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关游戏后,我成了反派BOSS》 第一章穿越曙光 第二章身份辨明 第三章逃离基地 第四章山洞篝火 第五章追击部队 第六章意外合作 第七章应急肃清 第八章血码解离 第九章超忆大脑 第十章逃生计划 第十一章灰暗过往 第十二章突围战斗 第十三章绯红蔷薇 第十四章无主之地 第十五章地下基地 第十六章血之吞噬 第十七章突然袭击 第十八章剃刀围攻 第十九章灼血沸腾 第二十章意见分歧 第二十一章绝地反击 第二十二章危机处置 第二十三章命运玩笑 第二十四章为人原则 第二十五章度过劫难 第二十六章摆脱危险 第二十七章后会有期 第二十八章初入边陲 第二十九章我叫苏默 第三十章边陲身份 第三十一章佣兵之始 第三十二章C级悬赏 第三十三章战前准备 第三十四章首次遭遇 第三十五章义体等级 第三十六章追踪手枪 第三十七章弹无虚发 第三十八章注定之敌 第三十九章初入新区 第四十章伯爵委托 第四十一章清秀少年 第四十二章临时帮手 第四十三章逆天演技 第四十四章异常重量 第四十五章伪装物件 第四十六章我见犹怜 第四十七章万分危急 第四十八章焚烧处理 第四十九章意外之敌 第五十章自救行动 第五十一章报偿人情 第五十二章山顶畅谈 第五十三章天空之城 第五十四章血码锻炼 第五十五章正面对抗 第五十六章以伤换伤 第五十七章首次委托 第五十八章加尔实业 第五十九章蓝叶资本 第六十章备用方案 第六十一章气急败坏 第六十二章游戏主角 第六十三章工程大师 第六十四章终极边界 第六十五章边界之外 第六十六章黑拳比赛 上架感言 第六十七章比赛庄家 第六十八章突发意外 第六十九章宣告死亡 第七十章孤身赴会 第七十一章红刀覆灭 第七十二章未来入伙 第七十三章建佣兵团 第七十四章边缘科技 第七十五章动保圣母 第七十六章隐秘布局 第七十七章可怜孩子 第七十八章恶劣态度 第七十九章劫金歹徒 第八十章反暴四课 第八十一章治安审问 第八十二章只打贱人 第八十三章悲惨世界 第八十四章慈善基金 第八十五章首次碰面 第八十六章游戏开局 第八十七章强大实力 第八十八章恶魔主角 第八十九章边陲团体 第九十章监听情报 第九十一章出发准备 第九十二章荒石狂沙 第九十三章安全代码 第九十四章齿虎副手 第九十五章蟒毒血码 第九十六章无面酶素 第九十七章死未瞑目 第九十八章义体植入 第九十九章无赖混混 第一百章教训黄毛 第一百零一章紧急委托 第一百零二章神明起源 第一百零三章守护梦想 第一百零四章佣兵道路 第一百零五章粉毛萝莉 第一百零六章初代之王 第一百零七章我不要脸 第一百零八章小傲娇怪 第一百零九章萝莉哭哭 第一百一十章心性转变 第一百一十一章月下漫步 第一百一十二章悲惨身世 第一百一十三章公报私仇 11月开始加更 第一百一十四章脸红咚咚 第一百一十五章新的同伴 第一百一十六章基础重构 第一百一十七章世界变动 第一百一十八章酒吧冲突 第一百一十九章铁血专员 第一百二十章凛冬山脉 第一百二十一章暴狼袭击 第一百二十二章斩杀狼首 第一百二十三章黑域集团 第一百二十四章铁血机甲 第一百二十五章猛蜥袭击 第一百二十六章机甲无双 第一百二十七章灵脑力量 第一百二十八章刀锋猎手 第一百二十九章超忆强输 第一百三十章月隐植入 第一百三十一章反攻狂潮 第一百三十二章月隐刃舞 第一百三十三章可怜可恨 第一百三十四章虚伪之人 第一百三十五章黑猫尾巴 第一百三十六章蝮蛇埋伏 第一百三十七章龙门酒楼 第一百三十八章金蝉脱壳 第一百三十九章磨刀猫娘 第一百四十章失控狂欢 第一百四十一章伯爵邀请 第一百四十二章旧日仇人 第一百四十三章堕落之地 第一百四十四章狼王驾临 第一百四十五章锈墙沦陷 第一百四十六章命运之线 第一百四十七章路途遇袭 第一百四十八章全城混乱 第一百四十九章月光大厦 第一百五十章代理议长 第一百五十一章强力反攻 第一百五十二章全面后撤 第一百五十三章边陲独立 第一百五十四章善良孩子 第一百五十五章残酷暴行 第一百五十六章惨烈结果 第一百五十七章对抗命运 第一百五十八章改变一切 第一百五十九章行动代价 第一百六十章杀人权限 第一百六十一章致命弱点 第一百六十二章边缘团长 第一百六十三章世界瞩目 第一百六十四章电锯处刑 第一百六十五章遭遇狼王 第一百六十六章卖了换钱 第一百六十七章物欲横流 第一百六十八章顶级奖励 第一百六十九章挑选豪车 第一百七十章黑色方舟 第一百七十一章边缘大厦 第一百七十二章与咚共枕 第一百七十三章拱火之王 第一百七十四章邀请戈登 第一百七十五章勿要仇恨 第一百七十六章鸦巢突袭 第一百七十七章血战西蒙 第一百七十八章清算鸦巢 第一百七十九章暴雨将袭 第一百八十章鸦巢头目 第一百八十一章特级英雄 第一百八十二章佣兵峰会 第一百八十三章黑绝病毒 第一百八十四章女主之死 第一百八十六章天赐良机 第一百八十七章酒吧乐子 第一百八十八章混乱边缘 第一百八十九章识破伪装 第一百九十章自白药剂 第一百九十一章黄雀在后 第一百九十二章求生欲望 第一百九十三章反击开始 第一百九十四章下套设局 第一百九十五章衣冠禽兽 第一百九十六章舆论爆炸 第一百九十七章黄金劫案 第一百九十八章疯狂主角 第一百九十九章扣留人质 第两百章全城集结 第两百零一章诺白归来 第两百零二章惊天反叛 第两百零三章齿虎覆灭 第两百零四章断刃出击 第两百零五章反暴合击 第两百零六章队长驾临 第两百零七章二档超载 第两百零八章亦终亦始 第两百零九章新月七星 第两百一十章微笑少女 第两百一十一章圣里夫兰 第两百一十二章黄金沙滩 第两百一十三章合法萝莉 第两百一十四章路见不平 第两百一十五章双矮之战 第两百一十六章古武传人 第两百一十七章将来传奇 第两百一十八章突发绑架 第两百一十九章追踪线索 第两百二十章舔狗修养 第两百二十一章塞外武装 第两百二十二章七进七出 第两百二十三章爆杀瓦猜 第两百二十四章实力猛进 第两百二十五章表白礼物 第两百二十六章咚咚心属 第两百二十七章月色很美 第两百二十八章端脑技术 第两百二十九章怪物零号 第两百三十章伊甸计划 第两百三十一章危险游戏 第两百三十二章百变少女 第两百三十三章拳头硬了 第两百三十四章嗨,老婆 第两百三十五章晚安好梦 第两百三十六章敌意憎恨 第两百三十七章黑暗之光 第两百三十八章亲昵约会 第两百三十九章超级网红 第两百四十章十指相扣 第两百四十一章往后憧憬 第两百四十二章玩到自闭 第两百四十三章爱找刺激 第两百四十四章狂野激情 第两百四十五章幽邃少女 第两百四十六章幻想被爱 第两百四十七章最后告别 第两百四十八章同屋过夜 第两百四十九章温柔之吻 第两百五十章病毒感染 第两百五十一章边缘异状 第两百五十二章状若疯狂 第两百五十三章熊熊烈火 第两百五十四章伊甸秘密 第两百五十五章智脑计划 第两百五十六章生为怪物 第两百五十七章放弃人格 第两百五十八章烈火复仇 第两百五十九章智械失控 第两百六十章涅墨西斯 第两百六十一章往事如烟 第两百六十二章雨中玫瑰 第两百六十三章活捉绮零 第两百六十四章对等惩罚 第两百六十五章最后复仇 第两百六十六章永别吾爱 第两百六十七章温暖拥抱 第两百六十八章幕后黑手 第两百六十九章至高会议 第两百七十章编译黑绝 第两百七十一章七星聚首 第两百七十二章鸦巢示好 第两百七十三章神秘渠道 第两百七十四章咚咚习武 第两百七十五章武学纲领 第两百七十六章穿越思考 第两百七十七章新年之夜 第两百七十八章孤独人生 第两百七十九章诡异案件 第两百八十章暴食饕餮 第两百八十一章暗网猎杀 第两百八十二章地狱猎犬 第两百八十三章暗流汹涌 第两百八十四章双子合击 第两百八十五章凶兽荧狐 第两百八十六章穷途末路 第两百八十七章分道扬镳 第两百八十八章传奇长辈 第两百八十九章强势保护 第两百九十章雪中送炭 第两百九十一章公司之人 第两百九十二章伤痛成长 第两百九十三章有缘再见 第两百九十四章狂怒肆虐 第两百九十五章红缨如火 第两百九十六章惨烈对决 第两百九十七章少年热血 第两百九十八章混乱七星 第两百九十九章将来之路 第三百章至死方休 第三百零一章绝对克制 第三百零二章手刃仇敌 第三百零三章舍身义气 第三百零四章未知契约 第三百零五章野火内卫 第三百零六章黄雀在后 第三百零七章秋后算账 第三百零八章诺白入团 第三百零九章记忆深潜 第三百一十章残缺之爱 第三百一十一章传奇道路 第三百一十二章狼王邀请 第三百一十二章狼王邀请 第三百一十三章内城形势 第三百一十三章内城形势 第三百一十四章知心知己 第三百一十四章知心知己 第三百一十五章黄金时代 第三百一十五章黄金时代 第三百一十六章将来盟友 第三百一十六章将来盟友 第三百一十七章对话局长 第三百一十七章对话局长 第三百一十八章命途多舛 第三百一十八章命途多舛 第三百一十九章浪潮掀起 第三百一十九章浪潮掀起 第三百二十章星星之火 第三百二十章星星之火 第三百二十一章终极秘密 斯琴科夫被巨头企业的人“约谈”后,治安局内部风向也悄无声息转变了。 新组建的纪律纠察部门虽然明面上没有被裁撤,但在市议会的指使下,里面的人已经换了一批。 从原来那些背景简单、独立的新鲜血液,换成了与各部门都有利益往来的老油条,从职能角度而言名存实亡。 原本刚刚有所起色的风气也被拦腰斩断,内城接连出现数起由边陲人犯下的暴力袭击案件,网上也涌出来一堆带节奏的。 而治安局则对此视若无睹,任由乱象持续酦酵。 内城与边陲的氛围重新变得紧张之际,在另一处平常无人问津的角落,前所未有的暗流正在悄悄涌动。 北部工业开发区,这是新月城的工业核心城区,是各类产业产能的支柱,同时也是如钢铁般冰冷的血汗工厂。 这里充斥着密集的工厂群,高耸的烟囱不停喷射着浓烟,将天空染得阴沉灰暗,大量排污口向周围的河流喷洒着工业废物,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化学气味。 最为苦难的无疑是这里的工人。 纵使这个世界科技发达,机器人技术已经非常成熟,市面上有许多型号的自动化机器人可以代替人类进行生产作业。 但一个很残酷的事实是,对资本家而言,使用人力似乎更“划算”。 在北部工业开发区工作的工人,有的是内城务工者,身上背着几十年的房贷,家里有小孩要上学,他们为了养家糊口,只能默默忍受超长的工时,拿着与工作强度不符的薪水。 也有许多是边陲区的平民,他们在那混乱的环境实在过不下去,卑微地想讨口饭吃,这些人甚至已经内卷到自愿不拿工资,只要管吃管住就好。 在新月城这种巨都,到处都有生活难以为继的人,最不缺的就是人力,可以供人肆意压榨。 试想一下,假设你是资本家。 一个每天30月币伙食费就会为你唯唯诺诺工作、死了只要几万抚恤金就能随便打发的人类工人。 和一台造价几十万、动不动就要花钱定期保养维修的“金贵”的机器人。 你选哪个? 因此,除了那些对技术与效率要求很高的高端化产业,在绝大多数低端流水线上,人类仍是主力,机器人根本卷不过这些血肉之躯。 苏默此时正身处北部工业开发区的西区,这里原本是核心产业区,后来各家工厂随着经济改革政策大量东迁,此处也就慢慢废弃了。 西区昔日的辉煌被岁月冲刷,只留下了一片荒芜的废墟,高耸的烟囱不再向外喷吐浓烟,黯淡地立在空旷的天际线上。 一度熙攘的车间如今空旷无比,废弃的机械静静躺在角落,生锈得无法再发出往日的轰鸣声。 破落的建筑也是锈迹斑斑,劣质水泥地面裂开了道道裂缝,枯黄的杂草在风中摇曳,早已没了曾经热闹的生活痕迹。 苏默站在一处废弃的矿洞入口,手腕上佩戴着机械腕带,正在荧幕上进行各种操作。 愚人会事件结束后,他每天都会带着未来研发的探地机器人来这里,将它们布置进这处矿洞里的钻井。 在其他人眼中,西区的一切包括这处平平无奇的矿井,都只是早已被淘汰的工业废墟。 但只有苏默知道,在这看似荒芜的土地之下,藏着一个足以让人类世界天翻地覆的大秘密。 这段时间,苏默已经前前后后在此投入了上百个探地机器人,这种机械体型很小,可以轻松穿越岩层缝隙,并发回高频信号,以进行全方位侦测。 无论是侦测精度亦或是深度,这些由未来亲自研发的小机器人都远比普通探地雷达要好用。 就在苏默接收探地机器人反馈回来的信号时,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来到他身后。 这是一名拾荒者,这类人在西区并不罕见,他们有些是被工厂优化掉的失业工人,没了去处,最后只能流落街头。 也有些是翻山越岭从边陲区过来的人,想在这里捡些边陲那边捡不到的好东西。 这里毕竟曾经是产业重区,挖挖铲铲能找出不少破铜烂铁,运气好甚至能捡到一些完好的机器零件,拿回去可以卖上不错的价钱。 这名拾荒者蓬头垢面,背着大包,在苏默身后探头探脑,咧嘴笑露黄牙:“哥们,在这开宝箱呢?” “开宝箱”是拾荒者们对捡垃圾的戏称。 你永远不知道自己翻的垃圾堆里藏着的是废物还是宝贝,充满了刺激感,跟打游戏时的开宝箱行为很像,也算是这些落魄者对自己生活的一种调侃。 苏默等待信号期间也没事做,就对他笑笑:“是啊,你今天怎么样,有没有开到什么华丽宝箱?” 拾荒者摆摆手:“这年头哪还有什么华丽宝箱,早被人开完了,剩下的都是破烂宝箱,能捡到点铜铁都不错了。” 他看向苏默前方的废弃矿洞,语气变得警惕起来,小声提醒道:“哥们,你在外面开开宝箱可以,可千万不能进这里啊。” 苏默:“哦?怎么说?” 拾荒者神秘兮兮地说:“你不知道啊?这里可是通往地狱的入口!” “这是好早的事了,我听我爷爷辈的人说的,市议会的工业部门在这里进行过科研钻探作业,往下钻了足足一万多米,最后钻进了一处疑似地狱的地下空间。” “我听说啊,他们当时在地底听到了人类的嚎叫声,整个钻探组都吓坏了,当局立刻停钻封井,再也没人来过这里。” 苏默听后不禁笑了。 拾荒者说的事并非子虚乌有,它发生在约七十年前,当时新月城当局确实启动了一项史无前例的钻探计划,准备向地心开拓挺进。 当时人类文明重建已经八十多年,依靠探索旧时代遗迹得到的技术蓬勃发展,每天都在进行科技层面的跃进。 而这项钻探计划的目的在于,有人猜测地底深层埋藏着更多旧时代的秘密,想要一探究竟。 拾荒者说得没错,当年新月城当局确实从这处矿洞往下钻了一万多米,创造了人类世界钻探深度的记录。 后来也确实停钻封井,中止了这项计划。 当然,并不是因为什么挖到了地狱空间,那纯属某些人为了流量,将它编成了吸引眼球的都市传说。 真正的原因是,新月城当局觉得这项项目没带来什么收益。 因为越往下钻,地层硬度越大,钻探成本越高,每往下钻一米都要花上许多经费。 而相应的,项目并没有带来什么回报,哪怕钻到一万多米,他们也没发现什么所谓“埋藏在地层深处的旧时代遗迹”。 于是,出于经济效率考虑,这项项目就这么中止了,只留下后人编造的一些怪谈。 但这件事最戏谑的地方也在这里。 新月城当局挖到传说中的遗迹了吗? 没有。 地底事实上有遗迹吗? 有。 为什么当局没挖到? 因为他们挖得还不够深。 就在苏默和拾荒者闲聊时,手上的机械腕带突然传回大量信号,密密麻麻宛如电子海洋。 他的瞳孔微微扩张,自言自语道:“找到了” 153年前那场毁灭人类文明的末日战争,对于后来者而言一直是个迷。 最初的那些战后幸存者,在一百多年的岁月中早已先后逝去。 而根据流传下来的资料显示,也没有人能说清那场末日战争的起因。 根据当年那些幸存者们的描述,事情得没有任何预兆,有一天警报声突然在各地响起,大家在军队的指挥下躲进地下避难所,对外完全失去联系,谁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在后续很长一段时间里,因为补给逐渐耗尽,各地避难所或多或少都发生过人道主义灾难,诸如饥饿、疾病、暴力事件等等。 而当避难所大门被重新打开,那些历经惨剧的人们重新回到地表,恍然发现世界已经是另一幅模样。 无止尽的烟尘滞留在大气层中阻挡着阳光,地表被严寒笼罩,曾经繁荣的城市化作废墟,到处都是战争残骸和破碎的尸体,被茫茫冰雪所掩埋。 整个地表世界已经找不到一个活人,他们这些从避难所中走出的人类,成为了最后的幸存者。 这就是曙光元年的故事。 而后文明重建,从旧时代遗迹中发掘的各类技术来看,旧时代的人类科技比如今更加发达。 血码、义体、灵脑、还有各种各样的高科技产物当今世界最顶尖的技术,都来源于旧时代科技。 所以现在的人们怎么都无法理解,拥有如此强大力量的人类,究竟是毁于怎样的一场战争? 现如今的大学里,有一门学科名为《末日考古学》,研究的就是当年末日战争的起因经过。 经过对旧时代遗迹的种种考据,目前比较主流的说法是,旧时代是个多极世界,有类似现如今合子公司、铁血联合体、黑域集团这样的超级巨头势力。 由于利益分配不均,巨头之间的对立愈演愈烈,最后为了争夺全球霸权,他们发动了史无前例的战争,最后由于各种毁灭性的武器导致了人类文明的覆灭。 这种说法前半段没问题,当时的世界格局确实是这样。 但后半段关于文明毁灭的原因,究其根本还有更深层次的秘密。 而这个黑暗秘密的一角,就埋藏在新月城地下十万多米处。 苏默看着机械腕带上传输回来的数据,自言自语道:“位置定位完毕,要开始着手布置了” 拾荒者探头探脑问:“哥们,说什么呢?” 苏默冷不丁问:“你有去过内城吗?” 拾荒者点点头:“以前从下水道去过几次,还有一次被治安官逮着,差点请我吃一套新月居合,怎么?” 苏默收好机械腕带,头也不回离去,只留下一句话:“这几天想办法去内城吧,边陲要出大事,可能会死很多人。” 拾荒者漫不经心笑道:“瞧你说的,边陲哪天不在死人,早习惯了。” 苏默没多说什么,摇头离去。 回到边缘大厦后,苏默第一时间找到KK:“KK,你组织一下后勤部门的人手,补充物资。” KK愣了一下,说:“物资我前几天看过,仓库里的东西很充足,还够大家消耗一个多月。” 苏默:“不够,所有备用仓库全部启用,填满物资,以各类药品、食品为主,不要买那种零食,多买压缩饼干、方便面、肉罐头之类的高热量食物。” 这些听着都像是战时应急用品,KK不免紧张起来:“大哥,出什么事了吗?” 苏默摇头道:“后面再解释,先做起来,把仓库填得满满的。” “好,我去办。”KK没多问,匆匆离去组织后勤人手。 苏默去往实验室找到未来,径直说道:“未来,我需要一艘地航飞船。” 未来疑惑地问:“地航飞船?你是说那种可以在地层间穿梭的载人设备?” 苏默:“对。” 未来:“你要那种东西干嘛?去无主之地寻找旧时代遗迹?目前发现的遗迹都在地表浅层位置,最深的不过两千多米,用不到地航飞船这种级别的设备吧。” 苏默:“但我这次要去地下十万多米的位置。” 未来的神情更疑惑了:“地下十万多米.那都是地幔层了,温度有上千度,而且全是高压形成的硅酸盐岩石,我不认为有什么遗迹会存在于那里。” 苏默:“这些事交给我来操心就好,你只需要负责把东西造出来。” 未来搭着下巴沉吟片刻,说:“现在地航技术还没普及,各大企业也不重视这个,市面上的地航飞船都是些只能在浅表地层穿梭的玩具。” “你要下潜到地底十万多米,那只能是买一艘原型机回来,然后由我来改装这大概需要一个多月的时间。” 苏默:“可以,你这边其它工作都停下,专心弄这艘地航飞船,这很重要,比以往任何事情都要重要,千万不能出错。” 未来:“放心吧,我什么时候技术上出过岔子?” 她说完去找人交接了手头工作,然后立刻开始规划苏默的地航飞船方案。 苏默望向实验室另一侧机房的位置。 接下来,就是一切的关键了——绮零正在研究的的黑绝病毒。(本章完) 第三百二十二章千代神宫 边缘佣兵团内部,团长苏默突然让后勤这边囤积应急物资,这要求非常奇怪。 近日内城并没有什么紧急情况,也没有消息称会出现极端气象。 不过KK对苏默一向是惟命是从,收到消息后直接带着后勤人手一丝不苟去做了。 边缘大厦地下数层都是仓库区,有很多都是空的,至今还没涌上,而苏默的命令是把它们填满。 这采购起来数目非常庞大,并且苏默要求购置的都是压缩饼干、罐头、方便面这类高热量物品,真的填满恐怕够边缘几万人吃上好几年。 一家湖滨商圈大超市门口,边缘后勤部门刚买完一批物资,正在KK正在帮忙对物资进行清点和指挥装箱。 咚咚近日闲来无事,陪着KK出门一起买东西,正百无聊赖坐在一个箱子上吹泡泡糖。 这时,随行的一名边缘佣兵突然注意到什么,目光变得警惕起来,他把没有战斗能力的KK挡在身后,皱眉看着前方。 咚咚侧目看了过去,神情变得狐疑:“你怎么来了?” 只见千代神奈穿着常服站在不远处,她挤出尴尬的笑,对边缘众人打招呼:“诶多,这么巧,在买东西呢。” 边缘佣兵团和樱天守佣兵团有过节。 准确地说,是诺白跟千代神奈有过节。 当初愚人会对诺白发布5亿悬赏,千代神奈曾参与猎杀,只不过后来变相救过咚咚一命,才被苏默放了一马。 虽说苏默说过不再追究千代神奈,但有这么一层渊源在里面,边缘和樱天守且不说敌对,肯定算不上友好。 眼看千代神奈往这边走,边缘佣兵警惕地说:“别过来,这没你的事。” 千代神奈停在那里,笑得有些尴尬:“我一个灵脑改造者,又没带构装凶兽,这么近的距离没威胁的” 边缘佣兵还想赶人,咚咚出声道:“让她过来吧,别到时候传出去说我们边缘的人都神经兮兮的。” 经过地狱猎犬大厦一战,无论是实力、名气、团队贡献、地位威望,咚咚都已经是当之无愧的“边缘二当家”。 除了团长苏默,大家最服的就是咚咚。 咚咚此时说话了,边缘佣兵也很快把路让开,示意千代神奈过去。 千代神奈走到咚咚面前,一时不知该如何起头,强笑着硬找话题:“你们怎么买这么多东西,要回去办宴会吗?诶,这个牌子的泡面可好吃了,我也很喜欢吃。” 咚咚捧着下巴坐在那里,听得直翻白眼:“阿姨,你到底要干嘛?别尬聊行不行,有事直说。” 千代神奈早已没了当初和咚咚互怼的气势,硬是认了“阿姨”这个称呼,小心翼翼地问:“咚妹妹,有个事我想问问你.你是不是跟铁血的人关系很好?” 咚咚有些疑惑地看着她:“关系没什么好不好的吧,我都没见过他们的人。” 千代神奈赶紧说:“外面都传开了,铁血的人送了你一套无畏级义体组件,这关系还不好?那可是无畏级啊!说明他们非常看重你!” 咚咚无奈地说:“就算是,你又想怎样?” 千代神奈抿了抿嘴唇,犹豫片刻后,有些为难地笑道:“咚妹妹,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咚咚:“什么忙?” 千代神奈坐到咚咚身边,把嘴凑到她耳侧,小声说着什么。 咚咚倾听的过程中神态不断变化,一开始狐疑,后来显得有些惊愕,最后化作深深的无奈。 咚咚陷入沉默,千代神奈也没催促,只是眼巴巴地看着她,目光显得有些苦楚。 过了许久,咚咚才叹声说:“你救过我一命,人情我得还,一直欠着我心里也不舒服。” 千代神奈刚露出欣喜,咚咚又补充道:“不过,这事我要先问问头儿。” 千代神奈顿时泄了气:“没必要跟他说吧,这又不算什么特别大的事我就是觉得尴尬才没去找苏团长” 咚咚毫不犹豫说道:“那肯定要汇报啊,再怎么说也是牵扯到了铁血联合体,万一有坑怎么办?” “还人情归还人情,有什么事我不能瞒着头儿,更不能让团队承担风险。” 她说完拿出手机,给苏默打了个电话:“头儿,千代阿姨刚才来找我,想让我帮她个忙,具体情况是这样的” 她把事情原委跟苏默汇报了一遍,等候答复。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苏默答道:“这事你自己决定吧,反正我个人跟千代团长已经两清了。你要觉得还欠着她人情,还掉也无妨。” 咚咚:“白姐呢?我如果帮千代阿姨,白姐不会不高兴吧?” 苏默:“不会,我之前跟诺白聊过,她说那件事已经过去了,她不想再斤斤计较。” 咚咚:“行,我知道了。” 她挂断电话后,对千代神奈说:“头儿那边没意见,这事我可以帮帮看,但不敢保证一定能成,毕竟我以前没和铁血打过交道。” 千代神奈感激地连连道谢:“不管结果怎样,谢谢你谢谢” 咚咚跳下箱子,不禁摇了摇头:“你姐姐也是挺苦命的” 市政中心区,整个新月城最高的建筑「通天塔」岿然屹立于核心地段,三座连成一体的塔楼高耸入云霄,似要刺破这片苍穹。 铁血联合体分部外,一名警卫正在大门处值守,那双义眼不断在出入者身上扫过,识别着任何可能存在的危险。 这时,一辆市政中心区专用的载客车在远处停下,门开后走下来一个娇小的人影。 警卫看了她一眼,眼珠很快瞪圆,脸上写满惊讶,整个人怔在那里。 咚咚走到警卫面前,仰头看着他说:“喂,大个子,我找你们头儿。” 警卫猛地回过神,毕恭毕敬问:“您您找哪个部门的头儿?” 咚咚:“最大的那个。” 警卫:“哦哦哦,找亚历山大先生是吧,我马上通知秘书处,您稍等。” 他立刻把消息通过快速渠道汇报上去,然后站在原地等候,视线时不时偷看咚咚几眼。 咚咚察觉到那目光,有些不爽地问:“你瞅啥?” 警卫赶紧垂下眼:“没啥没啥.” 咚咚有些疑惑,但也没多想。 不多时,一名女秘书匆匆跑到门口,姿态崇敬地对咚咚颔首:“咚咚小姐,有失远迎实在抱歉,请随我来。” 咚咚性格直爽,从来不瞎客套,双手插兜吹着泡泡糖就往里走。 咚咚背对警卫等电梯时,警卫偷偷拿出手机,调到前置摄像头,自拍了一张和她的同框合影。 然后将其发到朋友圈: 【噫!好!今天站班见到偶像了,哇酷哇酷!】 电梯抵达后,秘书带咚咚走了进去,随即动用生物识别权限解锁了通往高层的指令。 出于安全设计,地面层的电梯无法直达顶层,需要在高楼层经过多重中转与安检。 不过今天安检区的人似乎收到了什么指令,咚咚到来后没有人对她进行任何检查,一路畅行无阻。 “咚咚小姐,您请,亚历山大先生在等您” 咚咚跟随秘书的指引来到顶层,进入那间最为尊贵的办公室,生平第一次见到了传说中的铁血联合体新月城分部首席执行官,亚历山大。 这是一个头发半白的中年人,身形瘦削,竖着中分发型,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看上去非常像一个文质彬彬的学者,很难把他与那无比尊贵的地位联系起来。 亚历山大看到咚咚进门,放下手中的笔,露出友好的笑容:“嘿,咚咚小姐,初次见面,很高兴见到你。” 咚咚探头打量着亚历山大,调侃道:“大叔,你真是铁血的老板吗?看着不像啊,我以为会是一个超级大猛男。” 亚历山大也笑着回以调侃:“在看到你的资料前,我也没想到能以「军用级」义体驾驭「二档超载」的人,居然会是个15岁的小姑娘。” 咚咚耸耸肩:“头儿带得好,师傅教得好。” 亚历山大摇了摇头,唏嘘笑道:“这跟谁带谁教可没任何关系,是纯粹的天赋。” “只可惜下面的人当时没远见啊,你们这么有潜力的一支团队,居然没好好关照,白白被合子公司捞走了。” 咚咚淡淡地说:“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当初头儿被弄得那么狼狈,你们的人非要装逼不出面,说是给他一个教训。” “这下可好,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今天你对我爱理不理,明天我让你也不能说高攀不起吧,明天我就跟其他人跑了。” 亚历山大哈哈大笑起来:“你知道,坐到我这个位置,每天听得都是些冠冕堂皇的话,下属里连敢和我开玩笑的人都没几个,跟你说话真是有趣极了。” “说吧,今天来我这有什么事?你们都有赵弈鸣当靠山了,居然还会有事来找铁血,我挺好奇的。” “因为这事只有铁血能办,赵弈鸣管不着。”咚咚没有绕,径直说道,“你知不知道一个人,千代神宫。” “千代神宫.千代神宫”亚历山大反复念叨着这个名字,许久后才用手指点了点太阳穴,“哦御灵星千代神奈的姐姐。” 咚咚:“对,在你们这吧?” “懂了,是千代神奈让你来的。”亚历山大露出神秘的笑容,起身向门外走去,示意咚咚跟上。 两人搭乘电梯来到地下第13层,和其它敞亮的楼层不同,这里位于地底,没有任何通往外界的窗户,显得阴森压抑,空气中隐隐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药物味。 从走廊过道的内窗看去,这层的房间都是实验室,冰冷的机械台在灯光下反射出森冷的寒芒,时不时能看到电流亮起。 许多机械床上还躺着人类受体,他们身上插满各种奇异的传感器和导线,多处部位呈现着机械与血肉结合的构造,虽然一个个昏迷失去了意识,但面部都定格在痛苦扭曲的表情上面。 研究员们穿着白色实验服,记录着反馈回来的实验数据,脸上只剩下淡漠,仿佛对这些残忍的人体实验早已麻木。 显然,这是一处高保密级别的实验禁区。 亚历山大带着咚咚在那些实验室前走过,缓缓说道:“你知道的,多数佣兵往往没有很明确的立场,今天帮你,明天帮他,同时吃好几家的饭。” “这没什么问题,虽然令人不悦,从情理角度却是可理解的,我们一般也不会说什么。” “但这一切有个前提,那就是我们的权威不能被侵犯。” 说到这里,亚历山大话锋一转,徐徐说道:“这世界上的人啊,尤其是那些有权有地位的人,总是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关于这一点,千代神奈小时候应该很有感触。” “许多年前,我们铁血里曾有一位高管见到那位年幼的小美人,起了一些不好的念头。” “就在小神奈即将遭毒手时,那位高管被赶来阻止的千代一家失手杀害了。” “你觉得,这是谁的错?” 咚咚瞥了他一眼:“当然是你们高管的错。” 亚历山大耸了耸肩:“没错,我也觉得是那名高管的错。但没办法,错归错,铁血的权威不能被侵犯,哪怕的的确确是我们有错在先,也不代表外人有资格制裁我们。” “所以,当时的事情很明了了,不管是谁的错,千代一家在劫难逃。而千代神宫为了保护自己的家人,主动站出来扛起了所有事。” 说到这里,亚历山大玩味地看了咚咚一眼:“某种意义上说,你和她做的事很像,都是为了保护身后的人献出自己,奔赴地狱,只不过你做得更轰轰烈烈而已。” 咚咚没有接话,只是面无表情问道:“那最后呢?她怎么样了?” 亚历山大:“她和你不一样,没有一个可靠的头儿豁出去救她,最后自然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咚咚:“她死了?” 亚历山大:“还活着,更准确地说——活的。” 两人来到走廊尽头的一扇门前,经过生物信息识别后走了进去。 这个房间不大,只有几十平米,中央放着一个封闭式的机械柜箱,透过透明的玻璃,可以看到里面盈满淡蓝色的生命维持液。 维持液中央悬浮着的不是人体,而是一颗看上去非常完整的人脑,连接着中枢脊柱与各类生命器官,密密麻麻的神经与血管如树枝般交织缠绕着。 咚咚顿时愣在那里:“这是?” 亚历山大:“如你所见,这就是现在的千代神宫。”(本章完) 第三百二十三章暴雨前奏 亚历山大站在柜箱前,看着里面那套生命器官说:“那件事的后续我没亲自过手,反正我收到的消息是,行动部的人把千代神宫送上手术台,去除了所有非必要器官与组织,只保留最基本的生命系统,以及感知痛苦所需要的神经。” “然后,他们把这些姑且还能称为‘千代神宫’的肉块放进生命维持仓,封存了十几年,期间一直保持着她的生命活性,并不间断加以电流刺激。” “我很难评价这种状态下是什么感受,但根据监控仪器的数据显示,每次受到外界刺激,她的神经都会出现信号反馈——这意味着,她的意识是存在且完整的。” 看着那双悬浮在营养液中、通过密集神经联接着脑部的眼球,就这么一动不动看着自己,咚咚不禁感到一阵恶寒。 十几年的时间,日复一日夜复一夜泡在这生命维持器里,明明失去肉体,意识却一直存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就这么暗无天日活着。 甚至不能说是活着,就像亚历山大所说,这只是“活的”而已。 亚历山大看向皱眉的咚咚,脸上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容:“你当时为了替苏默挽回声誉,执意去找路西法寻仇,往死里得罪合子公司,有没有想过自己其实离这副模样很近?” 咚咚沉默了许久,眉头突然舒展开来,短促一笑:“你不会以为,在头儿把我从边陲的泥潭拉出来之前,我的生活有比这好到哪去吧?” 亚历山大愣在那里,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回答,他回过神后发出酣畅淋漓的大笑:“你真是个奇人,我对你越来越感兴趣了。” 咚咚淡淡地说:“大叔,给我个面子吧,怎么样?” 亚历山大:“你说。” 咚咚:“把这缸里的东西毁了,让她死透。” 亚历山大的目光变得深邃起来:“果然是千代神奈让你来的,毕竟这么十多年过去了,还在乎千代神宫的人也只有她。” “年轻人,你还是太单纯了,替人乱出头,被人当枪使都不知道。” “我们早就跟千代神奈说过,如果她能在佣兵界闯出一席之地,到时候来替铁血好好做事,我们自然会和她和解。” “但她的潜力摆在那,当个不温不火的七星就是极限了,没办法再往上攀一攀,唯一一次可能逆天改命的机会,就是猎杀静默死神那次,她也没抓住。” “现在她自己达不成条件,腆着脸来找你帮忙,你不觉得可笑吗?” 咚咚平静地说:“没什么可笑的,我只知道自己欠她一次,你就说这事成不成吧。” 亚历山大:“这事当然能成,只是世间万事都有价码,要让千代神宫解脱,你愿意付给我什么筹码?” 咚咚冷哼一声,径直说道:“你知道的,我这人没文化,街头烂仔一个,协商谈判来回拉扯这种事,我做不来,身上也没什么可以给你的。” “你要说钱,我是有几个钱,但那点钱对你这种地位的人来说肯定看不上。” “你要说力量,我从不认为自己是凡夫俗子,但你们这栋楼里肯定有比我强的高手,你动动手指就能指挥他们,用不着我。” “你要说立场,我这辈子只会待在边缘,只会是头儿的人,你要我投靠到铁血这边是不可能的,想都不用想。” “所以,我还真没什么能给你。非要说的话,我会在心里记着这个人情,如果以后有一天你落魄了,吃不起饭了,我会把碗里的分一点给你,大概就这样。” 亚历山大听后发出爽朗的笑声,摇着头调侃道:“你有很明确的自我认知,你确实不懂怎么跟人协商谈判。” 说完,他来到操作台前输入密码,紧接着生命维持仓前弹出一根金属立柱,上面能看到一个红色按钮。 亚历山大:“这个红色按钮是高压电流控制开关,只要按下去,维持仓中那脆弱的生命器官将被摧毁,千代神宫也就解脱了。” 咚咚:“你同意了?” 亚历山大漫不经心地说:“这么十几年了,如果说千代神宫有什么东西需要偿还,也还得差不多了。” “剩下的就像你说的,卖你个人情。边缘二当家为这种小事亲自跑一趟,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 咚咚没多说什么,走过去按下了那枚红色按钮。 生命维持仓中闪过一道剧烈的蓝光,随即很快陷入沉寂。 仓中那些器官看上去没有任何变化,但在刚才的强电流冲击中,它们的活性已经被完全破坏。 千代神宫这个存在,彻底死了。 咚咚虽然年纪小,成长到现在也杀过不少人,但此时,她没由来感到一阵失落。 她不认识千代神宫,和这个人没有交集。 她这次来也是受千代神奈所托,并不是做什么坏事。 可当那阵电流瞬息带走千代神宫的生命,再联想到她被困在这里的原因,咚咚仍旧感觉心里堵堵的。 千代神宫死后,应咚咚的要求,铁血的人将其火化,把遗灰装进了一个木盒里。 咚咚离开通天塔,和千代神奈在约定地点碰头,将木盒交给了她。 千代神奈用颤抖的手接过木盒,无措地将它抱在怀里,嘴唇不断发抖,眼泪漱漱而下。 “她”千代神奈呢喃着,声音很轻,仿佛害怕听到什么可怕的事,“她死的时候痛苦吗” 咚咚摇了摇头:“不痛苦,一瞬间的事。” 千代神奈闭上眼睛,任凭眼缝中泪水不断涌出:“我努力了这么多年没做到的事,你一个小时就完成了.” 咚咚仰头看着天空,目光很平静:“这个世界就这样,很多东西只看地位,和努不努力无关。” “我小时候在边陲那会,比谁都努力活着,但也只能活得像条狗。” “而现在变强了,有地位了,基本上就要什么就有什么,就算不开口要,别人也会主动来送。” “可话又要说回来,努力或许不一定有用,但它是自己给自己的一个希望。” “如果被现实击垮,连努力都不愿意努力,那就真的输给这个世界了。” 千代神奈唇角浮现起苦涩的弧度,她没想到,自己居然被一个小十二岁的晚辈说教了。 她深吸一口气,收拾好心情,抱着装着姐姐遗灰的木盒对咚咚鞠躬:“谢谢你,我会铭记在心的。” 在科技的飞速发展史中,有一样技术是始终绕不开的,那就是人工智能,它是一系列高级算法的统称,包含了神经网络处理,向量机,决策树等数学原理。 现如今这个世界,人工智能技术已经广泛普及于军用、民用领域,通过大量数据样本对相关模型参数进行修正,从而完成一系列指令。 这类人工智能在术语上被称为“弱人工智能”。 而在诸多科幻作品中,创作者们曾幻想过一种“强人工智能”,它同样拥有超级计算机般的算力,但和弱人工智能相比,它还有完整的自我意识。 电影或游戏里就经常可以看到这种存在,明明是个人类制造出来的机器人,却可以独立思考,有自己的观念体系,甚至拥有和生物一样的各类本能。 在这些作品里,强人工智能往往是危险的,拥有独立意识的它们不服从于造物主人类,最终将掀起一场波及全世界的叛乱。 事实上,当今世界许多史学家和考古学者曾经想过,旧时代文明的毁灭会不会也是由于“AI叛乱”。 它们猜测,旧时代可能诞生了科幻作品里的那种“强人工智能”,它们由于某些原因来到了人类的对立面,最终开启了毁灭性的战争。 随着近年人工智能技术的发展,智能机械越来越强大,这种说法也得到了更加广泛的支持。 这个猜测有一半是对的。 那种在科幻作品里才会出现的强人工智能,在旧时代真的诞生过。 但当时的人们早早就预见到了强人工智能所带来的巨大风险,在社会运用、立法等多个层面对其进行了严格限制,早就杜绝了“AI叛乱”的可能性。 后来那场末日战争并非由强人工智能导致,但从某种意义上说,却与其非常相似。 当时世界上出现了一种前所未见的全新生命形态,这种存在威胁到了整个人类种群的安危。 而那场末日战争正是为了彻底剿灭它们所发起。 最后人类胜利了,拼掉整整好几代人,付出了整个文明为代价,让人类这一种群能够再次在广袤的世界繁衍。 但一百五十多年后的人们并不知道,那种足以挑战人类种群地位的生命并没有灭绝,它仍沉睡在这个世界的地底深处。 而其中最为强大的存在之一,就在新月城地下十万米处。 这段时间,苏默几乎每天都会去北部工业开发区,通过那个万米深钻孔向地层投放探测器,以求更加细致地掌握地层情况。 这天,苏默做完工作,开着黑色方舟准备返程。 回城途中路过边陲区,车载防卫系统突然亮起警告,提示有未经安全识别的飞行器逼近。 对方速度很快,没一会就贴到了黑色方舟旁边,苏默已经可以用肉眼看到了。 那是一艘单兵飞行器,外形很像通体以金属制成的大滑板,底端喷射着等离子体为推力,让人能够踩着它飞在空中。 一名全副武装的战士踩在飞行器上,臂侧有一枚印刻镰刀标志的徽章,赫然是周寒年麾下「死镰佣兵团」的人。 这名死镰佣兵不太友好,贴近在非常容易发生撞击的危险距离与黑色方舟伴飞,对苏默打手势示意落地。 苏默最近都在忙自己的事,没怎么去关注边陲的状况,现在恰好遇上死镰的人,他也就顺势落地了。 黑色方舟降落后,那名死镰佣兵也从单兵飞行器走下来,来到苏默窗边问:“你干什么的?为什么在这飞来飞去?” 苏默疑惑地问:“边陲领空属于自由空域,我为什么不能飞?” 死镰佣兵冷声说:“我问,你答。” 这番霸道的话把苏默听笑了:“小子,刚入行没多久吧,连我都不认识?” 死镰佣兵以为他在虚张声势,正准备呵斥,不远处一名身着队长制服的佣兵视线一定,似认出了黑色方舟,皱眉跑了过来。 队长从窗边探头,当看到苏默,他脸上顿时写满无奈,抬手赏了那名佣兵一个暴栗:“你特么真是够瞎的,边缘团长的车也拦?!” 那名死镰佣兵怔住了,脸上的冷意消失无踪,捂着脑袋不知所措地看着苏默。 “该干嘛干嘛去。”队长把他推走,然后走到窗边,对苏默点点头,“不好意思,苏团长,新来的没长眼,您别跟他一般见识。” 苏默往上指了指:“你们这是?” 队长解释道:“您可能不知道,这边是我们小队的一个临时集结区,空域被我们戒严了。那小子负责巡逻的,没认出黑色方舟,就把您拦了下来。” 苏默望向不远处正在收拾装备的死镰佣兵,饶有深意地说:“看来死镰最近损失不小啊,新人都被调过来执行任务你们这是准备撤出边陲了?” 队长淡淡地说:“是啊,狼袭那边莫名奇妙多了许多信息化设备,都是先进的好货,再打下去就变烂仗了,不值。” 说到这里,他的目光变得深邃起来,直勾勾看着苏默:“你说,狼袭手上那么好的装备,都是从哪弄来的?” 苏默耸了耸肩,用开玩笑的口吻说:“也许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边陲区有独特的生态环境,都是地里长出来的吧。” 队长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呵呵,您果然和传闻中一样,很幽默。最好是地里长的,否则被我们查到是谁偷偷供货,这笔账就有的算了。” 苏默重新发动引擎,面带微笑问:“还有事吗?没事我先走了。你们也赶紧回吧,回家抱抱老婆孩子,不比在这跟狼袭的疯子玩命强多了?” 队长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松开按着车窗的手,目送黑色方舟飞上天空。(本章完) 第三百二十四章提前布置 苏默回到边缘大厦以后,来到专用联络室,打开了和狼袭的秘密通讯频段。 全息影象的光流在前方交织,芬里尔、希贝尔、特洛伊三人的投影出现。 边缘和狼袭的合作已经持续了一段时间,边缘的军工生产线昼夜运转,各类信息化与反信息化作战设备通过秘密渠道不断运往边陲,补上了狼袭最大的短板。 从纯粹的硬实力上说,狼袭是不虚死镰的。 他们的军火或许没有死镰先进,但现在这个时代,谁还拼军火?大势力之间比的都是顶级超凡者的力量。 狼袭的超凡者精锐并不比死镰要少,此前纯粹是信息化落后,被死镰当猴耍到处扑空,吃了暴亏。 现在信息化不再掣肘,芬里尔带人逮住死镰主力硬碰了几场,立刻就把他们打疼了。 从最后的结果也可以看出,周寒年认为再打下去得不偿失,已经准备让死镰的人从边陲撤离。 这不仅让狼袭在整个边陲声名大振,鸦巢和死灰帮被踩得抬不起头。 与此同时,狼袭和边缘也建立起了信任纽带,双方接触的时间虽然不长,这条纽带却一天比一天坚实。 原本对外人总显得冷漠的希贝尔,此时看到苏默都露出了笑脸:“大当家,很久没联系了。” 苏默点头问候,随后说:“你们那边一切都顺利吧?我看死镰已经开始陆续撤退了。” 希贝尔兴奋地说:“大当家你是没看见,死镰被我们打得妈都不认识了!有你提供的那些装备,敌人的动向真的是一清二楚。” “我原来对什么信息化还没概念,觉得干架嘛,不就是比谁拳头更硬,现在想想真不是。” “之前对上死镰,我们就跟瞎子一样,到处乱跑乱撞逮不到人,有力都不知道往哪使。” “得到信息化设备以后,战场对我们来说就是透明的,这就好比唔.就好比打游戏开了全图外挂,一打一个准!” 这番比喻让苏默这个游戏宅忍俊不禁。 芬里尔抬手打断了希贝尔,然后对苏默说:“苏团长,我们之前约好非必要不联系。你冒着暴露的风险和我们通讯,应该是有要事吧?” 苏默的神情也变得正经起来,进入了正题:“大姐头,我这里有些苦衷,希望你能理解。” “接下来我要说的事情,你们不要问我为什么知道,问了我也不会答,你们只管听进去就好。” 芬里尔眼中流露出些许困惑,不知道苏默葫芦里在卖什么药,但还是很沉稳地说:“知道了,我不问,你说吧。” 苏默整理好思绪,长长出一声气,沉声说道:“新月城的地底深处有一样东西,我们姑且把它叫做「信标」。” “这个信标是一种超大功率的信号发射装置,它可以发射一种特殊频段的信号,人类察觉不到,却可以被凶兽所感知。” “信标一旦激活,除了灵脑改造者所控制的构装凶兽,其余所有野生凶兽都将陷入狂躁状态,向新月城涌来。” 希贝尔愣在那里,一头雾水地问:“地底下的.信号发射装置?什么信号发射装置会在地底下?你从哪听说的这玩意?” 苏默对她挑了一下眉毛,没有出声。 希贝尔这才想起苏默的前话,捂了一下嘴:“不好意思.我不问。” 芬里尔垂眸思索片刻,问:“就算你说的是真的,那又如何?新月城位于世界政府领区腹地,没有凶兽出没,信标就算激活也不会有什么影响吧。” 苏默无奈地苦笑道:“信标位于新月城地底,但我可从来没说,它的影响范围只局限于新月城周边地区。” 芬里尔的眉头皱了起来:“你的意思是” 苏默道出了一个极其惊人的答案:“信标的影响范围将达到上千公里,远远超过距离新月城最近的边境巡防站,直达无主之地。” “也就是说,一旦信标激活,会有数量难以估算的野生凶兽开始躁动,朝新月城扑来。” 此话一出,狼袭三巨头都愣在那里。 希贝尔摸着后脑勺,无比困惑地说:“大当家,你把我弄懵了,今天不是愚人节吧?” 苏默摇摇头:“不是,我在很严肃地跟你们说事情。这不是危言耸听,它会发生,而且要不了多久就会发生。” “我在想办法阻止它,但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诉你们,时间不在我这边,凶兽一定会冲击新月城,而且是规模庞大到难以想象的凶兽,首当其冲的就是边陲,会死很多很多人。” 苏默说的绝非危言耸听,因为「信标事件」是《曙光》游戏主线的一段剧情,也是继「锈墙沦陷事件」之后,第二个波及全城、乃至震撼整个人类世界的超大型事件。 想要平息这个事件,必须要用到一样东西,那就是「黑绝病毒」。 按照原剧情的时间节点,“女主”安初然初步掌控黑绝病毒的时间在信标事件之前,理论上有机会提前阻止它的发生。 但随着去年欧辰宇杀死安初然,黑绝病毒的研究进程大幅耽搁,绮零又入队过晚,提前阻止信标事件的可能性也随之破灭了。 原剧情里信标事件爆发的时候,边陲是彻彻底底化作了一片人间地狱。 苏默收回思绪,继续说道:“我想请你们做一件事,以狼袭现在的名望,虽无边陲之王的头衔,却已经是无冕之王,绝非鸦巢、死灰帮那种要靠三巨头扶持的团体可比。” “无论是在各大团体之间,还是在普通边陲民众那里,你们说的任何话必定是一呼百应。” “所以,请你们去提前疏散民众吧,能发动多少就发动多少,让他们收拾好行李,带上必要的物品,然后离开边陲。” 希贝尔揉着太阳穴,脸上写满了为难:“大当家,既然你有言在先,我就不问你为什么知道这么离谱的事。” “就算我们信你,你现在要我们去告诉身边那些边陲人,让他们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拖家带口离开边陲?有多远逃多远?” 苏默:“是。” 希贝尔:“但这怎么可能呢?空口无凭,谁会信我们?” 苏默:“以狼袭的名望,会有人信,但也必须承认,不是所有人都会信。” “无论如何,尽全力去做吧,能劝动一个算一个。你们救不了每一个人,但可以救下尽可能多的人。” 苏默作为穿越者,自然知道后面的剧情发展。 然而从狼袭等人的视角出发,这未免有些太荒谬了。 世界政府成立于曙光3年,三大巨头企业的影响力在曙光29年达到顶点,也确立了人类世界最初的版图。 这么一百多年的时间,从来只有人类世界向无主之地扩张。 因为不管塞外武装,亦或是野生凶兽,无主之地的力量没有秩序性,无法形成统一的力量。 以野生凶兽为例,虽然凶兽中也不乏高等智慧个体,但最多也就是起到头狼效应,引领着一支几十上百数量的凶兽群。 这种规模的凶兽群哪怕进攻边境巡防站,在其防御工事和重火力面前也毫无意义。 就算偶尔来了几只阶级很高的凶兽,也可以出动精锐超凡者解决。 所以无主之地看似凶兽成灾,其实对人类世界而言没有任何影响,一百多年来也从未发生过凶兽大规模入侵内陆的事件。 而现在,有一个人告诉你——新月城,人类五大巨都之一,其周边地区将在凶兽的冲击下沦陷。 这种话哪怕是在酒汉们的胡言乱语里,也属于会把人笑掉大牙的那种。 希贝尔摸着后脑勺,神情颇为难堪:“大当家,你又不肯说原因,又讲出这么骇人听闻的事,让我们如何是好” 苏默不禁叹气道:“我没办法说服你们相信,如果你们最后不按我说的去做,我也能理解。” “毕竟要全力疏散边陲民众,也不是嘴皮子说说那么简单,它所需要的人力和物力都很庞大。” “所以,做出这个决断需要很大的魄力。如果不相信我,我理解,我也不能强迫你们做什么。” “只是我想请各位扪心自问,我可曾骗过你们?哪怕一次?” “我把这件事告诉狼袭,是因为我信任你们,我只想从你们身上得到对等的信任,没有别的。” 这番话让希贝尔的目光变得纠葛起来,联想到苏默顶着死镰的压力无偿支援狼袭,即使是单纯的偿还人情,也该信他一次。 但事情毕竟牵扯到了整个狼袭,她不敢擅做决断,只能将目光投向芬里尔。 芬里尔的眼神从始至终没什么变化,仍是那般沉稳,只有那久久没有回答的沉默预示着她在进行思考。 不知过了多久,她没有直接接话,而是开口问道:“就算我们去疏散民众,他们又能去哪里?” “能活在边陲这种烂地的人,肯定没有别的归处,否则早就跑了。” “那些人离开边陲以后要去什么地方?哪里能成为他们的容身之所?” 苏默看着芬里尔的眼睛,坚定地道出二字:“内城。” “内城?”芬里尔顿了一下,语气中带着困惑,“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平时偶尔有人偷渡也就罢了,如果我们真的大规模疏散民众,那么多的人,难道全都要让他们从下水道进内城?” “不是从下水道。”苏默说出了一个惊人的答案,“是从锈墙。” 芬里尔:“边陲人绝大多数都是黑户,锈墙是不可能对他们开放的。” 苏默:“我知道,但我会找一个人帮你们打开锈墙的门。” 芬里尔:“要是他没做到呢?” 苏默:“他会做到的。” 芬里尔:“我不相信这种空口无凭的承诺,你告诉我,要是那个人没做到,到时候前面是锈墙的火力禁区,后面是潮水般涌来的凶兽,那时的人们要怎么办?” 苏默嘴角牵扯出苦涩的弧度,幽幽地说:“如果他做不到,那至少我相信,他会选择和你们死在一起。” 芬里尔:“你要我们拿几百上千万人的性命,去赌一个你认为的可能性?” 苏默:“是的,我在赌,因为如果不赌,整个边陲注定化作人间炼狱。赌,或许存在一个可能性,能救下绝大多数人。” 眼看芬里尔陷入沉默,始终没说话的特洛伊忧心忡忡地问:“哪怕你说得都是真的,都对,可狼袭本身要怎么办?” “我们打拼至今,那么多的兄弟牺牲,占的每一片地盘都是大家用血换来的。” “如果我们投入大量人手去疏散民众,死灰帮和鸦巢借这个机会趁虚而入,导致我们的地盘大规模沦陷,那该怎么办?” 苏默点了点头:“不用说什么如果,你担忧的事情一定会发生。你甚至可以预想最坏的情况,那就是狼袭积累至今的一切灰飞烟灭。” 特洛伊气愤地说:“那你还让我们去做?为了那些地盘,为了成为边陲之王,你知道我们狼袭牺牲了多少人吗?!” 苏默没有接话,而是问了另一个问题:“在你看来,什么才是边陲之王?” 不待特洛伊回答,苏默就继续说道:“边陲之王,比的不是谁地盘多,也跟有多少团体支持无关。” “各大团体可以在巨头企业的指使下公投选出一个所谓的‘边陲之王’,但那不是真的边陲之王。” “真正的王者,不依赖于巨头或其它团体的支持,也不需要一个徒有虚名的冠冕。” “而是当所有边陲人发自内心尊重你,认可你,你才是真正的边陲之王。” “现在请你们告诉我,你们想成为什么样的王?” “是像鸦巢和死灰帮那种,名义上管理着边陲,实际吸着边陲人的血,只管自己做大做强?” “还是说,是像你们最初的理想那样,要把每个边陲人都从那片地狱带出来,让他们能昂首挺胸地活着,即使要面对难以承受的代价?” 这番话让周围陷入了久久的寂静,特洛伊沉默了,希贝尔则是眼中像是有火焰在烧,两人纷纷将目光投向了自己的领袖。 芬里尔深深地看着苏默,渐渐的,她的唇角扬起不易察觉的弧度。 她短促一笑,那双暗紫色眼瞳中盈满了记忆所带来的的深邃。 “你说话,跟我家老头子很像。” 话落,通讯被切断了。 芬里尔没有给出明确的回答。 但苏默知道,她心里已经有答案了。(本章完) 第三百二十五章第四神器 夜晚降临,湖滨商圈美食街闪耀着光彩艳丽的霓虹灯,街道两旁陈设着各种各样的小摊位,吸引着食客们的味蕾。 街道上人来人往,穿着各色服装的人群来回走动,或是刚刚下班的打工人,或是悠闲漫步的游客,正在这里享受美食,汇聚出一片充满烟火气的情景。 一处炉火熊熊的烤肉摊后面,厨师熟练地翻动着肉块,油炸声不断响起,热气腾腾,阵阵诱人的香味飘散出来,引得路过的行人频频驻足。 烤肉摊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落里,下班的斯琴科夫换上了一身低调便装,还戴着遮脸用的棕色眼镜,正坐在那里吃晚饭。 其实对他这种级别的人而言,三餐不仅有专用食堂,食材全是特供级,甚至连配套厨师都是三班倒24小时待命,以便他什么时候突然饿了能立刻供上食物,根本不用自己找地方吃饭。 但越是在市议会工作久了,他越喜欢在外面摊位上吃,因为比起冷冰冰的公家食堂,这里更有生活气息。 找个小摊,点几把烤串,配上蛋炒饭,再弄两瓶啤酒,边吃边和老板聊聊近日的趣事,不知多惬意。 唯一比较煞风景的是那些混在人群中的便衣,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这座城市到处充满危险,人身安全总要得到保障。 吃着吃着,斯琴科夫接到一个电话,是苏默打来的。 “喂,老弟。” 电话那头,苏默已经整理出了那些需要斯琴科夫知道的事、并把不久后会发生的「信标事件」讲了一遍。 斯琴科夫听完人都是呆的,下意识看了一眼手表:“愚人节还没到吧?” 苏默的语气很无奈:“你怎么也这个反应.我没跟你开玩笑。” 斯琴科夫的神情颇为难堪:“老弟,我对你一直是很信任的,但你说的事实在有点骇人听闻。” 他左右环顾片刻,把声音压得很低:“你说边境巡防站会沦陷,不久后会有数不清的凶兽来到新月城?电影都不会这么拍啊,老弟。” 苏默:“就像我刚才说的,多的别问,信我就是了。” 斯琴科夫犹豫了一会,小声问:“这么严重的事,你跟我说有什么用?你要往上捅啊,比如告诉赵弈鸣。” 苏默:“出于某些不方便告知的原因,我无法解释我的情报来源,所以不能跟那些人说,只能告诉我最信任的人。” 斯琴科夫愣了一下,不禁笑道:“所以我是你最信任的人之一?” 苏默笑着反问:“怎么,难道在伱心里,我不是?” 斯琴科夫会心一笑,说:“那么,我最信任的老弟,你需要我做什么?” 苏默的语气变得正经起来:“信标我会负责去处理,你只需要关注一個地方,锈墙。” “灾难发生之后,边陲人肯定会疯狂逃往内城,如果被锈墙一直挡着,几百上千万人恐怕都会遭到屠戮。” “所以,我需要你这位市议会要员去协调相应部门,想尽一切办法让锈墙防御部队把人放进来,然后妥善安置他们。” 斯琴科夫扶着额头,神情凝重又压抑:“你说说是真轻松啊,嘴巴一张,几百上千万人的命全压我身上.” 苏默:“你不是一个人,这件事需要所有人的共同努力,我正在集结一切可以信任的力量。” 斯琴科夫:“可你想过没有,如果我这边协调不成怎么办?这件事没有先例可以参考,锈墙防御部队也不是治安局直属部门,万一市议会那边不允许,他们是不会放人进来的。” 苏默那边沉寂片刻,声音很低沉:“如果最坏的情况发生,那只能说.我们已经尽到最大的努力了。” 斯琴科夫抿了抿干燥的嘴唇,幽幽地说:“你真是把我放在火上烤啊我现在没有办法对结果做出担保,但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会竭尽所能去做。” 苏默:“嗯,拜托了!” 电话挂断。 通讯结束后没多久,一辆公务用车在不远处停下,杨乐从里面走了出来,小跑到斯琴科夫身边说:“局长,阿米尔市议长临时通知开会,我接您过去。” 斯琴科夫结完账,跟助手上了公务车。 抵达市政中心,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市政大楼。 杨乐跟在后面走着走着,突然发现斯琴科夫在前面停了下来。 “局长?” 只见斯琴科夫站在原地,正抬头仰望着什么。 杨乐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很快看到了他正在注视的东西。 那是一句印刻在大堂中央墙面上的话,也是世界政府的标语。 这句话并非哪一届最高首脑所言,它的存在甚至要早于世界政府的创立。 人们最早发现这句话时,它被刻在一块石头上面。 通过后来的痕迹鉴定可以确定,它被刻下的时间正是在那场摧毁了整个旧时代文明的末日战争期间。 没有人知道是谁刻下了它,也许是一位领袖,一位将军,又也许只是某个曾经活着、后来死于战争的普通士兵。 那块石头是在世界政府建立之初被发现的,而刻在上面的那句话,震撼了每一个亲眼见到它的人。 从这句话的内容可以看出,当时的人类正在面临前所未有的危机局面,整个种群都走到了毁灭的边缘,文明的光芒已经像风中残烛那般随时都会熄灭。 后来的考古学者们相信,正是因为当时的军人们心中有着这句话,才能在面对强大且未知的敌人时前仆后继,信仰始终没有被击垮。 也正是因为这句话,人类这个智慧种群才挺过末日灾难,没有在世界上灭绝,让文明的星星之火能够在战后重新燃起。 发现这句话后的不久,世界政府就正式宣布将其作为永久性标语,流传后世。 如今一百五十多年过去,这句话已经被刻在每座城市的政府机构大堂,所有出入的人们走进大门一抬头就能看见它。 而现在,它也高高呈现在斯琴科夫和杨乐面前,仿佛是在无声述说曾经那个黑暗、却始终燃烧着火种的岁月—— 【人类存亡高于一切】 苏默站在边缘大厦顶层天台,晚冬即将过去,入春的风颇为惬意,甚至还隐隐可以闻到花园里丁香花绽开的香气,但他此时感觉到的却只有寒凉。 信标事件,曙光世界的第二个超大型事件,其波及范围和影响力比「锈墙沦陷事件」更加庞大。 与此同时,继始祖血码、无面酶素、黑绝病毒之后的第四样通关道具,就深藏在新月城地底十万多米之处。 苏默知道它所处的位置,理论上本应有机会提前进入地底拿到它,乃至一开始就阻止信标事件的发生,但却被一样东西牢牢限制住了,那就是黑绝病毒。 黑绝病毒是拿到第四样通关道具的关键,没有它根本就无法靠近那里。 而由于原主角欧辰宇杀死了原女主安初然,苏默得到黑绝病毒后无法将其解析。 后来虽说结识了绮零,对黑绝病毒的解析踏上正轨,但从时间进度上说已经落后于原剧情发展。 目前看来,信标事件已经不可能从根本层面避免,它必然会发生。 在原剧情中,信标事件不仅是一个影响深远的主线,对于玩家而言,这也是「善良线」与「邪恶线」的关键分岔点。 玩家在这里做出的每一个选择,都将影响到后续的剧情走向,或善或恶,无法回头。 对苏默而言,现实不是游戏,也不是非此即彼。 但至少此时,他已经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他把能做的事都提前做了。 苏默最后望了一眼城市线尽头,北部工业开发区那严重光污染的夜幕,离开了天台。 他下楼来到地下实验室,绮零和未来正在交流着什么。 绮零这一个月为了赶制黑绝病毒的解析进度,每天只睡三四个小时,折腾得非常憔悴,人看上去瘦削了不少,两只眼睛里都是红血丝。 这幅模样看得苏默有些心酸,他上前握住绮零的手:“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绮零轻笑,伸手探进苏默发间轻轻扶着:“你不也一样,都累出白头发了。” 未来双手插腰,瞪着那双乌黑的熊猫眼抱怨:“我呢?你们撒狗粮撒得开心了,就没人关心关心我?” 苏默开玩笑道:“你眼圈每天都是黑的,看不出什么区别啊。” 三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笑完,苏默的语气变得正经:“黑绝病毒,还有那艘地航飞船怎么样了?” 绮零回答:“已经达到你所要求的解析程度了,功能方面经过多次调试,没有问题。” 未来也点点头:“我这边也一样,傍晚刚刚调试完毕,你要求的功能模块全都有,你在世界上找不出第二艘比它更强大的地航飞船了。” 苏默不禁会心一笑,同时搭住二人的肩,将两位分别负责软硬件的技术专家揽进怀里搂了搂:“有你们真好。” “干嘛呢,怪尴尬的。”未来笑着轻轻推了他一下,问:“老大,你准备什么时候下潜?我们这反正随时都行。” 苏默:“就今晚,时间不站在我们这边,已经所剩无几了,再往后拖可能会出意外,我立刻就动身。” 未来:“好,我去做运载准备。” 绮零:“那我再去把黑绝病毒的功能再调试一遍,确保万无一失。” 两人先后离去,回到了自己的岗位。 看着她们背影,苏默不免轻轻叹气,心情也变得沉重起来。 根据自己对原剧情的了解程度,能做的事都已经做了。 伙伴们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为他创造出的条件不比原剧情里欧辰宇的“主角待遇”差多少。 但是 还有一个最大的变量。 这个变量即使是作为全成就玩家的苏默都无法评估。 那就是他自己。 在原剧情中,驾驶地航飞船下潜到地层深处的人是欧辰宇。 苏默看似与欧辰宇有着同等条件,理论上应该能收获同等结果。 其实不然。 因为先天身体方面存在变数。 这种变数最直观的体现,就是当初苏默刚刚穿越,在生命序列研究中心获得异种基因融合酊、尝试压制始祖血码的时候。 原剧情里,欧辰宇作为天选之子,凭借独一无二的霸道体质轻轻松松就顶住了副作用,最多只是喘了几口气。 可苏默却被副作用折腾得死去活来,要不是诺白献上血液帮他渡劫,他恐怕就交代在那了。 哪怕他现在和剧情里的欧辰宇一样,有始祖血码,注射了无面酶素,体内猎获了多重血码,还有许多高配义体。 但先天性的体质是无法改变的。 按照原剧情里的表现,地层深处的那样东西会对接近者产生很强烈的负面影响。 欧辰宇能顶住这种影响,顺利冲破危机。 自己能不能顶住?苏默心里没底。 但他此时又不得不去。 因为一旦往后拖,拖到信标事件爆发,等三大巨头企业注意到地层深处的秘密,自己就很难再把第四样通关道具据为己有了。 那玩意一旦落到三大巨头企业手上,他都不敢想象会有什么后果,到时候恐怕真就像斯琴科夫说的——这世界没救了,大家一辈子给巨头们当狗吧。 所以,他能做的就是尽可能做好前期准备。 当然,如果出现最坏的情况,比如那种负面影响超越自己的身体承受极限,导致发生了一些难以预料的事,那么 苏默上楼找了KK。 KK没有什么技术力,在信标事件上能做的事很有限,未免显得比别人更加焦虑。 他忧心忡忡地看着苏默,问:“大哥,你是不是要准备出发了?” 苏默点点头:“嗯,走之前,我有一样东西要交给你,你要妥善保管,它关系到你们每一个人。” 说完,苏默拿出一个黑色的小盒子,递到了KK手里。 KK:“这是?” 苏默俯身到KK耳边,说了些什么。 KK的神情从疑虑变得担忧,最后显得有些茫然,咬紧下唇看着苏默,眼睛里有泪水打转。 苏默伸手抱了抱KK,拍拍他的后背以示安慰,随即转身离去:“后会有期。” (本章完) 第三百二十六章兄妹情谊 边陲区。 应苏默的请求,芬里尔已经对狼袭全体成员下令,开始对所占街区的民众进行疏散。 在这件事情的处理上,芬里尔面临了许多难点。 一方面,她要为苏默保守秘密,不能泄露情报来源,甚至无法把真实的原因告诉部下和民众。 事实上说了也没用,谁会相信凶兽即将冲破边境巡防站、席卷新月城这种鬼话呢? 另一方面,动用人手疏散民众,就意味着可投入应对暴力冲突的人手变少,需要提防鸦巢与死灰帮趁虚而入。 但芬里尔不愧是这么多年的团体领袖,手段不可谓不成熟,为了应对这些难点,她在对外给出的疏散理由上非常讨巧。 芬里尔的说法是,狼袭已经击溃死镰佣兵团,即将对鸦巢和死灰帮进行全面性的报复打击,战争会在整个边陲区全面爆发,无关者不想被波及就立刻疏散。 狼袭这个组织当初能在边陲立稳脚跟,就是靠不断的战斗与拼杀,以至于被许多敌对团体视作嗜血成性的疯子。 而且前段时间,死灰帮和鸦巢借死镰之手打压狼袭,又被狼袭打退,以他们的一贯风格,报复起来必定是血雨腥风。 因此,这个理由根本没人怀疑,大家全都当真了。 那些有能力的人都已经在想办法偷渡进内城,没能力的也收拾好行李,准备逃到外地去避避风头。 不仅民众人心惶惶,鸦巢和死灰帮也如临大敌。 他们眼看狼袭煞有其事地疏散民众,真以为要这群疯子展开史无前例的大规模报复,都在为防守做准备,麾下暴徒纷纷龟缩在自己地盘,根本不敢冒然出击。 就这样,芬里尔既为苏默掩盖住了秘密,还巧妙推动了疏散之事,同时震慑住敌人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一股暗流开始在整个边陲有序涌动着。 从得到苏默的消息一直到现在,这一个月间,边陲的疏散工作都在持续进行,狼袭的人沿着各个街道挨家挨户劝离,希贝尔和特洛伊也参与其中。 疏散工作平稳有序不假,但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顺利,毕竟人不是羊,都有独立思考的能力,不是你让走就会走的。 关于狼袭给出的理由,大家基本上都信,但也有许多人出于种种原因不愿离开边陲。 其中包括但不限于身体行动不便、人老了不想折腾、不愿离开家园等等,给狼袭的疏散工作带来很大阻力。 希贝尔在执行方面可谓尽职尽责,对于不愿走的,她真是磨破嘴皮子,能劝走一个算一个,实在不行就威逼利诱,拖也要把人从屋子里拖走。 此时,希贝尔正推搡着一家三口从民楼里走出。 男主人背着大包小包骂骂咧咧:“都跟你们说了,不想走,有后果我们自己承担就是,怎么这么烦人呢?!” 希贝尔踢了一下他的屁股:“让你走就走,废话是真多,这不也是为你们的安全着想吗?赶紧走!要是敢半路偷偷回来,看我不把你家拆了!” 男主人一边咕哝咒骂,一边牵着老婆孩子愤愤不平离去。 对方走远后,希贝尔这才蹲坐到地上叹气:“累死我了.哥,我口渴。” 特洛伊递上兜里的一罐汽水,然后看向离去的一家三口背影,摇着头说:“这真是我见过最荒谬的事。” 希贝尔看了他一眼:“你是指什么?” 特洛伊皱着眉头说:“就最近的事。我不敢相信,老大居然真信了苏默的鬼话。” 希贝尔:“你不相信苏默?” 特洛伊:“不信,就很奇怪啊,突然蹦出来跟你说什么凶兽会袭击边陲这种话,问他情报从哪来的,他又不肯说,简直莫名奇妙。” 希贝尔呵呵一笑,打趣道:“搞不好他是搭乘时光机从未来回来的,或者是网文里那种穿越者.诶,你说他身上会不会还有什么系统,什么每天签到一下就能拿好多好多钱的那种。” 特洛伊听得直翻白眼,戳了一下她的脑门:“叫你平时多看书,我说的是那种名家著作,不是让你看那些乱七八糟的网文。” 希贝尔拍开他的手,撇了撇嘴:“网文怎么了,干嘛瞧不起网文。这年头大家都过得这么辛苦,还不允许看点轻松的放松一下?” “不过说实话啊,我也觉得苏默说的东西有点离谱,可既然大姐头相信他,那我也相信他。” 特洛伊抿了抿嘴唇,神色有些忧虑:“我其实一直很担心你的状态,你对她太个人崇拜了,她说什么你都听都信,让你做什么你也都做,你这样以后会吃亏的。” 希贝尔眼中浮现起一丝怒意,呛声道:“特洛伊,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不许说大姐头坏话!” 特洛伊重重地说:“我没有说她坏话,我也很钦佩她。狼袭能从当年一个不入流的小团体,发展到今天的规模,绝大多数功劳都要归属于她。” “但我也必须说一句,她是一位好领袖,但不是一个好人。” 希贝尔质问道:“你凭什么这么说?!” 特洛伊撰紧拳头,回以怒斥:“她如果是个好人,当初就绝对不会允许一个10岁的孩子,去使用「苍狼血码」这种危险指数极高的东西!” 希贝尔紧紧咬着下唇,许久后才松开,低沉地说:“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了,苍狼血码是我自己要求注射的,跟她没有关系。” 特洛伊脸上写满不甘,怒声说:“是没关系,可如果她真的在乎你,那至少应该阻止你!” “但凡她那年对你摇一摇头,哪怕别让你总用血码去一线拼杀,你如今都不会患上「血码解离综合症」!” 希贝尔沉默了,她的目光又忿怒,又无奈,就这么默默看着特洛伊。 发泄完之后,特洛伊的情绪也冷静了一些,扶着额头低声说:“我从来没有恨过老大,我们并肩作战这么久,我很尊敬她,但她离我们实在太远了。” “她心里装着的是狼袭,是整个边陲,以及那个伟大的目标” “她心里没有多少地方留给一个微渺的个体,没有多少地方能够留给你。” “不是不想,而是她身处那个位置,她不能,她做不到这么说你明白吗?!” 希贝尔闻声,眼神显得有些落寞。 显然,对于特洛伊说的话,她自己是心知肚明的。 但很快,那种低迷的眼神被坚决所取代:“她心里有没有我,对我而言不重要,我只要能仰望她的背影就行。” “特洛伊,你不要忘了,如果不是大姐头,你我只是人贩子手里低贱的货物,说不定现在我被关在哪个变态的地窖里当奴隶,而你则被人割光器官暴尸街头。” “是她把我们从地狱里救出来,给了我们重新做人的尊严,还有崭新的人生。就冲这点,我们怎么报答她都不过分。” 特洛伊轻叹一声气,看着希贝尔的眼睛深深地说:“你说的我都懂,但你也要知道,我是你哥,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对我而言,没有什么能比得过你,尊严也好,报答也好,都要排在你后面,我只想看到你好好的。” 希贝尔的脸皱了起来,搓着胳膊说:“神经病啊.突然说这么肉麻的话.” 特洛伊显得很无奈:“别人总说妹妹很可爱,我看都是些没妹妹的人在YY。你看看你,每天不是骂我凶我,就是嫌弃我,哎有时候你就不能对我好好撒个娇什么的吗?” 希贝尔思考片刻,突然挽住特洛伊的胳膊,眨着那双大眼睛,用萌萌的口吻说:“欧尼酱,daisuki~” 特洛伊两眼一黑:“算了,当我没说,你这样我要吐了。” “瞧你那德行~”希贝尔笑嘻嘻往他屁股上踹了一脚。 亲人之间本无隔夜仇,更何况刚才那点事根本算不上仇,顶多算一点小小的争吵,两人吵完也就把事抛到脑后,气氛变得轻松不少。 特洛伊没再提那些烦心事,指着不远处一间矮楼说:“那是这条街最后一户了,走吧,早点弄完早点去下一条街。” 希贝尔看向那矮楼上锈迹斑斑的标牌,喃喃读着上面的字:“平安诊所哦,我知道这个地方,听说这有个奇奇怪怪的老登,让他治病疗伤都不用给钱。” 特洛伊拍了一下她的后背,呵斥道:“这样的好人边陲可没几个,什么老登老登的,要懂礼貌。” “哎呀我知道,这不是附近没人,随口一说嘛。”希贝尔轻咳一声,过去敲了敲平安诊所的门。 门很快开了,戈登颤巍巍从门后往外看:“你们是?” 希贝尔径直说:“老先生,在内城或者外地有没有熟人?有的话收拾一下行李离开吧,别待在边陲了。” 戈登不解地问:“怎么了这是?” 希贝尔报上通用借口:“我狼袭的,我们要跟鸦巢和死灰帮全面开战了,到时候会打得很惨烈,你在这不安全,赶紧收拾收拾避难去吧,有多远躲多远。” 戈登看着远处街道上那些正在撤离的民众,嘟囔道:“不对啊边陲团体还从来没有开打之前先疏散民众的先例.你们狼袭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希贝尔听笑了:“哦呦,你这当医生的,还搁这跟我聊团体该怎么做事?我可是跟大姐头在这打拼十年了,边陲你熟还是我熟?” 戈登笑了笑:“你熟你熟。” 希贝尔催促道:“那不就完了,赶紧的,收拾收拾,手脚不利索的话我来帮你。” 戈登摇摇头:“你们去别的地方吧,我不走。如果真要开战,肯定会有很多伤员,他们到时候会需要我的。” 这番大义凛然的话把希贝尔噎住了,一时不知该如何继续劝。 特洛伊反应很快,接上话:“不用,我们狼袭有医生,不用外人帮忙。这次开战和不同往常,到时候打起来情况会乱,搞不好你卷进去要交代在这,赶紧走吧。” 戈登仍旧摇头,准备关门:“边陲医生很少,不嫌多的。没关系,不用管我,你们去疏散其他人吧。” 特洛伊皱眉抵住门沿,语气变得强硬起来:“老先生,不要倔强,让你走就走,这是为你好。” 戈登很无奈地说:“孩子们,我都一把年纪了,不想再折腾了,你们就别劝了。” 就在戈登和特洛伊反复拉锯时,希贝尔重重的声音传来:“不走是吧?老登你等着。” 她走到不远处捡起一块砖头,对戈登冷冷地说:“巴掌大的砖头,看见没?” 戈登小心翼翼看了她一眼:“干嘛.你们还要打人啊?” 希贝尔呵呵一笑,猛地扬起砖头,然后. “咚”一声把砖头拍自己脑门上。 砖头顿时碎成好几块,散了一地。 特洛伊和戈登双双傻眼了。 特洛伊呆呆地问:“你干嘛?” 希贝尔抹去脑门上的砖灰,又捡起一块砖头,瞪着眼威胁戈登:“走不走?不走我继续砸了!老登,你作为一个医生,不能眼睁睁看着别人因为自己受伤吧?” 眼看希贝尔又要把砖头往脑门上拍,戈登猛地回过神,赶紧往屋里走:“你这小孩怎么这样呢?没见过你这么胡闹的.哎,我这就收拾,你别折腾自己了。” 戈登回屋后,希贝尔还不忘喊一句:“记着,要用的东西全带上,仗打完之前不许回来,否则我天天来你诊所门口表演脑门碎大石。” 特洛伊都气笑了,帮希贝尔擦去头上的灰,看着那红印子心疼地呵斥道:“你傻啊你?!有你这么劝人的吗?!” 希贝尔像小贼猫似的偷笑道:“这老头我听兄弟们提起过,心地很善良,看别人受伤就跟伤在自己身上一样。我这招果然有效。” 特洛伊听得哭笑不得:“你今年20了,妹妹,我的大姑娘,一天天做事还跟个小孩一样,我真是没话说。” 希贝尔嬉笑道:“别抱怨了,我这种级别的超凡者,脑门拍砖头算什么,都不带疼的。要是人人都这么好劝,让我拍上一天都行。” 说到这里,她看向远处撤离的人群,幽幽地说:“如果可以,我真希望苏默是在耍我们,可要是他说的都是真的,我们现在多劝走一个人,就是多让一个边陲同胞活下来。”(本章完) 第三百二十七章地航下潜 【距新月城348公里】 【合子公司下属「天门」边境巡防站】 世界政府领区边境,所有通往无主之地的出入口,都有隶属三大巨头企业的军事巡防站驻守。 这是一种至高权力的象征,他们垄断了前往无主之地的通道,确保只有巨头企业可以染指那些埋藏着技术遗物的旧时代遗迹,从而斩断了任何人、任何势力崛起挑战他们的可能性。 与此同时,他们也一定程度上承担着义务,需要保证边境的安全,不让塞外武装或野生凶兽袭击内陆。 从某种意义上说,巨头企业巡防站算是边境的守护者,当然,与他们所获得的巨大利益相比,这一点点所谓的“义务”实在太微不足道了。 「天门」巡防站是合子公司位于边境的大型军事基地之一,它修建在山谷隘口之间,两侧皆是无法通行的崇山峻岭。 这里是世界政府领区的最东部,人迹罕至,惟有天门巡防站如铁卫般牢牢扼守着唯一的出入口。 放眼望去,巡防站外墙由坚固的合金构成,在月光的照耀下,其表面不断折射着金属幽光,就像一座钢铁巨兽伫立在山谷之间,展示着合子公司难以撼动的力量。 墙体结构每间隔五十米就矗立着一座塔楼,上面架设着处于待机状态的重型炮台,楼体上还有一排排整齐的窗户,透过其中可以看到内部走动的人员。 巡逻士兵们穿着先进的战斗装备,站在宏伟的瞭望塔上,从塔顶俯瞰另一端的无主之地,防范着任何可能出现的危险。 现在是夜晚,天门巡防站总指挥“谢宗昌”正在进行夜间岗位巡视,现在来到了通讯部门。 通讯部门的主管早就跟手下人打好招呼,今晚集体加班,要让领导看到大家努力奋斗的精神面貌。 只见通讯部门的员工们一个个腰板笔挺坐在设备前,无论有活还是没活,都在忙碌地摆弄着,有的在操纵设备,有的在写东西,做出一幅工作时间非常饱和的姿态。 看着下属们忙碌地加班,谢宗昌微微眯着眼,很满意地点了点头:“不错,年轻人们很有精神,就该多吃苦历练历练,能给公司加班是福报,我真是羡慕你们啊。” 通讯部门主管谄笑道:“领导,我们通讯部门一直以来都是年度优秀部门,每个人都会全心全意为公司奋斗!” 谢宗昌语重心长地说:“这很好啊,我们就是要用求真务实的态度,以提质加速为责任,积极推进工作规范化,奋斗常态化,达到新水平,突破新境界,拿出新举措,创造新发展” 谢宗昌大有一副指点江山的气势,不停地说。 主管则是不停应承,其实一句话都没听进去。 谢宗昌说着说着,一个意外发生了。 通讯部门的各台电脑设备、连同大荧幕一起先后变得漆黑,然后突然浮现出一个不祥的骷髅头图案。 眼下这情况让谢宗昌愣住,十分不解地看向主管。 主管也懵了,赶紧走到首席操作员身边低声喝斥:“搞什么,谁让你们放这种图案的?!” 首席操作员脑门上都冒汗了,在电脑上来回操作,却没有用,紧张地说:“这不是我们弄的好像好像是电脑被黑了” 就在通讯部门众人不知所措时,广播响起了一个经过加密处理的扭曲声音:“谢宗昌,我代表各大塞外武装对你说话。” 众人不禁面面相觑。 塞外武装闹出这么大动静,居然都黑到巡防站内网来了,还真是第一次见。 谢宗昌眉头紧皱问道:“跟我说什么?” 广播:“你去年曾对我们的兄弟部队发动袭击,炸死几十个人,我们近期将对天门巡防站展开对等报复,你抹干净脖子等死吧。” 放完这番挑衅的话,各个屏幕上的骷髅头图案消失了,设备重新获得了控制权。 室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大家先后回过头,小心翼翼地看向脸色不太好的谢宗昌。 “默默,你为什么让我黑进天门巡防站,跟他们说那些莫名奇妙的话?” 苏默此时正坐在一辆重型运输车上,耳机里响起绮零的声音。 苏默看着车窗外的夜景,缓缓说道:“因为天门巡防站是凶兽潮的突破口。” 绮零:“哦你是想用这种方式,提前引起他们的警惕?” 苏默:“对,一般来说,巡防站收到袭击警告应该会加派人手,提高战备等级,他们那边多撑一会,就能给我们这边提供更多时间。”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无奈地苦笑道:“但这是一般情况。以我对谢宗昌那家伙的了解.呵,我只能说我已经努力了,剩下真的看造化。” 这时,运输车行驶到锈墙关卡,在锈墙防御部队士兵的引导下停了下来。 这辆重型运输车是边缘名下的,车身上的赤伞标志早就进了各大当局部门的白名单。 再看到副驾驶座上是苏默,士兵的态度变得更加恭敬:“苏团长,久仰久仰,今天怎么有空亲自运货?” 苏默露出友好的笑容:“大客户定的贵重货,这单不能出岔子。我最近正好又没事,干脆亲自跑一趟。” 士兵点点头,搓着手笑道:“那我们走个程序?检查完马上放行。” 苏默打趣道:“检查就不用了吧,我那客户不喜欢别人在他之前拆箱。有钱人都很重视第一次,你懂的。” 士兵挠了挠脸,有些为难地赔笑道:“这个.苏团长,我们这有规定,逢车必查啊.” 苏默漫不经心笑道:“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查不查不就文件上盖个章的事。怎么,你们难道怀疑我边缘在干走私违禁品的活?” 士兵赶紧摆手:“没有没有,绝对没有,苏大团长家大业大,怎么可能去走私呢?” “那不就是了,来来来,抽烟。”苏默将一包烟递给士兵。 士兵下意识接过,兀然间感觉手上一沉,差点没拿稳。 他呆呆地打开烟盒,发现里面的“烟”包着的都不是烟草,而是一根根金条。 他眼中神色数变,把烟盒揣进兜里,对苏默点头哈腰笑道:“苏大团长的货我都看过了,没有任何问题!诶那谁,单子上盖个章,放行,赶紧的,别耽误人家做生意。” 很快,通行单就盖上签章,由士兵恭恭敬敬递了上来,那扇隔离门也打开了。 “苏大团长,您请。” 苏默对他一笑,挥挥手,运输车启动开出了锈墙。 在夜色的掩护下,运输车进入了边陲区。 现在已是夜晚,沿途却仍能看见许多带着大包小包的边陲人,他们结伴成群顺着街道向外走,目光中满是疲倦和对将来的迷茫。 显然,这些都是被狼袭“唬住”准备离开边陲的民众。 看着这些流离失所的人们,苏默不禁叹了一声气。 这些人里,不知有多少能活过即将到来的这场浩劫 运输车稳稳向北驶去,翻过山道进入北部工业开发区,抵达了那口万米深钻井的所在地。 这里是原剧情的下潜入口,也是苏默选择的地方,毕竟之前的工程队已经在这里进行过钻探作业,妥善利用那些甬道可以节省大量时间。 运输车停下后,随着一阵泄压的气流声,后舱门缓缓开启,露出了藏在里面的那艘地航飞船。 说是“飞船”,其实它的体积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庞大,约莫一辆公交车的大小,主体呈现椭圆球体形状,表面覆盖着光滑的合金甲板,隔热镀层透出海洋般的冰蓝色。 它的表面布满了高精传感器,用于在地下探测周围的环境和监视航行路线,内部驾驶舱小而精致,除了用以控制航行的驾驶台,还配备有生命维持装置和支持跨地层通讯的中微子通讯设备。 这是未来花了整整一个月改造出的科技结晶,它将承载苏默前往当今人类未曾涉足的地底深处,同时也是整个信标事件的关键。 在楚南衣的协助下,苏默利用遥控设备将地航飞船卸下运输车,运进矿洞深处的地底入口,随后对他说:“回去吧,我该出发了。” 楚南衣与苏默握手,用力拍了拍他的后背,说:“团长,早点回来。” 告别楚南衣后,苏默钻进地航飞船舱内,双手放上驾驶台,开始了这次航行。 地航飞船先是启动悬浮模式,来到那万米深的钻井洞口上方,开始徐徐下降。 航程最初的这段时间还是挺“热闹”的。 借助探照灯可以看见一些栖息于此的小生物,比如蝙蝠之类的,它们倒挂在井壁周围嶙峋的石块上,因地航飞船的出现受到惊吓,扇动翅膀飞出了井口。 随着不断深入,与外界相通的洞口已经看不见了,动物活动的痕迹也慢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些散发着荧光的厌氧青苔,覆盖在四周石壁无序生长着。 再往下,所有生命痕迹全部消失,连生命力顽强的菌类和藻类都看不见了。 虽然从画面中无法直观地看出来,但地航飞船的探测数据显示,这里的深度是地下三千多米,周围温度已经达到几百度。 中微子通讯台连接着与边缘大厦的通讯,未来的声音从里面传来:“老大,你已经进入干热岩层,温度数据会变得越来越可怕,但不用担心,飞船不会出问题的。” 苏默微微一笑:“不担心,我相信你的技术。” 此时此刻,苏默的上方只有无尽的黑暗,下方亦是无尽的黑暗,只有探照灯照亮周围寥寥数米范围的区域,宛如一艘在黑海航行的孤舟。 半个多小时后,苏默终于抵达了钻井洞的底部,这也是人类迄今为止到达过的最深的地层位置。 苏默将地航飞船降落在岩层表面,将航行方式从悬浮切换成了地航模式。 这艘地航载具虽然叫“飞船”,但其实也只是一种形象的称呼,它并非真的可以把固体岩层当成气态那样飞来飞去,那叫玄幻,已经不属于科学领域了。 从某种意义上说,地航飞船有点类似于“鼹鼠”,它的表面装载有一套钻岩设备,可以三百六十度自由移动,碾碎岩层就像捏奶酪那么简单。 而岩层碾碎后形成的碎砾,则会由地航飞船的吸收装置捕获,反向投放到另一侧空间。 如此一来,地航飞船在岩层间进行了空间位移,也就完成了所谓的“地航”。 刚才苏默只是沿着市议会钻井队钻出的巨洞悬浮下潜,而现在,真正的地航要开始了。 钻岩设备全功率启动,地航飞船如同投入水中的石头般“沉”进岩层,在地层间开始下潜。 这个过程是全自动的,无需苏默左右操纵设备杆,他要做的就是根据此前探地设备反馈回来的数据,为地航飞船设定“航线”。 和刚才悬浮下潜不同,地航下潜给人最直观的感受就是“闭塞”。 无论打开哪个摄像头画面,无论从哪个角度往外看,都只有探照灯映出的紧密岩层,紧紧贴在四面八方,除此之外别无他物,整个人就像被活埋在了里面,封闭得让人有些喘不过气。 未来的声音适时响起:“老大,如果你觉得不舒服,可以把成像设备关掉,目前来说用不到肉眼观测,只看驾驶台的探测设备就好。” 苏默虽然没有幽闭恐惧症,但这种被深埋的感觉还是有些不舒服,而且放眼望去只有紧密贴在四周的岩层,没什么东西好看的,他也就把成像设备全部关闭了。 很快,整个驾驶舱陷入一片黑暗,只有周围的指示灯在闪烁着微弱的光。 苏默看着黑暗中那些斑驳的色彩,突然笑了:“这种感觉,有点像在晚上看星星。” 未来笑着说:“你心态真好,现在可是地下一万多米,每下潜一米,你都在刷新人类的探索记录这么想想还挺让人兴奋的。” “哈哈,这就开始兴奋了?那可太早了。”苏默枕着手腕仰面躺下,看着那些星辰般闪耀的指示灯,声音变得幽邃起来。 “未来,问你个问题,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另一种形态的生命吗?”(本章完) 第三百二十八章另类生命 听到苏默的问题,未来反问道:“另一种形态的生命?你是指界、门、纲、目、科、属、种中的哪一个层级?” 苏默摇了摇头,在黑暗中,他的声音显得幽幽的:“不属于我们当前的生物分类系统,严格意义上说不是动物,不是植物,也不是微生物。” 未来很明显愣了一下:“我没听懂。” 苏默:“试想一下,有一种生物,它的机体活动不依赖于细胞。” 未来:“等等,我得打断你一下,细胞是生物的基本结构和功能单位,即使是病毒这种不具备细胞结构的生物,其生命活动也必须在细胞中才能体现。机体不依赖于细胞的东西,就不能被称之为‘生物’了。” 苏默:“但这只是已知科学的判定标准,要理解我说的存在,你要放下对‘已知’的认知。” 未来:“知道了,你继续吧。” 苏默:“我说的这种生物,身体由可以像血肉那般生长或再生的活性金属组成,它们体内没有血液,依靠微电流和电磁场完成能量运输,所有器官是拥有特定功能的芯粒。” 未来试探性问:“你是说机器人?” 苏默摇头道:“不一样,机器人是人类制造的无机物,看似拥有生物的外表,实则不能进行新陈代谢活动,机体不能生长,不具备应激性,没有遗传和变异特性。” “但我刚才说的这种生物,拥有以上所说的一切,符合所有生物基本特征。” 未来呆呆地说:“等会等会,你让我捋一捋.一种同时拥有无机机械构造、以及有机生命结构的生物,你的意思是指类似义体植入者那种吗?” 苏默仍是摇头:“不一样,义体植入者不过是把身体部件替换成机械,其最底层的生命系统仍是原来那套,归根到底还是人类。” “但我说的这种生物,它们的生命构造是人类闻所未闻的,其身体不仅仅是传统意义上的机械那么简单,而是拥有机械特性的生物质,一种无机生命。” 未来不禁惊呼道:“不可思议!太不可思议了!如果有人能制造出这种生物,那他的造诣可以真正意义上比肩造物主!” 苏默的声音低沉了下去:“不,未来,我从来没说过,这种生物是由人类制造出来的。” 未来惊愕地问:“难道你的意思是” 苏默深吸一口气,缓缓道出了那个骇人的答案:“这种生物,和这个世界的所有生物、包括人类一样,诞生于自然演变。” “现在科学界普遍认为,生命起源于上古时期自然界中的一场化学反应,那场化学反应形成了原始的DNA链,以及一批可以进行自我复制的份子,在漫长的时间中演变出了后来繁荣的生物种群。” “而我说的这种生物也一样,它们并非由谁创造,同样是来源于自然演变。” “它们那种具备生物活性的金属身躯、高集成性的芯粒、以及其精妙的生命结构,全都是在自然界中演变诞生的。” 未来的声音消失了很久,显然是陷入了难言的惊愕。 她许久后才喃喃说道:“老大,你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 “你这种说法就好比是,这世界上有一块存在各种元素的空地,没有人开发它,仅仅是依靠自然演变,那块空地里就自己长出了一台可以运行的智能计算机。” 苏默微微一笑,反问道:“以我们这些碳基生命结构的复杂度而言,你觉得在概率上比你说的事会高出多少吗?” “我们不就是如此?在那块存在各种元素的空地,在亿万万次自然演变中,出现了一个美丽的奇迹,生命的火苗开始燃起,最后才有了那些灿烂的生物种群。” “我们这些生物的诞生,其概率之微渺、不可思议之处,并不亚于地里凭空长出一台智能计算机。” 未来那头彻底沉默了,因为此时只是通讯对话,也不知她是个什么表情。 苏默饶有兴致地问:“未来,我说了这么骇人听闻的事,你相信我吗?” “不信。”未来的回答很干脆。 但她顿了顿,又说:“也信。” 这下反倒是苏默糊涂了,他笑问:“什么叫不信,也信。” 未来:“不信在于,从概率学上说,这种生命自然演变出现的可能性太低了,无限接近于零,是一种几乎不可能发生的奇迹。” 紧接着,她的语气又变得轻快起来:“信是因为,如果这个世界没有奇迹,那未免也太无聊了。” 苏默听后哈哈大笑起来:“我一直以为你是个纯粹理性的人,没想到还有诗人般浪漫的那一面。” 两人聊着聊着,驾驶台传来系统提示音:“已突破地层深度100000米,航线即将达到尽头。” 未来:“老大,我这边显示自动规划的路径快走完了。你真的确定这里有什么东西吗?除了各种超基性岩,仪器上并没有显示任何的” “等等,那是什么?!” 未来的声音变得惊愕之余,地航飞船的驾驶台上也呈现出了探测影像。 这艘地航飞船的探测器可以解析周围一千米内的地层结构,它的画面上原本是一片均匀的橙红色,反馈回来的都是常规地幔物质。 可此时,在探测画面边缘处,出现了一片诡异的黑色。 随着地航飞船向前推进,那片黑色的面积愈发庞大,如同黑暗浪潮般一点一点占据了探测画面。 在探测分析仪的标准中,黑色,只代表着一样东西。 未来的声音在微微发颤,充满了费解:“那是.空洞?” 苏默眯着眼沉声说:“是的,一片巨大的空洞空间。” 未来惊叫道:“这不可能啊,以你所在的位置,地底压强已经达到吉帕级别,是标准大气压的上百万倍,岩石都被压成结晶质了,怎么可能出现这么巨大的空洞?!” 苏默轻笑一声,意味深长地说:“你刚才不是还觉得,这个世界没有奇迹会很无聊嘛。现在奇迹出现在你面前了。” 说完,他将地航飞船的驾驶模式切换到手动,并将观测窗口全部打开,向那片空洞径直驶去。 这个过程很沉默,苏默在专心致志驾驶,未来也因为过度的惊愕说不出话。 也不知过了多久,未来的声音再度幽幽响起:“老大,关于你刚才跟我说的那种生命体,我仔细想了想。” “它是否存在其实并没有那么重要,这世界上还有无数未曾发现的奇妙生物,有很多都可以被称为奇迹。” “但无论如何其他生命如何,人类才是世界的主宰。” “再奇妙的生命,对人类而言不过是美好的研究对象,就像昂贵的宝石一样。” “可如果它们有了一种东西,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可以明显听到,未来的呼吸在变重,声音也压抑起来:“我想问你说的那种生命体,它们有高等智慧吗?” 听到未来的询问,苏默脑海中浮现起了一个情景。 战火纷飞,星陨如雨,无尽的硝烟笼罩在整个世界,强大的人类文明化作云烟那是153年前的末日战争。 苏默目光深邃地看着前方,探测画面显示,地航飞船已经抵达那片空洞边缘。 他开口回答道 “有。” 【合子公司天门巡防站】 晚冬初春之季,气温变化无常,尤其是天门巡防站所在的地方,由于地处荒芜的山谷之间,附近没什么植被,地面保温能力极差。 白天的时候气温还有十几度,夜晚直接跌到零下二十多度,有些初来乍到的士兵不熟悉环境,经常会在这种气温变化中冻出疾病。 总指挥办公室门口,助手整理好衣领,敲敲门走了进去:“领导,卫星侦查的结果发回来了。” 办公室里暖气已经开到了最大,谢宗昌穿着一件薄薄的羊毛衫,正拿杯盖滤着杯子里茶叶上的浮沫。 他一边拨弄,一边阴阳怪气地说:“这有些人啊,真是把人走茶凉演绎得淋漓尽致。” “你瞧,小杨以前还在我手下干活的时候,送我的都是最好的茶叶,现在高升去了危机处置中心,逢年过节看望老领导,拿来的茶叶就这,呵。” 助手谄笑着帮腔:“这种人啊,以后迟早要栽跟头的.咳,那什么,卫星结果出来了,领导您看看?” 谢宗昌瞥了他一眼,朝办公桌努努嘴:“放那吧,说说什么情况。” 助手将一份份文件摊开,汇报道:“情报部门对周边最大的几支塞外武装进行了卫星侦查,根据结果显示,他们的行动规律和以往一致,并无异常。” 谢宗昌端起茶叶喝了一口,冷笑道:“我就说吧,年年只有我们拿塞外武装当沙包的份,他们什么时候敢来找我们麻烦?” 助手犹豫片刻,小心翼翼地说:“领导,我觉得是不是加强一下巡防为好,就算塞外武装没动静,也不排除是其它什么势力放的烟雾弹,想对天门巡防站图谋不轨。” 谢宗昌将不慎喝进嘴里的茶叶吐回杯中,颇为语重心长地说:“小章啊,我跟你说过很多次,遇到任何事情都不要毛躁。” “现在不过是一条无厘头的威胁,卫星也证实了塞外武装没有动静,如果次次遇到这种事都要神经兮兮大张旗鼓,我们日常工作还做不做了?