家族的成员。”  “这并不是你的错误,卡特琳娜。”卡斯劳伦特闭上眼,说着,“你已经不是休伯伦家族的族长,你并不需要为此负责,年轻人犯下的错应该让年轻人处理,把一切的错误揽在自己身上并不是你应该做的,神说,给予羔羊宽恕,不如让羔羊宽恕自己,宽恕并不是奢求谁来给予,而是应该由自己寻找,自己所认为的错误只有自己能够解开,迷途的羔羊啊,不要强迫自己行走在哪一条道路上。”  “他们畏惧的并不是休伯伦这个姓氏,而是卡特琳娜这个名字,休伯伦家族还没有一个能够接过旗帜的人,瓦伦纳、奥斯特洛、奥莉西娅、派尔博……哪怕是这些孩子都不能够扛起责任,他们没有一个‘锚点’,一个令所有人信服锚点,可是在这一个和平的时代,缺少混乱与冲突,是无法产生一位领导人的,必须要有一件事让他们成长起来,然后散发光芒。”  “你陷入了误区,卡特琳娜。”卡斯劳伦特的眉头微微皱起,“太过于执着荣耀了,在你扛起铳器与规则的时候,他们顺从你的航向,因为那个时候你是正确的,你为混乱带来了规则,所以他们愿意追随你,这一条路并没有被锁上,年轻的人可以制定新的规则,每一个时代总需要新的变化,墨守成规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杀死一只妒魔女·陆 地下行商的机巧哲学(下) 一个小时的睡眠,如果运用的好,在某种程度上能够抵得上许久的休息,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当李听见那闹钟铃声响起的时候,她睁开了眼睛,脑海之中的疲惫感已经散去了,精神重新回到了她的体内。  她从枕头旁边拿起自己的单框眼镜,带上,撑着床沿坐起身,左右扭了扭脖子,伸了个懒腰,她并没有第一时间站起身,而是让自己的呼吸平稳了一些,今天还能够做的事情不多,但也不是完全没有,既然二阶堂野野造成奥斯塔死亡这件事情不能挽回,那就亡羊补牢,在事情变得更加严重之前,需要支付出去的损失降低到最底部。  奥斯塔·休伯伦,这是休伯伦家族的人,休伯伦家族在纽加哥也算是一个名门,大家族……休伯伦的威严基本都是建立在前任族长卡特琳娜·休伯伦这个名字上的,几乎可以这么说,是卡特琳娜这一个人撑起了整个休伯伦家族,现在卡特琳娜的岁数应该是五十多岁,距离一个人寿命的终点还有一段时间,不过,休伯伦家族还没有合适的继任者,这是整个纽加哥的共识,属于休伯伦家族的那些年轻人还没有一个能够达到扛起一个家族的程度。  李开始回忆起自己所知道的信息,纽加哥里面的几个大家族……汉弗雷斯、切拉斯、休伯伦、德勒尔、曼德雷斯、格林沃尔、卡尔纳……这些家族的或多或少都有让人们敬畏的事物,比如某些产业,比如某些区域,能够被称为家族,一是有足够的人,二便是有足够的能力,野野所做的事情,往小了说就是杀死了一个玷污了休伯伦家族名誉的家族成员,往大了说,她杀死了一个休伯伦家族的人。  按照以往二阶堂野野的理智,她不应该这么做的。  在李的记忆之中,二阶堂野野确实是一个做事不按常理出牌的人,不过她每一次的行为都有理由,一个能够令她信服的理由,这是二阶堂野野从小就开始培养出来的习惯,一切行动都要有一个规则拘束,脱离了规则的行为是违反了准则的,既然如此,今天在那个酒馆的爆炸,野野是为了什么?  李开始回忆起日出印象酒馆之中的每一幕,那些划拳喝酒的男人们,独自一个人站在一旁的奥斯塔·休伯伦,那个胆小的侍从,一切都是如此正常,那个酒馆之中的人本没有任何异状,要么是二阶堂野野确实冲动了,要么就是那帮人的伪装太好了,李他们没有搞到奥斯塔的那些钱,所以她们也不清楚奥斯塔到底还剩下多少钱。  ——这位美丽的小姐,你可能是找错人了,这个家伙叫克里夫,哈,可不是你口中的什么奥斯塔,再说了,休伯伦家族的人怎么可能沦落到咱们这个酒馆来!  忽然,李的脑海之中闪过了这一句话,那个酒馆之中,那个戴着毛绒帽子的男人的无心之言,奥斯塔·休伯伦的化名是克里夫,三天的时间,足够男人产生足够的友谊,男人们的友谊往往都是来的如此迅速,一个共同话题,一杯啤酒,再给予他们一小段交流的时间,很快就能够让他们产生交情。  那假如再配上一些钱呢?奥斯塔可不是什么穷鬼,在那段时间他有一百多万,一百多万足够在纽加哥买一套房子,还能够剩下不少,这点钱在他的手指缝之中流出一小部分都足以让不少人感到兴奋。  那一家酒馆是家族不屑于去的地方,在家族的眼中,日出印象是一个属于野蛮人的酒馆,在那里的人不会讲究礼仪,不会讲究什么不合时宜,他们甚至会互相开一些过分的玩笑,打一个哈哈就过去了,正因如此,奥斯塔只需要掏出一点点钱,就能够很好地融入到那些群体之中。  假设那些男人已经成为了朋友,甚至说是兄弟,那么在遇到一个白手套进来指着自己的朋友喊出了另外一个名字,肯定会认为是别人搞错了,那么他们自然需要帮忙解释,这也是为什么那个毛绒帽子会帮助奥斯塔辩解。  关系要好,并且还喝了就,那会发生什么基本就不用细想了。  “当时他们有铳器,还是有别的东西?”李开口道。  “要不要你猜猜那些炸弹是哪里来的?”身后的二阶堂野野回答道。  “之前为什么不说?”  “没有必要,我就是想看你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李。”身后有一双手环绕上了李的脖颈,哪怕现在没有回头,李都能够猜到二阶堂野野肯定在笑,本就是这样,“你不觉得很有意思吗?李,自以为什么都知道,但其实什么都不知道,你要自己找到矛盾点,李,自己找到奇怪的地方,放心,我不会害你的。”  “我很难相信你。”李推开了二阶堂野野的手,“多少年了?想要重新构筑起信任很难的,野野,我太了解过去的你了,你不是那种容易被猜透的人。”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杀死一只妒魔女·柒 傍着我苍白的脸(上) 【五十星·纽加哥】  【科芬生物技术公司下属医院·纽加哥第二医院】  【二零二二年十二月一日·下午】  医院,往往是一个城市之中最热闹的地方,之一,这里能够看见几乎一切的伤痛,一切人的悲欢,治好的人感恩涕流,没有希望的人苦苦哀求,人生百态,就在于此,消毒水的味道充斥着鼻腔,一开始或许还有点难以适应,但等到片刻之后,自己也便和那些消毒水的味道融为了一体。  纽加哥第二医院,这里算是所有重症病人最后的希望,由科芬生物技术公司建造并运营的医院,纽加哥第二医院的技术水平可以说是整个五十星数一数二的,正因如此,人们才会选择这里,纽加哥第二医院虽说是叫这个名字,但纽加哥并没有所谓的第一医院,这个名字时常会误导一些不清楚纽加哥状况的人以为还有什么第一医院,这或许是科芬生物技术公司的什么恶趣味吧。  既然都谈论到了纽加哥第二医院,那么就不得不聊聊科芬生物技术公司了,总部位于五十星首都的生物技术公司,致力于开发各种高科技医药制品和医疗器械,以及各类试验型生物药剂和军用生物武器,当然,能够做到这个地步,在这之后自然也有家族的参与,再加上五十星政府的控股,近年来发展迅速,逐渐成为全世界知名的制药公司和生物科技公司。  科芬生物技术公司后面站的是科芬家族,位于东部的新城区中间,科芬家族也位于此,科芬这个姓氏在纽加哥并不常见,硬要说的话,科芬家族也不是什么大家族,它和汉弗雷斯家很像,又有所不同,汉弗雷斯家族是医药领域的大股东和产业巨头,以控股或收购的企业和医学院为基础,为世界医药学界贡献了大量的人才和技术,而科芬家族则是在生物科技和医疗技术上拥有极高的水平,一个是医药品和医疗器械的大家族,一个是医疗人才和医疗技术的聚集地,这便是两者的不同。  正因如此,科芬家族和汉弗雷斯家族之间的合作很频繁,两个家族之间的交往也很密切,当今科芬家族的族长——邦尼·科芬——也被称为科芬先生,四十岁出头,正是一个人最为精力旺盛的年纪,不过说是四十岁出头,但单单从外表来看说是三十岁都有点夸张,是的,一个接近四十岁的男人,看起来却还不到三十岁,这或许更加能够证明科芬公司的医疗技术先进,能够让一个中年男人保持着年轻,不过这一份技术科芬家族还没有拿出来,但即便如此,也足以让大多数人趋之若鹜,尤其是富人。  富人们最害怕的就是年龄逐渐变老,而邦尼·科芬这位仿佛不会衰老的人就成为了纽加哥第二医院的招牌,人们都知道这家医院背后是科芬家族,而科芬先生又毫不介意在公众场合的露面,倒不如说,相比其他家族的族长,科芬先生是最张扬的一位,每一次科芬家族在医学技术上有了什么新的突破,都是科芬先生作为发言人登场,所以,人们看着容貌依旧年轻的科芬先生,就自然会认为这是这家医院的新技术。  不分享?不拿出来?没问题啊,人们知道这家医院有这样的技术就可以了,只要知道就可以了,这样子人们就会来了。  现在是下午,医院的病人还算挺多的,已经到了暮秋时候,天气转凉了,年老的人或者比较虚弱的人受不了冻,生病的人也就多了,大多都是差不多的病症,开点药打个点滴也就过去了,重症楼层还是一如既往的死寂,这里的人来得快去得也快,重病的人奢求康复的可能,也有的人索性放弃了希望,坦然接受死亡,这几层楼只能够听见病人上药时候的痛哭声,或者叹气声,只有这些。  而现在,科芬先生正拍打着一位老先生的后背,老先生不断咳嗽着,脸涨红了,喘气声很粗,颇有一种下一秒就会呼吸不上来的感觉,这咳嗽声在整个房间之内都显得尤为突兀,若不是这个房间的病人只有这位老先生,说不定下一秒就有人开始投诉了。  片刻之后,老先生的咳嗽声变微弱了不少,他撑着床沿,缓缓躺下,闭上眼睛,深呼吸,深呼吸,科芬先生就站在一旁,还有两位护士,他们看着老先生的每一个动作,记录着老先生每一次的反应。  老先生的面色在红润之后很快又变得惨白,他浑浊的眼睛看着科芬先生,干巴的嘴唇动了动,用沙哑的声音说道:“……我还有多少时间?”  “我们会尽全力治疗你的,先生。”科芬先生弯下腰,为老先生盖好了被子,“我们已经在为你调整新的治疗的方案,先去除你体内病变的部分,然后……”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杀死一只妒魔女·捌 傍着我苍白的脸(下) 邦尼·科芬沿着走廊行走,走廊上只有忙碌的护士,还有踱步的医生,在经过科芬先生的时候,那些人都会对着他颔首一下,科芬先生似乎很喜欢这种感觉,这种自己被尊敬的感觉,他经常会来纽加哥第二医院这边,他不仅是科芬家族的族长,也是一个精明的生意人,更是一个专业的医生,他拥有纽加哥大学的医学博士学位,并且在接任科芬家族族长这个职位之前他已经在医院当了好几年的医生。  