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问鼎凡尘第一百五十四章卖个人情
“穆如家主，您是越过九境的大宗师，这个世上的顶尖修炼强者，又是项家主的朋友，按理来说，您的这个忙，于情于理祝某都应该帮。”沉吟了片刻之后，祝熔皱了皱眉，看了穆如云桀一眼，有些为难地说道：“可是…可是祝某确实也有些难处。”
穆如云桀道：“祝大师有何难处但说无妨，只要我穆如家能够帮得上忙的，定然不会有任何推辞。”
祝熔深吸了一口气，道：“穆如家主的诚意让祝某动容，同时也让祝某无地自容。”
“既然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祝某若要是再遮遮掩掩，那就太说不过去了。”
说到这里，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才继续说道：“诸位都知道，祝某是一位成名已久的铸器师，可是诸位或许不知，祝某已经年近七十了，而且身体素质变得越来越差，估计也没几个年头好活了。”
“对于任何一位七品级别的铸器师来说，尤其是像祝某这种沉浸在七品级别很久的铸器师，毕生最大的愿望就是铸造出一件品级可以达到八品的灵器。”
“不瞒诸位，祝某这次定居在这个灵气汇聚的山凹，正是想要借助此地，在有生之年，拼尽全力搏一搏。”
听完他这番话，穆如云桀神色微肃地点了点头，感慨道：“作为修炼界的一位匠人大师，确实该有如此追求，只是…祝大师可是一位成名已久的七品铸器大师，别说是一件六品级别的灵器，就算是普通七品灵器的铸造，也不会耽误太多的时间才是，祝大师为何…”
他没有继续往下说，只是正视着对面的祝熔。
祝熔似乎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一脸平静道：“穆如家主，如果你这位朋友需要祝某铸造的只是一件普通的六品灵器，祝某定会欣然答应，绝不会有任何推辞，甚至，就算需要祝某铸造的是一件普通的七品灵器，祝某硬着头皮，或许也会答应，可是您这位朋友需要祝某铸造的是一条可以运用自如的机械手臂，这样一条机械手臂，对于祝某来说，铸造难度虽然不是很大，但是却极为费时费力，没有数个年头，肯定完成不了。”
“这…”穆如云桀顿时语塞。
一时间，他竟然忘却了江洺需要铸造的是一条机械手臂。
不仅仅是他，这时候坐在祝熔身边的项问天，也不知该如何开口。
毕竟他们都不可能要求一位成名已久的铸器大师放弃毕生追求来帮助他们。
陷入沉默，场中的气氛一下子变得相当尴尬。
“祝大师，每个人存在于这个世界最大的意义是，追求自己认为最值得的东西，所以您不必感到难为情。”
沉静中，一直保持沉默不曾开口的江洺，突然抬起头，看了一眼对面的祝熔，打破了眼前的沉默。
“多…多谢公子体谅！”
江洺突然开口，令得本就有些难为情的祝熔下意识地怔了一下，赶紧致谢道。
他虽然只是一位七品级别的铸器师，在修为、实力上，远远比不上穆如云桀和项问天这样的武道宗师，但是单论身份地位，他比这两位武道宗师也不会逊色太多。
毕竟物以稀为贵，人亦如此。
这个世上铸器师的数量，本就远远不及修炼者，而像祝熔这种可以称得上铸器大师的七品铸器师，自然就更加稀少了。
然而祝熔作为一位七品级别的铸器师，为了自己的追求，可以不卖穆如云桀和项问天这种大宗师的人情，但是却还不敢直接拒绝那些真正的超级修炼势利。
也正是因为如此，刚才一番话他才会如此掏心掏肺的解释。
实际上，他的那番话，并不是说给穆如云桀或者项问天这两位武道宗师听的，而是说给穆如云桀身边的江洺听的。
从祝熔刚才反应的异样，江洺一下子就觉察出了这位铸器大师，定然是跟穆如云桀一样，将他当成身份非同一般的存在了，既然如此，他便将计就计。
“祝大师客气了。”他再次开口的时候，特意朝着对面稍稍松了一口气的祝熔微微一礼。
果不其然，祝熔顿时有些受宠若惊，坐立不安，赶紧恭敬地回了一礼。