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到时候领导怎么看,你想过没有?” 助手连着道几声是,顺着领导的话奉承道:“领导高见,属下还是太毛躁了,以后还有很多要和您学习的地方。” 谢宗昌脸上浮现起满意的笑容,不过只持续了一会,脸又黑了下去:“那条威胁的源头查到没有,是谁发的?” 助手眼神显得有些飘忽,声音也变小:“没查到,黑客的技术很高,没留下任何可追踪的痕迹。” 谢宗昌冷哼一声,用指节用力叩了叩桌面:“信息安全部门几十号人,连个黑客都查不出来,我看这些人该整顿整顿了!” “你去告诉人事,信息安全部门那边要提高赋能,合理优化,打好组合拳,层层压实,建立起闭环矩阵,实现降本增效。” 助手点头:“明白。” 他心想:就是罚他们降薪的意思。 助手和谢宗昌完成材料交接,刚准备出门,外面突然传来沉闷的“轰”一声,整个办公室都在微微震颤。 正在喝茶的谢宗昌呛到了,皱眉看向窗外:“怎么回事?!” 助手赶紧拿出手机,拨通值班室电话。 一番沟通后,他挂断电话说:“有一只游荡的野生凶兽靠近巡防站,因为体型比较大,可能存在安全隐患,防御岗哨那边就直接开炮了。” 办公室位于高处,窗户角度正好,助手汇报的同时,谢宗昌也直接看到了情况。 巡防站外的荒原上躺着一只庞大的凶兽,体长约有20米,形似巨象,体表长有硬质生物外壳,一对弯曲粗大的长獠牙极其骇人。 不过此时,它硕大的头颅已经被巡防站的重炮轰碎一半,血肉从敞开的颅腔溅到了几十多米远的地方,只有那狭长的鼻吻还在抽动,但也很快没了动静。 按照处理程序,轰杀的凶兽尸体需要尽快处理,尤其是这种大型凶兽,否则放在那里任它腐烂的话会飘来很难闻的味道。 很快,巡防站出入口大门开启,一支行动小队开着作业车辆来到了凶兽尸体旁。 这具尸体太大,不方便直接拖走,队员们就手持激光锯将它切成一块块,然后装上运载车,并喷洒消毒剂冲刷那些兽血溅到的地方。 这个过程中,之前开炮的动静引起了附近其它野生凶兽的注意,偶尔有几只行动敏捷的凶兽从黑暗中袭击行动小队。 不过这种行动小队人员齐备,有负责尸体处理作业的人,也有专职战斗的血码携带者,那些零星袭击的凶兽都被有惊无险处理掉了。 谢宗昌看着那支在寒风中忙碌作业的行动小队,语重心长说道:“这些人办事是真毛躁啊,遇到突发情况也不知道问一声。” “你去告诉值班长,以后做事要着重于垂直领域,沟通层面实现快速跃迁,工作内容对齐颗粒度,让信息上下同步,形成共同认知。” 助手点头:“明白。” 他心想:就是下次遇到事先跟我说一声的意思。 屋内暖气洋溢,屋外寒风呼啸。 夜越来越深,也越来越黑了。(本章完) 第三百二十九章信标激活 【地下深层十万米处】 苏默驾驶的地航飞船已经来到了巨大空泡的边缘。 突然,一阵强大的阻力传来,钻探设备传来剧烈噪音,地航飞船在震颤中停住了。 与此同时,那个阻挡它前进的东西也由探测设备捕捉,投映在了画面上。 那是一层闪耀着墨绿色微光的膜状屏障,表面整齐排列着密密麻麻的淡蓝色鳞状光斑,其表面与钻探设备撞击接触的地方呈现出水波状涟漪,却丝毫没有破开的痕迹。 未来那边传来密集的键盘敲击声,随即嘀咕声响起:“这是某种能量防御屏障.难怪地下深处会出现那么巨大的空泡空间,原来是它撑起来的。” 苏默问道:“高能钻探模式准备好了吗?这里没有其它入口,只能突破进去。” 别看巡防站位于世界政府领区边缘,远离人类文明腹地,直接毗邻无主之地,其实对于这里的士兵而言,工作还是非常轻松的。 这时,通讯器再度响起,声音相比原先显得有些凝重:“各巡防单位注意,又侦测到一股野生凶兽逼近,数量一千余!” 未来呆呆地说:“你的意思是” “阻止?”苏默嘴角牵扯出黯然的弧度,幽幽地说,“信标在此前百年间一直处于休眠状态,积蓄能量,并会在特定时间点自动激活。” 苏默:“是的,而且不是普通的构造体,它的存在很特殊。如果把构造体比喻成蜂群,这个构造幼体就是类似于皇后那般的至高存在。” “这座黑色尖塔,就是我说的「信标」,它是为保护构造幼体而存在的,激活时会发射一种人类无法捕获的无形信号。” 声音能够穿透如此远的距离,毫无疑问是一头实力极其强悍的凶兽。 士兵重新拿起夜视望远镜,仔细打量着那些焦尸,耸了耸肩:“全轰干净了,哪不对?” 苏默看着前方怪诞的建筑,沉声说:“是的,你可以把那种生命称为「构造体」。” 【合子公司天门巡防站】 未来急不可耐追问:“什么东西?” 放眼望去,能看到此起彼伏的建筑群,和人类世界规整的风格不同,这些建筑充满怪诞而不祥的气息。 出膛的炮弹在夜空中宛如斑驳流星,如地毯般扑向凶兽群所在的位置,落地的刹那炎浪四起。 “而由于任何凶兽都不可能进入地幔层,只会在地表活动所以即将遭受这场灾难的地方,就是边陲区。” “我们百年前的祖辈以牺牲好几代人为代价,将构造体文明摧毁,并为后来的人类文明繁衍保留了火种,一直到百年后的今天。” 两人就这么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虽然他们不知道那阵厉吼是什么凶兽发出的,都没有将其放在心上。 只见同伴仍拿着夜视望远镜看着那些凶兽焦尸,嘴唇抿着,似在思考什么。 正当他们聊天时,漆黑的荒原深处突然传来什么声音。 苏默:“可以称它为「构造幼体」,一个处于‘胚胎期’的构造体生命。” “战争爆发的原因也很简单,人类与构造体都作为高等智慧生物,他们存在的唯一性受到了严重威胁。” 苏默无奈地笑了笑:“我也想啊,但没有这么容易。看到前面那座黑色尖塔了吗?那就是构造幼体的所在位置。” 很快,巡防站防御系统激活,能量沿着线路传至部署在墙体上的近防炮台中,引擎尖啸随之响起,一台台炮口自动对准了远方呼啸而来的凶兽。 他们坚信天门巡防站会一直屹立下去,一如昨夜,一如从前无数个夜晚。 “而这个时间点,就是我们刚开始地航的时候。换句话说——在我们下来前,信标就已经激活了。” 未来这才猛地发现,那座黑色尖塔表面浮现着道道光路,忽明忽暗,仿佛某种巨大生物在呼吸。 不过未来的技术着实过硬,在如此强烈的震荡下,地航飞船船体依旧稳固,甚至连安全系统都没有传来预警,这意味着其远远没有达到极限,在稳定性方面游刃有余。 未来的声音无比惊愕,同时也糅杂了难以遏止的兴奋:“你是说,一个活体构造体?!” 许久许久后,她才开口颤声问道:“老大,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换班时间快要到了,两人都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 苏默轻笑一声,用打趣的口吻说:“你就当我是某个旧时代冷冻仓里醒来的人类吧。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大家不知道的真相。” “构造体文明的部分个体、包括些许文明遗迹仍存在于地底——你眼前所看到的这个就是。” 未来:“参数输入完成,切换至高能钻探模式,等下可能会有剧烈震动,做好防冲击准备!” 同伴把夜视镜一同打开,戴上耳套前笑道:“就当看一场睡前电影吧~” “构造体是一种无机生命体,通俗来说有点类似于机器人的概念,但不尽相同,它们不是创造出来的,而是由自然演变诞生,拥有一切生物特征,包括不亚于人类的高等智慧。” 就在这时,他们肩口的通讯器响了:“各巡防单位注意,雷达侦测到一股野生凶兽逼近,数量三百余,自动近防炮台即将开启,请戴好隔音设备。” 经过这么一提醒,士兵也反应过来了,顿时心生疑惑。 “和地表的人类文明不同的是,构造体文明诞生于星球内部,双方在文明发展过程中从不知晓对方的存在,都以为自己是这颗星球惟一的主宰,直到153年前发生第一次接触。” 无数诡异建筑就这么层层叠叠扭曲堆砌,于空间最中央处形成了一座岿然耸立的黑色尖塔,其顶端部位有某种晶体散发着幽幽光芒,宛如黑暗中的一颗星辰。 “轰轰轰轰轰——”防御炮台先后开火,炙芒将周围照得亮如白昼,巨响贯彻长空。 未来:“准备好了,我在接收反馈数据,马上来帮你设置参数。” 同伴淡定地笑道:“放轻松,兄弟,这一听就在很远的地方。就算恰好游荡到我们这里,以巡防站的火力,揍一头没脑子的凶兽还不简单?” 当前方的景物呈现在探测器画面中,未来失神的声音传来:“天呐.” “这种信号会对野生凶兽产生剧烈影响,导致它们朝着信号发射方向疯狂聚集。” 通讯台另一边,继惊呼声之后,未来开始倒吸凉气:“老大,这些东西就是你刚才说的那种生命创造的?” 士兵搓了搓胳膊,嘟囔道:“好久没听到这种声音了,这凶兽一听阶级就很高。” “雾草,三百多只凶兽,好久没见到这么多畜生了。”士兵一边吐槽,一边拿出装备包里的隔音耳套。 高能钻探持续了将近半小时,渐渐的,那层能量屏障终于崩出了裂痕。 同伴嘟囔道:“不对啊” “而且两种文明在生命构成、社会形态、思想理念方面有着不可融合的差距,连最基本的共存都做不到,那么就只剩下一条路了——毁灭对方。” “你听说了吗?安全信息部门那边要集体降薪了。” 随着轰鸣的引擎声响彻船舱,地航飞船开始加速,尾部喷射出蓝色助推火焰,将后方碎石烧成了翻滚的液态,整艘船体如同一颗流星般冲向能量屏障。 士兵赶紧重新戴上耳套,骂道:“什么情况,凶兽搞团建啊?!” 未来在这震撼性的历史真相面前沉默了,通讯台那头只剩下她不知是兴奋还是焦躁的沉重呼吸声。 而那股无形信号正如同洪流般穿透地层,蔓延向遥远的地表世界。 “知道啊,据说是领导在通讯组那边开会的时候,遇到黑客把系统黑了。” 他还有一句话没说出口——同时也是《曙光》游戏第四样通关道具。 “怎么了?”士兵问。 “而这处文明遗迹里存在一样东西,一样会关乎到整个人类世界命运走向的东西。” 至于凶兽你认真的吗? 不会真有人以为,几头偶尔游荡过来的凶兽可以威胁到高科技军队吧? 所以对巡防站士兵而言,每天就是按时打卡上岗,打卡下班,参与定期的培训和处理突发任务,然后其它空闲时间就可以在基地里打牌玩游戏。 “想得美,还加薪呢,等到了35岁没被优化掉就不错了。” 同伴皱着眉头说:“刚才冲过来的那些凶兽不是单一品种,而是由许许多多种类组成,群居性、独居性的都有,甚至有些存在天然敌对关系。” 一个多小时过去,时间临近拂晓,天尚未明。 巡防士兵在岗位上默默值守着,口中呼出的水汽都在脸上结成了冰碴。 在未来的远程协助下,苏默紧握住控制杆,紧盯着屏幕上反馈回来的画面。 “在那场末日战争中,人类确实获得了惨胜,构造体文明也确实被摧毁了,但并非真正意义上摧毁殆尽。” 裂痕起初很细微,只局限在钻击点附近,后来开始逐步向外扩散,如同蔓延的蛛网,深度越来越明显。 未来惊叫到近乎失声:“那我们赶紧把它弄上来!我来帮你做研究!天呐,我真的从来没有这么兴奋过!” “换作平时,这些凶兽碰面直接就自己打起来了,可刚才它们根本没有搭理彼此,直愣愣往我们这边冲.我从没见过这情况。” 苏默的声音变得压抑起来:“是的,153年前那场毁灭旧时代文明的末日战争,人类的敌人就是构造体文明。” 此时,岗位上的巡防士兵百无聊赖来回走着,正和身边的同伴小声闲聊。 那声音显然来自很远的地方,传到这里时已经变得模糊不清,但依旧能辨认出是某种凶兽的厉吼声。 “哎,怎么还有两小时啊,我好想回宿舍打神源。” “乐了,那帮只会摆弄电脑的废物早该降薪了,薪水应该多多加给我们这种作战人员。” 深夜,晚风带着一如既往的寒意,吹得人瑟瑟发抖。 仅一瞬间,这支凶兽群被烈焰吞噬,等火慢慢退散之后,满地都是焦黑的残尸,几乎无法辨别它们原来的模样,更有一些小型凶兽直接在高温中汽化了。 这是一片广袤的空间,呈现着半圆形球体结构,其边缘处覆盖着刚才苏默遇到的那种膜状能量屏障,它们支撑着这片空间在地幔岩层间没有坍塌。 借由夜视镜可以看到,视线远端扬起了些许沙尘,各种各样的凶兽正朝这边跑来,小至血狼、猛蜥,大至一些大型节肢类凶兽都有。 “轰!!!”随着地航飞船引擎爆发出一阵更加耀眼的光芒,能量屏障终于崩碎,船体如同银色的流星般越过边界,冲进了那未知的内部。 “轰——”撞击的刹那,能量屏障爆发出闪烁的光芒,其表面波纹奔涌澎湃,一股强大的反冲击力袭来,让地航飞船发生剧烈震颤。 未来赶忙问:“那有没有什么办法阻止信标激活?” 视线远端,更大规模的凶兽群冲来,奔跑扬起的沙尘几乎覆盖住了地平线。 “就这样,在两个文明短暂接触后,那场席卷全世界的战争爆发了。” 毕竟没有几个塞外武装会吃饱了撑着攻击巡防站,那些蛮子的土制武器射程可比巡防站的炮台短多了,要是敢靠近,会被先一步轰成碎片。 它们的外墙形似某种生物的器官组织,仿佛有着自己的生命力,半透明膜状结构下能看到道道汇聚在一起的红色纹路,如同交织密布的血管。 “咻~”士兵轻快地吹了声口哨,摘下隔音耳套笑道,“这不比月斯卡那些爆米花电影好看多了?” 他说完,发现同伴没有吭声,就看了过去。 文员或许有许许多多莫名奇妙的班要加,士兵倒是很悠闲,因为几乎没有什么仗要打。 “轰轰轰轰轰——”在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中,无数实体炮弹和能量弹呼啸而出,剧烈的声浪将空气掀出阵阵涟漪状,犹如一只大手挑拨心弦,让人肾上腺素飙升。 许多巡防士兵不得不闭上被强光刺痛的双眼,甚至连隔音耳套都没能完全抵挡音浪,需要他们将其捂紧再张大嘴巴,防止耳膜被震爆。 巡防站的火力强大无比,毫无疑问,防御炮台组成的火力覆盖网可以用密不透风来形容,炮火所过之处凶兽纷纷被炸碎,化作焦黑的血浆与肉沫,连一只都没有漏过来。 士兵和同伴还没来得及喘口气,隔音耳套内置的通讯单元传来惊叫声:“各巡防单位!又有凶兽来了!我的天呐,这是什么数量?!雷达上密密麻麻到处都是!!!”(本章完) 第三百三十章天门沦陷 听到通讯单元传来的惊叫声,两人惊愕地望向前方,视线在广袤的荒原扫视着,却什么都没看见,只有先前被轰碎的焦尸。 士兵疾声问:“哪呢?没看到什么凶兽啊!” 通讯器:“天上!该死的!它们从天上过来了!!!” 两人顿时大惊失色,抬头望向空中。 夜幕之上,大量飞行类凶兽正在涌过,它们扇动着宽大的薄膜状肉翼,数量已然无法估计,夜空仿佛被黑色的风暴吞噬。 “呜——呜——”很快,天门巡防站各处响起了应急警报声,睡梦中的非轮值士兵先后惊醒,赶紧穿好衣服拿上武器,匆匆向防御墙赶来。 每一个来到岗位上的士兵,都被眼前这从未见过的情景吓得手脚冰凉。 值班长率先反应过来,带头冲向附近的装备库:“快快快,所有人换防空武器!” 众巡防士兵更换单兵防空武器时,专门防空用的炮台也一同启动了。 合子公司的主力研究项目是血码,但不代表着完全忽视了机械科技。 毕竟血码跟高科技兵器并不冲突,利害的武器在超凡者手中远比普通人有效。 所以合子公司虽然没有掌握高精义体技术,可在军用装备方面并不逊色于以机械科技闻名的铁血联合体。 此时,天门巡防站的防空炮台全部启动了,它们有着顶尖的火控系统,可以智能捕捉目标的行动轨迹,自动分析先后威胁性并计算提前量。 “哒哒哒哒哒——”43座防空炮台的炮口爆发出灼目烈焰,密集阵式饱和攻击带来了平均每分钟12000发的射速,疯狂倾泻的子弹逆势扑向天空,形成道道闪耀的火线,如同一只只红色魔爪在撕裂夜幕。 飞行凶兽成片成片被防空炮撕碎,如雨点般从空中坠落,有许多尸体直接砸在天门巡防站的建筑上,溅起斑驳血花,宛如有一只无形大手在绘制脏腻的画。 然而飞行凶兽实在太多了,前面刚轰完一批,后面一批又翱翔而过,宛如奔涌不息的黑色浪潮。 它们遭到攻击后很快采取了反击,先后发出凄厉的嘶吼,振翼扑向下方的巡防站。 在密集的防空火力网中,它们被大片轰杀,却仍有很大一部分穿过火力封锁,进入了炮台角度无法攻击到的盲区,并最终成功落地。 很快,惨烈的厮杀开始了,巡防站士兵们与飞行凶兽展开了近距离血战,火光染红了士兵们惊恐的脸庞,也映照出了凶兽们那一双双残暴嗜血的眼瞳。 各条战线枪焰交织,子弹横飞,血码携带者与凶兽们撞在一起,打得血肉飞溅,到处都是人与兽的怒嚎和哀鸣。 士兵和同伴此时背贴着背,正在奋力射杀那些降落进巡防站的飞行凶兽。 士兵换弹之际吼道:“这不对劲,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多凶兽同时冲击巡防站!我们应该把情况上报给总部,让内陆那边赶紧支援!” 同伴抬枪击毙一头扑中战友的凶兽,替其解围,随即骂骂咧咧道:“别在那指点江山了,那是指挥官的事,我们管好自己努力活下来就行!” 飞行凶兽的袭击虽然为巡防站士兵带来了麻烦,但并非毁灭性的。 它们数量虽多,且极其凶悍,但巡防站中也有不少阶级很高的血码携带者,其中不乏升格级的精锐。 这些超凡者实力强大,训练有素,奋勇当先带领普通士兵反攻,一点点夺回阵地,再配合固定式炮台的火力压制,很快就重新接管了巡防站大部分区域的控制权。 就在情况稍有好转时,士兵突然注意到了什么,神情呆滞地看向基地外的荒原:“那是什么.” 地平线远端,又有潮水般的凶兽涌来,密密麻麻无穷无尽,数量已然无法估计。 而在密集的兽潮中有一个格外庞大的巨影,从比例上计算,它的高度已经与天门巡防站的城墙差不多,坚实的体型堪比一座移动的小山。 在那头庞然大物的移动中,地面震颤变得愈发剧烈,当它抵近巡防站时,众人终于看清了它的真面目。 那是一头灵长类凶兽,呈现着猿一般的体型,浑身上下膨胀的肌肉预示着难以估算的力量,体表随便一根血管都比人的胳膊还要粗,盘虬交错间就像一条条长龙。 近防炮的智能火控系统会自动识别最具威胁的目标,此时都齐齐调转炮口,铺天盖地的炮弹如陨星般向这头巨猿砸去。 “轰轰轰——”火光在那山岳般的身躯升腾而起,巨猿的毛皮被烧得成片焦黑,鲜血不断绽开,几乎将体表染红。 然而这伤势看着严重,对于其巨大的身躯比例而言,只相当于小刀在人的皮肤上割了几下。 接连的炮击不仅没有让巨猿退却,反倒激发了它的凶性。 “吼!!!”在震耳欲聋的怒嚎声中,它挥动庞大的双臂在地面捶出数个深坑,向着巡防站猛冲扑来。 士兵看到这一幕吓坏了,朝通讯器惊叫道:“主控室,有超大型凶兽冲过来了!赶紧把大家伙弄出来!” 主控室已经观察到了这头庞然大物。 超大型凶兽本来就极其罕见,且因为它们庞大的机体会消耗大量能量,所以平时除了捕猎进食之外,绝大多数时间都在休眠沉睡,恰好靠近巡防站的情况更是少之又少。 纵然如此,巡防站对于这种情况还是有预案的。 正常来说是熄灭探照灯,尽可能不引起超大型凶兽的注意,让它们自行游荡离去即可。 如果双方的冲突无可避免,那就要启动巡防站中的终极兵器了。 “各部门注意,超大型凶兽逼近,依照巡防站防御法案,等离子轨道炮即将开启,届时巡防站能源网络将出现不稳定现象,请立刻关闭重要设备,以防遭受电压损害。” 在主控室的警告声中,巡防站中段墙体塔楼开始向两侧平移,一台巨型重炮从中缓缓升起。 这台等离子轨道炮由粗大的金属支架托举于墙体顶端,宛如一座高耸入云的塔楼,表面金属倒映着周围交火的炙芒。 在主控室人员的操纵下,等离子轨道炮开始校准,瞄准了那头朝巡防站冲来的巨猿,将其锁定。 “嗡——嗡——”随着充能引擎的轰鸣声响起,等离子轨道炮开始蓄能,湛蓝色的能量在炮管中涌动。 这一刻,整个巡防站的照明灯都开始变得忽明忽暗,闪烁不定,士兵们与凶兽厮杀的影子时而彻底浸入黑暗,时而又投射在地面上。 最终,蓄能完毕。 “轰!!!”在震耳欲聋的巨响中,等离子轨道炮发射出一道耀眼光束,所过之处的空气受高温影响不断扭曲,呈波状荡漾开来。 光束由炮口与巨猿心口处连成一线,纵使是霸道的超大型凶兽,在顶尖高科技兵器面前依旧显得脆弱。 巨猿的心口被穿透出一个直径数米的巨洞,心脏完全毁坏,伤口处甚至没有鲜血流出,所有液体都被高温凝集成了固态,空气中弥漫起刺鼻的焦味。 就在众人以为最大的威胁被消除,心稍稍落下时 “吼!!!”巨猿爆发出狂怒的嘶吼声,身上小山般的肌肉膨胀鼓起,鲜血从崩裂的伤口与嘴里喷涌而出,宛如在周围掀起一场血雨。 它怒吼着,咆哮着,用尽最后的力气疯了似的向巡防站城墙扑来,每一步都在地面留下深坑,整个山谷都在地动山摇。 士兵和同伴恰好位于巨猿冲击路径的墙体上,他们呆呆看着这头狂暴冲来的超大型凶兽,视线被那铺天盖地的血染之躯所占据,直到死都没能摆脱绝望给身体带来的麻痹感。 “轰!!!”巨猿庞大的身躯轰然撞中巡防站墙体,其结构在扭曲中完全崩塌,混凝土与金属结构部件纷飞落下,至少有五十名士兵死于坠落、或被后续砸来的建筑材料压死。 巨猿撞破防御墙后,生命终于也到了尽头,倒在废墟中再也没有起来。 然而,巨猿之死并非胜利,而是真正的浩劫开始。 巨猿此前吸收了绝大多数炮台火力,这让后来成群出现的凶兽直接穿越了火力封锁区。 再加上巨猿撞毁防御墙,原本埋于墙体内部的供能线路遭到损毁,许多炮台失去能量供应直接瘫痪,汹涌而来的凶兽群已然不可阻挡。 各种各样的凶兽踩着巨猿的尸体,从防御墙缺口处涌向巡防站内部。 存活的士兵们看着铺天盖地的凶兽,士气很快降低到了冰点。 自天门巡防站建立以来,这里别说沦陷,连较大规模的战事都没有,根本没有人想过它居然会被凶兽冲垮。 现在防御墙出现缺口,他们彻底暴露在了凶兽的威胁下,光靠现存人手和那些杀伤力低下的单兵武器,已经根本杀不过来了。 行政楼顶端的办公室,谢宗昌和助手正呆呆看着不远处倒塌的防御墙,以及那些不断涌进来的凶兽。 谢宗昌那本就不多的稀疏头发已经被冷汗打湿,他或许从未想过,天门巡防站建立至今八十多年,换了足足七任指挥官,今天居然会沦陷在自己手上。 助手颤声说:“要出大事了我这就去找通讯部的人!” 谢宗昌回过神,一把将他拦住:“你干嘛?!” 助手愣了一下,说:“我去找通讯部,让他们把情报传给上面。” 谢宗昌脸色很难看,阴沉地说:“你特么想让我死啊?巡防站在我任期里沦陷,上面要是知道,我的路就走到头了。” 助手不知所措地问:“那那我们怎么办?防御墙已经沦陷了,光靠我们这里的兵力,几乎不可能把控制权夺回来。” 谢宗昌在室内来回踱步,眼中神色忽明忽暗,片刻后沉声说:“把所有人手组织起来,带上装备就地建立阻击阵地,重新构成防线!” 助手焦急地说:“今天这群凶兽跟疯了一样,后面不知道还有多少,我们不可能拦得住,还是按规定赶紧上报吧!能及时上报,到时候处罚说不定也轻些!” 谢宗昌用力抓住助手的肩,指着他的鼻子冷声说:“我问你,你儿子今年是不是上高中了?能在首府上重点高中,这日子舒服吧?” “你以为他为什么能过得这么好?还不是因为你在公司里有一官半职!你要是就这么报上去,我吃枪子,你最轻最轻也是牢里蹲几十年,到时候你儿子怎么办?” “老爸坐牢去了,家里财产全部被没收,自己也被学校开除流落街头,运气好进厂打一辈子工,运气不好直接在街上冻死饿死,这就是你想看到的?嗯?” 这番话让助手陷入了犹豫,他纠葛了一会,咬牙切齿问:“可我们瞒报又有什么用?问题得不到解决,事后追责下来不还是死路一条?!” 谢宗昌不耐烦地说:“我又没说不解决问题!” 助手有些茫然:“那您的意思是?.” 谢宗昌压低声音说:“这件事,我们要自己想办法找人解决,不能捅到总部那里。” “七号危机处置中心离我们最近,杨福才是那里的主任,他之前是我老部下,我们去找他,让他派人帮忙收复天门巡防站。只要事情解决了,后面什么都好说。” 助手咬着牙思索片刻,最后问了个至关重要的问题:“我们这里是边境巡防站,后面就是世界政府领区内陆。” “如果杨福才那边不派人,或者派来的人没能解决问题,耽误了宝贵的处理窗口期,凶兽很有可能进入内陆肆虐。” “野生凶兽可是一百多年前就在内陆绝迹了,没有任何一座城市有应对凶兽冲击的预案,万一出什么事,那会死多少人.” 谢宗昌瞥着他,只冷冷说了一句:“你儿子重要,还是那些和你无关的人重要?” 助手沉默着,不再说话了,那双阴沉的眼睛透露了他的答案。 谢宗昌冷哼一声,拿出手机说:“我现在给杨福才打电话。你立刻去组织人手重构防线,他们就是死,也得给我死在天门巡防站里!”(本章完) 第三百三十一章尔虞我诈 【合子公司七号危机处置中心】 杨福才今天心情很好。 或者说,自从离开天门巡防站、调任到危机处置中心以后,他每天心情都很好。 在合子公司,真的没什么地方比危机处置中心更享福了。 试想一下,你是一个普通人,没有血码也没有好的枪法。 但只要坐在办公室里,手指在键盘上随便敲两下,就能调动几十上百、乃至成千的精锐武装人员出动,去处理辖区内的各种危机。 是不是有种玩即时战略游戏的爽感? 危机处理好了,你领功,每一笔都是将来升迁时履历上的亮点。 危机没处理好,出战的武装部队背首锅,谁让他们技不如人呢,菜是原罪。 至于你?只要别搞出什么太离谱的事,最多被扣点奖金,开会的时候九十度鞠躬,说一声红豆泥斯米马赛,然后就可以去处理下一个危机了。 而且说实话,虽说这份工作被称为“危机处置”,其实这年头哪来的什么“危机”? 无非是什么文件被盗了,哪个设施被炸了,谁谁谁被杀了,某某势力又来找事情了。 这些顶多算是小磨擦而已。 毕竟三大巨头企业之间有默契,平时小打小闹可以,但彼此绝对不会爆发任何大规模战争了。 好端端的打什么仗啊,手拉着手一起爆底层人民的金币不香吗? 所以别看“危机处置中心”这名字听着严肃,其实这里的工作很轻松,大家平时谈论最多的不是手头上的工作,而是咖啡以及下班后的夜生活。 明天是休息日,杨福才作为主任不用轮值上班,他在自己办公室里打了一晚上游戏,眼看天都快亮了,才打了个哈欠准备回家睡觉。 “叮铃铃。”就在这时,手机响了。 他拿起一看,屏幕上显示着【煞笔前领导】五个字。 “呵呵,又是你。新成果!新形势!新要求!新期待傻逼玩意。” 他骂完,清了清嗓子,接起后假装恭敬地说:“哎呦老领导,您好您好,这个点还没歇呢?” 谢宗昌低沉的声音传来:“福才,天门巡防站这边出事了。” 杨福才有些疑惑地问:“嗯?出什么事了?” 谢宗昌:“无主之地凶兽异动,不久前大规模冲击天门巡防站,防御墙已经塌陷了,我的人还在巡防站里和凶兽交战。” 杨福才神情一滞,腾地站了起来,他下意识看向窗外,惊愕地问:“不是.这.你的意思是,天门巡防站被凶兽冲破了?” 谢宗昌:“是。” 杨福才睁大眼睛说:“这可是高优先级危机,你赶紧按流程把情况报上来啊!我这边让人启动处理程序,干嘛打我私人电话?” 谢宗昌低沉地说:“福才,你心里应该门清,这事报上来会有很大麻烦。打你私人电话,是想让你帮我个忙。” 杨福才意识到不对劲,声音也低了下去:“帮什么忙” 谢宗昌:“你帮我调一支满编的剃刀大队过来,带上重火力兵器,把天门这边的凶兽清理掉,配合我收复并重建巡防站。” 杨福才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没好气地说:“老领导,你别搞我啊,公器私用可是重罪!” 谢宗昌不耐烦地说:“什么叫私用?收复巡防站能叫私事吗?我这也是在办公司的公事!” 杨福才:“那好说,你那边按流程报上来,别说一支满编的剃刀大队,三支五支我都能给你送过去。” 谢宗昌的声音明显大了起来:“杨福才!你*文明合子*非要跟我装傻是吧?我就不明白了,这事有那么难办吗?!” “你是危机处置中心主任,直接去找剃刀的人,就跟他们说是机密行动,别问情况。” “等他们帮我这边处理好巡防站的事,你再用权限把调动记录一删,这不就完了吗?这么简单的事,非搞那么复杂?!” 杨福才以前在天门巡防站任职的时候,没少受这位老领导的气。 现在终于混出头了,不用再看人脸色。 平时逢年过节的时候,他还会假装和谢宗昌客气一番,打个电话问候再送点东西过去,毕竟大家都在公司任职,总要做做样子。 可遇上这种大事,杨福才断然没有像以前那样装孙子干脏活的道理,直截了当拒绝:“这不可能!万一出点什么篓子,上面饶得了我?” “你爱报流程就报,不报流程就拉倒,自求多福吧。” 他刚准备挂断电话,谢宗昌突然出声道:“你打开邮箱看看。” 手机消息窗口也一同传来提示,邮箱里收到一个邮件,发信人正是谢宗昌。 杨福才不解地问:“这什么?” 谢宗昌:“你把附件载下来看看不就知道了。” 杨福才皱着眉头打开邮件,将附件解压,当他点开文件看清里面的内容时,顿时怔在原地。 谢宗昌阴冷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这些报表是你在天门巡防站工作期间留下的。仗着自己是财务主管,前前后后吃了18亿的回扣。” “呵呵,你自以为弄虚作假平账抹掉了吃回扣的事,其实原始报表都在我手上。” “还有那些视频文件,牛逼啊,杨福才,我知道你喜欢人妻,可我没想到你连徐总的老婆都敢勾引。” “徐总现在可是在总部身居要职,如果他看到这些视频,你猜他会不会整死你?” 杨福才的呼吸开始颤抖,额上都冒冷汗了:“谢宗昌!你特么偷偷抓我把柄?!” 谢宗昌冷笑道:“呵呵,你们小年轻不会真以为,我们这些领导只会满嘴新XX新XX的职场黑话吧?跟我玩心机,你还嫩着呢!” 杨福才拳头捏得咔咔作响,咬牙切齿问:“你想怎样” 谢宗昌冷冷地说:“我说了,天门巡防站沦陷的事别声张,立刻派人过来,帮我把事情处理掉,这样对我好,对你也好。” 杨福才紧紧咬着牙,一声不吭,愤怒地挂断电话。 他看着远方微微显白的天幕,越想越气,猛地把茶杯摔碎在地上,然后不甘地打开电脑,开始进行权限操作。 拂晓时分,朝阳从地平线升起洒下第一缕曦光,照亮了天门巡防站的惨烈之景。 经过一夜激战,这里的空气充满了鲜血与硝烟的气味,地面上到处都是尸体,有凶兽,也有士兵,横七竖八躺在巡防站内部的工事上,将原本灰色的混凝土染成了触目惊心的红褐色。 尸堆中,一名重伤士兵奋力地爬着,他的双腿已经被凶兽咬断,鲜血在身后拖出一道长长的血痕。 他哀嚎着爬向后方碉堡,还没爬出几米,就有一只节肢类凶兽跳跃至身后,将他肩膀刺穿钉在地上,然后啃噬起他的身体。 “啊!!!啊!!!”士兵撕心裂肺惨叫着,用尽力气朝碉堡哭喊,“杀了我!兄弟们!求求你们杀了我!” 碉堡处陷入片刻沉寂,突然“嘭”一声响起,出枪口处亮起一道火光,子弹击穿那名士兵的头颅,给了他解脱。 紧接着,更加密集的枪声响起,子弹在那只凶兽身上绽放出一朵朵血花,将它打得支离破碎。 这里发生的事只是战场一隅,在天门巡防站的各个角落,士兵与凶兽的厮杀已经持续了整整一夜。 昨夜防御墙被超大型凶兽撞塌后,大量凶兽从缺口处涌入了巡防站,这里的沦陷已经成为既定事实。 然而在失去防御墙炮台重火力支援的情况下,天门巡防站总指挥谢宗昌没有组织撤退,而是下令让士兵们坚守阵地,并纠集起精锐超凡者充当宪兵督战,任何逃跑者当场射杀。 为此,士兵们被迫利用巡防站内部的地形结构与凶兽周旋战斗,甚至不得不进行最原始的近距离厮杀。 此时,谢宗昌躲在地下深处的避难室里,由厚重隔离门保护着,声音通过广播在巡防站四处响起:“兄弟们!我们是伟大的公司战士,要跟敌人战斗到底!与天门共存亡!!!” 谢宗昌的话与其说是鼓舞,更像是一种讽刺,因为天门巡防站守军伤亡率已经超过30%,战斗效能已处在崩溃边缘。 而凶兽却仍旧源源不断从缺口处涌出,一波又一波冲击防御工事,不断有士兵在拼杀中死去。 巨大的伤亡让士气渐渐下降至冰点,谁也看不到希望,只剩下绝望与麻木。 就在巡防站士兵们情绪濒临失控,即将出现大规模溃逃时 转机终于到来了。 “轰隆——”天空中由远及近传来引擎轰鸣声,一道庞大巨影在苍穹出现,遮蔽阳光,在地面投下大片阴影。 这是一艘「泰山-10」型浮空艇,隶属合子公司的主力空中运输载具,长度与翼展均超过百米,单次可以承载超过1000名全副武装的士兵。 天门巡防站士兵听到动静纷纷抬起头,当他们看见浮空艇机体上的双螺旋标志、以及旁边那把凌厉的剃刀图案时,原本跌到冰点的士气迅速升温,人群中爆发出激昂的欢呼声。 “剃刀来了!我们有救了!!!” 泰山-10型浮空艇抵达战场上空,尾部舱门打开,密密麻麻的白色光点喷射而出,如陨星般涌向几近沦陷的天门巡防站,每个光点都是一名踩着单兵飞行器的剃刀战士。 一个脸上有刀疤的男人率先降落在凶兽最密集的区域,他的出现立刻吸引了周围凶兽的注意力。 其中有一头高度接近8米的大型凶兽,它有着犀牛般的体型,硬角质皮肤堆叠在身上形成铠甲般的防护层,头部长有一只充满破坏力的巨型撞角。 “吼——”凶兽发出沉闷的咆哮声,向高大男人狂奔而来,其巨大力量让所过之处的地面崩碎出道道裂痕。 高大男人似乎没有注意到这头凶兽,只是扫视着四周,观察这里的战场环境。 直到凶兽冲至身边,那粗大的撞角如重炮般撞来时,他才很随意地伸出左手。 “轰——”二者相撞,剧烈的冲击让空气呈现波状荡漾,周围的地面都在震颤,不少凶兽被震得站都站不稳了。 尘埃落定,惊人的一幕上演了。 只见高大男人的左手指掌如铁钳般抓着那只撞角,磅礴巨力让其表面崩碎出蛛网般的裂痕,就这么以肉身之力单手将凶兽拦停,自己纹丝未动。 下一刻,高大男人右拳覆盖起厚重的狂骸坚骨,以雷霆之力砸向凶兽头颅。 “轰!!!”随着猛烈的撞击声,那大炮都难以轰穿的结实头颅被重拳砸碎,凶兽庞大如山丘般的身躯寸寸爆血,如烂泥一样瘫在了地上。 而从始至终,高大男人都没有看这头强悍的凶兽一眼,仿佛它只是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 高大男人随手甩掉狂骸坚骨上沾着的血,按住耳边的通讯器,面无表情说:“剃刀快速反应部队地狱火大队已抵达天门巡防站,此处确认被凶兽攻陷,开始进行夺回作战。” 这次杨福才调来的是一整支满编的剃刀大队,总作战人员一千余人,全部配备了最精良的装备。 剃刀快速反应部队的加入门槛是血码达到「升格级」,这也就意味着,这一千多人里最弱的战士,实力也能跟天门巡防站守军最强的精锐持平。 而地狱火大队的大队长是一名「超限中阶」的狂骸血码携带者,别说周围这些凶兽,哪怕是那头撞塌防御墙的超大型凶兽活过来,他也能将其再度按死。 很快,千余名剃刀战士陆续在天门巡防站降落,他们以8人为单位组成上百个作战小组,呈现着紧密的推进队形,对着攻击范围内的凶兽疯狂开火。 剃刀战士的装备精良程度远优于巡防站士兵,用的都是能量武器,枪口中喷发的光束可以轻松撕碎凶兽的血肉之躯,眨眼间将它们打成烂泥。 如果有凶兽冲破火力封锁线,与剃刀战士进行近战,那就更是倒大霉了,各种各样的血码能力会让它们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本章完) 第三百三十二章全局调动 剃刀战士组成的作战小组在巡防站中不断推进,所过之处血流成河,远远看去就像铺上了一层猩红的地毯,每一名剃刀战士的军靴都被凶兽之血所打湿。 就在地面部队强势夺回巡防站的控制权时,一同调来的战术轰炸部队也从苍穹顶端翱翔而过。 除了从防御墙缺口冲进天门巡防站的凶兽,外面还有大量凶兽在奔涌,光拿人力和它们拼显然是不划算的,这时候就要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出场了。 16架机体组成的战术轰炸中队越过天门巡防站边界,机舱下方投弹仓开启,密密麻麻的炸弹如雨点般落下,在与空气的磨擦中发出苍鸟般的鸣啸。 “轰轰轰轰轰——”烈焰此起彼伏绽放,入目处尽是刺眼强光,荒原之上不断升起十几米高的火柱,紧接着化作滚滚浓烟穿霄升起,宛如无数只张开的黑色魔爪。 由于凶兽的冲击集群非常密集,这番地毯式轰炸属实把飞行员们炸爽了。 冲向天门巡防站的凶兽被完全炸烂,火焰吞噬着每一个受波及的生命,将它们化作焦尸,稍微弱小一些的凶兽甚至直接汽化了。 轰炸过后,荒原上硝烟弥漫,放眼望去尽是漆黑的轰炸弹坑,沟壑交错蔓延,地面被撕得四分五裂,已经看不到任何一只还活着的凶兽。 荒原上的凶兽被轰炸殆尽,意味着天门巡防站再无后续压力。 随着最后一只凶兽在战斗中死去,这处战略要地重新被合子公司部队所控制。 谢宗昌收到天门巡防站光复的消息,立刻离开地下掩体来到地表。 巡防站内此时非常混乱,原来的守军们有些精力尚可,在帮忙处理凶兽尸体或帮助同伴,也有的浑身是血坐在角落发呆,精神没能从之前血腥的战斗中缓过来。 谢宗昌一路小跑来到地狱火大队长身前,激情之情溢于言表,主动伸出手笑道:“你们来得真是太及时了!多亏了各位,才没有酿成大祸啊!” 大队长看了一眼那只干干净净的手,没有去接,只是淡淡问道:“你们这边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出现这么多的凶兽?” 对方不回应自己的热情,谢宗昌只能一脸尴尬把手收回来,神情中满是无奈:“我也不知道啊,在天门这么多年了,从来没见过这种事。” 这时,大队长的腕带传来一阵提示音,有全息通讯接入。 他将播放开关打开,光影从腕带投出于半空中交织,形成了杨福才的半身影像。 谢宗昌故作友好地打招呼:“杨主任,您好您好,您这次派来的人实在太能干了,事情都解决了。” 杨福才这次派出地狱火大队,并没有走危机处置中心的常规流程,而是利用自己的主任权限进行直接调动。 对于地狱火大队这些执行者而言,他们只知道上头派发了任务,并不知道走了什么流程,更不知道这次行动其实是违规的。 所以此时,在“外人”面前,杨福才和谢宗昌必须演得和和气气。 杨福才看着谢宗昌那张假笑的脸,忍住想骂人的冲动,皮笑肉不笑说道:“解决了就好,地狱火大队会暂时留在天门巡防站,在你们重建防御墙期间提供保护。” “另外,他们会负责查明这次凶兽异动的源头,并将其及时消除。” 谢宗昌当即妙语连珠应道:“举一反三,引以为戒,吸取教训,坚决杜绝此类事件再次发生!” 旁边的大队长听得直翻白眼。 就在谢宗昌和杨福才打官腔说废话时,一条紧急通讯传到了大队长这里,是战术轰炸中队那边发的。 大队长接起:“什么事?” 战术轰炸中队指挥官的声音显得很紧张,甚至在微微颤抖:“剃刀,我部执行完轰炸任务,正在返程途中,现位于天门巡防站外11.7公里处。” “情况不太对劲,我从来没见过这种景象,你必须亲眼看看。” 轰炸机中队将观测设备捕捉到的画面传了回来,借由影像模块投放在半空中。 轰炸机位于高空,视野非常宽广,下方的广袤荒原尽收眼底。 而此时呈现出来的景象,彻底震撼了每一个人。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直扑天际的沙尘,它们犹如岿然耸立的巨墙般直扑天幕,遮蔽阳光,地面被不断延伸的庞大阴影所吞噬。 这些沙尘的缔造者不是别的东西,是凶兽,一望无际的凶兽。 它们在地面奔涌着,密密麻麻铺天盖地,数量已经超过观测设备所能识别的上限,跑动时的扬沙形成了那堵可怖的沙墙。 这些凶兽隶属不同品种,却仿佛受到了某种东西的吸引,彼此之间没有争斗厮杀,而是朝着共同的方向奔袭,延绵如浪潮般的生物鳞甲不断折射刺眼厉芒,那一双双猩红的眼睛散发着比血还浓郁的光。 如若细看,会发现凶兽群前方还有一支人类车队,毫无疑问是塞外武装的人。 他们原本是一支规模超过三千人的组织,有着坚固的基地防御工事,但不幸的是,他们的基地恰好位于凶兽群的冲击路径上。 在那可怖的数量面前,基地方面根本没来得及做出什么应对,就像巨浪面前的沙子,浪潮汹涌而过,就消失不见了。 这支车队是基地唯一的幸存者,他们开足马力无助地逃窜着,但一切都只是徒劳。 逃跑途中,那辆车的车轮不慎撞到一块大石头引起侧翻,在后面凶兽的践踏下化作了沾满血泥的废铁。 看着轰炸机中队传回来的画面,无论杨福才、谢宗昌、亦或是剃刀大队长全部僵在那里,失神地看着这一幕。 周围的士兵也陆陆续续注意到了,惊叫声不断响起,恐惧如无形的寒雾般在每个人心中扩散。 谢宗昌额上已经挂满冷汗,对杨福才颤声说:“福才,我们这边需要更多人手.” 杨福才大叫道:“我跟你摊牌了,姓谢的,草泥马,听到了吗?草泥马!我这就把情况告诉总部,那些把柄你爱给谁给谁!老子不想当全人类的罪人,不奉陪了!” 全息通讯被挂断,天门巡防站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只有那隐隐的地动越来越近。 清晨时分,斯琴科夫穿戴着局长制服站在办公室窗前,凝望着远方渐渐亮起的天幕。 他昨晚一夜未眠,一直在等待。 苏默之前跟他说过,那场剧变爆发的时间就是今天。 以两人的交情来说,斯琴科夫主观上是愿意相信苏默的。 但说实话,他潜意识中还是不相信。 不,与其说不信,不如说不愿相信,不愿看到那种事在新月城发生。 所以哪怕他昨晚非常疲倦,依旧睡不着,就这么在办公室里默默等待着,希望自己什么都没等到,希望那位一直以来神通广大的老弟第一次“失算”。 朝阳逐渐升起,新月城的芸芸众生从睡梦中醒来,街道上车流慢慢变得拥挤,忙碌的一天又开始了。 “叮铃铃。”刺耳的电话铃响起。 斯琴科夫的手微微颤抖,将其接起:“喂?” 杨乐急促的声音传来:“局长,阿米尔市议长召集紧急会议,让您立刻去市政大楼主会议室。” 斯琴科夫的心跳已经攀升到极点,他挂断电话,快步走向浮空车库,赶往市政大楼。 主会议室中,新月城各部门一把手齐聚,有好多都是刚从被窝里起来,头发都没来得及竖,那种狼狈感为这次会议更添了一层紧张氛围。 所有人到齐后,衣衫都还没打理好的阿米尔坐到主座,神情凝重地说:“先生们,我刚才收到一个骇人听闻的消息,距离新月城348公里的合子公司天门巡防站沦陷了。” 此话瞬间让众人一片哗然。 有人问:“被谁攻陷了?塞外武装?” 阿米尔道出了一个惊人的答案:“不,是被凶兽攻陷了。” 惊愕情绪在众人之间蔓延,,大家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凶兽? 意思是,无主之地那些比野兽强上一些、没有高级智慧的劣等生物,攻陷了由三大巨头企业合子公司镇守、凝聚人类先进科技结晶的军事堡垒? 这个答案离谱到让他们怀疑今天是不是愚人节。 众人惊愕之际,斯琴科夫回想着苏默说过的话,已是双瞳失焦,不自觉喃喃嘀咕道:“你到底是什么人啊.” 阿米尔看了过来:“斯琴科夫,你说什么?” 斯琴科夫从茫然中回过神,意识到自己有点漏嘴了,他整理好凌乱的思绪,开始打圆场:“我说,天门巡防站里都是些什么鸟人,居然连凶兽都打不过。” 阿米尔无奈地说:“上头没有跟我说具体情况,但命令已经传过来了,新月城要立刻采取配合。” “我们的所有浮空炮艇、军用无人机、泰坦机甲、以及各式重型火力装备都被合子公司征用了,要立刻运往天门巡防站。” 斯琴科夫冷汗都冒出来了,腾地站起:“搞什么?!合子公司那么庞大的体量,他们内部军用装备不是要多少有多少,为什么要征用我们的?!” 阿米尔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因为我们是离天门巡防站最近的巨都,支援速度最快。合子公司当然也会调动部队,只是需要我们这边先应急协助一下。” “你这么激动干什么?在紧急情况下,巨头企业有权征用当局军用设备,这是写进世界政府法典的,你不会没读过吧?” 斯琴科夫回过神,意识到自己这位“开天眼”的人反应有点大了,他平复语气说道:“我的意思是,新月城离天门巡防站最近,支援速度最快没错,但同样的,也最危险。” “天门巡防站沦陷了,如果凶兽冲进内陆,离得最近的新月城很可能遭到波及,我们需要军用装备来保护这座城市。” 阿米尔莫名奇妙地说:“斯琴科夫,你是不是睡糊涂了,对距离难道没概念吗?” “新月城和天门巡防站直线距离348公里,一路上各种山地丘陵湖泊河流,还有其它中小型城市,凶兽就算冲进内陆,也肯定会散开,不可能直接威胁到新月城的安全。” 斯琴科夫:“那万一呢?万一凶兽真来了怎么办?” 阿米尔:“没有万一,哪来的万一,难道你觉得那些凶兽装了导航吗?” 斯琴科夫当场语塞,不知该如何往下说了,总不能把苏默抖出来吧,自己是万万不能卖他的。 退一万步说,就算把事情抖出来,自己也只会被当成近日工作压力太大精神犯病,那些毫无根据的话根本不会有人信。 阿米尔眼看斯琴科夫脸色不太好,只当他有点紧张,好声安慰道:“放轻松,斯琴科夫,我知道边境巡防站沦陷这种事有些骇人听闻,但这又不是我们的责任。” “我们只要好好按上头的命令,把库里那些军械运过去,剩下的交给合子公司就行了,他们会摆平一切的。” 斯琴科夫此时有口难言,坐立不安。 从客观角度来说,上头的命令是没错的,阿米尔的分析也没问题。 巡防站出了问题,当然要优先支援巡防站,把那里的缺口堵上才是要紧事。 但那里真能堵得住吗? 苏默之前跟他说过,凶兽来到新月城是必然的,让他想办法留点后手。 苏默的“预言”刚刚灵验了一次,斯琴科夫已经不敢相信这事能被合子公司轻易摆平了。 斯琴科夫咬着牙逼自己冷静下来,整理好思绪,说:“上头这么命令,那没什么好说的,我们只能执行。” “但我强烈建议,提高城市预警级别,把情况告诉民众,让他们有所防范。” 阿米尔想也不想就拒绝:“这不可能。” 斯琴科夫质问道:“为什么不可能?” 阿米尔:“你在搞笑吗?事情发生在天门巡防站,你要几百公里外的新月城提高预警级别?这有什么意义?” 斯琴科夫:“那至少把情况公开,市民们有知情权。” 阿米尔用看傻瓜的目光看着他:“你还是我认识的斯琴科夫吗?去年锈墙沦陷事件,暴徒都冲进内城了,不让城市进入紧急状态的是谁?” “用巨浪电磁干扰装置封锁网络的是谁?让网监各种撤热搜,禁言堵嘴,下令发娱乐圈花边新闻转移视线的是谁?” “当初那么紧急的情况,你都能有条不紊处理好,怎么现在开始犯糊涂了?”(本章完) 第三百三十三章危机通告 此时被翻出旧账,斯琴科夫被弄得哑口无言,只能辩解道:“以前是以前,我现在回过头看,觉得自己当时的做法很有问题,我们不应该那样办事。” 阿米尔用嘲笑的口吻说:“哦~事情过去那么久,特级英雄也被你当了,现在开始马后炮了?” 斯琴科夫没有把时间浪费在斗嘴上,沉声说:“我就一个诉求,把情况公开,这不止是为了新月城。” “你也说了,新月城和天门巡防站之间还有许多其它城市,那里的人至少要有所准备吧?” 阿米尔无奈地摇了摇头,说:“我跟你直说了吧,公开情况是不可能的,这会伤合子公司的面子。” 斯琴科夫震惊地问:“我没听错吧,面子?这是面子的问题???” 阿米尔径直说道:“你没听错,就是面子。天门巡防站一直以来都由合子公司负责管理,那里沦陷的消息如果大规模传开,会出现许多不利于公司的舆论危机。” “虽说民间舆论对合子公司没什么影响,但这件事会变成铁血联合体和黑域集团以后攻击他们的把柄,也不利于即将到来的上庭议会换届选举,所以他们严令不许声张此事。” “我提醒一下各位,今天会议上的内容,走出这里就不许再对任何人说,哪怕是你们的老婆孩子都不行。谁要是泄露出去,严肃处理!” 斯琴科夫焦急地打断道:“这是在拿人命开玩笑啊!万一天门那边没控制住,真出了什么事,谁来负责?!” 阿米尔耸了耸肩,用轻松的口吻说:“反正不是我们的责任,我们只需要对上面的领导负责就行。” 斯琴科夫咬紧牙关,知道说下去已经没有意义了,这事不是他能动摇的。 心不在焉地开完会,处理完自己要配合做的事,斯琴科夫躲回办公室,用私人手机打了个电话。 【地底深处,构造体文明遗迹】 苏默驾驶着地航飞船,正在切割黑色尖塔上一处门状结构。 这座黑色尖塔极其坚固,第四样通关道具「构造幼体」所在的地方更是防御重心,靠区区一艘地航飞船是不可能将其完全破坏的。 想要接近构造幼体并关闭信标,需要进入黑色尖塔内部的主控室,并瘫痪它的所有控制系统。 而这一点,只有「黑绝病毒」才能做到。 就在苏默进行黑色尖塔大门的切割作业时,未来的通讯接了进来。 “老大,斯琴科夫刚给我打电话,说天门巡防站已经沦陷了,市议会正在调动新月城里所有重型军用设备,准备配合合子公司运往天门。” 苏默:“然后呢,天门沦陷的消息有公开吗?” 未来:“没有,市议会那边说他们只对上负责,要维护合子公司的面子。” 苏默:“呵呵,就知道会变成这样,狗日的官僚主义。” 现在发生的事,在《曙光》游戏里也曾上演,甚至可以说一模一样。 像这种超大型事件,在原剧情预定的大趋势面前,他先前的那些小动作影响力实在太微弱了。 现在不管是新月城市议会、上庭议会、亦或是合子公司,都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他们或许以为,这是某种百年罕见的凶兽异动,只要把足够的兵力派往天门巡防站,在那里撑一段时间就行。 但其实问题的源头根本不在天门那边,而是自己面前这座黑色尖塔。 只要信标没有被关闭,凶兽就会源源不断朝新月城方向冲来。 那种恐怖数量级的凶兽,且不说合子公司调过去的兵力能不能挡住。 就算真的守住天门巡防站,凶兽能动用的攻击方式可不止一种. 未来担忧的声音传来:“老大,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苏默:“我没有办法去影响合子公司的部署,而且他们那边不管怎么做,都是治标不治本。问题的关键不在别处,在信标,我这里尽快关闭信标比什么都有用。” 未来:“那我们这呢?还有什么其它能做的?” 苏默:“关闭信标所需要的东西,都已经在这艘地航飞船上了,剩下的只有时间。你要说有什么其它能做的” 他沉吟了一会,说:“这样,你把绮零接进来。” 绮零的声音冷不丁响起:“我在。” 苏默:“你什么时候连进来的.” 绮零:“一直在。” 未来:“姐,这是我跟老大的加密频段啊” 绮零:“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是黑客。” 未来:“自己人也黑的黑客是吧.” 苏默:“好了先别拌嘴了绮零,那前面我跟未来说的事情,关于构造体文明,还有构造幼体和信标的事,你都知道了对吧?” 绮零:“嗯,就是有一点不太明白。” 苏默:“你说。” 绮零:“你之前说过,边陲会是遭到凶兽冲击的重灾区,所以联系了狼袭的人、还有斯琴科夫提前做应对,想要减少边陲区的伤亡.逻辑上我能理解,但我不太明白你的用意。” “在我看来,你是一个非常理性的人,任何事情都会考虑利弊得失,不会做多余的事。你不太可能只是单纯为了救人而救人,这里面肯定有你的考量,我想知道它是什么。” 绮零的话让苏默不禁一笑:“绮零,考你个问题,你觉得我做那些看似多余的事,救下的都是些什么人?” 绮零不假思索回答:“边陲人。” 苏默摇了摇头,意味深长地说:“不,我们救下的不止是边陲人,而是一个个火种。” “这个世界笼罩在巨头的阴影里,他们制定一切规则,在规则里斗是永远斗不过他们的。” “所以总有一天,我不会坐下来跟他们下棋,而是会把桌子掀个底朝天,再把棋盘抓起来扔他们脸上。” “到那个时候,我们将面对难以想象的庞大黑暗,不能只靠自己默默燃烧,而是要让每一个火种,都燃起它的火。” 话落,气氛变得微妙起来,两人都很默契地没有说话,心灵却无声无息间交融在一起,哪怕彼此间隔了十万米厚的岩层。 绮零那边传来轻笑声,声音也变得轻快起来:“你说吧,接下来怎么做?” 苏默徐徐说道:“现在有个事情需要你去弄。斯琴科夫没能搞定市议会,既然那些官僚们不想开口,那我们就帮他们开口。” 新的一天开始,新月城的生活一如往常。 城市天际线被摩天大楼占据,玻璃幕墙反射出朝阳的光晖,一辆辆浮空车沿着无形的轨道路线穿梭,引擎口闪耀的光芒在空中留下一道道光线。 豪华大厦中,富裕的精英们享受着科技带来的便利,他们衣冠楚楚坐在会议室里,正通过全息设备讨论着即将签署的商业方案。 繁华街区外的阴暗角落里,瘾君子们围坐在脏乱的地面上,眼神空洞,手中紧握着廉价的电子吸食器,不时发出低沉的咳嗽声。 还有普普通通的芸芸众生们,手里拿着廉价的早餐,步履匆匆赶往最近的地铁口,稍有闲暇就拿出手机随便刷刷社交平台或短视频,竭尽可能利用着自己平常本就不多的碎片化时间。 无论贫富贵贱,在这座城市,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努力在庞大的巨都中坐稳自己的位置。 他们相信日子会像往常那样一天天重复下去。 至少目前还相信着 此时的城市街头,商场外的大型屏幕上轮番播放着最新的虚拟现实游戏广告,视频剪得非常精采,不时吸引着路人的目光。 突然,毫无征兆,那些屏幕上的广告齐齐消失,变成黑屏。 就在路人们疑惑时,一段视频被重新投放上来,播的都是同样的内容。 那是由某种高空侦查设备拍摄的画面,拍的是荒原之上无数凶兽奔涌,疯狂冲击天门巡防站的场景。 几乎是同时,人们的手机先后响起,各种各样的短信提示音交汇成延绵而杂乱的乐曲。 大家纷纷停下脚步,拿出手机打开一看。 每个人都收到了一条未知号码发来的消息,里面同样是那条视频,并且下面附带了一行行文字: 【紧急通告:距离新月城348公里的天门巡防站已于昨日确认沦陷,无主之地的凶兽正在快速逼近新月城,预计将在数日内到达】 【为保障市民生命安全,请立刻采取以下措施】 【一、保持冷静,就近寻找店铺,有序购买水、食物、基本的医疗药品等】 【二、返回家中,加固门窗,如非必要切勿外出】 【三】 【.】 手机、电脑、电视、公共屏紧急通告通过各种渠道被人们看见的一刻,整座新月城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街道上行驶的车辆陆陆续续停了下来,行人们也纷纷驻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彼此试探性询问: “你好,请问你有没有收到一条紧急通告。” “有,你也收到了?” “这是真的假的啊?” “不知道,显示的是未知号码,感觉像骗子。” “丢雷老母冚家铲,一看就是哪个扑街在搞恶作剧的啦。” “喂,妈,就嘞个凶兽滴事你也晓得了噻。哎呀你别管是啥子,回屋头去,我也回来。” 周围传来各种各样的人声,大家都疑惑地拿着手机,和附近的人讨论着这份通告的真实性。 渐渐的,暂停的城市又恢复了活动,有人摇了摇头,认为这只是一场黑客的恶作剧,继续上班去了。 也有人信以为真,脸上写满急切,赶紧打电话给家人,让他们立刻回家,然后自己也匆匆离去。 社交网络上面,相关话题的热搜也在快速飙升,底下全都是各路网友的留言。 【龟龟,你们新月城又双叒要干嘛啊?】 【蚌埠住了,怎么每次倒霉事都有我们的份】 【我们民风淳朴新月城是这样的,欢迎大家以后来旅游(狗头)】 【是不是世界末日要到了?太好了,终于不用加班了,毁灭吧,累了】 【这特效还挺不错,跟真的一样,这年头AI视频已经这么高级了吗?】 【本地人表示,这绝对是假的,一看就是被黑客搞了。因为真出什么事,市议会的老爷们从来没管过我们的死活,怎么可能好心发避难通告(呲牙)】 【信边境沦陷,还是信我是曙始皇?】 【大家要重视起来啊,新月城这地方逆天事还少吗?保不准就是真的,反正我买物资去了】 【新月城挺住,大家一定要平平安安的QAQ】 一时间,震惊、嘲弄、恐慌、疑惑、祈福.各种各样的情绪在蔓延,新月城里开始弥漫起异样的氛围。 【市政大楼会议室】 阿米尔已经得知情报泄露的事,整个人怒不可遏:“是谁泄露出去的?!你们想干什么?!” 各部门一把手面面相觑,脸上都写满茫然,纷纷表示自己跟这件事没关系。 阿米尔有些崩溃地抓着头发:“上帝啊,合子公司要找我们麻烦了” 有人轻声提醒道:“市议长先生,我们先前只是收到天门沦陷的消息,手上并没有关于凶兽的视频,所以可以合理推断,应该从我们这里走漏的。” “再结合情报走漏的方式,我想大概是有黑客从其它地方拿到情报,并入侵了新月城公共安全网络。” 阿米尔的情绪变得很烦躁,在会议室里来回踱步。 片刻后,他对斯琴科夫重重地说:“让你的反信息犯罪小组去查,把这个黑客查出来!如果有内鬼,一并查处!” 斯琴科夫:“好嘞。” 他答应完,轻咳一声,说道:“市议长先生,既然事情已经被人捅出去了,我们觉得是不是干脆顺水推舟,引导居民做好避难准备?” 阿米尔很快回应:“不,让网监那边定位几个转发数最多的用户,就说他们造谣传谣,直接抓起来,再拟成通告发出去。” 斯琴科夫怔住,重重地质问道:“边境沦陷是真事,你却要把它当成谣言处理?!” 阿米尔呵斥道:“就算是真的,在市议会对其定性之前,一律都是假的!” “这事要是处理不好,合子公司非找我们问罪不可。让网监去抓人,马上!”(本章完) 第三百三十四章巨型凶兽 天门巡防站上空,苍穹如同在熊熊燃烧,入目处皆是火云翻滚,庞大的黑影在其间穿梭。 不计其数的大型运输艇在高空航行,引擎爆发出的等离子体火焰将云絮染成橙红色,几乎将整片天空点燃。 “隆隆隆——”运输艇抵达战场后,一道道黑色巨影从舱体剥离,高速下坠间与空气产生剧烈磨擦,爆发出耀眼炙芒,犹如一颗颗下坠的火流星。 空投下来的黑色巨影数量在不断增多,足有近百个,它们在炙芒中冲破云层,整个天空放眼望去到处都是火流星爆发出的闪光。 “轰——”在反向减速引擎的轰鸣声中,第一个黑色巨影降落在天门巡防站外,径直砸进密集凶兽海的最中央。 磅礴气流冲翻了方圆百米内的所有凶兽,隔温镀层燃烧形成的液态火四处飞溅,许多躲闪不急的凶兽遭到波及,浑身上下烧得皮开肉绽。 这是一台「巨像级」泰坦机甲,高达12米,它的机体设计并非复古的拟人形态,而是有蜘蛛般细长的八条腿,稀有合金构成的外壳不停折射着冷冽光芒,稳稳屹立于战场中央。 坑道虫的出现本身并不惊人,惊人的是此时的情景。 紧接着,泰坦机体表面出现整齐的发射口矩阵,多管火箭开始发射,一轮轮微型导弹如同暴雨般倾泻而出,爆炸声此起彼伏,火光在凶兽群中绽放,血肉碎片和爆炸形成的残骸四处飞溅。 合子公司这边投入了大量人力与重型军械,凶兽的力量却也同样惊人。 放眼望去,天门巡防站内外到处都是堆积如山的死尸,绝大部分都是凶兽的,当然也不乏牺牲的公司士兵。 就在侦查部队众人一筹莫展时,一条消息传了回来,有小组重新捕捉到了凶兽活动的痕迹。 然而此时此刻,这绝不可能发生的一幕如噩梦般上演了。 与此同时,就近抽调过来的合子公司部队也在陆续抵达,光剃刀快速反应部队就出动了三支满编大队,其余各部凡人士兵加起来足足有上万人。 很快,这台巨像级泰坦机甲的武器系统激活了,头部火控扫描器将周围的凶兽先后锁定,随即绽放出刺眼的红光。 只见无数凶兽从四面八方涌来,正在向着坑道虫聚拢,纷纷投身于那张巨大的口器之中。 “哒哒哒哒哒——”子弹所过之处,血雾冲天而起,所有试图靠近的凶兽都被打得千疮百孔,尸体堆积如山,血流成河。 侦查员们呆呆看着这一幕时,更多情报传了回来,他们声音都因恐惧而止不住发颤: 大队长振翼掀起一阵炽盛狂风,龙炎于喉间聚集,磅礴的力量刹那间汹涌而出,轰然袭向那头超大型凶兽。 不过,这种凶兽也有很大的弱点,那就是其庞大身体带来的营养消耗也极大。 这也就意味着,地底将出现一条数百公里长的“坑道”! 若是坑道虫只在无主之地胡乱活动也就罢了,可一旦它以人类世界为目标,这条数百公里长的坑道将直接穿透所有地面防御力量,直达人类领区腹地! 没有凶兽会主动投身于坑道虫化作养分,坑道虫也不会轻易离开自身领地,进行毫无意义的超远距离活动。 就在防线被打出缺口时,阵线后方传来龙一般的吟啸。 其余士兵见状只能后撤,同时开火还击,但显然都是徒劳。 话已至此,侦查员也不敢再多嘴,带领侦查部门的其他人重新分配任务。 凶兽们嘶吼着冲向这台泰坦机甲,企图攀上它的机体,汹涌开火的近防炮立刻将子弹倾泻而出,形成一道死亡屏障。 正常来说,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 由于高强度掘地运动会极大程度造成营养消耗,所以坑道虫一般只在自己的休眠地附近活动,极少进行长途移动,更别提穿越边境巡防站。 大队长毫不迟疑说道:“缺人手和设备我可以向总部申请。我必须知道那些凶兽去了哪里,到底是自行散去了,还是绕到了其它地方,以及凶兽异动的源头是什么。” “轰!!!”龙炎命中的一刻,巨型凶兽体表炸开温度难以估算的炎火碎片,火柱冲天而起,周围的空气密度都被高温影响,开始肆意扭曲。 “滚回老家去吧,恶畜们,凭你们也想挑战人类?!” 大队长紧盯着战场上堆积如山的凶兽尸体,似在确认什么,沉声说:“尸体的数量不对,这里的凶兽尸体数量,远比之前卫星拍摄出来的要少。” 部下顿时变得紧张起来:“您是说凶兽还没有消灭干净,可能发动第二波攻势?我立刻让侦查部队扩大搜索范围!” 数十名公司士兵来不及逃离,直接被角刃碾中,其中还包括三名剃刀战士,他们的身体在巨力中破碎,肉泥洒得满地都是。 这种休眠时间可达数月,乃至一年,直到其体内营养消耗完毕,才会重新对地表生物发起捕猎。 “震动源逼近防御前哨但没有上升迹象!不是冲我们来的!” 能在侦查部队工作的人,脑海中都贮藏着大量情报,他们此时都认出了这头超大型凶兽。 重要的是,这些凶兽将被坑道虫那足以轻易溶解岩石的胃部器官所消化,化作它的养分。 这种级别的凶兽,近防炮子弹打在其生物外壳上立刻被弹开,微型导弹也只能留下一片片焦痕,即使是高能激光炮都无法在短时间内造成致命杀伤。 坑道虫吞食岩块后能够将其消化,并在体表分泌出一种特殊黏液,这种黏液接触石壁后会在短时间内凝固成高强度晶体,维持中空的岩层不会塌陷,进而形成一条“坑道”,这就是它名字的由来。 “而且以附近险峻的地势来看,陆行类凶兽是不可能绕路翻越过来的,领空也由我们全面戒严,闯入的飞行类凶兽都已经被全部击毙。” 这是「坑道虫」,一种平常生活在地底的凶兽,其口部锯状利齿极其坚硬,配合下颚肌肉的高速抖动能够轻松碾碎岩石。 当他们顺着越来越多的线索持续追踪,最终定位到凶兽聚集的区域时,所有人都震撼了。 战争一刻不歇进行着,炮火昼夜不息,刺鼻的硝烟味弥漫在整个战场,不断响起的巨大闷响犹如重锤砸击在心口。 大队长从空中降落到后方阵地,走进侦查部队所属的移动雷达车,问道:“情况如何?” 而且它的活动区域往往很深,最深能达到地下1000多米,远远超过钻地导弹所能打击的范围,令人很是头疼。 巨像级泰坦是当今世界最先进的全自动无人机甲之一,肢体采用仿生结构设计,能在各种复杂地形中迅速移动,即使是最为崎岖的地面也难以阻挡它的前进。 突然,他的神情变得古怪起来:“不对劲” 在惨烈的哀鸣声中,那足以碾压泰坦机甲的霸道躯体被龙炎融化,只留下一堆跃动着火苗的巨大焦尸。 高频侦查持续了足足一天一夜,就像侦查员先前说的,凶兽活动的痕迹因为天气原因消失了,要搜就只能是地毯式搜索。 坑道虫则不断吞下这些自愿成为食物的凶兽,将它们吃进肚子,仿若在进行一场地狱般的饕餮盛宴。 这些全都是从新月城紧急征用过来的重型军械,被投放到了天门巡防站用于阻挡凶兽。 这种搜索方式固然不会错漏什么,但铺开的范围越大,搜索难度和工作量也在几何倍增长。 一般来说,坑道虫在捕猎之后会很快钻回地底,并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陷入休眠,让身体处于最低的消耗状态。 “吼——”巨型凶兽击毁一台泰坦机甲,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声,挥动巨大角刃冲向后方阵地肆虐。 没有人知道凶兽为何会进行这种自杀性的异常举动,但原因不重要了。 上一次坑道虫出现在人类领区的记录,已经可以追溯到一百年前了。 其头部布满粗糙的疙瘩和不规则的肉槽,口腔呈四瓣裂开,形成直径近百米的巨型开口,边缘布满了锋利如刃的牙齿,在太阳照耀下闪烁着冷冽的光芒。 与此同时,潮水般的凶兽涌进坑道虫开拓出来的地道,追随着它开始进行地底移动。 大队长思索片刻,沉声说:“更改侦查方式,对凶兽活动的痕迹进行逆向追踪。” 跟随那条痕迹进行逆向追踪,众人恍然发现,凶兽活动的痕迹越来越多,似乎是在向某个地方聚集。 侦查员小心翼翼地说:“大队长,恕我冒昧,凶兽活动的痕迹会随着天气变化逐渐消失,尤其今早刚下过大雨,逆向追踪非常困难,无异于大海捞针,工作量将是天文数字级的。” 这还只是一台泰坦机甲的威力。 “打完这仗,我就回老家结婚。” 高烈度攻防战进行了整整两天两夜,随着合子公司后续增援部队越来越多,天门巡防站的防线越来越稳固。 引擎超负荷运转冒出滚滚黑烟,泰坦机甲试图重新恢复战斗姿态,但在更加庞大的巨型凶兽面前,它的机械强度不足,机体很快被碾毁,彻底报废。 “爬爬爬,别搁那立flag!” “嗡——”位于机体顶部的高能激光炮率先启动,炙芒闪耀间爆发出长达百米的激光束,在战场上肆意横扫,所有接触到的凶兽瞬间化为灰烬,只有地面留下翻滚着熔岩的暗红色灼痕。 全副武装的士兵们成群降落,配合机械化部队在战场上构建起一道道防线,从高空远远看去,到处都是人类方的战争机器。 幸存下来的士兵们逐渐从厮杀中回过神,他们看着寂静的战场迟滞片刻,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 “赢了!公司万岁!!!” 侦查员看着屏幕上的各类图像,摇头说:“我们沿着天门巡防站周边山脉搜索了好几遍,并没有发现凶兽出没的痕迹。” “嘭!”一声枪响,最后一只冲向天门巡防站的凶兽被打死,战场上再也看不到任何活着的凶兽。 凶兽的数量也从刚开始如浪潮般汹涌,渐渐变得稀疏。 随着坑道虫将最后一批凶兽吞下并消化,它体内营养达到饱和状态,暴露在外的庞大躯体轰然钻入地下,只留下一个巨型深坑。 坑道虫的掘地能力极其惊人,在地下通行时的速度最快可达上百公里每小时,堪比一辆高速公路上行驶的轿车,经常能发起出其不意的攻击。 “所以.不管那些没有参与进攻天门的凶兽去了哪里,我们应该安全了。是的,目前来看是这样。” 苍穹之上,近百台泰坦机甲陆续降落,还有大量的重火力机械化部队随之空投,军用无人机更是难以计数,在战场上空翱翔。 而如此之多的凶兽被汲为养分,完全能够支撑坑道虫进行数百公里的超远距离活动。 士兵们欢呼庆祝之际,那名拥有龙炎血码的剃刀大队长振翼悬浮在空中,正在俯瞰整个战场。 “轰!!!”双方相撞的一刻,泰坦机甲没能顶住这头庞然大物,机体被碾在地上寸寸破裂。 那庞大的身躯内部装备着各式重型武器,从高能激光炮到精密制导的导弹发射器,每一种都能在战场上造成巨大破坏,是为应对高烈度战争所研制的杀戮机器。 命令很快下达到了侦查部队,空中预警侦察机、军用卫星、乃至天启星都被投入使用,以天门巡防站为基点,朝无主之地方向大范围搜索凶兽的痕迹。 “探地雷达显示,地底震动源正在朝西南方向直线移动!那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吸引它们!” 一支剃刀大队的大队长出手了,这是一名「超限高阶」龙炎血码携带者,为了抵抗巨型凶兽,他悍然进入了危险的龙化状态,流淌着熔岩的龙翼当空启张。 通讯器中,部下的声音传来:“大队长,怎么了?” 巨型凶兽硬顶着铺天盖地的火力,如山崩般向泰坦机甲碾来。 一台泰坦机甲在执行歼灭任务时,突然遭遇了一头体型堪比山峦的巨型凶兽。 在广袤的荒原上,有一只极其独特的超大型凶兽,它的体型大得难以想象,身躯主干埋于地层内部,只在外露出一部分,但仅仅是这一小部分,就已经比绝大多数超大型凶兽还要庞大。 “该死!震动源已经越过天门巡防站,直直往内陆去了!” “天呐.那么多的凶兽跟着坑道虫行动,如果它们出现在大城市,那可就” “情况已经失控了!立刻把情况告知总部,快!快!!!”(本章完) 第三百三十五章灾难降临 【夜晚,新月城锈墙】 晚冬初春之际,夜晚温度依旧寒凉,在锈墙上巡逻的防御部队士兵们还穿着冬大衣。 两名新兵老兵正在墙上来回走着,夜很漫长,也没人盯梢,他们也就在闲聊打发时间: “你说,前几天暴光出来说天门巡防站沦陷,还有凶兽要来新月城那事,到底是真的假的?” “我觉得假的吧,凶兽哪有那么大能耐,它们本质上就是一群野性驱使的动物,你见过动物能打赢高科技军队吗?” “说是这么说,但我感觉新闻要连着看。边陲最近情况不太对啊,这一个月来跑了好多人,内城天天都有偷渡进来的边陲人被抓,然后现在又曝出凶兽的事,这两者之间我感觉是不是有什么关联?” “想多了,边陲那边逃难是因为狼袭要和鸦巢、死灰帮全面开战了,和凶兽的事刚好凑一块,巧合而已,其实根本没有关联。” “真是这样当然最好,我就怕有个万一,真出什么事可就麻烦了。” 那道巨影起初被尘幕遮蔽若隐若现,看不清真面目,只有那双鬼火般幽绿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散发着诡异的幽光,带来无可遏制的恐惧和压迫感。 也不知过了多久,希贝尔第一个回过神,对周围的众人说:“你们都听到了,按照分配的任务,各自去做自己的事吧。” “团体内部血码在「觉醒级」,义体在「普管级」,以及那些没有超凡力量的人,让他们去往这些区域维持秩序,帮助民众有序撤离。” 有的人惊慌失措躲在家里,父母手忙脚乱拉上窗帘,将家具堆在门窗附近,竭尽所能安抚着吓得大哭的孩子,让他们别发出声音。 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边陲区总人口800万,真正提前疏散掉的只有大约一两百万人,剩下的至少还有600万。 边陲区北部区域,某种诡异的力量突然从地层爆发,就像地底深处引爆了一颗超大当量的炸弹,建筑物分崩爆裂,泥土与碎石冲天而起,炸开漫天尘幕。 “吼——” 这面战略沙盘是根据边陲区地势来做的,等比还原了整个边陲的布局,且做工细节非常精致。 那庞大到令人战栗的口器启张,传来狰狞且充满力量的吼声,回荡在整个新月城上空。 但此时,狼袭的核心成员已经聚在一起,得知了凶兽出现的消息。 “害,这都不是咱月薪6000的人该考虑的事。” 特洛伊沉声汇报道:“情报人员刚才传回消息,鸦巢头目洪琛乐、死灰帮头目亚伯拉罕,都已经搭乘浮空车逃离了,手底下的暴徒也都各自逃命,北区现在是完全没人管的混乱状态。” “血码在「升格级」,义体在「严管级」的主干战力,协助断后,想办法把凶兽引诱到这几个区域,再用重武器把这里,这里,还有这里的桥梁和高架枢纽炸断,这样可以很大程序干扰凶兽的追击,给撤离争取更多时间。” 希贝尔:“在!” 最后这种感觉变得越来越剧烈,视线开始震颤,墙体上的防御炮塔都在晃动中不断抖落尘灰,甚至传来了承重结构摩擦的金属鸣响。 这条地底通道让天门巡防站的地表防御力量形同虚设,那本应被阻挡的凶兽潮跟随着坑道虫疯狂涌出。 特洛伊厉声说道:“你开什么玩笑?就算凶兽阶级很低又如何?那种恐怖的数量级,耗都能耗死你们!你们拿血肉之躯能顶多久?!” 希贝尔刚想出门离去,特洛伊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 芬里尔思索片刻,说:“他那边肯定有阻力,尽可能给他争取一些时间吧。” 希贝尔张开手掌,用力捏成拳头,说:“用我们的力量。” 两人先后扶住附近的墙体,茫然环顾四周,其它士兵们也都是同样的反应,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刚开始幅度很小,人体尚且感觉不出什么异样,只能看见对方的衣服和头发在微微发颤。 眼前这坑道虫正是当时合子公司部队所观察到的那头,它从天门巡防站外的无主之地直扑新月城,在地下千米处打通了一条长达三百多公里的地下通道。 如此混乱的情况,如此之多的凶兽,要负责把它们引开,迂回,爆破,最后再逃出来.即使是强大的超凡者,执行这种任务也是凶险万分。 “我没抖啊。”新兵摸着后脑勺,有些疑惑地看向老兵,说,“明明是你在抖。” 特洛伊:“北区民众伤亡很惨烈,其它区域暂时还好,民众们现在都在向毗邻锈墙的东区逃亡,想要进内城避难,但是.” 这面战略沙盘是狼袭早年花重金定制的,每次团体有大行动之前,芬里尔都会看着这面沙盘沉思,有时甚至会一动不动看好几个小时,因为她的每一个决策都关乎行动的胜负和手底下人的生死。 “什么情况,地震了?!” “坑道虫钻出来的甬道,是凶兽唯一的出入口,只要我们集中精锐力量守在那里,冲出来的凶兽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弄死,这样就算把源头堵上了。” 希贝尔看着桌上无人机拍摄回来的图像,不禁倒吸凉气:“边缘大当家说的是真的,凶兽真的出现了!” 此时夜已深,许多人都已经沉入梦乡,突如其来的灾难犹如黑夜中的惊雷,无情打破了这份平静。 “更何况你还有「血码解离综合症」,而且已经是晚期,如果高强度动用血码力量,你的身体怎么办?!” 随着震动幅度越来越大,沉闷的响声开始从地下传来,刚开始只是隐隐的,到后来变成如雷鸣般的声音在整个新月城回荡。 两人相视片刻,兀地愣住,都发现了端倪。 看着芬里尔的布置,周围的狼袭成员们心中只有一个字——险。 不是刚得知的,而是一个月前就已经得知,现在不过是验证了它的真实性而已。 说完,她将旁边一张盖在桌子上的防尘布掀开,露出了一面巨大的战略沙盘。 夜幕下的茫茫尘埃在大范围涌动,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压抑,在那升腾而起的尘幕中,周围楼房的灯光映照出了一个大到难以想象的巨影。 狼袭再怎么努力,终究不可能影响到每一个个体,肯定有不少人觉得他们是在虚张声势,夸大其词,拒绝离开边陲,亦或是离开后又折返回来。 士兵们惊愕地看了过去,由于他们站在高耸的锈墙上,所以可以清晰看见远处那异样的场景。 “民众向东逃亡,必然会经过这些区域,如果没有人引导,容易引发踩踏事件,会造成很多无谓伤亡。” 那些负责维持秩序的成员或许还好,但被派去执行断后任务的人,真的是在刀尖上跳舞。 特洛伊大声质问道:“你们是不是疯了?坑道虫钻出来的甬道,表面会覆盖由身体分泌出来的特殊黏液,那种黏液凝固后会变成强度极高的晶体,大当量炸药都很难炸碎,你们拿什么堵?!” 芬里尔说完,在众人反应过来前,转身离开了会议室。 他脸色不太好,凝重地说:“锈墙那边城门紧闭,目前来看,没有开启接纳边陲民众的意向。” “轰——”当震动到达极点,爆发性的巨响从地平线远端传来。 芬里尔:“希贝尔。” 士兵注视着异变发生的方向,似察觉到了什么,脸上写满茫然:“什么东西.” 边陲区的疏散早在一个月前就开始了,确实有不少人已经提前逃离避难,但并不是全部。 那是一头遮天蔽月般庞大的坑道虫,其宽广的背部和蜿蜒的肢体伴随着碎石尘泥一同破土而出,皮肤上不停抖落厚重的土壤和岩石,眼睛在月光下照耀闪烁着幽绿的光芒。 此时,芬里尔又一次拿起指挥棒,在沙盘上比划示意,并述说着自己早就想好的应急布置。 希贝尔平静地说:“你说干嘛?我是「超限低阶」的苍狼血码携带者,执行第三个任务,跟大姐头去把洞堵上。” 此起彼伏的人声逐渐在边陲响起,从那急促慌乱的声色来听,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带上所有血码在「临界级」以上、义体在「军用级」以上的成员”芬里尔瞳中倒映着那已经沦为人间地狱的地方,语气沉重而又威严,“跟我去这里,把洞堵上。” 还有部分民众已经遭遇到了凶兽,那些怪物冲进人群掀起大片血雾,放眼望去尽是地狱般惨不忍睹的情景。 街道上行驶的汽车不断响起鸣笛声,司机们在恐慌中失去了冷静,车辆在争道时互相撞击,发出刺耳的碰撞声,加剧了逃亡中的混乱。 相比于面面相觑的众人,芬里尔显得很沉稳,脸上没有太多表情,径直问道:“北区是死灰帮的地盘,鸦巢也紧挨着,他们什么反应?” 无穷无尽的凶兽如潮水般涌进边陲,街道上停放的车辆被肆意冲翻,有些不那么坚固的矮楼也在大型凶兽的冲击中分崩倒塌,化作一片废墟。 而此时,这些不愿、或者没能力离开边陲的底层民众,成为了凶兽爪下的第一批牺牲品。 灾难,就这么在边陲区降临了。 “出事了快!拉响警报!各墙体巡防站进入紧急状态!然后赶紧把情况汇报给指挥中枢,快啊!!!” 坑道虫出现的位置在边陲北区,那里是死灰帮的地盘,遭受到的冲击最为严重。 根据无人机拍摄回来的画面,那里正是坑道虫破地而出的地方,也是这次凶兽潮的源头。 随着尘埃落定,当巨影的真面目出现在众人视线中时,所有人都被震撼了。 狼袭的根据地在东南区域,离北区有一定距离,目前暂时没有受到太大影响。 当边陲区的人们从沉睡中惊醒,发现外面已经彻底变了天,从未见过的各种怪物在街道上肆虐,发起扭曲刺耳的咆哮,他们心中的恐惧瞬间达到顶点。 边陲区原有的秩序已经崩溃了,那些试图逃离的人们在街上乱跑,车辆和人群挤作一团,将交通要道出入口堵得水泄不通。 他们眼前视线里的东西都在晃动。 希贝尔忍不住咒骂道:“一群废物!平时跟我们火并下手那么狠,出了事逃得比谁都快!” 到后来振幅变得明显起来,能明显感觉到脚下在震,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用力摇晃锈墙。 芬里尔:“民众情况如何?” 当然,也有很大一部分人是因为压根没有离开的能力,哪怕边陲是一片腐朽的恶土,这里依旧是他们唯一的家,离开这里别无去处,最后只能留下。 “情报人员的报告我看了,这次凶兽来势汹汹,但主要是阶级很低的小型凶兽,对普通人来说很危险,但对高阶超凡者来说不难对付。” 也有一些人此时身处外界,面对涌来的凶兽,脸上写满了绝望和不知所措,拼命地惊叫奔跑着,就近躲进旁边的建筑。 锈墙之上,防御部队的士兵们目睹了突如其来的异变,一个个已是手脚冰凉。 特洛伊额上已经冒汗了,声音在微微颤抖:“你想干嘛?” 最后,芬里尔将指挥棒点在边陲北区的一个位置。 就在两人闲聊时,老兵发现新兵在微微晃动,拍了一下他后脑勺:“好端端的,你抖什么?” “这边人都过去了,那边门要是不开,等凶兽追上来,岂不是全被围在里面乱杀?!” 盘面上采用了不同颜色和材质的材料来区分地形状况,灰白区域代表桥梁和街道,此起彼伏的黑色小块表示建筑物,透明薄片模拟出河流流动,重要地标都插上了专门的标识。 希贝尔的心不免悬了起来:“这跟说好的不一样啊!大当家不是说,斯琴科夫会想办法打开锈墙城门吗?!” 希贝尔沉默了一会,淡淡地说:“那是之后的事,现在大姐头需要我的力量,那我就会跟她站在一起,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她说完甩开特洛伊的手,径直离去。 特洛伊看着妹妹离去的背影,眼睛都红了,怒声嘶吼道:“你迟早有一天被她害死!!!”(本章完) 第三百三十六章荒谬世界 【市政中心区,通天塔】 【合子公司分部199层,代理总裁办公室】 办公室的玻璃幕墙已经能切换到了遮蔽模式,房间里灯也没开,光线很暗,赵弈鸣静坐在办公桌前,全息荧幕照亮了那张没有表情的脸庞。 荧幕被分成两个区块,两个与他同样威严的半身人像呈现在上面。 其中一个是头发半白、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人,铁血联合体新月城分部首席执行官,亚历山大。 另一人是身披羽织、脸上有许多老人斑的长者,黑域集团新月城分会社社长,月见里龙一。 三大巨头企业在新月城分部的三位一把手,此时正在进行少见的远程集体会面。 斯琴科夫重重地说:“我没让你逞英雄,但你至少应该遵守作为市议长最基本的职责!” 一辆辆运输车排列成长龙,从通天塔周边为伊始,以机场为终点,全程绿灯畅通无阻,形成了一条不停涌动的钢铁运输线。 机场内部,广阔的跑道上停着等待起飞的飞机与浮空艇,载重设备正在卸下运输车运来的各种重物。 阿米尔摇了摇头:“可你想过没有,内城的安全更重要。如果开启锈墙通道口,边陲人进城途中凶兽也跟着闯进来,那怎么办?” 亚历山大:“关键是人手和时间,光靠我们内部人手是不够的,让当局治安部队来帮我们,尽快完成转移。” 就在阿尔法队员们沉默时,一个穿着合子公司高管制服的女人走了过来,怀里还抱着一只四处探头探脑的吉娃娃。 “保险起见,我们要立刻对通天塔内部人员、资料、实验器材等重要资产进行转移,将可能存在的风险降到最小。” 阿米尔摸了一下鼻梁,有些尴尬地说:“额对.你刚才在外面视察,所以不知道这事是这样的,我们没有治安部队可以指挥了。” 一名阿尔法队员脸色很难看,沉声问:“队长,这里既没有凶兽也没有暴乱,我们在这干什么?我们不是应该去最前线才对吗?” “不过.你刚才说什么?要开启锈墙各处入口,让那些边陲人进来?” 阿米尔的神色有些古怪,他轻咳一声,缓缓说道:“额斯琴科夫,首先我们要对你致敬,让你亲自去那么危险的地方视察,真是辛苦你了。” 赵弈鸣面无表情说:“哦是吗,那或许你可以教教我,那么多凶兽同时异动,甚至能和坑道虫配合进行地下穿梭,要怎么拦住它们?” 无数凶兽在街道上奔涌,追猎着那些绝望逃窜的边陲人,任他们怎么跑,都无法匹敌凶兽的速度。 市政大楼主会议室,各种卫星图像与相关视频呈现在荧幕上,斯琴科夫也在结合自己亲眼看到的状况进行讲述。 月见里龙一的神情很沉稳,平静地说:“如果合子公司想把责任甩到我们这里,那这种做法太拙劣了。” 阿米尔没什么耐心了,手一甩,冷眼瞥着他说:“闭上嘴吧,斯琴科夫,有空在这里跟我扯皮,不如赶紧回家收拾行李,我们也要准备撤离了。” 阿米尔轻咳一声,摊开手说:“治安部队都被巨头企业征调走了,他们转移内部资产需要人手。” 伊凡注视着眼前和灾难形成极致反差的荒唐景象,紧紧咬着牙关。 浮空车上升到高空,街道上的细节渐渐看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更广袤的视野。 那些享有特权的巨头企业高管以及社会精英们也在陆续抵达,这些人不仅是拖家带口,还带着许多打包运来的贵重品。 “天门巡防站被冲垮也就罢了,居然一直瞒着不说,还把新月城的军械征用走,甚至最后还没完成善后工作,让凶兽跑到这里。你们的人可真会办事。” 他将桌子上的文件往前一丢,缓缓说道:“那就不扯皮了,说正事吧。总部那边已经向我下达撤离命令,相信你们总部也是同样的意思。” 亚历山大把手一摊:“那是你们的事,我没有义务指教。你们公司要是连这点能力都没有,不如以后就把巡防站交给铁血。你们省事,我们省心,多好?” 那位母亲很快被凶兽撕碎,她护着的孩子也从血淋淋的尸体上被叼走,变成了凶兽口中的食粮。 内城纵使还未遭到波及,恐慌情绪却已弥漫在各个角落。 她在街道上奋力奔跑,想要逃离这片地狱,却还是不幸被凶兽盯上了,前后退路都被堵死,就这么站在中间嚎啕大哭。 谈到这个话题,亚历山大也不再挖苦赵弈鸣,而是眯着眼说:“现在这情况,陆运肯定出不去了,只能进行空中运输。” 赵弈鸣没再理会亚历山大的挖苦,看向月见里龙一:“你没什么想说的?凶兽出现这种异动,你们黑域集团内部不会什么都不知道吧?” 也有的被凶兽扑倒,它们没有把人直接杀死,而是像对待食物般将其慢慢咬碎,凄厉的惨叫声持续了好几分钟才渐渐归于沉寂。 看着这惨烈的一幕,浮空车驾驶员都呆滞失神了,斯琴科夫更是捂着嘴,眼中蓄起铮铮眼泪。 “要是我们的灵脑改造者有能力控制野生凶兽,而且还是这种令人咂舌的数量级,伱们总部的人还能睡得好觉吗?” 整个边陲到处都是凶兽的嘶吼声、车辆的碰撞声、还有人们的惨叫声,此起彼伏在夜空中回荡不息,甚至隔着车窗玻璃都能听见。 “现在新月城的重型军械全部陷在天门,防御力量非常空虚,虽然有锈墙这处大型防御工事,但无法保证主力援军到来前内城不会被突破。” 在凶兽扑来时,这位母亲爆发出了惊人的母性,她挤到墙角,背朝外趴在那里,就这么死死压着怀中的孩子,用身体铸就了保护血亲的最后屏障。 伊凡脸上肌肉抽动,咬牙切齿说:“别问我,你去问市议会。” 斯琴科夫不解地问:“有问题吗?虽然新月城在早年就颁布了《锈墙隔绝法案》,但从名义上说,边陲区仍是新月城不可分割的一部分,边陲人也依旧是新月城人。” 许多建筑已经在凶兽的冲击下倒塌,到处都是断壁残垣,熊熊烈火映红了夜空,不时能看到有人被压在废墟里,奋力挥舞着肢体,却怎么都无法挣脱,最终被火海吞噬。 “没有治安部队,这座城市的安全要怎么办?!锈墙外那几百万边陲人怎么办?!” 赵弈鸣:“时间方面尽量拖吧,以锈墙工事的防御强度,凶兽要从正面突破是很难的,刚好外面还有那么多诱饵,就让他们待在自己应该在的地方吧。” 亚历山大摘掉金丝眼镜,揉着晴明穴,颇为无奈地说:“赵,你们公司的人是来搞笑的吗?” 然而在血淋淋的现实面前,母爱的力量实在太渺小了。 此时的边陲已经彻底沦为人间地狱,恐惧与绝望笼罩了整个城区,不知多少生命在这场无情的屠杀中消失殆尽。 而那些还没沦陷的城区街道上,大片人群正在涌动,想必都是从家里逃出来的平民,正纷纷向东逃窜。 反暴四课作为治安部队中的精锐,被要求驻扎在机场内部,哪怕这里根本没有什么危险,他们也必须为权贵提供那点可有可无的安全感。 有的人被利爪撕碎,鲜血如涌泉般喷涌而出,将地面染得一片猩红。 甚至有一位巨头企业高管在撤离时雇佣了专门的团队,带上了家里那架珍贵的限定版钢琴,大量占用了原本可以用来撤离更多人的机体空间。 斯琴科夫汇报完,会议室中很安静,大家都只是默默看着面前的稿纸,没有说话。 赵弈鸣盯了月见里龙一许久,没有从他神情中捕捉到什么异样,就收回了目光。 “现在爆发这么大的灾难,难道要把他们扔在锈墙外不管?” 在这危机关头,社会阶层差异被无情放大,普通人想要逃离这座城市,已经不是加价购买昂贵机票的问题了,而是压根不允许他们走。 “喂,你。”女人指向伊凡,用命令的口吻说,“跟你们现场负责人说下,我家芭比胆小,不习惯旁边有陌生人,帮我单独安排一架专机。” 登上飞机,喝点红酒睡一觉,睡醒睁开眼就能看到自己的度假庄园,崭新的生活又开始了。 混乱之际,斯琴科夫还看到了一个人,那是一位年轻的母亲,怀里抱着襁褓中的婴儿。 斯琴科夫很快就意识到了:“他们在逃往锈墙,想要进内城避难快,回市政大楼!” 驾驶员回过神,很快照做了。 阿米尔被屡次顶撞,语气也开始变得不耐烦了:“那你说说,那三位大人物联名通知我,说要征用治安部队,我能怎么办?难道要我在那硬着头皮逞英雄?” 毕竟以他们的财富和地位,新月城只是无数居所中的一处而已。 此时此刻,边陲区出现凶兽的消息早已不胫而走。 斯琴科夫厉声反驳:“有权征用军用设备没错,这我认了!但法典可从没说过他们能征调治安部队的人员!” 如果说边陲区曾是新月城最为混乱的城区,那与现在的混乱相比,它过往的一切都不值一提。 互相确认眼神后,赵弈鸣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稳稳地说:“就这样,都行动起来吧。” 普通民众们的车辆则在外围街道堵得水泄不通,喇叭声此起彼伏,时不时能看到车主和治安官在吵架,紧接着被橡皮棍抡倒在地。 凶兽出现在边陲区时,锈墙防御部队第一时间就将消息传回指挥中枢,市议会的领导们也都知道了。 “在边陲其它区域,民众暂时还没有受到严重影响,他们正在集体逃往锈墙附近,我们应该立刻开启各墙体入口,将他们接纳进来。” 斯琴科夫重重地说:“所以要出具体方案啊!治安部队出动后怎么引导民众避难,在哪建立隔离防线抵抗凶兽,部队怎么指挥怎么打,我们接下来要讨论的不就是这个吗?” “就像我刚才说的,目前主要沦陷的是边陲北区,那里平时人就少,凶兽的突破口在那里,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阿米尔示意斯琴科夫坐下,用安抚的口吻说:“上次就跟你说过了,在紧急情况下,三大巨头企业有权征用当局军用设备,这是写进世界政府法典的。” 坑道虫出现在边陲北区,凶兽正是从它破地钻出的甬道里涌出。 目前凶兽还没完全扩散开来,主要集中在受灾最严重的北区,其它地方只有小规模凶兽出没。 寥寥几语间,三大巨头企业接下来的行动方案就确定了,也一同决定了边陲区600多万民众的生死。 这個消息震惊了所有人,谁都没想到,百年来从未发生过的事居然会在新月城上演。 作为治安总局局长的斯琴科夫在第一时间被任命为巡视员,搭乘了一辆浮空车赶往边陲区视察状况。 斯琴科夫大惊失色,紧接着脸上浮现起震怒:“那是我们的治安部队!是维护这座城市安全的重要力量!他们凭什么说征调就征调?依据在哪?!” 数以万计的治安部队已经集结完毕,控制住了所有通往机场的交通要道,确保大人物们和他们的重要资产能够优先撤离。 斯琴科夫压制住心中的负面情绪,用袖子将湿润的眼睛擦干,对驾驶员沉声说:“拉升高度,我要从更高的地方看看情况。” 当斯琴科夫抵达边陲区领空,看到下方的情景时,整个人都被震撼了。 月见里龙一:“征用当局所有运输空艇,再加上我们自己的库存,算下来应该差不多,实在不够的话找那些大佣兵团借就好了。” 阿尔法小队的队员们身处机场核心区域,这里风轻云淡,那些撤离的精英们脸上没有任何恐慌之色,不少人还在跟家人谈笑风生,仿佛从未将这场灾难当回事。 斯琴科夫俯瞰扫视着下方,辅以望远镜观察,很快获悉了边陲区目前的大致情况。 斯琴科夫听后愣在那里,呆呆地问:“什么意思?我没听懂。” 那条叫芭比的吉娃娃缩在女人怀里,凶恶地呲着牙,对着伊凡不停汪汪吠叫。 女人抱着狗离开后,伊凡扯掉头盔用力砸在地上,大骂道:“这个世界疯了!” (本章完) 第三百三十七章梦醒时刻 【地下深处,构造体遗迹黑色尖塔】 苏默此时仍在对黑色尖塔大门进行切割,工作已经持续了好几天。 黑色尖塔的材料强度非常高,这艘地航飞船的切割器是未来以月隐臂刃为原型研发,采用了同样的高频粒子震荡技术。 饶是如此,切割进程依旧无比缓慢,这么几天过去,环形切割还没有完全闭合。 这时,通讯器响了,未来的声音幽幽传来:“老大,这座城市已经疯了,几百万边陲人被抛弃在墙外没人管,巨头企业的精英们却在当局掩护下大摇大摆撤离,专车接送还有包机,跟度假一样.你说这世界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苏默揉了揉因疲倦而发红的眼睛,低声说:“不是世界怎么变成了这样,而是它从来就没变过。” “我这边马上就能进去了,早点关闭信标,这一切才能真正结束。” 他就这么硬顶着能量光束打击,从这些防御机械旁走过,来到了长廊尽头。 它会搜索附近可用的一切远程通信接口,然后由绮零用黑客技术进行破译解析,完成连接,最后就可以把黑绝病毒植入进去。 苏默话落没多久,持续了好几天的切割工作终于完成了。 难点在于,怎么把病毒植入系统。 “但等我走进那扇门,情况就不是我能预测的了。” “通信捕获装置能接收到一些微弱的信号,但强度不够,无法建立稳定连接,要再靠近些。” 就在他不知所措时,房间里一名穿着护士制服的女人看了过来,小跑到门外喊道:“陈医生,病人家属,他醒了。” 苏默放眼望去,前方只有一条幽深的通道口,整座黑色尖塔的核心主控室就在那里。 这是黑色尖塔的中枢所在,中心位置矗立着庙塔般的巨型机械构造体,那就是主控台,没有任何实体按钮或开关,取而代之的是以粒子影象形态悬浮在空中的神秘符号。 通讯器那头,未来急促的惊叫声响起“老大,你的生命体征突然出现剧烈波动!告诉我情况,发生了什么?老大!听到吗?听到回话!” 那颗悬浮在主控室顶端的苍白水晶突然开始高速旋转,晶体闪耀间爆发出一种奇异的光芒。 绮零:“去吧,我和未来一直在。” 那就是第四样通关道具「构造幼体」所在的地方,东西在里面,而外面的晶体是它的保护壳。 “没事没事,药物的正常副作用。小苏,深呼吸,不要紧张,深呼吸。” “一切顺利当然最好。可如果,我说如果,我和你们失去联系不要犹豫,立刻启动先前讨论过的紧急预案,一定一定要想办法唤醒我。” “探测器反馈回来的各类数据正常,没有异样。” 苏默的母亲李慧淑走到苏默身边,怜爱地摸着他的面颊,声音微微颤抖,却仍能听出她在努力保持着平静:“儿子,没事的,药不合适我们就接着换。” “对,你现在这个方向就可以,信号在增强。” 这一幕在苏默的预料之中,也是原剧情的正常流程。 而要把病毒植入系统,必然需要通信接口。 “间歇性.精神障碍?”苏默喃喃念叨着这个词语,呆滞地看向四周。 意识模糊,朦胧,最后渐渐上浮. “嘶呼——”苏默猛地惊醒,睁开了那双迷茫的眼睛。 一个病人注意到这处房间的窗帘没拉好,把脸贴到玻璃上看着苏默,他咧嘴傻笑着,露出枯黄的牙齿,不断有口水从嘴角流下,直到被护士扶走。 不过对现在的苏默而言,这些防御系统并不是什么大问题。 苏默打开通讯器说:“绮零,未来,我已经看到主控室了,现在准备进去。”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变低,语气也有些幽幽的,“到目前为止,所有状况都还在我们的掌控下。” 构造体的科技树与人类不一样,设备构造也是天差地别,不是说拿着U盘往有线接口一插就成。 他竭尽全力低下脑袋向身体看去,发现自己身上穿着一套丑陋的条纹衣服,手腕脚踝处都被束带绑着,整个人被绑在了床上。 映入眼帘的是一道幽深的回廊,怪诞扭曲的巨大机械造物挺立两侧,表面闪烁着幽幽光芒,组成了许多规则的几何图形,如若细看,会发现每个图案都由无数细小零件组成,。 人声在耳边变得模糊不清,大脑一片混乱。 