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相认
第二十一章相认太翊冷声道:“不劳西山主挂念。”走到主位下立定,说道:“贵山祭起降神幡召唤群仙,所为何来?”枕流口角边噙着一丝笑意,反问道:“无色山惨案轰动仙界,难道贵教还不知?”太翊说道:“我们知道。”枕流说道:“那你是明知故问了。鄙山召唤群仙聚会菡萏湖,就是要商议如何对付天火魔会。”太翊说道:“嗯,请西山主移步棚外叙话。”枕流抬起手臂一指席下群仙,微笑道:“在座皆是道友,无话不可与闻。武德但说无妨。”太翊看也不看群仙,肃声道:“是我教主有几句话命我传给你,还是私下交代为好。”群仙心下皆有不满,舟行道人自嘲道:“武德真君想是嗔我们这些老家伙碍眼,我们走就是了。”宝华帮的黎山帮主哈哈笑道:“凭咱们这点子不入流的道行,原也不配聆听拱极教教主金口玉言。”范尔坚谷主附和道:“拱极教若有本事,就速速去拾掇了天火魔会啊,免得又惹怒了碧霄娘娘。敢情你教主是一点儿教训不记。”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太翊的袍袖蓦地一挥,范尔坚谷主只觉呼吸一窒,口中仿佛塞进了一块烧得通红的火炭,直烫得他舌头剧痛,涕泪横流,恨不得将舌头咬了下来。太翊森然道:“竖子再敢狂言,就不是这么简单了。”范尔坚谷主呜呜呻吟不止,挣扎着往前扑倒,将桌上碗盏果蔬推得满地都是。九重谷的族人弟子抢上扶起,对着太翊怒目相视,但武德真君威名素着,谁敢去惹他?枕流摆了摆手,两个妖修上前搀起了范尔坚谷主,引导九重谷人众离开木棚,自去营地歇息。枕流脸上还带着微笑,碧绿眼眸却一片清寒,说道:“大敌当前,你还跑到这里来发威?”太翊说道:“西山主是不肯劳动玉趾出去谈话了?”枕流微笑道:“莫不你连我也要治一治?”太翊再不废话,当众朗声道:“好,我教主命我转告东西山主:’焱阵图流落魔道余孽之手,本座深觉痛心。虽知降神山召集群仙乃是一片好意,但两位山主实不该兴师动众,打草惊蛇。仙界逢此凶星灾数,行事宜当万分谨密。拱极山既忝为仙界第一,本教义不容辞,自会料理天火魔会。’”枕流勾唇一笑,说道:“拱极教是要把这件事揽在自己头上?”太翊说道:“然也。”枕流端起酒杯来,慢悠悠喝了一口。飞云峰的掌门辟邪真人也是妖修,一向唯降神山马首是瞻,察言观色后开言道:“武德真君,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天火魔会是必须剿灭的,此事绝无异议,至于是贵教单打独斗呢,还是各大门派合力扑灭呢,尽可再商。然而,灭了这团魔火之后,焱阵图交给哪山哪派来看管,这一节可就大有讲究了。须得公推一个合适的人选,教天下人人心服口服。贵教既然要独力担当此事,不知在这一节上有何良策?”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太翊说道:“诸位聚在这儿,可讨论出什么良策了?”枕流说道:“焱阵图的归属也由不得你,也由不得我。明日是群仙会正期,届时我自会邀请群仙议定此事。”太翊说道:“是无谋不立,须得有人牵头拿定纲领才是,不然那无数口舌,你一言我一语,乱糟糟一团,能议出什么来?”枕流说道:“你待如何?”太翊说道:“谁能从天火魔会手中夺回焱阵图,理所当然证明谁有本事镇压此物。”黎山帮主忍不住道:“敢情拱极教拦着不许别人攻打天火魔会,就是要把这三界至宝收入自己囊中啊。”太翊反问道:“能者居之,有何不对?无色山已为焱阵图焚为焦土,若把焱阵图交给其以下者,三天两头烟升火起,三界安有宁日乎?由拱极教接管焱阵图,诸位道友乐得逍遥清净。”枕流放下酒杯,说道:“剿灭魔道乃我辈分所应为,谁敢只图自己逍遥清净?在座人人都不愿落个避战自保的罪名,又给碧霄娘娘责怪。”太翊说道:“你不要把娘娘拖出来顶缸。我教主说——”枕流竖起右掌,冷笑道:“拱极教教主是你的教主,不是我的教主。碧霄娘娘当年把焱阵图交给了无色派,你我可都不是无色派门人罢?眼前现坐着班昊仙师的东床快婿,你别把无色派一笔勾销了。”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群仙数百只眼睛都看向了宗裕骐。却见宗裕骐圆睁双目,一脸震惊之色——自打太翊进来说了第一句话,宗裕骐就心神震荡,暗道:“这个武德真君的声音好像仙长!”此刻见众人都直勾勾看着自己,宗裕骐忙定了定神,说道:“还是明天群仙会,请大伙儿做决定罢。”他这么说,就是赞同枕流的话了。枕流微微一笑,说道:“这才是大势所趋。武德,你就多留一日,明日参与正会,再委屈你回去对贵教教主分说明白。”太翊向宗裕骐看了一眼,似有不豫之色,但没有言语。枕流勾了勾手指。