“祝大师，你是铸器界成名已久的大人物，我能否跟你打听一点铸器界的事？”江洺看了他一眼，趁机问道。
祝熔赶紧道：“公子但说无妨，祝某定然知无不言。”
“多谢祝大师。”
江洺诚恳地谢了一声，说道：“敢问祝大师，你身边接触的铸器大师中，可有与你一样，能够铸造这种机械手臂的人选？”
“这…”
祝熔顿时面露难色，他沉吟了好一会儿，才说道：“老朽所接触的那些铸器大师中，铸器水平与老朽差不多，甚至高于老朽的，确实有一些，可是能够铸造这种复杂而又精密的机械手臂的人选…却没有听闻过。”
稍稍顿了顿，他解释道：“毕竟在这个世上，绝大部分铸器师所追求的是灵器本身的品级和威力，极少有像老朽这样，耗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在灵器的形上，也正是因为老朽耗费了太多的时间和精力在所铸灵器的形上，老朽的铸器水平才会一直停留在七品，十几年都不曾有任何进步。”
“当然，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以公子的身份，只需多花一点时间，寻到老朽这般精于巧技的铸器师也不是什么难事。”
“祝大师所言甚是。”江洺看着他，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不过下一刻，他却缓缓皱了皱眉，继续说道：“只是…不瞒祝大师，因为一些不得已的原因，我需要将所有的精力和时间都用在修炼上，很难分出其他时间和精力去做其他事，正因如此，我才拜托穆如老先生帮我这个忙。”
“这…”祝熔再次面露难色。
毕竟对方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他若是还要拒绝，或多或少都会得罪对方，至少他是这么觉得的。
可是因为这一点就放弃自己人生的终极追求，他又实在不甘心。
这一刻，他的内心彻底陷入纠结，令得他一时间竟是不知该如何开口。
也就在这时候，坐在江洺身边，一直紧皱着眉头，沉默不语的韩四平，突然扭头看了江洺一眼，开口说道：“先生，你能为我做到这一步，已经足够了，真的！”
说话间，他的眼眶不自觉地红了。
他暗暗吸了一口气，平缓了一下过于激动的情绪，继续说道：“你知道，以我的资质，在修炼一道本就走不了多远，更何况，如今我都已经四十多岁了，就算有机会遇上天大的契机，这辈子也不会再有什么太过明显的成就。”
说到这里，他露出一丝自嘲般的苦笑，接着说道：“如此一来，多一条手臂，少一条手臂，对于我来说，并没有太大的影响。”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已经出现了轻微的颤抖。
很明显，这是他的肺腑之言。
身为一名修炼者，他自然知道缺了一条手臂对于他来说意味着什么，但是相比之下，他更不想让江洺感到为难。
毕竟对于他来说，江洺不仅仅救过他的命，更是他愿意在这个世上继续活下去的唯一牵挂。
换句话说，为了江洺，他会毫不犹豫地舍弃自己这条命，更不用说只是一条手臂而已。
还有，他之所以接受江洺帮他弄一条机械手臂，实际上也是因为，有了那样一条机械手臂，他变得更强大了之后，可以更好地帮助江洺。
江洺看着他，沉默了片刻之后，说道：“我知道，即便多了一条机械手臂，也不能让你的实力提升多少，但是多了一条机械手臂之后，却可以让你过得更好一些，没有人会真正拒绝让自己过得更好。”
韩四平道：“我不是拒绝，而是觉得不值得。”
江洺道：“不，只要能够让我身边亲近之人过得更好一些，就算付出再大的代价，都是值得的。”
韩四平喉咙动了动，竟是无言以对。
他们俩这番简短、朴实的对话，令得在场的每一位都动容了，包括坐在他们俩对面的铸器大师祝熔。
也就在此时，穆如云桀交好江洺的决心，也变得更加坚定了。