这么说来也挺有意思,当初还是一个医生的科芬先生,就是现在这副模样,在成为医生之后,再成为科芬家族族长之后,这么多年来,科芬先生的外表都没有多少变化,因此在纽加哥第二医院的护士医生们基本都能够一眼认出来,对于这些医生护士而言,科芬先生不仅是他们的上司,也是他们的前辈,自然也会对他抱有尊敬。  “科芬医生!科芬医生!”  这时候,科芬听见有人在喊他,他朝着声音的来源处,只见一个中年男人朝着他跑了过来,那位男人很激动,他一把抓住科芬的手,上下摇晃:“成功了……成功了……”  男人说着说着开始抽噎,双腿一软就要跪下去,科芬先生把手挣脱出来,撑着男人的肩膀,让男人不至于倒下去,只见那个中年男人开始流泪,男人抬起手抹了抹泪水,平复了一下心情,撑住膝盖站了起来。  “我的妻子……手术成功了,谢谢……谢谢……你……你……还有他……等一下,我理一理……”  男人语无伦次,强烈的情绪波动让他一时间不知道应该如何把自己脑海之中的信息通过语言这个方式来表达,他只好紧不断重复着鞠躬这个动作,却又觉得自己尴尬,为什么这个时候就不能够好好说出来呢?他不断询问着自己,为什么现在就不能够好好说出来?  “手术成功了,对吧?”最后还是科芬先生打破了僵局,“您的妻子脱离危险了,在她体内的病变部分已经被完好切除,并且将损害降低到了最小,对吧?”  “对,对对对,是这样的,主刀医生说只需要静养一段时间就好了……谢谢……谢谢,我本以为……以为……真的很感谢……”  “冷静一些,都过去了。”  “我知道,我知道……您的治疗方案是正确的,科芬医生……这段时间辛苦你了……谢谢,谢谢……我的妻子在我最困难的时间一直都在支持我,我实在是不敢想象没有她的生活我该怎么办……听到她病情消息的时候我本以为……我本以为……”  男人还是没有坚持下去,哭了出来,他一边哭一边笑,看不出来他到底是什么情绪,不过科芬先生知道,这个男人在妻子重病的这段时间依旧不离不弃,每一天都守在病床前照顾着他的妻子,在科芬先生的眼中看来,这个男人是一个好丈夫,妻子病情给他的压力太大了,而现在,这一份压力散去了,这几日紧绷的神经猛然放松下来,男人的情绪自然也就压抑不住,科芬先生没有任何不适,这样的场景他几乎每一天都能够看见。  想到这里,他又看向了属于老先生的那个病房,现在老先生已经被盖上白布推了出来,按照程序,接下来护士要去联系老先生的家里人,不过希望渺茫,那位老先生在被送进医院之后直到现在,他的亲属都没有来看过他,根据老先生的说法,他有一个女儿和一个儿子,已经有好几年没有见过面了,就连住院的费用都是老先生自己的给的,老先生对死亡没有任何抗拒,按照他的说法,他也该去找自己的妻子了。  又把视线投到这个男人身上,男人依旧在哭着,他的模样实在是有些滑稽,不过没有人会去笑话他,正相反,四周的人可能会羡慕他,因为这里是重症楼层,在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重病缠身,希望渺茫,男人的妻子在今天之前也是他们这些重症病人的一员,不过现在,手术成功了,男人的妻子没有被送回到这个楼层,想来是已经转移到普通病房了,这如何不叫他们羡慕?若是能够痊愈,稍微失态就失态吧。  过去了好一段时间,男人的抽噎声才变小了,他抹了几把眼泪,整的袖子上都是泪水的痕迹,好像还有一点鼻涕,科芬先生从口袋之中掏出一包纸巾,抽出一张递给了男人:“擦一擦吧?”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杀死一只妒魔女·玖 显出鲜艳的辉煌(上) “我给你们两位安排了过去的船,不坐飞机,坐飞机容易被查到,你们乘坐一艘邮轮船过去,你们的身份是从九州过去的游客,因为喜欢纽加哥的家族文化所以打算实地考察。”  阿疯把一个信奉推到了李的面前。  这里是九州·穗恒的一家早餐店,就开在路边,支起一个摊子,做肠粉的蒸笼就摆在那里,白色的雾气升起,宣告新的一天的到来,那些白色的雾气仿佛天空之中的云朵,在阳光的照射下更加明显。  塑料凳子,折叠木桌,这就构成了一个吃饭的地方,桌面上放着一份猪杂粥,一份三丝炒米粉,两碟瘦肉鸡蛋肠,一小碟加了青椒圈的酱油,和一份辣椒酱,这就是她们今日的早饭,简单,便宜,而且很好吃。  “亏你还记得我喜欢吃什么,肠粉就应该吃瘦肉鸡蛋的,什么时候带我去喝早茶?那种脆皮鲜虾红米肠也就只有早茶的好喝,最近我家附近开了家新的,里面的红米肠用的是芝麻酱,还挺香的。”  李把头发挽到耳后,摘下了单框眼镜,戴着眼镜吃东西怕不是半分钟就被雾蒙上了,她用一次性的竹制筷子夹起一小块肠粉,放入口中,米浆、鸡蛋、瘦肉、葱花还有酱油的味道在她的口中绽放,这是李最喜欢的早餐,这一家早餐店调制的酱油带着咸甜的味道,正对了李的口味。  “这一次去五十星,在完成我拜托你们的事情的同时,要注意以下几点,第一,尽量减少和五十星任何一个势力的冲突,除非迫不得已,你们的主要活动地点就在纽加哥,纽加哥周边的城市也行,但最好不要离开太远,如果你去了五十星首都那边,我们很难联系你……”阿疯接着说着,她们两人的说话频道并不在同一条道,但这也不影响她接着说下去,她知道李会听见的,李最擅长的就是一心多用,“第二,我们会给你足够的活动经费,这个信封里面装的是五十星那边银行的银行卡,用的是你的名字和身份注册的,里面已经以工资这个名义转进去了一些,不够再找我们要……最好别找,我们经费也不多。”  “上面的那些人还没放弃?”  “没有,说实话,迫于压力我们已经把一些轻微污染的魔女的收藏给了他们,连D这个层次都到不了的收藏,但这只是开始,再过一段时间他们估计还会在伸手,那个时候我再想办法吧……先不说这个了,说你们要做的事情,我给你安排的队友会在你出发那一天在港口等你,你们从穗恒那个港口走,十到十五天就能到,你不是很喜欢吃海鲜吗?在船上慢慢吃。”  “随便,话说给我安排的队友是谁?你们瓷的人吗?”说话的时候,李又夹了一些三丝炒米粉到碗中,加上一点辣椒酱,拌了拌,“你们瓷的人应该都差不多换一届了吧。”  “不是我们的人,是那些地下行商,这件事我们不方便出面,毕竟怎么说都是去别的国家打听消息,如果可以的话,那些恶魔相关的东西都带回来。”  “我尽量。”  “信封里面还有一些魔女的收藏,这是用我的名义从瓷里面调出来的,省着点用,你知道该怎么用的……”说到这里,阿疯又顿了顿,看着那个信封,“最后有件事,如果遇到了摩门的人,能跑多远跑多远,别跟那些疯子扯上关系。”  五十星,纽加哥,纽加哥第二医院。  二零二二年十二月一日。  ——李不论如何都不会想到,来到五十星之后第一次听见摩门这个名字,是在二阶堂野野的口中,这个名字让李一下子精神抖擞,这里的精神抖擞当然不是什么褒义词,不过她的演戏天分还算是不错的,所以没有流露出什么异样。  她喝了口咖啡,皱了皱眉,咖啡实在是太苦了,什么都不加的咖啡,说是醇香,但那苦味还是让她不大能够接受,可是买这杯咖啡不便宜,她舍不得,就当做是在喝凉茶或者中药吧,李能感受到二阶堂野野的视线,她面不改色,接着喝了一口,然后吞下去。  视线之中,被野野指认为摩门的两个人正在公园之中晃荡着,可哪怕那两人看起来不过是随便转悠,他们和科芬先生的距离却在不断接近,也不知道是什么走路方式,明明看起来就在原地没有什么变化,可实际上的距离却改变了不少,或许正是因为这样,李才没有看出什么异样,但野野又是怎么看出来的?  摩门,这个名字在纽加哥的大部分人耳中应该是陌生的,不仅读起来奇怪,也没有什么令人印象深刻的点,这个词汇很特殊,摩门,这是五十星的非自然应对组织,如果要做一个比较,就相当于在九州的瓷,不过相比起瓷,摩门张扬了不少,它并非默默无闻,只是,摩门在普通的民众之中并没有多少踪迹,毕竟,普通人怎么可能会接触到【恶魔】呢?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杀死一只妒魔女·拾 显出鲜艳的辉煌(下) “喔……真刺激。”李看着远处那三人沉默的戏剧,又喝了一口咖啡,她把咖啡一把塞在野野的手中,“不喝了,给你喝吧,花了我不少钱买的,你应该会习惯一些。”  “……你。”野野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最后还是没有说出来,她有意避开了杯子上被李接触过的位置,浅浅尝了一口,比想象中稍微好一些,没有那么苦,如果是二阶堂野野,她不会加糖,乳糖不耐受使得她在喝咖啡的时候只能够品尝所谓的原味,苦就苦吧,反正也没有试过甜的味道。  两人就这么如同并肩散步一样行走着,如果让外人来看,或许会认为她们是朋友或者姐妹,差不多颜色的发色,也就是着装上有很大区别,放在这里也不会突兀,她们并没有朝着科芬先生的方向走去,而是悄然向着一旁走去。  只不过,她们的注意力一直都放在了科芬先生的身上。  ——摩门的人并不会以名字来称呼,他们是以扑克牌的花色和点数作为代称,一副扑克牌有五十二张牌,还有两张鬼牌,我们并不清楚摩门是否拥有鬼牌,但如果从扑克牌花色和点数这个规则看来,摩门的成员至少有五十二位。  从瓷拥有的资料看来,摩门这个组织并不是那么神秘,正相反,在必要的时候,他们会十分张扬地昭告自己的存在,当然,并不是在平民面前,而是在每一个国家的非自然对策组织面前,每一次的交流会议,摩门的成员都会试图让自己成为最亮眼的存在,目前信息最多的应该是摩门的黑桃A和方块2,这两位露面的次数是最多的,不过,这两位露面的地方都不是在五十星之内,而是在不同的国家,正因如此,对这两人的资料九州是最了解的,因为实在是太多了。  不过现在在科芬先生两侧的是陌生的面孔,至少在九州的资料上没有出现过,那也就意味着这两人是新的扑克牌,或者说之前没有在外界出现过的扑克牌,李在心底把那两人的面容记下,等到回去之后找一个人专业的人把她复述下来容貌画出来,这也算完成了一部分的任务吧?