随从妖修在主位下首添了一席,恭谨道:“请武德真君入席。”太翊只道:“我奉教主之命而来,不是来吃饭喝酒的。诸位慢慢享用。”度难宫主劝道:“真君怎么上门怪人家?我们这些道友,连这点儿情面都没有么?”太翊不语,手腕一翻,席上酒壶飞到了他的手里。他站着一气儿饮尽,便即告退而出。他这么搅和了一通,群仙都觉明日大会必有诸多是非,也无心饮宴,不久草草终席而散。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枕流派人再去无色山问佑巽何时回来。宗裕骐就独自离开木棚,避开营地,远远走到湖边树林里。不管走到哪里,都走不出降神幡的七彩光辉。宗裕骐背对湖水,找了一块岩石坐下,看见地下生了一丛蓝茵茵的烂漫野花,一只粉蝶绕花逡巡。他就伸手拨弄了一下花枝。忽听得枕流在他背后道:“二太子有心事?”宗裕骐回头看去,枕流笑吟吟走了过来。宗裕骐心里很乱,说道:“我想,这还没攻打天火魔会呢,大伙儿就为焱阵图吵得不可开交。无色山化作火海的惨状,我一想起来就后怕。换做是我,巴不得不要焱阵图呢。”枕流在他身边坐下,说道:“二太子所见甚明。有些人只知贪婪焱阵图威力无穷,但若无驾驭运用之道,就得了焱阵图也不敢打开,那不是自寻烦恼么?所以,天火魔会也是抢去了个烫手山芋。”宗裕骐忽道:“碧霄娘娘有没有法子驾驭焱阵图?”枕流摇了摇头,说道:“四百年前,碧霄娘娘封印焱阵图的时候,人人都是看在眼里的。”莞尔一笑道:“你的祖宗肇庆帝也看见了呀。”宗裕骐不敢与他对视,低头拨弄着野花,说道:“我是没这福气亲眼目睹他老人家的风采。”枕流说道:“当年枷牢关决战,天火魔会驱使八百火龙,将战场化作烈火地狱,要把正道大军烧毁殆尽。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到了穷凶极恶的至死关头,碧霄娘娘出世下凡,亲自打散了鬼母魔王的魂魄。鬼母的魂魄却被八百火龙所吸收,战场火焰更加凶暴炽烈。“碧霄娘娘只得取了自己的心头血,穷尽毕生修为,把八百火龙封印入卷轴,那就是焱阵图了。“你想,焱阵图凝聚了碧霄娘娘和鬼母魔王这善恶两极的至尊力量,再添上天火魔会残害无数生灵所炼制的八百火龙,天地间哪儿还有如此强大的法宝?单凭碧霄娘娘一人,或是鬼母魔王自己,也都无法驾驭焱阵图。“碧霄娘娘经此一役,法力大损,将焱阵图交给了无色派,她老人家便即归隐疗伤,四百年来再也没露过面。”宗裕骐听得惊心动魄,说道:“照这么说,焱阵图根本就不是宝贝,而是最可怕的凶器,不知何时它就要三昧火起、毁天灭地,谁也没法压制。”枕流说道:“你说过,班昊仙师欲与金乌国联姻结盟,他那时是打算创制一个法阵,更稳妥地镇压焱阵图。你岳父岳母贤伉俪守了焱阵图四百年,他们是最了解焱阵图的人。所以我想,一定还是有办法能驾驭此物的。”宗裕骐也愿意往好处去想,又问道:“为什么碧霄娘娘把焱阵图给了无色派,却不给降神山或者拱极教呢?”枕流微一沉吟,说道:“肇庆帝不曾留言与后世子孙么?”宗裕骐说道:“我祖先肇庆帝一生的传奇故事,金乌国人人耳熟能详。只是当年大战已经过去四百年,当时的种种详情隐情,我就不大了解了。”枕流叹了一口气,说道:“说来话长。”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粉蝶飞来绕去,竟落在他的膝头,一对小巧蝶翼徐徐收放。枕流伸出食指,粉蝶落在了他的指骨上。他就拂起粉蝶,送到眼前细观。他碧绿的眼眸,火红的长发,与那粉白蝴蝶相映成趣,光彩联翩。宗裕骐看在眼里,心里只想:“他举手投足都这样叫人移不开眼。”枕流将手轻轻一抬,粉蝶恋恋不舍飞走。枕流接着道:“其实天火魔会最初并不起眼,鬼母魔王刚出世的时候,仙界正道可没人把她放在眼里——”却见太翊孤身从林中走来,说道:“你还有空在这儿翻旧黄历?”枕流微笑道:“拱极教教主还有什么吩咐,要你转达给我?”太翊走到岩石之前,向宗裕骐看了一眼,说道:“我有话跟他说。”枕流的眼神在两人之间流转,笑道:“你们认识?”宗裕骐迟疑道:“好像……认识。”枕流一笑,起身道:“我去看看佑巽怎么还不回来。”翩然而去。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宗裕骐低头坐在石上,单手垫着下巴,转头看粉蝶飞到了何处。太翊居高临下看着他,问道:“你知道我是谁吗?”宗裕骐低低道:“你有话直说么,你考我记性来着?”太翊不语。宗裕骐抬头看向他,试探唤道:“仙长?”太翊应道:“嗯。”宗裕骐听他答应了这一声,不亚于千言万语涌入耳中,一时间情事如潮,不知如何是好。太翊问道:“你怎么还没回金乌国?”宗裕骐恍神道:“我……原要回去的,半路上遇到了枕流,他请我参与群仙会——你呢?你没追上韩宛铮,是不是?”