苏默茫然地看着他:“用药.用什么药” 还有那枚苍白色晶体。 苏默打开携带着的工具箱,从里面拿出了一个小黑盒。 走出长廊,一根巨大到难以想象的石柱屹立在面前,其表面分布着环形阶梯,但每一段又都是独立的,无时无刻都在万般变化,或上升,或下降,或旋转。 医生脸上浮现起为难的神色,不过并没有持续太久,他安慰道:“没事,可能这种药不太适合你,我们可以再换着试试看。” 越往上,阶梯间的结构越错综复杂,时而是旋转的螺旋楼梯,时而是漂浮的平台,时而是彼此交错的桥梁,组成了一个庞大的立体迷宫。 “别停,再往前。” 气氛也在这一刻变得凝重起来,连心跳声都变得非常清晰。 苏默彻底迷茫了。 这是一种未来研制的通信接口连接装置,效果类似于当初苏默在TL730用过的铁血联合体「电子骇客」。 “黑色尖塔主控室触发了防御系统,会发射出一种影响思维的异常波信号,《曙光》游戏里主角也遭遇过” 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之前发生了什么? 脑海里一片空白,怎么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就在苏默努力回想记忆时,突然感觉头部一阵撕裂性剧痛,他整个人紧绷在床上挣扎着,手脚却被束缚住动弹不得,震得床铺咔咔作响。 那光芒极其古怪,明明已经亮成了白炙色,却丝毫不感到刺眼,瞬间盈满整个主控室,并一直向外蔓延,笼罩阶梯,覆盖长廊,乃至涌出黑色尖塔,一直到淹没了整片地下空间。 “呼一命过。”在这远离人类文明的另一个世界,与世隔绝的他自己和自己开起了玩笑。 由于这片空间有膜状屏障的阻挡,温度方面一切正常,只是没有可供人类呼吸的氧气。 “可恶,果然和异种基因融合町那次一样,是作为穿越者的我和原主角先天身体差距造成的.” 李惠淑听到苏默的自言自语,眼中恐慌之色如决堤般涌现,咧着嘴用力拍着大腿,哭泣声夺喉而出:“都这么久了,怎么还是跟最开始一样啊?!” 想要让那层保护壳消失,并关闭已经激活的信标,就必须破坏黑色尖塔的运行系统。 模糊的视线逐渐对焦,他看见了头顶惨白的天花板,昏黄灯光在墙壁上投下诡异的阴影,周围弥漫着淡而又隐隐刺鼻的消毒水味,让人没由来有种压抑感。 一名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男医生走了进来,他俯身看着苏默,柔和地问道:“小苏,这次用药和以前比感觉怎么样?会舒服一些吗?” 苏默当初在这鬼地方卡了整整两天,死了几百上千次。 苏默猛地睁开眼睛,惊叫道:“对!幻觉!这里是幻觉!” 苏默瞳中盈满那古怪的白炙光芒,瞳孔几乎收束成针孔大小,僵硬地站在那里,任凭未来如何喊话也没反应。 很快,眼前所看到的景象与脑海中的记忆虚影开始贴合,随即大步走上其中一节阶梯。 来了,被内测玩家们怒喷阴间的“遗迹跳跳乐”。 “继续走,连接越来越稳定了。” 所以,想要探索黑色尖塔深处,用什么无人机、机器人代替人力是不行的,根本躲不过防御系统打击,苏默必须亲自进来。 房间的门此时关上了,通往走廊的窗户拉着窗帘,不过没有拉得很严实,透过窗帘缝隙可以看到走廊上走动的护士,还有一些穿着病号服的病人。 “陈医生说过了,现在医疗技术这么发达,间歇性精神障碍也不是绝症,肯定会没事的。” 一步跳错,存档点见。 明明是另一种不同的文明,结果跟人类一样用着USB接口,那不是纯纯的扯淡嘛 想要绕过硬件设备的差异,直接接进构造体设备,方法只有一个。 苏默说完,大步走向了主控室。 虽然苏默身上带着各类沉重的装备和工具箱,强大的肢体力量依旧让他的动作行云流水,在变化的阶梯间不断跳跃。 当苏默现身时,它们纷纷出现异动,那些几何图形仿佛有了生命般开始盘旋,最后汇聚成实质化的能量光束袭来。 他同时催动狂骸血码和绯红蔷薇血码,血液因子和狂骸坚骨融合在一起,形成了强度极高的血晶骨骼,在周身形成防御层。 想要达到目的,原理上并不难,只要利用黑绝病毒瘫痪系统就行。 “滴滴.”冰冷的声音在周围回响。 苏默控制地航飞船与切割出来的通道口平行对接,打开舱门进入了这座黑色尖塔内部。 那些能量光束打在上面,只能留下道道深坑,无法将其击穿,而那些坑洞也在苏默进一步的分化下堵上。 苏默佩戴起先前准备好的供氧装备,带上所需要的大工具箱,将通讯单元调整到对应状态,说:“未来,绮零,切割工作完成,我准备出舱进里面了。” 纵使苏默穿越前打游戏时来过这里许多次,可游戏毕竟是游戏,显卡再好,分辨率再高,看到的也不过是一块屏幕。 神秘怪诞的构造体建筑。 原剧情就是这么发展的,所以肯定不会有问题。 他见此不禁会心一笑。 闪着强光的切割束刃完成一圈三百六十度环形切割,随着机械吸盘附在上面一拔,构造体建筑门上出现了一个刚好可供人类穿过的圆孔。 苏默看着那颗苍白晶体,目光愈发深邃。 这是一个同时考验解谜和操作的关卡,玩家既要在那万般变化的阶梯中计算出运行规律,还要有精细的操作,保证自己跳跃时不会踩空摔下去。 主控室顶部,一颗巨大的苍白色晶体悬浮在空中,其表面纹理错综复杂,仿佛是由无数细小晶体组成,每一片都散发着幽幽寒芒。 这是黑色尖塔针对外来者的自动防御手段,任何非构造体进入长廊都会遭到攻击。 苏默集中注意力,深深吸气,注视着那些盘旋上升的变化阶梯,同时启用自己的超忆能力,利用记忆中的“游戏攻略”与其进行比对。 而当真的亲眼见到里面的奇景,那种震撼感是难以言述的。 就在苏默靠近那座庙塔状的巨大机械控制台时,毫无征兆,异变发生了。 最后,苏默像是被抽掉了脊梁骨,整个人瘫跪在地上,脑袋无力仰着,被那光芒所吞没。 在那片混沌的记忆海洋中,兀地有几个画面浮现进意识。 但在苏默的超忆能力以及前世无数次练习的熟练度面前,他如同飞鸟般跃动着,很快就抵达了迷宫的顶点。 “陈医生,我孩子这是怎么了?!” 这.这是哪. 苏默的呼吸急促,胸膛剧烈起伏着,他下意识想爬起来,却发现手脚处传来巨大阻力,让他无法起身。 通讯器那头,未来和绮零的汇报在不断传来: “体征信号一切正常,没有波动。” “爸妈.” 直达地层的深坑。 这里是.精神病院? “但剧情里原主角遭遇的幻觉只是一些闪回影像,整个人大体上还是清醒的.可到我这居然会是这么真实的全方位幻境” 这时,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对中年男女急匆匆走进了病房,苏默看到他们直接愣住了。 黑绝病毒再厉害,那也只是电子病毒,不具备物理层面的破坏力,只有在电子系统中才可以运作。 “一直在说什么曙光,什么主角,什么穿越.儿子,妈求求你,咱不说这种话了行吗?” 父亲苏寻将李惠淑抱在怀中安慰,眼睛也有些红,看着苏默哽咽道:“儿子,爸知道,这病不受你主观意志影响.但你得打从心底去对抗它,不能总被那些不真实的东西影响。” “你是一个病人,那些全都是你的幻觉!”(本章完) 第三百三十八章一切皆虚 苏默深深吸气,按纳住因剧变而躁动不安的内心,低沉地说:“爸,妈,我没有病,我是一个穿越者。” “虽然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穿越,但曙光世界是真实的,我在那里有自己的人生。” “说实话,我在穿越后的那个世界很想你们,甚至想过哪天如果能反穿越回去,再见你们一面该多好。” “但至少现在,这里是假的,你们也都是假的!你们只是一段幻象,不是我爸妈.我得想办法醒过来。” 儿子说出这种话,李惠淑哭得更伤心了,苏寻也闭上眼睛,哽咽着说不出话,泪水顺着他们的脸颊滑落,滴落在衣襟上。 陈医生重重叹了声气,语重心长地说:“小苏啊,你这样是不行的,光靠药物治疗,主观意识上不配合,你永远也好不起来。” 苏默平静地说:“你不用多说什么,我知道现在是怎么一回事。你们是假的,曙光那边才是真的。” 陈医生上来劝阻道:“苏默爸爸,您别激动。” “你一定要意识到,那个《曙光》只是一款游戏,没有什么穿越,一切都只是你精神障碍之下的臆想罢了,如果不能明白这点,你永远好不起来。” 只见屏幕里红光一闪,进入二阶段的诺白使出标志性的超音速斩击,一刀直接清空主角血条。 苏默低头呆呆看去,只见他身上胳膊上呈现着许多伤口,有新有旧,有些看着是抓痕,也有些是某种锐器割出来的。 没有任何回应。 “这么久了,儿子,你次次都这样,次次把自己弄得一身伤,爸心疼啊!爸心疼.” 脑袋上先是传来凉意,紧接着变得愈发炙热,剧烈的痛意随之爆发。 突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左右摸着口袋说:“哦对,说起这个《曙光》.我平时不玩游戏,后来你总在说这个,我就去网上搜了搜。” “快快快,把他的手绑好!哎.病情不稳定,还是不能轻易放开” 陈医生手指再一划,切换到第三个直播间。 说到这里,陈医生坐得跟苏默更近了些,接过护士手里的碘伏和棉花,耐心地帮苏默擦着头上的血。 一个遍体鳞伤的粉毛萝莉倒在地上,对主角露出惨淡的笑:“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跟了你” 刚开始只是偶尔恍惚,出现一些轻微的幻觉,幻听。 “不可能我就是穿越进曙光了.我是个穿越者.这里是假的.都是假的” 两夫妻互相抹着眼泪,搀扶彼此离开了病房,只留给苏默孤寂落寞的背影。 右下角小窗口里的主播此时扶着额头,眼睛红红的,嘶哑地说:“兄弟们,邪恶线的这个灭世结局太惨了.我真的受不了了,今天先播到这吧,我要去看点治愈番缓缓” 后来变得越来越严重,最严重时甚至下不了床,意识时而崩坏,时而清醒。 “黑色尖塔发出的异常波信号不仅能影响我的思维产生幻觉,还能读取我的记忆,所以你什么都知道!你想用这点来骗我!” 女主播捂着绯红的脸庞,发出花痴笑:“K宝太可爱啦!嘻嘻嘻,香香软软小男娘~这个角色后面能不能攻略啊?这游戏已经被我玩成恋爱养成了,我这辈子就是被男娘害了~” 陈医生扶着额头,无奈地叹着气,显然是对这种情况非常苦恼。 “你说自己在曙光世界结识了很多游戏里的NPC,什么诺白,就是一个白头发拿唐刀的姑娘,还有什么KK,咚咚.还说自己把原主角干掉了,拿了好多通关道具,要踏上曙光之巅。” “不过,小苏,你终究要明白一个道理,再精彩的幻觉,那也是假的。” “哐——”花瓶破碎四散开来。 “小苏,我说的那些东西,都是你在之前的疗程中告诉我的。” 一个大大的【死】浮现在屏幕上。 最后留给观众们的是主播那呆滞、懵逼的表情。 或许是由于长久脱离现实影响了心理,又或许是因为大脑的某种器质性病变,那可怕的精神障碍出现了。 苏默用力眨着眼,挤弄流进眼睛里的血,恍惚地看着天花板。 “我必须承认,你的精神障碍非常特殊,每次发作,病情都会有新的进展,出现新的幻觉,而且前后居然是连贯性的,各种细节都能对上,这种情况放眼全球都很罕见。” 他圆睁着眼四下环顾,突然视线一定。 初中、高中、大学、毕业后工作人生中各种场景不断浮现,原本虚无缥缈的过往有了实感。 听着陈医生的话,苏默呆愣着,迟迟没能回过神。 “儿子.妈很早就跟你说过,不能天天打游戏,你非说没关系.这电脑游戏真是害人啊!!!” “你妈本来是家庭主妇,日子清闲得很,现在为了给你治病,她去给人当保洁,每天都要忍着恶臭清垃圾,洗厕所。” 最早的记忆应该是三四岁的时候,自己和邻家小伙伴们在玩耍,电视上放着铁臂阿童木,他们几个拿着铁胆火车侠的模型你追我赶。 他拿出手机,在屏幕上点了几下,然后将其递过来:“你说的《曙光》,应该就是这个吧?” 苏默朝李惠淑大吼道:“别说了!别想骗我!这里就是假的,曙光是个真实存在的地方,我是穿越者,我的同伴还在等我回去!” 只见陈医生手机上显示着一篇游戏行业新闻: 【国产3A大作《曙光》内测结束,正式版在Steam上架一周就已突破 800万份巨额销量,同时在线人数超过 200万人,成为近期最受欢迎的买断付费制游戏之一!】 就在苏默呆滞看着那熟悉的画面和Logo时,陈医生手指一划,点开了一个直播视频。 陈医生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挖苦,他示意苏默打住,耐心地说:“这样吧,小苏,你不妨回想一下自己之前的经历,看看能不能想起些什么。” 曙光、现实. 两种截然不同的记忆交织在苏默的脑海里,不断冲击着他的意识。 杂乱的景象不断交错,一些截然不同的记忆涌现了出来. 无数画面在苏默脑海中浮现,一幕幕如电影般放着,变得无比清晰,全都是过去生活里的点点滴滴。 “不对.不是这样的.我没病.我不是疯子.”苏默额上冒出了冷汗,他紧盯着陈医生,睁大眼睛说,“你们构造体的技术可真厉害.这幻觉简直逼真到分不清” 这是一个粉丝关注数超千万的大主播,正在直播玩《曙光》,操控着主角和一个白发红眼的女BOSS缠斗。 这位老父亲像被抽掉脊梁骨,垂着头蜷缩在那里,眼泪漱漱而下呜咽着。 “关于那个曙光世界,你以前每次醒来都会说给我听,我也听得很认真,你说的那些经历过的事,那些陪伴过你的人,我全都记得。” 陈医生解开一条绑着苏默手腕的束带,掀起袖子,将苏默自己那条胳膊展示给他看。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的嘴角抽搐着,挤出难看的笑:“哦,我懂了我的体质没欧辰宇特殊,出现了跟原剧情不一样的状况。” 苏默闻声怔住,脸上的平静被茫然所取代:“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些我刚才只说了穿越的事,没说过这么细的细节。” “你爸也是一把年纪了,他为了多赚点钱,除了白天在单位里工作,下班以后还要去送外卖,天天送到凌晨一两点,前几天还被车撞了,幸好人没事。” 后来也不知是从哪天起,社畜般的生活让他觉得苦闷,麻木,于是开始在虚拟世界中寻找存在感,每天沉迷于打游戏。 就在苏默神神叨叨时,苏寻红着眼睛扑上来,用力扯着那些束缚带,嘴里骂骂咧咧道:“曙光,每次醒来就是曙光,穿越.你这么爱穿越,我就让你好好看看!” 女主播此时正在过剧情,画面当中,一个容貌精致的秀气少年在跟主角吹水。 主播同样在过剧情,画面里是一幅满目疮痍的破败之景,放眼望去尽是城市的断壁残垣。 陈医生坐到病床旁,看着呆滞的苏默苦笑道:“小苏,你也看到了,你爸爸妈妈很伤心。” “儿子.妈求你,不要再这样了呜.” 苏寻用力抓着苏默的肩,泪眼婆娑哽咽道:“每次醒来,你都不相信这是现实,非要说我们是假的,要回什么曙光世界,几句话没说好就像刚才那样开始自残!” 看着茫然的苏默,陈医生没有说话,只是唉声叹气摇头。 眼看苏默目光恍惚,陈医生关切地问:“小苏,是不是回想起了什么?能这么快就清醒过来,这是好事!以前你可是每次都要恍惚好久,看来最近的药还是有效果的!” 只有他自己的声音在病房回荡,还有妈妈李惠淑更加伤心的哭声。 苏默的呼吸变得沉重,颤抖,口齿打颤间话都说不清了:“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苏寻用力揉了一下眼睛,继续解束缚带:“没事,医生,我不干嘛,我就让他看看自己的模样。” 即使是如此剧烈的疼痛,周围景物依旧没有任何扭曲迹象,只剩下血淋淋的真实。 “你的世界在这边,这里有你的爸爸妈妈,有你的同学朋友,这里才是你真实的世界。” “但现在医学领域还有很多盲区,我不能断言说你的精神障碍和打游戏没有关系,尤其是你已经产生了倾向性如此明显的癔症。” 陈医生配合护士按住苏默的手,将他重新绑到床上。 主角手一抬,长刀刺进咚咚的喉咙,结束了她的生命。 陈医生将手机收回来,语重心长地说:“小苏,听你爸爸妈妈说,你之前也很喜欢玩游戏网瘾这个东西,目前没有公认的标准,临床上一般也不认。” “但你的爸爸妈妈从来没想过抛弃你,因为你是他们的独生子。为了给你治病,他们现在是车也卖了,房也卖了。” 他的一只手刚才已经被陈医生放出来了,此时突然抓向床头柜上放着的花瓶,在几人的惊叫声中用力砸向自己脑袋。 只见苏默胳膊上密密麻麻都是针眼,有新有旧,少说也有几十处。 温热的血从头上流下,有些许还流进眼睛里,让他的视线一片猩红。 “你坚称自己是穿越者,有一天通关了一款叫作《曙光》的游戏,自己还是第一个拿到全成就的人,然后睡着睡着突然穿越了。” 他仰起头朝天花板声嘶力竭大叫:“未来!启动紧急预案!唤醒我!未来!!!” “现在是什么来着?信标事件?说说,信标事件到哪了,结束了吗?” 记忆也从这时开始变得支离破碎,主治医生凝重的脸庞、凌乱复杂的检查报告单、地上散乱的各种药瓶、偷偷啜泣的父母、冷冰冰的医院病房.各种画面错乱交杂在了一起。 这句话就像打开了某种开关,苏默的头部又是一阵撕裂性剧痛。 陈医生手指一划,切换到下一个直播间。 陈医生轻轻揽住苏寻的肩,柔声安慰道:“苏默爸爸,您先跟苏默妈妈出去吧,我和孩子说两句。” 陈医生显得颇为无奈,干脆双手一甩,说:“行,那就接着聊聊你的幻觉吧。之前是锈墙沦陷事件,再是涅墨西斯病毒事件,后来是愚人会事件。” 然后是读小学的时候,自己放学后在操场上散步,那是个秋日午后,天气很好,昏黄的阳光照下来暖洋洋的,广播里还在放着《金色的童年》。 “给大白倒一杯卡布奇诺,开始你的二阶段表演吧。我还有17格血,你能秒杀我?你今天能17格血把我秒了,我!当!场!就把这个手柄吃掉!” “说实话,他们是很爱你的。我在这工作几十年了,见过太多太多的病人被家属抛弃。” 苏寻解开苏默双手的束缚带,把他拽着坐了起来,然后把他的病号服上衣用力扯坏,重重地说:“你看看自己!好好看看!” “但是小苏啊,你一定要牢记,必须用意志去对抗那些幻觉,无论它们多么有吸引力,否则你的精神障碍永远好不起来。” “很精彩,真的,非常精彩。我有时候甚至会想,如果哪天我也出现癔症,也看到了那么精彩的世界,那恐怕我也不想回到现实了。” “为了自己也好,为了爸爸妈妈也好,你要去对抗它,不能两边分不清。” “那个曙光世界,如果它是一个游戏,那它该到结局了。如果它是一部,那它该完结了。” “就让那不该存在的旅程,在此结束吧。”(本章完) 第三百三十九章危难关头 【边缘大厦秘密实验室】 未来和绮零坐在两侧,正在各自在操控自己的设备。 未来面对着一台拥有强大算力的大型计算机,正紧盯着上面反馈回来的各种复杂图形与数据。 “老大!听到回话!听到回话!” 除了计算机高速运作的嗡鸣,没有传来任何声音。 绮零疾声追问:“怎么回事?” 未来看着计算机分析得到的结果,焦急地说:“刚才就一眨眼间,他的大脑信号突然出现异常,和我们失去了联系。” 三号最终预案就是利用超频电子对抗单元形成屏蔽力场,隔绝人类已知的一切振荡粒子波。 小女孩依旧摇头:“都被怪物咬死了,爸爸,妈妈,还有我的姐姐” 【边陲北区】 暴徒用力咬着下唇,最后闭上眼睛,长叹一声气。 芬里尔抬起手臂,五指开始变得如异兽般尖锐,承载炙热血液的血管几乎变成了赤红色,如血纹般在体表浮现,那是苍狼血码激活的征兆。 “吼——”嘶吼声此起彼伏,凶兽们眼中闪耀着嗜血寒芒,朝着这个人类冲来。 按钮按下。 那些逃难的民众此时已经陆续抵达这里。 “既然这样,只能先弄清楚老大遭遇的那种波信号是什么,如果能掌握它的性质,我们或许能找到办法让他挣脱出来。” 之所以这个预案放最后,是因为它有一定概率损毁通讯设备,导致双方直接失联,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不能用。 队伍很长,暴徒足足跑了几十分钟才抵达最前列,也终于明白了队伍停下的原因。 腥风在周围呼啸着,吹动来者的黑色长发凌乱飞舞,那双暗紫色眼瞳毫无感情地注视着它们。 “哒哒哒哒哒——” 此时,一名狼袭暴徒正在扫视撤离队伍,突然,他看到了一个孤零零的小女孩。 【边陲东区】 虽然地震持续时间很短,烈度却不小,再加之边陲区的楼房质量上基本都不达标,很多都已经在震动中倒塌,化作了一堆堆废墟,将不少街道出入口都堵住了。 “轰——”芬里尔行动的刹那,足下地面爆出范围近百米的蛛网状碎痕,整条街区都在这股惊天之力中剧烈震荡。 就在众人呼喊时,锈墙广播塔传来一阵嗡鸣声,该处墙体负责人平稳的声音传来: “边陲区的市民们,请大家保持冷静,不要慌张。现在虽然是非常时期,但大家也要遵守相关法律规定,不可以擅自闯入禁区。” 从电脑数据显示,电击器已经启动了,一连对苏默进行了十几次强点击,但大脑信号的异常并没有解除,人也没有苏醒。 芬里尔站在最前方命令道:“目标就一个,跟我守在这,凶兽来多少杀多少。” “长官,救救我们吧!我们已经走投无路了!” 暴徒平复好压抑的心情,用手搭着她的肩,重重地说:“不会的,我们大姐头已经亲自带人去了北区,你是不知道她有多厉害!有她在,那些凶兽来几头死几头!” 暴徒正欲前去查看,又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孤零零的小女孩,犹豫片刻后把她背了起来,这才向前跑去。 他们是以希贝尔为首的狼袭精锐,每个人都已经在超凡力量体系七大等级中达到第三等级,像希贝尔这种骨干更是达到了第四等级,全员皆是团体内部最重要的战力。 三号最终预案开启后,结果有好有坏。 坑道虫钻出的庞大甬道位于此处,地表漆黑的洞口宛如通往地狱深渊,无数凶兽正源源不断从中涌出,奔向周边其它区域。 前面的民众将看到的事情向后传,大家陆陆续续都知道了锈墙仍旧封闭的消息,一股绝望气息在队伍中弥漫,哀求声此起彼伏: 同伴咬牙切齿道:“不放,他们说《锈墙隔绝法案》依旧生效,要求我们即刻散去返回家中。” “在这个危难关头,让我们一起高呼那句振奋人心的口号——人类存亡高于一切!” 锈墙处城门紧闭,不仅如此,象征火力识别区的全息警告标识仍然悬浮在半空中,并且亮度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刺眼。 未来呆呆地说:“超频电子对抗单元没起效怎么会这样.绮零,你那边怎么样,截获到通信接口了吗?” 超频电子对抗单元也是先前就带在苏默身上的,在原剧情里,造成幻觉的那种白炙色光其实是某种可见波,会对人类脑区产生剧烈影响。 但更多的人或多或少失去了自己的家人,到处都是此起彼伏的啜泣声,甚至有人走着走着绷不住情绪,蹲坐在地掩面哭泣,哭了好一会才像行尸走肉般站起来继续走。 未来咬紧牙关,强迫自己保持冷静,片刻后她转过身,重新面对着那台巨大计算机,开始操作。 “在世界政府的英明领导下,新月城一定能平安度过这场灾难。任何试图违背法律的人,都将遭到毫不留情的惩处。” 小女孩眼中燃起希望,轻轻点了点头,和暴徒依偎得近了点,彼此给对方取暖。 而此时除开那些已经死于凶兽爪下、或陷在其它城区还没来得及撤离的人,逃难到边陲区东部的民众数量在400万左右,这个数字随着时间的推移还在不断增加。 苍狼利爪来回抓击,高速移动掀起的汹涌乱流汇聚成道道无形巨浪,所过之处的凶兽无论体型或阶级,触之即碎,凶兽碎块与建筑残骸被飓风皆数卷起,洒得到处都是。 先前预备好的药物通过苏默身上佩戴的装置注入其体内,剂量大到可以对普通人的中枢神经造成永久损毁。 然而仍旧没有效果。 这时,高远的天空中划过十几道白浪,是某种单兵飞行器运作时引擎所发出的痕迹。 暴徒将背着的小女孩放到地上,从同伴手里拿过喇叭,走到火力识别区边缘发出声嘶力竭的质问: “我们不是人类吗?!” 当第一台单兵飞行器落地时,周围的凶兽们很快注意到了上面那个高大的人影。 “对于身处灾难中心的大家,我们的心,是与你们同在的。但市议会已经做出相应部署,请大家务必配合。” 芬里尔在凶兽群中来回肆虐,仿佛挣脱物理惯性般不断进行瞬间锐角变向,划出无数道毁灭性的折线。 电击器是提前装在苏默身上的,防的就是现在这种情况,它激活后会不断释放电流,功率很大,但持续时间很短,产生剧痛的同时不会危及性命。 在这灾难降临的时刻,或许谁都没有想到,第一时间站出来扛起责任的是曾经人人畏惧的暴力团体。 当芬里尔重新站定的一刻,甬道周围数以千计的凶兽已经全部化作碎块,连一只活着的都没有,只有狼王高大的身影屹立在血海中央,那双暗紫色眼瞳成为了唯一的异色。 众人刚站定没多久,漆黑的甬道内部又传来凶兽的嘶吼声,地面在隐隐震颤,又一波凶兽潮即将到来。 除了无边无际的难民,边陲东区还出现了另一批人的身影。 坑道虫的出现不止带来了凶兽,因其在地层运动极其激烈,也一定程度影响了地壳活动,导致边陲区出现了一定规模的地震。 这些人有的很幸运,与自己的家人依偎在一起,还能在这场灾难中享受往日那般的温存。 她说完按下按钮。 时间已经来到黄昏,残阳坠入地平线,西方天空浸染着血一般的红色,随后慢慢被夜幕的黑暗吞噬。 坏则在于和前两条预案一样,没有任何效果。 绮零的脸色也无比凝重:“没有,他止步的地方太靠外了,距离不够。” 小女孩穿着单薄的睡衣,一看就是凶兽来临时还在睡梦中,衣服都没来得及穿就逃了出来,她此时被冻得嘴唇发紫,整个人都在抖。 “轰轰轰——”身体突破音障所发出的音爆声接连响起,芬里尔从正面向那些凶兽狂袭而去,空气震荡的波流朝四面八方荡漾开来。 绮零:“他之前有提过这种情况,说自己可能遭遇类似幻枷血码那样意识层面攻击,如果真的发生,让我们想办法唤醒他。快,启动紧急预案!” 好的是通讯设备没有损坏,双方依然保持着联接。 暴徒找到一名同伴,疾声问:“怎么回事,他们不放行?” 更致命的是,晚冬入春是回南天,雨水连绵,本应滋养万物的春雨此时演变成了另一种意义上的灾难,它们让道路变得湿滑泥泞,极难行走,更是毫不留情掠夺着逃难者的体温。 暴徒忍不住骂道:“我返他马呢!这些人不知道边陲现在什么情况吗?!” 小女孩抬头看着暴徒,眼中满是化不开的悲伤,摇了摇头。 继前一个月大疏散之后,滞留在边陲区的民众仍有600多万。 “再不开门,凶兽就要来了!我的孩子们怎么办?!” “我知道大家都很害怕,因为这不只是新月城的危机,更是整个人类世界史无前例的危机。” 时间每过一秒,她体内的力量都变得愈发庞大,那双暗紫色眼瞳也开始遍布血丝,令人心惊的杀气犹如巨浪般席卷。 “别怕,孩子,只要再走一会,等我们进内城,大家就都可以活下来了!” “轰!!!”大型凶兽的身躯刹那间被击碎,这是真正意义上的击碎,那凶蛮的身体结构承受不住巨力碾压,崩解成数百上千的碎片,血雾冲天而起,混杂着血肉碎末涌上天空,紧接着化作血雨纷飞落下。 暴徒心中涌过一阵怅然,轻声问:“你还有其他认识的人吗?” 未来的手指在键盘上快速跳动,说:“一号预案,电击器激活,开始物理唤醒。” 暴徒脱下自己的防水皮革外套,走过去披在小女孩身上,关切地问:“孩子,你爸爸妈妈呢?” 走了大概一个小时,暴徒发现队伍缓缓停了下来,大家都在探头探脑向前张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那道身躯化作肉眼难以捕捉的残影,进入高超音速领域,利爪瞬息命中最前方的一头大型凶兽。 有人问:“时间呢?守到什么时候?” 芬里尔眼中倒映着漆黑的洞口,沉声说:“那就看锈墙的门多快能开了。” 芬里尔清空周边区域后,那些尾随她而来的单兵飞行器才先后落地。 小女孩目光有些呆滞,声音很低,带着挥之不去的茫然:“大哥哥,我是不是也快要死了?” “求求你们,给大家一条活路吧!” 狼袭表现出了非常惊人的担当,他们很好执行了芬里尔交代的任务,强者冲向危险的北区负责断后阻击,那些相对较弱的则在来到东区维持撤离队伍秩序,引导大家更快更有序撤离。 回应暴徒的,是一连串射在身前地面的子弹,爆开的碎石将他身上溅出许多细小伤口,整个人被逼得向后退去。 战场到处充斥着鲜血和建筑材料燃烧后的刺鼻气息,地面上随处可见边陲民众的尸体,密密麻麻延伸到街道尽头。 在难民们此起彼伏的惊呼声中,锈墙广播塔仍在传来指挥官的官腔:“我再重申一遍,请大家遵守相关规定,相信市议会,相信世界政府。” 未来皱紧眉头说:“一号预案失败,启动二号预案,注入抗致幻中枢神经抑制剂,尝试药物唤醒。” 按钮再次按下。 白浪划破半边天际,紧接着以斜线向着下方冲来。 未来额上已经冒汗了,颤声说:“二号预案失败,启动三号最终预案,开启超频电子对抗单元,屏蔽他周围的一切波信号!” 难民们分散在各条街道,汇聚成了成百上千个队伍,他们三三两两艰难行走着,缩着手裹紧已经被雨水打湿的衣服。 难民们麻木地站在原地,内心已经跌到了谷底。 前面是大门紧闭的锈墙,后面是随时可能到来的凶兽。 这些流离失所的人们不得不面对一个极其可怕的事实 他们走投无路了。(本章完) 第三百四十章破灭希望 边缘大厦实验室。 未来双手在键盘上飞速跃动,她看着大屏幕上那些不断滚动的字符和数据,神情接连变化,从最初的茫然,到惊讶,最后变得阴沉。 未来:“绮零,我远程调用了地航飞船的探测器进行数据收集,反馈结果出来了。” 她眉头紧紧皱着,叹气说道:“一个坏消息,一个好消息,你先听哎算了,不浪费时间了,我直接说吧。” “坏消息是,黑色尖塔内部出现了一种我们从未见过的波信号,它可以突破一切形式的屏蔽,所以我们的超频电子对抗单元没能起效。” “这种波信号直接作用于脑区,会严重影响脑神经元电流,换句话说,他现在应该受这种波信号影响陷入了幻觉。” “好消息是,经过超级计算机的推演和摹拟,我找到一种应急办法,可以通过地航飞船上的通讯台干扰这种信号,去一定程度影响他的脑区。” 大家纷纷仰起头看向天穹。 她还不忘看向陈医生,满怀期待地问:“医生,这应该可以吧?” 苏默嘀咕道:“刚才.那是不是有个人?” 当然,在这种危机时刻,每一份力量都很重要,各个势力本就应该不计前嫌团结起来,那点恩怨早就被狼袭成员抛到脑后了。 因为自己每次醒来,总会忘掉一些关于那个世界的东西。 写完最后一笔,那个人将绘板翻转过来贴到床上,睁大眼睛瞪着苏默,并不断用手指朝上面示意。 “舰队!有舰队来了!” 孩子们起初情绪很低落,可后来发现身边有许许多多的同龄人,他们从最初小心翼翼的眼神接触,再到互相开口叽叽喳喳聊天,最后越来越熟络,开始三五成群结伴嬉戏,回荡的笑声为这片灰暗注入了一丝活力。 由于这支空中舰队的高度距离地面并不远,再加上运输艇极其庞大,很快有人看清了机身上那把死神镰刀的标志。 苏默点了点头:“谢谢妈。” 苏默对他笑了笑:“感觉还不错。那些.幻觉已经很久没再出现了,我甚至已经记不起具体内容。” 狼袭暴徒仰望着他说:“对,你们呢?这是要去哪?” 李惠淑将不锈钢食盒放到桌上,柔声说:“儿子,妈给你做了你最爱吃的炖鸡,最近看你瘦了不少,赶紧补补身子。” 死党们叽叽喳喳时,苏寻揽过李惠淑往外走,慈祥地笑道:“你们年轻人聊,我们去外面走走。” 绮零:“先试试吧,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好!” 陈医生在病床边坐下,柔声安慰道:“没事的,有时候病情反弹也正常,只要一次比一次弱就好。” 在众人眼巴巴的注视下,规模巨大的死镰舰队从他们头顶翱翔而过,一艘接一艘飞向更远处,没有丝毫停留。 就在两人说话时,人群中突然接连响起喧哗声。 同伴长长叹气道:“如果有的选,谁愿意狼狈苟且?不过是被环境逼成了那样而已。” “我们已经走投无路了!再这么下去,这里所有人都会死,帮帮我们,求你了!” “死镰佣兵来救我们了!太好了!” 确实,这次的新药非常有效。 狼袭暴徒的情绪变得愤怒,质问道:“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在那运器材?器材有人命重要吗?!” 死镰佣兵团来了! 霎时间,人群中爆发出阵阵欢呼声,大家看着向他们飞来的死镰舰队,一个个热泪盈眶: 还有一位老者,逃难时带出了家里陪伴自己几十年的吉他,此时被一群人环绕着,他一边弹奏一边轻轻哼唱,尽管只是些简单的旋律,却让人们脸上重新出现笑容,情不自禁地注视着他。 这些都是苏默在大学认识的死党,毕业工作后也一直在联系。 “我们的人现在四处拼命,就为了给民众争取一点点转移时间,当局却拒绝打开锈墙,让几百万人被困在外面。” 陈医生用力握住苏默的肩,露出欣慰的笑:“好事,好事啊!说明这套治疗方案非常适合你,说不定你很快就可以出院了!” 外围的狼袭暴徒看着这些自发鼓励彼此的民众,不禁会心一笑,说:“其实,边陲也没有大家想得那么糟糕。” 话落,几个人影从门外走了进来,有男有女,都热情地朝苏默打招呼:“哈喽,墨水。” 苏默依靠在病床上,木然地看着窗外阴郁的天空。 那个奇怪的人不知何时消失不见了。 “不对,高度没有降低这支空中舰队不是朝我们来的,他们只是路过!” 这才一个多月过去,水深火热的仇敌就要变成并肩作战的盟友,这感觉真是怪怪的。 “嗯?”陈医生走出门,在走廊左右环顾,疑惑地说,“没有啊,什么人?” 死镰佣兵:“我部奉命执行空运任务,协助铁血联合体运输实验器材。” 苏默笑了笑,拿过床头柜上的手机,打开游戏。 看到游戏载入画面时,他不禁有些失神,又扭头看向窗外。 在新月城,这便是佣兵之王的象征。 未来叹了声气,凝重地说:“原理是这样,但这个过程非常复杂,我不确定自己能做到什么程度。” 苏默看着这些人怔了片刻,很快变得欣喜:“诶!乌贼,胖子,可可.你们怎么来了?” 死镰佣兵很干脆摇头:“这不可能,铁血那边有大量需要转移的设备,我们全团的运输机都已处于饱和状态,无法执行其余任务。” 苏默看着窗户愣神之际,陈医生恰好走动间将其挡住,关切地问:“小苏,怎么了,又发呆。” 绮零很快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苏默现在陷入了某种幻觉,而你可以影响那个幻觉的内容,进而唤醒他?” 他们抬头仰望着飞来的死镰空中舰队,眼神中写满迫切,期盼死镰佣兵赶紧降落,加入对抗凶兽的行列。 陈医生哈哈笑道:“没事的,和朋友一起玩一会,调剂调剂心情也不错。” 可可是个网瘾少女,迫不及待拿出手机,挤到苏默旁边坐了下来:“来来来,好久没和你开黑了,打一局。” 苏默定睛一看,只见绘板上面写着 【醒醒!】 苏默轻声应道:“知道了。” 雨还在下,周边地区的楼房早已被挤满,另外还有数以百万计的人暴露在雨中,沉默又焦躁地眺望着不知何时才会打开的锈墙。 “你们那种巨型运输艇我知道,一艘装个三四千人不在话下,只要随便调个十几艘过来,一趟就能运好几万人。哪怕不能运进内城,把他们转移到外地避难也好啊!” 那是一名踩着单兵飞行器的死镰佣兵,身上戴着全套作战设备,从其娴熟的御空技艺看,绝对是佣兵团里的精锐。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一些经验丰富的狼袭成员发现情况不对劲。 看到苏默精神不错,两夫妻脸上也带上了欣慰的笑容。 就像有一块橡皮擦在脑海中涂抹,把梦里的那些事情抹掉了。 陈医生告诉他,经过院内专家评估,设计了一套新的治疗方案,非常契合他。 他们不久前才和死镰打得你死我活,互相都领教了对方的厉害,最后以死镰及时止损、退出边陲而告终。 就在死镰舰队队尾即将飞过时,终于有一枚小黑点注意到下方聚集的人群,开始降低高度。 这支空中舰队中心位置是各类巨型运输艇,每一艘都有上百米长,其庞大的体积宛如一头头飞在空中的巨兽,底部等离子引擎喷发的烈焰比太阳还要灼目。 “墨水”则是苏默的外号,因为发音和“默”一样,再加上他大学时喜欢水群,于是就有了这个外号。 “快看天上!” 在巨型运输艇的周围环绕着许多小型浮空炮艇,全都是最先进的军用型号,配备精良的能量武器,不消耗实体弹药,依靠内置能源可以在无补给的情况下进行长达上百小时的高烈度战斗。 不远处,一支数百艘浮空艇所组成的空中舰队正在驶离内城上空,向边陲飞来。 可可发出欢呼:“野王默快上线,这局我就无脑骑你头上了!” 苏寻也笑着说:“听医生说你最近状态不错,爸自作主张了一回,你看看都谁来了。” 很快,此话就一语成谶了。 那是一种很微妙的感觉,经常做梦的人肯定会有这样的经历。 就在苏默发呆时,陈医生走了进来,面带笑容问道:“小苏,最近感觉怎么样?这种进口药是今年刚进医保的,以前很多人都吃不起,现在托国家的福,大家都吃得起平价药了。” “宝宝你快看,佣兵之王来了!我们有救了!” 胖子用打趣的口吻说:“墨水,以后少通宵打游戏,你这病啊,要我说就是玩游戏玩的。” 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边陲难民来到这里,但都被挡在无形的全息警告标识之外,没有人敢靠近那残酷无情的火力识别区。 “是来救我们的吗?!” 大人们自发性地脱下衣服,不管身边那些幼童是不是自己的孩子,都把衣服披在他们身上为其挡雨。 苏默扶着额头呢喃:“难道我又.” 总感觉.好像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边陲东区,毗邻锈墙处】 而在最外围区域,还有许多密密麻麻的小黑点,那些全都是踩着单兵飞行器伴飞的人类,他们在舰队周围执行护航任务,拥有最为灵活的机动性,随时准备应对任何可能出现的突发情况。 乌贼笑道:“听说你爸爸说,你病情好转了不少,我们来看看你。之前你情况不好,医院不让探望,可把我们几个急死了。” 苏默现在就是这样,在药物作用下,他依稀记得自己好像做了个关于穿越的梦,但那里的事,那里的人,已经完全想不起来了。 “小苏,你要记住,想要治好这类病,不能只靠药物,更要靠你的内心。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不能让自己的内心动摇,要去对抗幻觉!最后打败它!” 死镰佣兵飞到一名狼袭暴徒头顶,问:“你们在掩护民众撤离?” 众人欢呼雀跃时,狼袭成员们的脸色都有些古怪。 这种话让狼袭暴徒不自觉撰紧了拳头,但他克制住了情绪,沉声说:“你看这样行吗?你们执行你们的,等运完那些器材,过来帮我们一把。” 一个穿病号服的病友站在那里,骨瘦嶙峋神经兮兮的,手上拿着一块小绘板,正着急地涂写着什么。 可可是个女孩,她用小拳头轻轻捶了一下胖子的大肚腩,嗔道:“游戏怎么你了?这跟游戏没关系,墨水要是戒网了,以后你个坑货带我反向上分啊?!” “还有人记得我们!我们没有被抛弃!” 就在苏默和陈医生握手时,他突然注意到什么,看向窗户走廊。 死镰佣兵依旧摇头:“我并没有这么做的义务。” 这话可把两夫妻乐到了,李惠淑吐槽道:“哎呦,你这孩子,跟老妈还说谢。” 狼袭暴徒额上青筋暴跳,大声说:“那请死镰帮我们跟上头的领导说句话,行吗?!” 你在梦里经历了许多记忆深刻的事情,而当醒来以后,你知道自己做了一个梦,却怎么也想不起它的具体内容。 不过在这压抑时刻,人性的光辉也悄然间绽放了。 死镰佣兵的声音很平稳,就像一台没有感情的机器:“我想,是的,这些都是精密器材,随便一件就要几百上千万,它们比你身边那些人贵重。” 他已经不知多少次在镇静药物的作用下睡去,又像现在这样醒来。 希望油然升起,又悄然破灭,难民们的眼神纷纷变得空洞,有的颓然坐地,也有的呆立不动,麻木地面对着残酷的现实。 苏默有些疑惑地眨了眨眼,探头绕过陈医生的遮挡,再度看向窗户。 就在这时,病房门开了,李惠淑和苏寻两人走了进来。 狼袭暴徒的情绪终究失控了,怒吼道:“那你特么降落下来干嘛?专门来嘲笑我们吗?!” 死镰佣兵平静地说:“我降低高度,只是为了排查这里是否存在防空隐患,确保舰队的安全。” “哦,对了,出于我个人对你们的敬意,做个友情提醒——我看到那边有凶兽过来了,你们准备应付一下吧。告辞。”(本章完) 第三百四十一章令行禁止 话落,死镰佣兵没有再管这里的暴徒和民众,拉升高度飞走了。 这一刻,狼袭暴徒顿时感觉汗毛耸立,赶紧向后看去,目光四处扫视,最后落在街区拐角。 那里有一栋倒塌的建筑,废墟堆得很高,本应是一处天然的路障,此时却有一道巨影在顶端现身。 那是一头蟒型凶兽,体长足有三四十米,躯干直径接近两米,那双冷血动物独有的眼瞳注视着远处的人类,血盆大口中不断吐出猩红的信子。 “糟了.凶兽!凶兽来了!!!”狼袭暴徒声嘶力竭向众人发出警告。 这一声叫喊就像把巨石扔进平静的水面,溅起一片激荡涟漪,民众们瞬间陷入恐慌,惊叫声四起。 狼袭虽然在芬里尔的命令下全员出动,但他们的数量不管是与凶兽的数量相比,亦或是与边陲庞大的地域相比,都显得太藐小了。 楚南衣伸手搭住咚咚的肩膀,低声说:“咚咚,我接下来的话可能有点难听,你别介意。” “哒哒哒哒哒——”一把把枪械爆发出橙红色的火舌,子弹如雨点般射了过去。 街头巷尾的情况暂且不提,这场灾难的网络热度已经呈指数级爆炸,网监成员二十四小时连轴转都压不住,社交网站随处可见民众们用手机或无人机设备拍摄的视频。 指挥官面无表情说:“听着,孩子,市议会下令不得打开锈墙,那我们身为士兵,要做的就是执行命令。” 二十米. 十米 五米 就在蟒型凶兽即将冲进人群时,那霸道的凶兽之躯终于顶不住了。 “我现在去找别人,找一个能做主的人,请她帮忙,这总不坏什么规矩吧?” 再加上死镰舰队飞行时有巨大噪音,那些游荡的凶兽都被吸引到了东区,一定程度上导致狼袭的断后计划被破坏了。 凶兽的到来彻底引爆了逃难民众的恐慌情绪,他们拥挤踩踏成一团,到处都是嚎叫和哭喊声,位于队列最前部的人们甚至在惊慌下失去判断力,直接逃进了火力识别区。 “它的鳞片太硬了!打眼睛!对着眼睛打!” “好,接下来就等‘那个人’了。” 锈墙M6区巡防站,锈墙防御部队士兵们看着不远处惨遭屠戮的边陲民众,一个个都不禁咽了咽喉咙。 墨雪佣兵团总部外,广场上停放着一艘艘整齐待发的运输艇、浮空车、单兵飞行器,各种型号加起来有好几百艘,是墨雪的全部家当。 “人员呢?” 楚南衣毫无迟疑说道:“不是怕死!愚人会那么凶险的情况,我都跟大家一起顶过来了,要怕死轮得到这时候?” 咚咚不解地看着楚南衣,声音很压抑:“风险.小楚,你这是怕死?” 咚咚抓住上官离的手,神情殷切地说:“时间紧迫,现在每时每刻都有人死。师傅,你带墨雪佣兵去救救那些人吧!我跟你一起!” 咚咚站在那里怔了片刻,随即重重地说:“我告诉你,以我对头儿的了解,如果这时候他还清醒着,一定会给我们下令,让我们去支援狼袭!” 指挥官瞳中倒映着远方蚂蚁般的民众,声音很低沉:“孩子们,你们都很聪明,但你们不懂政治。” “做出决策,就意味着要承担它带来的后果。” 蟒型凶兽看到人类,狩猎天性被完全激发,它游动着长而巨大的躯干,在层层叠叠的废墟中碾出一条路,向人群扑来。 “噗嗤噗嗤噗嗤——”在血肉撕裂声中,蟒型凶兽的眼部被击中了,炸开大片血肉,那庞大的身躯也疯狂扭动起来,血盆大口中传来暴躁的嘶吼。 显然,以这些轻型武器的威力,对付一些趁火打劫破坏秩序的人类、亦或是小型凶兽还不错,可遇上这种高阶级的凶兽就很难发挥作用了。 面对这种癫狂冲来的怪物,要说不怕是不可能的,有好几个狼袭暴徒被吓得人都在抖,但还是竭尽所能保持防御线的完整,对蟒型凶兽宣泄火力。 咚咚是一个土生土长的边陲人,她现在或许已经穿上光鲜的衣服,卸掉了耻辱的狗牌,但她的根仍在那个出生长大的地方。 “平时的一些小事情,没问题,你想干嘛就干嘛。但这种涉及整个团队的大事,除了团长,没人能擅自做主,包括你。” 刹那间,锈墙上的近防炮喷出火舌,火力宣泄声几欲撕裂人的耳膜,如雨点般涌来的子弹将第一批冲过来的难民全部击毙,血洒得到处都是。 “运输艇的检修工作如何?” 发现打身体没用,暴徒们开始朝它的眼睛开火。 她还没走出几步,胳膊就被拽住了。 恐慌之色如决堤般在暴徒眼中涌现,大家都不自觉向后退去。 “咚姐,我也是边陲人,看到同胞有难,我也着急,可我们不能因为着急坏了规矩。” 一名士兵看向身边的指挥官,颤声问:“长官,这是把他们往死路上逼啊我们不能做点什么吗?!” 周围的边缘佣兵面面相觑,也围上来安抚咚咚。 它的眼部被子弹完全打烂,众人瞄着这个弱点不断集火,子弹最终穿透血肉打进了脑袋,那条硕大的躯体不受控制倒在地上翻滚,掀起大片血泥。 过了一会,她用袖子将眼泪擦去,看着众人哽咽道:“好,你们都对,这事是我冲动了,我不要求你们做什么。” “而你们说的关闭火力识别区,这个决策可能带来的后果,我们无法预测。” 楚南衣:“去边陲救人,这是团长下达给你的命令吗?” 一名胆大的狼袭暴徒握紧手雷,示意同伴们停止射击,随即冲向倒地的蟒型凶兽,拔掉手雷拉环将其塞进了眼眶的血洞里。 “状态良好,都已出仓待命。” 面对着无人机拍摄回来的一个个画面,看到边陲民众被凶兽和锈墙夹在中间,进是死,退也是死,边缘佣兵们都感觉一阵心寒。 “市议会这些人是真狠啊.” 咚咚:“什么叫谁的命令?” 其他士兵也纷纷附和,赞同这个做法。 楚南衣不予置否说道:“我信,我绝对相信团长会这么做。但相信是一回事,真正的命令传过来又是另一回事。” 但并没有,她只是垂着眼默默站在那里,无声地流着眼泪。 大家本觉得,以咚咚的暴脾气,恐怕会和楚南衣吵起来。 咚咚不假思索:“去救人啊!不然呢,难道就在这看着?” “现在,命令是市议会下的,杀人的是那些城防炮台,它们由系统控制全自动运行,对方也确实无视警告踏入了火力识别区,一切都符合《锈墙巡防手册》,上帝来了也没法挑我们的毛病。” 上官离:“我知道。” 飞溅的鲜血染红了周围的雨幕,蟒型凶兽裹挟着猩红血雾,疯了似的继续向众人冲来。 咚咚:“他都失联了,怎么给我下令?” 他刚准备欢呼一声鼓舞士气,却发现大家都圆睁眼睛看着他背后,一个个目光中满是惊恐。 说完,咚咚头也不回跑出了边缘大厦。 上官离手上拿着一份份表单,正在跟属下做最后的检查。 士兵焦急地说:“那我们就不打开锈墙,暂时关闭火力识别区不行吗?让那些难民躲到城墙下面,离我们近一点!这样如果有凶兽过来,我们的城防炮台也可以为他们提供庇护!” 令人心寒的事情很快发生,只见蟒型凶兽体表不断炸开灼目火光,连一点鲜血都看不见,所有子弹都被那坚硬细密的蛇鳞挡了下来。 暴徒看着蟒型凶兽的尸体,抹去额上混杂着雨水的汗珠。 “现在城市全乱了,团长处于失联状态,根本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我们不能拿一个所谓的假设或者相信,去替他做出决定,这里面有不可控的风险,你明白吗?” 此时此刻,不仅是边陲,内城也是一片混乱。 上官离愣了一下,疑惑地看着咚咚:“外面这么乱,你不在自家待着,跑我这里来干嘛?” 边缘佣兵团方面,团内一直有无人机飞在边陲上空,跟进现场状况,并及时反馈给苏默。 “吼——”随着凶兽狂暴的嘶吼,屠戮开始了。 “所以我们什么都不能做,也只有我们什么都别做,事后才不用承担任何责任。” “我是想告诉你,如果我们擅自做决定,而这个决定是错的呢?” 咚咚急促地问:“边陲那边的事,你都知道了吗?” 那一双双赤红的眼睛盯着众人,就像看着将到嘴边的食物。 源源不断到来的凶兽轻而易举突破狼袭成员的火力网,径直扑入人群,在惨烈的惊叫声中掀起一阵又一阵血浪。 “万一团长中途醒来,了解情况后想要做出其它部署,结果我们的人全陷在边陲了,那他怎么办?” 可现在传来的消息是,苏默彻底失联了,未来和绮零在想办法与他恢复联系,不知要多少时间。 她用力抹掉眼泪,拎起龙钢棒球棍就往外走:“所有战斗人员,整理好作战装备,上浮空艇,我们去边陲!” 暴徒下意识扭头看去,只见不远处的街道废墟上,更多的凶兽正在那里露头,其中不乏看着就比刚才那头更高阶的凶兽。 因为飙升的肾上腺素,他们眼中的景物都开始变得模糊,滞缓,胸口闷得像压了一块巨石,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有佣兵想追,楚南衣拉住了他,无奈地摇摇头说:“让她去吧,多半是找师傅去了。” “全部就位,随时可以调遣。” 边陲区再怎么破落,也是新月城的主要城区之一,道路四通八达,就算全力炸毁关键枢纽,也仅仅是一定程度拖缓凶兽,根本不可能将它们全部拦住。 楚南衣:“这是谁的命令?” 回过头,楚南衣正困惑地看着她:“你干什么?” “开火!所有人开火!” 楚南衣:“对啊,你也知道他失联了,现在没有命令传过来,我们怎么能擅自行动?” “是啊,除非有明确的命令过来,我们绝对不能擅自行动,否则可能破坏团长的计划。” “轰!”暴徒逃出安全距离后,手雷爆开,蟒型凶兽的脑袋被完全炸碎,只剩下无头身躯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扭动着,不久后没了动静。 这种残暴的射击又将难民们逼退到了火力识别区之外,他们此时后方被凶兽突破,前面又是入之即死的禁区,一个个绝望地朝锈墙防御部队挥着手,哀求着他们能够救救自己。 治安官都被派去协助三大巨头企业撤离了,治安形势已然完全失控。 看到那么多边陲同胞惨遭屠戮,咚咚脸上已经挂满泪水却不自知,那小小的身躯因悲愤而不停发抖。 “边缘佣兵团是团长的,不是你的。哪怕这么多人认你是二当家,那你无论如何还是得排在团长后面。” 狼袭暴徒招呼周围那些同伴,拔出枪对蟒型凶兽扣下扳机。 就在这时,一架单兵飞行器降落在广场,咚咚从上面跳了下来:“师傅!” “狼袭那边应该是缺少人手,才让这么多凶兽漏过来.我们必须做点什么.对,我们要做点什么!” “这事得听楚哥,他是对的,这跟怕不怕死没关系,而是原则问题。” 上官离怔住了,显得有些茫然:“救人?现在市议会拒绝打开锈墙通道,人全被堵在外面,怎么救?” 负责疏散民众的狼袭成员都是普通人或低阶超凡者,没有正面硬刚凶兽的力量,所能依赖的也只有随身携带的轻型武器。 咚咚疾声说:“锈墙那边有斯琴科夫局长在努力协调,他一定会想办法把通道打开的!关键是时间!” “凶兽已经追上难民队伍了,狼袭人手远远不够,急需援助,我们可以去帮狼袭重建防线,争取更多的时间!” 听着这番话,上官离欲言又止,最后什么都没说出口,只是用一种很复杂的眼神看着咚咚。(本章完) 第三百四十二章茫然无措 眼看上官离陷入沉默,武馆名下首席大弟子、墨雪副团长多兰站了出来,语气颇为不满:“小师妹,你这要求有点过份了。” “边陲那边出了灾难,我们看着也揪心。可问题是,这关我们墨雪什么事?我们是佣兵啊。” “阻挡凶兽什么的,那是当局的责任,跟我们八竿子打不着关系,你跑我们这来干嘛?” 咚咚咬了咬下唇,说:“你们不想去和凶兽作战也行,至少一起去救人,行吗?墨雪有这么多的空运设备,一趟就能把好几千人转移到安全的地方,来回多运几趟,能救几个救几个!” 多兰眉头紧皱,沉声说:“你没听懂我的话,阻挡凶兽也好,救人也好,并不是我们佣兵的职责,你不能把一个不属于我们的职责强加到我们身上。” 咚咚有些失神地看着多兰,不知为何眼前这个曾经很热情的大师兄会这么冷淡。 她迟滞了一会,颤声说道:“我懂了,这事要钱.对,佣兵办事是要收钱的,我给你们钱!我现在很富的,账户上存了好多好多钱,我全都给你们!” “如果不够,我到时候去找财务透支,往后几十年一直到我死掉,我一枚月币的酬金都不拿了,全透支出来给你们,就当是我给墨雪发布委托,这样总可以了吧?” 多兰长长叹气,都无奈了:“小师妹,你别说这么幼稚的话,帮不了就是帮不了。” 咚咚指向周围那些整装待发的空运载具,质问道:“那你告诉我,你们这是要干嘛?” “刚才我看你们把浮空艇全摆在外面,以为你们已经准备好出发去边陲了。你说,这是要干嘛?” “但你也知道,这个世界有一道坎,那就是巨头企业。如果不能获得巨头企业的认可,不能跟那些大人物建立关系,明面上再光鲜,也不过是臭鱼烂虾!” 上官离依旧垂眸不语,微微撇过头,她明明是威严的师傅,却没敢直视徒弟那带着审问意味的目光。 “小师妹,你知道师傅等这个机会多久了吗?这么多年了,师傅一直辛辛苦苦带着墨雪向前走,就为了能让大家出人头地。” 咚咚整个人呆住了,看上官离的眼神充满异样,连声音都在颤抖:“师傅,现在边陲有几百万人命悬一线。你要去帮那些富豪.搬家具?” 多兰听不下去了,大声呵斥道:“你差不多行了啊!说的什么话?哦,只许你们边缘傍上合子公司,我们墨雪帮铁血做点事就不行了?就叫当狗?” “安谧新区那边,很多铁血中层管理还在搬家,有很多名贵家具需要搬运,我们准备让墨雪的人帮忙。” “是这样的,铁血联合体正在进行大转移,死镰的工作量已经饱和,按照上头指示,我们在联系其它佣兵团进行协助。” 多兰一时语塞,小心翼翼看向垂眸不语的上官离,也没说话。 一名死镰佣兵从中走出,来到上官离身旁问:“你们空艇准备好了吗?尽快出发吧,那边好多东西等着。” 咚咚刚想继续质问,一辆印有死镰标志的浮空车降落在广场。 说到这里,多兰重重戳着自己的心口,语气悲凉地说:“这次去协助铁血进行转移,是墨雪第一次得到跟巨头企业正式接触的机会。” 死镰佣兵看向咚咚,很快认出了这位不久前单挑打爆路西法的后起之秀,语气也变得客气起来:“哦,边缘二当家也在,失敬了。” “换位思考一下,如果你是师傅,你甘心吗?你能抛下将来的大好前程不好,去干那些莫名奇妙的事情吗?!” “我们不想这样!我们也是有野心的!墨雪不想只站在边缘后面,看着你们扶摇直上,自己却只能原地踏步,捡你们吃剩下的残羹剩饭!” “这事放墨雪身上也一样!别看大家都说我们是七星带领的佣兵团,要是巨头企业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哪怕再过十年二十年,我们还是臭鱼烂虾!” 咚咚听到死镰佣兵的话当场怔住,不解地看向上官离:“师傅.他什么意思?” 多兰的话很现实,却也很真实,真实到有点残酷。 这一刻,咚咚突然感觉曾经朝夕相伴的师傅变得好疏离,看她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师傅,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我师傅是一个很有侠气的人.她绝对不可能见死不救,跑去给那些巨头企业当狗!” “错过这次,下一次机会真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来了,甚至有可能因为我们驳了他们一回,机会永远不会来了。” 墨雪佣兵团建立早,成名早,曾几何时,他们也是新月城的超级新星,被无数中间人看好,光辉大道前程似锦。 甚至不少人觉得,几十年后墨雪就是第二个死镰,他们团长完全有潜力接替周寒年,成为下一位佣兵之王。 然而现实却是,自从边缘佣兵团横空出世,墨雪就被全方面压住了。 苏默入行没多久就成为了万众瞩目的明星,背靠当局享受各种资源倾斜,几个月就超过了墨雪时至今日的所有积累。 最悲哀的是,比不过苏默也就罢了,堂堂墨雪团长连别人的二当家也比不过了。 上官离曾经用尽全力才能打平手的路西法,被还没成年的咚咚直接单挑虐爆,二档超载一爆惊骇全城。 更别提后来边缘佣兵团搭上赵弈鸣这位大人物,在愚人会事件中浴火重生,像凤凰般扶摇直上,把墨雪甩得越来越远。 墨雪的梦碎了。 现在说起新月城佣兵团,大家只知道边缘和死镰。 说起曾经的新月七星,更是只知道一个边缘。 墨雪的名气已经沦落到跟樱天守一个级别,没有人瞧得上他们,只能不断自降身价,去捡那些边缘和死镰都懒得接的二流委托。 墨雪和边缘关系好,这没错,但无论如何也是两家佣兵团。 亲兄弟尚且明算账,何况是两家佣兵。 多兰的话不仅代表自己,代表上官离,也代表着每一名墨雪佣兵的不甘心。 听完多兰的话,咚咚彻底茫然了,双瞳失焦地看着沉默不语的上官离:“师傅.你.你是这么想的?” “现在这种危急关头,你想的居然是把边缘当成对手,要抓紧一切机会超越我们?” 多兰的声音大了起来,理直气壮地说:“这有什么不对吗?我们两家关系好没错,但也是同行,也是竞争对手。怎么,只许你们发展,我们就只能跟在后面吃剩饭?” 咚咚用力甩着手,情绪有些崩溃:“我没说不对啊!超越边缘可以啊!我们从来没把墨雪当成隐患,头儿很喜欢你们墨雪的!” “你信不信,以我们头儿的心胸和气度,墨雪如果有一天能凭本事追上来,强大到能够威胁边缘的地位,乃至直接超越边缘,他能高兴到亲自给你们举办一场庆功宴!” “我们边缘从来没说过要一家独大,也没说墨雪不能去依靠巨头企业,但是.凡事总有轻重缓急,人怎么也要有点原则吧?” “现在是什么时候?几百万人生死存亡的关头,你跟我说,你们想的是这个?” 多兰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对答,有些说不出话了。 咚咚用悲哀的目光注视上官离,嘴唇微微颤抖着:“师傅,你还记不记得之前练武的时候,你跟我讲了许多武侠故事。” “你跟我说——侠者,侠肝义胆,侠骨丹心。侠字,左边是仁,右边是义。” “这是你教我的!你以为我没文化,没读过书,大字不识几个,听不进你说的话?你教的东西,我全都有认认真真记在心里!” “你教我的这些东西.难道都是假的?难道你自己都打从心底根本不信,觉得所谓的侠只是一个虚伪的笑话?那你为什么要把它教给我?” 上官离的头垂得更低了,面对徒弟的质问,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别不说话!我要你亲口说出来!说啊!”咚咚冲上前想要推打上官离,被多兰等人合力拦住了。 此时,死镰佣兵已经失去了耐心,冷淡地说:“上官离,给个准信,来不来?不来现在就说,我去找其它佣兵团。” “另外,我要提醒你,你旁边那个男的说得没错,如果这点小事情你都驳铁血的面子,以后他们多半不会再来找你了,你自己看着办。” 一边是小师妹的质问,一边是死镰佣兵的紧逼,多兰等人被弄得心烦意乱,不知该说什么,只能小心翼翼地看向上官离,等待团长的决策。 咚咚用力擦去眼泪,站到上官离面前哽咽道:“师傅,这样好不好,我给你磕头.你以前总说我不懂礼数,见面连作揖都不会那我今天给你磕头” 咚咚说完,当着众人的面跪了下去,不停给上官离磕头。 她磕得很重,每一下都带起沉闷的响声,甚至在地面留下了血印。 “小师妹,你”多兰等人彻底茫然了。 上官离呆呆看着跪地的咚咚,那双眼睛不断失焦。 自己最喜欢、最得意的徒弟,满心绝望地磕着头,次次带血。 代表铁血意志的死镰佣兵目光冰冷,把墨雪的前程尽数向她压来。 巨大的压力让上官离呼吸都在颤抖,整个人像被抽掉脊梁,那向来挺直的腰板都变得佝偻起来,迷茫又无助。 就在气氛僵硬到极点时,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了。 印着赤伞标志的边缘浮空车在广场降落,KK从里面跑了出来。 他看到不停磕头的咚咚,愣了一下,过去把她扶起:“咚咚,你干嘛呢?” “KK?”咚咚呆滞地看着KK,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KK心酸地帮咚咚擦掉头上的灰渍和血,然后走到上官离面前,递上一个黑色的收纳盒。 “上官团长,这是大哥留给你的。” 上官离下意识接过收纳盒,有些不解地问:“留给我的?” KK点头:“是,他之前跟我说过,如果他失联超过二十四小时以上,或者死了,就把这个东西交给你。” 这话很难不让人联想到遗物,上官离顿时脸色惨白:“他” KK打断了她,安抚道:“还活着,但确实失联超过二十四小时,所以我就来了。” 上官离这才松一口气,轻声问:“里面是什么?” KK摇头:“不知道,我没打开过,他点名由你亲启。” 上官离抿了抿嘴唇,看向那名死镰佣兵,小心翼翼地问:“可以给我点时间吗?” 死镰佣兵看了一眼手表,冷冷地说:“给你10分钟。” “谢谢.”上官离拿着收纳盒进入墨雪大厦。 虽然KK没有明说,但上官离认为,既然是点名亲启的东西,应该是有一定隐蔽性的,所以专门挑了一间密室,关上门后才将收纳盒打开。 里面只有两样东西。 一枚赤伞徽章,有专门的团长标识,从略显陈旧的痕迹看,是苏默自己平时随身佩戴的那枚。 另一样是移动芯片,里面显然存有什么文件。 上官离将芯片插入电脑,发现只有一份视频。 她将其点开。 这是一份全息影像,光影交织间,苏默的身影显现出来,无比逼真的分辨率几乎还原了每个细节,仿佛他本人就站在那里。 影像播放的位置正好,苏默跟上官离面对面站着,招招手笑道:“上官,很久没见了。在观看这段视频前,请你找一个安静的地方,我想单独和你说说话。” 上官离微微点头,自己来密室是对的。 苏默顿了顿,继续说道:“KK把那个收纳盒交给你的时候,我想你肯定很疑惑。现在我准备把近日发生的所有事都告诉你。” “此时此刻,就在你看影像的这一秒,我正在新月城地下十万米处进行一项绝密工程。” “这个工程具体是什么,节约时间起见,现在先不详说,我以后会告诉你。” “你只需要知道一点,新月城最近的凶兽危机,跟地底下的某样东西有关,而我在试图关闭它。”(本章完) 第三百四十三章不忘初心 听到苏默的话,上官离瞳孔剧烈扩张,显得无比震惊,她下意识想问些什么,但很快意识到这是影象,苏默是听不到的,只能闭上嘴继续听。 苏默直视前方,角度正好,两人的视线就这么交汇在一起,仿佛是在凝视彼此。 苏默深深地说:“说实话,我很不希望这条视频被你看见,因为当你看见它的时候,就代表着要么我死了,要么我已经长时间失联。” “换句话说,我失败了。也许是暂时的,也许是彻底失败了,我不知道。”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我现在与外界失去联系,已经做不出任何判断了。” “外面怎么样了?狼袭他们顶得住吗?锈墙有没有打开?几百万边陲人有没有撤到安全的地方?我都不知道.” 苏默说到这里苦笑起来:“我不是神明,算不到一切,也并非无所不能。我能走到今天,不光靠自己,也靠身边所有同伴的努力。” “上官,你知道吗?其实在我心里,你不是同行,不是竞争对手,也不是普通朋友。” 苏默脸上露出真挚的笑容,接下来的话,让上官离失神了很久:“在我心里,你也是我的同伴。” “我们虽然是两家团队,却一起经历过许多风风雨雨,尤其是咚咚那次,你豁出命去救她,从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你一定是我可以信任的同伴了。” 父亲笑得很温柔,揉着她的小脑袋,深深地说:“爸爸当佣兵,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你。” 苏默似乎早就料到了上官离的窘态,轻笑一声,徐徐说道:“别紧张,这不是内心拷问,我只是想跟你说一些交心的话。” 周围变得一片寂静,苏默没再言语,上官离也默默闭上眼睛,开始回想过去。 “爸爸不想这样,爸爸希望能赚很多钱,多到你不用被现实束缚,然后去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 她歪着头若有所思:“佣兵.兵.古书上说,兵者,凶器也,佣兵是不是很危险?” “哈哈,你是没看见,真的离谱,他被人吓得当场失禁,尿了一裤子但无论那些人怎么威胁他,怎么打,哪怕裤子都湿了,他也没有松口。” 她把小拳头高高举起,稚嫩的声音中气十足:“侠者,当然是锄强扶弱,行侠仗义!” 苏默的视线很深,仿佛穿透了上官离的内心:“上官,我想此时此刻,你也面临着这种迷茫吧?” “绝大多数人在成长过程会遇到各种各样的困扰,诱惑,离小时候的自己越来越远,最后陷入一种不知该去往何方的迷茫。” “你可能不知道,我其实也是一个特别自私的人。回想自己以前做过的那些事,真的,自私的事情多了去了。” “每到这种时候,不如就去想想最初的自己,想想自己曾经说过的话吧。” 说到这里,苏默的目光变得深邃起来:“但有一点我可以肯定,那就是不管我曾经做出怎样的决定,光彩的也好,不光彩的也好,我都没有违背自己的初心。” 率先从脑海中浮现的,是抚过竹林的清风,泉水的叮咚鸣响,还有那个身穿白衣、天刚亮就在山泉练剑的自己。 她懵懂地眨着眼,当时的她实在太小了,还无法理解这份父爱是多么像山一样沉重。 “因为他有自己的原则,那就是坚持初心。我很敬佩这样的人,他们是可贵的,可也一定是少数的。” 一天中午,父亲带来一笼桂花糕,在泉边慈祥地看着她:“阿离,该歇歇喽,来吃桂花糕。” 最初的自己 要从哪里开始想起呢 寂静是富有穿透力的,在这片无声密室里,她感觉自己的意识在下沉,坠入了那片记载着所有往事的记忆海洋。 上官离抿着嘴唇,不禁有些惭愧地低下头,哪怕此时的苏默只是个影像,她都有些不敢看他的眼睛。 父亲笑着说:“佣兵啊,其实跟保姆一样,就是帮人干活的。” 她听后有些着急,拽住父亲的袖子,可怜兮兮地说:“爸爸,那你为什么要当佣兵?别做这个了好不好?” “尤其是在危急关头,面临人生的岔路口,这种迷茫会被无限放大,四面八方笼罩着迷雾,前面的路看不清了,后面的路也看不清了,最后只能漫无目的随波逐流。” 秋日的风带来阵阵清凉,敬爱的父亲在旁,口中萦绕着桂花的清香.那一幕,她一辈子都没忘。 父亲点点头,没有骗她:“是很危险,每天都是刀口舔血,总有打不完的仗。” “不管你做出了什么样的决定,哪怕是自私的也好,其实都没什么的。” “好~”她用泉水洗了洗手,小跑到石台边,和爸爸一起吃着刚出笼的桂花糕。 “我打赌,巨头企业肯定跑路了,市议会也没顾边陲人的死活,死镰那些大佣兵团估计也是跟着跑路多少年了,他们一直是这样。” “其实这个世界很多人都有理想,我刚起家的时候,就遇到过一个做游戏的阿宅,满脑子都只想着做好游戏,结果和人有了利益纠纷,被人绑了。” 恍然间,一阵迷失感传来,她竟觉得这两个字有些陌生。 那年她才5岁,为了长大以后成为和父亲一样的武者,她每逢拂晓便闻鸡起舞,修炼于这山泉之间。 父亲哈哈大笑起来,循循善诱地问:“那阿离跟爸爸说说,什么样的人才能叫作侠?” “没关系的,大家都会迷茫,我自己以前也迷茫过。” “平凡啊,听着很美好,其实是很痛苦的,因为平凡人永远只能随波逐流,不能决定自己的命运,也没有能力选择自己想走的路。” 她笑着,天真地对父亲说:“那,我想要的生活就是,成为江湖传说里的大侠!” 自己似乎很久没有去思考这两个字了 苏默微笑着,与上官离述说起自己的往事:“有很多人说,我们生活在一个压抑、没有理想的世界,我觉得这句话不对。” 恍然间,她仿佛回到了童年,又变成了小时候的那个自己。 苏默轻声叹气,有些怅然地说:“现在,整个新月城想必成了一团乱麻吧?” “初心.”上官离喃喃念叨着这两个字。 “那些钱能让你平凡地过一辈子,但也只剩下平凡。” 吃着吃着,她看向父亲身上那件佣兵制服,好奇地问:“爸爸,听叔叔阿姨说,你是佣兵。你都从来没告诉过我,佣兵是干什么的?” “你呢,上官,在这个完全混乱的时刻,你准备怎么做?想把墨雪带往哪里?” “其实以爸爸的本领,完全可以去当个保安,做别人的保镖,或者开武馆赚点小钱。” 父亲摸着她的小脑袋,语重心长地笑道:“阿离说得很不错,但是啊,还是稍微浅显了一些,没有看到侠字背后的两样东西——能力、以及责任。” 她拍着手说:“我知道我知道,那句话我听过——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很意外的,父亲摇了摇头:“爸爸认为,这句话不对。” “除非处于一些特殊的位置,否则每个人生来的责任都是平等的,后天更多的责任不是由能力所赋予,而是自己给自己的。” 这番话对一个5岁的孩子而言显然深奥了一些,她苦恼地摸着后脑勺,参不透其中的含义。 父亲也没有催促,只是抱着她一起享受竹林间的徐徐清风,任她漫漫思考。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试探性问:“爸爸,如果一个人没有什么能力,也不愿承担更多的责任,那他是什么人?” 父亲回答:“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普通人。” 她问:“那如果,一个人有很强的能力,却不愿承担更多的责任,那他是什么人?” 父亲回答:“一个自利的普通人。” 她问:“那如果,一个人勇于承担更多的责任,但没什么与之匹配的能力,那他是什么人?” 父亲回答:“一个高尚的普通人。” 她思考了很久,问出了最后一句话:“那如果,一个人有很强的能力,也愿意承担更多的责任,那他是什么人?” 父亲脸上露出会心的笑容,给了她终身难忘的答案。 “那便是侠。” “侠之大者,责任大,能力也要大。” “有能力却不愿意承担责任,此乃势利熏心,虽为人之常情,无可厚非,最后也不过是市侩之辈而已。” “愿意承担责任却能力不足,此乃眼高手低,虽有仗义之心,却终究志大才疏,到头来恐怕一事难成。” “唯有一个人能力超群,同时心甘情愿扛起不属于自己的责任,脚踩泥地,头顶苍天,傲然行于世间,方能称之为侠!” 听完父亲的话,她只感觉脑海中澎湃激荡,一团不曾出现过的火焰在心扉间燃烧起来。 她撰紧小拳头,豪情万丈地说:“那从今天起,我要更认真习武,让自己变强,这样长大以后才能承担更多的责任!去成为一个真正的大侠!” 父亲爱怜地抚着她的脸庞,眉宇间满是柔情:“你能这么想,爸爸真的好欣慰。不过,阿离啊,这条路是很难走的。” “人生呢,就像一个圈,刚开始这个圈很小,接触到的东西也很少,干净又单纯。” “但随着人不断成长,这个圈越来越大,接触的东西越多,遇到的诱惑和阻碍也会越来越大。” “有些人会被那些阻碍卡住,在一次又一次的失败后没了心气,最终停滞不前。” “也有些人被名利所诱,他们刚开始或许想着——我追逐名利只是借势,此乃现实所迫,待我熬过去便继续追寻梦想。” “可现实往往是,人们在名利场中跑着跑着,便渐渐迷失方向,为了逐利而逐利,最终遗忘了初心。” “阿离,这世界上有很多事情,都要靠名利去完成,爸爸绝对不会反对你去追求名利,甚至很鼓励你这么做,因为财富、地位、名望这些跟力量一样,都是逐梦的现实基础。” “但爸爸不愿意看到你陷在名利场里,越来越强,越来越有地位,最后却变得像那些俗人一样,为了向上而向上,遗忘了自己最初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认真点着头,满腔赤诚地对父亲说:“明白!阿离答应爸爸,等我长大,我会坚守初心,成为一个真正的侠客!” 父亲发出露出欣慰的笑容,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声音中满是道不尽的温柔:“好呀,那爸爸等小侠客长大。” 这便是她跟父亲最初的记忆。 在她的印象中,父亲的身躯并不伟岸,小小瘦瘦的,也说不上多么强,因为经常出完任务回来都是一身的伤。 可她就是觉得,父亲是世界上最伟大的人,因为父亲让她理解了侠的意义,也让她在很小的时候就有了人生方向。 然而她从未想到,这样伟大的父亲居然也会说谎。 父亲欺骗了她。 那年明明说好,要等她长大。 可在她10岁那年,那个在人生路前方等待她的身影,就永远消失不见了。 那是一个大雨倾盆的夜晚,也恰好是她的生日,她在家里准备好了蛋糕。 蛋糕很小,只有两人份,她幼年母亲早逝,只有父亲这么一位亲人,所以每次生日都只需要一个小蛋糕就够了。 她就这么等啊等,等啊等. 最后等来的是父亲的死讯。 听父亲的朋友说,父亲接到一笔很大的单子,参与了一场涉及巨头企业委托,在进行善后工作时,因为有些痕迹自己处理不掉,于是去找了阿米尔帮忙。 那位阿米尔是当时的市议会执政委员,也是父亲的拜把子兄弟,好几次来家里作客,亲切的模样非常讨喜。 可就是这么一位父亲最为信任的好兄弟,为了获得巨头企业的青睐,反手出卖父亲,将他活活害死。 父亲死的那天,曾经的战友们急着撇清关系,没人敢帮他下葬。 是她用血淋淋的双手在后山挖出坑洞,将父亲埋进了土里。 安葬父亲之后,她跪倒在墓前,重重磕了三个头,并立下了三个誓言。 “父亲大人在上,我上官离在此立誓!” “其一,我将圆木警枕,闻鸡起舞,内修心智,外强体魄,在这凡世之间奋勇向前!” “其二,杀父之仇不共戴天,终有一日,我必以叛徒之血告慰父亲,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其三,我将牢记与父亲之约,人生途中不忘初心,锄强扶弱,行侠仗义!” 往昔回忆如烟火变幻,纷繁的一幕幕在上官离脑海中涌现,不知不觉间已是泪流满面。 苏默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眼神与声音充满了名为信任的力量:“上官,你和咚咚他们一样,都是我可以托付后背的同伴,而且比她们更有经验,更成熟。” “现在我失联了,给不了任何指令,我的同伴们想必很迷茫。所以,我把我的团队托付给你,由你来替我判断外面的状况,并做出决断。” “那枚赤伞徽章是我的信物,在我醒来之前,你就是说一不二的边缘团长,边缘的所有资金、装备、人员由你随意调度。” “带上我们共同的力量,去做你认为正确的事吧。”(本章完) 第三百四十四章勿失人性 【边陲东区】 随着时间的推移,席卷至东区的凶兽越来越多,这里已经化作惨烈血腥的战场。 第一波冲进难民聚集地的凶兽被支援赶来的狼袭精锐击退了,可后面又来了第二波,第三波.凶兽就像浪潮般源源不断涌来。 在漫长而激烈的厮杀中,那些身经百战的狼袭精锐基本耗尽,有的不幸战死,也有的失去战斗能力,被抬到了后方。 精锐倒下,普通成员顶上。 普通成员不够,分发武器征召有战斗经验的难民志愿者。 有战斗经验的还不够,就征召青壮年,征召少年,到后面连很多成年女人都匆匆学几下射击就顶上来了。 可饶是这样,在凶兽凌厉的攻势面前,东区的力量依旧不够 狼袭后续建立起的东区防御线位于难民队伍末端两百多米处,遥遥望去,到处都是哀嚎的伤员,周围的建筑完全塞不下,大批大批人躺在街头,一个个遍体鳞伤。 有的身上被凶兽咬了好几块肉,血肉模糊,这还算轻的,那种缺胳膊少腿根本不在少数。 由于大家都是逃难者,药品非常匮乏,很多人连止痛药都没得吃就由难民里的医生动手术,激烈的惨叫声听着就毛骨竦然。 “隆隆隆——”新来的这支舰队中央,各式轻重型运输艇舱门开启,一个又一个全副武装的战士开始向地面迫降,悍然跳进战斗的最前线。 在难民们惊愕的注视下,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 又一支死镰佣兵团的空中舰队来了,就和此前经过的几支那样,机舱里装着的也不知是人,是器材家具,亦或是一笼笼的猫狗宠物。 一看到又是死镰舰队,众人的情绪又陷入绝望。 老人们佝偻着坐在地上,闭着眼睛喃喃祈祷,年幼的孩童们哭得精疲力竭,嘶喊着要找爸爸妈妈。 众人这才发现,在死镰舰队后方空域,一支规模不亚于它们的舰队正沿着同样的路线飞来,并且速度更快,双方几乎是同时抵达了边陲战场。 其中还有好几台经过改造的泰坦机甲,这种为战争而生的钢铁机器被重型运输机吊至战场上空,卸载后落在凶兽最密集的位置,磅礴的冲击力硬是压出一片空区。 而在后方的难民安置区,情况一样恶劣。 与此同时,大量装甲部队被空投了下来,绝大多数都是轻盈的可折叠式智能炮塔,亦或是全自动自走火炮。 那些前无生路、后无退路的人们在暴雨中颤抖着,战火实在离他们太近了,不仅能清晰听见枪械开火声和凶兽咆哮,甚至能感觉到凶兽群奔来时的地面震动。 但就在这时,有人注意到了什么异样,呆呆指向天际更远的位置:“那里怎么还有一支舰队.” 它们落在一个个制高点,在智能芯片的操控运转下,炮口向聚集的凶兽群带去疾风骤雨般的打击。 或者说,根本就没燃起过希望。 机身上那象征着新月城佣兵界至高力量的死神之镰,仿佛是对生命的嘲弄。 绝望的气息在整个边陲东区蔓延着,这场人与兽的战争一刻不停惨烈进行,谁也不知道它将持续到什么时候。 即使是那些没有受伤的战士,此时也已经精疲力竭,撤换下来的人横七竖八躺在淤泥里,淋着雨都能陷入昏睡,直到被下一批撤换下来的人叫醒,起来继续往前顶。 有些孩子找到了,发现爸爸妈妈正拿着枪,在防御线上为保护他们而战斗。 紧接着,它们所携带的重武器系统火力全开,无数威力巨大的能量弹洒向凶兽,放眼望去到处都是火柱,毫不留情撕裂着凶兽的血肉之躯。 原本苦苦鏖战的狼袭成员和难民们根本没想到,在这绝望时刻,他们会如此突然看到本不存在的希望。 另一些孩子也找到了爸爸妈妈. 在死人堆里。 “隆——”突然,天穹传来的异响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就在负责前线指挥的狼袭成员发愣时,一名战士空降到他面前,对他伸出手说:“久等,我们来了。” 狼袭成员呆呆看去,看到了对方身上那枚醒目的赤伞徽章。 “边陲东区交火前线,凶兽密集度较高,坐标X251,Y782等381处点位,常规混合部队,投放!” “隆——” 机舱广播响起中枢控制台的命令,窗外的友军空艇打开舱门,密密麻麻的人员开始迫降,如雨点般洒向战场。 常规混合部队里都是普通佣兵、亦或是低阶超凡者,他们个人实力或许没那么强大,但数量最多,同时也是战场上的中流砥柱。 这些佣兵将负责拱卫防御线,占据有利地形,维持整个战线的稳定,并保护后方难民的安全。 机舱内部,全副武装的上官离站在机首处,面前是同样装备精良的战士们。 咚咚、诺白、楚南衣、多兰.边缘与墨雪最精锐的超凡者们并肩而立,正目光炙热地看着上官离。 上官离心口处同时佩戴着两枚徽章,一枚是墨色的雪花徽章,另一枚是红色的赤伞徽章,两枚徽章交相辉映,为她赋予了前所未有的威严。 她缓缓开口了,声音不大,却足以让每个人听见。 “情况大家都了解了。这一回,我拿出了墨雪和边缘的所有资产,把你们、还有其它空艇里数以万计的佣兵雇到了这里。” “这里面不仅有墨雪和边缘的人,还有其它几十个佣兵团的协助人员,我能这么快把你们全拉过来,你们觉得是为什么?” “荣耀?正义?使命感?这些都是冠冕堂皇的空话。” “我能把你们都拉过来拼命,是因为你们都拿了足够的钱。” 机舱广播嗡鸣作响,再度传来控制台的声音:“边陲东区战场制高点,凶兽密集度较低,坐标X326,Y812等197处点位,战术轰炸部队,投放!” “隆——” 舱外其它运输艇投放产生的气流再度激荡,比原先更迅猛,更热烈。 战术轰炸部队主要由各类轻型火炮组成,并配备有专门的超凡者护卫,离主战场较远,受到的凶兽威胁较少,作用却不可小觑。 它们将占据制高点,居高临下俯瞰战场,为友军进行远程打击支援,是大规模杀伤凶兽的主力部队。 上官离没有被广播所影响,依旧直视着面前的众人。 “你们每个人拿的报酬是平时个人标准的三倍,如果不幸战死,抚恤金是五倍,你在新月城绝对找不到比这更划算的活了。” “不必言谢,这是你们应得的。因为你们接下来将要去的,是这座城市有史以来最危险的战场。” “你们都是佣兵,我不想道德绑架你们做什么奉献,我只会用你们最熟悉、也最认可的东西把你们带到这里,那就是钱。” 广播提示灯再度亮起,播报员的声音已经变得越来越凝重:“边陲东区、中区交通枢纽,凶兽密集度极高,坐标X925,Y1063等16处点位,重型装甲部队,投放!” “隆——” 在剧烈的气流震动中,泰坦机甲等战争机器开始投放了。 这些都是边缘之前花费重金采购的大杀器,并且经过了未来的专门改造,性能比原型机更加凶悍。 它们平时或许用不上,但每一台都是定海神针般的存在,是强大军工科技、以及后勤力量的象征。 随着这些重型兵器一起迫降的,还有那些高阶血码携带者、义体植入者、以及灵脑改造者所控制的高阶凶兽。 这些精英将前往那些四通八达的交通枢纽,扼守住凶兽攻往难民聚集区的主要通道,为后方那些相对弱小的战友们分担走沉重的压力。 至此,上官离所在的空艇还是没有开舱迹象,也不知要飞往何处。 她注视着那些屹立在前方的战友们们,继续说道: “除了那些你们应得的酬劳和利益,我今天还想告诉你们一样东西。” “这样东西,放在谁身上都可以,乃至于一条宠物狗都通懂,唯独放在我们佣兵身上听着就有些违和。” “可也正是这样东西,每个人生来俱有,我们可以忽视它,瞧不起它,甚至可以把它扔在地上,不屑地啐口唾沫再踩上两脚。” “但它仍会一直缠绕着你,尤其是当我们成为超凡者、强得不像人以后,它会成为判断我们还是不是人类的唯一标准,没有它,我们终此一生都将像野兽般毫无廉耻活着,最后毫无意义死去。” “这样东西就是——” 终于,上官离等人所在的机舱亮起红色指示灯,猩红的色彩溢满每一寸空间,仿佛将周围涂抹上厚厚一层鲜血。 广播中,播报员沉重的声音在微微发颤:“边陲北区,坐标X1215,Y1164!” “目标,坑道虫甬道!” “凶兽密集度,无法估算!” “上官团长,你方敢死队是否准备就绪?!” 气氛变得如水泥般浑浊,即使是在这高空之中,到处都是喧嚣的气流,仍能隐隐听见地面上凶兽们疯狂的嘶吼咆哮声。 上官离迎着那一双双炙热的目光,说出了最后的答案。 “人性。” 深藏在众人心中最原始的那一抹情感被唤醒了,那一双双眼睛变得愈发明亮。 “嗡——”随着舱门开启,外面的风雨吹洒进来,掀起一片乱流。 从高空望去,坑道虫钻出的甬道就在下方,巨大的黑洞宛如无底深渊,无穷无尽的凶兽源源不断从里面冲出。 如果说其它地方的凶兽是一朵朵拍向难民们的浪花,那么这里就是海洋的最中央,放眼望去只有无尽汪洋,比其它地方烈度最高的战场还要惨烈百倍。 面对着下方凶兽奔腾如地狱般的情景,上官离眼中燃烧着坚毅的火焰,充满战意的声音响彻四周:“袍泽们,随我入阵!” “隆——” 舱内弹射器启动,上百名墨雪、边缘内部战力最顶尖的精英佣兵从空艇高速迫降,穿透雨幕冲向了整个战场最危险的地方。 此时,芬里尔所带领的狼袭精锐仍在此奋战,凶兽的尸体早已堆积成一座又一座山,然而坑道虫甬道中冲出的凶兽怎么杀都杀不完。 就在狼袭精锐们浑身浴血苦苦鏖战时,那上百道身影陆续降临在身边,和他们并肩站在一起,加入了与凶兽的战斗。 战场最前方,芬里尔听到动静回过头,当看到突然到来的支援,她显得有些诧异。 上官离对芬里尔点头致意,沉声说:“我代表苏团长,带领墨雪、边缘与狼袭并肩作战。” 短暂的失神后,芬里尔眼中仿佛有什么情绪化开了,那双暗紫色眼瞳再度看向前方涌来的凶兽,带上了以往从未有过的深邃笑意。 “这个世界,真是永远都有傻瓜。” 【边陲东区,难民聚集地】 雨落如注,疾风呼啸,却掩盖不了响彻天际的引擎轰鸣,不断增援而来的空中舰队成为了战场的主角。 在难民们热泪盈眶的注视下,全副武装的佣兵陆续降落,冲向了原本支离破碎的防御线。 终于,在那铺天盖地的空降部队之间,人们看清了奇迹从何而来。 有人指向一艘印有墨色雪花标志的浮空艇,声嘶力竭激动大喊。 “墨雪!!!” 紧接着又有人指向旁边的浮空艇,赤伞标记如红色的火焰般在机身上熠熠闪耀。 “边缘!!!” 在先前那些被绝望笼罩的时间里,边陲难民们就像被全世界所遗弃,死亡的阴影紧紧跟在身后,每分每秒都现在恐惧里,就连简单的活着都成了一场奢侈的梦。 而此时,墨雪与边缘携手到来,希望如同划破黑暗的光芒般出现,他们原本枯萎的内心都被深深触动了。 看到这些素不相识的内城佣兵们为自己奋战,边陲难民们纷纷抱住彼此痛哭,感激的眼泪和雨水混杂在一起,从脸上漱漱而下。 那些年幼的孩子们眼睛最为明亮,他们微微张着嘴巴,目光澄澈,此时都忘记了面对死亡的恐惧,忘记了逃亡时的痛苦,只剩下对英雄的憧憬。 苍穹之上,死镰舰队承载着对权贵们的殷切越飞越高,佣兵之王扬长而去。 同一片苍穹,墨雪与边缘佣兵如雨点般降临在战斗的最前线,两位超新星共同守护着新月城的人民。 这一幕或刻在人们心里,或被媒体的无人机拍下,顷刻间通过网络传遍了人类领区的各个角落。 历史走向,在这一刻被悄无声息改变了。(本章完) 第三百四十五章冷血政令 上官离带领墨雪与边缘的全部力量冲向边陲,这大大改善了难民们的生存状况,毫无疑问。 但从根本层面来说,他们想要真正摆脱灾难,除了身后需要有人守护,还有一样绕不开的东西。 那就是锈墙紧闭不开的城门。 市政中心区锈墙防御指挥中心,这是主管锈墙防御事务的直接负责部门。 位于前线的锈墙防御部队在一定程度上拥有现场处置权,可以处置日常遇到的各类突发状况。 而如果遭遇了不知该如何处理的事,锈墙防御部队就会把情况汇报到这里,等待上级命令。 锈墙防御部队总指挥“渡边野”此时坐在办公室里吃着寿司,喝着大麦茶,细细阅览着电脑上传回来的情报。 “呦西,我的部下们都是好样的,坚决执行了来自市议会的命令,他们事后都值得重重褒奖。” 当看到来自前线的汇报,他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笃笃笃。”就在这时,敲门声响起。 斯琴科夫示意秘书可以走了,随即踱步到渡边野身边,缓缓说道:“渡边野,锈墙外面都快打成猪脑子了,你的人依旧不动如山,颇有大将风范啊。” 秘书打开门,对门外的人必恭必敬说:“斯琴科夫先生,您请。” 由于这年头科技发达,仿生头套很轻松就能做得栩栩如生以假乱真,所以在安保方面,人脸识别系统已经被淘汰了,当局内部安全系统采用的都是虹膜识别。 斯琴科夫此行的目的是锈墙防御指挥中心终端室,那里有着高级别安保措施,人员出入不仅需要身份识别卡,且需要经过安全系统验证。 渡边野:“进。” 但由于治安局职权更大,管辖范围更广,所以在行政地位上要远远超过锈墙防御部队,渡边野面对斯琴科夫时便主动放低了姿态。 很快,虹膜信息被录入进去,打印器开始运作,十几秒就生成了两片圆形晶体。 当然,这是针对外界而言,以治安局内部的先进技术,还有花样百出的特种设备,虹膜识别并非没有办法攻破。 斯琴科夫点点头:“嗯,你说得没错。” 从新月城行政编制来说,治安局和锈墙防御部队同属市议会直辖,名义上属于平级部门。 把人放倒后,斯琴科夫先是去把门锁上,防止有人意外进来。 “嗯?囊哒?”渡边野下意识扭头看去。 渡边野赔笑两声,态度却显得很坦然:“局长桑,我们都是市议会直辖部门,那当然是领导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办。” “我之前听说了,您和阿米尔市议长有意见分歧,我能理解您的心情,但我们做下属的,还是要服从命令啊。” “咚!”斯琴科夫一记老拳砸在渡边野后脑勺上,将其打晕。 紧接着,他开始在渡边野身上摸索,很快找到了那张身份识别卡。 渡边野看到斯琴科夫走进办公室,搓着手站了起来:“局长先生,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请问有何贵干?” 突然,斯琴科夫往窗外一指,疑惑地问:“咦,你看那是什么?” 每个人的虹膜信息都是唯一的,且细节极其复杂,相关系统几乎不可能从技术层面予以突破。 渡边野笑道:“局长桑能理解,那真是太好不过了。” 斯琴科夫从怀中拿出一个微型3D打印器,只有火柴盒那么大,他翻开渡边野的眼皮,打开打印器对眼球进行扫描。 这两片圆形晶体类似于隐形眼镜,上面包含着渡边野完整的虹膜信息,只要将其贴到眼球上就可以完美窃走目标的虹膜特征。 斯琴科夫戴好两片圆形晶体,再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型电子系统屏蔽盒,以及伪装成打火机样式的激光射线器。 他蹲到办公桌下的保险柜前,先是将电子系统屏蔽盒贴到侧面,破坏其电子锁以及内置的防毁坏警报系统。 紧接着,激光射线器开始运作,形成短而充满威力的高能锋刃,沿着柜门缝隙切割,斩断物理锁,最终将其完全打开。 只见保险柜里放着一枚钥匙状的芯片,它就是可以控制整个锈墙防御指挥中心终端的密钥。 斯琴科夫将身份识别卡和密钥放进兜里,将渡边野扛起来弄到椅子上,摆出趴着睡觉的姿态。 后来想了想觉得不放心,又往他脑袋上补了一拳,确保睡得更深,这才离开办公室。 斯琴科夫走过拐角来到行政台,秘书主动站起来问候:“局长先生。” 斯琴科夫平静地说:“嗯,渡边野说他累了,小睡一会,叫你们谁都别进去打扰他。” 秘书颔首说:“明白了。” 斯琴科夫走进电梯,不过没有去地面层,而是用身份识别卡一刷,直接通往地底层。 电梯门打开,映入眼眶的是幽深的长廊,四通八达来回交织,通往不同的办公区块,一路上还能看到警卫正沿着走廊来回过道来回巡逻。 一名警卫看到斯琴科夫,愣了一下。 斯琴科夫背着手,脸上满是领导视察般居高临下的威严神情,就这么旁若无人走着。 眼看警卫投来目光,斯琴科夫直接瞪了回去:“看什么?小伙子工作时间很不饱和嘛。” 警卫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治安总局局长会出现在这里,但大领导的事,他一个基层哪敢乱问,赶紧唯唯诺诺缩着头把路让了出来,随即继续巡逻。 地底层空间很大,斯琴科夫很快就离开了警卫的视线,快步前往最深处的终端控制室。 抵达终端控制室大门时,安全系统投射出一道红色扫描射线,聚焦在他双眼部位。 扫描持续了一段时间,其实只有十几秒,但在斯琴科夫焦躁的心境下却是那么漫长,以至于他觉得是不是露馅了。 终于,随着扫描射线变成绿色,门边LED屏幕上显示出一行字: 【欢迎您,渡边野先生】 斯琴科夫松了一口气,走了进去。 终端控制室有一台大型智能计算机,远程控制着锈墙区域的所有机械系统,一切指令都可以从这里下达,并且拥有最高程度的优先级。 斯琴科夫将密钥芯片插进计算机,完成系统解锁,开始进行操作. 秘书坐在行政台整理文件,这时,不远处电梯门开了,几个人影前前后后走了出来。 当看到为首者,秘书恭敬地站起来:“阿米尔市议长,您好。” 阿米尔面色有些不悦,问:“渡边野呢?都什么时候了,电话也不接。” 秘书赶紧解释道:“他刚才跟斯琴科夫先生谈完事情,说有点累要休息一下,叫我们别去打扰,可能手机也设成静音了。” 阿米尔的眼神顿时变得古怪:“你说什么?斯琴科夫来过这里?” 秘书点头:“是,刚走不久。” 阿米尔皱眉道:“不可能啊,刚走不久,那我进来的时候怎么没碰到他?” “这”秘书也不知道如何回答。 突然,一种异样的感觉笼罩了阿米尔,他心中有了不好的念头,快步走向渡边野的办公室。 阿米尔猛地将门打开,走向趴在桌上的渡边野,推了他一下:“渡边野,你跟.” 这一推可把人吓到了,只见渡边野直接瘫软滑倒在地,赫然是昏迷了,桌下的保险柜也已经被暴力破坏。 阿米尔顿时脸色大变,冲门外惊慌失措的众人叫道:“封锁整个指挥中心!给我把斯琴科夫找出来!” 地底层终端室,斯琴科夫刚进入计算机系统没多久,房间的灯突然变成红色,刺耳的警报声响起。 与此同时,门外走廊也传来急促的脚步与喧哗声。 “嘁”斯琴科夫发出不甘的声音,在紧张的高压下,他动作难免变形,操作系统的效率受到影响,额上也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咚!”随着一声重响,终端室大门被打开,警卫们大步冲了进来。 当看到斯琴科夫在终端电脑前进行操作,他们纷纷惊叫道:“你在干什么?!快住手!!!” 斯琴科夫顶着重压,敲完最后一段指令。 在警卫们的大手拽住他的胳膊前,他用力按下回车键,将指令输入系统,进入执行层面。 几乎是同时,斯琴科夫被警卫们制服,“咚”一声强行按倒在台前。 很快,陆陆续续有人冲进终端室,其中包括许多技术人员,他们匆忙接管终端电脑,对斯琴科夫的历史操作进行排查。 阿米尔也带人赶了进来,他冲斯琴科夫怒吼道:“你这个疯子!居然敢在这种地方乱来,你是想上军事法庭吗?!” 斯琴科夫没说话,只是紧盯着终端电脑前的那些技术员,观察他们的反应。 片刻后,一名技术员惊叫起来:“他关闭了锈墙M6区的所有系统,包括禁区预警单元、重火力城防设备、运输通道控制系统全被关闭了。” 阿米尔不假思索命令道:“将它们重启,马上!” 技术员脸色很难看:“可以是可以,但依照系统运行的逻辑,重启程序至少需要12个小时。” 阿米尔听后勃然大怒,抓住斯琴科夫的衣领吼道:“看看你都干了些什么好事!” 和惊愕的众人相反,斯琴科夫此时倒是松了一口气,平静地说:“窃取密钥违规操作终端,以及由此带来的一系列后果,我全部承担。” “现在,请你抽调出一部分治安部队前往锈墙区,准备安置进城的边陲难民吧。” 阿米尔脸上肌肉一抽,阴冷地说:“对你来说,那点畸形的道德感已经压倒了自己肩上的职责,是吗?” 斯琴科夫义正言辞反驳道:“首先,我并不认为自己的道德感多么畸形,我是新月城当局要员,有职责与义务保护民众,包括内城与边陲两地的民众。” “其次,正是因为职责使然,我才仅仅关闭了锈墙M6区的系统,而非将19个区的所有系统关闭。” “锈墙剩余18个区块的系统仍在正常运作,如果凶兽来到城下,它们足以应对危机。” “而我唯一的诉求,就是将M6区作为一条生命通道,不用多,就这么一条便好,给边陲民众一条活路,让他们能进城避难。” 阿米尔额上青筋暴跳,咬牙切齿说道:“好,整个市议会就你最伟大!