李谨记着瓷给她的警告,不要和摩门的人产生任何关系,那些人都是不怕死的疯子。  是的,不怕死的疯子,摩门的人很奇怪,他们似乎真的不在意死亡,仿佛死亡只是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根据已有的记载,每一个死在外界的摩门成员都十分……滑稽?从那些死法就能够看出来他们对死亡这件事真的没有任何畏惧感。  “不用担心,既然会找到你,就代表我们肯定是拥有了证据。”梅花7搭着科芬先生的肩膀,朝着医院之外走去,“也不枉我们观察了你这么一段时间,你这个医院的护士应该都不知道你和恶魔交易这件事吧?邦尼·科芬。”  “你们都知道了?”  “哈,不用套话,我可以直接告诉你,摩门还不知道,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梅花7毫不在乎,“但是你现在身上别说是什么铳器,就连一把小刀都没有,你打算用什么办法挣脱?别期待你的保安们回来救你,他们一个月的薪水还不足以让他们为你送命,最多掏出枪威胁一下,你要知道……枪这种东西对我们来说并没有什么威胁,邦尼·科芬。”  “我知道,我会配合的。”科芬先生的表情依旧是波澜不惊,“说实话,你们肯定是找错人了,我们一个小医院能够和那些存在做什么?”  “谁知道呢?”  “梅花7,别说了。”一旁的红桃6打断了梅花7的话,“他在套话。”  “我知道……我知道,这位邦尼·科芬先生想要知道更多的事情,他想要知道摩门到底了不了解他做过的事情,想要知道他有没有暴露,多说几句,让他慢慢猜测嘛,我们这位科芬先生可是医学博士,猜的到的吧?”  红桃6没有再说话,只是平稳地端着枪,三人并排行走,朝着远处行去。  “就这么放着他们离开?”李看了一眼野野。  “别着急。”野野的回答言简意赅,“如果科芬先生有涉及到那些存在,面对摩门就不会保持绝对的冷静,在五十星这个地方,摩门比那什么FBI更让他们畏惧,毕竟FBI只是看你有没有违法犯罪,但是摩门看的可是你有没有背叛人类,摩门对恶魔交易这种事情审理很严格,如果是波及到普通人的交易,摩门必然会找上门来,而且最麻烦的是,很难知道这些人和恶魔交易的到底是什么,付出了什么,又换取到了什么,如果科芬先生得到了一些非自然的权能,那就会很麻烦。”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杀死一只妒魔女·拾壹 望着孤月的人的悲哀(上) 【五十星·纽加哥】  【二零二二年十二月一日·下午】  对于娅瑟·汉弗雷斯来说,今天是很平淡的一天,起码现在,老汉弗雷斯先生终于是平静了下来,这位汉弗雷斯家族的族长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几岁,失去了一个中年人应该有的一切精气神,往日的这个时候,他应该在品尝下午茶,在到达五十岁这个年纪之后,老汉弗雷斯先生就养成了喝下午茶的习惯。  老汉弗雷斯先生会在汉弗雷斯家的宅邸的庭园放一张小桌子,铺上白色的桌布,径直的架子碟分为了三层,里面放好一些精致的食物,一旁是擦拭用的手帕,和一盒雪茄,老汉弗雷斯并不像那些贵妇人一样需要几个人凑在一起聊些话题,他只会独处,从书房里面挑选一本书,不管是否曾经阅读过,然后就这么坐在庭园里面,一坐就是一个下午。  相比起别的家族族长,老汉弗雷斯可以说是十分悠闲,汉弗雷斯家族本就不参加到任何家族之中的斗争之中,它只是默默维持着一个恒定的运转,稳定输出着医药科技人才和新的实验成果,汉弗雷斯家族在纽加哥的动静并不多,也不大,但是它的存在却不容忽视,每一次汉弗雷斯家族宣布新的成果的时候,总能够在一天的纽加哥日报的头条停留几日。  老汉弗雷斯先生会坐在那木匠手工制作出来的椅子,完美地贴合他的身躯,叼着那一根雪茄,然后看一个下午的书,那些书籍的内容各不相同,有时候是深奥的专业书籍,有时候只是某个作家写出来的小说,有的时候甚至是给小孩子看的童话故事,对于老汉弗雷斯先生而言,阅读只是一种兴趣爱好,书籍的内容并不重要,或者说,不论书籍的内容是什么,老汉弗雷斯先生都能够看进去,不论讲的是什么,那都是一种知识,每一本书都代表着作者想要表达的一切,对于老汉弗雷斯先生来说,这就是有意义的。  只可惜现在的老汉弗雷斯先生已经没有拿着书了,也没有甜品,也没有茶,雪茄也不见,就连那一张桌子都没有拿出来,他就这么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椅子上,仍由那阳光照在自己的身上,如果这时候有人经过,可能很难把这个男人和汉弗雷斯家族族长这个称呼联系在一起,毕竟这样一个颓然男人,可没有一家之主应有的威严。  娅瑟没有上前,她静静地站在老汉弗雷斯的身后,她的站姿挺拔,笔直,她也没有去询问老汉弗雷斯先生任何事情,在她的印象之中,老汉弗雷斯先生从来不会露出这样的神情,据说,哪怕是在当初夫人逝世的时候,老汉弗雷斯都没有流露出悲伤,他的职责让他不能够被这些情绪影响太多,那个时候的汉弗雷斯家族并不如现在这样稳定,他必须站起来,直到汉弗雷斯这个姓氏在纽加哥能够站稳脚跟。  