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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手腕

    姜藏月没想过纪晏霄会出言。

    华阳宫出了事,她多的是地方可以去,而纪晏霄不过才刚刚踏入司封司,更应明哲保身。

    那管事嬷嬷想要说些什么:“殿下,可这姜女使......”

    他眉头微挑:“听不明白?”

    纪宴霄很少跟她讲除去正事方面的其他事情,她还不知他在宫宇中也逐渐能说得上了话,她垂眸:“殿下。”

    嬷嬷到底是顾忌大皇子走了。

    纪宴霄看向她。

    无论是在安乐殿或是其余地方,他常着白衣,似南方水乡下的新雨,朦朦胧胧,那眉眼一如既往的旖丽。

    姜藏月转身往内殿走时,还有不少宫婢借着路过往他身上瞧上一眼,总归是眉眼动人。

    姜藏月道:“殿下这些时日可还适应?”

    斜风细雨间,伞柄倾斜,青年身侧含笑:“当然,师父给我的已然是最好的。”

    “不过我却希望能更多帮上师父的忙。”

    姜藏月语气平静:“殿下,奴婢暂时不需要殿下帮忙,您只需要做好自己的事情。”

    其实他该学的东西已经学得很好,但唯身手之事并非一朝一夕轻易学成。

    姜藏月前行:“殿下如今可是在司封司站稳了脚?大皇子又如何了?”

    “徒弟怎么会让师父失望。”纪宴霄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大皇子的私印如今在我手上。”

    她点了点头。

    纪宴霄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本就是寄人篱下质子,想要在汴京朝堂出头可谓是难于登天。

    不过可能是她多虑了。

    至少纪宴霄表面看起来是那种人畜无害的幕僚,温润如玉,有礼待人,又有谁会防备这样一个人。

    他比她想象的更适合扎入朝堂。

    两人聊着,片刻间回了内殿,纪宴霄转眸:“舒贵妃死了,此事师父可知晓?”

    满初当即在不远处竖起耳朵。

    院中绿枝被雨水冲刷得枝叶如新,天光摇曳的阴影里,青年这般弯起眼眸看人之时,总显得温良无害。

    姜藏月只淡淡回:“奴婢也是今日才得知了消息。”

    “如此。”纪宴霄抬眸,眼眸闪着细碎的光,神情还是那样和煦:“师父说什么就是什么。”

    姜藏月行礼,拿了木盆帕子准备去擦窗户。

    纪宴霄从她手中接过:“师父去忙吧,这些事交给庭芜即可。”

    青年的手腕亦有些削瘦,却十分有力,白衣下可见分明清晰的腕骨。

    姜藏月神色顿了顿。

    纪宴霄偏头看她,长睫若撒碎金,清隽的面容上是温润笑意:“师父。”

    “其实你不必总这般防着我,我对你并无恶意。”

    他见青衣少女眉目清冷,再未多言。

    雨淅淅沥沥下了好大一会儿,将天色渐晚这才收了势。

    “殿下!”

    庭芜穿过外殿,同样拍去身上湿润这才进了书屋嚷嚷:“舒贵妃真的是死的好惨,这夜间华阳宫做法事,咱们宫靠得近,可别吓着姜姑娘她们。”

    庭芜这些时日倒是有得忙,不是在院中拔花就是在池子里捞翻肚的鱼,总是些体力活。

    就是为了买那把分六期的玉箫,他还想嚷嚷,纪宴霄静静瞧着他,任谁看了都是温和之意,偏偏他老实了。

    “华阳宫那位舒贵妃,腹部孩子都摔出来了,裂了一个大口子,自个儿从那么高的祭台上跳下来了,十几个嬷嬷都拽不住。”

    “祭天酬神晋位贵妃,她为何会跳?”纪宴霄饶有兴趣。

    说到这儿庭芜眼神亮了:“殿下,我猜她说不准是鬼上身了,不常有人说宫里的女人哪个手上没沾染过人命,可巧别牵扯到咱们安乐殿就行。”

    不过姜姑娘和满初姑娘似乎都是华阳宫的女使,这事儿殿下应该是解决了。

    纪宴霄嘴角擒着一抹淡淡的笑:“这样一个前途无量的宠妃,又怎么会想着赴死。”

    “谁说不是呢。”庭芜一拍巴掌:“属下早就猜到了华阳宫不是什么好地方,舒贵妃死后不得葬入妃陵,她从前得用的桂嬷嬷也在后一日不小心栽进荷花池子里没了,听说都泡涨了。”

    “这夏日本就气温高,不仅恶臭还肿得面目全非,去池子捞人的小太监臭吐了好几个,也真是让人唏嘘。”

    庭芜说话间似乎想起路过时闻到那股刺鼻的味儿,忍不住想反胃:“姜姑娘她们从华阳宫回来应该是也瞧见了,估摸着是吓到了,晚些都没看着出门。”

    内殿中吹起一阵风,被雨打湿的落花沾在青石板上,像是彻底凋零,纪宴霄轻敲桌案:“桂嬷嬷栽进池子有谁看见?”

    “倒是没人看见,估摸着是年纪大了身体不好,也可能是眼前一黑就栽进去了,又没人看见爬不上来就这么没了。”

    纪宴霄听着屋檐上的铃响未曾言。

    “原是这样啊。”

    他唇角扬起柔和弧度,那愉悦心情似乎是看穿了一切般的清晰,如同盛放枝头的灼妍花蕊。

    “殿下,想来华阳宫的事就算蹊跷,宫内暗刑司也会彻查的。”

    此事已经造成宫内人心惶惶,不可能就这么听之任之,必是要找出一个结果。

    “此事自是与安乐殿无关。”他下了定论。

    庭芜便知道了意思。

    白日里的暑气下去了几分,停了雨,殿中一片凌乱,枝桠上的蝉鸣复响,有一道脚步声跟着就进了安乐殿:“纪宴霄!”

    院中姜藏月方一抬眸,就见身着黛青蹙金腾云祥纹锦衣的纨绔青年晃悠走了进来,满身酒气,脸上挂着风流浪荡的模样。

    “奴婢见过二皇子。”姜藏月静静行礼,满初也跟着行礼。

    “哟?你这安乐殿中还藏着此等绝色?”二皇子瞬间来了兴趣,更是三两步就跨进了内殿。

    “永乐坊的姑娘本皇子都看不上,你殿中这个不错,舍了本皇子如何?”他说着那笑越发的带着某种意味,似有些迫不及待。

    这宫婢长得确实好,眉眼间带着几分清冷动人,就是勾得人心里痒痒。

    他说着那只手就轻佻想要摸上她的脸。

    庭芜急成了斗鸡眼就要上前,姜藏月眸子深了几分。

    就在这一瞬,白衣乌发青年握住她的手腕,将之带至身后,衣袂交缠,风吹梨花落,纷扬洒下迷人眼。

    鼻间的淡香让她有些晃神。

    那只手一触即分,纪宴霄对上二皇子,笑得温润有礼:“二殿下,大殿下有些东西让我交给您。”

    “可是大哥说的事情?”二皇子被转移注意力跟着就进了主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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