就你心系民众!我们全都是坏人,这样你就满意了?!” 斯琴科夫淡淡地说:“没有必要多说什么,事情已经做了,锈墙M6区将处于完全开放的状态。” “这是我一人做的,你们没有人协同参与,事后上军事法庭也是我一人的事,我全部承担。” 阿米尔听后沉默了一会,眼神中浮现起令人读不懂的深邃,语气也变得阴森起来:“觉得自己心里盘算得很好,是吗?” “觉得M6区所有系统瘫痪,重启需要12个小时,在此期间我们就无可奈何了,只能陪着你将错就错?” “我把话跟你说明白吧,谁对我下令,我对谁负责,绝不接受任何形式的裹挟。” “巨头企业的负责人已经明确告诉我,锈墙必须保持封锁,至少在他们的人和资产全部转移完毕前,那些边陲人只能留在墙外当替死鬼。” “而我要做的,就是服从他们的调遣,确保他们的意志能够贯彻下去,无论发生什么情况,也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眼看阿米尔眼中浮现起狞意,斯琴科夫愣在那里,意识到不妙:“你想干嘛?!” 阿米尔:“来人,传我命令。” “市议长先生。”助手来到旁边。 阿米尔看着斯琴科夫那双不安的眼睛,脸上浮现起冷笑,故意没说话,似在欣赏那种局促焦躁的神情。 片刻后,他才缓缓开口,接下来的话让周围气氛降低到了冰点。 “锈墙防御部队总指挥渡边野遇袭昏迷,根据应急条例,由我暂时接管所有指挥权限。” “给锈墙M6区的驻防部队下令,所有人带上武器,在城门处设立防御阵地。” “任何试图进入内城的边陲人,就地射杀!”(本章完) 第三百四十六章全民愤怒 【锈墙M6区墙体外围】 随着时间的推移,佣兵与凶兽的对抗已经进入了惨烈的阵地拉锯战。 就算有制高点的火力压制,就算多个方向上的交通枢纽都由泰坦机甲以及高阶超凡者控制,战线还是拉得太长了。 汇聚在边陲东区的难民足有六七百万。 参战的佣兵只有边缘、墨雪、以及其余佣兵团加起来的两三万人。 平均一名佣兵要负责保护两百到三百人。 这还没算上突发情况,比如遇到难民被围困在其它城区,需要派出人手救援等等。 人员的短缺导致防线整体上很松散,面对凶兽潮水般的冲击,多条防线甚至难以维持火力压制,陷入了脸贴脸的肉搏战。 不断有阵线被击穿回推,又不断被赶来增援的预备队反推回去,反反复复如同血肉磨坊,阵地上随处可见堆积如山的尸体。 全息警告没了,炮台没了,城门也开了,众人理所当然以为是市议会下达命令,要接他们进城。 就在时间缓慢而焦躁地流逝时,没有任何征兆,锈墙M6区的火力识别区全息警告消失了,墙体上的固定炮台也纷纷收起,封闭的城门合金挡板打开,将通道露了出来。 佣兵们浴血奋战时,边陲难民只能在后方焦急等待,最多就是帮忙照顾一下运下来的伤员,其他什么都做不了。 “太好了!我们有救了!市议会没有抛弃我们!” 离锈墙最近的难民怔了数秒,紧接着激昂的人声四处响起,穿霄而上: 人们此时都在祈祷,祈祷那条通往内城的生命通道能够尽快打开。 他接起后,先是神情恭敬地聆听汇报,紧接着转为浓浓的惊愕,到最后,那股惊愕中带上了挥之不去的惶恐。 虽说锈墙防御部队的士兵没几个对边陲人有好感,甚至还有某些恶趣味的人,平时会故意把边陲人骗进火力识别区诱杀取乐。 一传十,十传百,消息扩散得非常迅速,其他区域的难民听说只有M6区开门,以为那里是市议会指定的入城口,一个个争先恐后向M6区涌来。 指挥官目光有些失焦,嘟囔道:“指挥中心那边说,终端控制室被入侵了,M6区的系统遭到人为关闭,重启需要12個小时。” 这时,指挥官的通讯器响了,是锈墙防御指挥中心那边接进来的。 但利用全自动炮台杀人,和自己亲手杀人,是两个概念。 此时,M6区的锈墙防御部队指挥官站在高处,已经被眼前的滚滚人流吓得汗流浃背,朝副官吼道:“怎么回事?谁把系统全关了?!” 指挥官的脸色变得阴森起来,沉声说:“不市议会刚刚宣布,锈墙M6区进入战时状态,要求我们带上武器建立人工防线。所有试图冲进内城的边陲人,全部射杀。” 副官完全不知所措,结结巴巴道:“不,不知道,绝对绝对不是我们的人关的,我们没这个权限啊!” “快跟其它地方的人说,M6这边门开了,大家快进城啊!” 副官不知所措地问:“那,难民现在都涌过来了,我们怎么办?把他们先接进来安置?” “什么?!”副官顿时吓得手脚冰凉。 从灾难初期积累至今日的压力骤然释放,M6区外的难民就像决堤的惊涛,在一片喧哗声中滚滚涌向锈墙。 “门开了!锈墙的门开了!!!” 通讯挂断后,副官试探性说:“长官,怎么说?” 杀几个人玩玩,和对着人群狂屠,又是两个概念。 副官颤声问道:“这如果我们这么做,会上军事法庭的吧” 指挥官脸色阴沉得仿佛要滴出水:“不,恰恰相反,现在已经是战时状态,这些边陲难民被判定为敌对目标,我们射杀是执行战时指令,程序上毫无问题。” “相反,如果我们拒不执行市议会命令,那才要上军事法庭。” 副官听后有些不忍:“可这太过残忍了!” 指挥官推了他一下,冷声质问道:“那你自己选,你是要对这些边陲人残忍,还是要对你儿子残忍?嗯?” “我我儿子?”副官不明白,这两者为什么会扯上关系。 指挥官冷冷地说:“怎么,觉得这跟你儿子没关系?你要是拒绝执行市议会命令,事后上军事法庭,直接就是军法论处,档案里也会留下污点。” “到时候不仅是你儿子,还有你孙子,你曾孙,一辈子都进不了当局岗位,对背调有点要求的私企都去不了,多半只能跑去工厂当牛马。” “这就是伱想要的?嗯?因为一念之仁,影响你全家后代?” 副官不说话了,眼中的茫然也很快消失,只经过很短的心理挣扎,神情就变得和指挥官一样阴森。 指挥官看了一眼锈墙外涌进火力识别区的边陲难民,冷酷地说:“让两队人把所有载具开到城门口堵上,其余人换重武器,只对他们警告一次,警告过后还不后退的,一律射杀!” 很快,命令就下达到了所有M6区士兵身上,他们将库存里的摩托、运输车、装甲车等载具开到城门处排列成阵,并在前前后后都设置好路障。 紧接着,其余人全部换上了专门用于密集杀伤的武器,有的扛着单兵轻机枪,也有的两人一组架着重型机枪在火力就位,一箱箱弹药也被快速运了上来。 此时,跑最快的边陲难民已经冲到了离城门一百多米处的位置,遥遥望去尽是人头攒动,宛如一片黑压压的海洋。 面对蜂拥而至的人群,指挥官拿着仓库里取出来的喇叭,大喊道:“请各位保持克制与冷静!M6区锈墙控制系统因意外原因宕机,正在重启中,锈墙并未对边陲开放!” “重复!锈墙并未对边陲开放!请自觉退出火力识别区!违者,我们有权依照战时法案予以射杀!” 显然,和原本锈墙自带的扩音广播相比,这种手提喇叭的功率实在太小了,在鼎沸的人声中根本听不清。 这名指挥官的手腕非常铁,说到做到,一轮警告没用直接对身边的士兵命令道: “自由开火!” 士兵们虽然都有些心寒,但经过最初的茫然,他们也都知道这事该怎么做。 开枪,那是完成市议会下达的指令,属于公务,事后就算天塌下来,也有上面的领导们顶着,自己只需要应付一下心里的道德负罪感就行。 不开枪,道德负罪感倒是没了,事后直接等着蹲号子、外加全家人前途报废吧。 纵使心寒,但抗命的代价已经压倒了一切,所有人先后扣下扳机。 “哒哒哒哒——”各类轻重型机枪喷射出长长的火舌,子弹形成的钢铁长鞭甩向人群,揭开了死亡的序幕。 在机枪子弹面前,普通人的人体实在太脆弱了,再加上人群又密集,短短数秒的齐射就掀翻了最前面的上百人,一片片血雾绽开,死伤者如同多米诺骨牌般倒下。 霎时间,人群中惊叫声四起: “他们.他们开枪了!!!” “为什么要开枪,不是开门让我们过去吗?这到底是要干嘛啊!” “后面的别过来了!他们开枪了!!!” 前方难民看到很多人中弹倒地,吓得人都快瘫了,拼了命地往后挤,想要逃跑。 而后方人群由于视野受阻,加上周围人声太响,前面人的喊叫声和枪声都没听见,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仍在继续向前移动。 就这样,前前后后的人挤成一团,并且整体惯性是向前的,人群仍在向锈墙移动。 “第二轮,继续开火!” 指挥官一声令下,枪林弹雨再度袭去,前方人群就像被卷入绞肉机,密集的血雾不断爆开,带起更多惊恐的叫声。 终于,在数轮齐射后,人们终于察觉到不对劲,恐慌情绪也被空气中不断弥漫的血腥味引爆,争先恐后逃跑,人群终于开始整体向后移动。 指挥官为确保尽快完成任务,仍在催促士兵们向着空地射击,一路紧逼,直到将所有人都逼退到火力识别区外才停火。 此时,火力识别区里到处都是满目疮痍的尸体,数量有好几千,其中大部分甚至不是被士兵用枪打死的,而是死于人群恐慌之下的踩踏。 在那种密集的跑动中,一旦不慎摔倒,无论身体多么强壮都不可能再站起来,只有被活活踩死的份。 还有一些人没有当场死去,拖着遍体鳞伤的身体在血泊中惨叫爬行,但因为大家都被赶到了火力识别区之外,没有人敢进来救人,他们就这么爬着爬着,最后活活流血流死。 边陲难民们刚升起的希望刹那破灭。 后面是紧追不舍的凶兽,佣兵们的弹药有限迟早会打光。 前方是寸步不让进的火力识别区,锈墙防御部队士兵如死神般看着他们。 他们再度陷入了进退不得的绝望。 由于此次凶兽危机的波及范围实在太广,不仅边陲区全面受灾,内城也出现了相当程度的震荡。 再加上治安部队都被抽调去协助巨头企业撤离,街头治安基本没人管了,随处可见民众操控的民用无人机在锈墙附近盘旋。 无数现场视频被拍摄下来,一条接一条被人发到网上,在各大社交主页和媒体网站呈指数级扩散。 如果说,新月城当局在灾难刚发生时表现出来的无措和慌乱可以理解,因为凶兽进入内陆是史无前例的事,没有任何城市对此有预案。 即使是后来锈墙城门紧闭,逼得边陲难民进退不得,大家骂归骂,内心深处也还是能理解的,毕竟当时过于混乱,如果城门开启时凶兽也跟着涌进来,那情况就完全失控了。 可直到最后,当数以万计的新月城佣兵冲往边陲,为难民们铸就了一条血肉防线。 在这种后方稳固有保障、明明可以开门救人的情况下,锈墙防御部队居然选择动用重武器扫射人群,活活打死数千难民。 愤怒,在每个网友心中爆发了。 无论新月城本地人,亦或是外地人,此时全部在评论区和社交主页宣泄自己的怒火。 【暴徒和佣兵在跟凶兽殊死奋战,当局部队在帮巨头企业杀人,大家现在知道谁是真正的敌人了吧?!】 【新月城市议会,我引用你们在就职典礼上说过的话——我将成为新月城的守护者,尽忠职守,维护每一个市民的生命与幸福。你们太卑鄙了,真的,你们是全人类的耻辱】 【所有人都要记住这一幕!这不仅仅是新月城的灾难,而是有一天灾难发生在我们身上时,我们每个人都可能遭遇的事!】 【卑劣的巨头企业,还有这些草菅人命的政客,历史会记住你们的,你们一定会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网络陷入愤怒狂潮时,身处锈墙防御指挥中心的斯琴科夫也得知了M6区外发生的那场血腥惨案。 斯琴科夫愤怒到面容扭曲,紧咬的牙关几乎让牙龈都渗出了血,他指着阿米尔的鼻子,声音因怒火而颤抖:“与你这种败类为伍,我深感耻辱。” 阿米尔冷哼一声,说:“有空在这里骂我,不如想想事后怎么给自己擦屁股。” “你该庆幸,首府上庭现在还没有传来指令,你仍是治安总局局长,享受市议会执政委员待遇,否则我让人当场击毙你都行!” “你自己收拾一下,差不多轮到我们撤离了,护送你的人在外面,准备去机场。” 斯琴科夫面色冰冷,用力撞开阿米尔,独自一人向楼下走去。 “局长。”楼外面有几名从反暴四课临时调过来的成员,负责总局局长的护送工作,此时都迎了上来。 斯琴科夫没理他们,径直走向自己的车,开门坐了进去。 一名反暴队员来到车窗旁,提醒道:“局长,我们的空艇在那边,坐空艇吧,我们护送您去机场。” “要保护我是吗?”斯琴科夫看着他们,目光中隐匿着某种让人看不懂的情绪。 “那就来啊。” (本章完) 第三百四十七章穷途末路 【边陲北区,坑道虫甬道口】 边缘、墨雪、狼袭三股势力的精锐尽数汇聚于此,百余名超凡者如同黑色汪洋上的一片片孤舟,正在与无穷无尽的凶兽奋力厮杀。 和后方防线上数以万计的佣兵相比,这里的人只占总数的1%不到。 但就是这1%不到的人,其所面临的战斗烈度却比其它地方高上百倍不止。 上官离作为这些精锐里最强大的几个人之一,深陷在最为危险的位置,指尖汇聚着高能激光束,如惊鸿般在凶兽之间不断跃迁。 相比于其他人和凶兽不断来回拉扯、或是动则将凶兽打烂打碎的暴力,她的作战效率是最高的。 精通武艺的她可以轻松看穿这些凶兽强大躯体下的弱点,每次交锋都只需要一击,绝对精准直刺要害,就能让这些看似霸道的怪物瞬间毙命。 很多死在上官离手下的凶兽尸体乍一看根本没什么外伤,从头到脚完完整整,仔细观察才会发现身体某些最脆弱的部位已经被激光刺穿。 饶是如此,几千上万头凶兽杀下来,对身体而言依旧是不小的消耗。 更何况凶兽本身也不是靶子,会反击,会移动,这里又是凶兽最为聚集的区域,必须要动用子弹时间才能维持作战效率。 上官离的子弹时间已经连续开了好几个小时,纵使她的供能核心已经在愚人会事件后升级到「无畏级」,如此高强度的功率输出依旧是极大负担。 就在上官离躲过一头凶兽的爪击准备反攻时,突然感觉身体传来一阵失控感,内置信息界面在义眼视觉区域投射出猩红色的文字。 【警告,植入者免疫系统异常】 【义体组件出现协同偏差】 【请立刻注射免疫制剂】 看到这些警告信息,上官离顿时感觉心里一凉。 怎么偏偏这个时候. 用义体的人都知道,每个植入者对于义体的承受能力是有区别的。 那种凤毛麟角的天才可以随随便便装上高级义体,毫无负担。 而有些植入者天赋低下,可能弄一身最垃圾的义体都费劲。 上官离的义体天赋并不低,甚至可以说,跟绝大多数人比起来,她还属于天赋异禀的那类。 但与那些堪称传奇的植入者相比,她的天赋远远称不上“天才”。 无畏级,在义体体系七大等级之中,这是处于第四级的高级义体,对上官离来说已经是自身天赋能达到的极限了。 想要驱使这一身无畏级义体,她日常生活里就需要定期注射义体免疫制剂。 虽说只是最低剂量的注射,但需要注射就已经代表着义体超出植入者的常规承载能力,有概率出现失调。 而随着义体使用强度越来越高,失调的概率也会越大。 在动身前往边陲前,上官离已经提前注射了免疫制剂,防止意外。 她本以为能把失调概率压到最低,可未曾想到这种小概率事件还是发生了,而且恰好发生在厮杀的时候,这是无比致命的。 当震耳欲聋的咆哮响彻脑海,鼻尖传来凶兽口中夹杂着鲜血的腥臭味时,上官离生平第一次感觉自己离死亡如此之近。 “师傅!!!”咚咚率先察觉到不对劲,想要冲过来救场,但她离得太远,根本赶不上,只能眼睁睁看着凶兽利爪向失调的上官离刺去。 就在上官离心有不甘时,一道高大的身影如狂风般出现在身前,那身黑色皮衣上的狼鬃已经浸满鲜血,高速移动之际在空中拉扯出细密的血珠。 那双暗紫色眼瞳折射出凌厉凶光,狼化的巨大利爪如炮弹般砸向凶兽,挥动间竟直接引爆音障。 “轰!!!” 这一爪的力量难以估算,凶兽的躯体直接被打得变形,鲜血从受到重压的血管中爆出来,所有骨骼结构都被碾碎,化作一滩真正意义上的肉泥。 “芬里尔” 只见芬里尔挡在上官离面前,她的苍狼血码已经全面激活,身体多处部位呈现狼化迹象,宛如一只半人的怒兽。 当更多凶兽扑来时,她的利爪在前方高速挥击,每一爪都带着击碎音障的可怕速度,所有被其触及的凶兽全部爆开,倒飞出去砸在地上,更有甚者连基本结构都看不见了,只剩下支离破碎的血肉。 替上官离解围后,芬里尔侧过头看了她一眼:“还好吗?” 上官离艰难抬起手,从后腰包取出一支大剂量的免疫制剂,打进自己身体,这才长长松一口气,恢复了肢体的控制权。 她起身擦去唇角溢出来的血,沉声说:“刚才是意外,顶得住。” 芬里尔没有多说什么,继续走向凶兽最密集的地方,离去前留下一句话:“尽全力,但别死。” 咚咚这时终于杀出重围,冲到上官离身边关切地问:“师傅,怎么样?” 上官离点点头:“没事,打了药就行,继续战斗。” 咚咚主动站到上官离身前,直面那些聚集过来的凶兽,说:“别离我太远,顶不住了就往我身后躲,我护着你。” 上官离看着咚咚的背影,联想到几个月前,这还是个自己单手就能按住的毛头小鬼,她不禁露出复杂的笑。 就在咚咚和上官离师徒二人协力作战时,楚南衣的声音从通讯频段传来:“大家注意,轰炸空艇来了,目标是坑道虫甬道,都离那远点!” 坑道虫甬道是凶兽涌出的源泉,这种地方光靠人力死堵肯定太困难了。 所以上官离早就布置好,等下来和狼袭的人会合以后,大家边打边退,拉开足够的安全距离,然后等轰炸空艇过来。 轰炸空艇上承载着大当量弹头,如果能一鼓作气把甬道炸塌堵上,众人后续面临的压力将会大大减少! “嗡——”随着高天之上传来的引擎轰鸣,轰炸空艇现身于战场,悬停在坑道虫甬道上空。 与此同时,众人已经且战且退到了数百米外,脱离了轰炸会波及的区域。 “轰炸马上开始,大家做好防冲击准备。” 楚南衣话落没多久,轰炸空艇锁定了坑道虫甬道,大当量炸弹从舱中不断呼啸而出,宛如下起一场黑色暴雨。 “轰轰轰轰——”火柱在甬道中升腾而起,灼目的光芒如同太阳耀斑爆发,让众人不禁侧开视线。 冲击波伴随着滚滚热浪扩散,躲在掩体后的众人都感觉地面在剧烈晃动,炽热狂风在周围来回席卷。 轰炸结束后,大家都朝坑道虫甬道的方向望去。 那里硝烟弥漫,燃烧的烈焰伴随着黑色烟尘穿霄而上,翻涌间仿佛张开了一张张魔爪。 甬道出口已经在爆炸中崩塌,周围还有许多凶兽燃烧的残骸,那些没来得及冲出的凶兽全都被埋在了地底之下的岩层里。 见此,众人的情绪变得高涨,纷纷欢呼起来。 只要甬道被封上,凶兽就是无根之水,杀一头少一头,迟早都能把它们全部干掉。 但没过多久,众人的幻想就被打破了。 随着地面的震颤愈发剧烈,地底之下有某种巨大生物正在逼近。 “轰——”当震颤达到极点时,原本被封上的甬道出口又突然爆开,坑道虫庞大的躯体从中乍现,带起漫天碎石和凶兽残骸。 崩塌的甬道再一次被坑道虫打通了。 而且这头怪物极为狡滑,它打通甬道后没有攻击众人,也没有停留,直接潜回地底躲了起来。 通讯器中,轰炸空艇驾驶员的声音传来:“不行,我们的炸弹威力不够,只能炸塌出口那段区域,地底下还有很长很长的甬道空间,完全没受影响,坑道虫一钻就又通了。” 眼看密密麻麻的凶兽继续从甬道往外涌,上官离不甘地啧了一声:“探地雷达有没有办法定位到那只坑道虫?” 驾驶员回答:“定位不到,坑道虫潜伏的位置很深,超出了探地雷达能够侦测的最大距离。” 上官离:“意思是只能硬碰硬,拿人力继续堵?” 驾驶员:“根据反馈回来的数据计算,如果想完全摧毁地底甬道并杀死坑道虫,需要更高数量级的爆炸能量,我们库中没有武器能做到。” “就算能找出这种级别的武器,在表层引爆也起不了作用,必须先将其运到甬道深处.恕我直言,这个操作难度太大了。” 众人无奈,只能像原来那样继续与凶兽搏杀,为后方转移争取时间。 就在艰难鏖战时,忽然有一辆浮空车从远端飞来,后面还跟着一艘紧追的空艇,从标志看居然是治安局的载具。 那辆浮空车径直降落在战场中央,车门打开后,一个谁也没想到的人从里面跑了出来。 只见斯琴科夫拿着一把防身用的小手枪,双眼因愤怒而充满血丝,他一边朝周围的凶兽不断射击,一边向头顶那艘空艇怒吼。 “来啊!不是要保护我吗?那就来啊!!!” 数名反暴队员站在空艇舱门边缘,被斯琴科夫的举动吓得冷汗直流。 眼看有凶兽扑向斯琴科夫,反暴队员惊叫道:“火力掩护!全员迫降!快快快快快!!!” 空艇的对地火炮对着那些凶兽疯狂扫射,带起大片血雾和阵阵嘶吼,反暴队员们开始往下跳。 斯琴科夫年轻时也曾在一线部队服役,可毕竟后来从政多年,养尊处优,早就没了当年的战斗素养,几轮在远处炸开的炮火就把他震翻在地,满身泥垢脚下打滑,极其狼狈。 反暴队员们刚迫降下来,斯琴科夫就往凶兽更多的地方冲,边冲边怒吼:“来啊!保护我!都过来啊!!!” 反暴队员们顿时感觉内心沉到冰点,也明白了斯琴科夫的用意。 现在治安部队被市议长阿米尔直接调用,斯琴科夫已经失去指挥权了。 反暴四课的主力都被派往机场协助权贵跑路,他们几个只是被临时调过来保护市议会要员。 除了保护任务,他们没有被授权参与任何其它行动,否则就是抗命。 于是斯琴科夫就故意以身犯险,一个劲往凶兽堆里钻,就是要用这种方式把他们几个逼过来,参与到边陲的战斗之中。 可以看出,斯琴科夫真的是穷途末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能用这种飞蛾扑火般的方式投身到战场。 斯琴科夫胡来之际,上官离就在附近,立刻注意到了他。 她冲过去砍翻几头蠢蠢欲动的凶兽,揪住斯琴科夫的衣领质问:“你不在市议会那边斡旋,跑到这来干什么?锈墙的门到底什么时候开?!” 斯琴科夫垂着头,一直紧绷着的那根弦仿佛断掉了,流下铮铮眼泪哽咽道:“对不起我辜负了你们我没有办法把那些难民送进城.” 在斯琴科夫的讲述中,上官离得知了锈墙那边发生的事。 她属实没想到,市议会这么不当人. 佣兵们都把防线搭好了,脏活累活全干了,只要市议会下令开门接人就行,这些衣冠禽兽居然还让锈墙防御部队扫射难民 就在上官离陷入呆滞时,咚咚的叫声响起:“师傅!搭把手!这边缺人!” 上官离回过神,用力抓住斯琴科夫的肩膀,重重地说:“听着,我们这边只能尽量拖时间,不可能一直打下去。” “你必须想办法让锈墙那边尽快放行,把难民送进去,这样我们才能尽早撤离,减少牺牲。” 斯琴科夫流着泪说:“可我做不到” “啪!” 上官离直接扇了斯琴科夫一巴掌,似想把他打醒,指着他的鼻子厉声说道:“我告诉你!别给我说做不到!” “现在每分每秒都有我们的兄弟倒下,我们守在这里,就是为了给你一个人争取时间!你每耽误一秒,每多死一个人,都要算在你头上!” 她把斯琴科夫推开,神色复杂地说:“别怪我心狠,我把话放在这了。我对当局的人没有半点信任,包括你。” “我之所以带这么多人为你拼命,是因为苏团长相信你。我信他,他信你,那我也只能信你。” “只要你还活着,我就当你还在努力,会尽量给你争取时间。” “你要是真觉得自己做不到,那就往自己脑袋上来一枪。你死了,我默认计划全盘失败,立刻带人全部撤走,我不会让大家做没有意义的牺牲!”(本章完) 第三百四十八章肉身开道 上官离给完最后通牒,没有再管斯琴科夫,继续参与到抵抗凶兽的战斗中。 “死”斯琴科夫木然地看着上官离的背影,不自觉握进了手中的手枪。 就在他茫然无措时,意识仿佛被什么击中了,眼睛突然眯起,某种情绪在瞳中浮现。 他不断喃喃着:“死死?” 反暴队员生怕斯琴科夫受刺激想不开,赶紧拽住他的手腕说:“局长,您别听那个佣兵胡说,什么死不死的,努力过就行了!我们能做的都已经做了,赶紧撤离吧!” 斯琴科夫不断念道着“死”字,渐渐目光变得有神,起身跑向自己的浮空车:“还有办法.对!还有办法!” 反暴队员们不知道他又要干什么,但好歹是肯上车了,也就回到浮空艇跟了上去。 斯琴科夫开着浮空车赶往边陲东区途中,给自己的助手杨乐打了个电话:“杨乐,你在哪?还在局里是吧,好,听我说,有一件事要你去做” 边陲东区,难民们仍在无助地等待着不知何时才会到来的希望。 这时,治安局的浮空车划过头顶,降落在锈墙M6区火力识别区范围外的一片空地。 斯琴科夫现身的一刻,许多边陲难民都认出了这位治安总局局长,发出阵阵惊呼。 “他怎么来了?!” “局长先生!求求您,救救我们吧!” “凶兽杀人,当局部队也杀人,到底要我们怎么办啊?!” “我们真的走投无路了!” 斯琴科夫高举双手虚压,大声喊道:“大家安静!安静下来!先听我说,请保持好秩序,不要混乱!我这次来就是给大家一个交代的!” 喧嚣吵闹的人声陆续消失,大家都不再说话,小心翼翼地看着斯琴科夫。 没人吵闹,斯琴科夫终于不用大声喊了,声音也变得柔和起来“请大家耐心等待,给我一点时间,帮助大家的人马上就到。”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惊讶。 不是说治安部队都去帮巨头企业跑路了吗?还有什么人能来帮他们?” 斯琴科夫没有再说话,只是看着锈墙方向的天空,似在等待着什么。 不多时,他嘀咕道:“来了.” 众人纷纷望去,只见天空中有一支数量庞大的浮空车队正在飞来,密密麻麻宛如蜂群,足有好几百辆。 浮空车陆陆续续在附近空地降落,当里面的人走出来时,周围的边陲难民都惊呆了。 这些赫然都是新月城当局成员,他们穿着不同部门的制服,职位也有高有低。 最高和斯琴科夫一样,是当局重要部门的一把手。 最低的则是那种平时不太起眼的基层小干部。 他们从四面八方跑向斯琴科夫,都用一种很坚定的目光看着他,助手杨乐也在其中。 这些人隶属当局不同部门,不同岗位,有很多人彼此之间可能都不认识,但他们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对市议长阿米尔的冷酷政令极度不满。 这些人平时衣冠楚楚,高高在上,心安理得享受着各种各样的特权。 但在这数百万边陲人生死攸关的时刻,他们心中残存的良知与人性压倒了一切,促使着他们从内城来到了这里。 和庞大臃肿的当局机构整体比起来,来到这里的人实在太少,少得可怜,绝大多数要员或许都已经跟上阿米尔,正前往机场准备撤离。 但对斯琴科夫而言,已经够了,能看到几百个心存良知的同僚来到这里,真的够了。 斯琴科夫率先走到M6区火力识别区边缘,拿出手机拨通锈墙防御指挥中心的电话:“我是新月城治安总局局长斯琴科夫,给我接你方锈墙M6区巡防站指挥官。” 不多时,电话被转接过去,M6区指挥官的声音响起:“斯琴科夫局长。” 斯琴科夫:“我现在正处于M6区火力识别区边缘,请看过来,你应该可以看到我。” 他一手握着手机,另一只手高举在空中不停挥着。 片刻沉默后,指挥官惊愕的声音响起:“您在那里干嘛?” 斯琴科夫:“我在为这里的边陲难民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我身边还有几百名来自各个市政部门的同僚。” “我们一致请求,请你方部队解除M6区的火力封锁,允许边陲难民进城。” 指挥官很快回答:“抱歉,这个我做不到,火力封锁是市议长先生直接下达的命令,我必须遵守。” 斯琴科夫用缓和的口吻说:“听着,你可以开启手机录音,也可以让手下拍视频留作证据,所有后果将由我承担,绝对不会牵连到你。” 他说完,试探性往前走了几步,进入了火力识别区。 “哒哒哒哒哒——” 很快就有士兵开火了,一连串子弹打在斯琴科夫身前的地面上,带起大片土石飞溅,将他又逼退出去。 指挥官的声音传来:“局长先生,我说了,我是受市议长先生的直接命令。我有权对现场状况进行一切必要的应急处置。” “如果您再像刚才那样,在违命的边缘试探,我们可能就要被迫把子弹打在你身上了。” 斯琴科夫的目光中满是深邃,他沉默了一会,语气突然变得轻快起来:“那行,我知道了,你速速给家里人打个电话,让他们赶紧逃跑吧。” “啊?”突然的话题转变把指挥官弄懵了,“你说什么?” 斯琴科夫:“我说,你应该有家人吧?什么老婆孩子老爸老妈之类的,你赶紧打个电话,让他们收拾行李逃命。” 指挥官更懵了:“不是,怎么个意思?” 斯琴科夫一本正经地说:“还不明白吗?现在城市混乱归混乱,行政单位的编制可没有变化,我仍然是治安总局局长。” “依据《治安局内部防卫条例》,一旦总局局长遭遇人为袭击身亡,反暴四课将解除一切当下任务,启动最高级别预案,第一时间控制所有相关人员。” “你现在让手下打死我,不仅我身后这几位反暴队员会冲上锈墙打爆你们,反暴四课最精锐的部队也会第一时间空降到你家里。” 手机那头,指挥官很明显呼吸一滞,但还在叫嚣:“我是在执行公务!我没有错!” 斯琴科夫唏嘘道:“这话你自己跟反暴四课说去吧,你想想,那群人什么德行?嫌犯抓十个死九个,好好的救援任务都能弄成歼灭战。” “但凡他们去了你家,到时候你猜你家里人能活几个?” 指挥官的呼吸都在颤抖,声音很明显变得慌张起来:“你你不能这么对我!” 斯琴科夫的语气极其无辜:“我也没办法啊,治安局内部防卫条例就是这么规定的,我也不想看到你家里人出事,所以这不是让你赶紧打电话嘛。” “老弟,你可别磨叽了,不然等我一会被打死,你家里人想逃都逃不掉,赶紧打电话去吧。” 指挥官的声音都噎住了:“不是,你这,这” 斯琴科夫:“别这啊那的了,赶紧让你家里人逃命去吧,赶快吧,赶紧吧。” 说完,他连继续对话的机会都不给,直接把电话挂了。 他回头看向那些同僚们,沉声说:“我无法保证效果如何,如果有谁想退出,现在上车离开,我绝不责怪。你们能来到这里,就已经是逆行的英雄了。” 同僚们都目光坚定看着斯琴科夫,谁也没有动。 斯琴科夫眼中浮现起感激,视线从他们脸上扫过,最后落向了那些望眼欲穿的难民。 恍然间,他在人群前方看到了一个小女孩,跟当初与他在《对话局长》节目直播连线的小甜橙差不多大,都是瘦瘦小小的,用一双纯净的大眼睛看着他。 斯琴科夫走到那个小女孩身边,蹲下身,用袖子帮她擦掉脸上的污泥:“孩子,以前去过内城吗?” 小女孩摇摇头,天真地说:“没有,但听别人说过,那是个天堂一样的地方。” 似曾相识的回答让斯琴科夫感觉恍如隔世,他轻轻摸了摸小女孩的头,声音中满是温柔:“是不是天堂不知道,但你马上就能去那里了。” 斯琴科夫起身,深深吸了一口气,眼中浮现起钢铁般的坚毅。 他再度走到火力识别区边缘,那数百名当局同僚也都一同走了过去。 紧接着,令所有边陲难民震撼的一幕发生了。 这些当局要员排成一列,肩并着肩,胳膊挽着胳膊,在最前方形成了一道数百米宽的人墙,直面着远处锈墙防御部队的枪口。 “边陲同胞们,站在我们身后,我们带大家进城。” 随着斯琴科夫话音落下,这堵由当局要员组成的人墙开始向前移动,毅然走进了火力识别区。 肉身开道! 几百名内城当局要员,正在为几百万边陲难民肉身开道! 无论内城与边陲经历过怎样的风风雨雨,无论这些属于不同阶层的人曾经有过什么恩恩怨怨,此时此刻,在人性最灿烂的闪耀下,所有过往烟消云散,被一堵墙分隔两地的人们真正意义上融合在了一起。 边陲难民们呆滞着,啜泣着,泪流满面,他们毅然把性命托付给眼前这些素不相识的当局要员,跟在他们身后一起踏进了火力识别区。 那名小女孩跑得最快,她追上斯琴科夫,轻轻拽住他的衬衣下摆跟在后头,仰头看着这位高大的大叔。 斯琴科夫没有回头,却感知到了那是谁,他问道:“孩子,怎么了?” 小女孩眼中满是憧憬的光:“叔叔,你是英雄。” 斯琴科夫微微一笑,深邃地说:“每一个为你们站出来的人,都是英雄。” 锈墙M6区火力阵地,当看到当局要员们以肉身铸墙、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当盾牌掩护难民向城门走来,所有士兵都迷茫了。 “长官.这.”副官茫然地看向指挥官。 指挥官此时目光失焦,满头都是冷汗,失魂落魄地站在那里没有反应。 副官看了看越来越近的人群,又看向失神的指挥官,小心翼翼地问:“长官,我们开不开枪?” 指挥官牙齿一咬,往他脑袋上猛扇一巴掌,大骂道:“我开你妈!斯琴科夫这个疯子,老子才不拿家里人跟他玩命!” “他这么想放人进来,那让他们都进来吧!所有人打开录像,把这里的事全录下来,到时候提交给市议会!出了什么事,那个疯子负全责!!!” 指挥官下了命令,士兵们也都赶紧收了枪。 说实话,就算让他们动手,真敢开枪的愣头青恐怕也没几个。 那可是几百名当局要员,一大半都是职位很高的大领导,这要是把人杀个血流成河,事后可不是一句“执行公务”能随随便便赖掉的。 终于,经过漫长的拉锯,边陲难民陆陆续续开始进城了。 内城毗邻锈墙M6区的街道处,早早就有许多内城民众在此等候,他们从灾难一开始就关心着墙另一边的事,不顾风险跑来这里都是为了获得第一手信息。 当看到边陲难民终于进城,这些内城民众爆发出热烈的欢呼。 后来也不知谁带的头,双方都跑向彼此,大家紧紧抱成一团相拥而泣。 人群中,还能看到不少穿着边缘制服的身影,其中就包括KK。 这些人都是文职人员,没有战斗力,同伴在战场厮杀之际,他们并没有闲着。 他们被上官离派遣到了这附近,带着苏默一个月前就下令购买的海量物资,协同从其它地方召集来的志愿者一起,准备给这些又冷又饿的边陲难民做初步安置。 进城路线完全畅通后,斯琴科夫心中的大石头落地,整个人松懈下来,正恍然地坐在路边的石墩上。 M6区的指挥官带人走了过来,脸色比猪肝还难看,他指着斯琴科夫的鼻子说:“你做的事我全录下来了!这是你逼我的,我没有责任!” 斯琴科夫没有跟他推诿,点点头说:“我说过了,我负全责,你先去做自己的事吧。” 指挥官骂咧着,愤愤不平离去。 斯琴科夫抬起头,看向雨幕朦胧的天空,嘀咕道:“苏默老弟,我的事已经全部做完了.你怎么样了?”(本章完) 第三百四十九章幻觉干涉 斯琴科夫带领当局要员直面枪口、为边陲难民肉身开道的事震撼了整个新月城,也通过网络媒体震撼了百千里之外其它城市的人们。 一条从边陲东区伊始,穿越锈墙M6区直达内城的生命通道形成了。 在当地居民、佣兵文员、以及无数其它志愿者的帮助下,数百万边陲难民正在有序入城接受安置,生命有了初步保障。 不过,危机并没有因此解除。 M6区是斯琴科夫等人冒着生命危险硬生生闯通的,并非来自当局的命令。 除了M6区以外,锈墙其它区域的防御部队仍执行着原先的命令,火力识别区封得很死。 而仅靠M6区一处通道,转移速度实在太慢了,目前入城的仅仅是一小部份人,还有极大数量的难民仍然滞留在外。 按照这种速度下去,想要让难民全部转移进来,恐怕还需要好几天,这还是在没有外界干扰的情况下。 如果遇上歹徒趁火打劫、凶兽突破防线等突发状况,或是市议会那边派人前来阻挠干扰,导致现场出现混乱,转移效率变低,时间恐怕还要拖得更长。 佣兵和狼袭那边能拖得住这么长时间吗?谁也不知道. 【边缘大厦地下实验室】 未来正坐在超级计算机前,焦急地看着屏幕。 屏幕上有多个窗口,其中一个窗口显示着边陲区整体的地图,上面有许多不同颜色的光标,随着时间不断动态变化。 绮零问道:“上官团长带人过去以后,边陲那边状况怎么样了?” 未来看着地图上的动态变化,凝重地说:“好是好了一些,但整体只能说就那样吧。” “虽然他们构建起了防线,但你看这些地方,全都漏成筛子了,哪条防线突然崩了都不奇怪。” 地图上,佣兵们的作战单位以绿色标识,而侦查器识别出来的凶兽则被标记为红色。 那些绿色标识零零散散,勉强拱卫着边陲东区以及部分交通枢纽,但和庞大如洪水的红色比起来还是显得微不足道。 有好几处地方甚至能看到红色像渗水般漏了进来,又被绿色很艰难地填堵回去,每一波拉锯都是前线惨烈鏖战的象征。 未来抿了抿嘴唇,声音显得有些压抑:“现在他们所做的努力,最多只能说是拖延时间,真正的关键在于构造体遗迹中的信标。” “如果信标不能关闭,我们做什么本质上都是无用的,凶兽会源源不断到来,到时候恐怕不仅仅是边陲的问题,整个新月城都要遭殃。” 说到这里,未来调出了另一份程序,它的加载运作条几乎已经填满,只剩下最后一点点。 “快啊.快啊” 在未来焦虑的嘀咕声中,运作条终于加载到终点,开始弹出解析得到的数据。 远在地底之下的苏默陷入幻觉,未来此前分析出他是受到某种波信号的影响,于是她远程连接地航飞船并利用上面搭载的设备捕获那种波信号,并进行了解析。 此时弹出的都是关于这种波信号的解析数据,密密麻麻非常复杂,未来一动不动紧盯着它们。 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的神色不断变化着,当看完全部数据,那双眼睛里满是复杂。 绮零追问道:“怎么样?” 未来眯着眼说:“现在情况是这样,之前我跟你说过,这种波信号是一类很特殊的电磁辐射,它影响了老大的脑皮层生物电流信号,将他带进了某种幻觉之中。” “原理上说,只要经过一定调试,地航飞船的设备也可以投射这种波信号,虽然以人类目前的技术没办法生成像样的强度,但也可以小幅度影响老大的幻觉,从而想办法将他唤醒。” 眼看未来脸色不太好,绮零皱眉问:“里面有其它难点?” 未来凝重地说:“生成这类波信号本身并不难,难的是在里面添加具有逻辑的内容。” “想要唤醒老大,不是说随便生成一个类似的波信号投送过去就行,而是要在信号中输入相应的内容,让他知道自己正身处幻觉之中,必须醒过来。” “就好比我们有一支画笔,仅仅是在纸上画东西并不难,随便乱涂乱画就行,但这没有意义,我们必须画出有逻辑的具体内容。” 绮零:“关于你说的这点,是目前的硬件条件做不到吗?还是” 未来摇了摇头,垂着眼说:“硬件没问题,软件也没问题,是人的问题.” “想要达成理想效果,我们需要在软件中编写相应的程序语言,但它所需要的字符量太过庞大了。” “还记得我们上次做的尝试吗?光是把【醒醒】两个字投送到老大的幻觉之中,哪怕只维持了一秒不到,都耗费了我们几十个小时这种效率远远不够。” 说到这里,她苦恼地抓着头发嘀咕道:“该怎么办.找更多的人一起编写吗?先不说泄密问题,我们一时也找不出这么多人.就算开发一个可以智能编写软件,那也不是一天两天能完成的.” 绮零陷入沉思,突然,她想到了什么:“有个办法,端脑。” 未来:“端脑?” 绮零:“对,就是你开发的那种黑客设备,可以把人的神经信号直接接入计算机系统,跳过肢体步骤,直接以意识进行各类操作,工作速度可以呈现指数级提升。” “你把波信号的形成方式告诉我,然后把我接进端脑,由我去完成最后的编译。” 未来直截了当拒绝:“不行!绝对不行!端脑技术还不成熟,实操有风险且不说,你知道以那种编译量,会给接入者的身体带来多大负担吗?” 绮零用力握住未来的肩膀,重重地说:“数据,给我一份数据,具体会有多大负担。” 未来很无奈,她打开计算软件操作片刻,将一份数据列了出来:“大概是这个数量级的电流。” 看着那份电流数据,不知为何,绮零突然笑了。 “把我接进端脑。”她说。 未来着急地说:“你有没有看明白?这种强度的电流,人体是承受不住的!” 绮零:“对,其他人承受不住但我可以。” 她脸上带着一种复杂又欣慰的笑:“我小时候就习惯了。”(本章完) 第三百五十章人生初见 回首往事,回忆如烟。 狭小的手术室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一个年幼的小女孩趴在手术台上,后背已经被剖开一道缝,血肉之间可以看见那根受损严重的脊柱。 戈登小心翼翼地用肩将眼镜往上扶,以保持手套的无菌状态,他看着小女孩的断脊摇头道:“胳膊断了一条,脊柱也折了,你怎么会被打成这样?谁下手这么狠?” 由于诊所麻醉药物不足,小女孩目前仅处于局麻状态,而且从那额上不断溢出的冷汗来看,麻醉效果恐怕也不完全。 她紧紧咬着牙,目光压抑冰冷,艰难地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内城那些狗治安官打的。” 戈登叹气道:“你是偷渡进去的吧.你家里人呢?” 小女孩冷冷地说:“死了。” 戈登:“爸妈都死了?” 小女孩:“我只有妈,没爸,生我那男的顶多算条狗。” 戈登:“你这孩子.说你爸是狗,那你不是成狗生的娃子了?” 小女孩怒嗔道:“烦不烦?做你的手术!” “哦呦,个子小小,脾气倒是爆。”戈登笑了笑,没跟小女孩计较,他有些遗憾地说,“孩子,实话说吧,以你这伤势,脊柱和胳膊绝对是保不住了。” 小女孩陷入沉默,过了一会才低沉地问:“我要变残废了?” 戈登故意反问:“如果是,你要怎样呢?” 小女孩用一种与年龄不符的冷静口吻说:“不怎么样,继续活着。” 戈登继续逗她:“哦?人都废了,这样活着有意思?” 小女孩淡淡地说:“我这条命,是我妈出卖尊严帮我争来的,就算是为了她,我啃垃圾喝脏水也要活下去。” 戈登眼中流露出赞许,语气也变得轻快起来:“行,孩子,就冲你这意志,我今天给你拿两个宝贝。” 他用胳膊肘挑开旁边虚掩的机械封装箱,从中取出一副仿生脊柱和手臂,说:“普管3级义体,虽说是最低档的货,但至少能够替换受损的原体部位,让你站起来。” 他拿起相关工具,开始对小女孩进行义体基础改造手术,并截除其原体部位,将相应的义体装了上去。 整个过程,纵使汗水打湿了手术台,小女孩硬是一声都没吭,其毅力之惊人让戈登不禁为之侧目。 手术完成后,小女孩留在诊所静养,两人几乎没有说话。 一方面戈登很忙,诊所里经常来其他伤者,需要他进行救治。 另一方面,小女孩大多时间都在昏睡养伤,只有每次戈登去收饭碗时,空空的碗预示着她曾经醒来进食过。 一周后,小女孩已经可以下床行动了,她见到戈登开口第一句就是:“老东西,谢了,救命之恩我会记着的。这身义体,算上手术费医药费,总共多少钱?” 戈登摇摇头:“没关系的,在我这付不付钱都行,你走吧。” 小女孩径直说道:“问你什么直接答就是了。” 戈登早就习惯了小女孩直来直去的性子,短促一笑:“所有费用加起来,算你十万吧。” “知道了。”这个数字在边陲可谓极其惊人,小女孩却没有为之震惊,只是淡淡地说,“一下子拿不出来,我这几年分期给,直到全部还上为止。” 戈登笑了笑,并没有把她的话往心里去。 类似的话他听得实在太多了。 许多伤员患者好面子,出门前一个个都信誓旦旦说会把钱给上,但最后能拿个果篮回来看看他的都寥寥无几。 小女孩离去前,戈登似想起什么,出声问道:“对了,还没问你名字呢。” 小女孩:“咚咚。” “咚咚?”戈登听笑了,“这是什么奇怪的名字。” 小女孩眉毛一挑:“好笑?那趁现在赶紧笑,以后可就没这样的机会了。” 戈登好奇地说:“哦?怎么说?” 小女孩戳了戳自己心口,高昂着下巴笑道:“因为总有一天,我会出人头地。” “到时候下到边陲,上到天空城,全世界都会知道我咚咚的名字,大家只会觉得敬畏,再也不会有人笑。” 新月城锈墙区,由于缺乏当局设立的官方安置点,涌进内城避难的边陲难民只能暂时栖身街头。 此前撤离途中,不少难民受了伤,有些是刮蹭磕碰之类的轻伤,也有人遇到凶兽袭击,肢体都出现了残缺。 这些来自边陲的难民没有内城身份,也没有钱,需要建档的公立医院收不了,以营收为先的私立医院不愿意收,他们只能无助地留守街头。 好在有志愿者的帮助,许多街道临时架设起了医疗区,附近的热心市民与公益机构还拿来一些常用药品,供难民中的伤员进行治疗。 充当志愿者里有内城人,也有边陲人,拥有临床经验的直接操刀,经验不足的则负责打下手,让医疗区很快运作了起来。 此时,戈登正身处救治伤员的第一线。 他此前听从狼袭的话,早早从下水道偷渡进内城,也因此阴差阳错避过了这场大灾难。 而当边陲同胞涌进内城、急需医疗人手时,他义无返顾站了出来。 临时医疗区的环境远远不如医院,甚至比他在边陲的小诊所都不如,卫生条件恶劣,药品匮乏,医疗设备也很简陋。 但对于伤员而言,再差的环境也好过坐着等死,因此源源不断有伤员被送进这里,每个医生都处于超负荷状态。 戈登穿着一件早已被血水染成红色的大褂,附近的担架上躺满伤员,呻吟声充斥着整个房间。 戈登本就年迈,又连续医治太久了,紧锁的眉头已经沁满汗珠,双眼里疲倦的血丝让眼球变得一片猩红,手上却丝毫不敢停歇。 这时,一名医生走了进来,说:“老先生,你已经三十多个小时没休息了,换我来吧。” 戈登摇摇头,声音嘶哑地说:“没事,你去帮其他人吧。” 说完,他准备去取药品。 医生上前拦住他,劝告道:“老先生,你的手已经在抖了,再逞强下去是对自己身体不负责,也是对伤患不负责,去休息吧。” 戈登这才发现,他的手已经在控制不住颤抖,连拿捏药瓶都很困难了。(本章完) 第三百五十一章重创之躯 戈登没有再逞强,与医生换班走了出来,户外的新鲜空气涌入肺中,带来一种前所未有的畅然,几乎要就地睡过去。 还是旁边几个路过的边陲难民搀住他,将他扶到了休息区。 这里临近一家商场,可以看到布置于户外的大荧幕。 突然,一条紧急新闻插播了进来。 “观众朋友们,我们来继续关注边陲的凶兽危机。目前在斯琴科夫局长等当局要员的努力下,难民已经开始从锈墙M6区进入内城,但边陲其它地区仍在爆发激战。” “我社无人机目前来到了边陲北区,这里是凶兽出现的源头!据称,狼袭与边缘、墨雪最精锐的佣兵正在这里殊死奋战,下面则是他们的战场!” 画面是无人机从空中拍摄的,这种设备属于耗材,无需考虑安全隐患,所以飞得离地面非常近,将许许多多细节都拍了进去。 三方势力的超凡者此时围绕着坑道虫甬道出口,正在跟潮水般涌出的凶兽疯狂鏖战。 虽然他们全都是精锐,但凶兽的数量实在太多了,源源不断没有尽头,一点一点将这些精锐的力量消磨殆尽。 比起最初的联合队伍,现在人数已经锐减了一半多,消失的那些全都是体力不支或者身受重伤,已经被救援浮空艇运走了。 剩下的总共还有四十多人,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个数字也在持续减少,不断有伤员难以支撑,被送上赶来的浮空艇。 距离无人机拍摄处最近的地方,可以看到一个娇小的身影正在战斗,她手握一根龙钢棒球棍,在凶兽群中横冲直撞,所过之处掀起大片血雾,整个人都已经被血污染红。 “轰——”突然,小女孩脚下的地面分崩塌陷,一個巨大黑影破土而出,锐利的节肢死死咬住其大腿,瞬间就将她拖入了地下。 广场周围顿时响起众人慌张的惊呼声。 那显然是一头地行类凶兽,常见的攻击手段就是从地底发起突袭,用那对粗壮的节肢破坏猎物的行动能力,再将其拖入地下绞杀。 人类一旦被拖入地底,被紧密的土层压着等同于失去行动能力,只能任凭凶兽宰割。 “天呐.她是死了吗.” “神明啊求求你保佑这个勇敢的孩子吧.” “被凶兽拖到地底下,多半是没救了” “不对!你们看那!” 画面中,只见小女孩消失处附近地面突然发生异变,崩裂出密密麻麻的蛛网状裂痕,大量土石往下塌陷,最后崩出一个大洞。 “轰”一声,那全身闪耀光痕的娇小身躯破土而出,带起漫天泥石,象征二档超载的电弧在那双眼瞳中极尽闪耀。 那头地行类凶兽被小女孩单臂抓在手中,身上的甲壳已经被打烂,露出了里面破烂不堪的血肉,狰狞的口器正不断发出痛苦尖啸。 她将凶兽硬拽出地表,猛地砸向周围其它凶兽,巨大的力量令它们碰撞之际血肉横飞,到处都是猩红的液体,碎尸洒了一地。 小女孩抹了一把脸上的血,继续与冲过来的凶兽厮杀。 这反败为胜的一幕让众人爆发出欢呼,唯独戈登呆滞地站在那里,看着屏幕上熟悉的身影,口中喃喃念叨着 “咚咚?” 边陲北区,惨烈的最前线。 经过漫长的战斗,能坚持到现在的人已经所剩无几。 “噗嗤!” 随着上官离毙杀最后一头凶兽,她也到达了极限,整个人半跪在地,因体力剧烈耗损而不停干呕,却什么都吐不出来。 纵使她是这些人里身法最灵活的,在如此混乱的战场环境中依旧受了重伤,浑身上下到处都是伤口,有些是皮肉伤,还有些地方连皮下钢板都被穿透,伤及到了内部。 “师傅!”咚咚冲过来护住上官离,疾声问,“还好吗?” 上官离重重喘息着,挤出艰难的苦笑:“抱歉啊我好像坚持不下去了.” “道什么歉,不行了就赶紧撤,别白白死在这!”咚咚打开身上的通讯单元呼喊道,“救援队来几个人,把师傅接回去!” 高空之上的浮空艇编队中,一艘运输浮空艇舱门打开,救援小队的佣兵踩着单兵飞行器降落到了上官离身边。 这些佣兵都是普通人,没有太强的能力,无法参与到高强度战争中,只负责战场上的伤员接送。 救援佣兵背起遍体鳞伤的上官离,对咚咚说:“你小心,撑不住了随时喊我们。” 话落,单兵飞行器立刻起飞脱离战场,回到了安全的浮空艇之中。 目送上官离回到安全区域后,咚咚继续加入战斗。 此时还留在地面上战斗的人只剩下四个了,芬里尔,咚咚,诺白,希贝尔。 混战之中,咚咚、诺白、希贝尔被凶兽逼到了一起,三人背靠着背呈三角队形,直面着那些虎视眈眈围来的凶兽。 咚咚啐出一口血沫,笑问:“红毛,杀多少头了?” 希贝尔此时受苍狼血码影响,修长的身躯呈现着极其明显的兽化,甚至战斗时都像野兽那般四足着地。 她沉声说:“数不清了,怎么也有小一万吧。” 咚咚打趣道:“狼袭三当家还挺有本事的嘛,不过还是差我一些。白姐,你呢?这是我们第一次并肩作战,我的头筹不会被你抢了吧?” 诺白:“.” 咚咚:“白姐,别不吭声呀,你这样显得我很呆逼。白姐你说句话啊。” 诺白用一种“你特么在逗我”的眼神看向她。 咚咚这才反应过来,不好意思地捂了捂嘴。 “别贫了,它们来了。”希贝尔双爪一挥,冲向那些迎面而来的凶兽。 “咚!”就在她即将进行搏杀时,心脏突然猛地抽动了一下。 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 难以言述的寒意在心脏部位凝聚,最后犹如海啸般释放,涌向浑身上下每个角落,寒流过后是一种异样的麻痹感,仿佛无数只蚂蚁爬进体内,在啃噬她的血肉和骨头。 这一刻,她身上的狼化体征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变成了原本的人类形态,倒在地上不停抽颤,大口吐着黑血,就连眼睛里的毛细血管都爆裂了,血流从眼角汩汩溢出。 战场瞬息万变,希贝尔刹那间被凶兽包围,獠牙与利爪向着她的要害撕去。 所幸咚咚和诺白就在不远处,两人都发现希贝尔不对劲,全速冲了过来。 “唰——”唐刀撕裂空气发出苍鸟般的鸣啸,高速斩击搅乱空气掀起猛烈的狂风,以希贝尔为中心向四周环切。 所有靠近的凶兽躯体上都出现一道横向的猩红刀痕,血压直接将被切割的上半身顶起冲开,战场上绽放出了十几朵鲜血花蕾。 咚咚非常默契,冲向更远处那些试图逼来的凶兽,进入二档超载的她化作肉眼难以捕捉的残影,在战场上高速跃迁。 “咚咚咚咚咚——”密集如雨点的猛砸声传来,那些凶兽的甲壳、肌肉、骨骼等在重击下陆续爆裂,残渣四溅血肉横飞。 打到最后,没有一只凶兽还能拥有完整的身体,那根龙钢棒球棍上沾满了狰狞的血泥。 两人一前一后护到吐血的希贝尔身边,咚咚疾声问:“喂,伱怎么回事?受伤了?刚不是还好好的吗?!” 希贝尔身体蜷缩颤抖着,眼瞳涣散不停呕血,一时竟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咚咚干着急时,诺白兀地发现不对劲,她伸手捧住希贝尔染血的小脸,仔细检查着那涣散的瞳孔。 不多时,诺白眼中流露出惊愕之色,用唐刀在地面快速刻下一行字: 【血码解离综合症】 咚咚顿时大惊失色:“你是说那种特别罕见的.就你以前得过的那种病?” 诺白点头,凝重地刻下另一行字: 【看起来,比我以前还严重】 咚咚急得抓住了希贝尔的肩,怒嗔道:“你傻啊?!得这种病还拼命用血码,你是嫌死得不够快吗?!” 希贝尔紧紧咬着牙关,眼中兀地留下泪来,艰难地颤声说:“为什么这个时候.为什么偏偏在大姐头最需要我的时候.我好没用” 咚咚戳了一下她的额头:“别矫情了,谁还没个顶不住的时候?不行了就赶紧撤,别在这添乱。” 她立刻打开通讯单元喊道:“有重伤员,快来人!” 救援小队的单兵飞行器出舱驶来。 然而,咚咚等人所在的位置不太好,四周都有耸立的建筑,且基本上全被凶兽占据。 负责救援的佣兵几度试图靠近,附近建筑里却有凶兽不断扑来,有两三次险些被扑中,险象环生。 佣兵只能拉升高度,焦急地喊道:“不行,这里地形不太差了,我下不来!你们往前跑,去前面的高地,然后清出一片安全区来!” 咚咚抱起希贝尔,把她放到诺白背上,说:“白姐,你背着她跑,我给你们开道。” 随即咚咚冲锋在前,诺白背着希贝尔跟随其后,向前方一处倒塌废墟堆砌成的高地跑去。 她们刚刚冲过半途,突然有一道巨大的黑影从侧面街道冲出,横拦在必经之路上。 通讯单元中,佣兵紧张的声音传来:“小心,是狂角龙!” 狂角龙是一种大型凶兽,高度接近十米,体长超过二十米,体表覆盖着极其厚重的生物角质铠甲,别说普通枪弹,就连反坦克炮都难以穿透那可怕的防御力。 狂角龙的标志性武器是头顶那比大石柱还要粗的重型撞角,其在全速奔跑下甚至足以直接摧毁一台泰坦机甲。 看到狂角龙拦路,咚咚不甘地啧了一声:“真特么会挑时候.白姐你保护好她,我去把这条蜥蜴弄开。” “吼——”狂角龙观察到人类,立刻进入战斗状态,扬起前蹄重重踏下,巨大的力量让周围地面崩裂塌陷,地动山摇,紧接着从正面向咚咚碾来。 咚咚也同时速度暴增,高速奔袭间如飞鸟般跃过狂角龙的头顶,全力挥动龙钢棒球棍,狠狠砸向它的头颅。 “咚!!!”二档超载的强大力量让这一击沉重得难以想象,冲击力让周围空气都以水波状荡漾起来。 狂角龙的躯体承受不住这股狂暴力量,直接被打趴在地,扬起大片尘埃。 不过,也仅仅是打趴而已。 对于全身拥有厚重角质铠甲的狂角龙而言,最不怕的就是钝器打击,龙钢棒球棍的力量砸在身上全被分散吸收,根本威胁不到它的生命。 硬吃一棍后,狂角龙的战斗力没有受到影响,反倒被进一步激发凶性,它怒吼着扬起头顶的重型撞角,朝着咚咚疯狂横扫。 这种体型庞大的生物攻势笨重,不可能威胁到随随便便就能突破音速的咚咚。 但同样的,咚咚的打击一时半会也杀不掉这种以防御力见长的大型凶兽,双方就这么僵持住了。 这时,诺白背上的希贝尔又开始大口吐血,显然是病症在加重,如果再得不到医护,后果不堪设想。 就在咚咚着急时,突然感觉身侧传来一股极其可怖的威压。 她以为又来了一头强大的凶兽,正想迎战,却恍然发现那股威压并非朝自己而来。 她下意识扭过头,看见了那双充斥着冷意的暗紫色眼瞳。 芬里尔的身躯化作扭曲残影,犹如闪电般朝战场袭来,高速移动间掀起阵阵狂风尖啸,所过之处的地面都在踩踏下爆裂出道道沟壑。 她冲至狂角龙身前,腾空跃起十余米高,苍狼血码的力量在身躯内聚集,紧接着一拳向下砸出。 “轰!!!”在毁灭性的力量下,狂角龙那连二档超载之力都难以打倒的躯体被碾碎了。 那身厚重的角质铠甲爆开成了数量难以估计的狰狞碎片,铠甲下的躯体在冲击中分崩瓦解,被巨力碾压在地表,原本接近十米高的躯体硬是被压成只剩原来一半厚的烂肉。 整条街的建筑都在巨力引发的地震中颤动,大风将狂角龙身上爆开的猩红血雾卷起扬向天际,与雨水混合在一起,形成纷飞落下的血雨。 咚咚呆滞地看着前方那道屹立的高大人影,那苍狼化形成的鬃毛已经被血雨染成红褐色。 “带她走,后面我挡着。”芬里尔只说了这么一句话。 咚咚回过神,对芬里尔点头致意,示意诺白跟上自己。 狂角龙死后,附近其它凶兽也被芬里尔全部拦住,威胁不到咚咚和诺白了,两人成功来到高地处和负责救援的佣兵会合,将希贝尔送了过去。 离去前,希贝尔发现两人没有一起上来,艰难地问:“你们呢” 咚咚和诺白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笑了。 咚咚深深地说:“我们还要跟你老大去战斗。” (本章完) 第三百五十二章暮年燃烧 在边陲这种地方,暴力冲突时常发生,有时是充满组织性的血腥火并,也有时是仅仅因为口角问题发生的殴斗。 对那些混迹街头的人而言,头破血流成了每天的常态,不是受伤,就是在受伤的路上,这种时候认识一位靠谱的医生就显得尤为重要。 自从被戈登救下,咚咚就成为了平安诊所的常客。 “你来了哎呦,这又是怎么了,鼻青脸肿的。” 戈登站在诊所门口,无奈地看着咚咚。 这个小女孩满头是包,脸上到处青一块紫一块,嘴角高高肿起,一只眼睛被人打成了熊猫眼,惨兮兮中还莫名有点滑稽。 咚咚插着腰,理直气壮走进门,很自来熟地往椅子上一坐:“还能怎么,跟人打起来了呗,难不成是我自己摔的?” 戈登取来药箱,一边帮咚咚处理伤口,一边颇为无奈地叹着气:“隔三差五就来,每次来都这幅模样,然后医好了又跑出去打.” “我真就不明白了,你这小鬼头一天天的哪来那么多架要打?” 咚咚显得愤愤不平,手还在空中不停比划:“你个学医的懂什么?我们出来混的,争的就是那一口气!” 戈登哈哈大笑起来,轻轻摸了摸咚咚的后脑勺,表示自己没有恶意,随后语重心长地说:“我就是觉得,不是什么事都要靠动手解决。” 戈登开玩笑道:“那人家说得是实话,你确实也没多高啊。” “你!”咚咚气得眼睛都瞪圆了,瞪着戈登半天又说不出话,最后只能气鼓鼓嗔道,“老东西,要不是看你救过我,我早K你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咚咚眼中的茫然变为清明,认真地说:“到那个时候,我想去改变这个世界。” “好孩子”他说。 “这种战斗是没有意义的,纯粹是在浪费时间虚度人生,等以后你有一天回过头看,会发现自己把最好的青春都埋没掉了。” 戈登苦笑着,眼中不知为何浮现起复杂的情绪,幽幽地说:“那我问你一个问题,如果有一天你真的爬到了最顶上,再也没人瞧不起你了,你准备做些什么?” 咚咚昂着小脑袋,大有一副不讲理的做派:“那我不管,反正谁惹我我就干谁,来一个打一個!总有一天,我要爬到最顶上,让他们没人敢再瞧不起我!” “我跟你说,今天我碰到个瘪犊子,他居然笑我矮!我*文明边陲*!我最烦别人说我矮,上去就给了他一拳!” “就比如这次,伱因为一点琐事就跟人家打起来,你疼,他也疼,最后除了心里出口气,又得到了什么呢?什么都没有。” “大家明明都是人,有些人能像神明一样高高在上,而有些人却活得连狗都不如这种差距到底是为什么呢?” “这个原因,我觉得站在底下是看不清的,就得往上爬才行。如果有一天我真的爬到顶上,看见了那个原因,我想做出点改变。” 闻声,戈登手上的动作停住了,一时间有些呆滞:“.你为什么有这种想法?” “我就是想啊,我这一辈子都在淋雨,如果有机会的话,我想给别人撑一把伞。” 戈登的意识仿佛被什么东西击中了,一股难以言述的怆然感盈满心扉,朦胧的泪水不知不觉间模糊了视线。 戈登沉默了许久,这才继续帮咚咚包扎,他的手不知为何有些微微颤抖,就和他的声音一样:“孩子,这种事说着容易,其实是很难的。” 咚咚笑得很轻快,懒洋洋地说:“以后的事我哪说得准,现在吃饭都还没个着落呢。” 咚咚收起双腿,把手肘抵在膝盖上,双手捧着小脸若有所思地说:“老东西,你有没有觉得,这个世界很奇怪。” 咚咚被问住了,也许是还在为温饱挣扎的她从没想过这个问题,所谓出人头地也不过是挂在嘴边的豪言壮语,平时天天在说,却从来没有细细想过,一时间陷入沉思。 戈登没有催促,只是默默帮她包扎,任她安静思考。 “因为人在往上爬的过程中,会遇到各种各样的茫然和诱惑,它们会蒙蔽你的眼睛,让你看不清方向。你确定自己爬到顶上以后,可以不忘记初心吗?” 听到“孩子”两个字,咚咚好奇地问:“诶,老东西,我每次来这里,你都是一个人。你说你都一把年纪了,也没个老婆孩子什么的?” 戈登不动声色拭去眼眶里的泪水,动作很轻没有被咚咚发现,他嘴角勾勒出苦涩的弧度,幽幽说了两个字。 “有过。” 边陲东区战斗前线,佣兵们仍在固守防线与凶兽作战,等待后方茫茫多的难民撤离进内城,战事非常焦灼。 一条防线的后勤区,后勤人员正在对一批单兵飞行器进行能源补充。 突然,附近一名佣兵注意到了什么,指向角落惊叫道:“哎哎哎,你干嘛的?!” 由于战场情况太过紧迫,没有多余的人手投入巡逻,再加上佣兵们觉得敌人是凶兽,这种战事总不会有人捣乱,所以后勤区完全没有设防。 此时,只见一名老者不知何时偷偷摸摸混进了后勤区,他拔掉了其中一架单兵飞行器的能源线,启动后踩了上去。 “我去!你干嘛?别乱动我们的装备!”佣兵想冲过去阻拦,但已经来不及了。 “轰”一声,单兵飞行器引擎启动,载着老者飞向空中,越飞越高。 佣兵赶紧打开通讯器汇报道:“后勤区这里有不明人员偷了一架单兵飞行器,怎么说,要不要派人去追?” 通讯器那头咒骂道:“草了,这种时候居然还有趁火打劫的别追了,一架单兵飞行器而已,不值钱,我们也没那么多人手,就这样吧。” 佣兵只能挂断通讯,任凭那个老者踩着单兵飞行器远去。 他看着对方的飞行轨迹,兀地感觉有些不对劲。 他一开始以为,对方是想趁火打劫弄点佣兵装备去卖钱,或者是想“插队”早点逃进内城避难。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理论上应该是往东边内城的方向飞。 可此时对方却是飞往完全相反的方向。 “他为什么在往边陲那边飞.” 戈登搭乘偷来的单兵飞行器,回到了平安诊所坐落的街区,这里地势偏僻,周边居民并不多,灾难爆发后也并非重灾区,遥遥望去附近只有几十头凶兽在游荡。 他将飞行器切换到低噪模式,小心翼翼在后巷降落,没有引起任何凶兽的注意,从后门回到了平安诊所。 这里并没有遭受破坏,各种家具都还完好,定格在戈登当初刚收拾行李撤离时的模样。 他在隐藏的保险柜前输入一串复杂的密码,墙壁突然出现裂缝,开始向两侧平移,露出了后面的一块贮藏空间。 那里放着一个体积跟人体差不多的精密封箱,几十年的岁月让上面积满灰尘,人靠近时稍稍带来一点风就会扬起尘幕。 “咳咳.”戈登掩住口鼻咳嗽着,将封箱打开。 里面是一整套完整的义体,从型号上看已经是非常古老的东西了,但它的阶级却不容小觑,每一枚组件都是「无畏1级」,其套装名为「杀戮」。 在几十年前边陲最无主混乱的时代,戈登正是凭这套杀戮型义体干穿边陲各大势力,成为了这片恶土最初的王。 戈登干枯的手在这些尘封几十年的义体组件上面抚过,低声呢喃道:“又见面了,老伙计.” 他将房间里的电视打开,无需进行任何调频,每一台的节目都在播放着媒体无人机在边陲北区拍摄到的情景。 从画面上可以清楚看到,现在还能坚持留在北区作战的只有三个人了,分别是芬里尔、诺白、咚咚。 从坑道虫甬道冲出的凶兽依旧无穷无尽,她们三人就像大海上的一叶孤舟,在巨浪中起起伏伏,随时都有可能被淹没。 戈登深吸一口气,将封箱里的义体元件陆续搬到了机械台上。 他将自己的身体参数输入系统,开启自动模式,然后躺上了机械台。 机械臂开始有序转动,卸掉了戈登那身用了几十年的民用义体,随即驱使连接管道插入他的神经之中,开始替换上那套为杀戮而生的无畏1级义体。 第一枚组件植入的刹那,戈登的身体立刻开始剧烈抽颤起来,一股难以言述的剧烈痛楚袭来,仿佛要将他整个人撕裂。 机械台系统传来警告声:“警告,植入者生命体征异常,免疫排斥反应严重,植入进程自动中止。” 这套义体曾经在戈登身上如臂使指,但这位老人今年已经八十多岁了,时光夺走了他引以为傲的强大天赋,只剩下一具垂垂老矣的暮年之躯。 以前的他可以毫无负担承受住这套杀戮型义体,可现在,光是一枚组件就足以蹂躏他的免疫系统。 戈登艰难地转动眼睛,看向电视里的画面。 不知何时,诺白已经倒下了,而且周围凶兽太多,救援小队迟迟下不来。 咚咚护在她身边,与那些凶兽剧烈鏖战,二档超载形成的电弧在眼中不停跃动,却是忽明忽暗越来越弱,显然是已经濒临极限,随时都有可能倒下。 戈登嘴唇抖动着,艰难挤出一句话:“注入免疫制剂,直至身体适应。” 机械臂移动取来一支注射器,将足足200cc的免疫制剂打入戈登体内,他身上的抽颤反应才有所环节。 然而,随着下一枚组件植入,他额上又渗出了细密的汗珠,痛苦感在身体里蔓延开来,每一根神经似乎都在被锋利的刀子割过。 “警告,植入者生命体征异常,免疫排斥反应严重,植入进程自动中止。” “注入免疫制剂,直至身体适应。” 一轮又一轮警告,一轮又一轮免疫制剂注入,戈登的身体在缓解与痛楚中反复挣扎着,胳膊上到处都是免疫制剂注射留下的口子,足足有十几道。 机械臂运作了一会,再度停下,冰冷的警告声响起:“警告,免疫制剂注射过量,继续注射将对身体造成不可逆的损伤,根据系统限制,我无法再为您进行自动注射。” 电视画面中,咚咚为了保护诺白直面了太多凶兽,身上到处都是被利爪和尖牙撕出来的豁口,淋漓鲜血将衣服染成了猩红色。 甚至还有一些折断的凶兽节肢来不及拔出,就这么刺在她的身体里面,随着战斗不断撕裂伤口,进一步消耗着她的生命力。 她攻击的力量越来越弱,有时甚至要好几棍才能打倒一头小型凶兽,步履也变得趔趄不稳,一切都在预示着她的身体已经处在崩溃边缘。 戈登此时才植入完一半的义体,他深吸一口气挣扎起身,手不停颤抖着,一把抓过机械台旁边放着的那些免疫制剂注射器,手动将其一支支打进体内。 剧痛在身体里肆虐,就像数百根钢针刺入皮肉,他的牙齿因疼痛而紧咬在一起,每次呼吸都充满了痛楚,喉间不自觉发出发泄性的痛嚎。 “啊!!!!!” 他一边向暮年的自己发出咆哮,一边将早已超量的药不停打至体内,直至将库存里所有免疫制剂全部打完,这才重新躺回机械台。 “行动编码7327,解除一切系统限制,完成剩余所有组件植入,不要暂停。” 得到最高权限许可的机械臂稳稳运作着,无视台上那具已经受到不可逆损伤的身体,将剩余的组件不断植入戈登体内。 他的身体实在太苍老了,就像风中的残烛,正在这场手术中一点一点燃尽自己。 但在彻底熄灭之前,他还想绽放最后一缕光。 终于,所有义体组件植入完成。 戈登缓缓睁开眼睛,感受着这身义体带来的力量,尽管他的身体已经不再年轻,但内心那股火焰却在时隔几十年后再度熊熊燃烧。 旧日的王走出蛰伏半生的故地,迈向了自己最后的战场。 (本章完) 第三百五十三章无谓杀戮 每个人都有年轻的岁月,也会有如火般的内心。 但对许多人而言,火虽在熊熊燃烧着,却不知烧向何处才是终点。 边陲给人的第一直觉无疑是脏乱差,街道上随处可见各种沾满污垢的垃圾,苍蝇围绕它们不停盘旋,各种民房建筑也年久失修,爬山虎在楼体肆意生长,还有不少青苔依附在墙壁表面,处处透露着破旧气息。 但在某处破旧的建筑中,却是别有洞天。 “吱——” 房门被推开,一个满身是血的青年走进了屋子。 这间屋子干净整洁,一看就有人每天打扫,房间里摆放着各种崭新的家具,花卉在阳台傲然绽放,风儿吹过带来沁人心脾的芬芳,处处透露着与边陲格格不入的温馨感。 “戈登,你回来了。”围着围裙的女主人从厨房里走出。 看到满身是血的戈登,她吓了一跳,惊慌地问:“戈登!你受伤了吗?!” “没有,都是别人的血。”戈登脱掉染血的衣服扔进衣篓,嘴上不停骂骂咧咧,“灰蛇帮那些狗杂碎,居然敢在半路上堵老子。” “老子特么全身无畏1级义体,就凭那些废物也敢来挑战我?一个个全被我杀了,我看谁还敢再招惹我!” 女主人有些担忧地问:“他们到时候不会追到家里来吧?” 戈登平静地说:“卡莲,跟你说过很多次了,我回家之前都会先确保身后没有尾巴,这附近还有我的兄弟们24小时守着,不会有事的。” 卡莲的目光显得有些幽怨,说:“戈登,你每次出门就是跟人对砍,砍完回来都是满身的血,你这样我真的很担心” 戈登一甩手,不耐烦地说:“别多嘴,这是我们大男人的事,你个女人懂什么?你管好家里的事就行。” “我先去洗个澡。晚饭做好没?赶紧端上桌,饿死我了。” 卡莲低声说:“做好了,你去洗吧,我帮你收拾衣服。” 戈登进浴室后,卡莲默默将那些染血的衣服分类,该机洗的机洗,该手洗的手洗,然后将它们都挂到了阳台。 戈登洗完澡出来时,热腾腾的晚饭已经摆到了桌上。 他刚坐下来,一个小女孩走到了边上。 她是戈登和卡莲的女儿,今年已经14岁了,她手上捧着一盘浇了肉酱的意面,小心将其放到戈登面前,乖巧地说:“爸爸,吃面。” “嗯,乖。”戈登拿起叉子,大口大口吃着意面。 卡莲端来两份小一些的意面,放到桌上,柔声说:“阿加莎,你也来吃吧。” 一家三口坐在一桌,默默吃着食物,谁都没说话,气氛显得有些闷。 戈登埋头吃着面,填饱自己因厮杀饿了一天的肚子。 卡莲和阿加莎则不时看向彼此,似在进行某种眼神交流。 卡莲对阿加莎不停眨眼,示意她和爸爸开口。 阿加莎显得有些为难,眼巴巴看着卡莲,目光里露了怯。 本来两人说好由阿加莎开口,但女儿脸皮薄,临门一脚退缩了,卡莲没办法,只能自己来提:“戈登,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 “说。”戈登头也没抬。 卡莲显得小心翼翼,声音很低:“我们换一座城市生活吧,怎么样?我们去首府,如果你不喜欢那里,我们去别的城市也可以。” 戈登眉头一皱,手上吃面的动作停下了,抬起头疑惑地问:“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卡琳垂着眼说:“我跟女儿都不喜欢边陲,自从三年前《锈墙隔绝法案》颁布后,这里的环境越来越乱,天天都能听到枪击声。” “你每次出门回来也总是一身血,今天打这个,明天打那个我们不喜欢这样的生活。” 戈登气笑了,重重地说:“卡莲,你是不是没睡醒,你知道外面现在怎么称呼我吗?” “我,戈登,边陲之王!这几年我打垮了十几家大型团体,反暴四课阿尔法小队都被我一人打残了!我现在是整个边陲公认的王!” “我流了那么多血汗,好不容易爬到最顶上,当上这个王,你现在叫我隐退,去别的城市生活?你在搞笑吧!” 卡莲神情黯然,颇为费解地说:“有时候我真的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执着于虚名?当不当这个边陲之王,对你而言就这么重要吗?” 戈登:“对!很重要!因为我不想再被人瞧不起!” 他用力戳着自己心口,语气间充满了对往昔的忿恨与暴戾:“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年轻时一起吃过多少苦!” “我二十岁那年,你还记得吧?我爸走了,我当时身上没钱,连安葬费都付不起。” “棺材店老板看我没钱,故意刁难我,说只要我学一万声狗叫,就免费送一口棺材给我。” “我能怎么办?为了给我爸安葬,我叫啊!我站在他家店门口从早叫到晚,活脱脱一条狗的模样,每个路过的人都用看垃圾的眼神看我!那能怎么办?没钱没势就只能这样!” “还有我第一次混团体,你也知道的,我跟的是犀牛帮的老大,就那个平头胖子。” “当时我们跟大客户喝酒,就因为我夹菜的时候不小心碰了一下他的筷子,那死胖子为了给他献媚,就拿啤酒瓶给我开了瓢。” “这还没完!那两人还一起往我脑袋上撒尿,两泡尿就直接浇在脸上,那恶心的气味我这辈子都忘不掉!” 说到这里,戈登眼中充满了狞意:“当时我就在心里发誓,总有一天,我要出人头地,我要让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人敢瞧不起我!” 看着愤愤不平的戈登,卡琳的神情显得有些悲哀:“就为了一点脸皮,你每天杀那么多人,值得吗?” 戈登大声说:“值得啊!怎么不值得?出来混不就活一口气吗?!” “我现在是边陲之王,所有人都怕我,所有人都要臣服我,我再也不会被人欺负,只有我欺负别人的份!” “那个棺材店老板,他不是喜欢听狗叫吗?我后来专门宰了一条狗,把狗嘴缝到了他嘴上,以后他可以每天自己叫给自己听,叫一辈子!” “还有那个死胖子,拿尿浇我是吧?我直接把他按在便池里,让他被尿活活淹死!” “这就是王,懂吗?我拿捏着生杀大权,想让谁活谁就能活,想让谁死谁就得死!这就是我奋斗半辈子想要得到的东西!” 卡琳呛声质问道:“那我们呢?我和女儿对你来说就一点也不重要吗?” 戈登愣了一下,有些不解地问:“为什么这么问?你们都是我的家人,当然很重要。” “我们两个从小就认识,一直形影不离,最落魄的时候都没分开过。” “我现在出人头地,好多女的想倒贴我,兄弟们也说可以多收几个,但我告诉他们,不可能!你是我的发妻,是贫是贵我都不会抛弃你,也不会考虑任何别的女人。” “我爱你,卡莲,我也爱我们的女儿你为什么要问我这种问题?” 卡莲掩面扶着额头,无力地说:“你说你爱我们,但你从来没考虑过我们的感受。这么多年了,你每天就知道出去打打杀杀,我和阿加莎不想看到你这样.” 戈登被说得有些生气,指着自己的鼻子说:“嫌我每天出去打打杀杀?我这么做是为什么,不也是为了你们吗?!” “我不去打,不去拼,不去发展自己的势力赚钱,拿什么养你们母女?” “看看你们现在在用的东西,比如我送你的那个美容仪,内城的高端货,一台要好几十万。” “还有阿加莎今年年初生病那次,我专门托关系从内城喊来一支私人医疗团队,给她最好的照顾,一趟下来花了一百多万。” “这些东西,边陲有几个人享受得起?我要不是这个边陲之王,你们能过上这么好的生活?现在还嫌弃起我来了?” 卡莲用力抿了抿嘴唇,伸手搭住戈登的胳膊,颤声说:“戈登,我们没有嫌弃你的意思,但这不是我们想要的生活。” “你是不知道,每次窗户外面有枪响,我跟阿加莎都害怕得不敢出声,生怕有歹徒到家里来。” “每次你回来得晚一点,或者联系不上,我们都彻夜难眠,担心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你说的那些贵重品和奢侈的待遇,我们是可以不要的,那都是些流连于表面的东西。” “我们想要的只是一个安稳的日子,我希望阿加莎能好好长大成人,只要这辈子平平安安,哪怕不当人上人也没关系。” “更何况,我们现在也存了好多好多的钱,找个地方重新生活也能过得不错,不是吗?” 戈登不耐烦地一扬手:“懒得再跟你说,路怎么走是男人的事,女人别多嘴,当好你的家庭主妇就行了。” “我的人脉和事业全在边陲,绝不可能走。你和阿加莎要是不喜欢这里,可以自己搬去其它城市,钱不用担心,我有的是,每个月都会寄过来,有时间我也会来看你们的。” 阿加莎听后,眼中有泪光闪动,抓住卡莲的袖子哽咽道:“妈妈,我不想跟爸爸分开” 卡莲目光复杂地看着戈登,她凄惨一笑,语气变得悲凉起来:“我懂了,你就是放不下你那点面子。” “你以前被人欺负得太久,现在终于爬到顶上,那种高高在上的感觉已经让你上瘾了。” “什么为了我们,根本不是!你就是为了自己!你抛不下边陲之王的虚名,怕隐退以后别人笑话你!” “戈登,你的面子就比家人的幸福还重要?你这辈子就要为那点面子活着?一直打,一直打,把人生浪费在打打杀杀里,打到整个边陲所有人都怕你,这样你就满意了?!” “嘭!” 戈登一巴掌拍在桌上,强劲的掌力直接把桌面拍出裂纹,呵斥道:“都跟你说了!女人别管男人的事!吃饭!” 卡莲没再说话,只是垂着眼默默搅拌着盘子里的意面,顺手把一些大的肉块叉给阿加莎。 阿加莎睁着无辜的大眼睛,小心翼翼看着吵架的爸爸妈妈,什么都不敢说。 “叮铃铃。”就在这时,手机铃声打破了沉默。 戈登拿出手机接起:“说什么?那些崽种还敢来?你们在那等着,我马上过来。” 说完他把盘子往前一推,起身离桌。 卡莲追问道:“你去哪?” 戈登穿上一件朋克风格的外套,冷冷地说:“有批货被蜘蛛帮的人劫了,死了几个弟兄。我干他马的,上次没把他们打服,今天非把他们从上到下屠个干净,让其他人知道惹我的后果!” 卡莲着急地拦在他身前:“刚回家饭都没吃几口,又要去?!” 戈登不耐烦地把她拉开,往家门口走去:“我说几遍了,别管男人的事。冰箱里给我留点饭菜,我回来可能比较迟了。” “戈登!”卡莲冲他的背影大喊,哽咽道,“今天是你女儿生日啊!” 戈登很明显愣了一下,回过头看向阿加莎。 阿加莎轻咬嘴唇坐在椅子上,神情难过地看着戈登,那双大眼睛里写满了委屈。 戈登这才发现,后面厨房里放着还没拆封的生日蛋糕。 事情太多,他连自己女儿的生日都忘了。 卡莲声音在颤抖,用哀求的口吻说:“今天是阿加莎14岁生日,她已经期待很久了。我之前问她想要什么礼物,她说什么都不要,就希望爸爸能陪陪她。” “戈登,就这一次,行吗?后面你要去干嘛我不管不问,你今天陪孩子好好过一个生日,我求你了” 戈登沉默地站在原地,神情显得有些踌躇。 不多时,手机又叮铃铃响起,弟兄们打电话来催了。 戈登咬了咬牙,片刻后甩开卡莲的手,对阿加莎说:“宝贝,爸爸今晚真的有事,如果事情办得快,我争取早点回来。今天要是赶不回来,过几天给你补办生日。乖。” 说完,他背对着妻子和女儿走出家门,又一次迈向以往重复了无数次的杀戮,没有回头看她们一眼。(本章完) 第三百五十四章两代王者 边陲北区,血水溢满了战场的每一片土地,有些汇聚在一起形成道道猩红色的湍流,也有些因为长时间暴露在空气中而氧化,变得如同石油般暗沉粘稠。 血海之中到处都是凶兽的尸体,或大或小的残躯七歪八倒躺着,破碎的肢体扭曲缠绕在一起,堆砌成一座座血肉小山。 诺白和咚咚此时都倒在血泊中,由于体力枯竭以及严重的伤势,两人都双双陷入昏迷,失去了战斗能力。 不久前,甬道中出现了许多飞行类凶兽,它们袭击了位于空中的救援编队,导致浮空艇严重受损被迫撤离,再没有人能来接她们两个回去。 有几只凶兽盯上了这两个昏迷的人类,宛如看到两块肥美的鲜肉,喉间发出低吼声,口中流出透明的唾液,凶猛扑了过来。 “轰——” 毫无征兆,忽有一阵凛冽腥风卷起,伴随着高速移动的残影袭过,这几只凶兽立刻被巨力碾为碎渣,化作了满地血肉的一部分。 尸山血海之中,一道高大的染血身影屹立在昏迷的诺白和咚咚身边,那双暗紫色眼眸遥望着战场,冷酷逼视着所有企图靠近的凶兽。 芬里尔身上尽是漆黑的绒毛,躯体呈现着极其明显的狼化体征,微微启张的唇间可以看见刀刃般锋利的尖齿,修长的利爪闪耀着寒光,尽显狂暴的力量感。 芬里尔是一名「苍狼血码」携带者,在那么多能力迥异的血码中,苍狼血码可以说是一种最为简单粗暴的血码。 它没有什么奇奇怪怪的异能,控制不了骨骼血液,也没法喷火吐冰,更玩不出什么花狸狐哨的招式组合。 苍狼血码赋予携带者的,只有狼化后的纯粹力量。 这种血码唯一的特性,就是携带者伤势越重,狼化程度就越深,相应的力量也越强。 一个生命完好苍狼血码携带者或许不可怕。 但一个濒死的苍狼血码携带者绝对是令人胆寒的存在。 正是出于这种特性,苍狼血码被公认为是最危险、最极端的血码。 因为想要更多发挥血码的力量,携带者必须主动或被动处于严重受伤状态。 而处于严重受伤状态时,由于力量的巨幅增强,携带者往往感知不到自己生命的枯竭。 无数苍狼血码携带者都是在愈发磅礴的力量中疯狂酣战,最后不知不觉身体就崩溃了。 所以血码领域也流传着这样一句话:苍狼咆哮之际,亦是离死神最近之时。 此时,芬里尔身上的狼化体征已经很明显了,远远超过以往任何一次战斗,也意味着她的力量正在不断突破曾经的顶点。 周围的凶兽看到芬里尔,还没来得及行动,死亡就已降临。 “轰——”芬里尔瞬息进入超音速状态,扬起的沙尘宛如一道轰然升起的铁幕。 “噗嗤!!!”闪耀着寒芒的利爪在刹那间掠过周围数十头凶兽的身躯,血色犹如决堤般汹涌,高速移动带来的恐怖力量直接将它们击碎,在地上泼洒形成了一张薄薄的血肉地毯。 芬里尔瞳中寒芒闪烁,利齿间不停冒出白茫茫的热气,在企图靠近诺白和咚咚的凶兽之间来回穿梭,血肉爆裂溅出的液体四处升起,鲜血升至空中淅淅沥沥洒落,宛若下起一场血雨。 现在的她是真正意义上一个人孤军奋战,同时还要保护好已经昏迷的诺白和咚咚。 随着时间的推移,她身上的狼化体征愈发明显,力量也在变得愈发恐怖,即使是那种十几米高的大型凶兽靠近,一记刮蹭就能令其死无全尸。 但这也同样意味着,她的生命在向那道无可挽回的红线靠近。 就在芬里尔疯狂屠戮凶兽时,突然感觉脚下踩空。 “轰。”地面毫无征兆出现小规模塌陷,一张属于地行类凶兽的巨大口器破地而出,向她的腿部咬来。 由于踏空后在半空中没有任何发力点,芬里尔无处规避,被结结实实咬个正着。 “噗嗤!”这只地行类凶兽的利齿狠狠刺进芬里尔的大腿,虽没能将那坚韧的肌肉层穿透,却也严重影响了她的行动能力。 与此同时,异变发生了。 周围地层开始大幅度震颤,预示着某种庞然大物正在接近,远处地表不断崩碎出深不见底的沟壑,以急速向芬里尔所在位置蔓延而来。 “轰——”在震耳欲聋的巨响中,遮天蔽日的坑道虫破土冲出,那庞大口器甩溅着足以瞬间融化坚岩的消化液,朝着芬里尔咬下。 纵然芬里尔一爪便撕碎了那头咬住自己大腿的地行凶兽,但对方尖锐的牙齿折断后仍滞留在体内,且恰好卡住了关节部位,让她没能第一时间提速。 她的眼瞳倒映着扑来的坑道虫,庞大的口器刹那间占据了全部视线。 就在芬里尔即将被坑道虫吞噬时,远处街道忽然出现道道气流爆开的波纹,所过之处地面完全崩碎,瞬息与坑道虫连成一线。 “轰!!!”随着响彻整个边陲北区的轰鸣巨响,因重压而液化的空气完全崩碎,坑道虫山岳般庞大的身躯炸开一片血肉深坑,密密麻麻的裂纹蔓延全身,鲜血如暴雨般狂洒。 这头超大型凶兽发出惨烈的哀鸣,匆忙转向朝着地面扑去,在一片轰隆声中再度遁回地底深处。 显然,芬里尔没想到这种时候居然还会有援军出现,短暂的愣神后,她微微眯着眼,看着屹立在自己前方的老者。 这位老者的年纪很大了,从那满头白发和苍老的面容来看,估计有八十多岁,他身上存在很明显有义体植入痕迹,而且是刚装上的,手术后留下的血都还没擦干净。 那双沧桑的眼眸里不断跃动电弧,供能核心超载运转形成的等离子体能量完全实质化,在体表形成了火焰一般熊熊燃烧的痕迹。 曾与无数强者交锋的芬里尔很快就辨认出来了,这是「三档超载」的特征! “这个年纪,一身高级义体,还能使用三档超载”芬里尔看着老者失神片刻,终于把他和自己记忆中的某个身影对上了,她微微一笑道,“老头,原来你还活着啊。” 戈登:“你认识我?” 芬里尔:“小时候听着你的故事长大的。” 曙光103年的初代之王。 曙光153年的无冕之王。 时隔整整50年,两代边陲王者第一次遇见了彼此。 芬里尔暂时退出苍狼化状态,给自己留了点喘息时间,随即从口袋里取出一根早已残破的雪茄,意味深长地说:“听我爸说,你当年突然销声匿迹,好多人都觉得你死了.没想到居然能亲眼见到你。” 她还没来得及把雪茄放嘴里,戈登就伸手将其夺过,用一种长辈的口吻说:“小孩子少抽烟,对身体不好。” 芬里尔一时愣在那里,显然这位大名鼎鼎的狼袭领袖从未想过,自己竟然会被人叫成“小孩子”,但细想似乎又挑不出什么毛病。 戈登随意把那支雪茄往身上一按,三档超载形成的高温等离子体能量立刻将其点着。 他咬住燃烧的雪茄深深吸了一口,然后咳了几声,说:“我一直抽不惯雪茄,太呛了不过总比没有好。” 芬里尔沉默了一会,问:“你四五十年都没动静,怎么这个时候突然冒出来?” 戈登没有回答,只是大口抽着那根雪茄。 自从隐姓埋名成为医生以后,为了伤患的健康,他戒烟了,没碰过一根烟草。 而此时他不断吸着烟,滋润着那已经饥渴了四五十年的咽喉。 大口大口把雪茄抽个精光,他才畅然地长长呼吸,整个人像是活了过来。 “你走吧。”他说。 芬里尔:“走不了,我不在这顶住凶兽主力,后面防线全得崩。” 戈登:“走吧,孩子,你还有很长的路,不要死在这种地方。保护好咚咚和那个白发姑娘,带她们一起走。这里交给我。” 芬里尔看向身后不远处重伤昏迷的诺白和咚咚,一时间沉默了。 过了一会,她低声问:“你呢?你一个人在这顶得住?” 戈登:”我会一劳永逸解决这里的问题。” 芬里尔听后瞳孔微微失焦。 现在的问题源头是坑道虫钻出来的甬道。 这条长达几百公里的甬道连接着无主之地和边陲,凶兽会通过它源源不断涌出。 它的主体结构位于近千米深的地下,人类目前的武器根本打不到那么深的位置,无法将其彻底轰塌。 如果只轰塌地表位置的甬道,坑道虫又会很快将它钻通,治标不治本。 想要一劳永逸解决问题,只有一个方法,那就是将某股天文数字级别的能量在甬道深处释放,从根部将其稳定结构彻底摧毁,同时杀死地层之下的坑道虫。 而要靠一名义体植入者做到这点,只可能是 芬里尔的眼神变得复杂起来,幽幽地看着戈登。 戈登的语气很平静,也很柔和:“我老了,日常状态撑不起这套义体,只能往身体里强行打入超量的免疫制剂。” “那种剂量足以完全摧毁我的身体,现在就靠义体自带的生命维持系统吊着,大概也就只剩下几十分钟可活。” “走吧,我已经是一具行走的尸体了,没什么好怜惜的,让我为你们这些孩子做最后一件事吧。” 芬里尔缓缓闭上眼睛,也不知是不是不忍直视这位如残烛般即将烧尽的暮年之王。 她没说话,只是默默握起拳头,对戈登伸出手。 戈登也暂时退出三档超载状态,熄灭身上的等离子体,抬起拳头迎向她。 两只拳头碰在一起,两代边陲之王完成了跨越时代的接力。 “隆隆——”地底再度开始抖动,显然是又一批凶兽即将从甬道冲出。 戈登重重地说:“走!” 芬里尔没有矫情也没有犹豫,冲向后方的诺白和咚咚。 她刚把诺白单手抱起来,突然听到旁边传来虚弱的声音:“老东西?” 咚咚不知何时醒了过来,她的身体已经达到极限,整个人几乎无法动弹,就这么呆滞又茫然地看着戈登。 戈登对她露出温柔的笑:“孩子,很抱歉瞒了你这么久。” 咚咚呆滞之际,被芬里尔抓起扛到了另一侧肩上。 咚咚猛地回过神,惊恐地问:“你干什么?要带我去哪?!” 芬里尔沉声说:“你们两个都不行了,我得把你们平安还给苏团长。” 咚咚捶打着芬里尔的后背,奋力挣扎起来:“放开我!放开!你带白姐走,我还能打!不能把老东西一个人丢在这!” 芬里尔没有理会咚咚,因为她能感觉到捶在背后的那只拳头是多么的无力。 她回头最后看了一眼戈登,深深地说:“永别了,前辈。” 言毕,她扛着咚咚和诺白脱离了战场。 咚咚脸上写满惊惶,拼了命地朝戈登伸出手,仿佛想要抓住他:“别一个人留在这!跟我们一起走!一起走啊!!!” 任她怎样呐喊,换来的只有愈发遥远的距离。 最后,她心中的某根弦仿佛绷断了,哭嚎声夺喉而出:“别丢下我!!!” 戈登遥遥凝望着远去的咚咚,当听到这声哭喊,一股前所未有的怆然涌上心头,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 眼前的景物在模糊中变化不定,时光仿佛也回到了从前,回到了自己的前半生。 曙光103年,《边陲隔绝法案》颁布的第二年,他成为了边陲这片恶土的第一位王。 在登王前的那一年,他几乎每天都在厮杀,从西区打到东区,碾碎了十几家大型暴力团体,死在他手上超凡强者数以千计。 而后他为了一锤定音,更是越过锈墙直冲治安总局,一个人击穿反暴四课总部,大名鼎鼎的阿尔法小队被他屠戮半数,让整个市议会心惊胆裂。 带着一身血浆回到边陲,迎接他的是热烈的声浪,以及无数边陲人的顶礼膜拜。 也正是从那时起,他成为了边陲真正的王,也沉沦在了这个身份所带来的快感中。 普通人见到他时的惊恐恭谦。 暴徒们又尊敬又畏惧的眼神。 各大团体首脑像狗一般在面前低头哈腰的。 一声令下就有无数人争先恐后为自己效命。 想让谁活谁就能活。 想让谁死谁就得死。 他在边陲之巅宣泄着年轻时的压抑与自卑,放浪形骸仰天狂笑,觉得自己永远都会像主宰般统治这里。 直到(本章完) 第三百五十五章自我救赎 37岁,对于一个男人而言,这是最年富力强的年纪。 年轻时的热血仍在体内涌动,岁月所带来的阅历厚积薄发,混身上下都是使不完的精力,人生前景只剩下太阳般灼目的光明,连半片阴霾都没有。 这就是37岁的戈登,从34岁到37岁,曙光103年到106年间连续三年的边陲之王。 但也正是在人生最为璀璨的这一年,一切都破碎了。 那天是女儿阿加莎的14岁生日,戈登也是在饭桌上被卡莲提醒才想起来的。 不是他故意遗忘或者不把女儿放在心上,恰恰相反,女儿和妻子都是他的心头肉。 在他年轻时最卑微的时候,是卡莲不离不弃陪伴他,后来生下阿加莎这个小天使,给了他完整的家,并一直支撑着他走到如今的巅峰。 只是他每天要处理的事情实在太多了。 边陲之王备受敬畏,万人敬仰,但和“安稳”两个字挂不上钩。 这片恶土多的是那种想要出人头地的烂仔,一个个都想砍死他当老大,有些特别虎的甚至没经过超凡强化,徒手拎把砍刀就敢在路上蹲他, 为了维护王的头衔,他每天都有打不完的战斗,杀不完的人,三年间每天都在杀各种各样的人,最忙的时候一天要杀五六十个。 什么结婚纪念日、女儿生日之类的实在是被忙碌淹没了。 女儿14岁生日那天,他还没吃完晚饭就被兄弟叫出去砍人,一如往常上千个日日夜夜。 他能做的就是快点把那些不识好歹的人砍完,早点回家,也许还能赶在午夜零点前陪阿加莎吃上几块蛋糕。 那天晚上,戈登砍完人匆匆回家,发现楼下聚集了好多附近赶来围观的人,地上还有好几具尸体,全都是自己委命保护家人的暗哨。 霎时间,一股难以言喻的不祥感笼罩在戈登心头,他的脚步愈发沉重,慌乱地冲上楼,期待着这只是一场噩梦。 然而当他踏入家门的一刻,内心世界彻底崩塌了。 家还是那个家,各种家具却凌乱打翻在地,溅满血污,地板上倒着一具破碎的尸体,面目全非,几乎被人砍成肉泥,只能从衣物勉强辨认出那是阿加莎。 卡莲瘫坐在旁边,身上到处都是血,就这么目光空洞地看着女儿的尸体,眼睛里已经没有了半点光。 戈登的意识仿佛被无形的巨锤击碎,他的嘴唇动弹了几次,想说些什么,却发不出声音,只有鼻腔间急促尖锐到近乎哀鸣的声音在作响。 他的手颤抖着想要去触碰女儿,然而那一滩支离破碎的肉泥让他不知该从何入手,他只感觉内心被突然割裂,每一寸都在剧烈疼痛,绝望如同黑暗的潮水般涌上心头。 门外,一名遍体鳞伤的暗哨艰难爬了进来,声泪俱下地说:“老大,对不起您走之后这里突然来了一伙人” “他们蒙着面,认不出身份,但很强,不是一般的强.我们的人被他们杀光了阿加莎也” 他话还没说完,两眼一翻,严重的伤势让他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戈登的双眼几乎要爆裂开来,须发皆张,无比痛苦的表情在脸上扭曲着,眼中燃烧起从未有过的狂怒火焰。 戈登猛地扑向那名暗哨,失去理智地疯狂摇晃他的尸体,如野兽般嘶吼着:“谁干的?!他们是谁?!说话!谁干的??!!” 暗哨早已死去,不可能再回应他。 戈登又扑向卡莲,紧紧抓住她的肩膀,因为不自觉太过用力,手指在她肩上留下了淤痕,他带着哭腔颤声问:“卡莲,是谁干的?你看到人了吗?告诉我!我要杀光他们!!!” “呵呵.呵呵呵.”卡莲发出凄惨的低笑,那双暗淡的眼睛就这么幽幽看着戈登,“戈登,你哭什么?这不就是你想要的生活吗?” “今天杀这个,明天杀那个,杀了三年,已经杀得没什么意思了吧?现在轮到你女儿被杀了,正好啊,你又有动力去杀人了,你应该感到兴奋才对。” 看着卡莲空洞的眼睛,戈登感觉内心崩塌了,他的喉咙发出哭噎声,仿佛要将所有悲伤和绝望都倾泻而出:“卡莲.别这样.我.我也是为了你们啊” 卡莲咧嘴笑道:“噢不不不,戈登,你可千万别说是为了我们。这是你自己选的路,没有人逼过你。” “我和阿加莎从没说过希望你大富大贵,更没说过你一定要出人头地备受敬仰。即使你一直是当年那个身份卑微的小喽啰,我和阿加莎也会永远爱着你。” “但你呢?你爱我们吗?你口口声声说是为了给我们更好的生活,但我看到的是你一次又一次让我们失望,你每天只盯着自己的威望,连女儿的生日都能摔门离去。” “阿加莎总说,希望爸爸能多陪陪她,而你每次都说自己有事要忙现在好了,阿加莎再也不会缠着你了,你可以尽情去忙自己的事了。” 戈登的指甲刺入掌心,鲜血从指缝间渗出,却感觉不到任何疼痛,他想要大声嘶吼,但又发不出声音,只能无力地咽下那一口悲痛:“卡莲.对不起.我对不起你们” “我们这就走,好吗?你不是一直想去首府重新开始,我们这就去首府!去哪都行,只要你喜欢!这个边陲之王我不当了!我们一起重新开始!” “哈哈哈哈!”卡莲发出尖锐的大笑声,用一种讥讽戏谑的目光看着他,“戈登,如果你能坚持自己的信念不动摇,从今以后干脆把我踹开,铁了心当这个王,那我还高看你一眼,至少你是个有原则的混蛋。” “现在女儿死了,你要重新开始?那你之前早干嘛去了?如果你明明可以这么简单就抛下虚名,那你这么久以来打打杀杀的意义又在哪里?” “年轻时落魄也好,后来出人头地也好,你从始至终都没想明白自己要活成什么样。” “边陲之王,你真可悲。” 卡莲说完,突然从怀中拿起那把防身用的小手枪,对准了自己的下巴。 女儿的死让戈登实在太悲痛了,泪水完全模糊了他的视线,以至于根本没反应过来,等他发现卡莲的举动,惊恐地想去夺枪,已经来不及了。 “嘭!” 子弹透过下巴击穿卡莲的颅顶,她的身躯也倒在了女儿的碎尸旁,血泊在暗淡的灯光下泛着惨淡的红光。 “啊!!!不!!!不!!!”戈登崩溃地跪倒在地,眼泪如泉涌般涌出,不停滴落在女儿和妻子身上。 他想要抱起卡莲和阿加莎,手却停在了半空中,仿佛被一道无形的墙挡住,害怕触碰到那冰冷的死亡。 他崩溃地捶打着地板,朝门外那些聚集围观的人嘶声哭嚎:“医生!有没有医生?!谁来救救她们!!!” 也许是早就看出人已经死透,找医生没任何用。 又也许是在边陲这个地方,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已经成为了大多数人的行为准则。 围观者谁也没有行动,他们只是面面相觑,彼此交头接耳,小声讨论着什么,然后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戈登。 起初戈登并没有意识到那眼神是什么,直到那种前所未有的无助感盈满内心,曾经被抛在身后的记忆悄然涌现。 过去的一幕幕与眼前的现实开始交融,各种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他恍然辨认出来了,自己年轻时曾无数次被这种眼神注视过。 在他跪在棺材店门口学狗叫的时候。 在他被人打翻在地用尿浇脸的时候。 还有一次次被人踩在脚底下,当垃圾一样对待的时候。 那时附近的围观者们也是用这种眼神看着他。 这种眼神是在对他说—— 你真是个可怜虫。 往事如烟云般在眼前浮现,年迈的戈登不知不觉间已经泪流满脸。 芬里尔的背影渐行渐远,咚咚趴在她的背上朝他伸出手,哭得泣不成声。 “一起走!别丢下我!呜.” 在戈登模糊的视线中,那张小脸时而变成记忆中的女儿阿加莎,又时而变回眼前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二人仿佛重叠在了一起。 