娅瑟知道,老汉弗雷斯现在这样除了对女儿的怀念之外,更是一场戏,他在让整个纽加哥关注他的人看见他的一蹶不振,让所有的人都认为这个男人在女儿失踪之后已经失去了斗志,娅瑟并不清楚老汉弗雷斯先生这么做的目的,但是,在这种时候,那些平日里藏起来的、想要对汉弗雷斯家族动手的人,应该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娅瑟。”老汉弗雷斯先生呢喃道。  “先生,我在。”  “现在还有多少人在看着我?”  “现在的话,休伯伦家族一个人,切拉斯家族两人,卡尔纳家族一个人,不过这几个人离这里都有一段距离,所以只能够看见我们的大致轮廓,曼德雷斯、格林沃尔、德勒尔和科芬目前没有探子。”  “比我想象中的要少,那些老家伙一个比一个能够沉住气,哪怕已经过去五六个月了,他们依旧不放心,这些年过去,他们反而失去了曾经的锐气……呵。”  “您说的是。”  “娅瑟,最近有什么发现吗?”老汉弗雷斯先生依旧坐在那张椅子上,他的声音有一种岁月的温柔,不论是谁听见他的话语,都会觉得自己在和一位睿智的老人交流,提不起任何戒备,“不论什么事情都可以。”  “不久之前,第二医院外,邦尼·科芬先生乘坐的小车发生了爆炸,包括司机在内有三人死亡,科芬先生受了伤,不过没有大碍,根据科芬先生的说法,他在意识到车辆出现问题的时候第一时间跳车了,但还是遭受到了波及。”说到这里,娅瑟停顿了一下,“雪去收集一些现场资料,现在应该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杀死一只妒魔女·拾贰 望着孤月的人的悲哀(下) 唐雪开着黑色小汽车,车窗没有关上,属于暮秋的冷风吹进了小车之内。  副驾驶位置上放着一台照相机,里面记录着她刚才所拍摄到的一切,在听说这一起爆炸案发生的时候,她正好就在纽加哥第二医院附近,唐雪白天的时候很少会在汉弗雷斯的宅邸,她总会在纽加哥转悠,具体要去哪里她也不知道,总之就是到处转转,什么时候遇上什么感兴趣的地方就进去走走,一天也就这么过去了。  她会用照相机记录自己所看见的事物,那些拥有意义的事物,比如一扇拱门之后的楼梯,比如两栋建筑物之中迎着阳光的杂草,总之,这个照相机陪伴了唐雪很长一段时间,哪怕现在这个相机已经有点过时了,唐雪也没有打算换新的。  “从爆炸的现场来看,死去的三个人没有什么特别的……成了那个样子还能够看出来特点就有鬼了,科芬倒是疑点重重,没有理由只有他一个人来得及跳车,科芬应该是坐在后排的正中间,如果他从车上离开的话,坐在他身旁的人必须得让开,除非后排只有两个人,可是副驾驶位置没有什么‘痕迹’,在爆炸发生的时候,副驾驶位置上应该是没有人的……”  唐雪在脑海之中复盘刚才所看见的一切,得益于汉弗雷斯这个姓氏,她能够靠近案发现场,当然,不能破坏,她站在那刚被浇灭火焰的小车旁边,看着那曾经还是一辆车的破铜烂铁,里面的大部分东西早已经在爆炸发生后没多久就被烧干净了,有用的信息基本没有剩下。  那三个死者和科芬先生的关系又是怎么样?门口的保安说那三个人是生面孔,但是科芬先生和那些人行走在一起的时候没有任何抗拒,也就是说,科芬先生在离开医院进入小车这个过程之中并不是被物理强迫的,他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要么是科芬先生和这三个人确实认识,要么是,这三个人有足够让科芬先生配合的筹码。  警方辨认尸体的身份需要一些时间,一切猜测的结果都需要警方的结果为准,因为这一场爆炸就发生在纽加哥第二医院不远处,还牵扯到了科芬家族的族长,警方十分重视这一场爆炸案,就连一开始派来检查现场状况的人都比正常出警多了不少。  科芬先生看起来没有什么大碍,他的衣服有几处被烧破损的地方,本人没有受伤,也成为了这一场爆炸案当中唯一一位生还者,不知道是该说幸运还是说不幸,那三个死者已经毫无抢救可能,除非那些破碎的肢体拼凑起来还能够治好,不过说实话,若真的有这种水平的医疗技术,科芬家族早就成为全球第一了。  “如果说那些人拥有科芬先生的把柄,迫使科芬先生跟着他们一起离开,那么这一场爆炸就显得很有目的性了,科芬先生是通过什么手段来制造出这一场爆炸的,那些人又拥有什么把柄能够威胁到科芬先生?”唐雪自言自语,“如果把那个把柄弄到手,是不是就意味着汉弗雷斯家族能够压科芬家族一头了?先生应该不会支持这种做法,但是试试也没有坏处。”  不过要说道把柄,一时间还真的想不出来,毕竟科芬先生在大众面前的形象实在是太好了,即便是唐雪,在平日也找不出科芬先生任何不对劲的地方,不过既然现在有了这么一个疑点,她就可以尽情地发散自己的思维,比如,科芬先生确实有把柄,而且是一个很严重的把柄,只不过,这个把柄针对的到底是科芬先生这个人,还是整一个科芬家族?  