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自闭症患者
市一医院，抢救室。顾明烟站在走廊上，眼睛一眨不眨看着“手术中”这几个字。
她浑身的血液凝固，身体已经抖的不成样子，她自己却没有发现。
季燕红坐在一边的椅子上打着电话，语气充满了抱怨：“都进手术室了，肯定要花不少钱……谁知道他怎么想的啊，趁人不注意，偷偷跑了出去，还被车给撞了。”
顾明烟脑子里嗡嗡嗡的响，她想到了上辈子，她哥也发生车祸的事。
她也像现在这样，干巴巴的站在手术室外面，最后等来医生的死亡通知。
恐惧像浪潮一样席卷而来，她害怕上辈子的事重蹈覆辙，死神再一次将哥哥带走。
手术室的门突然打开，穿着白大褂的护士走出来，“谁是家属？”
顾明烟几乎是冲过去：“护士，我是病人的妹妹，我哥他怎么样了？！”
季燕红慢腾腾走过去，“我是病人的舅妈，我外甥没事吧？”
“病人还在手术中，你们家属去把手术费交一下吧。”
护士并没有多说，只让她们继续等着，就又进了手术室。
顾明烟眼泪夺眶而出，越来越不安。
季燕红嘟囔着说：“这得花多少钱啊，我可没钱，人也不是我撞的……”
“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走廊上响起。
季燕红捂着脸，不可置信的瞪着顾明烟：“你敢打我？”
她像疯了一样扑过去，对着顾明烟拳打脚踢：“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你敢打我！”
顾明烟用力的推开她，恨恨的说：“两分钟，我只是离开了我哥两分钟！你就让他出事了！他就坐在你的身边，在你的眼皮子底下，你还能让他出车祸，我不仅要打你，我还要问问你是怎么看的人！”
“我怎么看的人？他又不是我儿子，难道还我要24小时贴身伺候他！他是你哥，你都看不好，我能看好？”
季燕红尖锐的大声叫嚷，越说越气，想到脸上挨的一巴掌，手里的包，朝着顾明烟的脑袋狠狠砸过去。
“住手！”
怒喝声响起，季燕红被推倒地，手里的包也被夺走扔到地上。
季燕红“哎哟哎哟”的大声痛叫，“挨千刀的，谁推我！”
对上一双怒目而视的虎眼，季燕红浑身一个激灵，嚎啕声立即停止，震惊道：“厉……厉首长！”
厉正华冷笑：“你们就是这样照顾天成的孩子的？又打又骂，真是让我开了眼界！”
季燕红哧溜一下爬起来，赔着笑脸解释，“这可真是天大的误会，我跟明烟闹着玩呢……”
“有这么闹着玩的？”厉正华声音含着怒气，他和季燕红打过几次交道，这女人是个胡搅蛮缠的，不想和她多说话，“赶紧走。”
季燕红怎么可能会轻易离开，她拍了拍身上的灰，哼哼道：“把我打了，就想这样算了？你是首长我也不怕，赔钱！不赔钱我去告你！”
简直无耻。
顾明烟指了指监控：“有本事你就去告，看看是你先动手，还是厉伯伯先动手。”
“你个小贱人，胳膊肘往外拐！”季燕红瞪着她。
厉正华大声呵斥：“给我住嘴！警卫员，过来！把她弄走！”
两个警卫员上前，二话不说，直接拖着季燕红出去。
季燕红大叫：“救命啊，杀人了——”
警卫员捂住她的嘴巴，走廊上这才安静下来。
厉正华脸色铁青：“她平时也是这样对你的？”
顾明烟没有回答，反问：“您怎么来了？”
“我听说你出事了，所以就过来了。”厉正华上下打量她，“没事吧？”
顾明烟看着手术室说：“不是我，是我哥哥，他出了车祸。”
厉正华知道顾明烟有个哥哥，大她3岁，是个自闭症患者，厉正华只在参加顾天成葬礼的那天，见过顾名扬一面。
厉正华忙问：“医生怎么说？”
顾明烟脸色苍白的摇头：“我不知道，只有一个护士出来过一次，让我去交手术费，没有说情况。”
厉正华皱了皱眉，走到一边打了个电话，很快就有医院的领导来了，对着厉正华握手寒暄：“厉首长， 您怎么突然过来了？”
“老赵，我身体没事，你不用紧张，我一个侄子在动手术室，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
医院领导一听，让厉正华不要担心，亲自叫了个医生出来询问。
没过一会儿，有医生从手术室里出来汇报情况：“病人的腿断了，需要做接骨手术，好在没有内出血，器官也没有破裂，现在已经脱离了危险，主刀医生说大概还有20分钟就结束了，不用担心。”
厉正华道了谢，医生诚惶诚恐的说应该的。
30分钟后，顾明烟在病房里看到了还在昏睡的哥哥。
看着她哥身上插着管子的模样，顾明烟的眼泪直接掉了下来。
上辈子哥哥发生车祸送到医院抢救不及时，直接去了。
她刚才等在手术室外面时，以为会经历上辈子的噩梦。
好在没有。
哥哥还在。
厉正华拍了拍顾明烟的肩膀：“麻药一过你哥也就醒了，别着急，你先陪着你哥，我去把钱交了。”
等到厉正华交完钱回来，顾明烟的情绪也恢复了平静，她说：“厉伯伯，今天多谢了，还有您帮我垫的钱，我也会还。”
厉正华听了这话却十分生气：“什么钱不钱的，跟我见外是不是？”
顾明烟苦笑着摇头：“我很感激厉伯伯你为我做的这些，但一码归一码，人情我不知道该怎么还，钱我一定要还，您可以说我固执矫情，但我真的不想欠别人太多。”
这话听着就是拿自己当外人呢，但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
厉正华语气一转：“还钱的事，以后再说，你有没有想过，你哥将来怎么办？”
顾明烟一愣：“将来？”
“对，就业，恋爱，成家，这些你想过吗？”
说实话，顾明烟没有想过。
她哥的情况，无法找工作，恋爱成家更加不可能。
没有哪个女孩愿意和一个自闭症患者结婚。
所以她是打算一辈子和哥哥相依为命的。
“你哥的病，我不太了解，刚才去交钱的时候，找医生问了一下，医生告诉我，自闭症患者大多数都无法融入社会，有父母的，基本靠父母供养一辈子，没父母的，会送去一些机构。”
顾明烟低下头。
哥哥只有她，这辈子唯一依靠的人也只有她。
厉正华又缓缓说：“不过医生也跟我说了，如果是不太严重的自闭症患者，经过特殊学校的培训教导，是可以靠自己生活的，你有想过让你哥去上特殊学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