戈登看着远去的咚咚,流着泪呢喃道:“孩子,不要为我哭泣。你告诉过我,如果有一天爬到顶上,你想变成一把伞,去保护更多淋雨的人。” “我曾经爬到过那个顶上,却在无谓的杀戮中虚度了自己的一生.而现在,我也终于能变成那把伞了。” 腥风吹过这片惨烈的战场,甬道附近的地面震动幅度达到极点,凶兽们的吼叫声从中传出,几乎要撕裂云霄。 戈登最后一次凝望咚咚,转身走向了那危机四伏的甬道,他的身躯虽因年迈而佝偻,却兀然间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磅礴气势。 三档超载形成的外溢等离子体席卷体表,将他的身体和双眼一同点燃,爆发性的力量让地面的震动都显得渺小。 暮年的边陲之王战意沸腾,须发皆张,宛如回到了壮年意气风发时,走向了自己命运的终点。 芬里尔扛着诺白和咚咚在街道上飞速奔跑,不断击溃沿途凶兽并向东区赶去,准备与在那设防的佣兵部队会合。 这个过程中咚咚一直在挣扎哭嚎,但她的力量早已消耗殆尽,根本挣脱不开芬里尔的控制。 芬里尔跑着跑着,本能性察觉到一种诡异的危险感,她迅速冲到一处掩体后面,把诺白和咚咚都放下,然后张开双臂护住了她们。 几乎是同时,异变发生了。 天际尽头,灼目亮光如太阳耀斑般爆发,将原本阴霾密布的天空彻底点亮,即使是下意识紧闭双眼,那股强光都能透过眼皮照亮毛细血管,在视觉中呈现出一片红幕。 “轰!!!” 伴随着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庞大炎柱在边陲北区的天空中升腾而起,将云层完全击穿,炽热火光映红了整片天空。 与此同时,爆炸产生的震波向周边街区扩散,地面开始崩塌,岩石和土壤被撕裂成碎片,被风暴裹挟着四散翻滚。 那些残破不堪的建筑纷纷倒塌,仿佛被巨人的手一把扯碎,多处街区地表崩出沟壑般的裂缝,土地随之下沉,形成了许许多多深坑,地貌被彻底改变。 当爆炸形成的气流逐渐落定,贯穿整个边陲的震动终于消失时,边陲北区上空只留下一朵炎红色的蘑菇云,高温摧毁了那里的一切。 芬里尔注视着那朵蘑菇云,口中喃喃自语:“他自毁了.” 这种级别的威力,毫无疑问,义体植入者在常规状态下是不可能实现的,只有依靠自毁才能做到。 戈登身上的供能核心是「尖兵1级」,在义体力量体系中位列第五阶,本就拥有极其骇人的输出功率,再加上「三档超载」所带来的巨幅增幅,自毁产生的能量完全是天文数字级别。 戈登此前顶着凶兽潮一路厮杀,让自己的肉身进入了甬道深处。 相比于地表轰炸,在地层深处爆炸的威力有着更好的效果,不仅将甬道结构完全炸崩,就连那条负伤的坑道虫也一同被炸死了。 现在,边陲底下复杂交错的甬道已经被完全摧毁封住,无数凶兽被埋葬在了地层之间,其攻势从源头上被掐断了。 后面是否会再有新的坑道虫带着凶兽出现仍是未知数,但至少在这一刻,戈登的牺牲让佣兵们的压力大幅释放,也给尚未转移的边陲难民争取到了更多安全时间。 这位初代之王半生杀戮,半生行医,最后在暮年燃烧自己,为这片故土以及生活在上面的人们奉献出一切,完成了跨越整个人生的自我救赎。 芬里尔遥遥看着戈登牺牲的方向,一只拳头扣在心口,对这位被时间遗忘的王者行了一个庄严的礼。 咚咚抱紧双臂跪倒在地上,嘴巴大张想要失声痛哭,却是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只有眼泪漱漱落下。 对绝大多数不知情者而言,这或许只是一个陌生人的死。 但对于咚咚而言,又一次,她失去了自己重要的家人。(本章完) 第三百五十六章冲破虚妄 初春午后,湖畔的风儿轻轻拂过,吹散了湖上的薄雾,水面泛起层层涟漪,把太阳光芒分散成千万片绚丽的颜色。 苏默独自坐在湖畔,正凝望着眼前波光粼粼的美景。 湖水轻轻拍打着岸边的石头,带来悦耳动听的声音,湖面倒映着天空中悠然的云彩和周围树木的倒影,花的香气伴随着凉风弥漫,仿佛能洗涤心灵的尘埃,让人心旷神怡。 这段时间,随着病情逐渐好转,苏默的生活已经回归正常轨迹,脑海中的那块“橡皮擦”把种种虚妄的记忆都擦完了。 他在父母和朋友的陪同下过上了正常的生活,曾经幻觉中发生的一切都变成了被遗忘的梦。 不用再吃药,不用再住院,不会再让父母伤心,所有烦恼和纷扰都消失不见,只剩下如水般的平静。 太阳渐渐落下,时至黄昏,该回去和父母一起吃饭了。 苏默还没站起来,背后突然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再坐一会吧。” 苏默回头望去,看见了一个银发少女,她有着一双清彻明亮的琥珀色眼睛,天然上翘的微笑唇让那脸庞显得温柔而恬静,美得仿佛有些不真实。 苏默眨了眨眼:“你是?” “嘘”绮零坐到苏默旁边,轻轻把小脑袋靠在他的肩侧,没有说话,只是和他一同凝望着夕阳西下时的湖面。 余晖洒落在波光粼粼的湖水,映照出一片橙红色的光芒,水浪拍打岸边的声音仿佛是在吟唱着晚霞的歌曲。 绮零的目光平静,迷离,仿佛沉浸在了这片美景之中,微风轻拂着她的发丝,有些轻抚落在苏默脸上,带来一阵痒痒的触感。 这是谁. 怎么上来就靠着我的肩. 突然出现的少女让苏默很迷茫,他很确定自己并不认识她。 但蓦然间,苏默又感觉少女隐隐给他一种熟悉感,似乎在哪里见过。 为什么会有这种完全矛盾的感觉 毫无征兆,一股难以言喻的疼痛从颅内伸深处传来,仿佛有数百根针在大脑扎动,苏默双手绷紧抓住头发,口中传来痛苦的低吟,额头上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可无论他如何努力,都无法减轻那股难以忍受的痛苦,剧烈的头痛让他的思维一片混沌。 在意识深处,某些模糊的影像开始浮现,他看到一张张陌生的面孔,一个个陌生的地方。 他试图去捕捉这些画面,但越是努力,疼痛就越加剧烈,所有画面转瞬即逝,破碎而混乱,留不下任何印象。 绮零没有因为苏默的异变而慌张,只是用力挽住他的胳膊,依旧平静地看着湖面,声音很低很柔:“默默,这里不属于你,你该醒了。” 颅内的疼痛渐渐蔓延到了整个身体,苏默的呼吸急促而不规律,每一次吸气吐气都在颤抖,那些破碎的记忆不断在脑海中凌乱涌现,又不断被某种力量悄无声息抹去。 现实和虚妄的边界变得模糊,他仿佛陷入了一个无底深渊,无法逃离无法摆脱。 就在苏默痛苦挣扎时,身后突然响起惊叫声:“你什么人?!” 也许是迟迟没有等到儿子回家,苏寻和李惠淑来湖边找人了,他们看到抱头颤抖的苏默,纷纷心急火燎冲了过来。 “你干什么!放开我儿子!没看见他很难受吗?放开他!” 苏寻和李惠淑两夫妻一人抓着绮零的头发,企图把她从苏默旁边扯开,另一人则对她用力踢打。 “咚咚咚——”绮零身上不断遭受重击,还有几拳直接砸在头上,震得她鼻子里都流出了血。 可她依旧抱着苏默的胳膊不放,任凭苏寻和李惠淑如何厮打都没松开,鲜血顺着下巴不断滴下,染红了身前的衣襟。 边缘地下实验室。 绮零此时已经连接上端脑设备,正通过它将自己的意识转化为波信号,通过地航飞船向苏默投射,以此影响他的幻觉内容,并试图助他从中挣脱。 由于端脑设备目前技术层面尚不成熟,强行使用时会有极大负担,普通人是根本承受不住的。 但绮零不太一样,她作为一个诞生于实验室的人造受体,体质方面本就特殊,小时候在启明星伊甸园又长期遭受超脑实验的冲击,耐受性远远超过常人。 而且依照数据显示,使用端脑设备的负担和超脑实验的超量模式差不多,尚在绮零可以承受的范围内,只要控制好输出功率,别超频别超时就行。 出于这点的考量,未来最终也只能同意让绮零接上端脑设备,毕竟除此之外也没别的办法可以唤醒苏默。 保险起见,未来在控制系统里设了一把程序安全锁,用以实时监控反馈回来的数据,如果发现绮零的身体承受不住,她可以随时将端脑设备切断。 此时端脑设备已经运行了一段时间,未来看着屏幕上的各类数据,皱眉嘀咕道:“不行啊,即使拉到这么高的功率,达到安全上限了,情况还是没有明显好转。” 就在未来犯难时,屏幕上的数据突然出现一阵波动,端脑设备功率曲线上扬了一截,其峰值已经超越了安全红线。 她顿时脸色一变:“怎么回事,不是设了安全锁吗?” 她调出源代码一看,惊愕地发现底层系统不知何时遭到修改,原本设置的安全锁不见了。 现在的系统运行逻辑是,只要苏默的体征数据还没有恢复正常,端脑设备输出功率就会逐级提升,完全无视使用者的生命信号,一直到苏默苏醒为止。 这种疯狂之中又带有逻辑的修改方式,只有一种可能。 未来看向躺在端脑设备内的绮零,惊叫道:“你改我底层代码?你疯了??!!” 绮零的意识早已通过端脑设备进入苏默的幻觉,不可能再回应未来了,只有预先设置好的程序接管了一切。 当看到屏幕上绮零一片飘红的生命体征数据,未来已是冷汗直流,大喊道:“中控!调整端脑设备输出功率,降到原来的百分三十!” 中控平稳的声音响起:“抱歉,您的权限级别不够,调整请求已被拒绝。” 未来目光失焦,失魂落魄地说:“这样下去你会死的.” “咳!”她话音刚落,身后传来了剧烈的咳喘声。 未来回过头看去,眼前一幕让她心都凉了。 只见端脑设备中的绮零不断抽颤,大口吐着血,猩红的液体将衣襟完全染红。 苏默感觉有两股力量正在意识里撕扯,仿佛两只巨大的手来回拉锯,在虚妄和现实的边界争夺着他。 “你是谁你到底是谁啊” 那些模糊而破碎的记忆试图挣脱束缚,但每一次碰撞都带来更加剧烈的疼痛,苏默感觉自己的头都快爆掉了,不断发出哀鸣。 “儿子,别怕!有爸妈在,你什么都别想!”苏寻和李惠淑不断殴打着绮零,口中传来愤怒的嘶吼,“滚!离我儿子远点!滚啊!!!” 李惠淑揪着绮零的头发,用尽力气朝她脸上狠狠扇打,随着响亮的“啪”一声,那张美丽的脸上出现了一道红印,鲜血从她的嘴角流了出来,滴落在衣襟上。 苏寻更是搬起石头,往她胳膊和肩上狠狠地砸,每砸一次都会留下青紫的淤痕,砸在手上时伤口甚至深可见骨,刚开始还是一道白痕,紧接着血流如注。 苏默用力捂着头,茫然地看着身边这个怎么打都打不走的少女。 潜意识告诉他,自己一定在哪见过这个少女。 但破碎的记忆总像蒙了雾,看似薄薄一层,却怎么都捅不穿。 绮零脸上身上已经流满了血,神情中却毫无痛苦,她只是迷离地遥望湖景,注视着岸边暮春时节的美丽景色。 “默默,你知道吗?我不喜欢春天,这个季节草长莺飞,到处都充满生命的律动,和我曾经的人生完全相反。” “我也不喜欢夏天,白天阳光明媚,总能听到蝉鸣,晚上人们结伴乘凉,吃着西瓜抬头看星星,那种惬意是我童年从未体会过的,只会让我妒恨。” “秋天我也很讨厌,讨厌火红的枫叶,讨厌秋高气爽的风,讨厌田野间摇曳的金色麦穗,到处都是岁月静好,我讨厌所有自己不配得到的美好。” “闭嘴!闭嘴!!!”苏寻和李惠淑的眼睛红得像染了血,口中发出的嘶吼声莫名开始变形,扭曲,宛如某种怪物的咆哮,下手力度也变得前所未有的重。 绮零任凭那些打击落在自己身上,继续喃喃说着。 “我喜欢冬天,我喜欢那个万物凋零、肃杀死寂的季节。我很小就有一个愿望,我想死在冬天。” 她挽紧苏默的胳膊,仿佛是在牵引着一个迷路的孩子,笑颜中化开了似水般的温柔。 “但认识你以后,我现在只想活下去,和你一起多看几场雪。” 蓦然间,苏默的意识像被什么东西击中了,各种画面在他脑海中纷繁涌现,而且不再模糊,全都变得清晰起来。 甜美动听的笑声。 凝望对视时的悸动。 寒冬中温暖的拥抱。 过往的一幕幕宛如旧电影镜头般缓缓展开,就像从一个漫长的梦境中苏醒,破裂的记忆碎片在逐渐聚拢。 这一刻,苏寻和李惠淑也狂躁到了极点,他们口中发出扭曲的尖啸,搬起石头狠狠砸在绮零的脑袋上。 “咚!”随着沉重的闷响,绮零头部遭受重击,剧烈的冲击让鲜血如同泉涌般从她口鼻间溢出,将那抹笑容染得更加凄美。 绮零伸出手,用最后的力气捧住苏默的脸,然后轻轻吻了上去。 血染的唇带来一种微妙的触感,不变的是那如澎湃浪潮般涌进心扉的悸动。 在与绮零的深吻中,苏默的双眼愈发清明,那层笼罩在意识中的迷雾终于破开,被抹去的记忆如潮水般不断涌现。 “.绮零?” 绮零染血的小手在苏默脸上轻轻抚过,西沉的夕阳光辉照在那双琥珀色眼瞳中,映出了那温柔的笑意。 “默默,该回家了,大家都在等你。” 绮零话落的瞬间,苏默突然感觉怀中一空,面前的人儿悄然崩解,化作了漫天光斑飞舞,消失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 几乎是同时,苏默的视线开始震荡。 那并非来自地面的晃动 地面,湖水,夕阳,天空,还有身后呐喊的父母.一切的一切都在愈发剧烈的晃动中开始扭曲,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坍缩。 “嘶——”当苏默重新睁开眼,倒映在眼中的是熟悉的构造体建筑,以及那颗漂浮在空中的苍白晶体。 思绪变换间,他猛地回过神,对通讯器呼喊道:“未来?” 通讯器那头传来未来的哽咽声:“老大,你终于醒了绮零为了把你从幻觉里唤醒,直接接入端脑,而且调了很大的功率.刚才吐了好多好多血” 苏默顿时心里一紧:“她人呢?怎么样了?!” 未来的呜咽断断续续:“送去医疗区了医护刚才联系我说,还在急救,但情况很不好.让我们.让我们.” 这一刻,她的哭腔浓郁到了极点:“让我们做好最坏的准备” 前所未有的躁郁席卷内心,苏默不自觉咬紧牙关,太过用力以至于把自己牙龈都挤压出了血。 时间不能倒流,事情已经发生了,他只能强行让自己保持冷静,沉声问:“黑绝病毒那边,绮零有没有留下话,说准备怎么办?” 未来啜泣着说:“她给我预留了信息.说已经把你身上那个装置里的黑绝病毒切换到自动模式只要靠近到离通讯端口足够近的距离就会自动运作” 苏默下意识摸向心口处。 装载着黑绝病毒的入侵装置仍在,这里没有任何实体物质的敌人,所以它没有被破坏。 苏默支撑起长久昏迷而脱力的身体,趔趄向控制核心靠去,重重地说:“未来,我这边没什么需要你做的了,你去帮忙抢救绮零,无论如何都要把她救回来。” “这里最后的事情交给我,我来结束这一切!”(本章完) 第三百五十七章平安归来 构造体遗迹中,苏默艰难地向前走着,开始了与这座黑色尖塔最后的对抗。 他在尘封的古老巨柱间穿行,那枚苍白晶体仍在不断散发出白炙色的光,如同无形的屏障般阻挡着他。 异常波信号引发的意识层面冲击不断袭来,妄图将他再度拖入幻象,但先前成功从幻觉中挣出,已经让他的大脑建立起了保护机制。 源源不断的冲击带来各种异象,有时是令人迷惑的呼唤声,有时是从记忆深处读到的旧日景象,却都无法像之前那样彻底占据他的脑海。 他只是默默抹去额上的汗水,毫不动摇继续向前走去。 绮零此前已经将黑绝病毒设置成了自动模式,苏默越是向着黑色尖塔控制核心靠近,黑绝病毒的起效距离也越近。 苍白晶体仿佛感觉到了某种威胁,炽盛厉芒猛地绽开,白炙色的光变得前所未有剧烈,化作道道涟漪在空中荡漾。 剧烈的意识层面冲击几乎剥夺了苏默的全部气力,他瘫倒在地发出痛苦的喘息,意识又要进入那种游离状态。 为了对抗冲击,他艰难地挪动右手,掰住了自己的左手手指。 “咔!咔!咔!.” 一根接一根,在清脆的骨折声中,他将自己左手五根手指全部掰断。 剧痛让自身意识又占据了主动权,他再一次站起来,面向那枚保护着构造幼体的苍白晶体,露出凄惨的笑:“没招了?那就乖乖跟我走吧。” 随着苏默迈出最后一步,身上装载有黑绝病毒的入侵装置终于进入有效距离,成功捕获到通讯端口。 这一刻,时间仿佛停滞住了。 一点腥红色采在苍白晶体表面浮现,如同纯净之水中央涌出一片血海,红白两种截然不同的颜色交融碰撞,原本白炙色的光被猩红逐渐消失,不断消失。 与此同时,晶体表面结构也开始崩解,裂痕寸寸延伸,红色碎片掉落的情景宛如下起纷飞血雨。 兀然间,苏默耳边响起一阵诡异的呼啸,它来源于晶体内部,急促而尖锐,却又带着生命律动,宛如初生婴儿的啼哭。 在那破碎晶体的最中央,苏默终于看到了那样东西。 那是一个完美圆形的球体,由某种奇特的无色晶体构成,呈现出透明晶莹的质地,表面光滑而纯净,不见一丝瑕疵。 晶体内壁生长着羊毛般的细绒,它并非人类所见过的任何物质,每一根都微微泛着淡红色的光芒,它们缠绕交织在一起熠熠闪耀,仿佛宇宙中的星云。 而在晶体的最中央,悬浮着一个半透明的胚胎,其主体与那些发着光的绒毛连接着,那些似乎是为它供应养分的管道。 胚胎形态无时不刻万般变化着,时而是圆润的球形,时而变化成充满数学之美的立方体,又在苏默注视它时变成了人形,就像母亲子宫中尚在发育的幼儿。 在那半透明的幼儿体表下,无数血管般的纹路若隐若现,隐隐散发着奇异的光,给人一种无法言喻的美感。 构造幼体,曙光世界第四大通关道具,此时就这么展现在苏默面前,唾手可得。 苏默来到容纳有构造幼体的晶体下方,缓缓伸出手。 那奇异的晶体仿佛受到了某种指引,明明苏默什么都没做,它就悄然间自动飘到了他的手上,犹如一只归巢的雏鸟。 构造幼体被取走的一刻,整座黑色尖塔遗迹开始剧烈晃动,石柱、天花板、地板都出现裂纹,开始缓慢崩解。 苏默将构造幼体捧在怀里,一瘸一拐地走向出口。 “该回家了.” 【边陲东区主战场】 在长时间的鏖战中,佣兵部队承受了很大的压力,明明已经打了这么久,他们所面对的凶兽仍旧一眼望不到头。 纵使无人机侦查部队传来消息称,边陲北部突然发生剧烈爆炸,有什么东西把坑道虫甬道炸塌封上了,但残留在边陲地表的凶兽仍旧不在少数。 随着时间的推移,无论是不断出现的伤员,亦或是濒临打空的弹药,都让士气一点一点沉向冰点。 然而就在佣兵们咬着牙继续激战时,没有任何征兆,异变突然间降临。 偌大的战场仿佛出现了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掐住了那些凶猛进攻的凶兽,它们毫无偏差地在同一时间陷入停滞,犹如凝固的雕像般定在原地。 原本喧嚣的战场刹那间陷入一片诡异的寂静。 紧接着,所有凶兽都发疯了。 原本向着佣兵部队疯狂涌来的凶兽群响起此起彼伏的尖啸,大大小小的凶兽突然开始无差别攻击距离自己最近的同类。 一只节肢类凶兽利爪挥舞间带起狂风呼啸,向着另一只猫科类凶兽扑去,两者撞成一团,爪子与利齿的碰撞声在周围回荡。 另一侧,一只豪猪模样的凶兽猛地扑向一只蜥类凶兽,尖锐毛发如利刃般撕扯着坚硬的鳞甲,血液如同喷泉般喷射而出。 惨烈的一幕幕在战场上轮番上演,高温火焰贯穿长空,等离子体电浆到处肆虐,致命的毒液如雨点般飞溅,放眼望去尽是血肉横飞。 凶兽们在战场上来回奔腾,自相残杀,一如它们在无主之地争夺地盘时那样,空气中弥漫着前所未有的浓烈血腥味,各种尖啸和血肉撕裂声此起彼伏,形成了死亡的交响乐。 佣兵们目睹了眼前这惊人一幕,他们原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战局向不利的方向发展,士气每分每秒都在变低。 可此时,当看到凶兽们莫名开始自相残杀,无论缘由是什么,每个人都像被注入了一支强心针,斗志重新熊熊燃起。 “兄弟们,这些畜生崩溃了!” “一定是有人做了什么!我们马上就要赢了!” “趁它虚要它命,弄死它们!!!” 铺天盖地的欢呼声响起,扩散在整个战场,几欲穿透云霄。 佣兵部队士气大振,众人趁凶兽混乱之际火力全开,轻轻松松就将这些自相残杀的怪物歼灭,战线甚至首次出现了前进趋势。 胜利天平,在这一刻彻底倒向了人类! 边陲北区的大爆炸摧毁了甬道以及坑道虫本身,断绝了凶兽出现的源头。 侵入边陲的凶兽又由于不明原因陷入混乱,开始自相残杀。 最重要的是,在外人无从知晓的地底十万米深处,苏默成功瘫痪了黑色尖塔信标,无主之地的凶兽再也感应不到了。 人类的胜利已经毫无悬念。 与此同时,来自其它地方的援军终于陆陆续续到来了,从佣兵部队手中接管了战斗。 在后续几天时间里,援军部队深入边陲区,对残存的凶兽进行了扫荡。 虽说凶兽数目仍有不少,战斗在边陲区各处不断爆发,但和此前集群冲击之下的烈度相比,这种扫荡战并无压力,只是需要一些时间彻底清扫干净而已。 而在这场浩劫中,边陲区几乎被完全摧毁,各种楼房十不存一,放眼望去尽是断壁残垣,还存在凶兽隐患,已经没有办法住人了。 市议会在这个时候终于出面,在锈墙区建立了官方的安置区,用于安置进入内城的数百万边陲难民。 原本混乱的局势在一步步变得安定。 经过漫长的颠簸,苏默也终于从地层深处回到地表。 至于那艘庞大惹眼的地航飞船,里面有未来早早设计好的自毁系统,苏默来到地表后让它坠进矿井深处自毁,只带着构造幼体神不知鬼不觉回到了边缘大厦。 苏默和未来在隐蔽的后门碰面,他将构造幼体交给未来,第一时间就冲上电梯,按下通往医疗区的按钮。 “老大!.”未来喊了一声,没能将其唤住,只能看着电梯门合上。 电梯抵达医疗层,门都还没完全开启,苏默就将其暴力掰开,从里面冲了出来。 走廊上,KK等人正坐在一号重症室门口,看到苏默,他们纷纷站了起来。 看着重症室那张虚掩的门,苏默感觉心被一只大手揪着,胸口仿佛压了巨石,有些喘不过气。 他失魂落魄地推门进去,看到了盖着白布的绮零。 绮零的尸体孤零零躺在床上,脸被一层白布盖着,已经看不到她的容颜,那双小手放在胸腹前微微交叉,一动不动,仿佛在静静祈祷。 床边还摆着许多祭奠逝者的白菊,洁白如雪,却也正是这种白色显得更加冰冷。 苏默呆滞地站在绮零的尸体旁,只感觉心如同被一把利刃割过,只剩下无法停止的剧痛。 往昔那些美好回忆在脑海中一幕幕展开,他们手牵手在公园漫步,欣赏着江水泛起的涟漪,一起坐在树下聆听着风吹过树叶的声音 但现在,一切都成为了过去,每一次呼吸都是一次折磨,每一次心跳都是一次撕裂,眼前凄冷的白色仿佛是在嘲笑他的无能,无时不刻在告诉他,是他的无能害死了绮零。 悲痛带来难以言述的躁郁,苏默怒吼着,猛地一拳打穿了旁边的墙壁。 “咚——” “啊!!!”毫无征兆,房间里突然响起惊恐的尖叫声。 苏默扭头看去,整个人吓得一哆嗦。 只见绮零的“尸体”直挺挺坐了起来,她掀掉盖在脸上的白布,上下打量苏默,颇为费解地嗔道:“你干嘛啊?!突然咚一声,吓死我了!” 苏默整个人都是懵的,半晌后才回过神,睁大眼睛反问:“不是,你在干嘛?” 绮零手一摊,显得理直气壮:“我睡觉啊。” 苏默瞪着眼,莫名奇妙地问:“你睡觉就睡觉,你在脸上盖块白布干嘛???” 绮零揉了揉发红的眼睛,有些无奈地说:“前几天上端脑装置,负载比较大,眼球毛细血管有点受损,医生叫我少见光修养修养,我就拿块布盖着了。” 苏默差点就没绷住:“姐姐,那你就不能换个颜色???你拿块白的盖脸上,我以为你死了!” 说完,他指向地上放着的那些祭奠逝者用的白菊,怒骂道:“还有这玩意,送花就送花,送个白菊?谁干的?!” KK缩着脑袋站出来,尴尬地讪笑道:“花店别的花卖完了,就剩这个我不懂花,之前不知道这是祭奠用的,就直接买回来了” 苏默气得两眼一黑:“行,一个个都是人才,你们就联合起来可劲吓我吧。” 这时,未来在实验室藏好构造幼体,姗姗来迟,从外面探头进来:“老大,你跑那么快,我话都来不及说绮零那天做完急救手术就脱离危险了。” 苏默坐在椅子上发出咸鱼哀叹,已经被这帮说话大喘气的人弄得没脾气了。 他揉了一会发胀的太阳穴,关切地问:“都检查过了吗,绮零还好吧?有没有留下什么后遗症?” 未来笑着说:“没有后遗症,她的体质是我见过最顽强的,那种情况换普通人不死也残,她硬是挺过来了,我跟其他医生都惊呆了。” 绮零懒洋洋地躺在病床上,对苏默比了一个Yeah的剪刀手。 苏默点了点头,这倒也合理,启明星伊甸园园长宫田隼人当时就跟他说过,绮零是无数人造婴儿中的完美造物。 除了有先天性无痛症,她身体其它方面都是完美的,甚至不会生病,体质早就脱离普通人范畴,更坚韧更强大。 无论如何,得知绮零没事,苏默心中那块巨石也落下了,长长出了一声气。 信标事件虽然过程很曲折,但至少先前预设的战略目标都达到了,尽可能救下了边陲区的人们,也神不知鬼不觉拿到了构造幼体。 他的目光变得欣慰起来,视线在同伴们脸上扫过。 突然,他察觉到不对劲。 少了个人。 苏默的心顿时又揪了起来:“咚咚呢?怎么没跟你们在一起?!” 众人的神色都变得有些复杂。 苏默的声音开始发颤:“她” KK抢声说:“大哥,你别急,咚咚她没事,只不过.” 他犹豫了一会,垂下头低声说:“她失去了一个很重要的人” “那位以前救过咚咚的老医生戈登,他牺牲了。”(本章完) 第三百五十八章良心未泯 清晨时分,灰蒙蒙的云层笼罩在新月城上空,让光线变得压抑昏暗,细雨飘洒而下,轻轻拍打在街道和建筑物的屋顶上,溅起跃动的水丝。 都说,春雨纷纷,万物复苏。 但这场春雨带给新月城的,只有悲痛。 边陲难民此时都被临时安置在锈墙区,狼袭成员亦是如此。 房间里,芬里尔站在试衣镜前整理仪容,她没有穿往常那种绣着狼头、象征狼袭团体的皮衣,而是穿着一套黑色衬衫,正在系同样颜色的领带。 可以看出,芬里尔没穿过这种正式的衣服,领带绑了几次都没绕好。 不远处,已经打理好自己的希贝尔走了上来,用手轻轻搭住芬里尔的领带,说:“我来吧。” 希贝尔帮芬里尔系好领带,还很细心地帮她抚平了领口附近的一些褶皱。 芬里尔看着她微微一笑:“怎么这么熟练?” 希贝尔笑着说:“我哥教的,他总说女孩子要学会打理自己,我听着烦,就只能跟着学了几手。” 收拾好仪容,芬里尔带着希贝尔一起走向门口:“走吧,别让他们等太久。” 两人走出屋子,映入眼帘的是许许多多同样穿着黑色西装衬衫的人,其中有狼袭成员,也有边缘、墨雪等佣兵团的人。 苏默也站在人群中,芬里尔走上前,两人无声却又有力地握住了彼此的手。 苏默和芬里尔认识的时间并不长,但在这一次信标事件中,两人身处两个世界,用两种不同的方式,跨越十万米的距离并肩作战,已经为他们锻造出了钢铁一般的情谊。 在两人内心深处,对方都已经是自己往后可以信任的同伴了。 握完手,芬里尔看向苏默身边那道娇小身影。 咚咚站在那里,两只眼睛肿得不成样子,里面满是血丝,先前不知哭了多久,现在已经连泪都流不出来了。 而她手中,正捧着戈登的遗像。 戈登平时实在太孤独了,没在任何地方留下过一张像样的肖像,以至于死后连遗像都成了问题。 这张遗像还是拿咚咚手机里的库存照片做的,照片中的戈登正在收拾治病救人的药品,咚咚偷拍他时,他恰好看过来,露出了慈祥的笑,画面定格在了这一幕。 芬里尔伸出手放在咚咚头上揉着,动作很轻,声音却充满了力量感:“抬起头来,你是他的骄傲。” 听到这话,那双泪已流干的眼睛又湿润了,咚咚用袖子擦去泪水,然后高高抬起了头。 人到齐后,送殡队伍出发了。 雨幕笼罩着整座城市,锈墙区街道两侧,无数人沉默地站在那里,一眼望去根本看不到头。 这些绝大多数都是平安进入内城避难的边陲人,没有人邀请他们,没有人强迫他们,可此时他们全部穿上黑衣,来到这里为最初的王送行。 戈登是一个被时间遗忘的人,他曾经轰轰烈烈登上边陲舞台,掀起了一个血腥狂暴的时代,横行肆虐杀人如麻,双手血迹斑斑,身后不知遍布多少尸骸。 然而仅仅三年的光鲜之后,他又因为家人的死心灰意冷,转眼间匆匆落幕,整个后半生隐姓埋名成为医生,不分阵营地医治所有来到诊所的伤患,竭尽所能为前半生赎罪。 戈登的一生并非光明磊落,功过孰多或许也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说清,但至少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这位初代王者为了边陲众生毅然燃烧自己,做了一位边陲之王该做的事。 所以在戈登出殡这一天,那些因为他而活下来的边陲人纷纷来到这里,为这位素未谋面的王送行。 他们肃穆庄严地排列在街道两旁,无声注视着出殡队伍,街道上一片寂静,只有雨滴敲击地面的声音,伴随着人们的脚步声,显得格外沉重。 戈登自爆牺牲于地底之下,遗骸已然无从寻找,棺木中只有一件他穿了几十年的医生白袍。 而咚咚作为戈登生前关系最近、几乎是被这位老者当成自己孩子看待的人,捧着他的遗像走在最前面,苏默和芬里尔分别陪在两侧。 走着走着,咚咚发现不远处有一行人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似乎已经在这里等候他们多时了。 那些人身材高大,气势非凡,他们的现身不仅让送殡队伍停住,也让周围的民众间响起窃窃私语,从那一双双眼睛里冷淡厌弃的神色看,说的绝不是什么好话。 对于那些以前经常偷渡进内城的边陲人或暴徒而言,眼前这些人绝对不陌生,因为他们就是大名鼎鼎的反暴四课「阿尔法小队」,新月城当局最强大的精英武装力量。 25名阿尔法队员包括队长伊凡在内全员到齐,他们身上都穿着肃穆的黑衣,手持白菊,显然也是来为戈登送行。 咚咚看到这群人,眼中顿时燃起怒火,她把戈登的遗像交到苏默手上,然后上去用力推搡伊凡:“滚!滚啊!这里不欢迎你们!给我滚!” “一个个假惺惺装什么?凶兽来的时候你们在哪?大家在前面拼命的时候你们在哪?现在死了这么多人,你们跑出来装好人了?我呸!给我滚!!!” 周围的边陲人虽然没敢像咚咚那样直接骂出口,但眼神中流露出的是同样的忿恨。 大名鼎鼎的反暴四课,平时杀起人来多威风啊,每次出动都是一片尸山血海,杀过的边陲人能绕锈墙好几圈。 尤其是最精锐的阿尔法小队,在新月城号称“巨头之下无出其右”,每个单独的个体都有堪比一支军队的力量。 可灾难降临的时候,他们在哪? 如果阿尔法小队能在第一时间全员进入边陲北区战场,以他们的实力,极有可能配合狼袭与佣兵控制战局,毙杀所有从甬道中冲出的凶兽,为后方转移争取大量时间。 就算不那么拼,能去其它地方稍微出点力也好啊。 哪怕只是过来出勤打个卡,随便开几枪,都算他们表面工作装到位了。 可事实呢?别说出力,他们连装都不装,直接跑到没有任何危险的内城机场侍奉权贵,帮人家运家具,遛狗带猫,连看都没看边陲一眼。 现在事情结束了,戈登为了边陲牺牲自己,他们倒是跑来送行献花了? 对不起,边陲人或许是低人一等,但也绝不接受这种侮辱性质的“瞻仰”。 没有任何言语交流,也不知是谁先动的,周围的边陲人纷纷站出来,三五成群在阿尔法队员们面前形成人墙,不让这些权贵走狗的眼睛玷污已经逝去的王。 咚咚在伊凡身上用力捶打,把他和阿尔法队员们往后推赶,红着眼大喊:“滚!你们这些走狗没有资格来这里!滚!给我滚!!!” 就在咚咚不断打骂时,一件惊人的事情发生了。 伊凡,新月城治安局最强战力,赫赫有名的反暴四课队长,直接当着众人的面跪到了地上。 他的额头重重贴着泥泞不堪的地面,双手紧握成拳头,水珠不断顺着面颊往下滴落,也不知是雨还是别的什么。 伊凡的嘴唇颤抖着,悔恨与悲痛让他难以发出声音,只有胸膛在不断起伏,每一次呼吸都仿佛都在承受千均之重。 最后,他哽咽着,几乎是咬着牙从嘴里挤出了那句话: “当局愧对各位” 与此同时,伊凡身后那24名阿尔法队员全部齐齐跪在了泥泞的街道上,那久经训练的身体连挺都挺不直了。 他们纷纷垂着头,双眼空洞,无神,只剩下信念动摇后的迷茫,以及一种不可能再去弥补的愧疚。 咚咚一时间怔在那里,怒火让她失去理智判断,捏紧拳头还要上去打人。 拳头刚抡到一半,她的手腕被人抓住了。 只见苏默稳稳抓着咚咚的手,对她摇了摇头,低声说:“他们不是决策者,当时要怎么做,不是他们能决定的。” 咚咚咬着牙,愤愤不平看了跪着的伊凡等人一眼,将手收了回来,默默擦掉眼泪,接过戈登的遗像后继续向前走。 出殡队伍重新启程了,众人从这些跪着的当局战士身边缓缓走过,有些人和咚咚一样愤愤瞪着他们,也有些人只是无奈地摇着头。 就在伊凡跪地忏悔时,突然感觉有人来到了面前,那充满磁性的低沉声音响起:“站起来。” 伊凡下意识抬头看去,只见芬里尔高大的身影屹立在面前,那双暗紫色眼瞳正透过雨幕注视着他。 “站起来,你是一个战士,别被任何东西打断你的脊梁。” 伊凡内心的某个角落仿佛被击中了,在原地沉默了许久,那双涣散的眼瞳再度有了焦点。 他擦干眼泪重新站了起来,深深望向芬里尔等人离去的方向。 那双眼睛里,多了某种以前未曾有过的东西。 随着凶兽被消灭镇压,原本混乱的局势得到控制,新月城的秩序正在慢慢恢复。 然而危机虽然过去,它所带来的影响却是愈发激烈。 毕竟在整个危机处理过程中,新月城当局的逆天操作可谓是一个接一个。 从最开始的抽调治安部队去协助巨头企业跑路,弃整个城市于不顾。 到后来下令扫射边陲难民,凶兽一头都还没杀,自己的市民先打死上千个。 几百万活生生的人就这么被堵在锈墙外面,随时都有可能被凶兽屠光,最后居然要靠部分良心未泯的当局要员肉身开道,拿自己的身体去堵枪口,才勉强把难民们平安送进来。 这些事情任何一条单拎出来,都足够引发舆论危机,而现在是各种逆天之事全被新月城当局做了,其引发的舆论狂潮连压都压不住。 装死这招已经完全没用了,市议会不得不召开一场新闻发布会,对此前发生的事做统一答复。 市政中心区新闻发布会现场,市议长阿米尔亲自出席,正站在台上接受记者的提问。 要不怎么说,政客不是一般人能当的,必须有足够厚的脸皮。 此前新月城政令之下的各种乱象,几乎都与阿米尔有关,可此时的他衣冠楚楚,面带微笑神情坦然,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一位力挽狂澜的大英雄。 一名记者正拿着小册子提问:“市议长先生,前段时间波及新月城的凶兽袭击事件,请问原因是否已经查明?” 阿米尔徐徐回答道:“关于凶兽出现的原因,目前暂时没有一个确切结论。根据专家猜测,可能是地磁场出现了某些难以预测的变动,导致这种百年来从未见过的事突然发生。” 记者疾声问:“这是否意味着,我们目前无法保证此类情况不会再次上演?这里面是否存在巨大的安全隐患?” 阿米尔双手虚压安抚道:“这完全不必担心。据我收到的消息,天门巡防站原管理层、包括总指挥谢宗昌在内已经被全部拿下,由可靠人员替代,巡防站重建工作也在有序进行,月内即可完成。” “世界政府领区其余各处巡防站也大大加强了防御强度,驻军规模增加到了原来的五倍以上,并全部加装了专门针对凶兽的敌情预警系统。哪怕真有第二次袭击,也绝对不会出现新月城这样的事了。” 另一名记者举起手,得到许可后起身大声问道:“我们目前都非常关注一条消息,市议会方面称,治安总局局长斯琴科夫先生在昨日被停职。” “我们想知道这里面的原因,为什么这样一位危急关头舍生忘死的英雄局长会遭到停职?” 阿米尔的脸板了起来,严肃地说:“原因很简单,斯琴科夫目无法纪,先以职位之便闯入锈墙防御指挥中枢,擅自关闭锈墙M6区的运作系统,险些酿成全城性灾难。” “后来更是擅离职守私自前往边陲,对M6区指挥官采取人身威胁,并在未得到许可的状况下煽动边陲难民非法闯入内城,对秩序造成严重破坏。” “这种沽名钓誉、为一己之名利影响抗灾大局的人,市议会绝对不会容忍!” “我们已依律停止其一切职务,至于后续将如何处理,我们已经请示上庭,不日将收到答复。”(本章完) 第三百五十九章构造幼体 听完阿米尔的发言,一名记者实在忍不住了,愤愤不平站了起来:“斯琴科夫局长是一位英雄,你不应该这样说他!” 阿米尔板着的脸拉得更长了:“英雄?不不不,这个称呼暴露了你的无知。” “他的行为或许在你们看来很有气概,但无论如何也掩盖不了渎职的事实。作为一名当局要员,他应该做的是服从上级命令,而不是凭个人之勇去逞英雄!” 那名记者气不过,讥讽地反呛道:“那这么说,你这位市议长很称职喽?一边动用市政资源帮巨头企业跑路,一边下令扫射边陲难民,你真是比斯琴科夫局长有气概多了!” 阿米尔语塞时,另一名记者见缝插针问道:“市议长先生,动用市政资源协助巨头企业撤离这事,请问是来自通天塔的要求吗?” 这个问题非常尖锐,且里面暗藏了非常致命的陷井。 不过,阿米尔也是混迹政界多年的老油条了,这点小把戏还是奈何不了他的,他当即义正言辞地说:“协助巨头企业撤离这件事,与通天塔毫无关系,是我个人的决定。” “事实上,巨头企业一直心系民众,在灾难爆发初期,他们不止一次要求治安部队先去救灾,是我强行拒绝了他们。” “因为巨头企业的各类研究资料与器械是无价的宝藏,它们关系着世界的将来,任何一点毁坏都是全人类的损失。” “这么说或许很残酷,个体利益应该让位于集体利益,所以在那种情况下,优先让巨头企业撤离很有必要。” “我当时就想,如果有人必须要被唾骂,那就由我来吧。为了全人类,苦一苦民众,骂名我来担!” 阿米尔说这番话时满脸大义凛然,眼中甚至有泪光在闪动,宛如一个慷慨赴义的正义使者。 这话实在把人听吐了,不仅视频网站的弹幕开始狂骂,现场甚至有记者没忍住,直接拿水瓶砸了过去:“我去你的!” 阿米尔缩头躲过飞来的水瓶,呵斥道:“你干什么?警卫,把他轰出去!” 记者们本来就被恶心到了,又有人带头,他们不顾警卫的阻拦,纷纷开始拿水瓶往台上砸,边砸边骂: “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下台!” “就你这种人渣,凭什么当我们的市议长?!” “你手上沾满鲜血,总有一天要你偿还!” 台上水瓶乱飞,阿米尔在保镖的掩护下匆匆遁入后台,只留给镜头一个狼狈的背影。 边缘大厦娱乐区,苏默正跟同伴们坐在一起看新闻。 咚咚是个非常坚韧的姑娘,惨痛的童年为她铸就了一颗非常强大的内心。 参加完戈登的出殡葬礼后,经过几天的修整,她已经慢慢从悲痛中走出来了。 咚咚瞥着镜头里狼狈逃跑的阿米尔,骂骂咧咧道:“什么狗玩意,真想一棒子抡死他。” 苏默叹声道:“但还别说,至少在当局内部,往往还真就是这种人才能往上爬。” 咚咚不解地问:“这是什么道理?” 苏默:“因为这种人听话,好用,并且愿意主动弄脏自己,去当大人物的手套。” “阿米尔刚才如果回答,是巨头企业指使他滥用市政资源,他怕是明天就背后中七枪自杀身亡了。” “但他说是自己自作主张,还故意说一些恶心人的话,让大家全来骂他,主要矛盾就这么被盖住,他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等过段时间风头过去,巨头企业再帮他制造点好的新闻,他又能摇身一变成为光明磊落的市议长。呵呵,一百多年了,权力运作都是这样。” KK忧心忡忡地问:“大哥,斯琴科夫怎么办?他是一个好人,总不能让一个好人扛下所有吧?” 苏默眯着眼,看向窗外幽幽地说:“斯琴科夫只是暂时被停职,生活照常,不会有什么事的。但最终如何收场,得看上庭议会那边的意思。” “放心吧,如果出了什么状况,我会想尽办法去保他的。” “叮铃铃。”这时,苏默的手机响了,是未来打来的。 接完后,苏默明显变得兴奋起来:“未来那边搞定了,走,去看大宝贝。” 几人来到地下室核心机密区,未来正站在一处房间门外沉思。 苏默走了过去,急不可耐地问:“未来,构造幼体孕育出来了?” 未来点点头:“嗯,其实我没做什么,它的诞生过程是自然完成的。” 说到这里,她的神色变得有些古怪,“就是.好像出了点问题。” 构造幼体可是通关道具,一听说出了问题,苏默吓得心里一颤:“来姐,来神,我的姑奶奶,这可不能出问题啊!什么情况?!” 未来安抚道:“你放心,没出什么事,就是稍稍有那么一点出乎我的意料.” 她犹豫了一会,问:“这种构造体,它可以变成人类外形,这事你知道吗?” 这并没有让苏默意外,因为这就是《曙光》游戏里的设定。 构造体作为一种地底诞生的无机生命,并没有固定的形态,可以万般变化。 事实上,当初构造体文明初步与人类文明接触,它们就对人类这种生物很感兴趣,并大规模拟态成了人类的外形,真假极其难辨。 这也是后来人类高层下定决心要彻底清除构造体的原因之一。 “这事没什么,我知道,还有吗?”苏默问道。 未来挠了挠头,干巴巴地说:“还有就是,可能你当时接触它的时候,意外干扰到了它的孕育进程,让它的诞生期提早了。” 咚咚冷不丁补了句:“早产儿?” 苏默示意她别打岔,急忙问:“然后呢?这有什么问题?” 未来:“本来没什么问题,但我发现构造体比较特殊,它在诞生过程中就有一定程度的智慧和自我意识,并且拥有完整的记忆。” “换句话说,你在地底拿到它的时候,它就已经看见并记住你了。” 苏默眨了眨眼:“嗯,继续。” 未来:“你知道雏鸟心理吧?指的是破壳出生后的幼鸟,会把第一眼见到的动物当成自己的孕育者,产生天然的亲密依赖。” “这种情况在很多拥有智慧的生物身上都存在,构造体似乎也不例外。” 苏默一时没抓住重点,疑惑地问:“再然后呢?” “再然后——”未来把声音拖得很长,然后叹了声气,“哎算了,你自己进去看吧。” 苏默咽了咽喉咙,小心翼翼推开门走了进去。 在冷色调的灯光照耀下,苏默在那张大床上看见了自己的第四样“通关道具”。 那是一个小萝莉,从体型看大概也就三四岁,穿着贴身的白色睡衣坐在床边,长长的黑发垂落在肩上,如同一缕缕黑色的绸带。 那张俊俏的小脸有着精致不似凡人的五官,漆黑的眼眸深邃而明亮,宛如世间最无暇的宝石,她正小心翼翼地看着四周,就像刚到新家的小猫胆怯又好奇地熟悉新环境。 听到开门声,她缩着脑袋看了过来。 当看到苏默,那双眼睛里的胆怯不知为何突然消失了。 她蹦下床,一路小跑过来扑向苏默,用力抱住他的大腿,然后仰起头奶声奶气喊道—— “爸爸!” 苏默呆站在那里,整个人都是愣的。 爸爸 爸爸??? 苏默嘴巴都有点合不拢了,看向身后憋笑的未来,一脸懵逼地说:“不是,什么意思?” 未来憋得脸都皱成了一团,强忍着笑意说:“就,我都跟你说了,雏鸟心理。” “当时你接触到它的时候,它应该是在诞生期第一次苏醒,醒来后第一眼就看到了你,然后在雏鸟心理的作用下把你当成了她的孕育者,对你产生了天然的依赖。” “换句话说——老大,你喜当爹了。” 苏默:“??????” 我,苏默,25岁,母胎处男,婚都还没结,一觉睡醒直接喜当爹了??? “哈哈哈哈哈哈!!!”也不知是谁带的头,笑声如同炸雷般响起。 咚咚等人笑得前仆后仰,有人笑到肚子抽筋扶住了墙,更有甚者眼泪都笑出来了,周围充满快活的空气。 “大哥,牛啊,这不得补个喜宴庆祝一下?” “太乐了太乐了,头儿,从今天起你就是有娃的人了,那我的辈分是不是也能上去一级?” “团长,小弟我真的佩服,我见过公子哥猎艳翻车不小心搞出私生子的,还没见过童子功没破就当上爹的,真的蚌埠住了哈哈哈哈!” “咿呀,小宝贝真可爱,快叫妈妈~” 在众人的欢笑声中,构造幼体只是抱着苏默的大腿,睁大眼睛好奇地看着他们,似在理解这种声音的含义。 苏默被笑声环绕,不知所措地看着身边小小只的构造幼体,茫然地向未来求助:“不是,这这这,这我怎么办啊?” 未来笑得合不拢嘴:“还能怎么办?就这样呗,你接下来又有了一个新的身份——奶爸!” 苏默这下彻底懵逼了,因为情况跟原剧情差得有点大。 游戏里根本就没有这种“认爹”剧情。 原剧情里,构造幼体没有“早产”,虽然在诞生后也是小女孩的形态,但按人类的标准估算怎么也有个十多岁了,有相对成熟的心智,和主角相处起来更类似于朋友、或是兄妹。 现在可好,早产蹦出来一个娃,上来直接一声爸爸. 原剧情里那些相处的套路还用得上吗? 如果用不上了,那该如何是好? 要知道,这可不是人类,是构造体啊,而且不是一般的构造体! 构造体的生命结构与人类不同。 人类无论后天地位如何,从生命结构而言都是一样的。 但构造体则类似于蜂群社会,整个文明以蜂群思维驱动,有些个体是工蜂,有些个体是雄蜂,这是它们诞生之际就决定的。 而眼前这个构造幼体之所以会成为第四大通关道具,就是因为它在构造体中属于极其罕见的“蜂后”类型。 这养好了是个大宝贝,万一没养好,养个大BOSS出来怎么办? 苏默敢发誓,他自从穿越以来,还从来没这么犯愁过。 未来也笑得差不多了,摆摆手说:“好了好了,别笑了,构造幼体刚诞生不久,对环境还不适应,需要多休息。” 她蹲下身,对构造幼体友好地说:“小家伙,我们睡觉觉好不好?” 构造幼体把苏默大腿抱得更紧,还往他身后缩去,只露出一双漆黑的大眼睛小心翼翼看着未来。 未来朝苏默使了个眼色,不停挤眉弄眼。 苏默懵逼地说:“姐,我看不懂你眨眼什么意思.” 未来:“哎呀,笨哄她睡觉啊。” 苏默下意识看向构造幼体,后者也抬起头看着他,那双眼睛里的怯意消失了,只剩下面对亲人时才有的天真。 苏默犹豫了一会,干巴巴地说:“宝宝,你是一个宝宝,去睡觉好不好?” 这回构造幼体很听话,乖巧“嗯”了一声。 她跑到床边脱下拖鞋,钻进被窝,躺好后还不忘朝苏默张开双臂,奶声说:“抱抱!” “好好好,抱抱。”苏默走过去将构造幼体揽入怀中,顺手轻轻抚了抚她的后脑勺。 构造幼体似乎很享受这种感觉,用软软的脸颊在苏默肩口蹭了蹭,宛如一只撒娇的小猫咪:“爸爸晚安。” 听着这奶声奶气的话,苏默没由来一阵悸动,心仿佛要化开了,脸上都不自觉露出了笑容。 哄好构造幼体后,苏默关掉灯,轻手轻脚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其他人已经各自去干自己的事了,只剩下苏默和未来两人交流。 未来收起了之前的嬉皮笑脸,认真地说:“老大,我跟你汇报下之前初步研究得到的情况。” “这种构造体生命非常神奇,你也看到了,刚诞生就拥有智慧,极短时间就能理解并使用人类的语言。” “而且它可以在形态上完美模拟人类,甚至能模拟人类拥有的一切生理功能,比如呼吸、进食等等。” “但从根本层面而言,它和人类又有很大的区别,主要表现在于强大的身体特性。” “它刚诞生的时候,因为对环境不熟悉受到惊吓,直接徒手把金属舱撕开了,身上任何受损部位都会从原子层面进行快速自我修复。” 说到这里,未来的神情变得有些踌躇,声音也沉了下去:“说实话,我虽然很兴奋,但也有点担心” “贸然培育这种未知的生命体,我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本章完) 第三百六十章女儿墨瞳 未来的直觉无疑是敏锐的,她的担心不无道理。 因为在《曙光》游戏原剧情里,关于构造幼体的培养,存在截然不同的方向。 要是往正面方向培养,细心呵护她,传授这世间的道理,她会在将来那个决定世界命运的时刻站在人类这边,成为人类最坚实的盟友。 而如果往负面方向培养,只把她当成一个异种研究物,不断欺凌压榨她,她将变得性格扭曲,堕落回传统意义上的构造体,冷血又邪恶,成为人类公敌。 《曙光》游戏公认最惨烈的「灭世结局」,其必要条件之一就是构造幼体的堕落。 回想着种种原剧情,苏默整理好思绪,深邃地说:“未来,我知道你会有顾虑,但在这一点上你可以相信我。” “会不会引起灾难,不是构造幼体决定的,是由我们决定的。我们的善意或恶意,都会有因果报应。” “所以,你以后想怎么研究构造幼体都可以,但务必记住一点,过去是过去,不要因为人类和构造体在历史上爆发过末日战争,就把百年后的这只与战争毫无关系的构造幼体当成异类。” 未来耸了耸肩:“放心,我是一个研究者,追求的是客观真理,不会带着有色眼镜看她。我相信其他人也不会这么狭隘。” “可你有没有想过,我们以后要怎么相处?构造幼体就算能够完美拟态成人类,毕竟跟我们是不同物种。” 苏默不假思索说道:“其实很简单,就把她当成一个人类来对待。正常人类孩子童年该怎样,她就怎样。” 苏默说这话是因为,原作剧情里如果走构造幼体的堕落线,主角的做法就是不把她当人看,而是把她关在实验里当成研究样本。 在那种暗无天日的生活里,构造幼体每天面对的都是企图发掘她身上秘密的研究人员,以及各种冷冰冰的仪器和近乎虐待性的实验。 久而久之,构造幼体开始厌恨周围所有人,厌恨人类,最后导向各种意义上的坏结局。 未来听后思索片刻,笑道:“总而言之,就是把她当真正小朋友呗,就当你真的生了一个娃。” 苏默听笑了:“非要这么比喻也可以。当然,我并不是说不能拿她做研究,研究构造幼体对我们的将来非常重要,只是要把握好分寸。” 未来两手一拍:“懂,以后需要她配合做实验的时候,我会多做一些布置,让她觉得自己是在和我们玩游戏。” 苏默竖起大拇指:“还得是你,真懂。” 这时,未来想起了什么:“对了,她还没有名字呢,总不能一直她她她,或者叫构造幼体吧。” 苏默点了点头,这确实是需要考虑的事。 原剧情里,构造幼体有自己的名字,不过是原主角欧辰宇取的,姓欧。 无论是虚荣心作祟,亦或是某种占有欲,这只构造幼体都管自己叫爸爸了,要是还用原来姓欧的原名,多膈应啊。 不管原剧情怎样,构造幼体现在是他苏默的,这娃必须姓苏。 想着想着,苏默想到构造幼体有一双漆黑的大眼睛,脑海里灵光一闪,说:“黑色的眼睛黑色墨.眼睛瞳.墨瞳苏墨瞳,这个名字怎么样?” 未来笑着说:“不错,很符合像貌,也很好听。” 苏默和她击掌:“那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苏,墨,瞳~” 接下来的事,就像未来之前说的,苏默有了一个奶爸身份,要照顾好苏墨瞳,可不能让她变成灭世结局里的那个大BOSS。 关于苏墨瞳的真实身份,团内只有那些最核心的成员知道,当然了,这么大一个娃,硬藏肯定是藏不住的,到时候要给外人一个说法。 本来,苏默想借口说是外面捡来的,但转而一想不对。 他记得自己小时候有一次,父母开玩笑说他不是亲生的,是垃圾桶里捡来的,吓得他哭了好久,连着好几年心里都有阴影。 虽说苏墨瞳确确实实是“捡”来的,但在她的意识里,她就觉得苏默是自己的爸,冒然用“捡来的”这种说辞恐怕会对她幼小的心灵产生影响。 思来想去,苏默只能硬着头皮编了一套“早年失散父女重逢”的故事。 至于孩子他妈是谁,别问,问就是难产去世的不知名前妻。 苏墨瞳的身份姑且编住了,一切开始走上正轨,但苏默很快发现一个问题. 他不会带娃。 边缘大厦88层,苏默房间的小起居室。 这里已经重新进行了布置,家具都是很可爱的粉色风格,随处可见公仔和布偶。 苏默和苏墨瞳隔着一张小桌子坐着,两人正大眼瞪小眼。 苏默挠了挠脸,干巴巴地问:“宝啊,饿吗?” 苏墨瞳摇摇头。 苏默:“哦那饿了再吃。” 两人继续大眼瞪小眼。 盯着盯着,苏默又冷不丁问:“宝啊,渴吗?” 苏墨瞳又摇摇头。 苏默:“哦那渴了再喝。” 苏墨瞳惺忪的眼睛眨啊眨,呜啊一声打了个哈欠。 苏默心中一喜:“墨瞳,是不是困了?睡觉好不好?” 苏墨瞳摇着头,嘟了嘟小嘴:“不困,有点无聊” 仍旧是大眼瞪小眼,气氛就这么尬住了。 苏默神情看似淡定,实则汗都要冒出来了。 我现在到底该干嘛? 娃这种生物要怎么带啊? 我一个母胎处男,让我带娃,这任务是不是有点超纲了?! “叮铃铃。”就在这时,电话响了。 苏默接完以后,更纠葛了。 别忘了,他是佣兵团长,以边缘现在这个规模体量,又在快速上升期,外面各种应酬实在太多了。 刚才的电话就是要和人进行商务洽谈。 这下可好,苏墨瞳怎么办? 且不说别的,谈正事带个娃过去不合适啊。 可也不能就把苏墨瞳一个人晾在这里 突然,苏默灵机一动。 自己分身乏术,可以找身边的同伴啊。 人多力量大,自己不会带娃,那就让大家一起带。 身边这么多人才,总不可能连个会带娃的都没有。 苏默带着苏墨瞳,先去找了未来。 未来无疑是最合适的人选,让她带娃,边带还能边观察研究。 但很可惜,未来最近实在是太忙,之前她帮苏默造地航飞船那一个月,手头工作全部停滞,现在需要拼命赶进度,实在分不出精力。 未来没时间,苏默只能去找其他人。 苏默跑到诺白的房间门口,敲了敲门。 诺白开门后,看到苏默抱着苏墨瞳站在外面,眨了眨眼,拿起手机打字: 【怎么了?】 苏默探头往房间里看了一眼。 诺白的房间布置简约整洁,和她以前自己住单身公寓时差不多,还重新养了几只猫。 苏默嘿嘿笑道:“诺白,我马上要出去谈事情,你帮我带一下娃呗。” 诺白愣了一下,显得有些拘谨: 【我不会带娃啊.】 苏默不由分说把苏墨瞳塞到她怀里:“我相信你一定能行!你看你猫猫养得这么好,猫和娃不都是动物幼崽嘛,带娃和养猫差不多的。你平时怎么养猫,就怎么带娃。” 诺白不知所措地抱着苏墨瞳,尴尬扯了扯嘴角,打字: 【那我试试?】 “好好好,你办事我放心。”苏默捏了一下苏墨瞳肉嘟嘟的小脸,说,“墨瞳,爸爸有事要先出门了,你要听白姐姐的话哦。” 苏墨瞳搂着诺白的脖子,很懂事地点头:“嗯!” 告别后,苏默出门谈事情去了。 谈完生意上的事,已经是下午了,苏默匆匆赶回边缘大厦,去看诺白带娃的成果。 苏默来到诺白房间所在的走廊时,房门正好开着。 他刚走过去,兀地发现地板上有一颗红色光斑照了出来。 他还在纳闷这是什么,房间里传来一阵密集急促的跑动声,几道小小的影子唰一下冲了出来。 只见苏墨瞳手脚并用在地上飞速爬行,旁边跟了两只胖猫,一股脑追着红色光斑冲了出来。 操纵红色光斑的人手法非常娴熟,时而让它在地板上呈蛇形扭动,时而让它爬上墙壁,一人二猫被引诱着到处扑击,疯狂扭动翻滚。 这一幕直接把苏默看石化了。 他冲进房间看过去,只见诺白坐在椅子上,手中正拿着一支激光笔在晃。 看到苏默,诺白关掉激光笔,抬手打招呼。 苏默呆呆地问:“你在干嘛?” 诺白眨了眨眼,打字: 【逗猫】 苏默:“你逗猫就逗猫,怎么连墨瞳一起耍.” 他把苏墨瞳从地上抱了起来,这小家伙也不知跟猫咪们玩耍打滚了多久,满身猫毛脏兮兮的,就这么被苏默举在空中,一双黑色大眼睛呆萌地看着他。 诺白摸了摸后脑勺,打字: 【不是你说的吗,怎么养猫就怎么带娃】 苏默没好气地笑道:“姐,语文里有一种修辞手法叫比喻,比喻!知道什么叫比喻吗?” 诺白不自觉挠脸,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苏默。 诺白虽然整了离谱操作,但人家毕竟帮忙带了一上午娃,苏默也不好抱怨什么,他安抚道:“没事没事,辛苦你了,你继续跟猫猫玩吧,我带墨瞳去收拾收拾。” 苏默回到房间,拿诺白给的滚筒帮苏墨瞳沾着身上的猫毛。 沾着沾着,苏墨瞳突然抬起小手,伸出小舌头,在自己的手背上不停舔舐,这动作一看就是从那些猫身上学的,还学得有模有样。 苏默赶忙按下她的手劝阻:“墨瞳啊,猫猫虽然可爱,但没必要学它们的动作,你是人,不是猫,这样不卫生。” 苏墨瞳歪着小脑袋:“唔嗯!” 她乖乖把小手放了下来。 苏默暗自松了口气,目前来看应该不会养着养着变成猫娘了。 刚帮苏墨瞳沾完猫毛,又一个电话打了进来,行政助手提醒他该见下午的客人了。 苏默顿时一个头两个大,自己又要出门,诺白又不像能带娃的样子,这下该托管给谁呢? 突然,苏默想到两个人。 他带着苏墨瞳来到80层娱乐区电玩室,果不其然,KK和咚咚正在这里打游戏。 两人刚打完一局,正在边吃零食边互相吐槽对方上局的表现。 咚咚看到苏默和苏墨瞳,抬手打招呼:“头儿,墨瞳妹妹。” 苏默对他们招招手:“过来过来。” “怎么了?”咚咚和KK一起跑过来。 苏默轻咳一声,说:“我下午有事出门,帮我带一下娃吧。” 咚咚和KK面面相觑,神情古怪地说:“头儿,你看我俩像是会带娃的人吗?” 苏默解释道:“你们两个年纪小,跟墨瞳也就差了十岁出头,都算是小朋友,玩起来肯定更默契。” “额”咚咚有些无语。 苏默抓过咚咚的手,让她和苏墨瞳牵在一起,说:“这个重任就交给你和KK了!别有压力,说是带娃,其实就是带着她一起玩。” 咚咚单手叉腰说:“行吧,那我试试。走,墨瞳妹妹,带你去隔壁体育馆玩。” 咚咚和KK一左一右牵着苏墨瞳,跑向了体育馆。 苏默这次多留了一个心眼,偷偷跟在后面,透过门缝观察着里面的动静。 体育馆很大,三人正站在篮球场里。 只见KK把外套脱下甩开,接过扔来的篮球,对苏墨瞳做了个勾手指的动作,然后脖子一梗,开始前前后后胯下运球,动作极其滑稽。 咚咚已经狂笑到腰都直不起来了,苏墨瞳虽然看不懂,但也觉得有趣,在那里咯咯直笑。 门外的苏默见此大喜。 果然是个正确的决定,小孩子就该让小孩子来带,没一会就玩到一块去了。 而且在体育馆玩还能锻炼身体,虽说构造体似乎没有“锻炼”这一说法,但多运动总是有好处的。 看着苏墨瞳和两人玩得很开心,苏默心满意足离去。 下午的事情一直谈到晚上七点多,苏默跟生意伙伴吃完晚饭才返程。 回到边缘大厦,苏默在80层娱乐区没找到人,后来一打听,才知道咚咚和KK把苏墨瞳带去了顶层。 苏默走到咚咚的房间,还没进门,就听到里面传来她中气十足的声音:“加油!再做一个!加油!!!” 苏默心想:还在锻炼吗? 81层及以上都是核心成员居住区,每间都是专门定制的超大居室,像咚咚的屋子有上千平米,里面专门应她的要求弄了个私人健身房。 门此时没关,苏默穿过偌大的客厅,顺着声音来到健身房,往里一看。 当看清眼前的情景,他直接傻眼了。(本章完) 第三百六十一章空中飞人 健身房中,只见苏墨瞳躺在卧推凳上,双手举握着一根特制的杠铃。 那杠铃左边叠了10片25公斤的大红片,右边也叠了同样数目的大红片,跟一座钢铁小山似的,巨大的重量几乎把杆都压弯了。 和这根大杠铃比起来,苏墨瞳的小胳膊就跟竹竿一般,正平举着它上上下下做卧推。 咚咚站在苏墨瞳头后方,双手虚握着杆体做保护,口中大喊:“加油,再来一个!” “唔嗯——”苏墨瞳咬着牙满头大汗,脑门上青筋都爆出来了,艰难地完成一次卧推。 咚咚不满地喊道:“太慢了太慢了!力微,饭否?再来一个!” “唔嗯!!!”苏墨瞳胳膊打着颤再完成一次卧推,太过用力以至于鼻子都吹出了鼻涕泡。 咚咚仍旧不满,继续大喊:“不行!声音太小,听不见!这么小声还想当佣兵?” “咿啊!!!!!!”苏墨瞳发力发到表情都崩坏了,扭曲着脸发出大叫,把下沉的杠铃往上举,就像一只嚎叫的小兽。 苏默猛地回过神,惊叫着冲过去:“你们两个搞毛?!” 他赶紧从苏墨瞳手中接过杠铃,将其放到地上。 苏墨瞳松懈下来躺在卧推凳上,累得疯狂喘气,说话时舌头都捋不直了:“累累鼠了.” 苏默一边把苏墨瞳扶起来,摸着后背给她顺气,然后去揪住咚咚的耳朵:“你搞什么飞机啊?!” “哎呀疼疼疼.”咚咚缩着脑袋笑道,“我带她锻炼嘛。” 苏默瞪着眼说:“锻炼?人家三四岁的娃,你让她卧推500公斤,真亏你想得出来!” 一提到这个,KK可来劲了:“大哥,我跟你说,你别看她小小只的,力气可大了!” 咚咚也帮腔笑道:“对啊,500公斤卧推算什么?之前还让她做了一吨重的负重深蹲,一口气做了一百个,那上上下下,你是没看见,跟人形弹簧似的!” 苏默两眼一黑,差点没气晕过去:“我算看出来了,你俩都是人材。自己玩去吧,告辞。” 他把大汗淋漓的苏墨瞳抱回房间,放好水,让她自己洗了个澡。 看得出来,孩子被咚咚折腾得够呛,洗完澡头发都还没吹干,就靠在苏默怀里睡着了,摇都摇不醒。 第二天早上,苏墨瞳倒是早早就醒了,精神状态也不错。 虽说三四岁的小孩卧推500公斤这事乍一听很离谱,但放在这只构造幼体身上,似乎又变得很合理。 苏默跟苏墨瞳一起吃完早饭,陪她看了一会新闻,了解各类实事。 对于构建小孩的心智来说,苏默认为不能让他们过早接触太多黑暗面的东西,但也不能养在无菌的温室里。 让孩子更多了解世间冷暖,并引导正确的认知很重要。 一味的保护,有时候反倒是害了他们。 苏默借着新闻给苏墨瞳讲了许多东西,她也听得很认真。 只可惜,苏默是个大忙人,今天又被塞满了行程,等下又要出门了。 就在这时,他恰好看到楚南衣路过外面走廊。 苏默灵机一动,让苏墨瞳先自己看电视,然后鬼鬼祟祟跟上了楚南衣。 “楚少。”他呼唤道。 楚南衣回过头:“团长,怎么了?” 苏默小心翼翼往后一看,确保门关得严实,声音不会被苏墨瞳听见,这才压着嗓子问:“楚少,你整天混迹情场,有没有和人妻约会过?” 楚南衣不假思索:“当然约过。” 苏默:“带娃的那种呢,约过吗?” 楚南衣:“约过啊,好几次都是母女一起,可刺激了。” 苏默露出嫌弃的神情:“我呸!谁跟你说这个我的意思是,你接触过这么多女人,应该挺懂怎么带娃吧?” 楚南衣挠了挠头:“你好像对我有什么误解.我完全不懂带娃,甚至以后准备丁克。” 苏默很震惊地上下打量着他:“真的假的?我以为你们这种富哥都喜欢生十个八个,好以后传宗接代。” 楚南衣一甩手,懒洋洋地说:“传宗接代有什么意思?生个好娃也就算了,万一生个不孝子,等我老了拔我氧气管,那多窝囊。” “反正啊,我是铁丁克,这辈子的目标就是死前把钱全花完,绝后就绝后呗,我死后哪管它洪水滔天,自己活着的时候爽就行了。” “额”苏默不是来跟楚南衣讨论价值观的,所以没评价什么,只是轻咳一声,说道,“那什么,我一会有事,你要不帮我带带墨瞳?” 楚南衣愣了一下:“我带?你干嘛不请个全职保姆?” 苏默很快摇头:“你也知道,墨瞳比较特殊,外人我不能信任,只能找自己人带。” 说到这里,他重重叹气:“诺白试过了,带不来,KK和咚咚就是俩极品坑货,想来想去感觉你可能靠谱一些,毕竟你是女人堆里混出来的。” 楚南衣有些为难地说:“团长,你让我泡妞我绝对在行,但你让我带小孩这.” 虽然楚南衣声称自己不会,但相比于其他人,约过很多人妻的他在苏默看来是个合适的带娃人选。 苏默怂恿道:“试试嘛,就当涨经历了。你想,如果你有带娃的经历,以后出去跟人妻聊天岂不是更有共同话题?” 这么一说,楚南衣眼睛亮了:“嘿,有理!那我试试!” 苏默开门把苏墨瞳接了出来,说:“墨瞳啊,我一会要出去办事,让楚南衣叔叔带你玩好不好?” 苏墨瞳看了看苏默,又看了看楚南衣,想了一会,乖乖点头:“嗯!” 楚南衣手一挥:“走,小家伙,叔叔带你去旁边公园逛逛。” 还别说,这位花花公子的健谈属性真是上到八十岁老太、下到三岁萝莉,全部通杀无疑。 他们两个在等电梯时,楚南衣已经给苏墨瞳讲了好几个小孩子能听懂的有趣笑话,惹得她哈哈大笑。 看到两人有说有笑走进电梯,苏默的心稍微放下了一些。 苏默出门办完事,回到边缘大厦已经是傍晚了。 他在娱乐区找到苏墨瞳时,她正在看电视,楚南衣在不远处和KK打台球。 苏墨瞳很安静地坐着,既没有学猫四足狂奔,也没有被折腾得大汗淋漓,看上去正常极了。 这让苏默大喜过望。 万万没想到,最靠谱的家伙居然是平时最不正经的楚南衣。 苏默随手拿起零食堆里的一根棒棒糖拆开放嘴里,坐到苏墨瞳旁边,陪她一起看电视。 这时,苏墨瞳突然扭头盯着他看。 “喂,你。”她冷不丁出声。 苏默怔住,疑惑地看向苏墨瞳:“啊?” 苏墨瞳起身走到苏默面前,不由分说从他口中夺走棒棒糖,塞进自己嘴里。 然后她单手按住苏默的肩,伸手把刘海一撩,用霸总的口吻说:“宝贝,把你手机号码告诉我。” 苏默惊得合不拢嘴,回过神后怒吼道:“楚!南!衣!你个沙雕,乱教墨瞳些什么东西?!” 楚南衣打完一杆,懵逼地抬起头:“我什么都没教啊,就带她去公园玩了一圈。” 苏默质问道:“那她这都跟谁学的?!” 只见苏墨瞳吃着棒棒糖,嘴角上歪,露出都市龙王邪魅一笑。 楚南衣摸着后脑勺,突然想起什么,若有所思地说:“哦想起来了当时有个36F美女坐在湖边长椅吃棒棒糖,我上去问她要手机号码来着。” 苏默:“.我是真想给你一拳啊!” 他赶紧把苏墨瞳歪了的嘴角揉回来,好声劝告道:“墨瞳啊,这些乱七八糟的不要学,都是带坏小孩子的东西,知道吗?你要当个乖宝宝。” 苏墨瞳歪着小脑袋,似在理解苏默话里的意思,片刻后乖乖点头:“嗯!” 一会还要出去办事,娃还是要找人带,这可把苏默愁坏了。 周围一群坑货,该找谁去? 突然,苏默灵光一闪:“有了。” 他带苏墨瞳来到地下实验室,进入绮零专用的黑客房。 绮零平时娱乐活动并不多,除了出门遛皮皮,偶尔和咚咚他们打游戏,其它时间都待在黑客房里解析黑绝病毒。 此前黑绝病毒已经在构造体遗迹中展现过威力,但并非完全体,它还有更强大的功能,而绮零正在一点一点实现这些。 苏默其实不太想打扰绮零,毕竟她手头上的工作很重要,所以此前一直没来找她。 现在周围人试了一圈都不会带娃,他也只能找绮零试试了。 绮零听到开门的动静,扭头看过来:“默默。” 她看到跟在后面的苏墨瞳,露出欣喜的笑容,拍拍手,张开怀抱甜甜地说:“咿~小宝贝,来妈妈这里!” 苏墨瞳乖乖跑过去,被绮零抱着坐在腿上,娇小的身形像极了一只可爱的洋娃娃。 苏默试探性说:“零,你最近忙吗?不忙的话要不帮忙带一下娃?” 绮零笑着说:“可以啊,交给我好了,你去忙你的。” 说完,她抱着苏墨瞳转过椅子,从桌子上取来一张纸,边写边循循善诱地说:“墨瞳,我们来做个数学游戏。” “你看啊,这里有许多行数字,有几格是空的,规则是每行每列以及每个粗线宫里的数字都是1到9,而且不重复。那么这些空的格子应该填几呀?” 苏墨瞳虽然还处于幼年,但构造体的思维速度明显比人类要快,当即答道:“这里填6,这里填3,这里填7。” “嗯!宝贝真聪明~”绮零在苏墨瞳脸上亲了一口,“那我再出几道难的,要是你能全答出来,就带你去玩,好不好?” 苏墨瞳开心地拍起手:“好好好!” 两人伏着案,开始有说有笑解起一道道题目。 苏默看到这一幕实在太欣慰了。 自己可真能折腾,早点找绮零不就完事了嘛。 瞧瞧,瞧瞧!说话又温柔,又懂得设置奖励循循善诱,还能出各种题目锻炼智力,高效的同时不失趣味,这才是带娃应有的样子! 苏默最后看了一眼融洽相处的绮零和苏墨瞳,心满意足离去。 出门办完事情,回来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 苏默先去了地下室黑客房,发现没人,一打听才知道绮零带苏墨瞳去楼上玩了。 刚上到80层,苏默发现体育馆门口聚集了许多人,一个个探头探脑看得入神,不时传来惊叹声。 苏默有些疑惑,从人群中往里挤:“看什么呢,这么起劲。” 他挤到最前面一看,只见体育场中央搭起了一个二十多米高的临时跳台,绮零正抱着苏墨瞳站在上面,跳台下方地面架着大大的弹力垫。 绮零两手托着苏墨瞳,把她举到跳台外面 然后松手一扔。 “哦哦哦哦哦哦!”苏墨瞳在空中呈现自由落体运动,口中拖出长长的欢叫声,最后重重砸在弹力垫上。 弹力垫的材料性能极佳,几乎吸收了所有的动能,在绷到极点后往上回弹,把苏墨瞳反抛回二十多米高的跳台,由绮零一捞接住。 绮零笑道:“宝贝,感觉到了吗?刚才就是重力作用下的自由落体运动。” “现在再教你另一个东西,那就是初速度,和刚才初速度为0的你相比,有初速度后你能落地更快。走你!” 绮零蓄足力道,把苏墨瞳狠狠砸向跳台下方的弹力垫。 “哦哦哦哦哦哦!!!”苏墨瞳的欢叫声更响亮了,在空中手舞足蹈,砸在弹力垫上面后又弹了回去,而且这次弹得更高,都跃过绮零的头顶了。 绮零再将苏墨瞳抱住,又换了个姿势,抓着她的小脚踝,让她头朝下脚朝上,然后徐徐说道:“在我们的世界,重力垂直向下,但除此之外还有许许多多的力,它们会有不同方向,就像这样!” 绮零抓着苏墨瞳的脚踝开始转圈,越来越快,直接转出一个无敌风火轮,然后猛地将她往外一甩。 “好耶!!!!!”苏墨瞳在欢笑中化身空中飞人,旋转翻滚划出一道优美的抛物线,掉在弹力垫上不断弹来弹去,宛如一颗充满气的篮球。 这一幕给苏默下巴都看掉了,匆匆跑过去把苏墨瞳从弹力垫上抱下来,幽怨地说:“再也不求人了!从今天起,这娃我自己带!”(本章完) 第三百六十二章古老歃血 场台上,绮零将凌乱的头发捋到耳后,笑道:“干嘛呀,孩子玩得正开心呢。” 只见苏墨瞳脸蛋红扑扑的,嘴巴一直在笑根本合不拢,乐得鼻涕泡都冒出来了。 苏默气得直瞪眼:“你是真舍得啊,台子一架就把孩子往外扔,连根安全绳都没有,摔出事怎么办?!” 绮零往他背后一指:“放心,有人在场边看着的,真扔歪了会把她接住。” 苏默扭头一看,只见咚咚手捧薯片站在弹力垫边上,远远地对他竖起大拇指。 苏默直接无话可说:“再见,我带娃回去睡觉了。” 他把苏墨瞳带回房间,准备休息。 洗完澡出来时,苏默发现她靠在落地窗边,正有些失神地看着夜景。 苏默坐到她旁边,关切地问:“墨瞳,怎么了?” 苏墨瞳抬起头,那双大眼睛里满是无辜神色:“爸爸,我以后还想和他们一起玩。” 苏默愣了一下:“他们?你是说谁?” “每一个人!”苏墨瞳掰着小手指,喃喃念道道,“我想跟诺白姐姐玩,她家的猫特别可爱,毛茸茸的,抱起来可舒服了。” “还有咚姐姐和K哥哥,虽然跟他们锻炼很累,但他们说话有趣,还很会鼓励我,和他们一起特别有干劲。” “楚叔叔也是,在公园里带我放风筝,追蝴蝶,给我讲了好多好多童话故事,还给我买好吃的。” “还有还有,还有妈妈,她是最厉害的,什么都懂,我今天学会了唔.自由落体,抛物线,还有力学三定律!” 说到这里,苏墨瞳轻轻抓着苏默的手,小心翼翼地说:“爸爸,我明天还想跟他们一起玩” 苏墨瞳的话在苏默心中引起了不小的波澜,他兀地发现,自己可能在一些地方做错了。 回想自己小时候,爸妈有时也不让他跟一些朋友玩,原因无非是“那个小朋友成绩不好”,“他会带坏你”等等。 其实从当时苏默本人的角度出发,那些爸妈眼中的“坏孩子”都是他的好朋友,自己和他们一起玩非常开心。 但因为父母不允许,导致他和那些朋友渐行渐远,许多友谊都中断了。 平心而论,父母的担忧当然有自己的考量,不能说他们做错了什么,毕竟他们也只是想保护孩子。 但很多时候,这种保护其实给孩子留下了许多难以弥补的遗憾。 苏默长大后也一度想过,如果以后有了自己的孩子,一定要尊重孩子的主观意愿,给予足够的自由。 可现在真的空降下来一个娃,他兀地一时失了分寸,又本能性地变成了自己父母那样,打着为苏墨瞳好的名义在禁锢她。 想到这里,苏默不禁无奈一笑。 或许这就是为人父母的天性吧。 苏默平复心情,轻轻摸了摸苏墨瞳的头,柔声说:“墨瞳,这两天是爸爸失态了,以后你想找谁玩都行,只要快快乐乐平平安安就好。” “嗯!”苏墨瞳憧憬地看着苏默,眼中倒映着窗外的璀璨灯火,仿佛有一片银河在闪耀。 苏默帮她盖好被子,轻声说:“睡吧,爸爸也要睡了,明天还要早起。” 苏墨瞳侧躺在枕头上,好奇地看着他:“爸爸明天要去干嘛?” 苏默望向窗外,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去迎接一位同伴。” 三月初春,百花齐放的季节。 而曙光153年的这个春天,注定在新月城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新月城郊外海拔最高的「狼峰山」,晚冬冰封的地面在逐渐解冻,融化的雪水汇聚了一条条清澈的小溪,在阳光照耀下闪着晶莹的光芒,仿佛流动的银色丝带。 树木长出了新绿的枝叶,嫩绿色的叶子在微风中摇曳,空气里弥漫着清新的花草气息。 通往山巅的道路已经被各种媒体的专车堵得水泄不通,随处可见拍摄用的无人机。 来自墨雪与边缘的精锐佣兵有的把守在山路要道,有的踩着单兵飞行器在空中戒严,一丝不苟地拱卫着这里的安全。 而今天这一切的两位主角,此时正站在山巅中央。 这里设置了一处祭坛,宽敞的实木桌面铺设着洁白的绸缎,上面放着稻麦黍菽稷五谷之物。 五谷旁摆了一对古朴铜器,器型精美,一只刻着象征墨雪的雪花图案,另一只刻着象征边缘的赤伞标志,铜色泛着古朴的光泽。 雕刻古老纹路的香炉静静燃烧着,从中冒出缕缕蜿蜒的烟雾,与早晨还未散去的薄雾萦绕在一起,处处都透露出仪式之庄严。 祭坛前,一高一矮两道人影面对面站着,分别是苏默与上官离。 风吹拂着二人身上的白衫,他们的目光交汇在一起,庄严又肃穆。 苏默率先拿起放在祭坛上的小刀,将其贴近掌心一划,鲜血汩汩渗了出来。 他将滴血的手举到五谷前的瓷碗上,顺势令其滴落,猩红液体在碗中发出清脆的滴答声。 继苏默之后,上官离也拿起另一把小刀,划破掌心,同样将鲜血滴进碗中。 二人的血液就这么交融在了一起。 最后,他们都将手指探入碗中,沾上这混合在一起的鲜血,将其涂于口旁。 鲜血在两人脸上留下猩红色的痕迹,也一同将他们的命运紧密连在了一起。 歃血。 这是一种年代非常久远的古老仪式。 在如今这个科技发达的时代,古老的东西往往已经不流行了,但行业历史同样久远的佣兵界却乐于此道。 在佣兵界,两位佣兵团长歃血,即意味着两支团队从此结为血盟,同进同退,荣辱与共。 歃血仪式不算罕见,许多关系不错的佣兵团都会做这种仪式。 当然,在这种利益至上的行业,真正能履行血盟之约的人或团队却是寥寥无几。 互惠互利时,大家自然一切安好。 但凡有了利益冲突,血盟之间撕破脸皮的事屡见不鲜,大难临头更是各自飞了。 如果换作以前,苏默与上官离之间歃血,仅仅只会被当成一场普通的仪式,不会引来如此的关注度。 但在不久前的凶兽危机之后,一切都不一样了。 只要是亲身经历过灾难的人,就永远不会忘记那个场面。 在希望尽失的时刻,墨雪与边缘佣兵毅然挺身而出,如雨点般降落在战场,肩并着肩守护这座城市。 而且要知道,当时苏默去向不明,上官离是同时佩戴着墨雪与边缘的徽章,直接指挥着这两支佣兵团。 这是一种极其惊人的战略信任度,意味着苏默已经可以把身家性命全交给上官离了,反过来想必也是一样,双方真正意义上不分彼此。 这种前提下的歃血仪式,谁也无法质疑里面的含金量。 而更重要的是,是这场歃血仪式背后的含义。 当时墨雪与边缘挺身而出保护民众,相反,新月城最强大、由「佣兵之王」周寒年率领的死镰佣兵团却选择了帮权贵跑路。 这种巨大反差已经让新月城民间出现一种论调——死镰不配再待在他们的位置,周寒年也没资格当这个佣兵之王了。 可要说谁真的能掀翻周寒年这个业内传奇,任何一位后辈单拎出来又太嫩了点。 苏默和上官离在这个时间点歃血,缔结下不可动摇的血盟誓约,其深意就极其耐人寻味。 许多人相信,这是一种锋芒毕露的信号。 曙光151年的最佳新秀,曙光152年的最佳新秀,两位超新星要结合彼此的力量,向那位佣兵之王发起挑战了。 最近这段时间,热点事件层出不穷,最为开心的无疑是各家媒体。 以前没什么东西可报道的时候,他们要绞尽脑汁想话题,蹭热度,有时为了KPI还要迫不得已编造假新闻,对媒体编辑而言实在是痛苦面具。 而近期发生的事情,尤其是凶兽危机期间的种种现象,不仅带来了足够的话题性,随便挑一件出来都能火热讨论大半个月。 今早,《新月之晨》安排了一期特别版脱口秀节目。 两位人气颇高的主持人和嘉宾正西装革履坐在镜头前,绘声绘色聊着关于前段时间凶兽危机的事。 主持人徐徐说道:“自从凶兽危机结束之后,边陲区由于遭到严重破坏,在修复重建之前不再适合居住,所以边陲难民目前都被安置在内城的锈墙区。” “这些难民里面除了普通人,自然也少不了许许多多的暴力团体成员。” “就在昨天,据我社记者获悉,几名暴徒在安置区因抢劫妇女而遭到逮捕,后经查明,几人全都是鸦巢与死灰帮的成员。” “遥想当初,鸦巢与死灰帮都曾跻身「边陲之王」的宝座,装备精良人员残暴,让整个边陲在他们的淫威下颤抖。” “可在凶兽危机期间,这两家暴力团体的表现实在令人大跌眼镜,他们的领袖洪琛乐与亚伯拉罕在灾难爆发后连夜出逃,其余暴徒也是逃的逃,逃不掉的混在人群中苟且偷生,实在是丑态百出。” 嘉宾适时打断了主持人:“嘿,哥们,没有必要说得这么委婉,让我来说吧。” 话落,他双手对镜头竖起大拇指,直接开始满嘴喷粪:“你们这帮吃*文明边陲*长大的废物东西,还好意思说自己是边陲之王,我边你*文明新月*的王!” “一群没种的初生,我看你们就是半夜挑灯去厕所*文明曙光*吃多了吧,给我滚出新月城,这里不欢迎你们这帮崽种!” 主持人欣慰地掩着心口笑道:“好骂,我乳腺都畅通了。” 台下顿时传来此起彼伏的哄笑声,节目效果直接拉满。 笑毕,主持人的神色变得正经起来,双眼炯炯有神地说:“有黑暗的地方,亦会有光明。灾难面前有苟且偷生的懦夫,自然也有挺身而出的英雄。” “戈登,一位被时代遗忘的王者,在边陲人民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他毅然决然站了出来,舍身炸毁坑道虫甬道,这伟大的壮举让我们每一个人都不禁动容。” “不久前,在戈登先生的出殡仪式上,我们还目睹了非常惊人的一幕,以伊凡队长为首的反暴四课阿尔法小队全员来到现场,并对着灵柩下跪忏悔。” “治安局目前尚未公开回应此事,我们暂不清楚这是来自市议会的官方指示,亦或是阿尔法队员们的个人行为。哥们,你怎么看?” 嘉宾一改刚才满嘴喷粪的模样,徐徐说道:“那件事我也从网上看到了,当局部队在这次凶兽危机中的表现实在是令人失望透顶。” “关于阿尔法队员们的行为,如果这些人是代表当局假惺惺去做样子,那我祝他们这辈子吃方便面都没调料包。” “可如果那是他们幡然醒悟后的个人行为,发自内心前去忏悔,我觉得这群小伙子还有救,大家不必过多苛责。” 说到这里,嘉宾的语气变得热情洋溢起来:“嘿,你有听说那句话吗?听现场的人说,是狼王芬里尔亲口告诉伊凡的——站起来,你是一个战士,别被任何东西打断你的脊梁!” “哦天呐,我只能说这话酷毙了!大姐头天下第一!” 主持人惊讶地张大嘴巴,神情严肃地说:“喔喔喔,哥们,你刚才喊什么?大姐头?我们这可是直播,不能公开崇拜暴力团体领袖,否则会出问题的。” 嘉宾双手一摊,非常坦然地说:“有什么问题?我不崇拜在边陲北区肉身扛线、打爆无数凶兽的大姐头,难道要去崇拜当局那些龟缩在锈墙后面的废物?” “虽然我不是边陲人,但我还是要说一句——狼袭,我们的王!芬里尔,边陲之王!” 喊着喊着,他把最外面那件外套一脱,露出了里面绣有红狼头线雕的黑色皮衣。 这种皮衣是最近流行起来的,完全仿制了狼袭成员的制服。 在凶兽危机期间,狼袭率先挺身而出的壮举不仅让边陲人落泪,也让无数内城人为之钦佩。 有关狼袭的各种文化符号开始风靡于新月城的大街小巷,各种跟狼搭边的手工制品纷纷卖断货。 就连学校里的小朋友们都有模有样学着狼嚎打招呼,一下课满校园都是嗷呜嗷呜的叫声。 而嘉宾身上的狼头皮衣毫无疑问是最流行的东西,据说北部工业开发区那些工厂机器转冒烟了都还供不应求。 主持人紧张地上前拦住嘉宾,并试图用手遮挡镜头:“马丁,别这样,别这样马丁.” 嘉宾穿着狼头皮衣,不顾主持人的劝阻,在镜头前来回走动展示,带起观众席上阵阵欢呼。 主持人拦着拦着,脸上的焦急神情突然消失不见,一本正经地说:“行吧,那我也不装了。” 他也把外套一脱,露出了里面那件同样的狼头皮衣,跟嘉宾勾肩搭背,在镜头前欢快地跳起恰恰舞,将现场观众的欢呼和直播弹幕密度都带到了顶峰。 边缘大厦80层娱乐区公共休息室,苏默等人正在看这场脱口秀节目,密集的弹幕已经把画面完全盖住了,满屏都是—— 【狼袭,我们的王!】 【芬里尔,边陲之王!】 咚咚感慨道:“狼袭这波牛逼大发了啊,民心所向众望所归,再也没有团体能跟他们争了。” 说完,她发现没回应,就扭头看了过去:“咦,头儿,你怎么一脸严肃?” 苏默眉头微微皱着,眯眼看着屏幕说:“这不是好事。” 咚咚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苏默还没来得及回答,手机突然响了,是狼袭二号人物特洛伊打来的。 苏默接起打招呼:“早,有看今天的《新月之晨》吗?你们的名气已经” “苏团长!”特洛伊直接打断了苏默,他的声音中带着浓浓的惶恐,用近乎哀求的语气说,“你能来安置区一趟吗?救救我妹妹吧!”(本章完) 第三百六十三章领袖孤独 凶兽危机结束后,由于边陲区损毁严重,不再适合居住,边陲难民暂时被当局安置在了城里。 安置区位于锈墙区,24小时都有当局部队值守,一栋先前未竣工的烂尾楼被分配给了狼袭,他们的人都栖身于此。 现在是早饭时间,狼袭成员们正在搬运当局给的生活物资,泡好一碗碗方便面分发给同伴。 苏默跟特洛伊来到这里的时候,不管是在烧水、吃饭、亦或是休息的狼袭成员先后起身,投来尊敬的目光。 苏默对这些人点头聊表问候,跟着特洛伊上楼。 在6楼的一间房间里,苏默看到了希贝尔。 因为是烂尾楼,这里的装修很破烂,内饰全是毛坯,连门和窗都没有,只能用外面捡来的铁支架撑几块破布挡风。 希贝尔躺在挡风帘后面的一张地铺上,身上盖着厚厚的破棉被,脸色惨白如纸,她明明裹得很严实,整个人却止不住发抖,额上不停冒冷汗,将枕头都打湿了。 她的神志已经不清晰了,连苏默来了都没发现,那双眼睛半睁半闭毫无焦点,旁边几名负责照顾她的狼袭医生都一筹莫展,束手无策。 特洛伊颤声说:“上次阻击凶兽回来,她的情况就在剧烈恶化,刚开始饭吃不下水喝不进,到后来整夜整夜吐血,现在动不动就昏迷,每天只有几个小时清醒” 苏默注视着仪容枯槁的希贝尔,没有说话,心中像压了一块石头。 希贝尔的情况,苏默自然是了解的,她和以前的诺白一样,是个「血码解离综合症」患者。 血码是三大超凡体系中公认潜力最强的力量,和提升曲线平滑的义体与灵脑不同,血码的力量曲线是指数函数。 血码前期的表现非常糟糕,以至于低阶血码携带者被普通人单杀这种事都屡见不鲜。 可血码阶级越是往上,提升幅度就越夸张,会远远把义体和灵脑的力量甩在后面。 所以这也是为什么,那些自命不凡的人都更倾心于血码,因为成为血码携带者就意味着有更大的可能性。 但这种追求是有代价的。 使用义体或者灵脑也有代价,但至少风险可控。 比如义体,就算植入者身体扛不住出现免疫排斥反应,可以打药,可以换低级义体,身后永远有退路。 但血码不一样,一旦成为血码携带者,就有一个永远的阴影追在后面——血码解离综合症。 这种病的发病概率不高,可能每几万个血码携带者里只有一两个会发病。 可一旦不幸患上这种疾病,那就是真正的噩梦。 它所带来的痛苦难以用寻常语言描述,且没有办法通过任何止痛药物缓解。 治愈办法,有,但牢牢捏在合子公司手上,那就是苏默和诺白曾经一起去找过的「基因编译蛋白」。 和随处可买的义体免疫制剂不同,基因编译蛋白是合子公司顶级规格的管制品,每一支的出入库都有极其严苛的审批,并需要赵弈鸣那种地区最高负责人的许可。 这就是公司的冷酷策略,血码可以对外泄露,甚至可以随便投放,只要有钱就能在黑市搞到,谁都可以成为血码携带者。 至于有了血码以后,不幸患上血码解离综合症怎么办? 你可以来投靠公司,以后永远当公司的狗,公司会负责帮你治病——当然,前提是公司看得上你。 如果公司看不上你,或者你自己不愿意来,那也没事,随你,你就在一次又一次发病中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崩溃吧。 诺白当初被迫给唐老卖命,就是因为曾得罪过合子公司,没法投靠,而恰好唐老又许诺会给她基因编译蛋白,她才走上那条不归路。 其实唐老有个屁的药,以他的社会地位,别说拿到基因编译蛋白,但凡能被他亲眼看到,都算公司后勤部门失职,得有一堆人吃枪子。 唐老当初完全是忽悠诺白,就是打算利用完榨干她再一脚踹掉。 诺白无疑是幸运的,遇到了苏默,在无主之地遗迹找到了最后的希望。 但希贝尔是不幸的,虽然他也遇到了苏默,但苏默已经没办法救她了,因为他真的不知道上哪能找到这玩意,甚至连诺白那次,都是硬赌出来的。 苏默垂着眼低声说:“抱歉,特洛伊,看到希贝尔这样我也很难过,但以我目前的能力帮不了她.” 特洛伊睁大眼睛,声音很明显在颤抖:“怎么会呢?你不是认识赵弈鸣吗?他是合子公司新月城地区首脑,拿出一支基因编译蛋白对他来说肯定不是难事!” “确实,对他来说不是难事。”苏默看着特洛伊的眼睛,目光和声音都幽幽的,“问题是,拿什么去跟他换呢?” 特洛伊着急地说:“你先去问问他,行吗?先问了再.” “我问过了。”苏默打断了他,“或许我嘴上没说,但我内心里是把你们当朋友的,你妹妹的病我也知道,所以早就去问过赵弈鸣了,你要听他开的条件吗?” “你说!”特洛伊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眼巴巴看着苏默。 苏默:“很简单,就一个条件,狼袭全员归顺合子公司。” 特洛伊的眼神快速涣散,整个人像被抽掉脊梁骨,无力地向后退去,弯着腰靠在墙边,颤抖着手扶住了额头。 许久的沉默后,他嘴里艰难地挤出一句话:“我去找老大谈谈” “特洛伊!.”突然,虚弱嘶哑的声音响起。 希贝尔不知何时恢复了意识。 “希贝尔!”特洛伊赶紧跑过去半跪在她身前,握住了那只冰凉的小手。 希贝尔紧紧咬着牙,很艰难地抬起手扇打在特洛伊脸上,看似很轻,其实已经耗尽了她几乎全部的力气。 “你有没有骨气?!” “狼袭为什么存在,你难道忘了吗?还有我们的理想,你全都忘了吗?!” “在这条路上,我们失去了多少同伴?那么多人都死了,现在不过是轮到我而已。” 特洛伊没有说话,只是无力地垂着头,紧咬下唇的牙齿陷进皮肉,几乎咬出了血。 希贝尔看向苏默,枯槁的脸上勉强挤出笑容,嘶哑地说:“大当家,刚才的话我都听到了,谢谢你把我当朋友.” “虽然认识的时间不长,但能遇到志同道合的人,真的很开心.” 话落,特洛伊突然感觉掌中那只小手失去了力气,再定睛一看,希贝尔又陷入了不知何时才会苏醒的昏迷。 血码解离综合症没办法用基因编译蛋白以外的药物治愈,苏默现在确实帮不了她什么。 他本来想让希贝尔转个地方,到边缘大厦的医疗区去修养,虽说不会发生什么质的变化,至少环境好一些。 但他后来一打听才知道,市议长阿米尔制定了很严格的政令,禁止边陲难民离开安置区前往其它城区。 现在斯琴科夫被停职了,治安局暂由阿米尔代为管理,苏默和这家伙没什么交情,自然也开不了绿色通道。 苏默能做的也就是给狼袭留点钱,不说别的,至少别让希贝尔醒来时只吃那些廉价泡面。 特洛伊手上捏着那张苏默给的银行卡,无力地瘫坐在希贝尔身旁,低声呢喃:“我很后悔.” 苏默:“你是指什么?” 特洛伊眼神与声音中满是悲哀:“她们两个认识就是一个错误。” 苏默叹声道:“你们两个是芬里尔以前从黑市救下来的,没有她,你们根本活不到现在。” 特洛伊露出惨淡的笑:“那至少我能死在她前面,不用眼睁睁看着他在我面前一天天死去。” 苏默沉默了,无言。 这里没有自己能做的事,他也不想打搅希贝尔休息,告别后离开了房间。 刚走出门,他兀地发现一个高大的身影正靠在水泥墙边站着。 芬里尔靠墙半仰着头,唇间咬着一根燃烧的雪茄,从上面积累的厚厚烟灰看,她站在这里有一会了,那双暗紫色眼瞳在缭绕的烟雾后面若隐若现。 苏默压低嗓子,用只有她能听到的声音问:“都听见了?” 芬里尔只是取下雪茄弹掉烟灰,带头向阶梯走去:“聊聊吧。” 两人来到顶层天台。 现在是上午,因为昨天下过雨,空中弥漫着雾气,一眼望去灰蒙蒙的。 延绵的城市线在薄雾中模糊不清,灰暗的色调冲淡了这个城市的所有色采,风不断带来远处交通工具行驶的喇叭声,冷冰冰的,给人一种难言的凄凉感。 苏默和芬里尔并肩站在天台边遥望城市线,问道:“刚才希贝尔醒的时候,怎么不进来看看她?” 芬里尔:“怕吓着她。” 苏默:“吓着?” 芬里尔用自嘲的口吻说:“她得病好几年了,每次犯病,我都没时间去看她,她也习惯了这样。我今天要是突然去一次,她岂不是吓一跳?” 苏默听笑了:“你这话让我想起我爷爷,他晚年也是生病倒在床上,平时我们家都是三三两两去看他,一直没出什么状况。” “后来有一天,刚好亲戚们都在,我们大家一股脑过去看望,结果爷爷第二天就走了。” “医生说,因为我们平时不会这么多人来,突然所有人到齐,我爷爷以为是自己大限到了,大家来看最后一面,心里吊着的那口气一泻,人立马就没了。” 芬里尔不禁莞尔,低声说:“所以想想还是算了,以前都从来没去看望过她,那也别在最后这时候扮好人了。” 苏默沉默片刻,说:“芬里尔,你这人其实挺混蛋的。” “我知道。”芬里尔没有否认,幽幽的声音仿佛陷入了回忆,“所以有时候我也会问自己,她到底为什么会死心塌地跟着我这种混蛋。” “十年前救下她的时候,她还是个毛头小鬼或许也不能说救吧,就是看到她脖子上挂着链条,顺手帮她拆了而已。” “我救过的这类小鬼其实不少,大多是朝你鞠个躬,道声谢,然后就跑远了。” “但希贝尔不太一样,她说自己的命是我给的,这辈子就是我的人,跟定我了。” 说到这里,芬里尔轻笑道:“那种年纪的小鬼,你知道的,很中二,明明饭都还没吃几年,张口闭口动不动就是什么一辈子,我从来不信他们的鬼话。” 说到这里,芬里尔不知为何顿住了。 苏默帮她把话接了下去:“但希贝尔就是不一样。” 芬里尔的双眼仍旧遥望着远方,缓缓说道:“最早跟着我的那批人里,有我父亲的故交,有我从小玩到大的朋友,也有许许多多后来志同道合的伙伴。” “跟那些人比起来,希贝尔实在太渺小了,渺小到我根本不会正眼看她,有时候见面打招呼,我一时半会都想不起她的名字。” “但也正是那些人,后来有的为团体牺牲,有的抵抗不了各种各样的诱惑,要么隐退,要么去了其它更好的团体,还有些幸运儿被巨头企业招安,变成了他们自己曾经最讨厌的人。” 苏默这才突然发现,芬里尔并不是漫无目的遥望,她从始至终盯着的都是一个方向。 城市线远端,岿然耸立的三重塔楼仿若要刺破苍穹,象征新月城至高地位的通天塔,就这么倒映在芬里尔眼瞳的最中央。 “等有一天我恍然回过神,发现狼袭确实在我手中逐渐壮大,但最初的那批同伴也都离我而去。” “最后剩下的,居然是那个名字经常想不起来的小鬼,还有总跟在她屁股后面的哥哥。” 苏默心中涌过一丝怅然。 领袖往往都是孤独的,尤其是芬里尔这样的领袖。 因为她站得太高了,看的都是遥不可及的东西,一刻不停走在没人踏过的道路上,很难有时间回头看一眼。 而等她有一天蓦然回过头,发现曾经紧紧跟在身后的人都不见了,就像一场梦,那真的是世间最大的孤独。 芬里尔指尖的雪茄已经燃至末节,火烫到了手指,她却完全不自知。 “所有人走完,才看清谁是一心一意跟着你的人,最悲哀的事情莫过于此。” “我当时想着,现在发现也许还不晚,我可以把以前缺的东西弥补给她。” “但现实告诉我,太晚了,来不及了。因为一次又一次为我战斗,她已经患上血码解离综合症,我什么都弥补不了了。” 说到这里,芬里尔很罕见地低下头,声音低得几乎听不清。 “我对不起她。”(本章完) 第三百六十四章突访邀请 希贝尔的血码解离综合症已经达到晚期,恶化非常迅速,不仅精神上极其糟糕,一天有十几个小时都在昏迷,身体也在被病症不断侵蚀,许多部位出现溃烂。 这种溃烂伴随血码解离综合症而起,除非把这个病治好,否则没有办法根治。 但也不能放着不管,不然会引起其它并发症,所以要经常性清创,对纱布、碘伏之类的药品有很大需求量。 安置区内的生活用品都是由当局定额配给,药品整体上非常稀缺,这类最常见的药都很难求。 所幸以狼袭现在的名望,大家都很愿意帮一把,特洛伊没废什么劲就从别人那里换来了药。 返程途中,特洛伊路过一处巷角,兀然间有种汗毛倒竖的感觉。 特洛伊是狼袭二号人物,主管情报等一切内外事宜。 如果说芬里尔是狼袭的武力担当,特洛伊就是那个在背后默默当家,能让她在外面放手征战的人。 作为文职,特洛伊并非超凡者,更不是作战人员,但常年和大家一起出生入死,感官依然非常敏锐,很快就锁定了那股强大气息的位置。 只见不远处角落里靠墙站着一个人,周围路灯昏暗,光没有打在那个人身上,分辨不出他的面容与身份。 “哈喽啊,特洛伊大佬,初次见面,叫我阿豪就行的啦。” 随着懒散轻佻的声音,人影从黑暗中走出。 那是一个身材高瘦的黄毛青年,穿着很有街头感的嘻哈风格衣服,笑起来有种浑然天成的痞气,看上去和边陲随处可见的那种小混混没什么区别。 对方没有佩戴任何与身份有关的标识,但作为情报一把手的特洛伊当即认了出来:“蒋子豪?!” 蒋子豪笑道:“我丢,你认识我?” 特洛伊冷冷地说:“如果连「野火内卫部队」的队长都认不出来,那我这么多年情报算白做了。” 蒋子豪哈哈大笑,非常友好地迎上来想要握手:“能被大佬认出来,很荣幸的啦。” 特洛伊后退几步拉开距离,没理睬这种自来熟的热情,冷声问:“你跑来安置区做什么,想杀我?” 蒋子豪摆出吓一跳的模样,神态和语气都相当浮夸:“我吊,你讲咩啊?我要是敢动大佬,老板非得把我做掉不可。” 这装神弄鬼的模样,把特洛伊弄得有些不耐烦了:“有什么事就直说。” 蒋子豪很痞气地揉了一下鼻子,搓着手笑道:“很简单,就一件事,老板想请你吃饭,让我把你带回去。大佬,赏个脸的啦?” “老板”特洛伊皱着眉头,嘀咕道,“你说赵弈鸣?” 蒋子豪弹了一下舌头,笑道:“不止喔,铁血和黑域的大老板都想见你。同时见三家大老板,这在新月城可是最顶级规格的待遇。” 特洛伊沉声问:“我跟他们又没来往,他们找我做什么?” 蒋子豪耸了耸肩:“唔知呀,我就是个传话的小扑街,没资格问这些的啦。” 对方只邀请,却又不说目的,这让特洛伊无从判断用意。 他思索片刻,转身说:“我先去问问芬里尔的意思。” 随着一阵短促而激烈的劲风,刚才还在身后的蒋子豪几乎是以瞬移般的速度出现在特洛伊面前,挡住他的去路,微笑道:“老板们只请你一个,不用告诉其他人的啦。” 特洛伊还没反应过来,那只戴着各种嘻哈戒指的大手就抓住他的肩,将他拖向了巷道深处。 通天塔合子公司塔楼主宴会厅,明亮的水晶灯高悬在天花板上,从不同角度看去总能折射出如梦似幻的斑斓彩光。 推着餐车的侍者踩着打蜡的高级地板来回穿行,为餐桌铺上暗红色桌布,将昂贵而又显得内敛的银质餐具整整齐齐摆放好。 宴会厅两侧屹立着一些身穿黑色西装的黑衣人,都是合子公司野火内卫部队的精锐超凡者,那身充满气质的西装完全无法掩盖他们身上浑然天成的压迫感,随意一瞥都让人不寒而栗。 其实在通天塔这种地方,危险二字是不可能存在的,野火内卫部队的人驻守在此也只是充当门面,凸显对贵客的尊重而已。 “叮当当——”不多时,长廊那头响起了风铃声,这清脆的声音就像某种呼唤,拉开了音乐的序曲。 随着演奏台上的指挥家手势一扬,悠扬美妙的音乐从各式各样的乐器中飘出,在室内回荡。 