他虽然还不清楚，眼前这位面相粗犷的中年男子与江洺到底是什么关系，但是凭借江洺刚才对这位中年男子所说的这番话，足以断定，江洺定然比他原本想象中的更加注重感情。
换句话说，只要他和他身后的穆如家能够与江洺交好，往后江洺也绝对不会亏待他们。
祝熔似乎也看到了这一点。
他突然觉得，与其执着于自己心中那份很有可能会以失败告终的追求，去得罪这样一位身份非同一般的青年，还不如卖一份人情给这样一位真性情的青年，于人于己，或许都是一件好事。
想到于此，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感慨地说道：“在如今这个过度逐利的修炼界，诚如公子这般拥有非同一般的身份又能保持如此真性情的人，已经是凤毛麟角了，老朽佩服之至，刚才老朽心中已经再三考虑过了，与其执念于那个心中虚无缥缈的追求，还不如略尽绵薄之力，帮公子一把。”
听到祝熔突然这么一说，江洺的眼睛不自觉地亮了起来。
在场的其他人，也都有些意外地愣了一下。
尤其是韩四平，他的表情直接呆住了。
“当然，老朽愿意帮助公子，除了心中确实钦佩公子的为人之外，还有一个小小的要求。”顿了顿，祝熔又补充了这么一句。
江洺神色骤然一肃，认真道：“祝大师请说，只要我能够做到的，一定不会有任何推脱。”
祝熔显然料到了江洺会这么说，所以他很自然地笑了笑，说道：“老朽帮了公子之后，希望公子可以卖个人情。”
他此话一出，江洺还没有来得及吭声，坐在江洺身边的穆如云桀，脸色立马就变得有些不太好看了。
毕竟穆如云桀已然认定，江洺就是来自那个更高层次的修炼者，让来自更高层次的修炼者卖一个人情，真是好大胃口，好大的口气。
同时，穆如云桀也很自然地认定，这位名为祝熔的铸器大师，突然间答应帮助江洺，很有可能跟他一样，也猜出了江洺的真正身份。
只是帮忙铸造一件六品灵器，就能让江洺这样一位来自那个更高层次，又极重感情的人卖出一个人情…
这是一笔多么逆天的买卖啊！
江洺只是沉吟了不到一息时间，便点了点头，道：“好，我答应祝大师！”
祝熔强压着内心中的激动情绪，深深一礼，道：“多谢公子。”
江洺稍稍拱了拱手，算是还礼，道：“祝大师不必客气，我唯一的要求是，祝大师能够尽快完成这条机械手臂的铸造。”
祝熔道：“请公子放心，老朽定会竭尽所能的。”
江洺道：“那就有劳祝大师了！”
说罢，他转过去，将搁在身后地面上的那团未知金属抱起，递到祝熔跟前。
江洺顺势掀开包裹那团未知金属的红布之后，祝熔只是看了一眼，两只眼睛就突然亮了起来，毫不掩饰地赞叹道：“好东西！”
听到他的赞叹，江洺忍不住一阵肉疼。
当然是好东西，这团未知金属的花费可是几乎掏空了他的所有修炼资源。
说实话，要不是为了韩四平，他还真有些舍不得。
赞叹之余，祝熔又认真打量了这团未知金属好长一会儿，才看着江洺说道：“公子，既然是为这位先生铸造一件机械手臂，我需要好好测量一下这位先生的身体数据，尤其是这位先生另外一条手臂的相关数据。”
江洺问道：“测量这些数据得多久？”
祝熔道：“测量加核算，最快也得两三天，不过…”
“不过什么？”江洺问道。
祝熔道：“不过为了能够将这条机械手臂铸造得尽可能贴合这位先生，在我铸造期间，这位先生最好能够与我待在一起。”
“这…”江洺和韩四平相互看了一眼，一时间面面相觑。
“当然，这位先生如果不方便的话，按照已经测量好的数据，我也能铸造出来。”见江洺和韩四平都面露难色，祝熔赶紧又说道。
“你怎么考虑？”江洺看着韩四平问道。
韩四平微微笑了笑，道：“我都无所谓的。”
江洺想了想，看着对面的祝熔，说道：“祝大师，那就这么定了，让我这位朋友留下来，直到你完成这条机械手臂的铸造。”
“好。”祝熔认真地点了点头。
江洺看向韩四平，韩四平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认真地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