那些拍摄的照片回去要好好研究,说不定能够从中发现一些蛛丝马迹,如果能够找到具体的东西,能够下手的地方就很多了,以现在丽诺尔的消失作为掩护,汉弗雷斯家能够做的事情太多了,固然丽诺尔的离开吸引了不少人盯着汉弗雷斯家,但正所谓灯下黑,在这个时候,谁又会想到汉弗雷斯家族反而最为积极呢?  刚才和娅瑟的通话之中,亚瑟说已经有两个家族开始盯着老汉弗雷斯先生了,这就是信号,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纽加哥的平静下面已经开始暗潮涌动,明明表面上看起来还是这样和平,想到这里,握着方向盘的手稍微用了点力。  纽加哥平静早就已经消失了。  “爆炸啊……”唐雪砸了咂嘴,“如果用的是炸弹的话,不可能什么痕迹都没有,说是车辆自身问题更不可能,科芬先生使用污染物了,那个把柄严重到他需要使用污染物……”  恶魔——唐雪忽然想到了这个词汇。  如果说科芬家族和恶魔进行了交易,换取的是医学技术呢?那这就有理由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杀死一只妒魔女·拾叁 破晓黎明延续至晃晃白昼(上) 【五十星·纽加哥】  【二零二二年十二月一号·夜晚】  【切拉斯家族】  “父亲。”  林·切拉斯摘下了手中的手套,规规矩矩地叠在桌面上,这位十五岁的女孩现在表现得极为平静,那一份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成熟让她即便是站在自己的父亲面前也不会失去情绪的控制,她保持着自己的整洁,专业裁缝制作的黑色大衣,束身的无袖衬衫,一整身方便行动的装束,优雅的黑色皮鞋,-还有她没有度数的眼镜。  黑色的头发扎了两个丸子头,两条辫子自然下垂,林·切拉斯的瞳眸是一种梦幻而深邃的黑,这一种黑色仿佛蕴含了无尽的故事。  放在桌面上的是那一双白色的手套,她的父亲送给她的十四岁生日礼物,也是她步入切拉斯家族的家族事务的钥匙,手套不大,和林一样,娇小而纤细,即便已经到了十五岁,林·切拉斯的个头也还在一米五左右,在外人的眼中,她还算是一个小孩子,不过哪怕是小孩子,也不会有人轻视她。  汉诺威·切拉斯坐在那一张沙发椅上,听见女儿的声音,他才转过身,看向自己的女儿。  汉诺威·切拉斯,切拉斯家族的当代家主,他今年也有四十岁了,不过,明明是正值壮年,他的面容却已经开始衰老,深刻的皱纹布满了他的面庞,即便他强撑着让自己看起来没有什么问题,但面色的苍白还是出卖了他。  汉诺威是一个为了目的可以不择手段的人,他不会在意手段是否肮脏,对于他来说,实用性永远是最重要的,能够以损失最小、最直接、最简单的方式达到目的的话,他会毫不犹豫地选择那个方式,正因如此,汉诺威·切拉斯丝毫不在意自己女儿的年纪,让她在这个时候就已经开始参与到了家族的事物之中。  林·切拉斯,这就是汉诺威的女儿,今年十五岁,林和同龄人有很大差别,她遗传了她的父亲,不论在行为处事的风格,还是待人的态度上,都有一种狠厉与果决,若不是经验和年龄束缚了她,假以时日,她必然成为新的汉诺威·切拉斯,她具备一个家族家主应有的素质,冷静,思维,不骄不躁,等到她的思想变得更加成熟,切拉斯家族说不定就可以宣布新的继任人了。  “有什么想说的吗?”汉诺威·切拉斯开口道。  即便林对汉诺威的称呼是父亲,但在这个时候,他们却没有一点父女应有的模样,反而更像是等级森严的上下级,领导者和下属,发号命令的人和随从,诸如此类,就是不像是父女,这里是汉诺威·切拉斯的房间,看起来是一个书房,两旁的架子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书籍,共同点就是,那些书大多都是深色调的,和这以木质家具为基调的房间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  汉诺威的桌子上没有什么东西,一些关于家族事务的文件,一支钢笔,一瓶用了一半的墨水,一个黑色的笔记本,还有一杯酒,在这个房间很难看见什么高科技的东西,就连电子设备都没有,整个房间仿佛出自于上一个世纪,和整个时代脱轨。  但林知道,她的父亲反而是最能够跟上潮流的人之一,他能够熟练地使用各种先进的设备,手机,电脑,平板,或者别的什么,很多时候她都会觉得自己的父亲仿佛还在二十岁,十分简单地就能够接受大量新事物,只是唯独这个房间,父亲不会让任何电子设备进来,用他的说法就是,这些电子设备会影响人的专注度,不论再怎么自律的人也会受到影响,因此,在处理事物的时候,绝对不能够让这些东西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刚才有来自【影】的消息,他们在【打扫卫生】的时候发现了两个切拉斯家族的人,询问我们是否需要回收,如果不需要的话他们会处理掉。”  “你决定就好,林。”汉诺威不以为然,“学会处理这些小事,不需要问我。”  “父亲。”林·切拉斯说道。  “你可以询问你想问的问题。”汉诺威的眉头挑了挑,他看得出来,自己的女儿好像有什么想问的事情,只不过因为规则,现在的林必须得到许可才能够发出疑问。  “父亲,那两位切拉斯家族的人,是被派去监视汉弗雷斯宅邸的吗?”  “对。”  “能让我知道为什么吗?”  “汉弗雷斯家的大小姐出逃了,已经失踪了好几个月,这件事情你应该知道,在最初的时候老汉弗雷斯还知道大张旗鼓地找,现在他找都不愿意找了,就连每天的下午茶都变成了发呆,女儿的失踪对她的打击太大了,大到他已经失去了冷静。”汉诺威翻开桌子上那黑色的笔记本,在某一页上添了一笔,“那两个探子被处理到,就意味着老汉弗雷斯已经不顾什么脸面了,他已经陷入了一种执着,如果那两个探子没有任何事,我还会怀疑老汉弗雷斯是不是在筹备什么,不过既然他动手了,那我就放心了。”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 杀死一只妒魔女·拾肆 破晓黎明延续至晃晃白昼(下) 切拉斯家族,放在整个纽加哥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真的很普通,曼德雷斯家族主持纽加哥的商业联合会,卡尔纳家族管控了纽加哥的运输业,格林沃尔维持着教育资源的运转,汉弗雷斯家族和科芬家族,一个拥有最先进的医疗和医疗器械技术,一个拥有最先进的医药品制造技术,休伯伦家族有卡特琳娜作为依仗,德勒尔家族又是整个纽加哥最纯粹的旧时代残留,这么一算下来,唯独切拉斯家族没有什么特别突出的地方。  不过,正因为毫无特点,反而成为了最好的挡箭牌,当别人思考为什么切拉斯家族能够在纽加哥站稳脚跟的时候,发现居然想不出什么缘由,自然就会在自己的认知之中为切拉斯家族蒙上一层面纱,使得切拉斯家族愈发神秘,难以捉摸,汉诺威·切拉斯深知这一点,他在外界总是维持着那狠厉果决的形象,也从侧面证实了切拉斯家族是一个普通但又奇怪的家族,使得不论什么人在掂量切拉斯家族的时候,都会不自觉地将切拉斯这个姓氏抬上几分。  汉诺威·切拉斯看着桌面上那叠的整齐的手套,那是切拉斯家族会给予下一位继任者的物品,白色的手套,这是权力,是未来。  “走吧,去吃饭。”汉诺威拍了拍女儿的头。  “父亲今天也不去吃吗?”林的眼中带着一点惋惜,她试探性的开口,希望能够得到自己所期待的答案。  “我还有事情要忙,明天吧,明天一定陪你吃。”  “一言为定!”  “嗯,一言为定。”  林·切拉斯小声欢呼了一下,从父亲的怀中离开,她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物,让自己的着装重新回到那个‘切拉斯家族的继任者’上,她打理着自己的头发,这一套流程她早已经熟悉,就连口袋之中的手帕都需要折叠好,只露出一个小角,最后,她拾起桌上的那一副手套,放入到口袋之中,现在已经不需要戴着手套了,在吃晚饭之前,她需要进行一个简单的清理,洗一下手,在洗一把脸。  早晨六点四十起床,然后开始一天的‘学习’,直到晚饭之前,一整日的忙碌才算是结束,这便是林·切拉斯的一天,没有周末,每一天都是如此,即便如此,林·切拉斯也没有怨言,她知道自己这个姓氏所承载的一切,将来整个切拉斯家族都需要依靠她,正因如此,她才必须摒弃孩童应有的娱乐,让自己更早地成为一个合格的继任者。  她离开了父亲的房间,在长走廊之中行走着。  切拉斯的宅邸有一种现代和复古重叠起来的韵味,不论是那些深沉的木质结构,还是精巧而美丽的浮雕装饰,切拉斯的华贵蕴含在了每一个装饰物的弧度上,切拉斯家族的宅邸设计师是勒·柯布西耶,现代主义建筑的倡导者,也是功能主义的集大成者,他为切拉斯家族设计出来的宅邸融合了朗香教堂和萨伏伊别墅两者的特点,规整,但又有一点脱离框架。  林很喜欢自己的家,她从小便在这里长大,她了解切拉斯宅邸的每一个角落,但即便如此熟悉,她行走在这里的时候依旧会感到欣喜,毕竟这里是她的家。  汉诺威的房间在宅邸的二楼,二楼靠右边的尽头,如果从汉诺威的房间朝着窗外看过去,能看见一片繁华,那是整个纽加哥的灯光,用财富和权力堆砌出来的辉煌,看起来很是漂亮,不过总会有一种违和感,越接近这个时代,属于原始的自然就越少,不论是绿化还是草坪都很难见到了。  片刻之后,在她的视线之中,出现了一个五十多岁的老人家,白色衬衫,黑色马甲,黑色裤子,最外面配上一件黑色燕尾服,老人家双手摆在身前,一头优雅的白发,还有白色的短胡须,他静静地站在楼梯旁边,在看见林的时候,老人家对着她微微欠身。  “管家先生。”林·切拉斯抬起手,这位管家就自然地为她褪去了那一件黑色大衣,挂在一旁的衣帽架上,这个动作他早已经熟练,作为切拉斯宅邸的唯一一位管家,他深知自己应该做什么,服侍了切拉斯家族几十年,一切的动作都成为了生活的一部分。  “晚饭已经做好了,女士。”管家说,“按照您的要求,今天的晚饭是车之乡的芝士肉酱粉,一块牛肋排,配菜土豆泥蔬菜沙拉,忌廉汤。”  “谢谢。”林说道,“父亲说他今天不和我一起吃了,先把东西端上来吧。”  请收藏本站:https://www.shw9.cc。书荒网手机版:https://m.shw9.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