门外人影现身,只见蒋子豪强行和特洛伊勾肩搭背,几乎是半拖着他走进宴会厅。 眼看特洛伊有些放不开手脚,蒋子豪轻拍了一下他的背,笑道:“轻松一点,大佬,你是贵宾的啦,不要缩手缩脚。” 特洛伊警惕地打量着这间宴会厅,目光很快落在已经就座的人身上。 坐在主座的正是这场宴会的主人,合子公司新月城分部副总裁赵弈鸣。 铁血联合体新月城分部首席执行官亚历山大、黑域集团新月城分部社长月见里龙一,分别平行坐在赵弈鸣的两侧,象征着三人之间不分高低的地位。 其余次席依次落座的是以市议长阿米尔为首的当局要员。 而在长桌另一头,那个正对着主人的主宾位置是空的。 留给谁的,不言而喻。 蒋子豪拖着特洛伊来到主宾座位,按着双肩让他坐下,随即对赵弈鸣等三位大老板先后欠身,得到眼神回应后就默默退下了。 特洛伊此时有些不安,倒不是担心这些人对他图谋不轨。 如果是想杀他,那真的没必要搞这么麻烦,当初蒋子豪和他打照面时,他就已经可以是一具尸体了。 只是作为情报人员,特洛伊本能性讨厌一切未知的东西。 这场宴会的目的是什么?他心里没底。 赵弈鸣双手交叉托在颚前,姿态充满了优雅,微笑着说:“狼袭二号人物赏脸能来,非常荣幸。不用紧张,就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就好。” 赵弈鸣在这个时间点约见,特洛伊内心其实是非常复杂的。 一方面,狼袭是一个从最底层发展起来的暴力团体,由芬里尔一手壮大。 狼袭成员基本都是边陲区土生土长的人,他们比谁都清楚,这片恶土在巨头企业指掌下遭受了怎样的残害。 狼袭的集体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整合边陲区的所有力量,斩断巨头企业套上的枷锁,将这片土地解放出来,这就是他们的梦想。 狼袭跟谁都可以联手,诸如其它暴力团体,内城佣兵,乃至于当局里的一些人,只要他们有同样的意向。 但狼袭唯独不可能去亲近巨头企业,这是由团体本身性质所天然决定的。 而赵弈鸣作为合子公司新月城分部副总裁,巨头企业在这片地区的三大最高首脑之一,对于狼袭而言更是不折不扣的敌人。 可另一方面,又必须承认,赵弈鸣恐怕是这座城市为数不多几个能拿基因编译蛋白救希贝尔的人。 这种复杂的矛盾关系让特洛伊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没有直视那微笑的目光,侧着脸说:“你们几位都是大忙人,客套话就不必了,有事直说吧。” 赵弈鸣手掌一拍,左右看了看身边的亚历山大和月见里龙一,用赞赏的语气说:“瞧瞧这爽快的性格,一看就是做大事的人。” 两位地区首脑都笑着点头。 赵弈鸣徐徐说道:“那就直说了,这段时间边缘跟你们往来密切,先是在边陲并肩作战,后来又一起出席戈登的葬礼。” “前几天,苏默还来问我关于基因编译蛋白的事,今天又有人看到他去了你们那,我猜测是希贝尔的病情恶化了?” 特洛伊咬着牙,没有吭声,但沉默本身就是回答。 赵弈鸣:“关于我的条件,他应该有跟你说吧?” 特洛伊:“说了。” 赵弈鸣:“考虑得如何?” 特洛伊垂着眼,低沉地说:“需要问吗?你自己也知道不可能。” 赵弈鸣发出遗憾的长叹,摇着头说:“那真可惜了希贝尔这么一个好姑娘。” 这番虚情假意的话听得特洛伊有些冒火,他重重撰紧拳头说:“赵弈鸣,你拿她激我也没用,狼袭不是我一个人的,更何况我也不是他们的领袖。” “嗒。”赵弈鸣突然用响指打断了他,脸上浮现起神秘的微笑:“那问题来了,你想当狼袭的领袖吗?” 特洛伊皱紧眉头:“什么意思?” 赵弈鸣竖起三根手指,那双漆黑的瞳孔仿佛深得没有底:“我今天给你准备了三道菜,你看你愿意赏脸吃几道。” 他说完手一挥,侍者将宴会厅大门拉开,早已等候在外的侍者将餐车推到了赵弈鸣身边。 赵弈鸣离开座位,亲手端起餐车里那面盖着银盖的餐盘,走过去将其摆到特洛伊面前。 这份餐盘非常大,直径都快到一米了,看着像某种硬菜,但又没有任何香气。 如若细闻,反倒还会隐隐嗅到某种不太好闻的奇怪味道。 赵弈鸣脸上仍带着那种神秘的微笑,伸手搭住盖子,将其掀开。 那股奇怪的味道扑鼻而来,特洛伊终于想起,这是福尔马林的味道。 眼前所看到的“菜肴”也让他目光一凛。 餐盘里是两颗狰狞的人头,经过防腐处理保存得很好,将他们的面容完美定格在死前痛苦的模样上。 两颗人头不是别人,正是鸦巢头目洪琛乐,以及死灰帮头目亚伯拉罕。 赵弈鸣的笑容变得冰冷,对着两颗人头说:“两个死扑街,要钱的时候比谁都勤,出了事跑得比谁都快,你们不死谁死?” 特洛伊看着两人的人头,一时间眉头紧皱,他此前还在想他们跑路以后去了哪里,会不会有一天卷土重来继续跟狼袭厮杀。 没想到,这两条巨头企业养的狗已经被自己的主人杀掉了。 赵弈鸣拍了拍特洛伊的后背,坐回自己位置,用庆贺的语气说:“恭喜,从今天起,狼袭就是整个边陲说一不二的王了。” 特洛伊目光飘忽地看着眼前两颗人头,沉声问:“你到底什么意思?” 赵弈鸣的神情显得很困惑:“什么叫我什么意思?这份荣耀不是我给的,而是你们狼袭应得的。” “在整个边陲陷入动荡的时候,是狼袭率先挺身而出,从那一刻起,不需要任何人的扶持,你们已经是边陲人心中唯一的王了。” “而我们三个,只是帮你们清理一下垃圾而已。” 特洛伊沉默了许久,短促地冷笑道:“然后呢,难道要我们跟你们说谢谢?” “我要说当时大家完全是脑子一热上头,什么都没想就站出来了,那肯定是假的。” “芬里尔很清醒,她知道那既是狼袭承担责任的时候,也是一个收拢众心的时机。” “她需要狼袭来一场壮烈的牺牲,去和鸦巢、死灰帮形成血淋淋的对比,去获得所有边陲人的认可,所以才毫不犹豫那么做。” “无论你们杀不杀洪琛乐和亚伯拉罕,从他们抛下边陲逃跑的那一刻起,鸦巢和死灰帮就已经抬不起头了,现在的结果是注定的。” 话落,亚历山大看向赵弈鸣,笑眯眯地说:“赵总,看来这道菜不合客人的胃口。” “哈哈哈,是我技艺不精。”赵弈鸣摸着下巴,饶有兴致地说,“那换一道菜吧,看看接下来这道如何。” 他挥了挥手,示意侍者把“菜”撤走。 装有两颗人头的盘子被拿走后,又一辆餐车被推了进来。 赵弈鸣本想再起身去亲手摆盘,但特洛伊显然已经厌烦了这套,在餐车经过自己身旁时,他就直接伸手将餐盖打开。 不出意料,盘子里装的仍不是食物,但相比两颗人头来说正常了许多。 那是一枚威严的狼头徽章。 狼头是狼袭的标志性象征,所有成员包括核心骨干在内,穿的都是绣有红色狼头线雕的黑皮衣。 而这种金属徽章则是最高地位的象征,整个狼袭能戴这种徽章的只有一人。(本章完) 第三百六十五章特供菜品 特洛伊皱着眉头,将那枚象征狼袭领袖的狼头徽章取过来细细查看。 它的制作工艺逼真极了,但从一些细节可以看出,并不是芬里尔平时佩戴的那枚,而是精雕细琢的仿制品。 这时,赵弈鸣的声音缓缓响起:“你刚才说,芬里尔是需要狼袭来一场壮烈的牺牲获得大家的认可,才带着团体挺身而出。” “那我是不是也可以理解为,所有在那场浩劫中死去的狼袭成员,全都被她献祭成了自己爬向高处的垫脚石?” “啧啧啧,多么可怕的心机,多么虚伪的一个人,这样的人在前面当领袖,你们真的睡得好觉吗?” 特洛伊逐渐回过神,冷眼看向赵弈鸣:“你想挑拨离间?” 赵弈鸣起身来到特洛伊身后,双手轻轻搭着他的肩,言语间充满了某种诱导力:“你有言在先,让我说话直接,那我也不遮遮掩掩。” “是的,我在挑拨离间,但跟你想象得又有点不同,离间计的目的是分裂敌人并最终战胜他们,但我们并没有与狼袭为敌的意思。” “我们的敌人只有一个,不是狼袭,而是芬里尔本人。” 特洛伊感觉到肩上那两只手压得更重了,赵弈鸣的声音也变得深邃起来:“这么说吧,不久前那场灾难过后,这座城市出了一点问题。” “我们以前从来没把芬里尔当成威胁,她不过是个稍微强大一些的血码携带者罢了,每天在边陲跟其它团体打来打去,虽说她打穿锈墙进过内城,但说实话,跟我们巨头企业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们不在乎她怎么闹,外面那些人尊敬她也好,畏惧她也好,在我们眼里,她就是一只比较会蹦跶的蝼蚁而已。” “可惟独有一点,我们无法接受。”赵弈鸣俯身到特洛伊耳边,缓缓道出两个字,“敬畏。” “什么是敬畏?尊敬与畏惧都是留给凡人的,而敬畏独属于神明。” “无论人们如何尊敬她,畏惧她,她都只是一个凡人。” “可当人们开始敬畏她,把她当成自己的精神寄托,把她的理念也视作自己的追求,那她就不再是人,而是神明。” “在这座城市,或者说在这个世界,只有三个神明,那就是你在通天塔顶端看到的那三个标志。” “而现在,又一个神明出现了,虽然还很幼小,似有似无,就像一缕扑朔的火苗,但它已经出现了,我们也看到它了。” 特洛伊心中涌现极其不好的预感,撰紧拳头问:“你们想干什么?” 赵弈鸣摊开手,露出深邃的微笑:“我刚才就说了,这座城市出了一点问题。人们把本应属于我们的敬畏给了狼王,这是一个很严重的错误,它必须被修正。” “所以,我们为芬里尔准备了一场盛大的处刑。” “嗒。”赵弈鸣响指一打,整个宴会厅的灯全部熄灭,紧接着周围的玻璃幕墙亮起,投射出道道光影,在空中形成了大片全息图像。 全息图像是一张战略地图,从建筑和街道的布局来看,正是通天塔之外的「王冠广场」。 王冠广场是新月城最著名的景点,面积非常宏大,站在那里可以近距离仰视通天塔的全貌,感受巨头企业的威严,是这座城市的标志性景点之一。 王冠广场的全息影像周围可以看到密密麻麻的红点,上面标注着各种部队编号,整个地图赫然是一场作战规划图。 赵弈鸣站在呆滞的特洛伊身后,语气悠扬地说道:“处刑地点,王冠广场。处刑时间,一周后的3月20日。” “说来也巧,合子公司,铁血联合体,黑域集团的成立年代虽不同,成立日期却一样,那天恰好是三家共同的周年纪念日。” “合子公司的剃刀快速反应部队、野火内卫部队;铁血联合体的雪狐突击队、近卫游骑兵部队;黑域集团的暗夜蝮蛇、百鬼军。” “我们在新月城地区最精锐的超凡者已经集结完毕,总人数1.2万人,其中「超限级」的血码携带者47名,全身置换「无畏级」义体的植入者52名,受灵脑改造者操控的「蛟级」凶兽45头。” “另外保险起见,我们各自从总部借调了超凡力量达到第五阶段的高手,一名「炙血高阶」的血码携带者,一名全身置换「尖兵1级」义体的植入者,还有一名能操控「侯级狂阶」凶兽的灵脑改造者。” “这,就是我们为芬里尔准备的盛大处刑。” 看着那满是红点的战略地图,耳边萦绕着赵弈鸣的话语,特洛伊已是双瞳失焦,冷汗打湿了衣襟都不自知。 巨头企业的情报极难获取,所以他们在新月城地区究竟有多少武装部队,外界一直没个定数。 而现在,他们的终极力量淋漓尽致展露在面前。 1.2万人 乍一听似乎不多,毕竟无论是当局部队,亦或是那些大型佣兵团,作战人员规模动不动就是以万为单位。 但要知道,这1.2万人是剔除凡人士兵之后的纯精锐部队。 每一个单独的个体,都是实力强大的超凡者。 这1.2万人里最弱小的一个,拎出来都能轻松碾碎几十上百个凡人战士。 更别说那144名实力达到超凡体系第四阶段精锐,到了那种级别,一个人就是一支军队。 这么说吧,去年芬里尔击穿锈墙,壮观吗? 壮观,真壮观。 而这144名精锐个个都能做到。 至于那些超凡力量达到第五阶段的高手. 说实话,没概念,这已经完全超出特洛伊的认知了。 赵弈鸣用一种欣赏的目光看着战略地图,徐徐说道:“情报部门对芬里尔近年来的战斗做过分析,判定如今她的实力应该是「超限高阶」,不排除「炙血低阶」的可能性。” “你知道的,超凡体系总共有七个大等级阶段,一二阶段区分普通人和强者,二三阶段区分强者与天才,三四阶段区分天才与传奇。” “三阶段以及之前的人,一抓一大把,我们根本不会正眼看待这些蝼蚁。” “能达到第四阶段的人比较少,这需要极其顶尖的天赋,也意味着获得了让我们关注的资格。” “而如果有人能到第五阶段,那就是命运与生俱来的赐福,也一定程度上有了能实质性威胁到我们的力量,我们会用各种方法招安。” “可若是拥有这种力量的人不归顺于我们,甚至还在精神层面受到世人敬畏.” 赵弈鸣眼中的笑意消失了,剩下的只有令人胆寒的杀意。 “那她的存在,就必须被彻底消灭。” 看着展露在自己面前的军事部署,特洛伊的第一反应是,自己目睹了这么大的秘密,今晚应该不可能活着走出通天塔了。 但他又兀地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如果通天塔要对芬里尔下手,直接动手不就是了,何必把他叫来,还专门将计划说给他听? 他撰紧拳头,强迫自己的内心冷静下来,沉声问道:“你们为什么要集结这么多的人,还专门挑周年庆那天动手?” 赵弈鸣露出调侃的笑,手指对着特洛伊点了点:“暴露了,小伙子没谈过恋爱,不知道什么叫仪式感。” “是,最简单的方法肯定是下毒,偷袭,或者干脆弄枚温压弹往你们的安置点一扔,没炸死的话派人围住再杀一次,怎么都是个死但那样太没有仪式感了。” “我们要杀死芬里尔很容易,但用刚才说的那些方法杀她没用,她肉体上虽然死了,却会继续活在人们心中。” “人们会觉得,是我们害怕她,才用那些下三滥的手段,追悼她的人会越来越多,效仿她的人也会越来越多。” “这就是为什么我们集结了那么多人,还专门在周年庆动手,因为我们将安排一场最为盛大的处刑。” “注意,不是战斗,不是对决,而是处刑。” “那里不会有激昂壮阔的碰撞,也不会有任何极限拉扯,只有最朴素的处刑,就像捏死一只蚂蚁,我们稍微动一动手,她的生命就消失了。” “也只有这样世人才会知道,凡人终究是凡人。对抗神明,只有灰飞烟灭的下场。” “狼王之死,也将作为我们献给总部的第一份周年庆礼物。” 特洛伊按捺住内心的躁动,低沉地问:“你们计划里有个很大的漏洞,芬里尔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去王冠广场?你们所谓的处刑条件根本不成立。” 赵弈鸣脸上浮现起意味深长的笑容:“这就是我们找你来的原因了。” “我们准备让市议会举办一场隆重的仪式,以芬里尔在凶兽危机期间的英勇壮举为名义,在王冠广场为她授勋。” “芬里尔得知消息,肯定会怀疑这庆典背后是不是有陷阱。你作为她最信任的情报人员,必然会被派出去打探消息。” “而你到时候只需要告诉她,没有陷阱,一切安全,让她放心去。没了,就这么简单。” 说完,赵弈鸣将那枚装着狼头徽章的餐盘推到特洛伊跟前,笑着说:“我们都想过了,芬里尔死后,由你来当狼袭的下一任领袖。” “你要是怕位置坐不稳,没关系,想要任何超凡力量,我们全力帮你。” “觉得怕自己难服众?也没关系,你们狼袭不是以跟巨头企业作对为荣耀嘛,我们这边献祭几个中层管理给你,绝对够你立威。” “如果你实在不想接领袖这个位置,觉得这么多年打拼下来累了,想休息了,也没问题,我们包你后半生荣华富贵,狼袭那边的烂摊子我们自己去打理就好。” 他的手指有意无意在盘子边缘点着,深邃地笑道:“这道菜的口味,不知如何?” 对方这是已经在打明牌了,言下之意就是要他背叛芬里尔,背叛整个狼袭,投靠到巨头企业这边。 虽然周围那些野火内卫部队的护卫没什么反应,但特洛伊怀疑,自己但凡摇一下头,就会血溅当场。 巨大的压力让他的心率不可避免攀升,额上也不自觉冒出了细密的冷汗。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松开咬得僵硬的腮帮,声音很低却又带着坚决:“我不会背叛芬里尔。” “你们把我当什么了?领袖、地位、荣华富贵.这些对我而言一文不值!” “我追随芬里尔,是为了报答当年的救命之恩,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我不介意把自己这条命还给她。” “我不跟你们装什么,在你们这些大人物面前,装也没用,我话直接放在这了——你们今天要么别让我出这门,但凡我能回去,我会把你们的全盘计划都告诉芬里尔。” 特洛伊可以明显感觉到,自己说完这话后气氛仿佛凝固住了,那些野火内卫部对成员纷纷侧目过来,眼睛里的冷光如刀一般锋利。 赵弈鸣此时站在特洛伊身后,看不清他什么表情。 但那只搭在肩上的手并没有捏紧。 片刻的沉默后,那只手在特洛伊肩上拍了拍,赵弈鸣的语气依旧轻快:“哈哈,看来今天是我招待不周,准备的两道菜,贵客都不喜欢。” “没事,放心好了,你是客人,我们尊重礼仪,断然没有在饭桌上灭口的道理,不仅如此,我们还会派人客客气气把你送回去。” 特洛伊不禁眉头紧皱:“你们不杀我?” “当然不。”赵弈鸣对宴会厅出口做了个请的动作,“你随时可以离开,我保证,绝对不会有人阻拦。” 特洛伊犹豫了一会,推开椅子,起身就准备走。 然而就在这时,赵弈鸣的微笑声再度响起:“不过吧,如果愿意赏脸的话,不妨看看我为你准备的第三道特供菜品?这可是我精心烹制的。” 不待特洛伊答复,赵弈鸣就打起响指,第三辆餐车被推了进来。 侍者们打开餐盖,将一份份精美的食物摆上桌。 这一轮菜品充满了狂野风格,都是一盘盘经过除菌处理的生肉,看起来血淋淋的,刚端上来时还能看见血水往外冒。 这是一种在上流社会很流行的吃法,它对食材的要求极高,只经过最基本的拌料腌制,处理后既干净卫生,也保留了生肉那种嫩滑弹性的口感。 这种生肉饮食,喜欢的人很喜欢,讨厌的人会觉得恶心。特洛伊这种从小在边陲长大的人,肯定不是前者。 各种摆盘精美的生肉放上桌后,一面精致的盘子被摆到了离特洛伊最近的位置。 餐盖打开的一刻,特洛伊的内心像被什么东西集中了,整个人失魂落魄地站在那里。 盘子里的“正餐”不是它物,而是一支由金属管密封的乳白色液体。 基因编译蛋白(本章完) 第三百六十六章无声背叛 赵弈鸣看着特洛伊挂着冷汗的侧脸,用力戳着心口,语气中满是沉重与悲痛:“对于你妹妹那样的苦命人,我向来报以同情。” “但你也知道,我虽然在新月城地区说得上话,可就整个合子公司而言,我也只是个给总部打工的,凡事都要听上头。” “上头给我的说法就是,给希贝尔基因编译蛋白可以,但必须狼袭全员归顺,少一个都不行。” 说到这里,赵弈鸣长长叹气,摇着头说:“可就狼袭的情况来看,我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不说其他人,芬里尔那关就过不去。” “所以我是绞尽脑汁找上头求情,为了替你妹妹把条件谈宽一些,你是不知道我得罪了多少同僚。” “现在事情勉强算是谈妥了,总部答应,狼袭不归顺可以,还有一个最后的机会,就是你配合我,完成对芬里尔的这场处刑。” “其实很简单,你今天回去若无其事睡一觉,明天我们会让当局派人找芬里尔交涉,协商关于授勋仪式的事。” “等她派你出来打探情况,你找个时间告诉她,这场授勋仪式没有陷井,很安全,一切都没问题。” “没了,就这样。等3月20日那天她一动身来王冠广场,我就派人把基因编译蛋白双手奉上,让你去救自己的妹妹,你们两兄妹的新生活从此就开始了。” 他一只手搭住特洛伊的肩,俯低身子靠得近了些,幽幽地说:“朋友,我是真的真的只能帮你到这步了。” “连我一个外人都在拼了命地救希贝尔,你这个做哥哥的难道还要犹豫?你总不会告诉我,你对芬里尔的感情居然要超过妹妹吧?” 对于特洛伊而言,他对芬里尔非常尊敬,这毫无疑问。 以他的能力,如果不是发自内心的尊敬,怎么可能默默跟着芬里尔十年之久? 但除了尊敬之外,他对芬里尔还有另一种不为人知的感情,那就是憎恨。 他这两种看似完全矛盾的感情,不仅集中在芬里尔一个人身上,甚至对准的都是一点,那就是这位领袖的无私。 芬里尔的目标太明确了,她要带领狼袭将边陲的人们从巨头企业指掌下解脱出来,让曾经的枷锁化为乌有。 为了这点,她可以不计代价向前,无论是曾经的童年玩伴,亦或是已故父亲留下来的手足兄弟,只要是为了边陲,她都可以拿来当整个狼袭前进的燃料。 有时候特洛伊不禁会怀疑,她到底还有没有人类的感情。 这种果决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背后支撑着她的是毫不动摇的意志,以及一个绝对坚定的理想。 因为这点,特洛伊对这位天生的领袖无比尊敬。 但也同样是因为这点,特洛伊对她恨到了骨子里。 希贝尔被芬里尔救下时还很年幼,出于对这位恩人的崇拜,她完全不考虑后果,主动请求成为和芬里尔一样的苍狼血码携带者。 由于苍狼血码是一种靠受伤才能激发力量的血码,它的危险性、包括患上血码解离综合症的概率都比其它血码要高。 对于希贝尔的请求,芬里尔没有劝阻也就算了,毕竟这是她的个人选择。 可直到后来,希贝尔不幸患上血码解离综合症,芬里尔也没有对她表达过同情或者关怀,要用人时仍毫无节制带上她,这让她的病情快速恶化,才20岁就到了晚期。 但凡芬里尔中间劝过希贝尔,哪怕只是口头提了一嘴,叫她多关心自己的身体,特洛伊都不会如此憎恨。 可事实却是,一句关怀都没有,一直到希贝尔现在快死了,芬里尔心中装着的都还是她的大业,没有给这个用半生追随她的小女孩留任何位置。 所以特洛伊非常尊敬芬里尔,同时也恨透了她。 换作以前,尊敬也好,憎恨也罢,特洛伊都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把这些情绪默默藏在心里,追随芬里尔走该走的路。 但此时此刻,面对这世界上唯一能救妹妹的东西,这两种截然矛盾的情感碰撞在一起,如同有只大手在蹂躏着他的内心。 冷汗如浆般打湿了薄薄的衣襟,他的嘴唇哆嗦着,几乎是从牙缝间挤出了话:“我不能当叛徒.” 他的声音很低微,虚弱,几乎令人听不清。 “叛徒?!”赵弈鸣的声音突然变得高昂起来,义正言辞反驳道,“你不是叛徒!真正的叛徒另有其人,那就是芬里尔!” “是她先背叛了你,背叛了希贝尔,把你们的人生和生命视作草芥,当成自己的垫脚石!是她不仁不义在先!” “你没有任何错!古话有云,长兄如父,不顾一切拯救妹妹的你对得起天,对得起地,也对得起你的内心!” 赵弈鸣重重抓着特洛伊的肩膀,声音中仿佛燃起烈火,要将他曾经的一切焚烧殆尽:“我告诉你,你捅芬里尔的这刀不叫背叛。” “你只是把她这么多年欠你们兄妹的,从她身上拿回来而已!” 这句话就像滔天骇浪,涌过特洛伊心中那摇摇欲坠的沙丘,所有东西都瞬间被淹没了。 漫长的沉默后,特洛伊就像一具行尸走肉,无力地拿起面前的刀叉,将那些高端生肉叉到盘子里,放进口中木然咀嚼着。 赵弈鸣眼中满是欣悦,像兄弟般搂抱了一下特洛伊,主动搬来椅子坐到他边上,和他一起用餐。 亚历山大也发出爽朗的笑声:“愉悦的夜晚,我们需要一支美酒,来欢迎我们的新朋友。” 他对侍者打了个响指:“把我带来的那支珍藏版香槟拿来。” 侍者取来一支包装精美的香槟,亚历山大用力摇晃着它,随即移除锡箔纸,一手按着软木塞,另一只手拧开锁扣。 随着清脆的“砰”一声,软木塞被内压冲飞了,香槟酒花从瓶口喷射而出,在众人的欢笑声中当空洒落。 亚历山大亲自倒酒时,特洛伊仍佝偻着坐在那里,就像一条被打断脊柱的丧家犬,木然地啃咬着口中的肉。 生肉的血水从嘴角溢出,顺着下巴滴落,染红了他胸前白色的餐巾。 离开通天塔,特洛伊带着给希贝尔换来的纱布和药品返回了安置区。 中途路过安置区检查点时,值守岗位不知何时换了一批人,虽然他们穿的是治安官制服,但特洛伊能看出来,那肯定是赵弈鸣安排的人。 他没有接受任何检查,也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悄无声息回到了那栋分配给狼袭的烂尾楼。 走进大堂,刚准备上楼,他突然听到旁边传来声音:“怎么去了这么久?” 芬里尔咬着雪茄走来,那双暗紫色眼瞳倒映着烟头的星火,若隐若现。 特洛伊低声说:“哦,没什么.最近药物很缺,多跑了一些地方。” 芬里尔并没有对这说辞起疑,她拍了拍特洛伊的胳膊,继续向外走。 擦肩而过时,特洛伊心中没由来一阵躁动,在自己反应过来前,他已经下意识呼唤出声了:“老大” “嗯?”芬里尔扭头看向他。 特洛伊垂着眼沉默了一会,递上手里的绷带和消毒药水,声音不知为何有些颤抖:“您去帮希贝尔换换药吧。” “不用担心她醒来会吓到,她其实无意中跟我提过好几次,说如果您能亲自照顾她一回就好了我妹妹很单纯,就这么点小愿望,您满足她一次吧。” 芬里尔注视着特洛伊手里的药品,下意识想去接。 但她回过神后又抬起手表看时间,迟滞片刻,摇头说:“今晚约了人谈事情,下次吧。” 说完,她转身离去了。 特洛伊看着芬里尔的背影,眼中原本残存着的一抹挣扎彻底溃散了,只剩下黑暗与冷意。 第二天下午,新月城媒体插入了一则头条新闻。 “时隔一周,市议会当局终于对此次凶兽危机中边陲相关问题进行了答复,据发言人声称,市议会拟为狼袭领袖芬里尔进行公开表彰,授予荣耀市民身份以及特级勋章。” “继去年治安总局局长斯琴科夫授勋之后,这是近一年时间以来首枚特级勋章,并且它开创了一个史无前例的先河,那就是将特级勋章颁发给边陲人,而且是一名暴徒领袖。” “消息一经发布,就已经在全城范围引发热议,让我们前往街头现场,看看市民们对此如何评价。” 画面上镜头一切,开始播放街头采访画面。 这些是真实的随机民众?亦或是安排好的托?已然不得而知,总之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灿烂的笑容。 “我在新月城这么多年了,第一次听说要把特级功勋颁发给体制外的人,甚至还是一名暴徒,我只能说,哇哦,简直太惊人了,但芬里尔她值得!她是一位英雄!” “前几天网上节奏不停,我参与了对市议会的辱骂,现在我想对他们道个歉,当局能够做出如此有魄力的决断,说明他们已经在反省了,值得大家原谅!” “我真期待授勋那天的盛典!我相信,这会成为一个史无前例的契机,让边陲与内城以往的矛盾烟消云散,整个新月城重归一体!好样的,狼袭!好样的,芬里尔!” 采访画面一轮轮播放,全都是对此次授勋的赞美之词,每个受访者都激动难耐。 画面重新回到演播台后,主持人也是面带笑容说道:“当局拟定的授勋仪式将在3月20日,狼袭方面目前暂未对此做出回应。” “但我们有理由相信,这将是一场世纪性的大和解,狼袭所代表的边陲,当局所代表的内城,双方将跨越漫长的时间再次携手,为新月城带来更好的明天!” 此时的电视机前,苏默正在和同伴们看新闻,一个个神情各异。 咚咚疑惑地问:“真的假的,市议会那帮崽种能拉得下这个脸?我们边陲人不会真的要站起来了吧。” KK嘀咕道:“听着挺像那么一回事的.而且新闻都播出来了,应该不会有假。” 楚南衣一如既往开始搞事情,发出贱笑:“团长,要不你献个身,去跟大姐头联姻?狼袭的力量要是也加入我们的同盟,掀翻死镰不是分分钟的事。” 楚南衣刚说完,就感觉到旁边投来一道锋利的目光。 只见绮零正挑眉瞥着他,怀中抱着的苏墨瞳也煞有其事撰着小拳头,奶声呵斥:“不许给妈妈戴帽子!” 楚南衣人都要笑裂了:“我去!墨瞳连戴帽子什么意思都知道了?你们谁教她的哈哈哈哈!” 任同伴们如何吵闹,苏默现在所有注意力都放在新闻上。 当局要给芬里尔发特级勋章?这是什么走向? 市议会明面是新月城的最高行政机构,但事实上,他们只是台前傀儡,背后代表的是三大巨头企业的意志。 所以,不存在市议会要给芬里尔发特级勋章,这种大事他们不可能擅自做主。 要做,那就只能是巨头企业让他们做。 可问题是,巨头企业做这事图什么? 从全局角度出发,巨头企业绝对不希望芬里尔这种人出现,因为她的影响力已经过大了,大到可以动摇一些原有的根基。 别的不说,芬里尔的父亲、上上任治安总局局长亚兰,那位开创边陲黄金时代的传奇人物,就是因为碰到那些根基,才被巨头企业暗中抹除。 这次巨头企业授意市议会举办授勋典礼,绝对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里面一定有更深层次的目的。 而且凭自己对巨头企业的了解,苏默可以本能性察觉到,这里面包藏的绝对不是善意。 “绮零。”苏默呼唤道,“以我们目前的技术,有没有办法不留任何痕迹黑进巨头企业的内网?” 绮零:“昨天我对黑绝病毒完成了一次迭代编译,黑进去没问题,但要不留任何痕迹的话,需要额外耗费一些时间。” 苏默立刻说道:“那就黑进去,找找关于授勋这件事的线索,所有文件、调令、出入记录、监控录像等等,全都找出来,我要看看他们在耍什么花招。”(本章完) 第三百六十七章往后余生 此后的一周里,绮零都在搜集巨头企业内部的相关情报。 以黑绝病毒目前的解析程度,黑进他们的内网窃取资料已经不是难事,除了在抹除痕迹上要额外耗费精力,数据库一破一个准。 但情报这种东西,拿到手是一回事,拼接解读出来又是另一回事。 且不说那浩瀚如烟海般的文件,光是最基础的监控记录就有成千上万条,每条都是上百小时,需要情报人员去逐一阅览解读。 这一周时间里,苏默带领的情报团队几乎是昼夜颠倒,最后终于是在3月20日这天清晨、典礼开始前两小时将全部有效情报拼接完成,获悉了巨头企业背后的阴谋。 今天即将发生在王冠广场的典礼,并非表面上的授勋仪式,而是一场代号为「洪水」的联合军事行动。 合子公司、铁血联合体、黑域集团在新月城地区的所有精锐力量全部出动,还有各自从总部借调的高手坐镇,准备对芬里尔进行联合绞杀。 并且在茫茫多的监控记录之中,苏默还发现了一个令他意外的人影,特洛伊。 画面拍到他进了合子公司的高层宴会厅,里面具体发生了什么谈话,由于缺少监控不得而知。 但从特洛伊离开宴会厅时失魂落魄的神态、侍者后来拿出来的那支空了的香槟酒瓶、以及即将到来的「洪水」行动结合来看,已经可以猜出其全貌了。 苏默暗叫不好,腾地站了起来:“快,联系芬里尔,她身边有叛徒!” 清晨时分,王冠广场的授勋仪式快要开始了。 上周消息刚传出来时,当局就派了人与芬里尔交涉。 对于这场授勋仪式,狼袭内部有两种不同的声音。 一派人认为不该跟当局走太近,这群人道貌岸然,就该像以前那样狠狠打他们的脸,拒绝这次授勋。 另一派则认为,边陲与内城终究是要融为一体的,一味的对立无法真正解决问题,只会为新一轮冲突埋下隐患。 更何况现在狼袭民心所向,众望所归,早已不需要再通过暴力凝聚人心,是时候做表率,为整个新月城的人们考虑了。 权衡过后,芬里尔先是派出特洛伊对此事进行暗中调查。 确认没有隐患,芬里尔同意了后一派的意见。 为了这座城市的将来,杀伐半生的狼王最终选择和平,接受了来自当局的善意。 此时此刻,狼袭安置楼附近街道已经停满了长龙般的迎宾礼车,闻讯赶来的边陲民众聚集在道路两侧欢呼,准备为他们的王送行。 各大媒体的记者也赶到现场,或直接扛着摄像机,或搭乘浮空艇飞在半空中,对现场状况进行全程跟拍。 无论社交主页或是视频网站,相关消息都已经登上热搜榜第一,这一盛事俨然成为了全世界瞩目的焦点。 安置楼内,狼袭成员正一一送别芬里尔。 希贝尔此前得知芬里尔即将荣耀加身,别提有多高兴了。 她昨晚又清醒了一次,本想撑到早上送送芬里尔,怎奈身体不允许,坚持到凌晨时分就又昏迷了。 特洛伊此时正陪在希贝尔身边,突然,他听到脚步声,向后看去。 只见芬里尔走了进来。 为了迎接这场授勋仪式所代表的善意与和平,她没有穿往常征战时那套黑色皮衣,而是换上了裁缝量身定制的礼服,那头黑色长发也盘了起来,曾经那种慑人的压迫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作为女子的端庄 特洛伊轻声问:“还没出发?” “已经收拾好了,马上就走。”芬里尔注视着病榻上昏迷的希贝尔,深深地说,“来跟你们告个别。” 特洛伊抿了抿嘴唇:“如果希贝尔醒着就好了,她肯定会很高兴的” 芬里尔欲言又止,沉默了一会,声音变得很低:“特洛伊,有时候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你有没有觉得,我们好像有点生疏了?” 特洛伊心中一颤,但表面上仍保持着平静:“怎么突然这么说?” 芬里尔摇着头说:“就是隐隐约约的感觉,这么多年来,明明你什么都没变,我也什么都没变,但好像就是有些东西变了,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 特洛伊露出自然的笑容:“老大,人在面对重要场合时,是会情不自禁多想的。” 芬里尔莞尔一笑,语气也变得轻快起来:“好了,那就当我没说。我出发了,回见。” 这句“回见”,特洛伊没有应声。 芬里尔转身离去时,手机突然震了起来。 拿出来一看,是苏默打来的。 芬里尔按下接听键,将手机放到耳边。 还没来得及开口,苏默低沉急促的声音传来:“别吭声,听我说话。” “这场授勋仪式是一个陷井,三大巨头企业的精锐倾巢而出,要在王冠广场当众处决你,以此震慑世人。” “特洛伊是叛徒,赵弈鸣拿基因编译蛋白把他收买了,他现在是巨头企业的人,不再是你的同伴!给你的情报全是假的!” 芬里尔瞳孔剧烈扩张,侧目看向特洛伊,他正在病榻边帮希贝尔翻动身体,防止她压出褥疮。 “芬里尔,立刻离开内城,离开世界政府领区,去无主之地避难!” “千万别去王冠广场!听到了吗?特洛伊是叛徒!千万别去王冠广场!” 芬里尔没有说话,只是把挂断键一按,单方面结束了和苏默的对话。 “嗒,嗒,嗒” 特洛伊帮希贝尔翻身时,突然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他下意识扭头看去。 芬里尔正向他缓缓走来,那高大身影背对着窗外的朝阳,逆光阴影投在脸上模糊不清,只能看见那双诡邃的暗紫色眼瞳。 特洛伊芬里尔接了谁的电话,也不知道内容是什么,却莫名感觉有一股压迫感扑面而来。 他极力保持着镇定,可在那双暗紫色咽痛的注视下,他的视线不自觉开始飘忽,躁动的心跳让浑身上下忽冷忽热。 就在他的心跳达到极点时,突然,一只手伸到了面前。 只见芬里尔对他伸出手,那张一向冷峻的脸上很罕见露出了笑容,笑得甜美,柔和。 其中还蕴藏着一种缘由不明的情绪。 释然。 “10年3个月又21天,你们兄妹跟了我这么久,辛苦你们了。” 特洛伊不知芬里尔为什么突然说这个,下意识和她握了握手,随即尽可能露出平和的笑:“不辛苦,应该的。” 芬里尔握着特洛伊的手,俯身轻轻抱了抱他,然后在他耳边说: “往后余生,照顾好希贝尔。” 说完这句若有深意的话,芬里尔独自离去了,再也没有回头。 看着芬里尔远去的背影,特洛伊起初很茫然,而后意识仿佛被什么击中了。 他瞳中神色不断变化,从茫然到惊骇,再从惊骇到悲凉,最后像被抽掉脊梁骨般瘫坐在地,无声地流下了眼泪。(本章完) 第三百六十八章燃于黑暗 “让我们一起来关注这段时间的热点新闻,新月城市议会特级英雄、治安总局局长亚兰近日卷入一场丑闻,一名少女在社交主页提起控诉,声称自己曾经遭到亚兰性侵。” “市议会发言人声称,当局已经注意到网络上流传的这条消息,市政戍卫部队对当事少女采取了严格的保护措施,并针对该丑闻进行了立案调查,今晚将进行第一次庭审。” “亚兰局长作为边陲黄金时代的缔造者,一直是新月城的典范人物,但在那光鲜的政绩下却隐匿了一张如此丑恶的嘴脸,这让我们大失所望。” 芬里尔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电视机里新闻的声音不断传来,在周围冰冷回响。 她脸上到处都是淤伤,似乎刚跟人打过架,肿胀的青紫和红药水混杂成一片,让那张俊美的脸变得无比脏腻。 那双拳头紧紧撰在一起,随处可见磕伤和破损,有些伤还没干涸,正隐隐往外溢着血。 这时,楼道处传来脚步声,亚兰从楼上走了下来,他穿着一身崭新的西装,头发竖得很整齐,戴着干练的无框眼镜,似乎是要去办什么正事。 亚兰看到客厅里的芬里尔,先是一愣,随即小跑过来。 他检查着芬里尔脸上的伤,又翻看着那双满是伤口的拳头,关切地问:“怎么伤成这样?” 芬里尔垂着眼,声音很低:“学校里的人都说我是性侵犯的女儿,我要告诉他们,你是清白的。” 亚兰脸上浮现起苦笑,他取出柜子里的药箱,细心地帮芬里尔上药,柔声说:“孩子,拳头是对抗不了流言飞语的。” 芬里尔看向亚兰身上的公务西装,眼神中写满了落寞:“你今天不该去出庭。” “我昨晚去边陲抓到一个鸦巢的人,已经逼问出来了,他们背后是通天塔,这次要对付你的是巨头企业。” “他们设了一个局,整个新月城的司法部门全部被买通,所有伪证环环相扣,你没有任何胜算。” 亚兰伸手将芬里尔凌乱的头发捋到耳后,对她微微一笑:“笨丫头,你把爸爸当傻瓜吗?你都可以发现的事,我能不知道?” 芬里尔悲伤地看着他,声音在隐隐发颤:“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出庭?你走出这扇门,我可能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亚兰将芬里尔的脑袋揽进自己怀中,因为女儿脸上还有伤,所以他的动作非常小心轻柔,仿佛是在呵护襁褓中的孩子。 “爸爸要度过这劫其实很简单,通天塔早就派人跟我谈过了,只要我放弃对边陲的一系列改革政策,从今往后按他们说的去做,可以保我平安。” 他温柔地抚摸着芬里尔的后脑勺,声音中却充满不可动摇的力量:“但是,孩子,你要记住,这是一个最坏的时代,我们生活在庞大压抑的黑暗里。” “黑暗是不会自己消失的,终究要有人去化作一团火焰,为大家点亮前路。即使最后燃烧殆尽,也不能臣服于黑暗。” “如果连我都跪了,大家就更站不起来了。” 说完,他在女儿额上留下最后一个吻,毅然决然走出家门。 早已等候在外的记者立刻蜂拥而上,刺眼的闪光灯倒映在芬里尔瞳中,与喧嚣人声一起将父亲的身影彻底淹没。 “她出来了!” 随着人群中响起一声叫喊,各方记者纷纷急不可耐涌上前,一个个紧握相机,连眼睛都不敢眨,生怕错过任何细节。 芬里尔从狼袭安置楼现身的一刻,那股浑然天成的压迫气势让现场陷入了沉寂,被那双暗紫色眼瞳扫到的人都不自觉侧过脸,没敢直视其目光。 足足数秒后,现场才陆陆续续有闪光灯亮起,将狼王威严的身形拍摄下来。 很快,记者们不约而同发现了异样。 芬里尔并没有像大家预想得那样,穿上端庄优雅的礼服。 她一如往常换上了标志性的黑色皮衣,后背处红线绣雕的狼头栩栩如生,那枚象征领袖的狼头徽章别在心口处,宛如在向这个世界发出咆哮。 有胆大的记者抢先提问:“芬里尔小姐,接下来这场授勋仪式,请问您为什么不穿礼服?” 芬里尔看向他,那双暗紫色眼瞳深邃得仿佛没有焦点:“这套衣服更适合我,不是吗?” 记者激动得都快跳起来了,能在这种场合跟狼王进行问答,无论话题有没有营养,只要被选中就是幸运的象征,他这次回去加薪升职肯定稳了。 这是唯一一个幸运儿,芬里尔后面没再回答任何记者的话,径直走出人群。 街道外,长龙般的当局车队等候于此,共有21辆礼宾车,这是世界政府制度下的官方最高规格礼仪。 一名满是贵族风范的侍者站在中间的主宾车边,芬里尔走来时,他本想按照排练的那样打开车门。 却未想到,芬里尔毫不客气伸出手,自己将那扇门打开,坐进去后顺手把门带上了。 这个小意外让侍者怔了一下,但他临场反应很强,立即手掩心口对芬里尔行礼,随即恭恭敬敬退下。 芬里尔上车后,前来迎宾的使者们也有序进入其它车辆,车队在沿途众人的欢呼与注视中驶上跨区高架,开往市政中心区。 正常情况来说,现在是早高峰,新月城这种巨都的高架肯定处处堵车,可此时车队一路通行无阻,路上连一辆多余的载具都看不到,全部被治安官拦在了高架下面。 一个小时后,车队抵达了市政中心区的王冠广场。 这处广场占地非常庞大,中央处搭建了典礼场台,上万人组成的迎宾队伍分列于红毯旁,庄严又肃穆。 广场后方,象征新月城至高权力的通天塔如巨人般屹立,三座联合塔楼仿佛要刺破这片苍穹,就连高天之上的太阳都被那庞大楼体所遮蔽,在地面投下广袤阴影。 历史对这一刻的记载是不同的。 有人说,那名侍者为弥补先前的意外,卑躬屈膝地打开车门,将芬里尔迎了下来。 也有人说,芬里尔仍旧是自己推开车门,一个人昂首下了车。 无论这些琐碎的细节如何,有一件事毋庸置疑。 芬里尔下车后,抬头看向了远处的通天塔,这是她三十年漫漫人生中第一次如此近距离遥望这座建筑。 然后她缓缓开口,附近每个人都听到了那声轻喃。 “爸爸.”(本章完) 第三百六十九章神佑之力 王冠广场中心区域,那些高耸的浮雕石柱挂满鲜花,象征世界政府的旗帜在四周林立,迎风飘扬,述说着官方的权威与尊严。 这里早已是人山人海,上万人组成的迎宾队伍分列在红毯两侧,手捧花环对芬里尔夹道欢呼,迎接着她的到来。 记者们此时正在外围指定区域进行拍摄,将现场盛况直播记录下来,同步发送给自己的媒体总部。 新月城的这场授勋仪式,俨然成为了全世界瞩目的焦点。 拍着拍着,一名记者突然泛起嘀咕:“奇怪,迎宾队伍怎么几乎都是男的?” 大家的注意力原本都在芬里尔身上,没多少人关注迎宾队伍。 此时有人一说,他们才纷纷把目光投去。 果不其然,王冠广场上的迎宾队伍构成非常怪异。 一般来说,迎宾队伍作为典礼的门面,要考虑到视觉上的亲和性,所以往往男女老少各年龄段的人都有,且女性会偏多一些。 但这里的迎宾队伍基本上都是男性,女性有是有,但很少,而且一眼看去全都是青壮年,看不到一个老人小孩。 就在记者们心头升起疑云时,芬里尔已经在人群的夹道欢呼中来到了典礼台前。 这一刻,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就像有一把利刃斩过,原本响彻天际的欢呼声在极短的时间内停止,周围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那些刚才还热情洋溢的人们,脸上灿烂的笑容都消失不见了,上扬的嘴角纷纷回到原来的弧度,饶有深意地注视着芬里尔,瞳中只剩下如刀锋般锐利的光。 记者们见此面面相觑,一个个不知所措。 “什么情况,怎么都没声了” “授勋仪式这是开始了还是?” “嘘,别说话,好像不太对劲.” 一片死寂之中,典礼台上的主持人把仿生面罩一摘,露出了那颗染着黄头发的脑袋。 不是别人,正是合子公司野火内卫部队队长,蒋子豪。 蒋子豪挑眉看着芬里尔,很痞气地对她弹舌,笑道:“初次见面,狼王,小弟我一直很敬佩你的啦。” 芬里尔短促一笑,从怀中拿出雪茄,点燃后吸了一口,用调侃的口吻回应:“小黄毛,还是涂鸦印花的衣服和大金链子更适合你,你穿西装不好看。” 蒋子豪神情一僵,显然是没在芬里尔脸上看到预想中的惊愕,让他有些意外。 渐渐地,蒋子豪回过神,原本标志性的嬉皮笑脸垮掉了,神情变得阴森起来:“我丢雷某啊,你都知道这里是陷井,还敢过来?” 芬里尔高大的身躯屹立在烈火般的朝阳下,金色光芒仿佛是在体表熊熊燃烧,那双暗紫色眼眸充盈起前所未有的狂暴战意。 “我不打垮你们,人们怎么站得起来?” 当蒋子豪对上那双战意汹涌的眼睛,一股难以言述的压抑感在心中涌现,喉咙就像被锋利的刀子划过,冷意从脊背蔓延而下直冲全身,那千锤百炼的战斗神经正不断发出危机警告。 不过蒋子豪作为野火内卫部队队长,心理素质非常高超,判断清局势后毫无犹豫,当即一声令下:“杀!” 终于,王冠广场上的战士们卸下伪装,杀戮开始了。 狂骸坚骨、绯红血晶、炙热龙炎.血码携带者爆发出各种各样的血码能力,向着芬里尔狂袭而去。 等离子体热流在周围翻滚,义体植入者们先后进入子弹时间或是超载状态,供能核心的轰鸣声此起彼伏如狂雷作响。 石板地面不断崩碎出裂痕,早已潜伏于地底地底的构装凶兽破土而出,在灵脑改造者的操控下张开了嗜血狂暴的利爪。 战事毫无征兆爆发,这让外围人群惊叫声四起,谁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明明刚才还好好的,突然之间就打起来了。 “怎么回事,这不是授勋仪式吗?!” “不对.那些好像都是巨头企业的超凡者!” “打起来了!快跑啊!!!” 外围人群惊呼逃跑时,王冠广场上的交锋也开始了。 率先冲向芬里尔的是一名拥有「龙炎血码」的公司战士,他隶属赫赫有名的剃刀快速反应部队「地狱火」大队,担任大队长一职,血码阶级为「超限中阶」。 这名大队长在剃刀属于资深元老,投身过无数战斗,不久前还曾参与天门保卫战,毙杀无数凶兽。 而这次为了一锤定音拔得头筹,他没有选择磨磨唧唧来回拉扯,直接进入了凶悍的龙化形态。 “轰——”在猛烈的空气震荡中,那双流淌着熔岩的黑色双翼轰然启张,大队长化作残影向芬里尔迎头碾去。 龙化和绯红蔷薇血码的灼血一样,是一种能够短暂突破极限的力量。 与同阶对手作战时,除非对方也启用这类可以突破极限的力量,否则结果将是碾压性的,即使跨级作战也能不落下风。 按照大队长的预想,自己龙化后可以完全压制芬里尔,再怎么也是势均力敌。 但这一次,情况远远超出了他的意料。 只见芬里尔右手成爪在身前猛地一挥,大幅压缩的空气汹涌肆虐,带起苍鸟般的尖啸,庞大的风压直接让那飞行的龙化身躯在半空中失控。 浓浓的惊骇在大队长心中涌现,以自己龙化后的能力,即使在气流最为混乱的对流层都能平稳飞行,可此时居然在芬里尔掀起的风压中失控了,这是多么狂暴的力量? 他的战斗神经根本来不及做出进一步反应,灾难就已降临。 芬里尔身形暴起,速度快到根本没有任何闪避空间,苍狼利爪猛地砸在他脸上,在迸发的鲜血中将他打飞数十米远。 紧接着,她的身躯在原地消失,又如折跃般瞬息出现在还没落地的大队长身前,再是一爪挥下,那龙化之躯寸寸爆血,被打得直接嵌进地面,在巨力中支离破碎不成人形。 开战仅三秒不到,一名剃刀大队长殒命! 就在芬里尔毙杀一名剃刀大队长时,庞大的巨影突然降临在身后, 那是一名野火内卫部队成员,如果苏默在这里会认出此人,他就是当初赵弈鸣来访边缘大厦时的保镖,阿日乌勒。 惨白的狂骸坚骨从阿日乌勒体内涌出,围绕体表形成了铠甲般的防护层,随即扭曲成无数粗大锐利的尖刺,从四面八方碾向芬里尔。 狂骸坚骨太过密集,芬里尔全无躲闪空间,在血肉撕裂声中被毫无悬念刺中,身上爆血的部位足有十多处。 阿日乌勒正欲一鼓作气将芬里尔撕碎,却兀地发现,无论他如何催动狂骸血码,那些坚骨尖刺全都动弹不得。 细看后发现,尖刺确实刺中了芬里尔没错,但仅仅穿透了一定深度便无法继续前进,全部卡在那强度骇人的肌肉层中。 就在阿日乌勒惊愕时,芬里尔身躯一震,那些比金刚石还要坚硬的狂骸坚骨被硬生生震断,紧接着那只苍狼化的利爪刹那间反捏住阿日乌勒的脸。 透过爪缝间隙看去,芬里尔浑身浴血,狼化体征已经更加明显,她的力量正因苍狼血码越伤越强的特性进一步变得恐怖。 阿日乌勒奋力挣扎想要挣脱,芬里尔的另一只利爪也抓了上来,就这么捏着那颗被狂骸坚骨保护着的头颅。 “咔咔咔” 一条条青筋在芬里尔体表暴现,在那双苍狼利爪的碾压下,阿日乌勒头颅处的坚骨寸寸破裂,那张牙关紧咬的国字脸也开始扭曲,变形,最后口中发出惨烈的尖叫。 “轰”一声,阿日乌勒的头颅被硬生生捏爆,血肉伴随着爆裂的狂骸坚骨四处飞溅,那伟岸的身躯在芬里尔爪下一阵乱颤,最后没了动静。 又是三秒不到,一名野火内卫部队成员毙命! 芬里尔杀死阿日乌勒后,并没有以防御姿态原地固守,而是如出笼的怒兽般扑向离自己最近的一名敌人。 相比于先前处于「超限级」的剃刀大队长和阿日乌勒,这名对手的实力上了一个大层级。 这是亚历山大从铁血联合体总部申请借调来的高手,在超凡力量体系中达到第五阶段,全身置换了「尖兵1级」义体,并且可以熟练驾驭「三档超载」状态。 放眼新月城上百年的历史,在那些层出不穷的义体强者中,可能也就是当年巅峰期的边陲「初代之王」戈登、以及现如今的「佣兵之王」周寒年能跟他相比较。 超高温等离子体在这名义体植入者体表燃起,他瞬息进入高超音速领域,在王冠广场掀起磅礴音爆。 相比于合子公司分部那两个急着立功的,来自总部的人明显更加沉稳,没有急着上去决战,而是打算在高超音速移动中寻找芬里尔的弱点,伺机击破。 然而就在这时,令人心惊的压迫从身后升起。 仅一瞬间,同样进入高超音速领域的芬里尔已经追到身后,速度甚至比他还要快上数倍,连那双尖兵1级的机械义眼都难以捕捉其行动轨迹。 他还来不及惊骇,狂暴的打击就已袭来。 “轰!”第一爪命中他横在身前做抵挡的义体战刃,这把武器通体采用坚固的龙钢打造,本应无坚不摧,却被狼爪的纯粹力量碾得寸寸爆裂。 “轰!!”第二爪命中那由尖兵1级皮下义体装甲保护的身躯,那足以无伤硬扛大口径舰炮的防护层完全崩坏,金属碎片伴随着血肉飞溅洒落,周围下起璨银与猩红的双色暴雨。 “轰!!!”第三爪以天摧之力袭来,挥动时的引发的气压在广场地面震出直径数百米的裂痕,那完全义体化的身躯彻底爆开,碎成最原始的废铁,再无人形。 三爪! 毙杀一名来自铁血联合体总部、实力达到超凡体系第五阶段的高手,仅用了三爪! 整个王冠广场陷入沸腾般的骇然,芬里尔屹立于万人敌阵中,那双可怖的暗紫色眼瞳宛如来自死神的注视,让每个巨头企业战士都感觉难以呼吸。 黄子豪目睹了刚才那三幕,衣襟已然湿透,身上冷汗如浆:“不对.这不是「超限级」的力量也不是「炙血级」的力量” “这是「神佑级」!超凡体系第六阶段的血码力量!” 第六阶段的神佑级这是什么概念? 可以这么说,放眼整个合子公司总部外加的下属154个地区,血码达到神佑级的携带者两只手就能数得过来。 此前,按照公司情报部门对芬里尔过去一年间的所有战斗记录分析,判定她的实力应该是超限高阶,或炙血低阶。 为什么会突然达到神佑级?! 没有人能告诉他们答案了,而这致命的错误将让所有人付出血的代价。 仿佛是在印证黄子豪的恐惧,芬里尔再度消失在原地,一场单方面的屠戮开始了。 战场上出现音障爆裂的波流,同时伴随着高速移动摩擦引起超高温,整个王冠广场的局部气候被改变,气温变得犹如岩浆般炙热。 就在所有巨头企业战士在热流中感到窒息时,谁的肉眼都没能观察到,一道急速到难以辨形的残影撕裂战场,正朝着广场上的剃刀快速反应部队这列袭来。 以首列那名剃刀战士为伊始,芬里尔以高超音速顺着阵列延长线方向席卷而过,上百名剃刀战士的身躯几乎在同一时间爆开,周围下起一场磅礴的血肉暴雨。 紧接着,那狂暴的苍狼之躯在剃刀阵列末端出现,经过短暂的蓄力后向铁血联合体的精锐部队「近卫游骑兵」扑去。 又有上百名义体植入者在瞬息之间被先后击中,供能核心爆炸的火球冲天而起,王冠广场上空仿佛绽放着浩瀚的烟花盛典。 芬里尔毫无停歇撕裂漫天流火,在黑域集团「百鬼军」之间划出无数道毁灭折线,将所过之处的构装凶兽全部贯穿,那些爆裂的血浆涂满地面,如同绘制着一幅狂野的油画。 由于为了保证“处刑”的观赏性,这些部队此前都被要求以密集阵列在广场待命,也正是这条来自上级的命令,为他们带来了空前的灾难。 芬里尔在密集阵列中肆意横扫,狼王所过之处,别说活着的人,就连完整的尸体都看不见,只能看见满地支离破碎的残肢。 纵使是千锤百炼的巨头企业战士,在碾压性的力量面前意志也有所动摇,到处都是惊叫与喧哗声,可怕的战损率如同魔爪般揪住他们的心脏,带来前所未有的恐惧。 作为现场指挥,蒋子豪此时心急火燎,正在通讯频段中大喊:“散开!都散开!牵制着打,别被她一扫一片!” 刚喊没两声,他突然感觉整个人被一股恐怖的压迫感笼罩,全身力气都被抽干。 寒气贯穿着身体,仿佛要把四肢冻住,就连神经都被那股威压所麻痹,连动一下手指这种最简单的动作都变得无比困难。 蒋子豪艰难地扭头看去,只看到那高大的苍狼之躯屹立在身后,诡邃的暗紫色眼瞳正毫无感情俯瞰着他,犹如在看一具尸体。 蒋子豪很勉强地扯动嘴角,挤出一个无比难看的绝望笑容:“大佬,你这么能打,不如我们坐下来谈的啦” “轰!!!”苍狼利爪带着雷霆万钧之力砸在蒋子豪天灵盖上,他的脑袋被直接轰碎,从颈椎到脊柱末端寸寸爆裂,成为了满地尸体中微不足道的一具。(本章完) 第三百七十章巨头混乱 通天塔毗邻着王冠广场,稍微高一些的楼层就可以俯瞰广场全景。 在往昔漫长的岁月里,无论白天黑夜,通天塔永远是那么安静,因为无声即是最大的威严。 然而此时,骚动与混乱正在各个楼层间蔓延。 今天是3月20日,合子公司、铁血联合体、黑域集团共同的周年庆,通天塔三栋塔楼之间人员来往也更频繁,大家都在为今天的盛大活动做准备。 尤其是提前得知情报的高管们,他们高歌,起舞,在娱乐室一边喝着红酒,一边观摩对芬里尔的处刑,他们共同回忆着巨头企业过去的一切,并展望着将来的许许多多年。 但一切幻想都在狼王的利爪下破灭了。 从高楼层望去,王冠广场上一片血海,到处都是人或构装凶兽的碎尸,遥遥铺至视线的最远段。 上万超凡精锐所组成的巨头联军被打得节节败退,虽然他们已经分散开来,避免像此前那样被芬里尔一扫一大片造成巨量杀伤,但每次交锋过后地上总会多几具尸体,战线也在向着通天塔不断推来。 通天塔合子公司塔楼199层办公室,赵弈鸣站在落地窗前,正不可置信地注视着广场上的惨状。 另外两名巨头企业在新月城地区的最高负责人,亚历山大、月见里龙一也以全息影象方式出现在办公室里。 月见里龙一圆睁着眼,面色如死灰般难看:“这不可能!区区一个暴徒,没有经过专业指导,也没有人提供修炼资源,血码怎么可能达到神佑级?这不可能!” 亚历山大也厉声呵斥:“赵弈鸣,你的情报部门干什么吃的?不是说她的血码经评估只是超限高阶,最多炙血低阶吗?为什么会变成神佑级?!” 赵弈鸣紧撰着拳头,指甲陷入皮肉都不自知,目光飘忽不定:“我的情报部门不会出问题,我们记录并查看了她一年来所有的战斗记录,包括去年锈墙沦陷事件、今年的狼袭与死镰之争、以及不久前凶兽危机中她在边陲北区的战斗表现。” “情报专家得出的结论就是超限高阶,最多炙血低阶,我亲自确认过,也请总部的专家帮忙看过,绝对不会有错。” 亚历山大质问道:“那现在究竟怎么回事?!” 赵弈鸣:“情报没错,可芬里尔又突然变得这么强,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他眼中满是不甘的情绪,咬牙切齿说:“她在凶兽危机过后升阶了那场边陲北区的血战直接把她的血码锤炼到了神佑级。” 此话一出,周围仿佛有股死一般的寒气在弥漫。 假如真的按赵弈鸣所说,芬里尔原先处在超限、炙血的交界线,在凶兽危机过后直接连续冲阶突破到神佑级这是什么概念? 血码和义体不一样,义体的升阶在某种意义上很简单。 义体升阶,只需要植入者本身有足够潜力,配好升级组件,然后躺在机械台上做个手术,眼睛一闭一睁,升阶就完成了。 而血码想要升阶,只能靠实打实的锤炼,要么练习流汗,要么实战流血,没有别的路。 至于捷径,也有,那就是在训练或者实战时服用活血因子,用这类辅助补剂加速修炼进度。 那些高等级的血码携带者,一靠自身天赋,二也靠花钱,各种顶级品质的活血因子当饭吃,都是拿钱硬生生喂出来的。 据合子公司内部数据显示,一名「升格级」的血码携带者,培育费用约为500到1000万左右。 一名「临界级」血码携带者,培育费用在数亿不等。 一名「超限级」血码携带者,培育费用高达几十乃至上百亿。 而一名「炙血级」血码携带者的造价更是接近千亿大关,其开销足以建造好几艘航空母舰,没有巨头企业规模的资本根本不可能负担得起。 所以别看血码跟“修炼”二字挂钩,一经携带终身受益,似乎是穷人逆袭的途径,其实它背后的隐性开销并不比义体少。 你以为世界上有超凡力量,底层烂仔就有能力改变命运,乃至掀翻高层了? 恰恰相反,超凡力量越是横行,资本的力量就越是会被成倍放大。 因为如果没有资本扶持,你连变强的资格都没有。 可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那些合子公司千万里挑一选出来的佼佼者们,想升到神佑级都要耗费数千亿资金辅佐修炼,花上十几年时间才有小概率成功。 而一名来自边陲、从来没和巨头企业合作过的暴徒头目,没有钱也没有资源,每天吃着狗都摇头的工厂合成食品,硬是靠一场血战把体内血码打上了神佑级. 这已经不是奇迹可以形容的了,纵使亲眼看见,赵弈鸣等人在潜意识中依旧不愿相信,因为它阐述了一个血淋淋的事实—— 底层,真的有能力靠自己掀翻高层。 众人寥寥数语间,芬里尔已经离通天塔更近了,只有几百米的距离,这相当于直接打到了家门口。 赵弈鸣额上青筋暴跳,看着不断逼近的芬里尔,咬牙切齿道:“各自联系总部,请求撤离,这里已经不安全了!” “法克!”亚历山大发出一声母语咒骂,神情极度不甘。 这场“处刑”虽然经过了总部批准,但具体实施还是交给了新月城地区这边自己处理。 因为按照原本传回去的情报,一个大概率超限高阶、小概率炙血低阶的血码携带者,确实有资格引起总部的注意,让那些大人物们百忙之中抽空看一眼。 但也仅此而已。 这种中等偏上级别的对手,总部一般不会亲自出手,最多帮忙调动资源和人手,其余都是让分部的人自己去办。 现在可好,情报出了大纰漏,敌人不是超限级,也不是炙血级,而是连总部都要严肃对待的神佑级,情况已经彻底失控了。 说好要献给总部的“周年庆礼物”变成了一场灾难,他们三个事后无论如何也逃不了问责。 月见里龙一狞着脸说:“撤离行动不能再出问题了,要把所有力量集结起来!” “各自去找自己的附庸,边缘,死镰,还有反暴四课和其余当局部队,让他们全部来通天塔阻挡那个女人,立刻!” 激战在王冠广场爆发时,由于有无数媒体在直播拍摄,现场状况立刻就在网络上呈指数级扩散。 所有社交主页,所有视频网站,所有能够播放媒体视频的地方,都已经被这场惊天鏖战所占据。 “观众朋友们,我们现在正处新月城市政中心区王冠广场!就在几分钟前,这场为狼袭领袖准备的授勋仪式突然变成了杀戮现场!” “经辨别,典礼上所有工作人员都是来自巨头企业的士兵,他们的防线已经被完全击溃!狼王芬里尔正在逼近通天塔!我们哦上帝啊!快看那边!” 镜头在剧烈抖动中转向,画面聚焦到了合子公司塔楼正门口。 那里屹立着一座百米高的巨型人类雕像,雕刻的不是别人,正是一百多年前合子公司的初代创始人、有“血码之父”之称的传奇领袖炎文武。 炎文武的雕像宏伟气魄,一只手高高抬起正对着东方朝阳升起的方向,给人一股睥睨天下指点江山的威武气势。 但随着一道巨影砸来,这座通天塔建立之初便存在的创始人雕像走到了自己的终点。 “轰!!!”一头浑身爆血的构装凶兽被巨力击飞,重重砸中炎文武的雕像,冲击力将那伟岸的身躯拦腰砸断,混杂凶兽鲜血的碎石四处洒落,在地上砸出一道道猩红色印记。 那头构装凶兽试图挣扎爬起来,但很快发出一声惨烈的哀鸣,倒在血泊中没了动静,与它进行意识连接的灵脑改造者也在暗处大口大口吐着血。 很快,浑身浴血的芬里尔出现在了镜头中,她的皮衣已经在苍狼血码引起的躯体异变下破裂,身上尽是狼一般的黑色绒毛。 那张原本俊美的脸呈现着扭曲的狼化特征,苍白獠牙折射着嗜血寒芒,暗紫色眼瞳凶光闪烁,一如疯狂的怒兽。 芬里尔抬起利爪,单手抓住了地上炎文武的雕像头颅。 百米高的雕像,仅一颗头颅就比芬里尔的本体要大,然而那只利爪竟深陷其中直接抓起,在磅礴劲风中将其砸向了合子公司塔楼。 “轰!!!”雕像头颅如炮弹般砸进楼体深嵌在里面,钢筋混凝土残骸与玻璃碎片如暴雨般倾泻而下,楼内那些公司员工的惊叫声响彻到极点。 “吼——”苍狼化的芬里尔仰起头,对着面前这座压在世人头顶百年之久的通天塔发出长啸,曾经深藏在心中十二年之久的狂怒如炙热岩浆般爆发,化作了烧向巨头企业的熊熊烈火。 此时此刻,苏默正站在办公室窗前。 虽说边缘大厦和通天塔并不属于一个城区,但那座建筑实在太高了,即使是在湖滨商圈也可以看见它高耸于远端的城市线。 现在不仅网络上乱了,整个新月城也陷入了一片前所未有的混乱。 每条街道的城市预警单元都闪耀着红光,尖锐刺耳的嗡鸣声在不停喧嚣回荡,那是新月城进入紧急战时状态的信号。 当局所有现役、预备役士兵都将第一时间回到岗位,所有战争机器即刻出仓,所有防空洞与避难所都开始对市民开放。 无论是在去年的锈墙沦陷事件、涅墨西斯病毒事件、亦或是今年的信标事件,新月城从来没有正式进入过战时状态。 因为比起普通市民的命,市议会更关心投资市场指数。 而此时,当芬里尔孤身一人攻入通天塔,威胁到巨头企业的安危,新月城当局的战争机器立刻就启动了。 苏默手上拿着手机,正在与赵弈鸣通话。 赵弈鸣:“你立刻带人来通天塔,务必要拦住芬里尔!” 苏默:“边缘里没有人是狼王的对手,包括我,我们不可能拦得住她。” “这不是我要考虑的事!我怎么说,你怎么做!”赵弈鸣的声音变得严厉起来,还带上了明显的威胁,“给你二十分钟,二十分钟内你没赶到,你就等着绮零在一个月内毒发身亡吧!” 苏默的目光变得深邃起来,他沉默片刻,说:“知道了,这就来。” 电话挂断。 苏默转过身,看向身后已经集结起来的同伴,开始进行自己的部署。 苏默给楚南衣递上一张地图,说:“你立刻去锈墙区的难民安置区,带上希贝尔出城,到地图上这个位置和伯爵女士的人接头,她的人会帮忙安顿希贝尔。” 说到这里,苏默眼中很明显浮现起杀意,冷冷地说:“如果看到特洛伊,杀了这个叛徒。” 楚南衣早已收起往常的嬉皮笑脸,重重应声:“明白。” 苏默看向绮零,毫不犹豫说道:“绮零,在通天塔释放黑绝病毒,瘫痪他们的所有电子设备,尤其是那些撤离用的空中载具!” 他眼中盈满了冰冷的杀意:“平时喜欢看戏?那这次就让他们在现场看个够,谁都别走了!” 纵使有心理准备,同伴们仍忍不住发出惊呼,这是要帮芬里尔锁住通天塔的人,把他们从上到下屠干净?! 咚咚举起手,担忧地问:“头儿,绮零体内的毒素还没解开,赵弈鸣要是死了,她怎么办?!” 苏默脸上浮现起神秘的笑:“不用担心,我们之前入侵合子公司资料库,除了发现洪水联合军事行动的情报,也找到了一些意外之喜。” 绮零也笑着补充道:“关于缄默者的相关资料找到了,这种毒药存在特定解药,通天塔的战略储备库中就有。” “狼王这次强攻通天塔很突然,但也恰好提供了掩护。现场那么混乱,很方便我们派人进去偷解药。” 苏默看向诺白说:“诺白,窃取解药的任务就交给你了,务必要隐匿行踪,要快,拿到解药以后别逗留,第一时间带回边缘大厦。” 诺白毫无迟疑点头,接了这份重担。 苏默又看向未来:“那个东西准备好了吗?” 未来:“准备好了。” 苏默:“你知道该怎么做。” 未来:“知道。” 交代完其他人的任务,苏默拉过咚咚往外走,深邃地说:“走吧,带上其他人,我们去通天塔。”(本章完) 第三百七十一章沉默杀戮 市政中心区通天塔,前所未有的浩劫降临在了这里。 巨头企业在新月城地区有着许多办事处,受他们直接控制的大小子公司更是不计其数,成员遍布各个行业领域。 而能在通天塔工作的人,毫无疑问都是巨头企业中的精英员工,他们自诩高人一等,不屑与普通人呼吸同一片空气,高高在上俯瞰着凡间。 在他们眼中,这座城市就是一个巨大的游戏棋盘,底层人的生命不过是一枚枚摆上台桌的棋子,供他们肆意玩弄。 赢了,他们心满意足高呼,欣悦地拿走战利品。 输了,不过是输一场游戏而已,随口抱怨几句,然后又可以去开新的一局。 百年来周而复始,游戏输输赢赢,棋子换了一批又一批,被取悦的永远是那些幕后的玩家。 然而直到曙光153年3月20日这天,巨头企业持续了一个多世纪的傲慢被彻底打碎了。 芬里尔击溃王冠广场封锁线、闯进通天塔后,开启了最为疯狂的屠戮。 一间一间搜杀,一层一层肆虐,巨头企业员工被杀得血流成河,敢于阻挡的警卫和自动防御兵器全被击碎,再厚重的安全隔离门也无法阻挡狼王的步伐。 从外界看去,通天塔建筑楼体不断发生爆炸,火光与硝烟随着芬里尔的肆虐在各个楼层间升腾而起,一层屠完继续往上,上面屠完再继续往上,越来越高,仿佛将整座通天塔击穿。 没有怜悯,没有妥协,只有偿还罪孽的杀戮与鲜血。 合子公司塔楼199层,赵弈鸣在警卫的护送下面色阴沉走着,在这危急时刻,他依旧走得不紧不慢,保持着大领导应有的风范。 之所以能这么稳,主要原因是芬里尔还在中低楼层肆虐,暂时没有威胁到高楼层。 高管们有非常宽裕的撤离时间,他们只要从紧急通道前往空中载具层,搭乘浮空车离去就好了。 芬里尔的苍狼血码再强,也不可能凭空长出一对翅膀来追浮空车。 在紧急通道处,赵弈鸣看到了前方另一支护送队伍,而且很特别,被护送的是一名躺在移动病床、全身上下插满各种生命维持器管子的中年人。 赵弈鸣将松散的领带收得紧了些,上前来到中年人身旁,颔首道:“姜总。”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合子公司新月城分部总裁,姜元。 虽然外界都把赵弈鸣称作“赵总”,实际上他的职位是副席,只是姜元身体状况糟糕,平时已经没法工作了,总裁权力才移交到了赵弈鸣手中。 姜元虽说已经不管事了,但他的头衔毕竟还在,在总部的威望和人脉也更深,赵弈鸣在他面前必须保持恭敬。 姜元脸上带着呼吸面罩,那双半睁半闭的浑浊眼眸并没有看赵弈鸣,只有虚弱的声音传来:“小赵啊,你也知道我身体不好,很多年没管过分部的事了。” “当年那么多的高管里,我选择了你,就是因为你能力出色,眼光卓越,凡事在你手上都能办得妥妥帖帖,为公司立下了汗马功劳。” “但问题也在这里啊,你太热衷于立功了,控制欲也太强了,凡事都想掌握在自己手里,那些不合你心意的花花叶叶,你总是要想办法修剪掉。” 说到这里,姜元浑浊的眼瞳微微侧过,就这么瞥着赵弈鸣:“我跟你说过很多次,剿不如抚,不要动不动就对下面的人开刀。” “用利益分化他们,制造冲突瓦解他们,让他们互相仇视,彼此削弱,自己作壁上观,这才是上上之道。” “可你呢?为了向总部献礼,非要带人直接下场按死狼王,好事后邀功早点坐上我的位置。” “你说你急什么?等再过几年我退了或者死了,这位置不迟早是你的?就这么点时间你都等不住?哎.年轻人办事毛躁,真毛躁啊” 姜元说着说着闭上眼睛,也不知是供氧不足了,还是对赵弈鸣失望透顶,他没再和这位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后生说任何话。 赵弈鸣全程只是咬牙低头听候训斥,一句话都不敢接,也没脸接。 待姜元不再开口后,赵弈鸣欠身把路让了出来,让对方先过,自己紧随其后。 一行人来到飞行载具层,这里的浮空车和运输艇已经准备就绪,随时可以掩护高管们撤离。 赵弈鸣恭送姜元上了专门的运输艇,还没来得及说保重,突然听到“嗡”一声,已经发动起来的运输艇引擎突然熄火,所有指示灯全灭了。 赵弈鸣眉头紧皱,朝驾驶员质问道:“怎么回事?!” 驾驶员脸上写满茫然,手都不知道该往哪放:“我我不知道起飞系统应该是全自动智能化的我什么都没动,突然就坏掉了.” 异变在这一刻毫无征兆爆发了。 库中的所有飞行载具接二连三熄火,无论直升机、浮空车、亦或是运输空艇,一架接架艘陷入瘫痪,任凭驾驶员们怎么操作都没用。 与此同时,周围那些智控灯、电子门、以及所有依托于电子系统运转的设备全部宕机,就像有一场致命而无形的电子瘟疫在蔓延肆虐。 赵弈鸣不知所措时,接到了来自信息安全部门的电话:“赵总!通天塔的电子系统终端被某种病毒攻破了!来源未知!所有电子设备已经全部陷入瘫痪!请立刻从地面人工通道撤离!请立刻” 信息安全部门的人还没来得及喊上几声,通讯系统也被那未知的病毒瘫痪,整座通天塔茫茫多的人们与外界失去联系,变成了一座座被困在汪洋大海上的孤岛。 看着周围高管们惊恐的眼神,耳边萦绕着地板下方隐隐逼近的震动,一股寒流从赵弈鸣脊背蔓延而下,仿佛要将四肢都冻住。 生平第一次,这位人类精英感受到了真正的恐惧。 通天塔低楼层区域,战斗一刻不停进行着。 王冠广场之战看似惨烈,造成了很大的伤亡,但主要是由于最开始的密集阵列,被芬里尔轻轻松松一扫一大片。 后来这些人反应过来了,队形散开,芬里尔的杀敌效率自然也越来越低。 通天塔所部署的超凡战士有1.2万人,直接死在王冠广场的仅一千多人,占总数的10%左右。 后来芬里尔不再于广场缠斗,直接冲进通天塔,剩下那上万名超凡战士也都紧追其后,意图阻击延缓她的攻势。 倒不是忠诚刻进骨子压倒了对死亡的畏惧,而是对这些人而言,他们没有任何选择。 上,运气好尚有一线生机,哪怕不幸战死,自己的挚爱亲朋仍会获得公司优待。 当逃兵,或者故意磨磨蹭蹭躲在后面,总部绝对有能力事后调查并清算,用惨无人道的酷刑让他们度过下半生,并保证他们的家人享受同样的“待遇”。 所以,这些超凡战士此时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压制住自身对死亡的恐惧,用生命不计代价阻拦芬里尔,掩护领导们撤离。 这个过程中,不断有义体植入者扑到芬里尔身上,利用激光战刃刺向她的血肉,直至被苍狼利爪打成无法复原的废铁。 受灵脑改造者操控的构装凶兽接二连三发起自杀性冲锋,活着的时候用爪牙撕扯芬里尔的身躯,死了也要让自己庞大的躯体倒在过道里,堵住她前进的路。 血码携带者也对芬里尔释放着各种各样的能力,不断造成杀伤,哪怕被猛烈的反击命中濒死,也要用牙齿在她身上咬下一块肉。 通天塔的过道中,各种支离破碎的尸体躺了一地,铺成一张狰狞的血肉地毯。 至此,巨头企业所部署的超凡战士已经损失近半,这种不计代价的攻击确实对芬里尔造成了严重杀伤,那高大的苍狼之躯早已裹满血泥,其中一大半都是她自己的,混身上下随处可见狰狞的伤口。 然而,苍狼血码最可怕的地方就在这里,携带者越是受伤,血码力量就越强大。 迈向生命终点的每一步,苍狼血码携带者都会一直变强下去,直到自己的身体在那股狂怒肆虐的力量下陷入崩溃。 相比于在王冠广场,芬里尔此时的力量已经因伤势强了好几倍,攻势也愈发狂暴,利爪撕裂着面前所有巨头企业战士以及那些狼狈逃窜的员工,不断向上。 200层高的通天塔,已经被她越过了一半。 “轰——”随着走廊墙壁被击垮,芬里尔苍狼化的身躯从中冲出,应急撤离通道中仓皇逃窜的巨头企业员工全部被震翻在地。 “噗嗤噗嗤噗嗤——”一个接一个,他们还来不及起身继续逃跑,就在惨烈的血肉撕裂声中被苍狼利爪撕碎。 芬里尔冲向过道尽头一个趔趄奔跑的长发妇女,正欲将她撕碎,对方直接吓得摔倒在地,双手抱头尖着嗓子不停呜咽:“别!别杀我!我只是个外包工人,我肚子里还有孩子!!!” 这名妇女穿着保洁工的衣服,整个人披头散发,把脑袋埋在臂弯间呜咽,她的肚子圆鼓鼓隆着,看上去已经有好几个月的身孕了。 那只悬在妇女头顶的苍狼利爪停滞片刻,最终收了回去。 “轰!”芬里尔反手击穿附近的隔离门,继续冲往更高的楼层。 终于,在与巨头企业战士残部的厮杀中,芬里尔抵达了第150层的飞行载具区。 之前聚集于此的巨头高管们有的已经四散逃命了,也有的寄希望于工程师尽快修复系统,仍在这里继续等待撤离。 前者能不能侥幸逃掉另说,后者则做了他们人生中最错误的选择。 因为直到最后一刻,电子系统都没能恢复。 “轰——”当载具区那扇重型合金隔离门被利爪撕开时,所有滞留于此的巨头高管们都看到了那具鲜血淋漓的苍狼之躯。 芬里尔身上沾染的血泥足有几公分厚,有些因为长时间暴露在空气中而干涸发黑,更多的则是在新近战斗中刚挂上的,还在不停滴落猩红的血。 那双暗紫色眼瞳倒映出了巨头高管们惊恐的脸庞,以令人胆寒的目光逼视着在场所有人。 恐慌情绪如瘟疫般在周围蔓延,空气仿佛被冻住了。 这些巨头企业高管一直以来都自诩为人类精英,觉得自己是比普通人更加高等的存在。 但在绝对平等的死亡面前,他们不仅无法保持理智,甚至有人吓到失禁,裤脚不停滴落着腥臭的液体。 人群之中,月见里龙一颤巍巍走了出来,这位执掌黑域集团新月城地区分社二十多年的老者此时也是脸色惨白,但作为地区最高领袖的他仍保持着最后一丝体面和尊严。 他拄着龙头杖来到芬里尔高大的苍狼之躯前,丝毫不顾那满身血污,小心翼翼伸出颤抖的手,搭在了那条苍狼化的胳膊上。 他用尽可能平稳的语气安抚道:“芬里尔,听我说,哪怕到了如今这一步,我们还是有和解的余地。” “不管你的目的是什么,为父亲当年蒙冤而死之事复仇也好,又或者是为了别的什么也好,你杀的人已经够多了,真的没必要再杀下去了。” “不妨说说你的诉求,你想要什么?现在是文明社会,我们可以坐下来好好谈。无论你想要什么,我们都会尽可能满足。” “噗嗤——”苍狼利爪扫过月见里龙一的身躯,他的身躯瞬间被撕裂,残破的碎尸落了一地。 没有商量,没有谈判,没有任何言语,只有沉默的杀戮。 沉默,这是人类这个种群最为傲慢的行为。 过去的一个多世纪,无数弱者在巨头企业的压迫下绝望哭喊,这些人类精英却从不聆听,就像对待蝼蚁般永远以沉默回应世人。 而现在,该轮到他们面对沉默了。 月见里龙一的死瞬间引爆了巨头企业高管们的恐惧情绪,这些人或惊叫着向后缩去,或跪倒在地上嚎啕大哭,祈求着芬里尔的怜悯。 亚历山大的衣襟已经被冷汗打湿,他睁大眼睛嘶声叫道:“芬里尔,月见里龙一确实该死,毕竟当年策划迫害令尊的人就有他。” “但我是近几年才调过来的,跟那件事没有半点关系!我甚至都不认识令尊!你冤有头债有主,拿我开刀说不过去吧?!” “停手,好吗?有话好商量!你有神佑级的力量,总部那边一定会尽可能满足你的要求!你说话!想要什么?你说话!!!” “噗嗤——”苍狼利爪再度席卷而过,将这名首席执行官的身体也撕碎。 沉默。 芬里尔给予这些人类精英的,只有最冷酷的沉默。 她在这片偌大的空间来回横扫,将那些哭喊的巨头高管们一一毙杀。 最后,只剩一位躺在移动医疗床上的活人。 或许是长久的病痛折磨早就让姜元看淡生死,这是唯一一位没有在芬里尔面前情绪崩溃的巨头高管。 他侧目看着面前鲜血淋漓的狼王,长叹一声气,饶有深意地说:“年轻人,你把自己毁了。” “噗嗤——” 沉默。 唯有沉默。(本章完) 第三百七十二章神明流血 芬里尔攻进通天塔的消息早已通过在场媒体传向了全世界,位于锈墙区安置区的难民们当然也知道了。 此时,安置区陷入了大规模混乱,得知狼王遇袭的边陲人纷纷陷入暴怒,与治安部队发生对峙,甚至有些区域已经出现了流血冲突事件。 狼袭所在安置楼也已经被忿怒狂潮所笼罩。 今天早些时候,大家都以为这将是一场充满光荣的授勋仪式,也是边陲与内城开启和平岁月的屏障。 自己追随多年的领袖亦将荣耀加身,从黑暗走到阳光下,以特级英雄形象被世人所铭记。 然而谁都没想到,这场授勋仪式居然是陷阱,卑劣的巨头企业在王冠广场设下埋伏,企图加害芬里尔,这点燃了每一个人的怒火。 许多狼袭成员已经离开安置楼冲上街头,带领边陲人向治安部队讨要说法,更有激进者试图用各种方式离开安置区,要去通天塔与芬里尔并肩作战。 混乱的人群中,一个戴着兜帽的人在默默逆行,他从偏僻处绕进狼袭安置楼,来到了希贝尔所在的楼层。 希贝尔正处于苏醒状态,她呆呆地拿着手机看着有关于芬里尔的新闻,一时间不敢相信眼前之事,还以为自己身处一场噩梦中。 看到特洛伊掀掉兜帽走进来,希贝尔赶紧将屏幕展示给他看,声音因惊惶而颤抖着:“特洛伊,这怎么回事你不是做过调查,说这次授勋仪式没问题吗?” “是不是巨头企业那边设了一个很阴险的局,连你都没能识破?我们现在怎么办.不能让大姐头一个人在那啊!” 特洛伊从架子上拿起外套,走过来开始帮希贝尔穿衣:“外套披上,要出门了,我背你下楼。” 希贝尔像人偶般被摆弄着,呆呆地问:“出门.去哪?” 特洛伊的声音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带你治病。” “治病?”希贝尔第一时间没意识到哥哥在说什么,因为在她的潜意识中,自己的血码解离综合症是没地方治的。 但很快,她发现特洛伊口袋里装着什么鼓鼓的东西。 霎时间,一种极其不祥的预感笼罩心头。 她翻着特洛伊的口袋将那样东西抓出来,看清了手中这支精密封装的白色药剂。 “这是.基因编译蛋白?”希贝尔的声音止不住颤抖,费解地看向特洛伊,“你为什么会有这个药?” 特洛伊没说话,只是默默注视着她。 希贝尔这才发现,特洛伊的眼神和那些得知芬里尔遇袭的狼袭成员完全不同。 其他人得知消息都显得惊慌失措,方寸大乱,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而特洛伊眼中没有意外,没有慌张,没有愤怒. 只有死水般毫无波澜的平静。 这种眼神,也终于让希贝尔意识到了真相。 恐慌之色如决堤般在希贝尔眼中浮现,她不自觉捂住嘴,泪水很快涌进眼眶溢了出来,顺着面颊不断流下。 “啊!啊!!叛徒!!!你个叛徒!!!”无法接受的现实让希贝尔崩溃了,她撕心裂肺地叫着,先是用手去扇打特洛伊的脸,但因为没什么力气,根本打不动,后来就开始用指甲抓扯。 特洛伊的脸被希贝尔抓出道道血痕,鲜血从伤口中汩汩溢出,有的渗入唇角,有的沿下巴滴落,他却全然麻木毫无反应。 抓到后来,希贝尔脆弱的指甲盖都翻开了,再也抓不动,她就用血淋淋的十指拽住特洛伊的手腕,在他手上拼命撕咬,并用一种前所未有的仇恨目光看着他,喉间不断传来崩溃的嚎叫。 特洛伊用力眨了眨眼,把那些刚刚打湿眼眶的液体又挤了回去,沉声说:“你可以恨我,我只想让你活下去。” 也不知是身体在刚才那番发泄中撑不住了,亦或是绝望情绪让整个人麻木,希贝尔像被抽掉脊梁骨般瘫坐在地上。 她嘴里手上都是哥哥的血,用一种悲哀的目光看着特洛伊,声音嘶哑到了极点:“特洛伊,我告诉你,你出卖老大换来的东西,我不要!” 说完,她猛地抓起那支基因编译蛋白,狠狠将其砸向地面。 “哐!” 那阵脆响瞬间让特洛伊的心沉入冰点,他的脸因惊恐而扭曲,嚎叫着扑向那支被砸在地上的基因编译蛋白。 他哆嗦着将其拾起护在怀中,呼吸因惊惧而不断颤抖,失魂落魄地检查着它的封装。 “没事.没事没砸碎.还能用.” 重病的希贝尔实在是没力气了,再加上基因编译蛋白这种高端药剂不可能只靠脆玻璃装着,它的封装非常坚固,没点特殊手段根本弄不碎,这一摔并没有砸出什么问题。 饶是如此,特洛伊依旧吓得不轻,他整个人像丢了魂似的,瘫坐在那紧紧护着基因编译蛋白,嘴里不停念叨着“没事”、“还能用”之类的话。 在特洛伊失神时,希贝尔挣扎起身,踉踉跄跄走向了楼梯口。 纵使她的身体已经因为疾病而崩溃,就算生命所剩无几,她也要去和同胞站在一起,死也要死在去见芬里尔的路上。 她刚到楼梯口,还没来得及下去,兀地有一道身影出现。 希贝尔看到这人,直接愣在原地,也认出了对方。 楚南衣不知何时来到了狼袭的安置楼,他的视线没在希贝尔身上停留多久,直接移向不远处失魂落魄的特洛伊。 楚南衣眼中浮现起锐利杀意,立刻抬枪瞄了过去。 希贝尔虽然身体不行了,但这么多年锤炼的战斗直觉还在,她被楚南衣的举动一惊,身体下意识就扑过去堵住了枪口。 特洛伊也没想到对方一来就拔枪,赶紧把基因编译蛋白塞进被子里,防止被流弹打碎,随即忌惮地举起双手,示意楚南衣冷静。 楚南衣紧盯着特洛伊的一举一动,对希贝尔冷冷地说:“我们团长知道他叛变的事了。让开,我替狼袭清理门户。” 楚南衣刚调转枪口,想换个方向射击,希贝尔又不依不饶堵了上来。 楚南衣不耐烦地说:“他出卖了芬里尔,是个不折不扣的叛徒,你护着他做什么?” “他是个叛徒没错。”希贝尔的神情很复杂,眼神又凄凉,又悲哀,最后幽幽说出一句话,“但他还是我哥。” 这番话让楚南衣沉默了。 是啊特洛伊的行为无论站在狼袭的立场、亦或是站在边缘的立场都着实可恨,死不足惜。 但他在“狼袭成员”这个身份之前,首先是一位兄长。 外人或许体会不到,可对希贝尔而言,长兄如父。 从小到大相依为命,兄妹之间的血亲情岂是一句“叛徒”就能抹平的? 楚南衣的思维非常敏锐,很快意识到这件事自己没法直接处理,必须得到进一步指示。 他一边紧盯着特洛伊,一边打开通讯器,接通了和苏默的联系。 从通讯器另一侧呼啸的风声可以听出,苏默正在赶路,他的话也很简短:“说。” 楚南衣:“人找到了。我要杀特洛伊,希贝尔不让,是否强杀,您给个指示。” 一听到强杀二字,希贝尔当即心急如焚呼喊:“大当家!别杀我哥!” 通讯器那头很明显沉默了一会,苏默才说:“开外放。” 外放打开后,苏默严肃的声音传来:“希贝尔,芬里尔出这样的事,你又是她的亲信,内城肯定不能待了,否则事后清算死路一条。赶紧走,楚南衣会帮你转移。” 希贝尔执拗地说:“我不走!我要去找大姐头,死也跟她死在一起!” 苏默的语气兀地变重:“别特么在那磨叽!我现在是在刀口上舔血,踏错一步,不仅你们完蛋,我也完蛋!所以让你做什么就照办,别给我废话!” “你尽快出城躲好,芬里尔那边我去救,你也不想大姐头以后只能在遗照上看见你吧?” 希贝尔听后一愣,呆呆地问:“通天塔那里被团团包围了,你能救下她?” 苏默:“我尽量试试,所以你别给我添乱,立刻跟楚南衣走。特洛伊那个叛徒不能跟着,否则谁知道他中途会不会又背刺。” 希贝尔用力抿了抿嘴唇,说:“大当家,我听你的,跟楚南衣走,不给你添乱.但特洛伊我要带上。” 她回头看了特洛伊一眼,目光中既有愤恨,也有无奈和悲凉,语气复杂地说:“我哥是个混蛋孬种没错,但我哥绝对不会害我。” 这番话让苏默又沉默了,过了一会他长长叹气,无奈地说:“楚南衣,两个都带上,路上倍加小心。我这要先挂了,有什么事你自己看着办吧。” 话落,通讯挂断。 楚南衣虽然平时没个正经,但团队之事他向来不含糊。 如果苏默执意要杀,无论希贝尔怎么拦,他也会处决掉特洛伊,再把希贝尔敲晕带走。 但苏默说了不杀,那他也不会对特洛伊做什么,哪怕他对叛徒有着本能性的厌恶。 楚南衣对特洛伊冷冷命令道:“带上基因编译蛋白,其它什么都别拿,跟着我。” 特洛伊将藏进被子基因编译蛋白拿出护在怀里,垂着头走了上来。 楚南衣蹲下身,示意希贝尔趴上来。 希贝尔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没有逞强,直接趴上去让楚南衣背着。 这时,她想起了什么,忧心忡忡地问:“我们走了,狼袭其他兄弟怎么办?” 楚南衣摇着头说:“我们边缘护不了那么多人,一会你给他们发内部消息,让他们想办法自己避难.剩下的自求多福吧。” 希贝尔还想说什么,楚南衣打断道:“这座城市马上要变天了,活下去才有希望,贪连一时的义气,你们只会死得没有半点价值。” “现在全城军力都被芬里尔吸引走了,正是逃难的好时机。这机会是芬里尔用血帮你们换来的,你们要辜负她吗?” 希贝尔虽然不甘心,但内心深处也知道楚南衣是对的,现在不是搞什么“兄弟生死不离”的时候,那只会被敌人一锅端。 今天过后,狼袭这个团体或许会不复存在,但狼袭的人会拼尽全力活下去。 大家总有再相见的一天,一定会有! 楚南衣带着两人逃离这片是非之地,踏上了出城的道路。 通天塔周边街道,随着越来越多的治安部队抵达,附近区域被完全戒严。 媒体记者全被驱逐了,当局的人打碎他们的摄像机,并挨个搜查他们身上的电子设备,试图以此控制消息的扩散。 但任凭他们如何努力,火已经烧起来了,纸是永远包不住火的。 而且通天塔实在太高了,它高高屹立在城市的最中央,即使是远在锈墙区的人们,只要登到高处就能看见它。 此时此刻,新月城至少有上千万双眼睛在望着通天塔,相关画面更是通过网络信号传遍世界的各个角落。 随着时间的推移,接下来发生的一幕震撼了每一个看到的人。 通天塔楼体上那预示着芬里尔进攻节奏的爆破,抵达了高楼层区域。 在一阵肉眼可见的空气震荡中,率先被击碎的是那象征着人类至高奥秘的双螺旋,合子公司的形象标志就这么寸寸爆裂开来,伴随着各种金属碎片向下坠落。 紧接着是那个双眼闪耀红光的机械人半身像,以及那条张开双翼狂怒吐息的白龙,铁血联合体和黑域集团的标志被双双击碎,炸开的碎片似要撕烂这片天幕,最后化作金属之雨纷飞落下。 在这个世界,三大巨头企业是神明一样的存在,高高在上俯瞰着所有凡人。 在过去一百多年间,也有过凡人试图挑战三位神明,可最后要么是被同化成为它们的一部分,要么是在神明的伟力下灰飞烟灭。 渐渐地,巨头企业不可战胜的形象在世人心中根深蒂固,人们臣服,畏惧,别说奋起反抗,连抬头看它们一眼都要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生怕自己的目光被认为是一种亵渎。 但在曙光153年3月20日这一天,巨头企业维持了一百多年的无上威严在狼王利爪下崩塌了,这世界上每个人都见证了它们惨遭蹂躏的瞬间。 神明是不能流血的。 神明体内一旦涌出猩红的血,人们就会发现,原来所谓的神明并非不可战胜,他们也跟和自己一样,不过是个会被击倒的凡人而已。(本章完) 第三百七十三章极限营救 此时,通天塔周边地区已经陷入了完全的混乱。 这座三重结构并行的塔楼原本是新月城最高、也最具威严的建筑,现在却冒着穿霄而上的滚滚浓烟,楼体随处可见巨大裂缝,一道道如蛇般蜿蜒,仿佛将其割裂成无数碎片。 轰鸣声不绝于耳,楼体上随处可见看到爆炸引发的火光,大量玻璃窗户被冲击波震碎,残片在空中翻腾,犹如流星坠落般闪烁着粼粼光芒,落在地面上发出尖锐的撞击声。 在内部发生的惨烈战斗下,通天塔主体结构被严重破坏,楼体钢筋在烈焰中扭曲变形,时不时能看到混凝土碎块剥落,暴露出熊熊燃烧的内部。 三座塔楼的各个出入口处,不断有惊慌失措的人逃出来,这些全都是巨头企业员工。 芬里尔虽然在楼层间不断肆虐,但她毕竟只有一个人,通天塔内部又非常庞大,不可能每个地方都搜过去,也不可能把每层的人全杀干净。 现在跑出来的这些都是侥幸逃脱的漏网之鱼,他们逃出生天后有的目光空洞,惶恐无措,像行尸走肉般任凭现场医护人员摆弄。 也有的被狼王吓破胆,当场失声痛哭,让现场显得更加混乱。 通天塔外围,巨头企业临时喊来的支援部队已经抵达,有当局治安部队,也有各大佣兵团的人。 好几艘运输浮空艇飞在周边空域,想要直接在高楼层进行人员空投,但通天塔的自动防卫系统也不知抽什么风,将这些飞行器全部视作敌对单位,来一艘打一艘。 已经有数艘满载当局武装人员的浮空艇被击落,他们无法穿过防空火力区,又不敢对通天塔进行轰炸,最后只能放弃空投,将武装人员先部署在地面。 此时聚集在通天塔外围的都是阶级很高的超凡强者,其中就包括死镰、边缘的精锐力量。 看着通天塔楼体表面那些仍在运作的防空武器,苏默的目光很深邃。 通天塔的电子系统早就被黑绝病毒接管了,他之所以让绮零击毁所有试图靠近的飞行器,是为了让支援部队能不那么快部署上去。 一方面,趁着现场大规模混乱,诺白不久前已经潜进合子公司塔楼,正在去往机密区窃取绮零需要的缄默者解药。 这需要时间,且干扰因素越少越好。 另一方面,他心中拟定好了带走芬里尔的计划。 芬里尔作为《曙光》原剧情中“邪恶线”要面对的大BOSS,其个人潜力毋庸置疑,这次以神佑级血码之力强攻通天塔就是最好的证明。 这样的强者,绝对不能拿去换一帮耗材的命,白白死在这种地方。 在不远的将来那影响世界变革的浪潮中,苏默需要更多的强者站在自己身边。 此时,苏默站在通天塔外,耳朵里的通讯器连接着边缘大厦中枢室,正在接受反馈回来的状况。 不多时,通讯器里响起KK欣喜的声音:“大哥,诺白传回消息,缄默者的解药拿到了!” 苏默暗暗握紧拳头叫好,压低声音说:“让诺白立刻回边缘大厦,不要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KK:“明白!” 苏默和KK通讯时,合子公司塔楼出入口处仍不断有人逃出。 人群中还有一個穿着保洁衣服、大肚子怀孕的妇女,披头散发看不清脸,正直直朝苏默跑来。 苏默本没打算理这人,谁知对方跑来后突然往头上一扯,拽掉长长的假发,露出一张阴沉如水的脸。 苏默看到那张脸顿时怔住。 居然是赵弈鸣?! 只见赵弈鸣把假发一扔,扯开衣扣把肚子那块垫着的枕头掏出来,整个人惊魂未定,指着大门叫道:“苏默,快!带你的人上去,那个疯子受了重伤,应该撑不了多久了,杀了她!!!” 惊愕之余,苏默心情变得有些复杂。 没想到赵弈鸣这么能苟。 之前让绮零瘫痪了通天塔的电子系统,不让这些巨头高管搭乘飞行器离开,是想顺水推舟助芬里尔来一个关门打狗。 本来赵弈鸣死在这场浩劫里是最好的,结果谁知,这家伙居然硬是假扮孕妇逃了出来 这命真是比千年王八还硬. 大庭广众之下,苏默当然没可能来个补刀什么,更何况许多逃出来的公司员工都认出赵弈鸣,接二连三围了过来。 不远处的周寒年也注意到了赵弈鸣,火速带着死镰佣兵冲过来,疾声说:“赵总,您没事就好。这里很危险,您赶紧撤吧,现场交给我们。” 赵弈鸣虽然身居高位,心理素质强大,但在这种浩劫面前显然也吓破了胆。 他生怕芬里尔杀个七进七出又跑出来,直接跟着死镰的护送部队转移了,离去前嘴里还不停叫嚣,让周寒年和苏默赶紧上去杀了芬里尔。 赵弈鸣撤走后,周寒年跟苏默站到一起,眯眼看着前方熊熊燃烧的通天塔说:“真是没想到,狼王居然会强到这个地步一想到年初那会跟她纠缠的事,我心里就不禁发毛。” 苏默高高抬头,直勾勾看着通天塔高楼层区域。 从那里不断爆裂的玻璃来看,芬里尔已经突破核心区,即将登顶。 苏默沉声说:“芬里尔的位置捉摸不定,分头行动吧,我从合子公司塔楼这边上去,你从铁血那边上,其他人走黑域集团的道,找到人马上联系,到时候合力围攻她。” 芬里尔的行动没有特定规律,通天塔又那么大,赌一条道肯定是不行的,很容易扑空浪费时间,苏默的这番说辞没有引起任何人的警觉。 很快,众人便开始从各自负责的位置行动了。 苏默带着咚咚冲进合子公司塔楼,并依照自己记忆中通天塔的结构设计图,找了一条最优路线不断向上。 途中,他与边缘大厦仍保持着联系:“绮零,援兵这边都开始行动了,我和咚咚在合子公司塔楼,周寒年他们在铁血和黑域那边。” “你立刻控制通天塔的相关系统,把他们那边的隔离门、安全门之类的防护措施全部激活,别让他们爬楼太快,给我争取点时间!” 绮零:“可以,但根据系统反馈回来的数据显示,很多隔离门已经被芬里尔破坏了,剩下的那些恐怕只能阻挡周寒年他们一小会,大概就几分钟的时间。” 苏默:“够用。” 他和咚咚超凡力量全开,化作两道扭曲的残影呼啸在楼道之间,以最快速度向芬里尔所在的顶层区域冲去。 朝阳撕裂阴霾,洒下了第一缕光。 细雨却仍然在下,淅淅沥沥。 阳光与雨水交织在一起,天空中若有无数金丝飘摇闪动,为这座城市带来了一场少见的太阳雨。 通天塔顶楼200层天台,芬里尔屹立于此,她已经来到了这座城市的顶点。 那高大的苍狼之躯被血浆满满覆盖,身上没有一块好肉,尽是密密麻麻的伤口,其中不乏严重的致命伤。 这些伤全都是那些巨头企业超凡者拼尽全力拿命留下的,透过开放性的伤口还能看见里面大幅受损的器脏,很多甚至已经坏死。 在曾经那令人绝望的黑暗中,狼王把自己的生命燃到了尽头,一如她的父亲亚兰。 芬里尔仰望着雨云缝隙间的朝阳,金色曙光穿透雨幕照映在她的瞳中,将那暗紫色的虹膜照得透亮。 “爸爸,我做到了” 从曙光141年的永别,到现在的曙光153年。 从当年刚满18的花季少女,到30岁饱经风霜的狼王。 时隔12年,芬里尔的肉体终于将自己的灵魂从灰烬中刨出,这一次,她真正追上了那个追逐半生的身影。 “嘭!” 一声枪响撕裂了她的回忆。 血花在芬里尔后背绽开,那上万超凡战士豁出命都击不倒的苍狼之躯,就这么被一枚子弹打倒在了地上。 并非这枚子弹多么特殊,而是芬里尔的身体早已在漫长而激烈的厮杀中处于崩溃边缘。 苍狼血码,伤得越重,力量越强。 苍狼咆哮之际,亦是离死神最近之时。 每个苍狼血码携带者都有一种临界状态,名为「死线」。 在死线之前,他们的力量会随着伤势不断变强。 一旦越过死线,就代表极限遭到击穿。 刚才是芬里尔体内苍狼血码涌动最炙热的时刻,身体也徘徊在死线边缘。 而正是这枚小小的子弹,让她的伤势超过死线,身体立刻陷入了崩溃。 芬里尔瘫倒在地上,艰难地侧过目光看去。 虽然视线已经因为无数致命伤而模糊,但她还是看清了来者。 那是一个很普通的男人,身上没有任何精锐部队的标志,穿着极其常见的制式西装,领带上连一颗星徽都没有,大概是巨头企业的底层社畜员工,或是值班的小保安。 也不知这家伙怎么想的,高管们都吓破胆逃命了,他一个打工仔居然拿枪尾随了上来。 更戏谑的是,就是这么一枚来自小小打工仔的子弹,给芬里尔送上了最后一击。 男人拿着一把防身用的小手枪,手抖得不成样子,脸上交织着两种截然不同的神色,一是惊慌,而是兴奋。 或许他自己都没想到,上万精锐都按不住的狼王,居然被自己一枪放倒了。 芬里尔见此笑了:“呵呵,从广场一路打到这里,杀了那么多强者,最后死在一个小人物手上。” 她脸上没有丝毫不甘,因为从出发的那一刻,她就已经准备好迎接自己的末路。 她看着面前这个连名字都叫不上的男人,平静地说:“也罢,我的人头就送给你,拿它去换后半生的富贵吧。” 即使是濒死的狼王,所带来的压迫感也太过强大了,男人脑海里一片模糊,根本没听清芬里尔的话。 他只是浑身颤抖喘着粗气,在惊慌与兴奋两种情绪的交织下去换子弹,好几次因为手抖,子弹塞不进弹夹掉在了地上,他就像狗一样跌跌撞撞爬过去捡。 最后,他终于把子弹塞进弹夹,大叫着给自己壮胆,瞄准芬里尔扣下扳机。 “噗嗤——” 扳机即将扣下的刹那,惨白的狂骸坚骨突然从这个男人胸口处穿出。 男人还没来得及发出惨叫,身体就被巨力撕得四分五裂,变成了地上的一堆碎尸。 很快,两道身影踏着血泊冲了过来。 苏默跑到芬里尔身边,沉声呼唤:“芬里尔,能听到我说话吗?!” 芬里尔的眼瞳已经涣散,意识全无,陷入了将死的弥留。 苏默焦急地打开通讯器,呼唤道:“未来,就现在,快!” 随着由远及近的引擎声,一阵风压在周围涌动,但天空中却看不见任何飞行器的踪影。 直到空气出现一阵扭曲,不远处的空间出现一道“豁口”,未来从中跳了出来。 原来,这是一艘加装了光学迷彩模块的飞行空艇,它早早就潜伏在通天塔附近,与周围的景物融为一体,没有被任何人察觉。 与此同时,在防空系统被黑绝病毒接管的前提下,它也是唯一一艘能安全靠近通天塔的飞行器。 苏默将芬里尔遍体鳞伤的身躯抱进空艇,待未来接好维生仪器后,他疾声问:“能不能带出城?” 未来紧盯着仪器上反馈回来的数据,不禁咬紧牙关:“不行,身体状况太糟糕了,光靠空艇上的设备顶不了多久,还没送出去就会死。” 苏默当即说道:“那就启动备用计划,带回边缘大厦,走秘密通道,千万别被人发现!” 说完,他跳下空艇。 舱门关闭,空艇再度进入光学透明状态,载着芬里尔悄无痕迹升空。 就在这时,咚咚突然目光一凛,听到了来自楼道的动静。 “头儿,他们来了!” 苏默快步走到天台边缘处,对咚咚说:“按计划行事,别犹豫,快!” 咚咚一咬牙,用戴着战术手套的手抓起掉落在地上的一根钢筋。 紧接着,她体内供能核心超频启动,进入二档超载状态,猛地将那枚钢筋掷向苏默。 “噗嗤——”钢筋瞬间贯穿苏默的身体,溅起一轮血花,巨大的力量直接将他掀翻击飞,就这么从200楼摔了下去。 紧接着,咚咚反手掏出背在身后的步枪,朝着天空不停开火,边打嘴里边骂:“狗东西!有种别跑!” “咚!”几乎是同时,大门被撞破,以周寒年为首的死镰佣兵冲了进来。 周寒年左右环顾,只看到咚咚一个人在那开火骂脏话,他顿时眉头一皱:“芬里尔人呢?!苏默怎么没跟你一起?!” 咚咚大骂道:“干他爸的,不知哪跑来一群人,把那母狼婊子劫走了!我头儿被他们打摔下去了!” 周寒年立刻开启机械义眼,凭借自带的反隐扫描系统,他很快捕捉到了远处那艘常人看不见的光学迷彩空艇。 那艘空艇没有任何标志,看不出属于哪个势力。 他试图用远程义体武器进行攻击,但对方已经超出了打击范围。 周寒年只能放弃,随即冲到天台边缘一看,看到了还在半空中下坠的苏默,他在气流中狼狈翻滚着,身上涌出的血在空中延绵成一连串血珠。 死镰佣兵们扑了个空,顿时开始不甘心地咒骂。 周寒年紧盯着不断下坠的苏默,那双眼睛微微眯起,充盈起疑惑神色。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侧目看向不远处还在无能狂怒的咚咚,眼神深得见不到底。 (本章完) 第三百七十四章神话破灭 增援部队冲进通天塔的同时,那些侥幸躲过一劫的巨头企业员工也在陆陆续续不断逃出,有的被吓得情绪崩溃蹲在地上哭,有的拼命冲向人多的地方惊叫着寻求帮助。 赶来的治安部队已经清出了一片警戒区,不允许无关人员靠近,并试图阻止群众对现场进行拍照,想要阻断消息的传播。 但这已经没有太大意义了,因为赵弈鸣等人原本是将今天王冠广场的战斗定义为“处刑”,要用碾压式的力量直接轧碎芬里尔,让人们知道这世界上只有、且永远只有三位神明。 所以他们找来了各方记者对现场进行直播,要把这极具震撼性的一幕传向全世界。 现在那一幕确实让全世界都看到了,却是另一种意义上的震撼性。 原本预想中的处刑结果并没有出现,芬里尔不仅没有被当场毙杀,甚至反过来冲进通天塔,把巨头企业这么多年来不可战胜的神话完全打碎,用这座燃烧的建筑嘲弄回应了他们的傲慢。 就算媒体直播在短时间内被掐断,目睹过的人也太多了,更别提后来趁乱赶来拍摄的人群和民用无人机,相关视频早已在网络上呈指数级传播。 对于某些人而言,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通天塔外,就在现场人员穿行于一片混乱中时,突然“轰”一声巨响,有什么东西从通天塔上掉了下来,掀起大片尘幕,惹得众人一阵惊叫。 周围的人们惊慌失措看去,发现地面被砸出一个深坑,里面躺着一个人。 这人身上包裹着惨白的狂骸坚骨,在高空坠落的冲击力下崩出道道碎痕,胸口处还插着一根扭曲的钢筋。 这根钢筋此前的力度极强,将他坚硬的骨骼完全贯穿,而且还在刚才的撞击中扭曲开来,将伤口撕得血肉模糊。 看着瘫痪在坑洞中吐血的人,有治安部队士兵认出了他,惊叫道:“苏团长?!” 苏默此时伤得很重,整个人动弹不得,不是他故意演的,而是真的动不了了。 为了让情况看着尽可能逼真,他让咚咚下的是死手,钢筋几乎是擦着心脏过去的,再加上从200层楼掉下来的冲击力,他的四重血码身躯也被折腾得够戗。 苦肉计是真难演啊。苏默心想。 现场有不少来自边缘的医疗人员,他们看到掉下来的是团长,赶忙带医疗设备跑了过来:“团长,还好吗?!” 苏默的计划只告知了几位参与者,毕竟它的牵扯实在太大了,少一个人知道就是多一份保险。 所以在这些医疗人员眼里,团长是真的被人打下来身受重伤,一个个急坏了。 苏默也不刻意演戏或多说什么,干脆两眼一闭,装晕。 医疗人员赶忙喊道:“团长昏迷了,赶紧把他抬上去,都小心点,他身上骨头估计断了不少,别造成二次伤害。” 他们对苏默进行初步检查后,小心翼翼地调整其身位,将他抬上担架送进医疗浮空艇。 这时,仍在通天塔内部的作战人员没逮到芬里尔,也陆陆续续出来了,其中有残存的巨头企业战士,也有被临时喊来救火的佣兵和当局精锐。 许多人都来到边缘的医疗空艇附近,关切询问了苏默的伤情。 按照咚咚的说法,苏默一到天台就跟芬里尔碰上了,怎奈实力有差距,不仅人没拦住,自己也被打得这么惨。 这些人没有亲眼目睹天台的战斗,但苏默身上发生的事、以及现场状况都能跟咚咚的说法对上。 而且当时情况那么混乱,苏默又公认是赵弈鸣扶持起来的人,没有谁起疑心,怀疑边缘从中作梗,大家都在胡乱猜测把狼王救走的势力究竟是何方神圣。 人群中,周寒年没有参与讨论,只是在远处默默看着苏默。 这时,他手机震了,是赵弈鸣打来的电话。 周寒年接起:“赵总。” 赵弈鸣得到后续保护,情绪明显比之前镇定了许多,他沉声问道:“芬里尔死了没?” 周寒年:“没有,被她跑掉了。” 赵弈鸣顿时陷入震怒,质问道:“通天塔周围全是我们的人,怎么会被她跑掉?!” 周寒年的眼睛微微眯起,低声说:“事情很奇怪,有一艘光学迷彩空艇在通天塔顶上接应芬里尔,直接把她带走了。” 赵弈鸣:“空艇.你在现场有没有发现什么疑点?” 周寒年再次侧目看向被抬走的苏默,迟迟没有说话。 赵弈鸣似乎也注意到了这异样的沉默:“周寒年?” 周寒年收回目光,平静地说:“暂时没发现疑点,大概是芬里尔早就安排好的。” 赵弈鸣低声咒骂了几声,阴森地说:“这事有问题,芬里尔知道王冠广场有埋伏,肯定是谁走漏了情报。” “带上你的人去锈墙区,抓几个狼袭的人,看看能不能问出什么。尤其要抓住特洛伊和希贝尔,别让他们跑了!” 曙光153年3月20日,狼王芬里尔对新月城地区巨头企业分部发起强攻,通天塔全面沦陷。 此战之中,通天塔高层管理人员总计死亡394人,仅22人存活,各级员工死伤者不计其数。 铁血联合体与黑域集团在新月城地区的最高管理人员亚历山大、月见里龙一殒命,仅合子公司分部副总裁赵弈鸣幸存。 合子公司方面,野火内卫部队全员26人,阵亡26人,遭到完全歼灭,无人生还。 剃刀快速反应部队共有三支满编大队参战,全员3263人,阵亡2724人,因损失过于庞大,该三支大队全部被迫撤销建制,于总部名单除名。 铁血联合体与黑域集团方面,包括雪狐突击队、近卫游骑兵部队、暗夜蝮蛇、百鬼军在内,精锐战士亦死伤殆尽,十不存一。 新月城通天塔一役,对后世造成了难以估量的影响。 这是曙光元年以来第一次,巨头势力面临全面性的溃败。 通天塔在烈火中熊熊燃烧。 数以万计的精锐灰飞烟灭。 狼王利爪撕裂了神明的身体。 神明在众目睽睽之下流出了血。 和凡人一样猩红的血。 至此,笼罩世界长达一百多年的漫漫黑暗被撕裂,第一缕曙光在真正意义上被点亮了。(本章完) 第三百七十五章沉默对抗 通天塔一役结束后当天,新月城市议会宣布全城进入最高紧急状态,实行24小时出行禁令,除当局部队之外,任何人不许踏出家门半步。 与此同时,新月城当局对整个狼袭团体下达通缉令,对以芬里尔为首的全体成员展开全面搜捕。 治安部队所有武装人员,无论现役还是预备役,无论是在执行别的任务亦或是休假,全部紧急返岗,势要将狼袭势力从这座城市连根拔起。 更重要的是,狼王芬里尔至今下落不明。 她在通天塔顶端被不明势力救走后,新月城空天突击部队第一时间就搜索了城市周边空域,并没有找到任何可疑的飞行载具。 由此推测,她并没有逃离新月城,而且极有可能因为此前的战斗伤势严重,正躲在哪里养伤。 狼袭里谁都能跑掉,惟独芬里尔必须被找到,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几十万的治安官和士兵就这么一户一户地搜,掘地三尺地找,一刻不停排查着芬里尔的下落。 第二天清晨,锈墙区一条街道,两名浑身污秽的治安官正从下水道口爬出,还拖出来一个遍体鳞伤的男人。 男人身上穿着黑衣,再结合其躲在下水道的行为,毫无疑问是一名狼袭成员。 他此前明显遭到了毒打,脸上有好几道橡胶棍留下的淤伤,身上到处都是血迹,双手被反铐在背后,异常狼狈。 治安官们为了防止他再逃跑,甚至故意敲伤了他一侧膝盖的半月板,让他只能一瘸一拐走路。 治安官将狼袭成员拖出来以后,伸手扯开领口给自己散热,随即在他身上猛踹几脚泄愤,骂骂咧咧道:“跑?狗东西,死到临头了还要挣扎,我让你再跑!” 这名狼袭成员非常硬气,没有求饶也没有任凭他人虐打,直接挣扎着直起身,一口血沫吐在治安官脸上。 治安官擦掉脸上的唾液,猛地一棍抡在狼袭成员头上,让他倒在地上爬不起来,狞着脸说:“你该庆幸上头说要抓活口,否则我现在就一枪毙了你!” 两名治安官刚准备把狼袭成员押上车,突然发现不远处站着一个人。 那是一名年迈的老者,看着有七十多岁了,头发花白,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的衬衫,就这么默默地看着他们。 一名治安官走过去,冷着脸说:“市议会已经颁布24小时出行禁令,为什么还在外面逗留?赶紧回家去。” “另外,把你那身黑衣服脱了,否则你要是被当成狼袭的人,到时候被抓了可没地方伸冤。” 老者不卑不亢,用很平静的口吻说:“我穿什么颜色的衣服是我的自由。” 治安官在臭气熏天的下水道里追了一宿,全身沾满污垢,又脏又臭又困又累,情绪明显不好,很不耐烦地说:“那就赶紧回家去!滚!” 老者摇头:“我不回去。” 治安官眼中流露出凶意,解开了枪套的纽扣,冷声质问:“你想违抗当局的命令?” 老者直视着那冰冷的目光,声音依旧平静,却隐匿着一股悲愤的力量:“当局没有丝毫廉耻心,与巨头企业沆瀣一气,谋害曾经守护这座城市的英雄,我拒绝服从这些人的统治。” 两名治安官听后有些惊愕。 他们以前不是没见过“刁民”,这种人经常会抱怨当局,对着各类政策骂骂咧咧。 但这种人一般只敢躲在电脑屏幕后面,敲键盘比谁都厉害,真的被线下找上门,他们会变得比狗还怂。 敢当着治安官的面说拒绝服从市议会的统治,这种明摆着要造反的话,他们两人还真没怎么见过。 治安官眼睛圆瞪着,直接把枪套里的手枪取了出来,警告性关闭保险,阴森地说:“老头,我最后说一遍,滚回你家去。” “你正在违背出行禁令,如果拒不服从,根据《新月城最高紧急状态处置条例》,我有权直接击毙你!” 看着治安官手中那把已经上膛的枪,老者只是短促一笑,那双浑浊的眼眸意味深长看着他们:“孩子,我已经78岁了,打死我又如何?不过是让你们的血债多积上一笔而已。” 就在治安官犹豫要不要真的开枪时,突然听到同伴略带颤抖的声音:“喂你看那边” 治安官下意识看过去,不禁屏住了呼吸。 现在正值清晨,换平时正是人们出门上班的时候,但按理说当局已经颁布24小时出行禁令,街上不该有多余的行人。 然而此时,陆陆续续能看到有人走出家门,他们显然都是平民,身上却都刻意穿着黑色衣服。 刚开始,街上的治安部队还会发出警告,可随着时间的推移,穿着黑衣出门的人越来越多,放眼望去黑压压一片,完全超过治安部队的数量。 这些人若无其事干着自己的事,有的走进刚开门的便利店,跟同样穿着黑色衣服的店员买早餐。 也有的在路边候车准备去上班,因为地铁、公交等官方交通工具已经因出行禁令停运了,他们就打出租或网约车,那些前来接人的司机也都穿着黑衣。 黑色,这个曾经狼袭最为青睐的颜色,仿佛成为了新月城唯一的色调。 身着黑衣的民众们完全无视了在街上巡逻的治安部队,偶尔也会有人看他们几眼,但都只是一种毫无感情的冰冷扫视,仿佛把他们当成无用的摆设。 一个人,是一只羊。 一群人,是一群羊。 可当一群人有了共同的意志,在同一个目标的驱使下共同行动,那就是一群狼。 当局可以驱使一只羊或一群羊,但驾驭不了一大群不服从他们的狼。 这条街道上的景象只是一隅,在偌大的新月城,每一片城区、每一条街道都在发生同样的事。 这座城市的人们拒绝服从来自当局的禁令,不仅集体出门干着自己的事,而且都穿上了与狼袭制服同色系的黑衣,象征着对狼袭无声的声援。 放眼望去,街道上密密麻麻的人群宛如黑云涌动,却几乎听不到声响,没有往常早高峰时的喧嚣,只剩下冰冷的沉默。 此时的新月城虽然还没有陷入动荡,但它就像一座巨大的火药桶,火星已经到处燃了起来,随时都有可能炸开惊天巨响。(本章完) 第三百七十六章上庭专员 边缘大厦地下深处,一间对外隔绝的秘密医疗室。 这里没有窗户,只有多重加密系统所控制的活板金属门,几个小型通风口在低声运转,提供着必需的氧气。 天花板较为低矮,墙壁上镶嵌着黯淡的LED灯带,散发出微弱的蓝光,空气中弥漫着消毒药水的气味。 房间中央有一台庞大的维生机器,主体由特种合金以及玻璃纤维构成,配备呼吸机、心脏起搏器和静脉注射装置等模块,四周还环绕着多个机械臂,上面搭载有包括激光手术刀、纳米注射器在内的医疗器械。 这台维生机器是未来研制的,代号为「冥泉」,它的各个模块联接伤者的身体后,几乎能替代所有器官功能,以维持最基本的生命体征,为后续医疗干预争取宝贵时间。 按照未来的说法,只要人没当场死透,接上冥泉都能把那口气吊住。 当然,命吊住以后能不能治愈,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此时,全身残破的芬里尔正躺在冥泉之中,身体依靠管子连接着各个维生模块,双眼紧闭,对外没有任何反应,只有仪器上平稳跳动的数据预示着她还活着。 苏默正站在冥泉边默默看着她,未来走进来时,他问:“情况怎么样?” 未来摇了摇头,叹气道:“全身器脏受损严重,还没有脱离危险期,后面还有好几场大手术要做。” 苏默:“她什么时候可以离开冥泉?” 未来:“运气好的话,至少也要一个月才能稳定下来。在此之前,她经不起任何折腾,只能躺在这里。” 苏默揉着太阳穴说:“一个月虽说这里是秘密避难区,但真能撑那么久吗.” 边缘大厦共有100层,地上88层,地下12层,而这处医疗室并不处于上述的任何楼层。 这里属于地下更深的位置,是苏默入驻边缘大厦后秘密修建的避难区,拥有充足的生活物资和医疗设备,且通道口位置极其隐蔽,只有几个核心成员知道。 这处区域不存在于大厦施工图,没有任何书面记录,还有全套的反地层侦查设备,按理说是不会暴露的。 但现在当局和巨头企业的人在全城范围搜寻芬里尔的下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都快把地皮翻过来了,到边缘大厦来搜是迟早的事。 到时候他们一遍没搜到,搜两遍,搜三遍,一遍又一遍地搜,很难保证这里不会被查到。 但后面至少一个月的时间,芬里尔又不能离开冥泉,这么大的装置也不可能悄无声息运走,这让人非常头疼。 就在苏默苦恼时,接到了咚咚打来的电话。 咚咚:“头儿,你看新闻,上庭来人了。” 苏默打开视频软件,首页第一条就是咚咚说的新闻,标题写着: 【世界政府上庭议会特派员莅临新月城,将对市议会当局进行指导工作】 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上庭议会」终于来人了,这件事并没有出乎苏默的意料。 按照世界政府体制,上庭议会是最高权力机构,宏观统筹着一切政令走向。 以苏默的前世做比喻,上庭议会类似于阿美莉卡的国会、联邦法院、总统三合一的最高权力复合体。 上庭这次派人专门来到新月城,是因为这里真的闹过头了。 之前的凶兽危机就不提了,百年未见的事没什么好说的,换任何城市的市议会都不可能预料到凶兽的到来。 凶兽危机处理过程中的各种乱象也不提了,毕竟在多方势力斡旋下,最后新月城没有遭受毁灭性打击,不过死了一些边陲人而已。 然而后来的事情完全超脱了控制。 新月城当局在巨头企业的授意下,摆下一场假的授勋仪式,并意图杀害众望所归的狼袭领袖芬里尔。 这事但凡干成了,那都没什么好说的,最多就是给上庭的报告里多一份文件罢了。 可问题就在这事没干成。 不仅芬里尔没杀成,反被对方冲进通天塔肆虐,新月城地区的巨头精锐死得十不存一,中高层管理人员几近团灭,就连铁血联合体和黑域集团的地区首脑都死了。 更致命的是,这事被人弄巧成拙。 新月城这边人都还没杀成,直接半场开香槟,大张旗鼓喊来无数媒体,要把那场“处刑”传达给所有人看。 现在可好,不仅通天塔被狼王干碎的丑态传向了全世界,新月城里更是天怒人怨,居民们出现历史上罕见的拒绝服从统治行为,整座城市像点燃的火药桶般即将炸上天。 这种情况,上庭不得不亲自下场了。 新闻直播画面中,记者身处新月城机场警戒线外,远处景物一览无余。 天空中,密密麻麻的浮空艇不断降落在机场跑道上,巨大机体投下的阴影也在移动,随着滑轮与地面接触,机体减速引起的空气呼啸声荡漾开来。 舱门打开,一队又一队全副武装的士兵从中走出,队列整齐动作流畅,步伐有序行进着,脚下发出整齐划一的节奏声。 他们全都穿着统一的作战制服,上面镶嵌着坚固的防弹板,手持型号最为先进的制式枪械,每个人都带着冷峻的气息,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只有目光如利剑般锋锐。 这些士兵是来自上庭议会的「上庭卫队」,全员都是训练有素的超凡精锐,他们不仅有强大的战斗素养,且每个人都经过了严格的政治审核以及思想指导,对上庭绝对忠诚,无论面对任何情况,都能坚定不移地执行任务。 从浮空艇的数量看,上庭派来的直属部队有十几万人,看架势是要对新月城进行强行军事管制了。 记者站在镜头前,严肃地说:“观众朋友们,正如大家所见,上庭卫队已经开始进入新月城,特派员的专机也在机场降落,让我们一睹这位大人物的尊容。” 镜头聚焦过去,只见一架全长超过70米的专机缓缓停在机场跑道上,专机外表涂印着一枚左右绝对均衡的秤型标志,那便是上庭议会的象征。 降落处的地面已经铺好红地毯,上面镶嵌着金色的花纹,华丽而庄重,遥遥延伸至专机舱门外的舷梯。 一支上庭卫队士兵整齐列队站在地毯两侧,他们目光如炬,保持着专注的戒备状态,防范任何可能出现的危险。 当舱门打开的一刻,一道修长端庄的身影从中缓缓走出,那名接下来要掌控整个新月城局势的“特派员”终于现身了。 苏默看到此人愣了一下,不禁眯了眯眼:“居然是她.” 新月城机场,以市议长阿米尔为首的新月城市议会要员正在红毯尽头准备接机。 现在是3月末,正值温和凉爽的初春时节,气温一点也不热,但这群人却不停用手帕擦着脑门上冒出的汗,眼神中的那种紧张藏都藏不住。 通天塔一役后,当局的人是觉睡不着,饭吃不下,不知这事究竟该怎么收尾。 现在这名特派员的来意不明,对新月城市议会的态度也不知是善是恶,让阿米尔等人都非常不安。 “呲——”随着一阵泄压声,舱门打开,一道人影在随行文员的伴随下走了出来。 那是一位容貌绝美的女子,身上穿着印有上庭徽章的白衬衫,玄色西装外套没有穿好,而是很慵懒地披在肩上,与那头火焰般的红色长发形成鲜明对比。 最为惹人瞩目的无疑是那双眼睛,她有着极其罕见的黄金色眼瞳,太阳的光芒映入眼帘熠熠闪耀,让人分不出那是阳光,亦或是眼眸本来的颜色。 女子走下舷梯,踩着红地毯走向接机的阿米尔等人。 阿米尔等人还没来得及打招呼,女子已经主动伸出手,无论是那双黄金瞳中的笑意,亦或是富有磁性的声音都充满亲和力。 “阿米尔先生,还有各位新月城同僚,你们好,我是上庭议会特派员洛,很高兴见到你们。” 阿米尔原本都做好面对一张冷脸的准备了,谁知对方态度如此友好,甚至还自降身段破格称呼他们为“同僚”! 阿米尔赶紧与洛握手,笑得唯唯诺诺:“领导,您好您好,欢迎领导莅临新月城做指导工作。” 洛掩唇轻笑,笑容依旧如春天的阳光般柔和:“不用叫得这么正式,直接叫我洛就好了。我虽是特派员,却初来乍到,关于新月城的事,还要各位本地同僚多多指教才是。” 洛的容貌本就美丽,笑起来更美,在阳光下甚至有一种天使降临的感觉。 虽说阿米尔等人不至于在这种场合想入非非,但面对这样一位大美人,说话又温柔和善,不免让人感觉如沐春风。 阿米尔恭敬地做了个请的手势:“洛小姐,旅途劳顿辛苦了,我已经给您备好了接风宴,先带您去用餐吧。” 洛也反手做了同样的“请”,姿态从容、优雅,搞得阿米尔有些受宠若惊。 双方队伍一起走向早已等候在外的迎宾车队,消失在众人的视野里。 苏默看完新闻直播,脑海中有了许多念头。 巨头企业是这个世界的主宰,毫无疑问,所谓「世界政府」其实只是巨头意志下的台前傀儡。 但从法理层面来说,巨头企业并无行政权,想要实施各类有利于自己的政令,都需要通过这只台前傀儡传达到下面。 而且,巨头企业并非铁板一块,合子公司、铁血联合体、黑域集团虽然都被统称为“巨头企业”,但实际上是三家完全独立的巨型势力。 这注定了某些政令在执行时有利于一方,而不利于另一方。 为了争夺这方面的话语权,世界政府最高权力机构「上庭议会」就成了三方的博弈场。 谁在上庭扶持的人多,谁就拥有法理层面的优势,方便制定各类有利于自己的政策,并打击异己。 上庭议会每四年进行一次换届,每次换届都会有巨头企业的各种明争暗斗,污蔑、栽赃、暗杀、乃至直接性的军事冲突层出不穷。 今年的曙光153年正是上庭议会的换届年,换届将在年末进行,本来就是多事之秋,又赶上狼王掀翻通天塔这种大事。 毫不夸张地说,现在的新月城就是这场即将到来的大风暴中心,多方势力犬牙交错全陷在里面。 棋盘已经摆好,棋子已经就位,现在就看棋手怎么落子了。 未来此时正挤在苏默身边和他一起看手机,新闻结束后,她忧心忡忡地问:“老大,这个叫洛的特派员来新月城,对我们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 苏默盯着已经结束的直播画面,沉默半晌后说:“难说。” 未来:“难说?” 苏默:“你应该知道,我们的世界政府只是台前傀儡,上庭的那些人背后都有巨头企业的扶持,代表着某一方的利益,各为其主。” “你再想,以新月城现在的情况,又赶上即将到来的上庭换届,这盘棋三方都想下好,所以都不会允许单独代表某一方利益的人出面。” “那你觉得,这个被三方一致同意推出来的特派员洛,她是个什么人?” 未来很快跟上了苏默的思绪,答道:“无分阵营,在三方都吃得开,并且能够代表他们的共同利益。” 苏默点点头:“没错,洛在上庭议会属于中立者,不单独为巨头企业的某一方效力,却又同时为三方一起效力。” “这种人在三方眼里都不属于‘自己人’,但她又是上庭议会这台巨大机器必不可缺的润滑油,在出现僵持局面时可以让紧咬在一起的齿轮重新滚动起来。” “我甚至能想到洛这次带着什么任务,那是一个同时符合三方利益、绝对均衡的任务——彻底除掉狼王芬里尔。” 未来听后不禁倒吸凉气:“那这么说情况不妙啊,上庭派来的这个特派员是我们的大敌,要是被洛发现芬里尔藏在边缘大厦,我们就要有灭顶之灾了。” “话是这么说没错”不知为何,苏默的神情变得有些古怪,“但这个洛.她又有点不太一样。”(本章完) 第三百七十七章冷血动物 新月城湖滨商圈白钻餐厅,周边地区已经被治安部队戒严,因为这里来了一位极其尊贵的客人。 顶楼的贵宾宴会厅,天花板上挂着华丽的水晶吊灯,灯光柔和明亮,墙壁上有着华丽的壁画以及精美的浮雕,让人仿佛置身于艺术品宫殿之中。 侍者们身着整洁的西装,领带打得整整齐齐,他们手持着银制的托盘,将各式各样的美味佳肴带进宴会厅,举手投足间尽是优雅。 一张长方形大餐桌摆在餐厅中央,贵客们都已经入坐。 坐在主位的毫无疑问是上庭特派员洛,她已经把披在身上的玄色外套脱掉了,白衬衫将那傲人的曲线凸显无疑。 但此时没有人在意女子曼妙的身体,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她的领口处。 那里佩戴着三枚徽章。 象征合子公司的双螺旋。 象征铁血联合体的机械机兵。 象征黑域集团的展翼白龙。 这名上庭特派员,竟同时佩戴着三方徽章! 这只意味着一件事,三大巨头企业总部都给了洛最高许可,她在新月城将有绝对意义上的生杀大权! 洛正对面坐着赵弈鸣,阿米尔等当局要员按地位依次于次席落座,大多数人都不敢直视这位身佩三方徽章的特派员,只能小心翼翼偷瞥着她。 上庭派人来新月城前是通知过的,大家知道来的是洛,自然也想办法通过各种人脉对她进行了提前调查,方便后面相处。 据悉,洛这个人工作上做事干净利落,平日性格却又温柔随和,深受上庭同事们信赖。 她爱好不多,豪车珠宝名表都不喜欢,也对艺术雅物毫无兴趣,唯独喜欢美食。 美食爱好并不罕见,但在洛身上,她的爱好又显得很特殊,以至于让大家都难以理解. 此时,侍者们正将各种美食摆上桌,有黄金鱼子酱涂抹法式鹅肝,散发出无比诱人的香气。 寿司被专业厨师切割并整齐摆在盘中,新鲜的三文鱼肉色泽鲜艳,搭配上腌制好的姜片和优质糯米,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还有顶级和牛肉做成的黑松露牛排,从海岸城市直接空运过来的珍宝海鲜,撒上可食用金箔的巧克力慕斯蛋糕等等,奢华至极。 在场的客人只有二十多位,桌上却被各种美食摆得满满当当,如若细数会发现有整整一百道菜。 二十多人吃得下一百道菜吗?当然不能。 而且,这也不是给二十多人吃的。 这是洛一个人的。 大家此前都打听过了,洛在工作上效率很高,但生活作风并不廉洁,甚至可以用奢靡来形容,尤其是在一日三餐方面。 无论是在上庭的单位餐厅吃饭,亦或是受人宴请,她有个习惯,每顿饭都必须有一百道菜。 这一百道菜可不是那种一两口就能吃完的小盘,给她做菜,无论鸡鸭鱼肉都必须是规格豪华的大盘装。 有人会问,这怎么吃得完? 答案是,当然吃不完,别说是人,猪也吃不下一百道大盘菜啊。 所以,洛在吃菜时的习惯也和别人不一样。 此时,两名侍者合力将半个人那么大的餐盘摆到洛面前,恭恭敬敬地将餐盖打开,里面是新鲜出炉的烤全羊,整整一只。 只见洛拿起筷子,在烤全羊上方缓缓移着,似在寻找落筷的位置。 不多时,筷子落定,她夹起羊身上的一片脆皮,大概拇指盖那么大,将其送入口中品尝。 吃完脆皮,她对侍者点点头,后者将这份烤全羊撤掉,换上了下一道菜。 这是一份翡翠虾仁菠萝炒饭,虾是今早刚从上千公里外的海边捕捞的,菠萝则是从南方热带地区现摘,配合优质米饭和各种佐料,炒了整整一大盘,看份量至少够五个人吃到撑。 洛欣赏着面前美食的色泽,随即抬起筷子,夹起一颗粘连着米饭的玉米粒,放入口中细细咀嚼,然后又示意侍者可以换菜了。 在场宾客面面相觑,就这么看着洛一份一份地“吃”,说不出话。 没错,这就是洛的进食习惯。 她每顿饭必须要有一百道菜,每道菜只吃一小口,尝过味道后就会让人撤换。 这种奢侈的吃法,即使是在场最贪恋口腹之欲的权贵都相形见绌。 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罢了。 这么多的菜,每份都只动了一小口,本来可以让大家一起吃,或者让人打包回去。 不好意思,不行。 洛从不与他人分享美食,她的就只能是她的。 你们想吃,那你们自己另外点。 洛不仅不与人分享,她还有一个可以说是令人发指的癖好 随着时间的推移,洛一小口一小口尝完了这一百菜。 而接下来一幕,纵使大家早就有心理准备,实际看到时还是觉得汗颜。 洛吃完最后一口,将筷子整齐地放回桌面,微笑着轻靠在椅背上,似在准备欣赏一场表演。 只见餐厅门打开,侍者用推车推进来一个又一个巨大的垃圾桶。 他们将桌上那些洛只动了一小口的菜端起来,一份接一份倒进了进去。 是的,这就是洛的独特癖好。 那些没吃完的食物,她不给别人,也不会打包,一定要亲眼看着它们倒进垃圾桶,享受这种饱腹后糟蹋粮食的感觉。 就这样,大家就这么眼巴巴看着一份又一份美食被倒掉。 虽说请客的人是赵弈鸣,以他的财力,这顿饭花的钱根本不算什么。 他们平时也没少糟蹋粮食,但糟蹋到这种地步的,还真是头一次见。 此人实在难以理喻。 看着侍者将一百道菜全部倒进垃圾桶,洛才将目光投向对面的赵弈鸣,微笑着说:“赵总,多谢款待,你准备的美食让我很满意。” 洛是来自首府上庭的特派员,且同时身佩三大巨头企业总部授予的徽章,手握生杀大权,无论编制与地位都远非赵弈鸣这种地区级的人物可比。 赵弈鸣对她微微颔首,语气谦逊地说:“洛小姐说笑了,能够让您赏脸赴宴,这是在下的荣幸。” 洛笑眯眯的,那双黄金瞳中充盈起神秘的色彩:“赵总不必这么谦逊,你可是唯一从通天塔一役幸存下来的地区首脑,上庭和总部那边可都在议论你呢。” 赵弈鸣顿时如雕像般凝固在原地,嘴唇紧紧抿着。 洛用小手拖着香腮,就这么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听说,你当时换上女装,肚子里塞枕头冒充孕妇,然后骗过芬里尔逃了出来。这事是真的假的?” 赵弈鸣只是咬着牙沉默,一言不发。 显然,那种狼狈举措不仅是对他自尊心的践踏,也让他内心焦躁不安,因为在总部眼中,这绝对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看着沉默的赵弈鸣,洛掩唇轻笑,声音变得轻快起来:“别这么紧张,我只是随口问问情况。这也没什么好自卑的。” “惜命,人之常情,更何况是你这样的大人物。遇到危机,能活下来才是最重要的,活下来才能继续做事。” “穿女装假扮孕妇又怎么了?历史上狼狈活命的英雄多的是,后来不也都建立了丰功伟业?” “不想办法活着,难道要像亚历山大、月见里龙一他们那样,被人当成虫子碾死?那不是更可笑。” 赵弈鸣身居要职这么多年,早就明白一个道理——别看领导怎么说,要看领导怎么做。 好听的话谁都会说,可其中又有几分真意? 有些好话或许确实是发自内心的赞美,但更多的往往是大棒前的蜜枣。 赵弈鸣抚平内心的焦躁,让自己冷静下来,有意跳过了这个话题,主动问道:“洛小姐,总部那边有什么指示?” 洛笑着徐徐说道:“有~你们董事长托我给你带来两份礼物。” “礼物.”赵弈鸣有些疑惑,显然这种说辞出乎他的意料。 “啪。”洛一击掌,站在角落的随行文员双手为她递上公文包。 洛从公文包中拿出了一个做工精美的盒子,让人摆到了赵弈鸣面前。 赵弈鸣看了洛一眼,得到眼神许可后,他将盒子打开。 里面放着一枚双螺旋徽章。 合子公司的徽章都是双螺旋标志,但依照不同的地区,在做工上也会有些许不同。 地区级的徽章都是银边。 而眼前这枚是金边,象征着总部地区。 洛微笑看着呆滞的赵弈鸣说:“第一份礼物,总部徽章。” “你们董事长说了,以你的能力,新月城这地方太小,所以他专门给你在总部高管里留了个位置,欢迎你去任职。” 赵弈鸣完全愣住了,这几天来,他每时每刻都活在不安中,晚上做噩梦都是通天塔被狼王打穿的一幕幕。 这里面不仅是对芬里尔的畏惧,更多的是对总部的畏惧。 通天塔被掀翻,地区精锐和高管几近死绝,偏偏他还活着,这是幸运的,也是不幸的。 幸运的是,命还在。 不幸的是,命已经不属于他了。 这段时间,他也尝试过联系总部,但没有任何回应。 这种沉默就像暴风雨前的宁静,无时不刻折磨着他,他不知道总部会怎么惩罚自己。 可此时,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备受内心折磨等来的不是惩罚,而是去往总部的高迁令。 这恩赐来得太过突然,也难以理解,以至于让他觉得自己是不是身处梦中。 赵弈鸣嘴巴张张合合,眼睛也凌乱眨着,脸上的费解藏都藏不住:“洛小姐,这” 洛竖起食指抵在唇前,做了个噤声手势。 赵弈鸣闭上嘴,等待下文。 洛放下手,意味深长地笑道:“别急,还有第二份礼物。” 她再次击掌,这回是餐厅大门开了,文员用大推车从外面运进来一个长方形的大物件。 众人定睛一看,纷纷倒吸凉气。 棺材! 第二份“礼物”是一口棺材! 洛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走到那口棺材边,一边沿着它踱步,手指也随之在棺木上轻轻抚过。 “你们董事长说了,这口棺材是他最喜欢的款型,纯檀香木做的,火化时清香扑鼻,是大人物的专属。” “过去几十年间,他用这种棺材送走了27位来自各个地区的分部首脑,让他们尘归尘,土归土。” 洛看向双瞳失焦的赵弈鸣,用俏皮的口吻问:“赵总,两份礼物,你喜欢哪个?做人不能贪心,只能选一个哦。” 赵弈鸣回过神时,后背已经满是冷汗,那件衬衫都湿透了,也明白了总部的意思。 他站起身,对洛近乎九十度鞠躬,声音低沉压抑:“请示下” “嗒,嗒,嗒”高跟鞋与地面接触,由远及近传来轻盈却又冰冷的声音,最后停在赵弈鸣身侧。 洛俯下身,就这么从下方对上了赵弈鸣的视线。 来自天花板的灯光被遮蔽,逆光阴影洒落在洛的脸上,让人难以分辨表情细节,只能看见那双不带任何情绪的黄金瞳。 有一瞬间,赵弈鸣产生了某种错觉,这双金色的眼睛仿佛不属于人类,而是属于冷血动物,属于一条毒蛇。 那轻柔,却又充满致命压迫感的声音传入了他的耳朵:“我要狼王。” “芬里尔击穿通天塔后身负重伤,不管是被谁带走,必然走不远,肯定还躺在这座城市的某个角落。” “配合我找到她,不管活的死的,你去总部高就。” “没找到,你进棺材,尘归尘,土归土。” 听完这番话,赵弈鸣的目光再度有了焦点。 他没有说话,只是保持着鞠躬的姿势,将头垂得更低,用这种下位者的谦卑心态作为对洛的回应。 洛搀住赵弈鸣的胳膊将他扶正,天花板的灯光终于照亮了她的脸。 赵弈鸣恍然发现,那双黄金瞳中仍带着柔和的笑意,刚才的冷血动物感仿佛只是错觉。 洛轻轻抚着赵弈鸣的衬衫,帮他把刚才鞠躬挤出的褶皱抚平,微笑着说:“赵总,你在新月城耕耘这么多年,有无数人脉,也一手扶持了许多势力。” “我从你身上挖几块肉,不心疼吧?” 赵弈鸣很快明白洛在说什么,他沉声回应:“一切听从您的调遣。” 洛抚平赵弈鸣衬衫上的最后一缕褶皱,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转身离去。 “该干活了,那些曾越过红线的人,一网打尽。”(本章完) 第三百七十八章欲加之罪 这段时间,斯琴科夫的生活非常平静。 不用上班,没有催促开会的电话,没有吵到头疼的起床铃,每天在床上躺到自然醒,晚上想几点睡就几点睡,曾经怎么挤都不够用的时间成为了挥霍不完的东西。 但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就像蝉翼般脆弱,稍稍有外力一碰就会破碎。 湖心洲岛屿庄园,斯琴科夫家里乱七八糟,地板散落着许多空酒瓶,羊毛地毯上有几片被洒出的酒渍,形成了难看的污垢。 快餐盒、废纸、烟蒂交错堆叠,各种生活垃圾将这座造价不菲的别墅弄得颇为狼籍,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酒精和陈旧垃圾的混合气味。 斯琴科夫躺靠在客厅沙发上,头发乱糟糟的,像是一团杂乱无章的草丛,黑白相间的胡茬也密密麻麻覆盖在下巴和脸颊上,显然已经很久没有打理过自己了。 手边茶几上放着开瓶的威士忌,旁边还散落着几个抽完的烟蒂,他抓起酒瓶将瓶口对准嘴巴,却只滴出几滴酒液,早就喝空了。 “所以,我不会让你光明磊落地倒台,我要给你换一些别的罪名,那种一提起来就让人不齿的罪名。” “你以为自己对抗上级、挺身而出拯救民众是英雄气概?错了,违背职业道德的你不是英雄,只是一个自以为是的伪君子,欺世盗名沽名钓誉。” 不过很快,斯琴科夫就继续把话说了下去:“后悔没早点想到办法,否则那一千多难民也不会死在机枪下了。” 洛:“还没呢。” 而且从愈合速度来看,阶级不是一般的高。 他随手把酒瓶往地上一扔,就这么仰面躺着,颓废地看着天花板,眼睛里没有半点神采。 “咕噜。” 上庭权贵连喝水动作都是那么优雅。 洛接过助手递来的手帕,将脸上沾着的血拭去,中途手指上不慎沾了一些,她就随手将其放进口中吮掉。 但恍然间,他看见了洛脸上那种神秘、仿佛看穿一切的微笑。 斯琴科夫冷冷地说:“你想怎样?找人按住我的手,逼我在认罪书上签字?” “这世界上有很多种「德」,比如师德——师者,传道授业解惑。” 斯琴科夫眉头紧皱,冷眼与她对视。 斯琴科夫看清了那张脸,正是曾跟自己一起在边陲出生入死的杨乐。 跟在后面的助手半蹲在地,从兜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鞋套,帮洛套了上去。 “局长,这个时候说些豪言壮语,是想让我动恻隐之心,少判你几年?” 她起身看向那名拿着执法记录仪的文员,问:“都拍下来了吧?” 然而怎么挣扎都没用,被护卫按得死死的。 “叮咚。” “那种替民众扛起责任、像英雄一样与上级做对抗的感觉棒极了,是吗?” 画面里是阴暗的房间,有两个壮汉一左一右按住了一个男人,把他的头死死压在一桶水里。 “你个杂种!!!”斯琴科夫的情绪爆发了,他抄起桌上的空酒瓶,朝着洛的脑袋狠狠砸去。 洛:“局长,跟上庭作对是没有好下场的。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你也要为身边的人考虑才是啊。” 洛将文件放到桌上,修长的手指点在末端签字区,发出笃一声脆响,微笑着说:“签字吧。” 斯琴科夫意识到了什么,将视频电话接通,接下来一幕让他顿时瞳孔扩张。 斯琴科夫将文件一摔:“你特么什么意思?!” 但很快手机邮箱又传来提示,是一封匿名邮件,里面附带了一条视频。 洛:“别回答得这么快,先看几样东西吧。” 这孩子的年纪、相貌都跟之前《对话局长》节目上的“小甜橙”很像,所以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 众人都穿好鞋套才陆陆续续进门,有些是文员,负责协助特派员处理各种杂事,也有的是护卫,负责保护她的安全。 斯琴科夫在沙发坐下,侧目看着她说:“不兜圈子了,直说吧,我判多少年?还是说要吃枪子?” 文员:“全拍下来了,拿回去剪辑一下,只保留他打人的那段就行。” 她对随行文员昂了昂下巴,后者会意,拿出手机给什么人发了消息。 斯琴科夫:“我告诉你,我绝不签!” “不同身份职业所需要的「德」是不一样的。而作为当局要员,你所需要的「德」只有一个,那就是服从上级命令。” 洛重新直起身,那双黄金瞳深得见不到底:“要抓你很简单,就你之前做的那些事,想赖都不可能赖掉。” 她喝了一口水,轻轻摇晃水瓶注视着瓶中透明的液体,仿佛是在欣赏一杯美味的红酒,脸上带着意味深长的微笑。 洛看着僵滞的斯琴科夫,颇有深意地笑道:“局长,你又想当孤胆英雄,又这么容易被人抓到软肋,是不是太不小心了?” 这个小女孩对斯琴科夫而言并不陌生,当初他和其他当局要员肉身开道护送难民时,她就牵着自己的衣角紧跟在身后。 壮汉稍稍收力,把男人的脑袋从水里拎出来。 现在快到傍晚了,斯琴科夫就随口问:“晚饭吃了吗?” 但是,内容却和他所预想的完全不同。 本以为是个硬骨头,没想到特派员一来口风就怂了,看来也不过如此。 而是性侵! 洛没有斯琴科夫那么高,她将身体微微前倾,像个俏皮的少女般从下往上看着他,笑盈盈地说:“年初那段时间,你在治安局内部进行过一次改革。” “许多改革措施很明显是在效仿亚兰——那位曾经缔造了边陲黄金十年的治安总局局长。我没说错的话,你内心里一定很崇拜他吧?” 对于洛的出现,斯琴科夫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似乎早就预料到了。 斯琴科夫额上青筋暴跳,一边怒吼着一边试图往前扑:“我特么弄死你!!!” 此时来了客人,他却拖鞋不穿,衣服也不换,就这么邋遢地走向门口,将门打开。 这赫然是绯红蔷薇血码的能力。 斯琴科夫腾地站了起来,厉声说:“你没必要在这攻心!做过的事就是做了,我敢作敢当,有什么惩罚你尽管来就是!” 青年笑着说:“来,小朋友,我们拍视频跟局长打个招呼。” 斯琴科夫眉头紧皱,不明白这话什么意思。 随行文员从公文包中取出一份文件交给洛。 “呵呵.呵呵呵.”洛发出低沉的笑,她缓缓抬起头,只见半张脸都流满了血,连那件白衬衫的领口都被染红了。 但很快,惊人的一幕发生了,她额头上被酒瓶砸出的伤口瞬间愈合,消失无痕。 说到这里,她凑得离斯琴科夫近了些,就这么直勾勾看着他,然后缓缓道出三个字:“伪君子。” 洛用手帕擦掉唇边的饼干碎屑,饶有兴致地说:“哦?看来你已经有觉悟了。怎么样,事到如今后悔吗?” 他刚喘过气没一会,又被壮汉按进水里继续施刑。 “再比如医德——医者,悬壶济世,治病救人。” 就在这时,门铃声响起。 斯琴科夫将文件拿过一看,不出意料,是一份认罪书。 洛起身走到窗边,遥望着美丽的湖景,徐徐说道:“不知道你有没有研究过古籍,我很喜欢那些书,尤其是里面那些在时间考验下经久不衰的思想。” 这份文件里指控他对一个小女孩进行性侵,并要他签字认罪! 这时,他兜里的手机突然开始震动。 男人因溺水而剧烈抽颤着,身躯不停晃动,双腿乱瞪,却怎么都挣脱不开。 看着无能狂怒的斯琴科夫,洛就像在玩弄已经关进笼子的猎物,用玩味的口吻说:“这么吓人?那不如再给你定一个——” “谢谢。”洛打开饼干,礼貌性吃了一片,然后将其包装口封好,放进自己的衣兜。 小女孩对镜头招手,露出甜甜的笑:“局长,这位上庭大哥哥要带我去游乐园玩!我还从来没有去过游乐园,好期待呀~” “啊啊.”杨乐被水刑折磨得涕泗横流,神智都有些不清晰了,嘴里不断发出断断续续的哀鸣。 “但我不想以那些罪名抓你,什么渎职、对抗上级.如果你因为这些事落马,或许你人进去了,但你的事迹会留在外面,被大家一直铭记。” 阳光照亮来者火红色的长发,那双高贵的黄金瞳也倒映着光芒熠熠闪耀,正带着盈盈笑意看着他。 “你这么崇拜他,那就给你安排和他一样的下场喽。他当年怎么被搞下台,你今天就怎么倒台。” 她故意把声音拖得很长,然后笑道:“恐吓罪~律师,你看如何?” 斯琴科夫脸上肌肉不停抽动,他将那份认罪书抓起来撕得粉碎,然后揉成一团用力扔在桌上,以此宣泄自己的愤怒。 “古籍中有一个概念,名为「德」。” 斯琴科夫抓了抓凌乱的头发,咕哝着爬了起来,他身上衣服被压得皱巴巴的,也不知穿了几天没换,上面还沾着几块酒渍。 随行文员都眯了眯眼,显然这个回答和他们预料中不一样。 “一个伪君子被铭记,这是很严重的错误,也会败坏社会风气。作为上庭特派员,我有义务将这种错误扭转回来。” 不多时,视频电话被挂断了。 斯琴科夫还想用碎玻璃瓶去扎她,可还没来得及上前,就被冲过来的护卫死死按住。 斯琴科夫本没打算接,毕竟现在还有更棘手的事。 “哐!”酒瓶正中洛的额头,这一击毫无保留,玻璃瓶直接碎开,她也被打得往后晃了两步。 洛轻笑道:“你说笑了,我们办事是要讲程序的,你看那边,执法记录仪都拍着呢,如果不是你自愿亲手签字,强按也没用。” 不是什么渎职、玩忽职守、对抗上级。 “真正的英雄另有其人,那就是市议长阿米尔,锈墙防御部队总指挥渡边野,还有那许许多多宁可背负骂名也要坚守岗位、哪怕被民众憎恨也要坚决服从上级命令的人,他们才是值得尊敬的君子。” 青年摸了摸小女孩的脑袋,然后有意无意掀开自己的外套,露出了藏在里面的那把枪,对镜头露出阴森冷笑。 洛擦完血,蹲到被按倒的斯琴科夫面前,手不轻不重地在他脸上拍了两下:“我知道你不会签字,你上当了。” 洛:“下午好,斯琴科夫局长。” 斯琴科夫冷哼一声说:“我只是把真实的想法说出来而已。” 从视频的背景看,小女孩坐在一辆车里,旁边有个青年。 洛转过身,脸上的笑容变得神秘起来:“行啊,那就来说说你的惩罚。” 点开一看,画面中是一个稚嫩的小女孩。 他自顾自往回走,淡淡地说:“不是局长,我已经被停职了。鞋不用脱,直接踩进来吧。” 斯琴科夫撰紧拳头,怒吼道:“凶兽危机期间的所有越线行为,我一个不落全都认,你要抓就抓!但我不会为自己没做过的事认罪!” 斯琴科夫从凌乱的橱柜里找出一包饼干和一瓶矿泉水,走过来扔到洛面前桌上:“听说你对吃饭要求挺高,可惜我这里没什么能招待的,你将就一下吧,不吃就放那。” 洛只是微微一笑,扶着门框,将一侧腿稍稍抬起。 洛:“你很享受这种逆行的感觉,是吗?举世皆浊你独清,众人皆醉你独醒。” 洛:“看来你是铁了心要跟我作对。” 洛拿起桌上那瓶矿泉水,拈开瓶盖后靠近嘴巴,将瓶身抬到水流不急不缓的恰当角度。 拿出一看,是助手杨乐拨来的视频电话。 斯琴科夫:“后悔。” 他们之前听说过这位局长在凶兽危机中做的事,居然刚猛到敢拿身体替难民堵枪口。 洛徐徐说道:“嗯~对上庭特派员进行人身伤害,暴力对抗审查,够坐上十几二十年的牢了。” 气氛顿时陷入沉默,随行者的目光都在洛和斯琴科夫间来回兜转。 律师胸有成竹地说:“恐吓罪,绝对没有问题,刑期还能往上再加几年。” 护卫们抓起怒吼的斯琴科夫,把他押向门外等候已久的浮空车。 车门关上前,斯琴科夫听到了洛若有深意的声音:“好好享受这场牢狱之灾,局长。”(本章完) 身体不舒服,请一天假 食物中毒了,在医院输液,请一天假,明天更个大章 《通关游戏后,我成了反派BOSS》身体不舒服,请一天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七十九章全面缉捕 在此前的凶兽危机中,墨雪佣兵团可谓大放异彩,团长上官离同时佩戴墨雪与边缘两枚徽章,带领上万佣兵冲向边陲构筑了一条血肉防线,名动全世界。 凶兽危机结束后,上官离又与苏默歃血,墨雪边缘一举结为血盟,更是将这支才诞生两年的佣兵团带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现在墨雪就跟边缘一样,在新月城乃至整个世界政府领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势力也开始飞速扩张,天天都有本地或外城慕名而来的佣兵想要加入。 再加之上官离本身就是一名精通武术的武者,佣兵团里的人一多,想要拜师学武的人也变多。 上官离在这方面并不吝啬,只要是墨雪或边缘的“自己人”,且诚心想学,那就来者不拒。 今天,墨雪大厦内部武馆也处于爆满状态,场内随处可见习武的佣兵。 有些刚入门不久,还在笨拙地学习基本技巧。 有的已经能够娴熟地打起木人桩,乃至和同伴实战对练。 因为徒弟实在太多,一个人肯定带不过来,上官离就让多兰等技艺精湛的弟子当导师,分成一个个小组带徒,自己则主要负责集体大课。 此时,上官离正在场内来回走着,巡视那些练武的徒弟。 每走到一个地方,徒弟们就练得更加起劲,想以此吸引师傅的注意力。 上官离的目光在众人身上扫过,随即落在一个青年身上。 青年此时在打沙袋,他来习武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但天赋实在不怎么样,以至于负责带他的师兄都战略性半放弃他了。 但这人韧性十足,他为了弥补天赋上的差距,每天给自己加训,上官离好几次半夜看到他一个人在默默练武。 青年对着沙袋挥拳时,一只小手搭住了他的胳膊。 上官离示意青年让开身位,自己站到沙袋前,亲自为他演绎了一套比教科书还标准的组合拳,并把其中的步骤一步步拆解给他看。 青年受宠若惊,对上官离九十度鞠躬,更加勤奋地开始练习。 就在上官离继续在场内巡视时,一名前台行政人员匆匆跑进武馆,来到她身边疾声说:“团长,上庭的人来了!” “什么?”上官离愣住,不解地问,“上庭的人来我们这干嘛?” 行政人员摇头,有些紧张地说:“不知道,反正带头的是新闻上那个特派员,身边跟了好多人,还有开着执法记录仪的,我看着不太对劲。” 他话音刚落,武馆的门就被推开了,几十个身穿西装的人乌泱泱走了进来。 “晚上好,上官团长。”人群最前方,洛微笑看着上官离。 不速之客的出现让场馆变得一片寂静,徒弟们都停止练习,目光怪异地看着这群人。 这种级别的大领导没有提前通知突然上门,且来意不明,上官离心里一时没底。 她给洛敬了一个很标准的礼,说:“领导晚上好,有何指教。” 这声“领导”把洛听得巧笑连连,她的口吻很温和:“不用这么正经,叫我洛就好。” 就在上官离因为这温和的语气内心稍稍放松时,洛接下来的话让她神情一滞。 “上官团长,你可知罪?” 上官离眉头皱在了一起:“我知什么罪?” 洛:“你说呢?凶兽危机期间,你纠集那么多武装人员前往边陲,不应该知罪吗?” 上官离:“怎么,这年头救人犯法?” 洛很随意地把胳膊插在胸前,徐徐问道:“我确实很好奇,你当时为什么会选择救人,甚至是自掏家底去救,能告诉我原因吗?” 上官离直视着这位特派员的眼睛,只说了两个字:“良心。” 洛听后噗嗤笑出声:“佣兵讲良心,你很幽默。” 那些随行的文员和护卫也都哈哈大笑起来。 有弟子听不下这种挖苦,想去理论,被上官离用眼神制止了。 她深知,面这种地位碾压自己、且来意不善的人,话越少越好,于是什么都没说,让对方接着说话。 洛走得近了些,因为她比上官离要高很多,所以那目光是俯瞰式的。 “你说得没错,救人不犯法。但你有一条罪,知道是什么吗?” 洛俯下身,将上官离没束好的鬓发往后捋,露出那只小耳朵,然后在她耳边缓缓说道:“你让当局丢脸了。” 上官离听后不自觉撰紧了拳头。 洛继续说道:“救灾是市议会的事,不是你们的事。就算市议会因为某些原因没去救灾,也不是你们僭越的理由。” “现在可好,你们把活抢了,备受赞扬万人敬仰,害得当局遭人唾骂,让人们对世界政府产生了不信任感,你说你是不是罪大恶极?” 上官离捏紧的拳头已经崩得发白,连青筋都依稀可见。 她没有再沉默,冷冷地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问心无愧,你要抓就抓好了。” 洛轻笑一声:“你说笑了,我们都是文明人,不给个说法就抓人,那成什么了?” 她看向身边的文员,说:“带人进墨雪大厦,查他们的原始资金账户、合同手续、还有一切运营相关的文件。” 文员很快离去,带着外面上百号人涌进墨雪大厦,直捣办公层。 这些都是专业的财务人员和法律工作者,能为上庭工作,说明他们的业务能力处于业界顶尖,且很多人都植入了民用义体,工作效率远远超过凡人。 检查大概持续了两个小时,这期间,整个武馆都处于一片焦躁的寂静中。 检查结束后,那名文员重新回到武馆,在洛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 洛有些惊异地看向上官离:“所有手续齐全,没有偷税漏税行为,未找到任何触犯法律的委托合同,连消防检查都全部合格。” 她从文员手中接过一份文件,用称赞的口吻说:“甚至前几天还为边陲重建基金会捐助了1000万月币。” “上官团长,说真的,我有点钦佩你了。” 面对洛口是心非的“赞美”,上官离没有吭声。 墨雪作为佣兵团,要说接的全是合法生意,那是不可能的。 佣兵本来就是灰色行业,都干佣兵了还想当守法公民?那你等着饿死吧。 墨雪接过的黑委托绝对不少,只是上官离平时非常谨慎。 那些不能摆上台面的委托,要么不留纸面合同、由中间人做担保,或是在结单后立刻处理销毁,各种报酬也会通过自己投资的能源企业进行洗白。 宁可很多地方少赚钱、多花钱,也不留任何后患。 有时同僚会吐槽她太过小心,可现在看来,小心点是真没错。 这里人多眼杂,上官离不想在大庭广众下跟洛扯皮,便说:“特派员小姐,有什么事我们上去聊,让我徒弟们先走吧。” 说完,她对多兰使了个眼色,让他把人带走。 弟子们正欲离去,但大家刚走到门口,异变发生了。 猩红异彩从洛的指尖涌现,受绯红蔷薇血码控制的血液溅落在地肆意蔓延,瞬息之间就如蛛网般攀上这座武道馆的大门与窗户,最后凝结成坚不可摧的血晶,如囚笼般将这里完全封死。 众弟子面面相觑,上官离也眉头紧皱。 一是惊讶于这名特派员的绯红蔷薇血码阶级如此之高,看架式至少是第五大阶的炙血级,甚至有可能是第六大阶的神佑级。 二是不知道洛到底什么意思,想干嘛。 洛脸上仍带着那种神秘的微笑:“别急着走啊,人多才热闹,不是吗?” “听闻上官团长是新月城远近闻名的武术宗师,正巧,我手底下也有喜欢武术的人,不如你们切磋一番,然后你给他一点指教,如何?” 还不待上官离答应,洛就喊了一个名字:“陈正德。” 一个面色冷峻的壮汉走了出来,很嚣张地昂着下巴,随手对上官离抱拳。 上官离是义体植入者,义眼拥有扫描功能,很快发现对方也有义体,硬件等级跟自己差不多。 至于武技,从对方的走路姿势和一些细微动作的协调性可以看出,确实是练家子,但也就那样,约莫自己麾下大弟子多兰的水准。 打赢他不难,但上官离很清楚,绝对不能赢。 因为这伙人明摆着就是来找事的。 别说赢,但凡稍稍把他打伤,洛都可能添油加醋,给她扣个伤害上庭要员的帽子。 这场切磋只能输。 至于输了传出去丢脸什么的,那都不算事,明白人自会明白,不明白的也没解释的必要。 上官离很快就想好了,装模作样过两招,然后假装被打倒认输。 她反手也对陈正德抱拳,算是应下切磋邀请。 陈正德大喝一声攻了上来,拳腿交替击出,一招一式虎虎生风。 和上官离预料中一样,陈正德确实会武术,但也就是中等偏上水准。 她假装吃力接下几招,然后故意露破绽被击中侧肋,整个人摔出去滚了几圈。 站稳后,她对陈正德颔首抱拳:“你赢了,在下佩服。” “唰——”毫无征兆,一片黑暗突然笼罩视线。 只见陈正德将西装外套甩在上官离脸上,遮住了她的眼睛。 下一瞬间,强烈的危险感从上官离前方传来。 凭借敏锐的听觉,她通过脚步声与风声辨别出了对方的攻击轨迹和相对距离,向后躲闪。 但就在这时,原本拳头与空气摩擦的呼啸风声突然多了一缕尖锐异响。 纵使上官离奋力闪躲,还是感觉胳膊上一凉。 她受身翻滚出去几圈,把甩在脸上的外套掀掉后,看见了胳膊上那道血淋淋的刀痕。 再看陈正德,他居然亮出了义体战刃,上面正滴落着淋漓鲜血。 “师傅!”多兰看到上官离被砍伤,气不过,朝洛大吼道,“切磋哪有动真家伙的?!” 洛神情无辜,对多兰耸了耸肩。 陈正德跟他的名字毫不相符,没有半点武德,挥着义体战刃就冲上来,追着上官离狂砍。 虽说两人在武艺上有很大差距,但陈正德再怎么也是练家子,义体又和上官离没有代差。 心态方面,上官离不敢伤人,处处顾虑,打起来自缚手脚。 陈正德则把上官离的心态拿捏住了,打起来根本不考虑防御,身上破绽百出也不在乎,追着她往死里砍,刀刀都是死手。 上官离利用灵活的身影来回闪躲,不断避过陈正德的刀锋。 陈正德追着狂砍一百多刀,硬是没一刀砍中。 上官离中途也没反击,只是这样消极对抗 突然,就在双方交错之际,陈正德突然变招,张开手掌对准上官离,掌心露出了黑洞洞的炮口。 “轰——”一阵剧烈的冲击波喷涌而出,瞬间将上官离笼罩。 这是一种专门对抗义体植入者的武器,启动后会释放剧烈震波和强干扰电磁,从而影响对方的义体组件。 上官离遭受攻击,视觉界面一片飘红,身上多处义体系统在报错,整个人失去平衡摔在地上。 下一瞬间,陈正德的义体战刃就朝她的喉咙刺来了。 这家伙不讲武德,还拼命下死手,纵使上官离有意隐忍,也被弄得冒火了。 就在陈正德即将命中上官离时,那道娇小的身躯猛地暴起,随着手腕与胳膊肘传来压力,他的关节被擒住了。 一股难以言述的柔劲席卷而来,明明没什么刚猛之力,却又如海中暗流般汹涌浑厚,他只感觉整个人开始失控,如同风筝般离地飞了起来。 只见上官离擒着陈正德,如水鸟般旋出令人叹为观止的太极大回环,将这个不讲武德的男人摔翻在地。 陈正德摔得倒是不重,因为上官离有意收劲护住了他,但当他定睛一看,发现上官离指尖闪耀着激光束,就悬停在他眉心前一寸。 如果这是实战,他已经是尸体了,死透的那种。 “师傅好样的!!!”众徒弟见此都欢呼起来。 洛也笑着鼓掌:“精彩。” 陈正德用力推开上官离,他起身后试图在身上找伤口,硬是连一块淤痕都没找到,只能冷眼瞪着她。 切磋结束,上官离捂着胳膊走向徒弟们,准备去处理伤口。 毫无征兆,前所未有的巨力攀上手脚,只见洛操控着四道猩红液体从地板下钻出,如同触手般缠绕住她的双手双脚,令她动弹不得。 几乎是同时,陈正德从后面冲了上来,一记大力金刚臂横扫而出,直接抡中上官离的后脑勺。 “咚!” 剧烈的冲击力让上官离两眼一黑,鲜血从鼻子和嘴巴涌了出来,当场瘫痪。 “师傅!!!”看到这卑鄙无耻的一幕,众徒弟的情绪被引爆了,他们大骂着冲了上来。 洛身后的那些护卫也迎面顶上去,双方推搡在一起。 这些护卫都是高阶超凡者,放在战场上每个人都是一支小型军队,可此时却娇弱得宛如林黛玉,随便一推就倒,躺在地上哼哼唧唧。 随行文员则抓紧将同伴“受伤倒地”的一幕幕拍了下来。 洛走到咳血的上官离身边,蹲下身轻捋着她凌乱的黑发,笑眯眯地说:“上官团长,说好的切磋,你的人怎么还冲上来动手了呢?” “纠集多人闹事,随意殴打他人,扰乱公共秩序,而你作为这群人的头领,不如就判你一个——聚众斗殴罪。” 洛手一挥,陈正德过来抓住上官离的后衣领,把她拖走。 “师傅!”多兰心急火燎地想冲上来夺人。 上官离对他投去一个眼神,无奈摇了摇头,示意他拦住大伙,别跟上来。 就这样,多兰等人只能眼睁睁看着上官离被铐上手铐,塞进了外面停着的浮空车。 安谧新区庄园。 夜已经深了,奥戴安娜却没有休息,她穿着平日出行才会穿的长裙,正坐在梳妆台前整理仪容。 手机屏幕亮着,上面显示着关于前治安总局局长斯琴科夫、以及墨雪佣兵团团长上官离被捕的情报消息。 这时,门外隐隐传来密集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这个时间点,仆人们都休息了,平时不可能有这么多人同时走动。 奥戴安娜却没理会这种异常,只是直视着镜子中的自己,将发簪插入发间,完成最后的固定。 “吱——”门被推开了。 “深夜拜访伯爵女士,多有冒昧,还请见谅。” 随着轻柔的声音,微笑的洛走进卧室。 奥戴安娜从梳妆台前站了起来,没有看洛,径直往门外走:“走吧,我跟你们回去,别浪费彼此的时间。” 洛饶有兴致地说:“哦?伯爵女士这么自觉?” 奥戴安娜在洛身边停住,侧目看着她说:“反正只要你想,总能挑出点罪名,不是吗?” 洛轻笑一声,从文员手中接过文件,边翻看边说:“说‘挑’恐怕不合适,因为你的罪名实在太多了,非法集资,走私,教唆杀人.” “你当中间人的这些年,和各路佣兵的勾当随便弄一条出来,都可以将你定罪。” 说到这里,洛那双黄金瞳中浮现起玩味的神色,将那叠文件在奥戴安娜面前晃了晃:“但你就不好奇,这些罪名背后的实质证据是谁抖出来的吗?” 话落,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影从门外走了进来。 那是一个穿着嘻哈风格衣服,脑袋上梳着许多脏辫的黑人,不是别人,正是新月城佣兵界大中间人德雷斯。 德雷斯咧嘴笑露白牙:“哈喽,小安娜,好久不见了。” 洛走到德雷斯身边和他并肩站立,徐徐说道:“伯爵女士,你是一个谨慎的人,想直接从你这里挖到罪证还真不容易。” “我能这么快找上你,可多亏了德雷斯先生,他给我提供了不少关于你的线索。” 德雷斯搓着手,点头哈腰笑道:“领导,叫我小D就好。” 对于德雷斯的出卖,奥戴安娜并没有太多意外,只是冷眼瞥着他:“你这是又找到新主子了?” 德雷斯满脸无辜地说:“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人在江湖飘,没个靠山怎么行?” “小安娜,你啊,就是含着金钥匙长大,出身太高,心气也太傲了,做事总是拧巴,放不下身段去讨好大人物,还总喜欢恪守一些幼稚的原则。” “凶兽危机那段时间我是不是跟你说过,佣兵们爱去送命就去送命,我们中间人别掺和进去,那群逞英雄的废物肯定会被秋后算账。” “你不听,非要动用资源去帮忙,还美其名曰道义。瞧,果然出事了吧?” 洛笑眯眯地说:“小D的为人处世,伯爵女士你有很多要跟他学。” 奥戴安娜冷笑:“做狗就做狗,别扯什么为人处世。” 德雷斯这种白手起家、从社会底层爬上来的人,早已听惯各种挖苦,脸皮厚到了极致。 “做狗怎么了?能给领导做狗,是小D我的福分,我就要做洛小姐的狗!” 说完,他一如既往发挥了那种街头出身的幽默感,真的“汪汪”叫了两声,还学着狗的模样吐舌头哈气,颇为滑稽。 洛被逗得哈哈大笑,都快合不拢嘴了,很配合地伸手揉了揉德雷斯的脑袋:“嗯,狗狗乖~” “我想好了,伯爵女士的生意由你接管,中间人群体的话事人也由你来当。” “从今天起,周寒年是佣兵之王,你是中间人之王,你们平起平坐,平分新月城佣兵界的江山。” 仅一个晚上,自己就变成了“中间人之王”,这巨大的身份变化不仅让德雷斯更深刻认识到权力的力量,也为自己站对队伍而感到庆幸。 “领导,从今天起,我为上庭鞍前马后!不管领导有什么吩咐,哪怕要借我的头,我都直接砍下来给您!”德雷斯的情绪激动到极点,竟控制不住亢奋直接跪到了地上。 洛微微一笑:“好了,不要太浮夸了,收队。伯爵女士,您先请。” 话落,她对奥戴安娜做了个请的手势。 奥戴安娜经过德雷斯身边时,他低声冷笑道:“奥戴安娜,我们共事好几年了。你虽然嘴上不说,但我知道,你一直以来都不怎么瞧得起我,觉得我世故圆滑又虚伪。” “那又如何,你又好到哪里去?瞧瞧你这两年,押的都是些什么宝,上官离?苏默?押这些人有用?你还真以为几个臭佣兵能顶天了?” “呵呵,我或许出身比不过你,但我比你更懂得怎么才能往高处爬。在这个世界,道义是最没用的,只有权力能获得一切。” “现在好了,你本该有的,本不该有的,全都归我了,让你再瞧不起我!你这种眼高手低的老古董,就慢慢在牢里发烂发臭吧!”(本章完) 第三百八十章黑暗蔷薇 自从上庭特派员洛来到新月城之后,短短半个月间,这座城市就迎来了剧变,一场浩浩荡荡的大清洗在整个社会面进行着。 新月城市议会内部,包括治安总局局长斯琴科夫在内、当初在锈墙外为边陲难民肉身开道的319名官员全部落马,无一例外被打入囚牢。 佣兵方面,那些曾参与对抗凶兽的佣兵团,团长也被先后以各种罪名缉捕,和他们往来密切的中间人也一同遭殃。 而那些全无人性、在凶兽危机期间无所作为乃至胡作非为的人,全部受到了洛的提拔,原本不得志的开始步步高升,本就地位显赫的提拔到更高的岗位。 正义之士身陷囹圄,豺狼蛀虫大行其道,这就是半个月来新月城的变化。 与此同时,针对在逃狼袭成员以及其领袖芬里尔追捕更是一刻不停进行,街道上随处可见本地治安部队以及上庭卫队盘查行人,空域更是被24小时全面封锁,连一只鸟都飞不出去。 芬里尔掀翻通天塔刚刚点起来的火苗,在洛的铁腕镇压下被毫不留情扑灭,接下来局势会朝着什么方向发展,谁心里都没底 湖滨商圈一栋高档餐厅外,苏默没有驾驶以往的座驾黑色方舟,而是开着一辆低调的小轿车停在街旁,咚咚坐在副驾驶座。 洛此时已经吃完晚餐,正在随行者的陪同下走出餐厅,请客吃饭的是当地很有名的一个财团大老板。 咚咚趴在车窗边,冷眼看着远处与大老板谈笑风生的洛,说:“听说这特派员每顿饭要人准备一百道菜,每道菜只吃一小口,吃不下的就全倒掉。” “呵,真是狗一样的东西,就是因为有这种人渣,世界上才有那么多人吃不饱饭。” 苏默微微一笑:“你觉得她很坏?” 咚咚反问:“不然呢?这种糟塌粮食的贱人还不叫坏?” 苏默把手搭在咚咚头上轻轻揉着,和她一同遥望着洛,饶有深意地说:“咚啊,很多时候,事情不能只看表面。” “走,戴上帽子,我带你去看那些大家看不到的东西。” 两人戴上鸭舌帽离开轿车,在苏默的带领下走向高档餐厅的后巷。 后巷直接连接着餐厅的厨余垃圾处理室,地上可以看见一些没处理好的污水,苍蝇围绕着满是污垢的垃圾桶不停嗡嗡叫。 像这种餐厅的后巷,往往会聚集许多流浪者,等着吃那些倒出来的垃圾。 此时也不例外,聚集在这里的有老年流浪者,也有那种年幼的流浪儿,他们正眼巴巴盼吃的。 不多时,厨余垃圾处理室的门开了,几名餐厅员工推着一车车的垃圾袋出来,将它们往垃圾桶里扔,边扔嘴里边抱怨。 “这么好的菜全糟蹋了,哎。” “你说那特派员是不是有病?上庭人难道都这么奢侈?” “真的有病,吃不完放着嘛,反正都只动了一小口,厨房收回去稍微处理下就能接着卖,非得倒垃圾桶里,真恶心人。” “是啊,以前打扫大人物的桌子,都能弄到不少好吃的打包带回家,今天真便宜了这帮要饭的。” 餐厅员工倒的垃圾不是它物,正是刚从洛那场晚宴收拾好的食物。 那些社会精英人士才能享用的高端食材,此时就这么堆在肮脏的垃圾桶里,和里面的污垢混成一片,原本的香气都被盖住了,发出臭不可闻的味道。 饶是如此,那些流浪者们依旧两眼发亮,争先恐后跑过来在垃圾桶里抓食物,根本不顾脏,直接往嘴里塞,嘴巴塞不下了就装衣兜里。 餐厅员工们嘴上不停骂咧抱怨,回去继续工作,任凭这些流浪者围着垃圾桶哄抢。 看着这一幕,咚咚有些失神,或许是想起了过去那个流落街头的自己,又或许是意识到了苏默想表达的深意。 苏默看着那些翻垃圾桶的流浪者,深深地说:“你觉得洛是个浪费食物的人渣,但这背后恰恰有外人看不到的东西。” “你只看到洛把吃不完的食物倒进垃圾桶,却没看到这些食物最终进了谁的嘴里。” 咚咚嘀咕道:“她把食物倒了,是为了留给这些吃不起饭的人?” “可她为什么非要倒进垃圾桶呢,直接留着让餐厅处理不行吗?” 苏默摇头道:“如果留着给餐厅处理,你想想会发生什么?” “那么多几乎没有动过的菜,都是价值连城的食材,最便宜的一盘也能卖几千上万。如果你是餐厅老板,你能忍住不二次售卖?” “就算老板真的有良心,不把吃过的食物卖给其他客人,那些食物多半也会被领班或者其他服务生分走吃掉。” 说到这里,苏默的目光变得深邃起来:“同样的食物,在不同人嘴里是不一样的。有些人吃了只是享受口腹之欲,而有些人则指望着它活命。” “想让食物进真正有需要的人嘴里,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把它们倒进垃圾桶弄脏,越脏越好,因为快饿死的人什么都会吃,绝对不会在乎脏不脏。” 咚咚下意识点了点头,显然,苏默最后的话她深有体会。 沉默片刻,她又有些费解地问:“可如果她想帮流浪者,何必这么拐弯抹角?自己给基金会捐钱,或者让那些老板给基金会捐钱不就是了。” 苏默短促一笑:“基金会?你给基金会捐100万,你猜最后真正落实下去的有没有1万?” “只要有足够的利润,那些蛀虫什么都敢干。你捐得再多,最后肥的不过是那些从中捞好处的人。” “再说了,人家是日理万机的特派员,平日里时间根本不够用,不可能有心思专门来盯这些事情。所以,她就把‘进食’这种人类必须进行的生理活动利用了起来。” “现在就像你看到的,花钱的是那些老板,食物最后进了流浪者嘴里,没有剥削,没有克扣,没有占用任何工作时间与精力,从上到下直接完成。” “每顿饭100道菜,假设每道菜可以让5个饥肠辘辘者活下来,一顿饭就能拯救500个人。把时间拉长,一个月,一年,十年,你算算那是多少。” 咚咚听后有些失神,显然,她没意识到背后还有这层深意。 她沉默了很久,低声嘀咕道:“照你这么说,这个洛是好人?” 苏默听后不免苦笑。 何止是好人。 《曙光》游戏所有登场的角色里,如果要让苏默选择一个最善良的好人,他不会选行侠仗义的上官离,也不会选为边陲奋战的芬里尔。 他会选洛。 洛出身名门,往上三代全都是上庭要员,她本人亦身居要职,斡旋游走于上庭各大势力之间,同时为三大巨头企业办事,处处代表着他们的利益。 但谁都不会想到,就连巨头企业那些最高级别的管理者都不会想到,这样一位忠心耿耿的上庭要员,骨子里居然是一位革命者。 上官离也好,芬里尔也好,她们确实都有各自的光辉理想,但心底里仍保留着感情,会因为私人情感而影响决策。 就好比芬里尔,这次强攻通天塔确实令人热血沸腾,但从客观层面来说是不理智的。 掀了通天塔又如何呢?这个世界的“通天塔”岂止一座,就算把新月城的通天塔烧成灰烬,一段时间后又会有新的通天塔盖起来,什么都改变不了。 芬里尔之所以这么做,完全是为了成全特洛伊、给希贝尔活下去的希望。 但洛就完全不一样,这是一个善良到可以用“残酷”来形容的人。 洛不爱家人,不爱同僚,不爱朋友,不爱任何一个个体,甚至不爱她自己。 她爱的是整个人类。 为了全人类的前景,她什么都可以抛弃。 在《曙光》原剧情里,洛为了上位、让自己进一步插进巨头权力的心脏,不带任何犹豫就毒死了自己的亲生父母,相处几十年的童年玩伴说杀就杀。 跟这种人成为同伴是美好的,也是危险的。 美好在于,如果你们有共同的理想,你永远不用担心她会背叛。 而危险则在于,为了这个理想,她可以把一切当成祭品,包括作为同伴的你。 这就是洛,一朵在黑暗中无声绽放、极致善良又极致冷酷的带刺蔷薇。 洛最近搞的这些事是为了什么?说实话,苏默也不知道,现在的情势早就远远偏离原剧情发展了。 只有一点毫无疑问,那就是在洛算计中,她做的这些事是为了击溃巨头企业,是为了整个人类的将来。 至于为什么镇压正义之士会和击溃巨头企业有关?她到底在下一盘怎样的大棋?苏默目前还猜不透,需要进一步看看情况。 “叮铃铃。”这时,手机响了。 苏默接起,是KK打开的。 “大哥,情报部门汇报,上庭的车队往我们这边来了,你什么时候回来?” 苏默心想:该来的还是来的。 不知是福是祸,反正躲不过,那就顺势接招吧。 苏默答道:“知道了,我这就回来。” 洛这次新月城一行,苏默身边好多人都被抓了,他也不得不防,亲自检阅了佣兵团内部的各类文件,确保没有任何可能被抓到的把柄。 洛今晚来访,苏默并没有做特别布置,否则会让对方知道自己在监视她,这种事太败好感,所以整个大厦一切如常。 苏默开车比洛的车队要快,先一步返回大厦,在对方抵达后才下来迎接。 洛进入大堂,主动对苏默伸出手:“苏团长,久仰,你比照片上看着要帅气许多。” 苏默风趣回应:“我就是一路人脸,洛小姐不必硬夸。您吃宵夜吗?厨师都在,各种食材也都备齐了,我让他们按规格做一桌?” 洛微微一笑:“不用,晚饭吃得挺饱了,给杯茶就行。” 听到这个回答,苏默心里稍稍轻松一些。 洛和绝大多数领导一样,身上有厚厚的伪装,对谁说话都很客气,落落大方,几乎不可能从她言语中发现任何端倪。 但从穿越者的上帝视角来看,要判断洛对一个人的想法其实不难,那就是看她对“请客”这件事的态度。 按照正常的人际社交来说,如果一个人愿意让你请客,说明你们之间有得处。 请客都不让你请,半点面子不给,你们的关系也就那样了。 但这事在洛身上是反的。 如果她欣然接受你的宴请,让你花钱当怨种大摆一桌,那你在她心里印象肯定一般。 如果她什么都不要,不让你破费款待,那说明她对你印象不错。 有了这样的先知先觉,苏默舒心了一些,他顺势说道:“那我们去茶室谈吧。” 一行人来到茶室,苏默和洛在茶桌旁面对面坐下,其他人在边上站着。 KK充当着小管家的角色,在帮忙泡茶。 洛看了KK一眼,问:“边陲人?” KK愣住,下意识低头看向胸口,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自己还戴着暴露身份的“狗牌”。 “看来确实是。”洛笑眯眯地说,“铭牌没再戴着了,但举手投足间有些小细节是很难改的。” “苏团长家大业大,不找专业的管家,把你这样一个小边陲人留在身边,看来你们是过命的交情。” 苏默没打算让KK应话,这种级别的大人物不是他那点阅历能对付的。 苏默笑着把话接了过来:“我还没起家的时候,KK就跟着我了。当初一起吃了那么多苦,发达了也绝不能丢下他。” 这本就是实话,也是借着这个话题再在洛心里刷一波好感度。 洛用手托着香腮,笑容变得神秘起来:“这么说,他是你重要的同伴喽。” “陈正德。”她呼唤道。 当初打伤上官离的那名武者站了出来,目光有意无意瞥向KK。 茶室内一片寂静,只有水煮沸的声音,显得有些压抑。 洛微笑注视着苏默好一会,这才徐徐说道:“我看隔壁电玩室有很多游戏机,你带人去跟KK切磋一番,看看苏团长手底下的人游戏水平如何。” KK有些懵逼,用目光询问苏默。 苏默对他点点头。 一行人先后离去,茶室里只剩下苏默和洛两人单独谈话。 洛看着给她倒茶的苏默,调侃道:“苏团长,你还挺沉得住气,身边的同伴全被抓了,见到我居然也不问问情况。” 苏默放下茶壶,耸耸肩:“问了有什么用呢,你又不会告诉我。” 洛挑眉笑着:“你不问问怎么知道。” 苏默:“好,那你告诉我,为什么抓他们。” 洛稍稍探身上前,离苏默近了些,那双黄金瞳隐匿着危险的寒芒:“因为,我们把你们连根拔起,其中也包括你。”(本章完) 第三百八十一章逆天罪名 洛这番话到底是表面上的意思,还是暗藏着什么深意,苏默无从判断。 就像先前说的,这是一个善良却又极端残酷的人,她没有任何私情,也不会在意任何个体的得失。 你以为自己表现得勇敢、正义、和她内心一条道,她就一定会对你好? 错了。 怎么对待你,纯粹看她在棋盘上给你留了怎样的位置。 为了达到目的,她可以与禽兽败类为伍,把那些邪恶之人高高捧起。 她也可以把正义者毫不留情扼杀掉,以维持自己所需要的局面。 当然,反过来也有可能,纯粹看她想怎么下这盘棋。 这种人的想法难以捉摸,在结果出来前,你很难猜测她到底想干嘛。 苏默面临的也是同样的局面,他不知道洛要做什么。 也许抓那些人是暗藏什么深意。 又也许是她准备进一步巩固自己在上庭的地位,往权力心脏插得更深,需要增添丰功伟绩,于是真的就把这些心怀正义的人当祭品献祭掉了。 无论对方用意为何,苏默没有坐以待毙,打算先试探口风:“洛小姐,我们只是做了自己认为正确的事,不违法也不背德,这样赶尽杀绝过份了吧?” 洛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平静地说:“这个世界就这样,趋炎附势才能顺风顺水,而逆行是有代价的,像你这种从底层爬上来的人想必更加感同身受。” “如果明知代价不可承受,当初又何必去做呢?” 苏默:“不是明知不可承受还要去做,而是我们相信再黑暗的地方也会有光。” “如果面对区区凶兽都没人敢站出来,乃至站出来还要被秋后算账,以后若是有一天面对更大的敌人,还能指望谁站出来?” 曙光元年至今已有153年的岁月,那场末日战争的真相早已被掩盖,没有多少人知道“构造体”这一物种的存在。 至于凶兽,它们或许有一定威胁,但如果人类下定决心不计代价消灭它们,这些野蛮的动物早就灭绝了。 可以这么说,放眼整个世界,人类就是食物链顶端的生物,没有天敌。 那么那句“更大的敌人”指的是什么?就很耐人寻问了。 洛很罕见陷入了沉默,那双黄金瞳深得看不见底,就这么无声地看着苏默的眼睛。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在死一般的寂静中对视着,就像两名技艺高超的剑客在对峙,都想找到对方架势下的弱点,以看穿对方的内心。 也不知过了多久,洛终于打破了这种压抑的寂静,她喝完杯中的茶,靠到椅子上轻轻叹气,神情中浮现起些许倦意。 “苏团长,这半个月来跟那么多人勾心斗角,我已经有点累了。你体谅一下我,如何?” 苏默疑惑地问:“怎么体谅?” 洛耸了耸肩:“墨雪能把书面文件做得干干净净,我想边缘只会做得更漂亮,耗在程序上只会浪费时间。” “这样,你自首吧,我给你准备了许多罪名,你看你喜欢哪个,直接认。这能节省我不少时间和精力,我会感谢你的。” 话题兜兜转转又回到了这里,苏默无奈地说:“想都别想,我凭什么要为那些莫名奇妙的罪名认罪?” 洛的神情竟变得像小女孩那般幽怨起来,说起话来竟有点撒娇恳求的味道:“苏团长,牢里就差你一个了,给个面子。” 苏默被逗乐了:“我只听说过给个面子吃顿饭,还没听说过给个面子坐大牢。休想。” 洛沉默片刻,眼中浮现起赞赏神色,她那双纤细的手掌一拍,语气也变得轻快起来:“很好,那恭喜你,成为第一个经受住考验的人。” “什么考验?”苏默不知道这又是在演哪出。 洛笑盈盈地对他招招手,示意他过来:“什么考验后面跟你说,我先把准备好的礼物送给你。” “礼物.”苏默不禁泛起嘀咕。 按照《曙光》原剧情,洛这位上庭要员手里有不少好东西,她甚至有权限接触处在世界政府管控下的「第五大通关道具」。 苏默倒没指望洛双手送上通关道具,毕竟双方才认识一小时不到,这不现实。 但洛手上那些好东西随便里一件都很有用,苏默也非常好奇,她要给自己什么礼物。 苏默走到洛身前时,她将头往门边侧了侧,似在倾听外面的动静。 确保隔墙没有耳朵,她才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把手放我腰上。” 苏默:“干嘛?” 洛:“我把礼物给你。” 苏默:“你直接给我不就行了。” 洛:“这件礼物比较特殊,启动的时候需要我们进行接触。来,把手放我腰上。” 苏默顿时一头雾水:“什么东西这么神秘.” 洛看了一眼手表,语气也带上催促:“快,没时间了,我等下还有个会,赶紧把礼物给你,我要出发了。” 苏默将信将疑,把手放倒了洛盈盈一握的腰际两侧。 “咔,咔。”几乎是同时,洛反手从袖子下面甩出一幅手铐,锁住了苏默的双手。 苏默:“?” 他抬起头,看到了洛那双像狐狸般充满狡黠笑意的眼睛。 苏默:“什么意思?” 洛:“你被捕了。” 苏默:“凭什么?!” 洛:“违背他人意志,强制触摸对方身体部位。换句话说——” 她凑到苏默耳边,红唇启张间呼出了暖洋洋的热流,徐徐道出三个字:“猥亵罪。” 苏默:“???” 他试图挣扎,但这双手铐是特制的,以他的力量都撕不开。 他不禁大叫道:“什么违背他人意志?什么强制触摸?明明是你让我把手放你腰上!是你让放的!” 洛:“哦,我让放不代表我同意。” 苏默:“你特么??!!” 看着气急败坏的苏默,洛噗嗤笑出声,她似乎玩得很开心,眼眸都笑眯成了一道月牙:“苏团长,你真是我见过最好骗的男孩子。” 她伸手握住苏默的手铐中段,动作很轻柔,牵着他往外走:“走吧,带你去跟其他人团聚。” 市政中心区皇家特级监狱,这是新月城赫赫有名的“贵族监狱”,专门为关押大人物所设计,被送进这里的都是富豪、社会名流、知名企业家、或是落马的当局要员。 监狱外围墙体由坚固的钢筋混凝土浇灌而成,高压铁丝网环绕在顶端,每隔百米就建有一座警戒塔,保护着监狱的秩序和安全。 和那些低级监狱脏乱差的环境比起来,这里的硬件条件要好上许多,监狱内部都是整齐排列的单人牢房,空间不大,约莫二十平米,不过各类必须的生活家居全都齐全。 若不是屋子里有无死角的高科技监控设备,而且每个家具包括墙壁都有柔软的海绵外包层,这里就跟外面的小宾馆没区别。 这段时间,被洛逮捕的人都被关在皇家特级监狱,刚开始他们还会叫骂,甚至有人情绪失控去撞那些被海绵包裹的铁栏杆,想要逃脱。 但他们发现,无论自己怎么闹都没用,外面的上庭卫队士兵从不搭理。 这群人练就了一身好定力,哪怕母亲一天被问候十几个小时,他们也都是左耳进右耳出,除了换岗,一个个都像雕像般驻守在那一动不动。 大家折腾了半个月,实在累了,最近都消停了下来。 “吱——” 随着金属摩擦声传来,连通走廊的铁门被打开了,预示着又有人被抓了进来。 当众人看到那个戴着手铐的“新狱友”,纷纷发出长叹。 不是别人,正是苏默,他板着一张脸,神情阴鸷得仿佛要滴出水,被推进了一处牢房。 苏默的牢房正对着上官离,奥戴安娜和斯琴科夫在两隔壁。 上官离看着苏默,垂头丧气说:“本来我还抱有希望,觉得你能在外面帮大家翻盘,没想到你也被关进来了.那女人给你套了什么罪名?” 不远处一名佣兵团长接话道:“还能是什么罪名?要在我们佣兵身上找事太简单了,无非是走私、非法经营、谋杀这些。” “你说是吧,苏团长。” 苏默不想说话。 这时,走廊门后走进来一个其貌不扬的男人,龅牙绿豆眼,看着有些猥琐,但从制服上的徽章判断,毫无疑问是这里的典狱长。 “呵呵,真是热闹啊,我的监狱还是第一次一口气收这么多人。” 典狱长拿着文件在走廊上来回走着,目光不时落在那些或站或靠在牢门边的犯人脸上,目光像是在欣赏一件件收藏品。 他走到斯琴科夫的牢门前,阴阳怪气笑道:“呦呦呦,这不是我们的治安总局局长嘛,几天没见怎么拉了。” “以前都是你随便放句话就能把人送进牢里,现在自己蹲进来了。呵呵,这叫什么?这叫报应!” “让我瞅瞅,你的罪名是.我去,恶意人身伤害?你居然敢拿杯子砸我们尊敬的特派员小姐?等着,落在我手上有你受的!” 典狱长又走到奥戴安娜的牢房门前,语气变得唏嘘起来:“哎呀,伯爵女士,真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你。” “当年我在宴会上对你一见钟情,好不容易找熟人要到你的联系方式,对你那叫一个跪舔,每天早安晚安嘘寒问暖,结果呢?你一句不回也就算了,后来居然直接把我拉黑。”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现在我是座上客,你是监下囚,这身份反转真让人感慨啊。” 奥戴安娜目光怪异地瞥着他,半晌后憋出一句:“.你谁?” 典狱长差点没背过气去,他指奥戴安娜的鼻子,咬牙切齿说:“等着,看我到时候怎么收拾你。” 他放完狠话,又看向上官离,冷笑道:“上官离,呵呵,听说你不仅开佣兵团,还收了一堆弟子跟你习武。” “我笑了,现在是曙光153年,矮子,时代变了,还搁这练武呢?武术不都是傻子才信吗,不会真有脑残为了学这玩意交钱吧?” 说完,他触电似的浑身发抽,脚下不停蹬着,双手左右上下挥来挥去,打出一套闪电五连鞭,用这种滑稽的动作羞辱上官离。 上官离气得咬紧牙关,一拳捶在墙上,却又不敢在人家的地盘造次,只能不甘地看着眼前这个跳梁小丑。 典狱长就喜欢这种看他不爽又干不掉他的模样,讥讽地笑道:“小豆丁,瞧你那怂样。” 嘲讽完上官离,他看向刚关进来的苏默,冷哼一声:“苏默,我知道你,你应该是这里牌面最大的大咖了。” “让我看看,你小子是怎么进来的。” 典狱长拿出苏默的那份文件翻看起来,他的目光在一行行信息扫着,最后落在【罪名】一览。 那双绿豆眼顿时睁得比铜铃还圆:“猥猥亵特派员???” 刹那间,就像有一把利刃斩过,切断了监区的声音。 所有囚犯都把脑袋挤在牢门边,目光呆滞张大嘴巴,不可置信地望着苏默所在的牢房。 渐渐地,气氛开始急速升温,哄笑声就像烟花般炸开。 “啊哈哈哈哈哈!什么玩意?我没听错吧!猥亵特派员???” “细说猥亵,我爱听,搞快点!” “牛啊,苏团长,我们都是被加害进来的,合着你是真把人搞了?” “要我说,周寒年就是个勾八,真·佣兵之王还得看我苏大团长!太给兄弟们长脸了哈哈哈哈哈哈!” 狂笑声此起彼伏,就连一向正经的上官离都被乐得疯狂捶墙,笑出了猪叫声,监区里充满快活的空气。 众人爆笑如雷时,苏默发现,隔壁素来不苟言笑的奥戴安娜竟也笑得合不拢嘴。 他翻着白眼,有气无力地说:“伯爵女士,其他人起哄也就算了,怎么你也跟着笑?我这明摆着是被下套了!” 奥戴安娜笑道:“我知道你肯定是被那女人下套了,但这说辞还是太好玩了哈哈哈哈!” 她笑得前仆后仰,不停拍着大腿,眼泪都快笑出来了。 苏默抱着膝盖蹲在门边,在一片爆笑声中陷入自闭。(本章完) 第三百八十二章上庭同伴 就在众人捧腹大笑时,走廊尽头响起清脆的高跟鞋声,那道有火红色长发的身影缓缓走了进来。 看到洛,原本欢乐的气氛被冲淡了,大家都用仇视的目光冷眼瞥着她。 洛对典狱长昂了昂下巴,后者点头哈腰,带着警卫们都出去了。 很快,走廊上只剩下洛一个人面对茫茫多的囚犯。 “各位这几天在牢里过得如何?虽然这已经是新月城最好的监狱了,但和大家各自的豪华起居比起来,恐怕还是差了不少。” 洛在走廊上闲庭信步似的走着,面带微笑,视线在囚犯们神情冰冷的脸上扫过,毫不在意那种仇视与敌意。 视线落在苏默身上时,她故意呀了一声,缩着肩膀,目光像羞赧的小鹿般闪躲,声音也弱了下去:“这不是猥亵犯先生嘛,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想起来真让人难堪呢.” 此话一出,严肃气氛顿时荡然无存,大家又蚌埠住了,纷纷开始哈哈狂笑。 苏默瞪着洛说:“滚啊,要杀就杀,要剐就剐,我是有家室的人,娃都三四岁了,别在这败坏老子一世清名。” 洛掩唇轻笑,不再逗苏默,语气也变得正经起来:“好了,不开玩笑了。这里没有外人,我也可以直话直说。” 上官离冷淡地说:“首先,谁跟你‘不是外人’?我们很熟吗?” 洛微笑道:“人嘛,一开始都不熟,后面总会慢慢熟络起来。接下来一段时间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先委屈各位暂时住在这里。” “这地方其实挺好的,安静,清闲,与世隔绝,最重要的是——” 她的笑容变得神秘起来:“你们已经从各自的位置摔下来了,无论外面发生什么,都与你们无关。” 洛这个人此前满嘴官腔跑火车,大家都对她没有任何好感,这番话也是左耳进右耳出,根本没去细想。 只有对洛知根知底的苏默微微一怔,意味深长地看向她,似在思考什么。 就在苏默沉思时,突然听到开锁的声音,他的那扇牢门被打开了。 洛将钥匙收回兜里,替苏默打开门:“苏团长,来聊聊。” 大家都疑惑地看着洛和苏默,不知道这又是要演哪出。 气氛本来有点凝重,直到有人说了句:“苏团长,要恪守男德啊,别再猥亵人家特派员了。” 顿时轰笑声四起。 “一群人没个正形”苏默无奈地摇着头,跟洛去了封闭的隔离室。 洛进门后转身看向苏默,先是愣了一下:“你站那么远干嘛?” 只见苏默远远贴着墙站在角落,两条胳膊抱在一起,正挑眉看着她,一字一顿回应:“你说呢?” 洛不禁莞尔:“不就套路你一次,怎么跟个幽怨的小媳妇一样?抓紧时间聊聊正事吧,关于狼王。” 苏默:“狼王怎么了?” 洛:“你把她藏在哪了?” 洛就像一名致命的剑客,毫无征兆放出了杀招,那双黄金瞳直勾勾注视着苏默的眼睛,试图捕捉其中任何一缕最细微的情绪变化。 而且这番提问很有诱导性,如果下意识回答“我没藏啊”,那就是默认了“藏”的事实,无形中承认自己在里面有牵扯。 面对洛的提问,苏默回以困惑的表情:“藏?你为什么认定狼王是被人藏起来了?” “你应该读了现场报告吧,一艘光学伪装的运输艇把她接走了,她很有可能已经不在新月城了。” 洛没有在苏默的神情中捕捉到端倪,回答也无懈可击,她便继续说道:“狼王攻破通天塔身受重伤,就算被人救走,肯定也需要专业的医疗仪器维持生命,走不远的。” “更何况空天突击部队在收到消息后就仔细搜查了周边空域,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痕迹,所以狼王必然还在新月城中。” “而我这次来的目的,就是把她找出来。” 要换作别人询问,苏默打死也不会承认芬里尔在自己那里。 但正如此前所说,洛并不是像她表面那样,苏默内心里对她知根知底。 现在全城都在搜捕芬里尔,一直让她躺在边缘大厦不是个办法,肯定要想办法把她弄到安全的地方。 上庭这次派洛前来,对苏默而言是个机会,因为从立场上来说,洛和芬里尔属于同一阵线,洛很有可能会帮她。 要是洛无功而返被替换掉,再换个别的特派员过来,情况只会更麻烦。 当然,在对洛采取信任措施前,苏默要首先弄清她心里的真实想法。 为此,苏默故意在口风上卖破绽:“就算能找到芬里尔,你想对她做什么?” 作为办过无数案件的上庭要员,这个破绽实在太明显了,就差明摆着对她说“我知道芬里尔在哪”。 洛饶有深意地看向苏默,发现苏默也在以同样的眼神看着她,双方就像隐匿在黑暗中的猎人,都在用枪口对准彼此,却又迟迟没有扣下扳机。 两位猎人都想确认对方是敌是友。 漫长的沉默后,洛深邃地说:“苏团长,人与人之间很难真正信任彼此,假如就这么一直兜圈子,我们永远也聊不到一块。” “所以我有个想法,我想跟你来一场赌局,你愿意吗?” 苏默:“怎么赌?” 洛从怀中拿出笔记本,撕下两页放在桌子两边,并在上面各放上一支笔。 “我们各拿一张纸,我会在上面写近日逮捕你们的原因,以及接下来的全盘计划。” “当然,在你看来这可能有假,但我可以用人格保证,我写的都是真的。” “而你则写下你对这个世界真实看法,以及将来想走什么样的路。” “你可以写真心话,也可以撒谎,随你。” “不过有一点要记住,如果我们写的东西方向不一致,那我会立刻杀了你。我的血码和芬里尔一样,也是「神佑级」,相信我,你活不了的。” “但如果,我们写的东西方向一致.” 洛那双黄金瞳中盈满了笑意:“那我们就是同伴了。” 这是一场很典型的不完美信息博弈。 看似坦诚,实则双方都不知道对方的心理。 洛对苏默的内心一无所知,无从揣测。 苏默虽对洛知根知底,但不知道她的是否在暗算什么,也不知道她接下来会不会撒谎。 到底是在纸上写自己的真实想法,亦或是有所隐瞒? 在其它场合,这或许将是一个艰难的决策,需要仔细权衡利弊,再想好该怎么做。 不过对苏默而言,其实没有必要去纠结这些。 他无需揣测洛怎么想的,也没必要在意她会在纸上写真话还是假话。 他缺少的从来不是对洛的了解,恰恰相反,他需要洛来了解自己。 无论对方想干嘛,他只需要借这个契机,把自己内心想法告诉她就行。 苏默接过纸笔,俯身在桌上开始写字。 洛眼看苏默这么干脆,也在桌子的另一边开始书写。 几分钟后,双方都写完了。 洛对苏默伸出手:“先把你写的给我。” 苏默将纸片交过去。 这不是写论文,苏默的陈述很简洁简练,只有一百多个字。 但也就是这一百多个字,让洛注视了好一阵子,仿佛把每个字每句话都细细品读了一遍。 漫长的沉默后,洛拿出打火机,将苏默写的那张纸烧掉了。 苏默反问:“看完了?你的给我看看。” 洛轻笑,伸出小手在苏默脸颊轻轻揉了一下:“少年,你还是那么好骗。” 说完,她将自己那张纸放到苏默手里。 苏默拿起一看,不禁笑了。 果然,上面什么都没写,是空的。 边缘大厦88层。 为了整个团队的稳定,苏默被抓的消息还没有对团员们公布,只有核心成员知道。 未来在秘密避难室跟进芬里尔的身体状况,没有来和大家碰头。 苏墨瞳早早回屋睡了,还不知道爸爸被抓了。 其他人正聚集在小会议室里,神态各异。 楚南衣和诺白站在窗户边,满脸担忧地看着夜色。 KK整个人非常焦虑,在屋子里来回踱步,嘴里不停反复嘀咕着“怎么办”。 咚咚神情阴沉如水,正拿着龙钢棒球棍来回虚挥,目光像是要吃人。 绮零则摆弄着手里的平板电脑,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气氛显得非常压抑,谁都没说话。 过了一会,咚咚率先开口骂道:“去他爸的,忍不了了,一拳把洛打爆!我要去劫狱!” KK赶紧去拦住她:“哎呦,已经够乱了,你别再乱来行不行” 咚咚气愤地说:“你听没听那女人给头儿弄的什么罪名?猥亵罪!我*文明边缘*!头儿跟妹子牵个手都会脸红,这不是侮辱人嘛,能忍?” KK劝阻道:“你去劫狱有什么用,现在城里到处都有上庭卫队。就算大哥被你劫出来,麻烦也只会更大。” 眼看咚咚还是上头,KK赶紧扭头说:“绮零,大哥不在,你代表他劝劝咚咚,快,我要拉不住了。” 绮零摆弄完手里的平板,抬起头一本正经地说:“自杀式无人机群都准备好了,我们去把上庭人炸光吧。” KK大惊失色,直接冲过去把绮零的平板夺走,扔到一旁不让她再碰。 就在小会议室一片乱糟糟时,墙角的指示灯突然亮了。 KK见此愣了一下,说:“有人在走秘密通道?” 边缘大厦88层作为最核心成员的居住楼层,在构造上有着特殊设计,其中就包括许多条秘密通道。 这些秘密通道直接连通地表或相应楼层,出入口非常隐蔽,配备有反探测侦查模组,且需要经过多重加密识别才能启用。 如果不知道位置和开启方式,除非把大厦给拆了,否则外人几乎不可能发现。 按照原设计理念,秘密通道一般是出了什么事紧急跑路用,或是用于秘密进出。 之前苏默让人把芬里尔带回边缘,走的就是连通地下避难室的秘密通道。 而现在亮起提示的这条秘密通道,直接连接着地表和88层,直达众人目前所在的楼层。 几人纷纷来到88层的秘密通道出口处,想看看是谁来了。 专用升降梯速度很快,随着无痕隐藏门打开,众人先是一喜。 苏默回来了! 但很快,他们笑不出来了。 因为苏默后面跟了一个人,洛。 谁都没想到,这位上庭特派员居然会通过秘密通道进来。 “大哥!这?!”KK顿时吓得乱了方寸,其他人也都无比警惕地盯着洛,觉得苏默是不是被胁迫了。 咚咚甚至都已经握紧棒球棍,情况稍有不对就可能抡上去。 不过接下来,苏默的话震惊了每一个人。 他抬掌虚压,示意众人不要紧张,然后说道:“自己人。” 众人顿时目瞪口呆。 自己人? 这个来自上庭、不久前才抓了一大堆好人的上庭特派员,在苏默嘴里居然是“自己人”??? 咚咚愣了半晌,猛地回过神:“头儿,这家伙给你下了什么药?谁跟她是自己人?!” 苏默:“这事牵扯得太多,一时半会说不清,后面再跟你们慢慢解释。” 眼看同伴们有些犹豫,苏默问道:“你们相信我吗?” 众人毫无迟疑,纷纷点头。 苏默:“既然相信我,那也请你们相信她吧。”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众人哪怕心里再有顾虑,也不好多说什么。 洛提醒道:“时间紧迫,以后有机会再跟各位好好打招呼。苏团长,走吧,现在是争分夺秒。” 苏默点点头,对同伴们叮嘱道:“我回来的事要保密,洛的事更要保密,别跟任何人说。” “明白。”众人应声。 交代完,苏默带着洛进入了另一条秘密通道。 地下秘密避难室,未来正在对昏迷的芬里尔进行日常检查,并记录各类反馈数据。 秘密通道的门打开时,未来看到洛和苏默一起走了进来,顿时吓一跳,下意识将身体挡在冥泉医疗台边,惊慌地喊道:“老大?.” “自己人。”苏默再度重复这句话,示意未来安心,“让她见一下芬里尔。”(本章完) 第三百八十三章身上秘密 洛走到冥泉维生器械旁,手指在那透明的密封隔离罩上轻轻划过,仿佛是在隔空轻抚着芬里尔的脸,目光显得有些深沉。 苏默来到洛身边,轻声问:“能告诉我你的想法吗?” 洛淡淡地说:“我不是跟你交过底了吗?我把接下来要做的事都告诉你了。” 苏默:“你只告诉了我你准备做什么,没说原因。” 洛那双黄金瞳倒映着芬里尔的面容,饶有深意地说:“你可知道,一个没有报废的神佑级血码携带者有多可贵?” 苏默:“报废?” 洛:“是的,报废。我也是一名神佑级血码携带者,但和芬里尔不一样,我这个人已经废了。” “这个世界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则,如果你是一名有天赋的强者,当成长到一定程度,巨头企业情报部门就会立刻盯上你。” “一般从超凡力量体系的第四阶段开始,他们就会开始关注你了,暗中搜集你的所有资料,并注意你的一举一动。” “如果有幸突破到第五阶段,那么恭喜你,你会获得巨头企业抛来的橄榄枝,只要握住它,下半辈子就能享尽荣华富贵,要什么有什么。” 说到这里,洛看向苏默的侧脸,声音变得压抑起来:“但这有个前提,那就是你自愿戴上枷锁,让他们对你设下「终极保险」。” “这类「终极保险」可能是定期发作的毒药,可能是一小段可控性的致死基因片段植入,也可能是埋进颅内和心脏的微型炸弹,或其它任何致死手段。” “终极保险的存在,可以确保巨头企业在有必要时随时终结你的生命。不管你是什么级别的超凡者,你这辈子都只能听他们的话,否则最终保险就会启动。” “而如果不接住他们抛来的橄榄枝,拒绝接受终极保险,那他们就不再允许你继续成长,会立刻派遣你无法对付的跨级高手,将你毙杀在成长期。” 洛的目光重新落回到芬里尔脸上,眯着眼说:“当今世界所有实力达到第五阶段及以上的强者,包括我在内,体内都有终极保险,所有那些拒绝的人都已经死了。” “但芬里尔是个例外,新月城地区的巨头分部严重误判了她的力量,既没抛成橄榄枝,也没能将其先行扼杀,导致出现了这么一位实力达到第六阶段、却没有终极保险的存在。” “所以,知道芬里尔有多么可贵了吗?和她比起来,我这种已经被终极保险套上枷锁的人,真的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罢了。” 苏默听后抿了抿嘴唇:“你体内” 洛直接接话,语气平稳得没有丝毫波澜:“我体内有12种终极保险,全都是当前技术手段无法解除的类型。只要上头那些人愿意,我随时都可以是一具尸体。” 苏默沉默了。 在《曙光》游戏原作剧情里,无论走什么路线,无论打什么结局,洛都是必死的,她体内的终极保险一定会被启动。 那12种终极保险,任何一样都远远超过绮零之前中的毒药缄默者,有好几个甚至连巨头总部都不知道怎么解除。 洛的手指在那透明隔离罩上抚过,深深地说:“所以,对整个人类而言,只要芬里尔能活下来,再大的牺牲都是值得的。” 说完,她看向未来问:“芬里尔现在能转移了吗?如果继续往后拖,我迟迟交不出结果,上庭那边可能会继续派更多人来,我甚至有可能遭到撤换,那情况就失控了。” 未来回答:“要让她的身体能脱离冥泉独立生存,至少还需要半个月。” 洛不假思索摇头:“没那么多时间,直接连人带仪器转移吧。” 未来显得有些为难,她瞥了一眼那占据小半个房间的冥泉,说:“要直接转移的话,必须整套器械一起带出去,目标太大了。” 洛:“新月城基本处在我的控制下,运出城不是问题。但转移到无主之地途中会不会出什么事,我就没法保证了。” 未来作为研究者,对意外是很敏感的,她担忧地问:“如果途中出现意外,怎么办?” 面对未来的疑问,洛沉默半晌,最后长长叹气,抬头看着天花板说:“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不是神明,算不到一切。” “如果出现意外,那只能说这个世界命运如此。” 未来看向苏默,得到肯定的目光后,直接着手去布置了。 她表示会替换冥泉的一些部件,改成可移动式,并准备好充足的便携能源。 就在未来忙碌时,洛走到苏默身边说:“过来聊聊。” 两人来到角落,洛主动开口:“事到如今,你也和我交个底吧。” 苏默:“我不是都在那张纸上写了吗?” 洛:“你只写了你的想法,没写自己的秘密。” 苏默:“那张纸上的东西,我觉得信息量已经够了。” 洛:“够,但不是全部,你身上还藏着东西。” 那双黄金瞳直勾勾注视着苏默的眼睛,视线深得仿佛要穿透他的内心。 “从去年8月起家,到今年4月的现在,你在星海影院人质事件智胜鸦巢,在佣兵新秀之争碾压齿虎,愚人会事件中不仅护住了同伴,还借势攀上赵弈鸣,又能暗中与狼袭交好,最后甚至在通天塔一役反手救下了准备赴死的芬里尔” “你仅用一年时间不到就从底层爬到现在的位置,完成了别人一辈子都达不到的成就,每一步明明都很险,但每一步又都能踩对,我想靠得不仅仅是运气吧?” “你身上还藏着什么秘密?我需要知道接下来的计划有什么可以优化、或者调整的地方。既然你已经把我当成同伴,那就都告诉我吧,不要保留。” 苏默身上的秘密?说实话,那可太多了。 最大的秘密毫无疑问是穿越者身份。 不过关于这件事,苏默从未跟任何人说过,即使是身边最亲密的伙伴也不曾向他们提及。 主要原因在于,这事实在没有说的必要。 一方面,说了别人可能也不信,会觉得他在开玩笑。 就算信,说了有什么意义呢? 难道就告诉他们——你们原来都是游戏里的一段代码,不知怎么就变成真人了。你们原来命运怎样怎样,都是因为我出现了才怎样怎样。 这除了搞人心态,增加不稳定因素,没有任何意义。 况且苏默迄今为止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穿越,他自己都还属于“被蒙在鼓里”的那个。 所以对穿越者身份这件事,他绝对不会告诉任何人,包括洛。 但除此之外,他身上“能说”的秘密也有。 比如始祖血码,无面酶素,黑绝病毒,还有苏墨瞳这个构造幼体。 关于自己身上的通关道具,走得最近的那些同伴都有所知晓。 可这些事应不应该告诉洛呢? 或者应该这么问,洛得知这些事情,会利用它们做哪些布置? 自己应该对她毫无保留地信任吗? 苏默和洛注视着彼此,谁都没有言语。 周围一片寂静,甚至连呼吸声都依稀可辨。 过去两周时间,所有在凶兽危机期间违背当局政策的市议会要员、重要社会人物都被缉捕入狱。 作为这场大搜捕的主要执行者,上庭特派员洛在网络上的评价已经跌至冰点,无时无刻都有网友在各大论坛或社交主页辱骂她,将她称作反人类帮凶,诅咒她赶紧去死。 驻扎于新月城的上庭卫队甚至破获了好几起针对洛的暗杀事件,基本都是由边陲人策划,想置这名令人憎恨的特派员于死地。 但洛就像一只冷血动物,任凭他人如何咒骂,她的工作推进没有受到丝毫影响。 在把所有违抗当局的涉案者控制之后,新月城各大势力只剩下“忠诚派”,再无任何阻力,针对芬里尔的全面搜捕也开始了。 上到通天塔的残骸废墟,下到错综复杂的下水道,上庭卫队组成的搜捕队昼夜不歇,调查着每一处芬里尔可能藏匿的地方。 那些涉案者背后的势力更是重点调查区域,像治安局、佣兵驻点这些地方几乎是地皮都要被刨开了,搜捕队可以说是拿着放大镜在找各种蛛丝马迹。 苏默的边缘大厦也是重点中的重点,大厦附近街道被全面戒严控制,大门处不断有上庭卫队的调查员进出。 现场还能看到许多运输车与浮空艇,调查员将大厦中搜出来的那些以后可能用到的物证往上搬,准备收回去封存记录。 现场繁忙,却有序,不断有载具驶走,又不断有载具到来。 陈正德是一个根正苗红的上庭人,全家都为上庭工作,在生长环境的薰陶下,他就跟自己的长辈一样意志坚定,对世界政府无比忠诚。 良好的出身,优异的大学成绩,加上出众的个人天赋,让他在毕业后没多久就得到了为上庭工作的机会,而且不是那种外包或临时工,是正儿八经的正式编制。 或许,有些人的人生注定是要开挂的,陈正德就是如此。 他不仅年纪轻轻就取得了碾压同龄人的地位,还极其幸运地被领导选中,来到了新月城执行一项重大任务。 只要能跟大家一起顺利抓获狼王,他的履历将增添前所未有的光鲜一笔。 若是能在这个过程中立下什么功劳,人生前途更是璀璨得难以想象。 每每想到这里,陈正德就对那位选中自己的大领导洛充满感激。 他这几天完全跟打了鸡血一样,领导让他干什么就干什么,没说干什么就自己主动找活,亢奋得觉睡不着,饭不想吃,满脑子只有工作!工作!工作! 此时,陈正德正在边缘大厦跟同事们搬运各类证据,有一箱箱的报表与文件,也有从地下实验室找到的军火原型,将它们送进外面的运输车或浮空艇。 刚搬完一箱证据,他听到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依旧是那么动听,悦耳:“陈正德,过来一下。” 陈正德心中一喜,赶紧跑到洛身边,毕恭毕敬地问:“领导,有何吩咐?” 洛手中正拿着一份文件浏览,她指向不远处地库中缓缓移出的一辆浮空艇,说:“那里面有些高保密级别的重要证据,我准备把它们运回首府。” 她递上一张画有路线标注的地图:“路程较远,中途需要在这里转运,我安排了人接头,你把浮空艇开过去吧。” 浮空艇里装的什么,陈正德没问,因为领导已经说了是高保密级别的东西,但凡问一下就是不识趣了。 不过,看着手里那份有路线标注的地图,陈正德想了想,试探性问:“领导,机场有长途运输机,可以直达首府,是不是在那里转运比较方便。” 洛淡淡地说:“哦,那听你安排?” 陈正德霎时间心里一凉,悔得肠子都青了,巴不得狠狠扇自己两巴掌。 我特么真是个煞笔啊! 领导自有领导的安排,我一个做下属的多嘴什么? 我教她做事啊?我配吗? 以前老爹总是教育,年轻人要沉得住气,一切听领导的,别太有主见,更不能浮躁。 自己每每听来总觉得唠叨,心想这种事谁不懂。 这下可好,这几天被领导带着做事,不自觉有点飘了,脑子一热没绷住,居然敢提出质疑,让洛说出“那听你安排”这种反话。 后悔啊,真后悔没细细体会老爹的教导,吃了亏才反应过来 四月份正是气候宜人的春天,陈正德却汗流浃背了,他赶紧颔首以示谦卑:“不不不,属下多嘴了,我马上按领导的要求办,保证完成任务!” 洛点点头,没有再计较刚才的事,反倒拿出自己的手帕,轻轻帮陈正德擦去额上的汗珠,露出温柔的笑容。 “去吧,一路走好。” 感受着领导体贴的动作,再加上那温柔的话语与笑容,陈正德心里像开了花,蓦然间有种感觉——老子这趟就算殉职也值了。 他带上洛给的地图和通行用电子识别芯片,驾驶着那艘浮空艇越飞越高,在天空中渐渐看不到了。(本章完) 第三百八十四章暗中对垒 通天塔一役结束后的这段时间,赵弈鸣的生活仍维持着往常的体面,总部的雷霆惩罚并没有立刻到来。 一方面,那场代号为「洪水」的联合军事行动本身没有问题,符合总部一向传达的主旨——对于那些力量“触线”的强者,要么收来当狗,要么立刻斩首。 赵弈鸣在筹画前是经过请示的,并非擅自做主。 之所以演变成后面的灾难,完全是新月城地区情报部门的严重误判,没能识别出芬里尔神佑级血码的力量。 但说实话,这又能怪谁呢? 芬里尔的情况太罕见了,谁能想到她会在一场战斗后直接突破一个大等级?这是百年未见的事。 所以说,通天塔被掀翻的锅要赵弈鸣来背,多少有些冤屈。 另一方面,就算真的拿下赵弈鸣,他身上挑着的活还是得有人去做。 总部这边的人对新月城状况并不熟悉,临时派人空降过去,做起事来效率未必能胜过赵弈鸣。 冒然将他拿掉,只是给自己徒增烦恼。 所以总部没有动他,而是把他留下,并给了最后将功补过的机会。 能跟洛一起抓住狼王,无论死活,之前通天塔被掀的事一笔勾销,甚至在总部为他留了高位。 没抓到,那就一个字,死。 所以赵弈鸣现在仍是曾经那个高贵的“赵总”。 只不过,他不再像往常那样,在整个新月城至高无上。 他的头顶多了一个人,那就是上庭特派员洛。 这段时间,为了对内起到表率作用,赵弈鸣没有待在自己的湖心洲岛屿庄园,也没有去那些当局的办公楼。 他搬回了修缮工作尚未完成的通天塔,一如既往待在199层那间本属于他的办公室。 这间办公室虽然被收拾过,但破损痕迹依旧非常明显,墙壁被打穿了,天花板被硝烟熏得大片焦黑,角落里还能看到一些没处理干净的玻璃碎片。 此时是午饭时间,赵弈鸣正坐在办公桌前吃东西,没有顶级品质的牛排,没有珍藏多年的红酒,只有一块面包和水。 那面包是工厂合成粮食,干涩难嚼,一口下去满嘴都是渣,狗见了都摇头,只有那些日子过不下去快饿死的底层人才会啃。 可现在,地位尊贵的巨头企业地区总裁就这么一口一口吃着干面包,配着水用力将它们咽进喉咙,连桌上掉的渣都会用手扫到掌心,然后舀进嘴里吃掉。 就在赵弈鸣吃东西时,一个人影从门外走了进来,不是别人,正是死镰佣兵团团长,周寒年。 周寒年在凶兽危机期间是站在当局这边的,一如既往履行了对巨头企业的忠诚,协助转移了大量重要资产。 虽说因此在民间留下骂名,但上头对他非常欣赏,事后也理所当然被洛划进了“忠诚派”,没有牢狱之灾。 周寒年原本是铁血联合体扶持的,在亚历山大死后,这片地区失去了直接负责人。 再加上芬里尔的存在,三大巨头企业有了利益一致的目标,很难得没有再明争暗斗,而是站到了同一阵线。 三大总部高层经过交涉,决定将周寒年和死镰的控制权暂时转交给赵弈鸣,让他来指挥。 现在从某种意义上说,至少在这段时间,这位新月城佣兵之王就是赵弈鸣的人了。 周寒年看到赵弈鸣吃的东西,微微一笑问:“赵总,您这是在效仿古人卧薪尝胆?” 赵弈鸣冷冷瞥着他:“你话是不是有点多。” 周寒年低了低头,算是为刚才不合时宜的玩笑道歉。 赵弈鸣将最后一口面包塞进嘴里,打开面前的笔记本电脑说:“过来,看个东西。” 笔记本上打开的是某种路线监控图,范围覆盖了整个新月城以及周边地区,上面有一道道不同颜色的直线或曲线,随着时间推移在缓慢动着。 周寒年:“这是?” 赵弈鸣径直说道:“我在新月城上空调用了一枚天启星,这是城市里所有飞行载具的动态航线图。” 周寒年顿时一惊。 新月城早就被上庭卫队接管,为了防止有人从空中出逃,城市空域已经全面戒严,不仅有战斗机编队二十四小时巡航,城市外围还布设了大量防空火炮阵地,任何未经识别的飞行器胆敢升空,一次警告无效立刻击毁。 现在民用飞行器根本飞不起来,就连周寒年这样的大佣兵团长出行都要靠地面交通,还能在天上飞的只有上庭直属的航空队。 看到赵弈鸣打开的航行图,周寒年眉头紧皱问:“你在偷偷监视上庭的人?!” 赵弈鸣:“那又如何?” 周寒年:“你清楚后果吗?特派员现在大权独揽,地位远远在你之上,如果被洛知道你在监视她的部署,她绝对会把你往死里整。” 赵弈鸣:“如果她心里没鬼,何必担心被我监视?更何况,我也不会让这件事传到洛的耳朵里。” 周寒年不解地问:“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什么叫如果她心里没鬼?她是上庭直接派来的人,代表你们总部的意志,她心里能有什么鬼?” 赵弈鸣没有正面回答,只是面无表情说:“你知道,下棋的时候最忌讳什么吗?最忌讳的就是被对手绕进去,完全丧失主动权,只能跟着对方的思路下。” “要是被牵着鼻子走,你就是砧板上的鱼肉,永远不知道对方下一步想干嘛,甚至连自己最后是生是死都不知道。” “洛是上庭派来的,且代表总部的意志,OK,没什么好说的,她吩咐什么我就做什么,作为下位者,我一定尽全力配合。” “但有一点,我绝对不会放弃自己的主动权。我可以给一个人效力,但不接受自己被人摆布,更不会把命运全押在别人身上。” “所以,我必须知道洛最近在干什么,只有这样,我才能把命运捏在自己手里。” 看着赵弈鸣那双偏执到近乎神经质的眼睛,周寒年的心情凝重到了极点,皱着眉头说:“你在玩火.不管你有什么理由,如果被洛发现,你就真的完了,赶紧收手吧。” 赵弈鸣脸上浮现起冰冷的笑,他在键盘上按了几下,语气变得阴森起来:“是吗?说不定她要比我先玩完。” 周寒年不明白这话什么意思,他定睛一看,发现电脑航行图上无数轨迹中的一条被单独标注出了出来。 他不解地问:“这是?” 赵弈鸣眯着眼说:“我最近一直在用天启星观察新月城上空的飞行载具动向,因为就目前的形势看,如果有人想把芬里尔转移走,肯定会采取空运。” “这段时间所有得到起飞许多的飞行载具,都是在各城区与机场之间进行往来,没有什么异常,但这艘不一样。” “这艘从边缘大厦出发的浮空艇,没有飞往机场,而是沿着另一条航线准备出城。” 周寒年反问:“那又如何?可能是去接人,可能是有其它什么任务,它能安然无恙在新月城上空飞行,一定是经过严格检查并获得了通行许可。” 赵弈鸣耸了耸肩:“我不否认它获得了通行许可,但有一点不对——能获得通行许可的飞行器,不一定通过了严格的检查。” “有一个人,可以不接受任何检查,甚至可以不遵守任何规定,她现在就是新月城说一不二的神明。” 周寒年愣了半晌,神色变得古怪起来:“你是想说,那位三大巨头企业总部一致同意指派的特派员,在背叛上庭偷偷转运芬里尔?” 赵弈鸣:“谁知道呢?” 周寒年被噎住了,嘴巴张张合合,觉得赵弈鸣是不是疯了,他用尽可能柔和的语气说:“赵总,听我说,你已经有点神经质了,赶紧去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吧,行吗?你这样乱来会把自己整死的。” 赵弈鸣没说话,只是从兜里拿出一根雪茄点上,那双隐匿着疯狂神色的眼眸在缭绕烟雾后若隐若现。 周寒年皱眉道:“我不知道你还会抽烟。” 赵弈鸣被烟呛得咳了好几声,但仍继续在抽,因为无论他的身体还是精神,在这段时间都需要一些东西来保持镇定。 他的神情充满阴鸷,冷声命令道:“给你个任务,去暗中跟踪这艘浮空艇。” “如果真像你说的,它只是有什么特殊任务,OK,那就当我是神经质了,我们假装无事发生。” “可如果,我说如果,真有那么一点点的可能性,芬里尔就在那艘浮空艇上。” 赵弈鸣的眼睛仿佛燃烧了起来,充盈着狂热之火,他伸手用力往上指了指,仿佛要刺破天花板穿透这片苍穹。 “那我将会在烈火中重生!不仅可以去总部,最高董事会也将有我的位置!” 看着近乎是疯言疯语的赵弈鸣,周寒年甚至开始怀疑,这家伙的精神到底还正不正常。 他脸色难看地说:“这事但凡出一点纰漏,你我立刻死无葬身之地。抱歉,赵总,这事我做不了,我劝你也别动这个心思。要真想玩火,你找其他人吧。” 他说完正欲离去,身后传来赵弈鸣阴冷的声音:“你好像误会了什么,这不是请求,而是命令。” “亚历山大死后,你那套义体的后门程序控制权已经转移到我手上了,只要我愿意,随时可以启动终极保险,让你变成一堆拼不回去的碎块。” 周寒年兀地停在了原地,像雕像般凝固住了。 赵弈鸣对周寒年的反应很满意,不断将雪茄吸至喉间后呼出,淡淡地说:“那艘浮空艇已经起飞有一会了,我没时间跟你在这耗。” “跟上它,全程和我保持联系。” “如果没有异常,你就回来。如果有异常,我会给你进一步指示。” “别耍花招,否则后果你知道。” 周寒年的身体一动不动站在那里,拳头撰紧间不断传来咔咔声。 赵弈鸣现在虽然偏执,但驭下手段还在,知道策动下面的人不能只靠施压。 他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周寒年身前,用力握住那结实的胳膊,用诚恳的口吻说:“这不是我一个人的事,如果我们真的撞破惊天秘密,立下奇功,我保证你会获得应有的待遇。” “第六阶段的「高危级」义体,一整套,如何?只要你身体扛得住,「天启级」义体也能商量,你会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义体植入者之一。” 也不知过了多久,周寒年终于有了反应,他默默闭上眼睛,沉默半晌后重新睁开时,眼里的某些生气仿佛消失了,神采也明显变得暗淡压抑。 他沉声说:“就算我做,这事要怎么瞒过洛?现在城防都被上庭卫队接管了,到处是洛的人,我连城都出不去。” 赵弈鸣冷哼一声,说:“我只是暂时被压制了,不是死了。” “你以为上庭那边就是铁板一块?上庭内部也存在不少派系,其中有很多和洛不对付的人。” “洛这次带到新月城的上庭卫队有十几万人,我没法撼动他们全部,但以我的人脉,但稍稍买通其中一小撮还是能做到的。” 他从桌下抽屉拿出一份准备好的地图,以及一枚材质特殊的双螺旋标志徽章,递给周寒年。 “按地图上的路线走,中途遇到巡防关卡,配合检查,然后把这枚徽章拿给他们看,他们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出城以后直接去图上红圈位置,我让人在那里藏了艘单兵飞行器,你搭乘它想办法找到那艘浮空艇,偷偷跟住它,不要暴露。” 眼看赵弈鸣把东西都准备好了,周寒年知道这事没有商量的余地了,只能咬着牙将东西接过来。 布置完毕,赵弈鸣终于打开办公室里的小冰箱,从中取出一瓶之前就放在这里的红酒,在两个杯子分别倒满杯。 他将其中一杯递给周寒年,然后与其轻轻碰杯,又露出了往常那种高深莫测的笑容:“棋局已布好,让我们跟大人物对垒吧。”(本章完) 第三百八十五章如鱼入海 新月城上空,陈正德驾驶着浮空艇,正在执行洛给的任务。 浮空艇作为当今世界最先进的飞行载具之一,在操作系统上进行了非常科学的精简,相较于传统飞机需要正副两名驾驶员的设计,只要一人就可以完成驾驶。 驾驶舱内此时只有陈正德一人,他不知道自己运的是什么东西,也不会去问,这是作为下属的基本素养。 由于这是领导交待的任务,他在执行过程中也一丝不苟,明明许多操作都可以由自动驾驶系统完成,他也未曾有丝毫松懈,全部亲手控制,甚至没有放首音乐解乏。 飞至锈墙附近时,浮空艇的通讯系统传来声音:“Az-7型浮空艇,你正在靠近防空禁区,请进行身份验证。” 陈正德在驾驶台上按了几个按钮,随即回应道:“防空指挥中心,我是特派员直属队伍执行专员陈正德,身份代号CE00017,奉特派员命令执行运输任务,身份验证系统已开启。” 舱内摄像头出现一道红外射线,在陈正德脸上来回扫描,随即消失。 通讯系统:“身份验证通过,请在主槽中插入通行芯片,供我方识别。” 陈正德将洛给的通行芯片插了进去:“通行芯片已插入。” 不多时,通讯系统传来回应:“通行芯片已确认,你可安全通过防空禁区,祝一路顺利。” 浮空艇从锈墙上空飞过,陈正德中途往下扫了几眼,看到的一幕幕让他不禁吹了声口哨。 以锈墙为起始,放眼望去到处都是野战防空重械,对空导弹车在固定岗位上值守,斜向上布置的导弹密集阵宛如一排排苍白獠牙。 每隔一段距离就能看到电子对抗部队的信息车,无形保护着己方电子设备安全,防止它们被黑客入侵接管。 阵地中还部署了大量高射炮,这些都是纯机械驱动的热兵器,不受电子系统影响,能确保己方部队在电子战失利后仍能通过人工手段进行防空工作。 陈正德见此吐槽了一句:“狼王这要是能逃出城,我直接跟她姓。” 他驾驶浮空艇离开新月城领空,按照原定路线继续飞。 洛在地图标注出来的地方距离新月城五十多公里,位于远郊位置,是一片山区。 陈正德输入洛给的具体坐标,浮空艇自动巡航并降落在了一片宽敞平整的山地。 他走下浮空艇环顾四周,这里渺无人烟,清风拂面鸟语花香,景色倒不错。 但问题是 人呢? 不是说要转交货物,有人在这接头吗? 他往驾驶舱探头,确定自己坐标没有输错,便朝四周大喊:“有人吗?我是特派员直属队伍执行专员陈正德,洛小姐派我来的,赶紧出来交接东西了。” 他刚喊完,突然听到“呲”一声。 那是舱门泄压开启的声音。 他疑惑地向后看去,还没看清,立刻就是两道残影扑面而来。 作为上庭执行专员,陈正德不是什么小鱼小虾,他在义体方面有着非常优秀的造诣,年仅24岁就已经全身置换无畏3级义体,并能熟练驾驭一档超载。 敌人的出现毫无预兆,可陈正德硬是凭借过人的意识反应过来,身上义体全功率激活,并瞬间进入一档超载状态向后规避。 然而,敌人的力量要远远超出他的意料。 个子高的那个敌人浑身上下血纹涌动,原本黑色的眼睛晕开鬼魅般的瑰红色,灼血之力在血管中沸腾。 矮个子敌人体内供能核心爆发出如雷轰鸣,实质化的能流在瞳中汇聚亮起燃烧般的炙芒,赫然是二档超载。 这两人的速度比陈正德要快上数倍,他逃无可逃,避无可避。 “咚!” “噗嗤——” 龙钢棒球棍与唐刀一左一右同时命中陈正德,他的身体被刀刃拦腰斩断,脖子也在钝器轰击下完全折裂。 倒地弥留之际,他看见了面前屹立着的诺白和咚咚,以及远处没有出手的苏默。 而在那艘浮空艇的运输舱中,他看到了藏匿其中的冥泉维生器械,以及上面躺着的那个人影. 芬里尔。 陈正德至死都不明白,芬里尔为什么会藏在这艘洛亲自托付给自己的浮空艇上。 甚至在死前的最后一刻,他想的都是打开身上义体内置的通讯系统,要把情况汇报给洛。 但随着龙钢棒球棍朝着脑袋重重落下,这位忠诚、前途光明的年轻人迎来了人生的终点。 苏默走了过来,看着已经死去的陈正德说:“没时间处理尸体了,直接塞后舱里吧。走,都去驾驶室。” 三人把陈正德的尸体塞进后舱,随即来到驾驶室就坐。 计划很顺利。 此前转移芬里尔最大的难点是她伤势太重,只能躺在冥泉维生器械上面,并且时间不站在自己这边,拖不到她完全好起来。 冥泉体积非常庞大,堪比一辆小卡车,想要在上庭的重重封锁中把这么大的东西运出去,而且不引起注意,无疑是痴人说梦。 但在洛手上,这一切又变得易如反掌。 洛直接以搜集证据的名义带人和运载设备来到边缘大厦,然后随便找个借口支开手下,亲自通过秘密通道将芬里尔、冥泉、以及苏默诺白咚咚三人神不知鬼不觉装进了其中一艘浮空艇。 现场来来去去的运载设备那么多,在场上庭专员怎么也不会想到,最大的内鬼居然是领导,自己寻找的目标就这么以灯下黑的方式混了进来。 最后,洛再以运输任务的名义,让手下将这艘浮空艇开出新月城。 大领导亲自指派的任务,下属是绝对不会也不敢问的,只能照做。 而且只要通行手续齐全,检查站那边也不会把浮空艇拦下来做开舱检查。 你见过哪个大头兵敢查一号首长的东西? 就这样,洛以自己手中的权力为媒介,将陈正德这位对自己忠心耿耿的下属作为祭品,完成了这场秘密转移。 现在,剩下的都是水到渠成。 芬里尔已经脱离新月城,城里的各大势力就算真的把地皮掀开,也不可能再找到她了。 接管浮空艇的控制权后,苏默重新设定目的地,准备前往距离新月城最近的边境设施,天门巡防站。 以芬里尔目前的状况,一路上经不起什么折腾,就算拖过这半个月好起来了,她的名字也早就被巨头企业总部记住了。 要知道,神佑级血码可不代表着无敌,毕竟超凡力量体系共有七个阶段,神佑级只是血码体系的第六阶段,头上还压着一个大等级。 如果在世界政府领区逗留,巨头企业总部发现她的下落,可不会再出现洪水联合军事行动的那种“误判”了。 到时候绝对是最顶级的精锐一股脑压上,不计代价把芬里尔直接堆死。 所以,目前来说留在世界政府领区是没有活路的,要说真正意义上的逃出生天,那只能穿越边境巡防站去到无主之地。 到那片现今人类还无法掌控的地带,才算得上真正的游鱼入海,无论是想另起大业,苟着修炼,亦或是做别的什么事,都没有束缚了。 至于为什么选择天门巡防站,是因为那里曾被凶兽攻陷,防御设施损毁严重,至今还没修复完毕,驻守力量相对薄弱。 如果从其它巡防站领区经过,面临的压力会比较大。 设定完航线,苏默驾驶浮空艇出发了。 “呼,终于能说话了。”咚咚靠在椅子上,长长出气。 三人此前躲在浮空艇后舱,不能发出一点声音,以免引起陈正德的注意,一路上可把人憋坏了。 咚咚透过窗户看向新月城的方向,虽然什么都看不到,但她仿佛是在注视着谁:“头儿,你说那家伙怎么想的?” 苏默:“谁?” 咚咚:“那个特派员啊,她的那个地位,这辈子都有挥霍不完的财富,各种权力随便滥用,又是个神佑级血码携带者,只要别乱来,完全可以过上帝王般的生活。” “她为什么会放着大好生活不要,甚至是冒着被杀的风险,来帮底下这些人?” 苏默听后微微一笑,伸手揉了揉咚咚的小脑袋,意味深长地重复了那句芬里尔曾经说过的话。 “这个世界,永远都有傻瓜。” 【边缘大厦】 上庭队伍的搜查工作已经步入尾声。 这轮搜查本来就是洛的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计,专门做给外人看的。 芬里尔被暗中运走之后,她编排的这场戏自然而然也就收尾了。 在洛的有意引导下,上庭队伍只搜到一些无关紧要的物件,没有接触到任何边缘内部的核心机密。 其他人返回办公处后,洛以个人名义留下,去茶室讨了一杯茶喝。 这种场合,作陪的本应是KK,但上庭队伍这轮搜查把大厦搅得有些乱,他正跟后勤部门忙得热火朝天,就由绮零负责接待了。 绮零坐在茶桌旁,修长的手指捏着茶夹,往茶壶中放茶叶,拿起刚烧开的开水壶冲水,用第一泡烫杯洗杯,再倒上第二泡,最后将澄黄色的茶水倒进杯中,动作一气呵成。 洛微笑着说:“你泡茶很熟练嘛。” “嗯哼。”绮零淡淡回应,“以前在公司的时候,天天有人给我泡茶,看着看着也就会了。” 在接待客人方面,绮零没有KK那么丰富的经历,不过她知识丰富,什么都懂,什么都能聊,也不至于冷场。 就在两人有一句没一句搭话时,旁边传来些许动静,门开了一条细缝,一个娇小的孩子正在外面偷偷看着她们。 绮零露出笑容,拍拍手说:“墨瞳,进来跟阿姨打个招呼。” 苏墨瞳推门进来,乖巧地对洛说:“阿姨好。” “额”洛凝滞了一会,欲言又止,最后有些无奈地说,“行吧,也确实到阿姨的年纪了。” 绮零的唇角勾了勾,似在为自己将了洛一军而窃笑。 苏墨瞳走到绮零身边,头低了下去,有些委屈地说:“妈妈,爸爸什么时候回来?好久没见到他了.” 绮零轻轻摸着她的脸,柔声说:“墨瞳乖,爸爸这段时间在外面忙,过几天就回来了,到时候让他多多陪你,好吗?” 苏墨瞳抿着小嘴唇,乖乖点头。 “自己去玩吧,妈妈还要陪客人。”绮零拍了拍她的小脑袋。 “阿姨再见。”苏墨瞳对洛挥挥小手,出去找地方玩了,还很懂事地把门带上。 洛注视着苏墨瞳离去的方向,待她的脚步声走远后,才饶有深意地笑道:“小构造体真可爱。” 绮零继续泡着茶,淡淡地说:“他还真是心大,什么都敢跟你说啊。他是真把你当自己人了?我以为那只是客气话。” 洛托着下巴,玩味地看着绮零:“怎么,你不把我当自己人吗?” 绮零短促一笑,注视着洛的眼睛,那双琥珀色眸子深邃得望不见底:“你说呢?” “我不是人,我是怪物,怪物只有得到爱才会短暂为人,失去了爱依旧是怪物。” “别说你,哪怕是咚咚、KK、未来他们,乃至是叫我妈妈的墨瞳,我在心里也没给这些人留位置,因为我根本不爱他们。” “和他们和睦相处,不过是逢场作戏。苏默希望看到如此,那我便这么去做。” “这一生中,我只爱过两个人。” 洛:“一个是苏默,另一个?” 这番询问似乎触及了绮零心中不愿回忆的东西,那自然上翘的微笑唇没了弧度。 漫长的沉默后,绮零用茶夹夹住洛的茶杯,将她还没来得及喝的茶直接倒掉。 意思是——你可以走了。 洛很识趣,没有继续问也没有久留,说了句“多谢款待”就起身离去了。 走出房门前,她突然听到身后传来绮零的声音:“你是个聪明人,计划周密,手段也很毒。” “但你有一个弱点,跟芬里尔一样的弱点,你站得太高了,有时候看不到下面的东西。” 绮零看着洛的背影,声音中透露着危险的气息:“底下那些有野望的人,疯起来是不计后果的,什么都敢做。你要小心。”(本章完) 第三百八十六章对决银翼 苏默方面,他正驾驶着浮空艇前往天门巡防站,还有大约一半的路途。 咚咚原本在闭目养神,突然,她的仿生义尾竖起来抖了一下,眼睛也猛地睁开,神色变得有些怪异。 苏默:“怎么了?” 咚咚没说话,眼中闪烁着些许光流,显然是义体内置系统在运转。 片刻后她惊叫道:“有人在扫描我们!” “什么?!”苏默立刻调出预警系统界面,却发现没有任何异样,他说道,“预警系统什么都没显示。” 咚咚疾声说:“是来自义体的扫描!这个植入者的义体很先进,等级远在我之上,我的反侦察模块也只能隐隐约约感觉到一点,我也是刚才偶然发现的!” 苏默顿时目光一凛。 咚咚的义体是超凡体系第四阶段的「无畏3级」,在新月城地区已经是一等一的阶级了。 要知道,反暴四课阿尔法小队队长伊凡的义体也就是「无畏1级」,咚咚跟他没有代差。 义体等级比咚咚还高,而且是高一大截 要么是上庭的人,但这不可能。 上庭的人都被洛牵着鼻子,在新月城稀里糊涂打转,不可能追到这种地方。 就算那边真有什么情况,洛肯定会联系自己。 若不是上庭的人,放眼现在的新月城,要说有谁的义体组件全方位超过咚咚,那就只有 咚咚本在尽力感受那若有若无的扫描信号,她突然猛地打了个机伶,直接扑过来抢夺苏默的遥控杆:“快躲!” “嘀嘀嘀——”机身在咚咚的鲁莽举动下剧烈倾斜,驾驶系统也开始响起失衡的警告声。 但正是这一扭,躲过了致命一击。 “唰——”从下方袭来的一道高能激光束沿着浮空艇擦过,在机身留下深深的灼痕,按照它原本的轨迹看,本该直接命中油箱。 饶是躲过,这道激光束依旧击穿了驾驶舱的玻璃,让舱压出现了问题。 霎时间,内外压差形成强烈对流,驾驶舱内出现劲风,刮得人难以睁开眼睛,到处都闪耀着系统警告发出的红光。 苏默反手握紧操纵杆,尽可能维持着机身平衡,大声问道:“咚咚,能不能定位到他的位置?!” 咚咚喊道:“不行,他义体级别比我高,我反制不了!” 苏默不禁咬紧牙关。 自己这边飞了很久,附近区域也是一片人迹罕至的荒原,这绝对不可能是来自地面的打击。 对方必然也有飞行器,而且速度恐怕比浮空艇更快,才能追到这里。 现在距离天门巡防站还有好几百公里,要是继续在空中追逐,极有可能损坏舱内的冥泉设备,芬里尔就没命了。 想到这里,苏默当即喊道:“准备迫降,都抓稳了!” 他紧握操纵杆降低高度,所幸附近地形还不错,浮空艇很快就降落到了一片宽阔的洼地之中。 三人冲出驾驶舱,以三角阵型护住浮空艇,并开始搜寻敌人的位置。 很快,他们就锁定了空中那个不断迫近的黑影。 随着一阵扑面而至的气流,一架单兵飞行器来到众人头顶,那个高大的驾驶者正踩在上面俯瞰他们,那双机械义眼闪耀着有规律的波动光痕。 “周寒年。”苏默道出了此人的身份。 周寒年看到了苏默等人,也通过高级机械义眼扫描到了后舱躺在冥泉装置里的芬里尔,整个人已是惊愕不已。 “疯了.真是疯了!那个特派员居然真跟你们是一伙的?!” 苏默伸出手在空中虚压,试图用缓和的语气安抚:“前辈,听我说,这事比较复杂,我们可以谈谈。” 周寒年脸上肌肉一抽,目光冷冽地说:“还谈什么?你们已经完了!” 他立刻打开通讯装置,疾声说:“赵总,你是对的!芬里尔就在这艘浮空艇上!洛背叛了世界政府,快通知上庭,她是个叛徒!” 通天塔199层办公室。 赵弈鸣此前已经用电脑连接了周寒年身上的观测系统和通讯设备,远程伴随着他的整个行动。 当看到运输舱里躺着的芬里尔,赵弈鸣心中压抑已久的情绪猛地释放开来,爆发性的狂喜甚至冲破了他一贯以来的涵养约束,整个人像发癫般手舞足蹈嚎叫起来。 “哈哈哈哈!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哈哈哈哈哈哈!!!” 他像蛮牛般喘着粗气,眼睛睁得比铜铃还圆,表情因过度兴奋而扭曲,对着通讯器嘶声叫道:“周寒年!杀了他们!尤其是芬里尔!我不需要活口,直接杀!马上!!!” “收到。”周寒年应声,挂断通讯。 兴奋因子在赵弈鸣体内的每条血管流淌着,磅礴热潮冲击着心脏,欢愉与兴奋一阵高过一阵。 之前总部开给他的条件是,协助特派员洛找到芬里尔,将功补过,以前的事既往不咎,还会给他在总部留个位置。 现在已经不是将功补过那么简单了! 他识破洛的阴谋,不仅找到芬里尔的下落,还让洛这个隐藏在上庭的叛徒露出原型! 这可是一个能骗过整个上庭、甚至让三方总部都错误委以信任的大叛徒! 能把这种级别的叛徒从上庭铲除掉,相较之下,找到芬里尔的功劳都不算什么了。 这件事结束后,自己将不再是什么将功补过之人,而是立下盖世奇功,会成为整个合子公司有史以来最年轻的董事会成员! 凭借这样的履历,如果以后能再在董事会积累足够的势力,甚至连董事长这个位置. 哦不不.这种想法有点太亵渎了,也想得太远了. 但是 远吗? 人要是只能看到眼前的东西,不往远了看,那跟咸鱼有什么区别? 董事会. 董事长. 整个合子公司 乃至整个世界! 赵弈鸣此刻仿佛都看见了! 像赵弈鸣这种级别的大人物,是不会自毁身体去嗑药的,所以他也不知道嗑药究竟什么感觉。 但他敢肯定,自己现在的爽感比嗑药还要嗨一百倍。 他直接从冰柜里开了一瓶香槟,口中发出狂喜的嚎叫,双手疯狂摇晃着瓶身,把酒花喷得满墙壁都是。 “洛,你死定了!你会成为我迈向高处的垫脚石!你将死得很难看!!!” 周寒年方面,他已经完全被震撼了,说实话,他真没想到会有这种事。 上庭钦定前来抓捕芬里尔的特派员、那个同时佩戴合子公司、铁血联合体、黑域集团三大总部徽章的洛,居然在包庇芬里尔! 如果不是赵弈鸣那神经质的偏执,在诸多看似寻常的蛛丝马迹中发现一丁点端倪,并死磕着要追查,大家恐怕会一直被蒙在鼓里,最后连芬里尔怎么跑掉的都不知道。 现在,阴谋暴露了,赵弈鸣给的指令是不留活口,直接杀,这无疑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活捉芬里尔交给总部,可能会有更大的收益,但现在绝不是贪那点收益的时候。 这次行动本来就是刀口舔血,但凡有半点闪失都会万劫不复,必须采取最稳妥的方法,一锤定音,确保局势不会被再度翻盘! 周寒年没有丝毫犹豫,身上远程武器系统全开,道道高能激光从掌心汹涌喷出,带着毁灭性的光芒袭向后机舱,要将毫无抵抗能力的芬里尔轰杀。 不过苏默动作更快,他先一步将拳头砸进地表,在狂骸血码的催动下,大量坚骨从浮空艇四周升起,形成道道密不透风的屏障,将其牢牢护在其中。 虽然周寒年的义体武器威力巨大,每击都能在坚骨屏障表面留下大片碎痕,但他每击穿一处,苏默就会立刻分化坚骨将漏洞补上,让他的攻击无法奏效。 周寒年见此,也知道想杀芬里尔得先灭苏默,于是没有选择继续在空中耗,直接操纵单兵飞行器降落,向三人缓缓走来。 “呵呵,边缘三大主力都在,也算给我这老古董留足面子了。” 他的视线在苏默、咚咚、诺白身上一一扫过。 “隆——” 「尖兵1级」供能核心运转的声音响起,掀起一阵强劲的气浪向外扩散,只见他的双手破开狰狞裂口,两把通体漆黑的义体战刃从中探出,犹如毒蛇吐出信子。 苏默单手向前虚压,疾声说:“前辈,听我说,我们没有必要拼个你死我活。” “我知道你本性不坏,也讨厌这个被巨头企业掌控的操蛋世界,我们不是非要分出生死的敌人。” 周寒年听后自嘲一笑,眼眸中浮现起复杂的情绪:“你知道吗,你在通天塔上搞的那事很完美,居然能从众目睽睽下硬是把芬里尔捞走,真的完美极了。” “但我一眼就看出里面有问题,因为时机凑得太巧了,我们登顶前后相差不过一分钟,怎么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人刚好跑了,还偏偏没留下任何可追踪的痕迹。” “太过完美,本身就是问题。”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幽幽地说:“但赵弈鸣打电话来问我的时候,我没有把心里的想法告诉他。” “因为我知道,但凡我提了一嘴,他都会立刻把你的边缘大厦掀个底朝天。” “你说得对,这个被巨头企业掌控的世界很操蛋,所以我也希望芬里尔能被偷偷救走,给这个世界留点希望。” 这一刻,他的目光变得悲哀起来:“但你们怎么就偏偏被赵弈鸣咬住了呢.” 苏默深吸一口气,继续安抚道:“前辈,赵弈鸣那边自有洛去对付,现在关键是要把芬里尔安全送出去。” “我知道,你身上的义体里有铁血联合体植入的后门,这玩意的控制程序应该已经转交到了赵弈鸣手上。” “但没关系,只要等洛把他处理掉,我们可以想办法帮你剔除后门,这样你就自由了!” 苏默这番话不是忽悠。 巨头企业的“终极保险”有许许多多种,全都经过专业团队的精心设计,极其恐怖。 不过相较之下,“义体后门程序”属于这些终极保险里最弱的那一类。 自己身边有黑客绮零和她的黑绝病毒,硬件领域又有未来这位专家,如果洛能够再以上庭要员的身份给点协助,义体后门程序并非无解。 不过,纵使苏默有助人之心,言语承诺的力量还是太薄弱了。 周寒年没有被动摇,他脸上的悲哀神色渐渐化开了,被决然与求生欲所取代。 “你知道,我能活到今天靠什么吗?我不靠别人的承诺。” “隆——”在愈发磅礴的供能核心轰鸣声中,能量光流开始在周寒年身上涌动。 那双被战意笼罩的眼睛倒映着边缘三大主力的身影,他一字一顿说:“我靠我自己!” 苏默没有再劝导,他知道多说无益了,只能一战,遂不动声色调动起了自己的血码能力。 与此同时,咚咚和诺白也一左一右来到苏默身边,握紧武器,与他共同面对着走来的强敌。 「银翼」周寒年,今年53岁,在17年前就以死镰团长身份成为了新月城的「佣兵之王」。 周寒年的佣兵生涯中有多少传奇事迹?真的已经数不清了,他成为佣兵之王那年,苏默和诺白也就冬瓜那么高,咚咚甚至没出生,连爸妈都还没遇见彼此。 别看边缘佣兵团发展至今轰轰烈烈,三大主力都有各自的辉煌事迹,那些放在周寒年身上可能只是一朵稍稍溅起浪花罢了。 此时此刻,周寒年虽然只有一人,但那股气势已经把边缘三大主力完全压住,磅礴战意庞大得前所未见。 苏默紧盯着周寒年的一举一动,对身边两人沉声说:“都小心,这个对手比我们以前遇到过的任何一个都强,千万不要逞强单打独斗,务必一起配合。” 这话主要是说给咚咚听的,毕竟诺白战斗经验很丰富,什么时候拼,什么时候退,她心里清楚得很,不用专门提醒。 咚咚虽然跟了上官离习武,但招式好学,脾气难改,有时候脑子一热不计后果就莽上去了,当初打路西法就是.苏默可不想让那次的情况重演。(本章完) 第三百八十七章诡异能力 荒原之上天色昏暗,乌云低垂,大地与天空仿佛粘连在了一起,狂风卷起漫天黄沙翻滚,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压抑的躁动感。 苏默、诺白、咚咚三人围绕周寒年为中心,展开包围圈将他堵在中间,令其腹背受敌。 双方之间只有几步之遥,但那短短的距离仿佛隔开了两个世界。 边缘三大主力的目光如同刀锋交织,隐匿着危险的寒芒,寻找着周寒年身上可能存在的任何一丝破绽。 周寒年却是面无表情,混身散发出一股无畏的气势,即使有人在背后也没有兜转,仿佛将周围的一切都纳入了感知。 荒原周围只有风沙声回荡,偶尔雅雀从远处飞过,发出几声凄厉的鸣叫,仿佛在为即将到来的血战敲响丧钟。 “呵。”眼看对方前后包夹迟迟不动,周寒年发出不屑的冷笑,“三打一还犹犹豫豫,你们年轻人就这点胆子?” 这番话很明显是激将,怎奈咚咚的暴脾气就是受不住这种挑衅,火气一下就上来了。 不过苏默有言在先,她还是按捺住冲动,先沉声征求意见:“头儿,拖下去对他有利,不能耗着,先跟他碰碰吧。” 苏默不让乱打,不代表不打。 毕竟咚咚说得对,时间不站在他们这边。 在这里每被拖住一秒,局势就会越往不利的方向发展。 即使没找到破绽,苏默也只能一声令下:“上!” “唰——”率先发起攻势的是咚咚,她眼中亮起灼目炙芒,进入二档超载状态,龙钢棒球棍在刺耳的空气撕裂声中抡出一道光弧,径直砸向周寒年。 与此同时,猩红血纹在诺白身上涌现,灼血状态下的她撕裂音障,唐刀嘶声如龙,在周围掀起一阵狂暴乱流,向周寒年汹涌袭去。 周寒年作为经验老道的大佣兵,战斗方式极其狠辣,他可不是那种刚开始藏着掖着、非要被打到不行了才拿出真实力的憨子。 像什么被打残了才大喊一声“这是你们逼我的”,最后才放出压箱底的能力这种事,在他身上是不存在的。 他能稳坐这么多年的佣兵之王,靠的就是狮子搏兔、亦用全力。 即使是对付无名之辈,他也会全力杀之,更别说是边缘的三大主战力。 仅一瞬间,周寒年体内供能核心开始暴动,磅礴能量形成的等离子体以实质化燃遍全身,交织出灼目闪耀的湛蓝色炙芒,眨眼间将地面烧得焦黑,周围气温都变得极其灼热。 三档超载! “铛!!!”周寒年的义体黑刃瞬息命中咚咚的龙钢棒球棍,不仅将那迅猛的攻势拦停,其余劲更是凶悍到难以抵挡。 咚咚只感觉接触的一瞬间手都麻了,胳膊关节都在重压下咔咔作响,整个人吃不住巨力倒飞出去,砸在地上拖出十几米的土沟才停住。 这一击直接把咚咚身上好多组件震坏了,口鼻间不断往外溢出血,显得十分狼狈。 而且就刚才那一瞬间的接触,周寒年周身的高温等离子体竟将龙钢棒球棍烧得如烙铁般滚烫,烫得她手上一片焦黑。 诺白的攻势和咚咚几乎是同步的,那把唐刀穿透音障引发音爆,超音速斩击掀起漫天尘埃碎石,直取周寒年的供能核心要害。 然而,周寒年击飞咚咚之后,针对身后来自诺白的斩击几乎也是同步,那把黑刃应声而动,以绝对精准的轨迹暴力命中唐刀。 “铛!!!”三档超载的巨大力量彻底胜过灼血,冲击力将诺白双臂震得寸寸爆血,如断线风筝般飞出去撞在石壁上,砸出一片狰狞血痕。 瞬间掀翻两人后,一股重压从周寒年后方升起,只见苏默腕下闪着月辉般的银光,正朝他全速斩来。 原来,刚才咚咚和诺白都并非主攻,她们一个仗着自己身体耐打,另一个仗着血码的强大恢复力,以硬碰硬的方式与周寒年对攻,为的就是给苏默创造出这转瞬即逝的战机。 苏默和两个同伴配合非常娴熟,时机卡得只能用完美里形容。 周寒年接连拦截咚咚和诺白,现在再想闪避,即使以他的速度也来不及了,唯有凭借黑刃去格挡。 “嗯?”然而这时,他突然发现不对劲。 在那强大的作战本能下,周寒年瞬间变招,连削带挡,手中黑刃从侧面与苏默的月隐臂刃贴着擦过。 月隐臂刃的锋刃削铁如泥,刃身侧面则没有那种可怕的切割力,这一侧击直接打偏了它的攻击轨迹。 虽然月隐臂刃还是将那把义体黑刃削掉一小段,但已经无法伤害到周寒年的身体了。 双方交错之际,周寒年表现出了更加娴熟的战斗技巧,他凭物理惯性顺势接力,再度踏前猛地一拳打在苏默心口,巨大冲击力将空气都打出了水波状荡漾。 纵使体内有以防御力见长的狂骸血码,三档超载的力量还是太过强大,这一拳直接把苏默打吐血,趔趄出去十几步才站稳。 他用力擦掉唇角溢出来的黑血,将月隐臂刃一挥,喃喃说道:“可惜了” 饶是见多识广的周寒年,也被眼前一幕看愣了,眉头紧紧皱着:“这是义体武器.你体内有义体?你不是狂骸血码携带者吗?” 苏默当然没可能这时候傻兮兮跟对方介绍自己的能力,那是动漫里的弱智行为,他直接摆好迎敌架势。 咚咚、诺白也继续靠过来展开阵型,准备发起第二轮攻势。 此时在周寒年眼中,咚咚和诺白都不重要了,就刚才那一轮交手,他已经摸清了这两人的底子,或许小觑不得,但加起来也绝不是自己的对手。 可苏默的情况未免有些过于诡异。 血码、义体、灵脑三大力量体系互不兼容,这是一百多年来经过无数次实验反复求证的事情,就跟太阳东升西落一样,已经是一种公理了。 但他现在却亲眼见到,那个被求证过无数次的公理居然是错的?! 一个人居然可以同时拥有血码和义体?! 即使是经验丰富的佣兵之王,这一幕也完全超出了认知。 不过面对这种诡异的情景,周寒年迎来的却不是忌惮与畏惧,而是一种久违的兴奋。 说实话,这年头超凡者之间的战斗着实有些无聊。 虽说各种超凡能力多种多样,但经过一百多年的各种开发,再冷门的能力也都广为人知了,优点与弱点全被分析得清清楚楚。 尤其是周寒年这种级别的强者,从底层一路打成佣兵之王这个过程中,他什么样的敌人没遇到过? 说难听点,有时候面对敌人根本不用打,他稍作判断就知道谁的赢面更大,甚至连怎么赢,怎么输都能在脑海里模拟出来,战斗上已经有点公式化了。 但像苏默这种“未知”的敌人,还是第一次遇见。 周寒年眯着眼说:“苏团长,你我都是佣兵团当家人,你想取代我的位置,总要有相应的霸气。如何,敢来公平一对一吗?” 咚咚抢先骂道:“一你爸,什么年代了还单挑?!” 可谁知,苏默思索了一会,说:“咚咚,诺白,你们后退。” 诺白不解地看向他。 咚咚也质疑道:“头儿?” 苏默:“后退,我跟他一对一。” 咚咚还想说什么,诺白打手势制止了她,随后紧盯周寒年防止其趁机发难,同时向后退去。 咚咚没办法,既然苏默心意已决,她也只能跟着后退。 眼看咚咚和诺白真的拉开了很长一段距离,周寒年微微点头,目光炯炯有神地看着苏默:“很好,是条汉子,就算你今天死在我手上,我也会记你一辈子。” 苏默:“那可真谢谢了,我还没打算死。” 言毕,苏默狂骸血码能力全开,大量狂骸坚骨从体内破出,生长间互相摩擦发出了扭曲的挤压声,在周身形成一道坚实的铠甲。 紧接着,他从正面冲向周寒年。 面对这种横冲直撞,周寒年不避不退,也从正面攻上。 “轰——”两者接触的一刻,急剧压缩的空气爆裂开来,在周围形成一股乱流。 三档超载的力量实在太强大了,苏默的狂骸之躯被瞬间按住,接触面处的坚骨甚至承受不住重压纷纷爆开。 就在周寒年准备碾爆苏默的狂骸坚骨、直接攻击其本体时,他的义体敏锐察觉到了地底传来的震动。 哦,假装正面攻击,其实暗中分化狂骸坚骨进入地下,然后准备从地底发起突袭吗? 挺有灵性的招式,只可惜以前见多了。 如果对方是正常的狂骸血码携带者,大概也就算计到这步了。 但在苏默身上,周寒年甚至把他的下一步也算到了。 来自地底的狂骸坚骨肯定也是佯攻,这小子后面还藏着一手。 “轰!”地面刺出狂骸坚骨的瞬间,周寒年以爆发性的力量将其踏碎,随即身躯立刻向旁边闪去。 果不其然,就在刚才那一刹那,月隐臂刃已经从正面削来了。 而这一击,被早就预判到的周寒年轻松躲过。 苏默眼中顿时写满惊愕。 显然,他没想到自己的招中藏招再藏招,一连三招都被彻底看穿。 前攻之势已然收不住,这彻底宣判了他的死刑。 周寒年避过月隐臂刃后身形暴起,那把黑刃以避无可避的速度斩向苏默。 “噗呲!”在庞大的力量下,即使拥有狂骸血码也挡不住这番全力斩击,苏默的身体直接断成两截,倒在地上没了动静。 周寒年长长吸气后呼出。 结束了。 虽然兴奋了一小会,但苏默小子明显还是太过稚嫩。 如果让他继续变强下去,假以时日,必定会是个恐怖的存在。 但经验上的差距,外加答应一对一的鲁莽,让这颗富有潜力的种子断送了自己的性命。 周寒年平复心情,看向了远处的咚咚和诺白。 他想劝降,给这两个年轻人一条活路。 毕竟她们只是跟着苏默做事,即使按照法律概念上说,抓回去也只算“从犯”。 更何况现在苏默都死了,就凭她们两个,跟自己打只有死路一条。 如果束手就擒回去,并自愿接受终极保险,以她们的潜力,赵弈鸣应该是不会过分为难。 然而此时,情况却和周寒年想得完全不一样。 按理说,苏默都被打死了,这两人应该会情绪失控,再不济也是僵在那里不知所措。 却没有。 她们的神情没有丝毫变化,就这么默默地看着他。 毫无征兆,周寒年感觉视线在剧烈晃动。 这并非由于地面在震,他的义体系统能感觉出来,此时的地面毫无反应。 这是一种毫无逻辑的晃动,就像整个物质世界在崩塌,正在跌入一片虚无乱流。 “呼——”周寒年猛地倒吸凉气,意识仿佛从噩梦中惊醒,又看清了周围的一切,仍是那片荒原,什么都没变。 甚至连苏默都没变。 那个本应被自己杀死的苏默,居然完好无损地站在前方。 而且在那双眼睛中,一股诡异的能量正凝聚成旋涡不断浮现。 “幻枷血码?!”周寒年几乎瞬间就辨别出了这股力量。 但他仍旧惊愕到了极点:“多重血码.怎么可能?!” 其实按照正常情况,义体植入者非常克制幻枷血码携带者。 因为义体植入者体内必然有电子对抗组件,它们可以破坏幻枷血码形成的特殊脑波,使幻觉弱化或无效化。 如果周寒年知道自己要面对幻枷血码,他早就把电子对抗组件功率拉满了,根本不会给任何机会。 但情况太过出乎意料。 他本以为苏默能同时动用义体和血码已经足够离谱。 没想到他居然还能同时拥有多重血码! 又一个百年来被证实过无数次的公理被打碎了! 此时,周寒年看到苏默在正面与他对峙,咚咚和诺白仍在远处观战。 但他知道,在幻枷血码面前,视觉是绝对不可信的。 纵使他在惊愕过后立刻启动电子对抗组件,第一时间破解了幻枷血码的影响。 可还是晚了一步。 “咚咚!诺白!就现在!”(本章完) 第三百八十八章绝境死咬 从苏默接受一对一单挑开始,后面全都是他设下的套,包括诺白和咚咚“惊讶”的反应。 这两人完全是配合苏默在演戏,故意觉得诧异,以此迷惑周寒年。 周寒年先前所看到的,也都是幻枷血码影响下的幻觉。 诺白和咚咚根本没有走远观战,她们两个在幻觉的掩护下一直在等待时机。 现在时机成熟了,在周寒年利用电子对抗组件破除幻觉的那一刻,两人也已经突破了危险距离,让他避无可避。 诺白手持唐刀以迅猛之势挥出十字斩,剑芒在空中交错出两道冰冷的光辉,剑压引起的喧嚣气流让那头泼墨般的黑发疯狂舞动起来。 周寒年已经错失闪避时机,只能眼睁睁看着诺白斩来,他试图用黑刃抵挡,但自己的武器先前被月隐臂刃破坏,结构强度受到了巨大影响。 “哐——”二者相触的瞬间,周寒年的黑刃毫无悬念断裂,紧接着那道十字斩结结实实砍在了身上。 右肩至左腹,左肩至右腹,他的上半身爆出两道狰狞血痕,呈十字状交错,血肉被完全撕碎,就连皮下植入的义体装甲都被硬生生劈开,伤及到了些许内部组件。 与此同时,咚咚的龙钢棒球棍接踵而至,以狂暴之力直接抡中周寒年的头颅。 “咚!!!”在剧烈的重压下,周寒年只感觉身躯被毁灭性的力道笼罩,全身义体结构都在发出承重的呻吟。 他脚下的地面崩塌了,沟壑裂痕像蛛网般向外扩散,硕大的碎石轰隆隆飞溅,在远处砸出一个个深坑。 内置信息界面一片飘红,不断传来警告,纵使疼痛编译芯片在全功率运转,严重的伤势依旧让他每次呼吸都会感受到难以遏制的剧痛。 随着苏默一同加入战局,三个人围着周寒年疯狂攻击,意欲借这轮攻势将他直接按死。 唐刀狂砍,龙钢棒球棍猛砸,还有月隐臂刃不断攻击要害,周寒年很快被打得遍体鳞伤。 饶是如此,他的义体等级还是太高了,硬是撑着没有倒下。 而且在这逆境之中,他体内尘封已久的某种记忆被激活了。 在这个世界,除了那些含着金钥匙长大的人,从底层爬上来的奋斗者往往都有年少狼狈的经历。 曾经的边陲之王戈登如此。 现在的佣兵之王周寒年也不例外。 年轻时,在加入佣兵这行之前,周寒年是一个游手好闲的内城混混,每天在街上鬼混,打人和被打都是家常便饭。 这年头礼崩乐坏,早就没人讲“江湖规矩”了。 单挑? 这年头谁还跟你玩单挑?都是群殴。 要么你群殴别人,要么别人群殴你。 被群殴得多了就知道,双拳难敌四手,你不可能一个人干翻一群人,东打一拳西踢一脚只会被人当猴耍。 而破解群殴的最好方法,是盯住对方的某一个人打。 别管其他人怎么揍你,你就拼了命抓住一个往死里打,把人打惨了他们自然会怕,最后作鸟兽散。 这种街头斗殴的技巧,周寒年其实早就淡忘了,他是个体面人,堂堂佣兵之王岂能再行街头烂仔之事? 但这一刻,这位佣兵之王却蓦然想起,自己在拥有今天的地位之前,也不过是个混迹街头的小烂仔。 周寒年猛地睁开被血糊住的眼睛,他整个人已经遍体鳞伤,到处都是血痕与豁口,许多部位都闪烁着故障火花,一些精密敏感的义体系统甚至已经完全失去功能。 但那对机械义眼此刻却炯炯有神,燃烧着前所未有的熊熊怒火。 周寒年须发皆张,发出野兽般的咆哮硬顶着攻势冲上来,重新拾起了自己当烂仔时的那点街斗技巧。 面前这三人,抓住哪个往死里打? 周寒年心里很快就有了定论。 抓诺白是不合适的,这家伙战斗技艺娴熟,身法灵活得像泥鳅,体内又有绯红蔷薇血码,但凡不能瞬秒,她就能一直耗下去,和她纠缠完全是浪费时间。 抓苏默也很难,他的能力太诡异了,谁知道这家伙体内究竟藏了多少东西,捏着多少奇招,他恐怕巴不得自己被盯上,这样就能给两位同伴拉扯出更多进攻空间。 诺白和苏默都不合适,那么答案就只剩下一个了。 周寒年浑然不顾诺白和苏默的攻势,硬是以义体装甲吃下所有打击,如疯狗般扑向咚咚。 无论义体硬件等级,亦或是义体超载程度,周寒年的水准都要超过咚咚,再加上这种目的极其明确的扑击,咚咚根本拉扯不开距离。 刹那间,周寒年猛地扑住咚咚,两条粗壮的胳膊如铁钳般将那娇小的身躯锁死在身前,紧接着三档超载之力磅礴爆发。 “咔咔咔咔咔——”在巨力碾压下,咚咚全身上下爆发出炒豆子般的声音,骨骼承受着前所未有的压力,整个人几乎被压扁。 与此同时,三档超载形成的高温等离体子也在灼烧着咚咚的身体,饶是她这种意志力比铁还要坚定的人,也被烧得发出了惨叫。 “咚咚!!!”苏默见此心急如焚,带着诺白冲上来想要解围,但周寒年根本不给机会。 就像当年打群架时那样,周寒年不管不顾,完全咬死了咚咚。 他猛地将咚咚甩飞数十米,以此拉开与苏默和诺白的距离。 咚咚重重砸在山体上,口中呛出鲜血,她还来不及挣扎,周寒年就全力冲了上来,狂乱的重拳犹如暴雨般朝她落下。 “轰轰轰轰轰——”周寒年毫无怜香惜玉之情,疯狂摧残着咚咚的身体,每一拳都能带起血箭和碎骨,将她硬生生打得嵌进墙体。 他就如同一头怒兽,宣泄着自己无尽的怒火,每击都是死手,完全就是奔着把咚咚打死去的。 沉闷的打击声、骨头的断裂声、血肉的撕裂声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令人毛骨竦然的交响乐。 “啊!!!!”最后,周寒年发出声嘶力竭的咆哮声,右手成爪,猛地贯穿咚咚的心口。 “噗嗤——”在可怕的撕裂声中,咚咚皮下义体装甲和胸骨都被彻底打穿,周寒年抓住了那颗对义体植入者来说代表着心脏的供能核心。(本章完) 第三百八十八章绝境死咬 从苏默接受一对一单挑开始,后面全都是他设下的套,包括诺白和咚咚“惊讶”的反应。 这两人完全是配合苏默在演戏,故意觉得诧异,以此迷惑周寒年。 周寒年先前所看到的,也都是幻枷血码影响下的幻觉。 诺白和咚咚根本没有走远观战,她们两个在幻觉的掩护下一直在等待时机。 现在时机成熟了,在周寒年利用电子对抗组件破除幻觉的那一刻,两人也已经突破了危险距离,让他避无可避。 诺白手持唐刀以迅猛之势挥出十字斩,剑芒在空中交错出两道冰冷的光辉,剑压引起的喧嚣气流让那头泼墨般的黑发疯狂舞动起来。 周寒年已经错失闪避时机,只能眼睁睁看着诺白斩来,他试图用黑刃抵挡,但自己的武器先前被月隐臂刃破坏,结构强度受到了巨大影响。 “哐——”二者相触的瞬间,周寒年的黑刃毫无悬念断裂,紧接着那道十字斩结结实实砍在了身上。 右肩至左腹,左肩至右腹,他的上半身爆出两道狰狞血痕,呈十字状交错,血肉被完全撕碎,就连皮下植入的义体装甲都被硬生生劈开,伤及到了些许内部组件。 与此同时,咚咚的龙钢棒球棍接踵而至,以狂暴之力直接抡中周寒年的头颅。 “咚!!!”在剧烈的重压下,周寒年只感觉身躯被毁灭性的力道笼罩,全身义体结构都在发出承重的呻吟。 他脚下的地面崩塌了,沟壑裂痕像蛛网般向外扩散,硕大的碎石轰隆隆飞溅,在远处砸出一个个深坑。 内置信息界面一片飘红,不断传来警告,纵使疼痛编译芯片在全功率运转,严重的伤势依旧让他每次呼吸都会感受到难以遏制的剧痛。 随着苏默一同加入战局,三个人围着周寒年疯狂攻击,意欲借这轮攻势将他直接按死。 唐刀狂砍,龙钢棒球棍猛砸,还有月隐臂刃不断攻击要害,周寒年很快被打得遍体鳞伤。 饶是如此,他的义体等级还是太高了,硬是撑着没有倒下。 而且在这逆境之中,他体内尘封已久的某种记忆被激活了。 在这个世界,除了那些含着金钥匙长大的人,从底层爬上来的奋斗者往往都有年少狼狈的经历。 曾经的边陲之王戈登如此。 现在的佣兵之王周寒年也不例外。 年轻时,在加入佣兵这行之前,周寒年是一个游手好闲的内城混混,每天在街上鬼混,打人和被打都是家常便饭。 这年头礼崩乐坏,早就没人讲“江湖规矩”了。 单挑? 这年头谁还跟你玩单挑?都是群殴。 要么你群殴别人,要么别人群殴你。 被群殴得多了就知道,双拳难敌四手,你不可能一个人干翻一群人,东打一拳西踢一脚只会被人当猴耍。 而破解群殴的最好方法,是盯住对方的某一个人打。 别管其他人怎么揍你,你就拼了命抓住一个往死里打,把人打惨了他们自然会怕,最后作鸟兽散。 这种街头斗殴的技巧,周寒年其实早就淡忘了,他是个体面人,堂堂佣兵之王岂能再行街头烂仔之事? 但这一刻,这位佣兵之王却蓦然想起,自己在拥有今天的地位之前,也不过是个混迹街头的小烂仔。 周寒年猛地睁开被血糊住的眼睛,他整个人已经遍体鳞伤,到处都是血痕与豁口,许多部位都闪烁着故障火花,一些精密敏感的义体系统甚至已经完全失去功能。 但那对机械义眼此刻却炯炯有神,燃烧着前所未有的熊熊怒火。 周寒年须发皆张,发出野兽般的咆哮硬顶着攻势冲上来,重新拾起了自己当烂仔时的那点街斗技巧。 面前这三人,抓住哪个往死里打? 周寒年心里很快就有了定论。 抓诺白是不合适的,这家伙战斗技艺娴熟,身法灵活得像泥鳅,体内又有绯红蔷薇血码,但凡不能瞬秒,她就能一直耗下去,和她纠缠完全是浪费时间。 抓苏默也很难,他的能力太诡异了,谁知道这家伙体内究竟藏了多少东西,捏着多少奇招,他恐怕巴不得自己被盯上,这样就能给两位同伴拉扯出更多进攻空间。 诺白和苏默都不合适,那么答案就只剩下一个了。 周寒年浑然不顾诺白和苏默的攻势,硬是以义体装甲吃下所有打击,如疯狗般扑向咚咚。 无论义体硬件等级,亦或是义体超载程度,周寒年的水准都要超过咚咚,再加上这种目的极其明确的扑击,咚咚根本拉扯不开距离。 刹那间,周寒年猛地扑住咚咚,两条粗壮的胳膊如铁钳般将那娇小的身躯锁死在身前,紧接着三档超载之力磅礴爆发。 “咔咔咔咔咔——”在巨力碾压下,咚咚全身上下爆发出炒豆子般的声音,骨骼承受着前所未有的压力,整个人几乎被压扁。 与此同时,三档超载形成的高温等离体子也在灼烧着咚咚的身体,饶是她这种意志力比铁还要坚定的人,也被烧得发出了惨叫。 “咚咚!!!”苏默见此心急如焚,带着诺白冲上来想要解围,但周寒年根本不给机会。 就像当年打群架时那样,周寒年不管不顾,完全咬死了咚咚。 他猛地将咚咚甩飞数十米,以此拉开与苏默和诺白的距离。 咚咚重重砸在山体上,口中呛出鲜血,她还来不及挣扎,周寒年就全力冲了上来,狂乱的重拳犹如暴雨般朝她落下。 “轰轰轰轰轰——”周寒年毫无怜香惜玉之情,疯狂摧残着咚咚的身体,每一拳都能带起血箭和碎骨,将她硬生生打得嵌进墙体。 他就如同一头怒兽,宣泄着自己无尽的怒火,每击都是死手,完全就是奔着把咚咚打死去的。 沉闷的打击声、骨头的断裂声、血肉的撕裂声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令人毛骨竦然的交响乐。 “啊!!!!”最后,周寒年发出声嘶力竭的咆哮声,右手成爪,猛地贯穿咚咚的心口。 “噗嗤——”在可怕的撕裂声中,咚咚皮下义体装甲和胸骨都被彻底打穿,周寒年抓住了那颗对义体植入者来说代表着心脏的供能核心。(本章完) 第三百八十九章四档超载 新月城通天塔。 赵弈鸣此前已经收到了周寒年传回来的消息,其中包括他用义眼扫描得到的画面与数据。 现在已经有一套完整的证据链,洛的暗中反叛已经坐实。 接下来要做的很简单,只要把情况告知总部,他就翻盘了! 揪出这么大一个内鬼,别说什么将功抵过,他将作为近几十年来公司最大的功臣,总部高管位置唾手可得! 要是周寒年那边再完美收场,逮住芬里尔来一个好事成双,连至高董事会的席位都不再是梦想! 现在这局面,赵弈鸣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输! 他按捺不住狂热与兴奋,立刻就把相关证据附在邮件里,写上总部的邮箱,点击发送! 在他望眼欲穿的注视下,代表处理进程的圆环标识旋转了好一会。 然后突然蹦出提示: 【网络连接错误,请重新发送邮件】 “我*文明合子*!”看到屏幕右下角网络连接断开的标志,赵弈鸣直接骂娘了,巴不得杀了网络工程师全家。 他一边疯狂点击重新发送按钮,一边掏出手机打电话,准备先一步给总部报信。 然而电话刚拨出去,他就听到听筒里传来冰冷的提示声: 【您好,您当前不在服务区,请稍后再播】 赵弈鸣顿时脸色一变。 自从通天塔被芬里尔打穿,这座楼里的光纤硬件受损,目前仍在修复当中,网络不稳定的情况倒也时有发生。 但手机信号是公共性的,跟通天塔没关系,并没有在芬里尔的袭击中遭受过任何损害,中断情况非常罕见。 就算真的倒血霉,遇上公共信号中断,居然会跟通天塔内部的网络故障同时发生?这种概率有多大? 在这种网络时代,看似信息传输方式发达,电子数据能在几毫秒就抵达百千里外的地方,整个世界仿佛都变得一体化。 可当电子信号消失,人就会变成一座孤岛,与外界完全隔绝,发不出任何声响。 就在赵弈鸣费解时,恍然发现一个细节,他笔记本电脑上方的内置摄像头正发出隐隐的红光,代表着处于开启状态。 他可以很确定,自己并没有主动打开过摄像头,而且以这台电脑的防护级别,一般黑客绝无可能攻破。 结合目前的状况,有动机且有能力来阻止他发邮件的人,只剩下一种可能性了。 赵弈鸣怒目直视着笔记本摄像头,咬牙切齿不甘地道出了一个名字:“绮零?” 内置音箱没有传来回应,但赵弈鸣知道,对方听得见。 他眼中燃烧着怒火,几乎是吼了出来:“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小畜生!当初是我亲自把你招进公司,让你学习那些最深奥的黑客知识,你现在用在公司学到的东西来对付我?!” “不识好歹的东西,吃我的,用我的,花着我的钱.我去隔壁开个会,都能被你吃掉三盒雪糕!” 骂着骂着,也许是觉得这种泼妇骂街式的话根本不可能让绮零破防,赵弈鸣冷静了一些,阴沉地说:“你们跟洛勾结是吧?呵呵,你是不是忘了,你体内还有我留下的缄默者,毒发必死!” “洛这场局已经被我破了,她必输无疑,你们没必要再跟她挣扎。你现在重新投靠到我这边,我向你保证,我会让周寒年放过苏默,缓解药物也会继续给你。” “我知道你个小疯子不怕死,但你也不想让苏默为你伤心吧? 赵弈鸣说完,笔记本里依旧没有传来任何回应。 恍然间,他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在他的认知中,苏默重视同伴,绝对不可能拿着绮零的命瞎搞。 所以自己只要捏住绮零,就是捏住了苏默的软肋,能让他对自己言听计从。 而现在苏默失去控制,敢于铤而走险,并不代表着他放弃了绮零,或者在拿绮零的命做赌注。 逻辑恰恰相反,只有当绮零性命无忧时,苏默才敢挣脱控制。 换句话说,绮零身上的缄默者之毒已经消失了! 问题接踵而至,毒是什么时候解的? 那个叫未来的工程师研制出了解药?不可能。 边缘缺少相关技术和材料,这种缺失不是靠个人知识能弥补的。 但苏默又一定是给绮零弄到了解药,才敢站在公司的对立面。 再结合前段时间发生的事,一个可怕的答案在赵弈鸣心中出现了。 他双眼瞪得比铜铃还圆,惊愕地说:“你们在芬里尔攻进通天塔的时候,就把棋子布好了?!” 终于,异变降临了,电脑屏幕开始疯狂闪烁,显示着各种乱码和无法识别的图案,主机发出低沉而刺耳的警报声,仿佛是最后的哀嚎。 手机也一同遭到入侵,屏幕上原本熟悉的图标和文字消失得无影无踪,变得完全空白,时亮时暗。 电子病毒在数字世界中肆意破坏,摧毁了所有周寒年发回来的视频与数据,将洛背叛上庭、以及边缘暗中协助的证据淹没殆尽。 最终,在漫长的沉默后,电脑音箱传来了对方的回应。 绮零的声音响起,冰冷,毫无感情,只有血淋淋的两个字: “去死。” 话落,赵弈鸣兀地有种毛骨悚然感,手脚在有如针扎,他腾地一下从座位站起来,下意识向后看去,所见之景顿时让他手脚冰凉。 只见窗户上不知何时爬了好几只蜘蛛状的小型机器人,这是一种专门暗杀用的特种兵器,可以翻越几乎所有复杂地形,并利用机械吸盘进行垂直攀爬。 机器人上面配备着有消音模块的激光发射器,采用能量子弹,杀完人不会在现场留下弹体,是许多特勤部门惯用的利器。 本来以通天塔的电子防卫措施,这种东西根本不可能靠近,但在顶尖黑客面前,那些能够保护赵弈鸣的无形屏障早就消失了。 看到蜘蛛机器人的武器舱开始泛起光痕,赵弈鸣如同触电般浑身一颤,整个人几乎是手脚并用躲到了桌子后面,狞着脸叫道:“等等!” “杀了我,你就再也别想见到自己的童年伙伴了!” “啊!!!” 周寒年发出声嘶力竭的咆哮,大手猛地破开咚咚心口,抓住了那颗供能核心。 对义体植入者而言,供能核心是类似人体“心脏”的东西。 植入者的仿生心脏爆了都没事,因为全身义体置换以后,各个仿生器官之间都有一定代偿作用,爆心不一定等于死。 但再厉害的义体,也需要能量供应才能驱动,供能核心一旦爆了,那基本等同于宣判死刑。 苏默和诺白一左一右冲上前,想砍断周寒年的手替咚咚解围。 但周寒年早有应对之策,体内那颗「尖兵1级」供能核心爆发性运转,实质化的等离子能流向周围疯狂扩散,卷起一阵飓风直接将两人掀飞。 紧接着他再一发力,准备直接把咚咚的供能核心捏碎拔出来,先打死一个再说! 然而,就在他即将完成致命一击时,意外发生了。 被打废的咚咚突然抬起那只遍布伤痕的小手,抓住了周寒年的手腕。 周寒年以为这只是垂死之人的挣扎,正欲发力,却兀地发现自己的手动不了了。 抓着他的那只小手带着难以言述的磅礴巨力,捏得他内置微电路受损,手掌直接失去控制,没法完成捏碎动作,就这么僵悬在那里,抽都抽不回来。 而接下来的一幕,彻底震撼了这位佣兵之王。 周寒年感觉手掌传来一股极其可怕的超高温,那种温度甚至让他的义体装甲镀层都开始变烫,内置信息界面传来了高温警告。 “轰——”刹那间,随着能量宣泄的轰鸣声,湛蓝色等离子体从咚咚那颗供能核心猛然爆发,像烈焰般燃遍体表,庞大得前所未见。 而在那熊熊烈焰后方,周寒年看到了咚咚那双燃烧着沸腾战意的眼瞳。 “闹够了没?” 周寒年几乎不敢相信眼前的情况:“三档超载.” 在义体领域,看一个人是否天才,其实很多时候不看他的义体等级。 因为单纯的义体等级不能说明什么,现在免疫制剂很发达,玩命嗑药的话,一个天赋平平的人也能装配很高级的义体。 但义体超载不一样,这东西跟嗑药无关,只靠最纯粹的天赋。 能用就是能用。 不能用你再怎么练、再怎么嗑药也白搭。 而义体领域有一条著名的「减三定律」,它是判断一名植入者有没有天赋的金指标。 所谓减三定律,指的是植入者能否进行“义体大等级减三”量级的超载状态。 比如,一个植入者全身置换了第四大等级的「无畏级」义体,能不能动用「一档超载」,就成了判断他有无天赋的标准。 能做到“减三”操作,普遍就认为是一名义体天才。 而那些天赋极强的奇才,可以从“减三”变成“减二”。 比如能以第三大等级的「军用级」义体驾驭一档超载,或以第四大等级的「无畏级」义体驾驭二档超载,都属此列。 咚咚今年年初时大闹地狱猎犬佣兵团,为什么一战成名,打得全城势力乃至铁血联合体都对她大感兴趣? 不仅因为她单挑打爆了当时的七星之首路西法,更因为她完成了极其惊人“减一”操作——以第三大等级的「军用级」义体爆出了二档超载。 周寒年以前年轻时也完成过这种成就,所以他很清楚这有多么困难。 能进行“减一”操作的人,已经不是天才或奇才能形容的了,每个都是注定谱写传奇的存在。 更重要的是,随着义体等级不断升高,“减一”操作难度会呈指数级上升。 周寒年本人就是如此,他在「军用级」的时候可以爆出「二档超载」,但升到「无畏级」以后并没能成功使用「三档超载」,后来是升到现在的「尖兵级」才顺利驾驭。 而咚咚此时以无畏级、甚至只是这个大等级中最差劲的「无畏3级」义体之躯,完成减一操作,爆出骇人听闻的「三档超载」,这彻底震撼了周寒年。 这一刻他明白了,眼前这个还没成年的小鬼,是天赋超越他的存在。 咚咚推开周寒年那只插进体内的手,在他身前猛地一撞,那高大的身躯如同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趔趄了十几步才站稳。 随即咚咚扒住石壁边缘,让自己被打得嵌进里面的身体挣了出来。 她这回真的被打得很惨,整个人面目全非,浑身上下到处爆着故障火花,心口处那贯穿性的伤口更是狰狞。 这种伤势还能站着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能在绝境爆种用出三档超载更是奇迹。 周寒年眉头紧皱,颇为认真地说:“小鬼,你能在无畏级使用三档超载,已经比我当年都厉害了。” “但我也能用三档超载,义体等级还比你高,受损状况也远远好过你,你奈何不了我的。你很有天赋,别白白死在这,自己退出战场吧。” 周寒年本以为刚才的爆发已经够震撼了。 可他未曾想到,那不过是震撼的开始。 咚咚周身燃烧的等离子体本是湛蓝色,这也是三档超载的典型标志。 “轰——” 然而,在供能核心如龙吟般咆哮的嘶鸣声中,咚咚身上的等离子体烈焰竟爆发出了白炙色的光芒,毁灭性的力量随之爆发。 恐怖的热流让周围岩石化作熔岩,就连这片山区的局部气候都受到影响,聚集在天顶的云层纷纷出现汽化现象,变成一片晴区。 纵使热流扑面而来,温度高得令人难以呼吸,周寒年仍感觉到寒意从脊背蔓延窜下,双瞳失焦地看着这一幕。 “.四档超载?” 四档超载! 以「无畏级」义体爆出「四档超载」! 自从义体技术问世至今,放眼世界绝无仅有! 白炙色等离子体如狂潮般在咚咚周身汹涌,温差形成的气浪掀得周围飞沙走石,那双充满疯狂战意的双眼仿佛要把周寒年碾碎。 “狗东西,你特么把我当突破口是吧?!”(本章完) 第三百八十九章四档超载 新月城通天塔。 赵弈鸣此前已经收到了周寒年传回来的消息,其中包括他用义眼扫描得到的画面与数据。 现在已经有一套完整的证据链,洛的暗中反叛已经坐实。 接下来要做的很简单,只要把情况告知总部,他就翻盘了! 揪出这么大一个内鬼,别说什么将功抵过,他将作为近几十年来公司最大的功臣,总部高管位置唾手可得! 要是周寒年那边再完美收场,逮住芬里尔来一个好事成双,连至高董事会的席位都不再是梦想! 现在这局面,赵弈鸣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输! 他按捺不住狂热与兴奋,立刻就把相关证据附在邮件里,写上总部的邮箱,点击发送! 在他望眼欲穿的注视下,代表处理进程的圆环标识旋转了好一会。 然后突然蹦出提示: 【网络连接错误,请重新发送邮件】 “我*文明合子*!”看到屏幕右下角网络连接断开的标志,赵弈鸣直接骂娘了,巴不得杀了网络工程师全家。 他一边疯狂点击重新发送按钮,一边掏出手机打电话,准备先一步给总部报信。 然而电话刚拨出去,他就听到听筒里传来冰冷的提示声: 【您好,您当前不在服务区,请稍后再播】 赵弈鸣顿时脸色一变。 自从通天塔被芬里尔打穿,这座楼里的光纤硬件受损,目前仍在修复当中,网络不稳定的情况倒也时有发生。 但手机信号是公共性的,跟通天塔没关系,并没有在芬里尔的袭击中遭受过任何损害,中断情况非常罕见。 就算真的倒血霉,遇上公共信号中断,居然会跟通天塔内部的网络故障同时发生?这种概率有多大? 在这种网络时代,看似信息传输方式发达,电子数据能在几毫秒就抵达百千里外的地方,整个世界仿佛都变得一体化。 可当电子信号消失,人就会变成一座孤岛,与外界完全隔绝,发不出任何声响。 就在赵弈鸣费解时,恍然发现一个细节,他笔记本电脑上方的内置摄像头正发出隐隐的红光,代表着处于开启状态。 他可以很确定,自己并没有主动打开过摄像头,而且以这台电脑的防护级别,一般黑客绝无可能攻破。 结合目前的状况,有动机且有能力来阻止他发邮件的人,只剩下一种可能性了。 赵弈鸣怒目直视着笔记本摄像头,咬牙切齿不甘地道出了一个名字:“绮零?” 内置音箱没有传来回应,但赵弈鸣知道,对方听得见。 他眼中燃烧着怒火,几乎是吼了出来:“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小畜生!当初是我亲自把你招进公司,让你学习那些最深奥的黑客知识,你现在用在公司学到的东西来对付我?!” “不识好歹的东西,吃我的,用我的,花着我的钱.我去隔壁开个会,都能被你吃掉三盒雪糕!” 骂着骂着,也许是觉得这种泼妇骂街式的话根本不可能让绮零破防,赵弈鸣冷静了一些,阴沉地说:“你们跟洛勾结是吧?呵呵,你是不是忘了,你体内还有我留下的缄默者,毒发必死!” “洛这场局已经被我破了,她必输无疑,你们没必要再跟她挣扎。你现在重新投靠到我这边,我向你保证,我会让周寒年放过苏默,缓解药物也会继续给你。” “我知道你个小疯子不怕死,但你也不想让苏默为你伤心吧? 赵弈鸣说完,笔记本里依旧没有传来任何回应。 恍然间,他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在他的认知中,苏默重视同伴,绝对不可能拿着绮零的命瞎搞。 所以自己只要捏住绮零,就是捏住了苏默的软肋,能让他对自己言听计从。 而现在苏默失去控制,敢于铤而走险,并不代表着他放弃了绮零,或者在拿绮零的命做赌注。 逻辑恰恰相反,只有当绮零性命无忧时,苏默才敢挣脱控制。 换句话说,绮零身上的缄默者之毒已经消失了! 问题接踵而至,毒是什么时候解的? 那个叫未来的工程师研制出了解药?不可能。 边缘缺少相关技术和材料,这种缺失不是靠个人知识能弥补的。 但苏默又一定是给绮零弄到了解药,才敢站在公司的对立面。 再结合前段时间发生的事,一个可怕的答案在赵弈鸣心中出现了。 他双眼瞪得比铜铃还圆,惊愕地说:“你们在芬里尔攻进通天塔的时候,就把棋子布好了?!” 终于,异变降临了,电脑屏幕开始疯狂闪烁,显示着各种乱码和无法识别的图案,主机发出低沉而刺耳的警报声,仿佛是最后的哀嚎。 手机也一同遭到入侵,屏幕上原本熟悉的图标和文字消失得无影无踪,变得完全空白,时亮时暗。 电子病毒在数字世界中肆意破坏,摧毁了所有周寒年发回来的视频与数据,将洛背叛上庭、以及边缘暗中协助的证据淹没殆尽。 最终,在漫长的沉默后,电脑音箱传来了对方的回应。 绮零的声音响起,冰冷,毫无感情,只有血淋淋的两个字: “去死。” 话落,赵弈鸣兀地有种毛骨悚然感,手脚在有如针扎,他腾地一下从座位站起来,下意识向后看去,所见之景顿时让他手脚冰凉。 只见窗户上不知何时爬了好几只蜘蛛状的小型机器人,这是一种专门暗杀用的特种兵器,可以翻越几乎所有复杂地形,并利用机械吸盘进行垂直攀爬。 机器人上面配备着有消音模块的激光发射器,采用能量子弹,杀完人不会在现场留下弹体,是许多特勤部门惯用的利器。 本来以通天塔的电子防卫措施,这种东西根本不可能靠近,但在顶尖黑客面前,那些能够保护赵弈鸣的无形屏障早就消失了。 看到蜘蛛机器人的武器舱开始泛起光痕,赵弈鸣如同触电般浑身一颤,整个人几乎是手脚并用躲到了桌子后面,狞着脸叫道:“等等!” “杀了我,你就再也别想见到自己的童年伙伴了!” “啊!!!” 周寒年发出声嘶力竭的咆哮,大手猛地破开咚咚心口,抓住了那颗供能核心。 对义体植入者而言,供能核心是类似人体“心脏”的东西。 植入者的仿生心脏爆了都没事,因为全身义体置换以后,各个仿生器官之间都有一定代偿作用,爆心不一定等于死。 但再厉害的义体,也需要能量供应才能驱动,供能核心一旦爆了,那基本等同于宣判死刑。 苏默和诺白一左一右冲上前,想砍断周寒年的手替咚咚解围。 但周寒年早有应对之策,体内那颗「尖兵1级」供能核心爆发性运转,实质化的等离子能流向周围疯狂扩散,卷起一阵飓风直接将两人掀飞。 紧接着他再一发力,准备直接把咚咚的供能核心捏碎拔出来,先打死一个再说! 然而,就在他即将完成致命一击时,意外发生了。 被打废的咚咚突然抬起那只遍布伤痕的小手,抓住了周寒年的手腕。 周寒年以为这只是垂死之人的挣扎,正欲发力,却兀地发现自己的手动不了了。 抓着他的那只小手带着难以言述的磅礴巨力,捏得他内置微电路受损,手掌直接失去控制,没法完成捏碎动作,就这么僵悬在那里,抽都抽不回来。 而接下来的一幕,彻底震撼了这位佣兵之王。 周寒年感觉手掌传来一股极其可怕的超高温,那种温度甚至让他的义体装甲镀层都开始变烫,内置信息界面传来了高温警告。 “轰——”刹那间,随着能量宣泄的轰鸣声,湛蓝色等离子体从咚咚那颗供能核心猛然爆发,像烈焰般燃遍体表,庞大得前所未见。 而在那熊熊烈焰后方,周寒年看到了咚咚那双燃烧着沸腾战意的眼瞳。 “闹够了没?” 周寒年几乎不敢相信眼前的情况:“三档超载.” 在义体领域,看一个人是否天才,其实很多时候不看他的义体等级。 因为单纯的义体等级不能说明什么,现在免疫制剂很发达,玩命嗑药的话,一个天赋平平的人也能装配很高级的义体。 但义体超载不一样,这东西跟嗑药无关,只靠最纯粹的天赋。 能用就是能用。 不能用你再怎么练、再怎么嗑药也白搭。 而义体领域有一条著名的「减三定律」,它是判断一名植入者有没有天赋的金指标。 所谓减三定律,指的是植入者能否进行“义体大等级减三”量级的超载状态。 比如,一个植入者全身置换了第四大等级的「无畏级」义体,能不能动用「一档超载」,就成了判断他有无天赋的标准。 能做到“减三”操作,普遍就认为是一名义体天才。 而那些天赋极强的奇才,可以从“减三”变成“减二”。 比如能以第三大等级的「军用级」义体驾驭一档超载,或以第四大等级的「无畏级」义体驾驭二档超载,都属此列。 咚咚今年年初时大闹地狱猎犬佣兵团,为什么一战成名,打得全城势力乃至铁血联合体都对她大感兴趣? 不仅因为她单挑打爆了当时的七星之首路西法,更因为她完成了极其惊人“减一”操作——以第三大等级的「军用级」义体爆出了二档超载。 周寒年以前年轻时也完成过这种成就,所以他很清楚这有多么困难。 能进行“减一”操作的人,已经不是天才或奇才能形容的了,每个都是注定谱写传奇的存在。 更重要的是,随着义体等级不断升高,“减一”操作难度会呈指数级上升。 周寒年本人就是如此,他在「军用级」的时候可以爆出「二档超载」,但升到「无畏级」以后并没能成功使用「三档超载」,后来是升到现在的「尖兵级」才顺利驾驭。 而咚咚此时以无畏级、甚至只是这个大等级中最差劲的「无畏3级」义体之躯,完成减一操作,爆出骇人听闻的「三档超载」,这彻底震撼了周寒年。 这一刻他明白了,眼前这个还没成年的小鬼,是天赋超越他的存在。 咚咚推开周寒年那只插进体内的手,在他身前猛地一撞,那高大的身躯如同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趔趄了十几步才站稳。 随即咚咚扒住石壁边缘,让自己被打得嵌进里面的身体挣了出来。 她这回真的被打得很惨,整个人面目全非,浑身上下到处爆着故障火花,心口处那贯穿性的伤口更是狰狞。 这种伤势还能站着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能在绝境爆种用出三档超载更是奇迹。 周寒年眉头紧皱,颇为认真地说:“小鬼,你能在无畏级使用三档超载,已经比我当年都厉害了。” “但我也能用三档超载,义体等级还比你高,受损状况也远远好过你,你奈何不了我的。你很有天赋,别白白死在这,自己退出战场吧。” 周寒年本以为刚才的爆发已经够震撼了。 可他未曾想到,那不过是震撼的开始。 咚咚周身燃烧的等离子体本是湛蓝色,这也是三档超载的典型标志。 “轰——” 然而,在供能核心如龙吟般咆哮的嘶鸣声中,咚咚身上的等离子体烈焰竟爆发出了白炙色的光芒,毁灭性的力量随之爆发。 恐怖的热流让周围岩石化作熔岩,就连这片山区的局部气候都受到影响,聚集在天顶的云层纷纷出现汽化现象,变成一片晴区。 纵使热流扑面而来,温度高得令人难以呼吸,周寒年仍感觉到寒意从脊背蔓延窜下,双瞳失焦地看着这一幕。 “.四档超载?” 四档超载! 以「无畏级」义体爆出「四档超载」! 自从义体技术问世至今,放眼世界绝无仅有! 白炙色等离子体如狂潮般在咚咚周身汹涌,温差形成的气浪掀得周围飞沙走石,那双充满疯狂战意的双眼仿佛要把周寒年碾碎。 “狗东西,你特么把我当突破口是吧?!”(本章完) 第三百九十章最后厮杀 看着眼前的小女孩爆出恐怖的四档超载,周寒年已经彻底被震撼了。 刹那间眼前景物地动山摇,咚咚仿佛化作一颗白炙色的炮弹,连掉在远处的龙钢棒球棍都没拿,直接徒手向他狂袭而来。 咚咚的义体等级低于周寒年,超载程度却比他高,这完全抹平了二人之间的实力差距,乃至隐隐还占了上风。 周寒年试图规避 《通关游戏后,我成了反派BOSS》第三百九十章 最后厮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九十章最后厮杀 看着眼前的小女孩爆出恐怖的四档超载,周寒年已经彻底被震撼了。 刹那间眼前景物地动山摇,咚咚仿佛化作一颗白炙色的炮弹,连掉在远处的龙钢棒球棍都没拿,直接徒手向他狂袭而来。 咚咚的义体等级低于周寒年,超载程度却比他高,这完全抹平了二人之间的实力差距,乃至隐隐还占了上风。 周寒年试图规避 《通关游戏后,我成了反派BOSS》第三百九十章 最后厮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九十一章漫长重逢 “啊!!!...” 在惨烈的哀嚎声中,周寒年身上到处都爆出了故障火花,那颗供能核心爆发出前所未有的轰鸣,却只是损毁前的最后一响。 苏默顺势将手猛地贯进周寒年心口,直接将那颗供能核心拔了出来,当场捏碎。 能量供应消失,周寒年的所有义体全部失效,再加上严重的伤势,整个人轰然倒地。 《通关游戏后,我成了反派BOSS》第三百九十一章 漫长重逢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九十一章漫长重逢 “啊!!!...” 在惨烈的哀嚎声中,周寒年身上到处都爆出了故障火花,那颗供能核心爆发出前所未有的轰鸣,却只是损毁前的最后一响。 苏默顺势将手猛地贯进周寒年心口,直接将那颗供能核心拔了出来,当场捏碎。 能量供应消失,周寒年的所有义体全部失效,再加上严重的伤势,整个人轰然倒地。 《通关游戏后,我成了反派BOSS》第三百九十一章 漫长重逢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九十二章落子收官 看着绮零那双空洞茫然、迟迟没有回过神的眼睛,赵弈鸣脸上的诡笑更加深邃了。 他昂着下巴,仿佛已经是个胜利者,故意用一种缓缓的语调:“不用认为我在耍什么花招,也别觉得这是什么陷阱,这个女孩的存在是真实的。” “涅墨西斯病毒事件后,我派人去了启明星伊甸园,在他们的数据库中找到了当年超脑计划那些 《通关游戏后,我成了反派BOSS》第三百九十二章 落子收官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九十二章落子收官 看着绮零那双空洞茫然、迟迟没有回过神的眼睛,赵弈鸣脸上的诡笑更加深邃了。 他昂着下巴,仿佛已经是个胜利者,故意用一种缓缓的语调:“不用认为我在耍什么花招,也别觉得这是什么陷阱,这个女孩的存在是真实的。” “涅墨西斯病毒事件后,我派人去了启明星伊甸园,在他们的数据库中找到了当年超脑计划那些 《通关游戏后,我成了反派BOSS》第三百九十二章 落子收官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九十三章兄妹离别 天门巡防站方面,由洛率领的上庭精锐截杀部队已经搭乘运输机抵达上空。 狼王芬里尔袭击天门,前线告急... 当时他们收到这条情报,所有人都震惊了。 谁也不知道,芬里尔怎么就能从新月城的团团包围中逃出去。 原因就目前而言不重要了。 他们接下来要面对的,将是一场前所未有的苦战。 《通关游戏后,我成了反派BOSS》第三百九十三章 兄妹离别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九十三章兄妹离别 天门巡防站方面,由洛率领的上庭精锐截杀部队已经搭乘运输机抵达上空。 狼王芬里尔袭击天门,前线告急... 当时他们收到这条情报,所有人都震惊了。 谁也不知道,芬里尔怎么就能从新月城的团团包围中逃出去。 原因就目前而言不重要了。 他们接下来要面对的,将是一场前所未有的苦战。 《通关游戏后,我成了反派BOSS》第三百九十三章 兄妹离别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九十四章蔷薇谢幕 在洛谋划的这盘棋局中,棋子纷繁众多,而最关键的胜负手,她将其留给了苏默。 洛从怀中拿出一个小黑盒,这是一种以量子技术制成的存储器,相较于普通民用存储设备,它的存储上限达到了天文数字级别。 当然,这种存储器本身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里面的东西。 洛看着手中的小黑盒,目光很少见的变得热忱起 《通关游戏后,我成了反派BOSS》第三百九十四章 蔷薇谢幕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九十四章蔷薇谢幕 在洛谋划的这盘棋局中,棋子纷繁众多,而最关键的胜负手,她将其留给了苏默。 洛从怀中拿出一个小黑盒,这是一种以量子技术制成的存储器,相较于普通民用存储设备,它的存储上限达到了天文数字级别。 当然,这种存储器本身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里面的东西。 洛看着手中的小黑盒,目光很少见的变得热忱起 《通关游戏后,我成了反派BOSS》第三百九十四章 蔷薇谢幕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九十五章尘埃落定 天门巡防站二度沦陷的消息传出后,世界政府上庭议会以及三大巨头企业总部纷纷骇然。 经特遣队现场调查,一个不得不相信的事实摆在了这些高层面前——特派员洛于天门战死,狼王芬里尔成功进入无主之地。 霎时间,新月城陷入一片混乱,上庭卫队与当局势力人人自危,谁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 借着 《通关游戏后,我成了反派BOSS》第三百九十五章 尘埃落定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九十五章尘埃落定 天门巡防站二度沦陷的消息传出后,世界政府上庭议会以及三大巨头企业总部纷纷骇然。 经特遣队现场调查,一个不得不相信的事实摆在了这些高层面前——特派员洛于天门战死,狼王芬里尔成功进入无主之地。 霎时间,新月城陷入一片混乱,上庭卫队与当局势力人人自危,谁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 借着 《通关游戏后,我成了反派BOSS》第三百九十五章 尘埃落定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九十六章恍惚之梦 “什么是结局?” 《曙光》游戏制作人看着苏默,微笑着提出了一个问题。 这是一片难以言述的黑暗空间,它不存在任何光源,所有方向的延伸都只有无止尽的漆黑,但苏默却能清晰地看到自己,看到对方,他和制作人仿佛是这里唯二的实体。 “什么是结局?” 制作人又问道,似在催促苏默回答。 《通关游戏后,我成了反派BOSS》第三百九十六章 恍惚之梦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九十六章恍惚之梦 “什么是结局?” 《曙光》游戏制作人看着苏默,微笑着提出了一个问题。 这是一片难以言述的黑暗空间,它不存在任何光源,所有方向的延伸都只有无止尽的漆黑,但苏默却能清晰地看到自己,看到对方,他和制作人仿佛是这里唯二的实体。 “什么是结局?” 制作人又问道,似在催促苏默回答。 《通关游戏后,我成了反派BOSS》第三百九十六章 恍惚之梦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